第91章 最新更新下
萊姆斯·盧平沒有料到開門的會是個年輕姑娘,可這姑娘雖然眉眼嫵媚,身材高挑,臉色卻過於蒼白。
他拿著主人家的面試回信,得到了進入大門的允許,這幢別墅建在小山坡上,從正門外沿著小路下去就是一片海灘。可惜英國天氣多變又以陰雨為主,很是浪費了這一片好風光。
相比起外邊灰濛濛的海灘,庭院裡倒更顯好風光,或許是因為是建在海邊的房子多為休假療養,花園的面積竟比房子本身還要大,鋪滿了價值不菲的翠綠色草皮。靠牆種著一排常綠的植株,高大挺拔又很有熱帶氣息,只是過道兩邊的種著的許多花朵都懨懨的,不知多久沒有獲得愛護了。
那是自然的,索菲亞一早就把布萊克家派給她的小精靈打發走了。
那個叫奶糖的小精靈很好脾氣,沃爾布加特地拍了它來服侍「性格衝動暴躁」的索菲亞。可索菲亞沒領情,只准小精靈每週來兩次打掃房間,至於庭院,不知出於何種理由,奶糖連碰都不許碰。
乖巧柔順的奶糖每次都瞪著圓圓的大眼睛,不捨地望著日漸萎頓的花園,才會拖著小步子離開。
索菲亞心裡緊張,只顧帶著盧平一個勁兒地往前走,臉也板著不知在想什麼事。
這就讓盧平惴惴不安起來,他除了知道前面的這位哈金斯小姐就是他未來的東家,現在更多了一項瞭解就是,這個姑娘似乎不大好相處。
這屋子是典型的沙灘別墅式樣,一進門就是個一目瞭然的大廳,房間則都在二樓。
地上鋪著色彩鮮艷的地毯,壁爐和坐具一應俱全,看著就很愜意舒適。附帶著落地窗的露台上擺著一架籐編的躺椅,就和他在花園裡看到的鞦韆材質一樣,充滿了一種海灘休閒的情趣。
盧平覺得自己挺喜歡這裡。
這時索菲亞有點不耐煩地對他擺擺手,示意他坐下。
茶几上擺著兩個杯子,還冒著熱氣,該是早就等著他來了。
他對這種嚴肅的氣氛坐立不安,試探地自以為幽默地說道:「哈金斯小姐,我想我沒有遲到吧。」
不想那個姑娘用清澈如大海的眼珠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回道:「沒有。」
盧平噎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要試圖去拉攏關係,於是他又問:「額,哈金斯小姐,我還是先自我介紹一下吧。」
「不用了,」索菲亞用一種很奇怪的語調說道:「萊姆斯·盧平,格蘭芬多品學兼優的級長,這種資歷來做個園丁綽綽有餘。」
盧平卻像被紮了一針,腳底破了洞的皮鞋那種足底漏風的感覺突然又明顯起來,他緊張地轉了轉腳跟,乾笑道:「這……承蒙誇獎,但人人都有不得已。」
然後他迅速抬頭仔細看了對面的人,金髮捲著大波浪隨意地披在身上,襯得臉蛋越發白皙嬌小,這是那些上流人家的通病,小姐少爺們永遠像個吸血鬼見不到陽光似的。
可是那雙湛藍的眼睛,明明渴盼又流露出輕視,盧平不知道她在渴盼什麼又輕視些什麼,或許她輕視的就是看上去極端落魄的自己。
可盧平這會兒心裡的感覺很微妙,他試探地問道:「您似乎對我很熟悉,可我卻對您一無所知。不過我認識一個低一年級的拉文克勞的哈金斯,想必你們是親戚吧。」
索菲亞只掀唇略感無趣地笑笑,波特和布萊克是根本不認識她,而盧平是不敢相信是她,她沉默讓盧平自己選擇。
這在盧平看來就是默認,他還在暗暗驚歎這姓氏相同的兩人區別竟能如此之大。
「我個人非常希望得到這份園丁的工作,」盧平誠懇地道:「如果您能選擇我,我會非常榮幸。」
索菲亞知道盧平已經選擇了開始,她自己也就不再逃避:「我會在這裡住三個月。」
也就是說,對於一向只能打臨工的盧平來說他獲得了一份三個月的工作,盧平的臉上掩飾不住地遺憾,可是能衣食無憂、每個月有十天假的度過三個月,他仍然求之不得。
於是索菲亞指指外面,對著盧平道:「現在,你可以開工了。」
她又把臉轉向了窗外。
……
盧修斯渾渾噩噩地半昏迷半清醒地度過了黎明和一整個上午的時間,小精靈換了好多毛巾給他擦拭因為噩夢流下的汗水,而納西莎則捧著廚房才出爐的牛油小餅乾吃著,冷眼看著盧修斯在床上掙扎。
似乎永遠平直順滑的髮絲此刻黏膩凌亂地鋪在他的枕上和臉上,英俊的面容扭曲,似乎被什麼樣的痛苦體驗折磨著。
納西莎看著他這樣卻怒從心起,盧修斯是最愛面子的人,可是卻是他自己把生活糟蹋成如今的樣子。
因為守著家裡的男主人,沒有人有心思去考慮午飯的事情,納西莎一連吃了半盒餅乾才覺得心滿意足。
她撫著肚子,眼神轉到盧修斯還緊捏著的袋子上,小精靈是奴僕,也是最有靈性的魔法生物,但是看見它們靠近盧修斯那種驚恐的眼神,納西莎就更加恨起盧修斯來。
他自己被折磨成了這樣還不夠,還把這樣的東西帶回家來,全然不顧懷孕的自己和馬爾福家的後嗣。
於是她強迫抖得和篩糠似的小精靈拿走那樣邪惡的東西,鎖緊馬爾福家的秘密地下室,自己坐到床邊,假意地輕拍盧修斯的臉頰:「盧修斯,盧修斯,醒醒……」
盧修斯僅僅是嘟囔了幾句,眼睛還沒有睜開。
納西莎的下手重了起來,她掌下那種雪白而沒有瑕疵的俊臉開始浮現出清楚的紅痕。
留在房間裡的小精靈瞪圓了眼睛,很是不忍地看著男主人,才想說話就聽見女主人說「閉嘴」。
它們背過身,捂著眼睛,嚶嚶地哭了起來。
可盧修斯到底被打醒了,因為身體的痛苦,他甚至感覺不到臉頰上的刺痛:「納西莎,我回來了?」
「是的,西弗勒斯送你回來的。」納西莎解釋道,然後她惡意地加了一句:「你已經昏迷了半天了。」
盧修斯心下一驚,他遭受鑽心剜骨的時間很短,怎麼竟然會這麼無用地昏迷這麼久,他有些赧然,遂轉移了話題:「我帶回來的東西呢?你和西弗勒斯看過沒有?」
「沒有,」納西莎沒有揭穿他:「但他建議我們好好收藏起來,通過這東西散發的魔法氣息來判斷,是極端危險的黑魔法物品。」
「難怪我昏迷了那麼久。」盧修斯為自己找了一個合理的解釋,然後他突然緊張地握住納西莎的手:「茜茜,你沒有碰過吧?我們的小龍還在你的肚子裡,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那又是誰把危險帶回來的?
納西莎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還是溫柔地笑著擰來一條毛巾,給盧修斯擦臉。
……
斯內普注意到,繼那夜之後,黑魔王在隔天又召見了貝拉,他想到某些可能,不由暗暗留心。
貝拉這樣的極度忠誠的女人,在他眼裡也是最沒有頭腦的人,雖然她沒有向任何人透漏,但是衝他春風得意的樣子,斯內普就不難猜到,她或許得到了和盧修斯一眼的獎賞。
那麼下一個人是誰呢?
雷古勒斯·布萊克?斯內普餘光瞟向那個老是喜歡躲在人群後面的孩子。
小巴蒂·克勞奇?歷史已經改變了,黑魔王也許會突來興致換人也說不定。
至於其他人,要不就是蠢得連巨怪都不如,要不就是忠心堪憂。
果然幾天後的一次集會後,黑魔王讓雷古勒斯·布萊克出列。
同樣隱在後方的沃爾布加和奧賴恩的喜悅,就連傻瓜都能感覺得到。
那個蒼白的還沒有從霍格沃茲畢業的孩子跪在黑魔王面前,被細細打量,他緊張得臉色發白,竟然連一滴汗都流不出來。
黑魔王端詳他良久,考慮到他的出身,決定還是將這榮譽授予布萊克家族。
於是他讓雷古勒斯親吻了他的手,然後要求他在散會後獨自進入自己的書房。
斯內普無聲地站在角落裡,照舊低著頭不發一語,人彷彿已經和陰影融為了一體。
人群三三兩兩地從他身邊走過,他在想要如何從馬爾福、貝拉和即將成為下一個擁有者的雷古勒斯·布萊克那裡得到那三樣東西,而且必須迅速拿到一同摧毀,不然自己就會暴露無遺。
或者,有沒有可能,讓黑魔王改變主意?
他專心地想著事情,一個轉身撞上了一個人,那青春期少年特有的沙啞嗓音失措地喊了一聲,一個精巧的雙面鏡砸在了地上。
周圍的人都因這個變故停住了腳步。
雙面鏡不是什麼稀罕的物品,但是因為這樣東西非常的私人,且便於隨身攜帶,往往藏著主人最為在意和珍視的物品。
那個鑲嵌著星星點點綠色祖母綠的銀色雙面鏡因為掉在地上而被砸開,孤零零地滾了幾圈停在了人群中心。
鏡面支離破碎,形同蛛網,人們可惜之餘因為看到雙面鏡蓋子裡藏著的一張琺琅鑲嵌的油畫小像爆發出竊竊私語,落在雷古勒斯和斯內普身上的眼光頓時不懷好意起來。
雷古勒斯就連話都說不清了,原本蒼白的面龐此刻像血一樣紅,就連他的父母都因為羞愧,無法站出來替他說話。
斯內普沒有想別的,也想不了別的,他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他臉色鐵青,大步上前揪住雷古勒斯的衣領提了起來,咬牙切齒地問道:「誰准你藏著這個東西?!」
……
斯拉格霍恩教授走出壁爐,博爾齊婭已經在等著他。
老胖子樂呵呵地看著為自己準備好的鮮奶布蕾塔,因為是從大塊上切下來的,所以夾心的濃厚鮮奶已經順著切面流了下來,酥白滑膩,散發出極致的香味。
他一屁股坐下來:「西弗勒斯又去忙了。」
博爾齊婭斟滿茶:「沒錯,他們最近忙得很。」
不用點名大家都知道這個「他們」指的是誰。
斯拉格霍恩就問道:「那斯內普太太請我來有何貴幹?」他知道博爾齊婭永遠不會讓自己失望。
只見她掏出一卷羊皮紙,那羊皮紙又薄又透,彷彿稍微使勁一捏就會成為一堆齏粉。
斯拉格霍恩用胖手指小心翼翼地接過,聞了聞上邊的味道,咳嗽了一聲:「古舊的東西都有一股怪味兒。」
那是自然,博爾齊婭腹誹,麻瓜的作假藥水味道衝著呢,只是你不認識。
結果斯拉格霍恩展開看後神情萬分激動:「這是,這是……」
博爾齊婭微笑道:「黑魔王既然要成就不世的功績,永恆不滅的生命力恐怕對他來說很重要吧。」
「可是如果無效……」斯拉格霍恩有些躊躇。
「這些東西年代久遠,誰也無法保證功效,你只要遞上去,決定權在黑魔王手上。」
斯拉格霍恩深以為然,卻疑惑道:「這份功勞你幹嘛不交給西弗勒斯?」
博爾齊婭好笑地看著對方:「當然是您送上去,讓西弗勒斯去找呀!」
斯拉格霍恩恍然大悟,哈哈地和博爾齊婭一起笑了起來。
第92章 最新更新下
雷古勒斯·布萊克是個十分羞澀的少年,他甚至從沒有跟著同年齡的男孩子們去偷看過校園裡的女孩子。可是這樣的青春期隱秘被□裸地攤開在所有人面前。以至於他被斯內普揪著領口快要窒息的時候,甚至羞愧到不敢反抗。
這一點都不稀奇,對於一個還剩三個月就從霍格沃茲畢業的年輕人來說,男生宿舍裡總有些不能對人言的秘密,尤其是不乏有商業頭腦敏銳的人利用這點發筆小財。
只是最近他們業績最好的產品不是拉文克勞七年級的那個高挑健美的金髮姑娘,而是頭次出現在公眾眼前就大放異彩的魔藥教授的像油畫般細膩動人的美貌夫人。
而自從她本人出現在食死徒的老巢後,年輕的布萊克腦子裡的綺麗旖旎的一輪明月,越發明亮得不可收拾。
有這樣綺思的不只他一個,欣賞懷戀美人是許多男人的通病,哪怕是此刻正在圍著看熱鬧的食死徒們也不乏其人,可是雷古勒斯卻偏偏選擇了實物,而且還沒有藏好。
斯內普看著雷古勒斯漸漸憋紅的臉,慢慢冷靜下來,暗暗思忖這是不是個機會。
貝拉卻見斯內普仍不肯放鬆手勁,很怕布萊克家的唯一男嗣就這樣死在一個混血手裡。她趕緊將蒼白著臉的沃爾布加和奧賴恩推到身後,這事情雖然有傷體面,但仍需要有人為之出頭。
她緩緩走上前,將手牢牢掐在斯內普的胳膊上,輕柔卻帶著瘋狂的眼神說道:「斯內普,放手。」
斯內普紋絲未動,烏黑的眼眸滿含諷刺地從雷古勒斯的臉上剜到了貝拉臉上,彷彿在嘲笑這個巫師界歷史最悠久的純血家族,不過如此。
這不僅僅是尊嚴問題,更牽扯了女人之間那種敏感的好勝心,貝拉也沒有忘記博爾齊婭第一次出現在這裡的情景。
貝拉口不擇言,的確以她現在的地位很少需要顧忌:「斯內普,你該管好自己的女人,骯髒的血統會促使人賣弄風/騷,那就別怪到處都是覬覦。」
饒是旁人,也覺得貝拉的話有些過分,盧修斯清晰地看見斯內普手上已經浮出了青筋,他趕緊上前想制止事態的升級。
卻不想,貝拉瘋狂的性子實是肆無忌憚:「你不願意看到這東西,我就幫你一把。」
話音才落,她就一腳踩上那面雙面鏡,尖細的皮鞋後跟還來回碾碾,鏡面發出了碎裂的「咯崩」脆響。
雷古勒斯動彈不得,卻從喉嚨裡勉強擠出斷斷續續的字眼:「貝……拉,別……」
地毯上只剩一堆破爛,貝拉得意地笑起來,聲音像刀鋒刮擦金屬一樣刺耳:「惹禍的東西消失了,斯內普,你可以放手了吧。」
盧修斯甚至沒有看清斯內普的動作,他瞬間左手冒出來的魔杖已經竄出一道紅光直奔向貝拉,貝拉也是個中好手,靈巧地就往邊上一閃,可是她一頭烏髮卻被鋒利的魔咒從頸部截斷,長長的被切割下的髮絲被風吹得四散飛起,頓時變成了垃圾。
貝拉像個瘋子一樣扒著自己的頭髮,對著斯內普怒吼,斯內普卻一點不手軟地又加了一個昏昏倒地,貝拉終於閉了嘴。
他的注意力放回雷古勒斯身上,斯內普完全不曾覺得自己以大欺小勝之不武,那種陰鷙又輕蔑的眼神看得周圍人不由地打了個寒顫,盧修斯實在看不過眼自己姻親的那副慘象,略帶不快地說道:「西弗勒斯,夠了,這裡是主人的地盤,你收斂一點。」
「我不會要了他的命的。」斯內普連頭都沒回。
自己是在幫這個孩子,也許手法會很激烈,但是起因完全是因為布萊克咎由自取。斯內普懷疑布萊克家的血液裡是不是帶了什麼病毒,竟然把這個姓氏糟蹋成這樣。
他一點都不手軟,眾人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咒語,雷古勒斯就那麼飛了出去,撞歪了一片椅子桌子。
等到沃爾布加哭著跑到幼子的身邊,才發現雷古勒斯已經昏了過去,右腿被掰成了一個奇怪的角度,有些滑稽地外翻著,這讓她幾乎也要昏厥過去。
而斯內普看都不看自己一手造成的鬧劇,只是蹲□把那支離破碎的鏡子撿起來,放進了衣兜裡。
還是奧賴恩清醒一些,立刻就把人送到了聖芒戈,留下看熱鬧的人群唏噓不已。
就算外邊鬧成了這樣,一切仍然盡在黑魔王掌控當中。
不一會兒一個小精靈出現在人群已經散得差不多的大廳裡,讓斯內普跟它走。
伏地魔看上去並不生氣,這些愚蠢的人總為了虛無縹緲的「愛」字爭執,殊不知,那其實是最無用的東西。
可他對斯內普嚴酷的手段有說不出的滿意,布萊克和馬爾福家的人對他來說是需要花心思協調的人,在利益的驅使下他們會為了他戰鬥,同樣也會背叛他。
而這個能力出眾的混血,自己卻能輕而易舉地捏在手中,就連伏地魔也不得不承認很安心。
他指指斯內普道:「拿出來!」
斯內普遲疑了下,將口袋裡的鏡子掏出來放在了書桌上。
伏地魔紆尊降貴地給那個看不出原貌的東西施了個咒語,那破損的小像不但完好如初,而且還變作了一個精美小巧的象牙盒子,除了原本鑲嵌的祖母綠,盒沿還點了一圈珍珠。
斯內普看了一眼,臉上現出感激的表情,到底是在博金那裡學習過的,黑魔王對好東西的見識很淵博。
「美麗的東西總會有人覬覦,西弗勒斯,只有絕對的力量才能佔有你想要的。」那盒子輕飄飄地飄回了斯內普的手上。
斯內普連忙誠惶誠恐地感謝:「主人,您真是太仁慈了,博爾齊婭一定會喜歡的。」
伏地魔卻起身站到斯內普身邊:「我還有東西要交代你。」
斯內普毫無準備之下,被幻影移形的壓迫感憋得胸膛很不舒服,等到他大喘了口氣卻吸進一口腥鹹的海風時,這才意識到自己來到了哪裡。
鄧布利多被騙的地方?
他收斂心神,低頭跟著伏地魔,在走到洞前的時候,伏地魔將一塊長條岩石變作一把劍,斯內普不等伏地魔示下就十分忠心地給自己手上割了一條口子放血。
斯內普割得很深,血爭先恐後地流了出來,他一甩手,層層疊疊的血珠濺在石壁上,那裡出現了一道銀白色的拱門輪廓。
他給自己念了個止血咒,再沒有抬頭,黑魔王也沒有誇獎他,只示意他跟在自己身後。
這是一個天然的溶洞,山洞裡有一汪湖水,在螢光閃耀的作用下顯得黑漆漆的不見底。
可是就在這彷彿天地未開的混沌漆黑中,慢慢地浮出了一艘小船,斯內普連忙上前拉住鎖鏈纜繩把船拖過來,讓黑魔王乘上去,自己也尾隨著上了船。
開出不過幾百尺的距離,他就發現這湖比自己想像中小,內容卻極為豐富,湖底滿是被泡得發白膨開的陰屍的肢體,這並不比斯內普自己的魔藥收藏更加喜聞樂見,所以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這一定是黑魔王的傑作,那麼陰屍守衛的就是十分重要的東西。
船到了盡頭,輕輕地撞在了什麼東西上而後停住。斯內普拿著魔杖的手往前探了探,發現是一個光滑的岩石小島,顯然是人為的。
那小島不會比自己的辦公室更大,中間拱起,放著一個石盆。
伏地魔沒有浪費精貴的字眼給斯內普解釋,只是從頸上拿下一個華美精緻的掛墜盒,上邊鑲嵌的黃色寶石閃動著詭異的光芒,彷彿有一雙陰險的能看穿一切的蛇瞳在瞪視自己。
斯內普知道這必然是真的,那麼為何鄧布利多拿回來的是假的?
如果一切按照命運的軌跡前行,是那個懦弱的布萊克家的ど子干的嗎?是了,是了,從他種種舉動來看,這小子膽子還真不小。
原來這就是他失蹤的真相。
如果自己今天也會成為陰屍的一員?
那博爾齊婭怎麼辦?
容不得他多想,伏地魔指著那石盆裡的水,把掛墜盒交給斯內普道:「西弗勒斯,把掛墜盒放進去。」
斯內普明知後果,卻假意嘗試,然後他很迷惑地告訴他的主人:「我沒有辦法將手觸到藥水。」
伏地魔笑起來,那笑說不出的詭異得意:「西弗勒斯,聰明的西弗勒斯,你不如想個辦法?」
什麼辦法,當然是喝了它,然後跪在魔王腳下,涕淚橫流,醜態百出,別無他法。
斯內普不認為自己的遭遇會比鄧布利多更好,他甚至不能比鄧布利多更克制,他聽話地一杯接一杯地喝,期間不斷地用雙拳敲打岩石,痛苦地翻滾,尖利地嚎叫。
然後聽到掛墜盒砸到盆地的天籟之聲,和魔藥又重新灌滿那個石盆的水流聲,他無力地瑟縮了一下,可是才回籠的堅強意志讓他克制住了身體的顫抖。
他伸出手祈求道:「主人,水……」
伏地魔嗓音裡沒有一絲憐憫:「你可以再喝點藥水,或者喝點泡著陰屍的湖水,然後被他們拉下去。」
喉嚨焦灼地快要冒煙,斯內普臉抽搐著卡住自己的脖子,汗水流過眼瞼,他看著黑魔王重新登上了船。
他慢騰騰地幾乎是四肢伏地地爬上去,臉就靠在船舷上,依然對水無比渴望,可是他只要伸出頭去就能看見一張張慘白浮腫的臉轉動著眼珠看著他,他又倒回了船裡。
伏地魔很好心地提醒:「西弗勒斯,你可以喝水,然後斯內普太太就得做寡婦了,相信有很多人樂見起成。」
斯內普臉埋在手臂中,咬著自己的皮肉,再沒有動彈,也沒有做聲。
……
斯內普簡直是被人從壁爐裡扔出來的,嚇得博爾齊婭打破了手上端著的杯子。
她不知道別的食死徒家的太太是怎麼過日子,並且冷靜地面對這一情況的,但是至少對博爾齊婭來說,她很反感自己丈夫在工作了一天後,帶著傷或者用這種丟垃圾似的狼狽姿勢回家。
斯內普似乎虛弱不堪,連從地毯上爬起來都做不到,博爾齊婭趕緊上前扶起他,只聽他嘴角顫了顫,彷彿在說要喝水。
博爾齊婭看他的樣子像是喝醉了,可卻沒有酒氣,她把斯內普扶到沙發上,轉身倒了一杯水餵他喝下。
可斯內普像是乾渴的沙漠旅人一樣,直到博爾齊婭最後迫不得已捧上涼水罐,他才饜足。
終於喝飽的他彷彿經歷了長途跋涉遇見了綠洲,整個人軟在了綠蔭裡。
博爾齊婭無法,只好用漂浮咒把斯內普弄到臥室,扒了他的外套,給他掖好被子,打算等斯內普醒了再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是斯內普極度痛苦之後的無意識夢囈卻讓博爾齊婭的腿挪不開,她湊近了去聽,隱約是「掛墜盒、魂器」之類的字眼。
博爾齊婭有些疑惑,這分明是第二次大戰時黑魔王暴露的秘密,斯內普怎麼現在就知道了,還是說,自己與斯內普的結合在不經意間改變了某些事的進程?
但是掛墜盒的吸引力太大了,博爾齊婭決定鋌而走險。
她柔軟地輕聲喚著斯內普,看到他黑洞洞的眼睛微微睜開,無神地望著天花板。
袖子裡的魔杖滑到手心,博爾齊婭無聲地念著「攝魂取念」,小心翼翼地探入了斯內普的大腦。
作者有話要說:教授 雖然為了老婆打架是乃的正當權益,但是尋釁是要被麥勞德懲罰滴~
這兩人不溫不火的我也煩了,準備攤牌吧
第93章 最新更新下
博爾齊婭非常謹慎,彷彿是個憑著一星半點的微弱螢火在一片黑暗中探尋前路,悄無聲息地潛進了斯內普的意識。
攝魂取念往往是從最近發生的記憶讀取,博爾齊婭發現自己被帶到一個空曠黑暗的山洞中,漂浮在上空看著伏地魔和斯內普的交談,然後她徒勞地想伸出手,卻眼睜睜地看著掛墜盒落到了石盆深處。
記憶的漩渦又把她捲了出來,因為她一旦看到斯內普受到藥水的折磨開始痛苦,他的大腦就開始不穩定,如果繼續探索下去,難保不會驚動他,博爾齊婭順從地離開。
然後她選擇性地在記憶中找尋她想要知道的東西,她看到了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和盧修斯·馬爾福都得到了黑魔王的饋贈。
她激動起來,又往深處打開了一扇門。
可是她推開一條縫,金色的陽光就從門縫裡洩出來,在這漆黑一片的環境裡陡然讓博爾齊婭措手不及。
可是門裡是她十分熟悉的地方,或者說是拉文克勞的學生經常會光顧的地方,霍格沃茲的圖書館。
午後的陽光從高大的彩片玻璃窗裡直射進來,被書架分割成一束束流光溢彩的光線,誘導著人要在這靜謐又精緻的環境裡跳躍起輕快的腳步,流轉於書架間挑選自己喜歡的書籍,沉醉在知識的海洋裡。
可博爾齊婭沒有為此等美景而停住腳步,她深知自己並非真的在圖書管裡,她掠過一個又一個書架,然後猛地停住了腳步。
她幾乎已經忘記了,六年級的西弗勒斯·斯內普和五年級的自己,在霍格沃茲圖書館裡還有這樣一段算得上美好的回憶,而若不是今天無意中闖入了斯內普的記憶,是的,她不會想起來。
她有些懊惱,急切地就要離開,沒想到一個驅逐的外力助了她一臂之力,等到她意識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坐在床沿,而斯內普原本無神的雙眼此刻正充滿不贊同地看著她。
斯內普從來沒有設想過,在諸如伏地魔、鄧布利多此類對他大腦充滿著興趣的人群裡,也會包括自己的妻子博爾齊婭。
這讓他既震驚又覺得諷刺,他看著博爾齊婭在被抓住的一刻胸膛劇烈地起伏了兩下,然後就立刻深吸了一口氣恢復了鎮定,至少是表面上的鎮定。
斯內普突然想狠狠剝了這女人臉上戴著的假面具,想看看她就究竟在想些什麼,又將自己置於何地。
他猛地一拉坐在床沿的博爾齊婭,然後翻身把她緊緊鉗制在身下,手掌輕柔卻堅定地扳著那張細白的臉,彷彿要透過博爾齊婭黑色的眼眸看到她心裡去。
博爾齊婭聽到斯內普用低沉又慍怒的聲音問道:「為什麼?」
博爾齊婭的背被緊緊壓住床上,幾乎喘不過氣來,她既惱羞成怒又無可奈何,她甚至覺得自己掉進了圈套:「為什麼?如果你是假裝虛弱來誘惑我試探,那你已經成功了,何必假惺惺地問我為什麼?」
斯內普愣了愣,然後輕輕地像嗟歎一般說道:「博爾齊婭,你明明看到了,我受到的折磨並不是假的。」
咬了咬下唇,提醒自己冷靜,博爾齊婭覺得自己處在被動的位置上,必須羞愧得面對一切質疑。
斯內普有些不忍,他用一種很奇怪的語調說道:「博爾齊婭,如果你願意多瞭解我一些,就會知道,我不但擅長魔藥,樂於研究黑魔法,很不巧,因為黑魔王是一位疑心的主人,所以我還必須擅長讀心類的魔法,比如你剛才用的攝魂取念,還有……」
「大腦封閉術。」博爾齊婭身體放軟了下來,她輸得並不冤枉,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在鋌而走險。即使不知道斯內普擅長此道,實際上這個男人從來就是一個技藝超群又謹慎自製的人。
「並不只是大腦封閉術,我每次出門前都會使用一點緩和劑。」斯內普解釋道,看著博爾齊婭驚訝的眼光:「這並不能緩解**的痛苦,不然很容易被識破,但是保證頭腦的清醒才能讓人活下來,所以我剛才的乾渴和昏迷並不是假的,但我的意識清醒。」
「所以……為什麼?」他又問了一遍。
博爾齊婭別過頭,沒有說話。
斯內普又沉默了一會兒,歎息道:「博爾齊婭,人的記憶是很紛亂的,可是你看的很有針對性,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博爾齊婭突然對著他笑了下:「可是有些東西是你自己擺到我眼前的,那西弗勒斯,你是想要做什麼?」
斯內普在博爾齊婭動手的時候就感覺她的試探十分有分寸,如果自己真的是無知覺的話,很可能已經被她得手了,甚至事後也不會察覺。
可是除了未來的救世主波特讓斯內普故意放過水外,迄今沒有人在他手上鑽過空子。
所以他在感覺到博爾齊婭的好奇心充分被勾引起來,試探變得更大膽後,在她面前放了一道門,看著她進去,看著她匆忙地出來。
「我承認我故意在你面前展示了某些記憶,但是博爾齊婭,這是我們共同的記憶。」
「我忘記了。」
斯內普臉上難掩失望:「你以為你忘記了,可是記憶總是在那裡。」
這是詭辯嗎?博爾齊婭怒視著斯內普:「我並不想自作多情地琢磨你到底有什麼目的,西弗勒斯,你既然有本事可以選擇讓我看到什麼,那我也有理由相信我看到的是虛情假意。」
「再說了,」她黑色的眼瞳裡閃現出冷冰冰的諷刺:「即使我現在在你身邊,但就像你說的,你以為你忘記了,可是記憶總在那裡。還是你願意承認,才幾年的功夫你就忘了你從前的心意了?」
斯內普這才意識到自己進退維谷,若說自己的心意沒改變,簡直是自取滅亡;還是真的承認自己幾年之間已經改變了?可那明明就是已經經歷了一輩子的事了。
他無言以對,骨節分明的寬大手掌,輕輕地沿著博爾齊婭的鬢角、臉頰、唇邊滑下,斯內普身上特有的溫暖氣息,隨著這種小心翼翼的撫觸,讓博爾齊婭從接觸的肌膚一路顫慄到骨子裡。
既是害怕,也有些陶醉。
她眉宇間突然露出了一點軟化的柔情,整個人雖然凌亂緊張地躺在斯內普身下,卻顯得異常恬靜,讓斯內普的心跳躍得更加快起來。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博爾齊婭不過一抬手,就輕易地推開了斯內普,兩個人都有些驚訝。
斯內普苦笑道,他不過一瞬間的軟化,帶動的卻是身體的軟化。
可他知道,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今天不說清楚,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用這種嚴厲而又鄭重的口吻去訴說這樣的事情。
她或許沒有那麼在意他,但是他們面前遇到的第一個障礙就是他的過去。
「博爾齊婭,你對我有偏見。」斯內普攬近了她:「你這麼高傲,從來不肯放□段看看我在做些什麼,又那麼膽小,你覺得我不可能用那樣深的感情對待你,你甚至都不肯問問我,試探一下我。」
博爾齊婭沒推開他,但身體繃得直直的:「西弗勒斯,別說了,我們從前雖然不是什麼至交好友,但是在學校裡經常在一起,你對莉莉·波特抱著什麼樣的心情,旁觀的人只要留點心思,簡直一清二楚!」
博爾齊婭從前可能調侃過,影射過,卻從沒有拿這種諷刺的語調放在檯面上來說。
斯內普的臉有些不好看,但不是為了自己的過去,卻是為了博爾齊婭的不信任:「博爾齊婭,我確確實實愛過波特夫人,也確確實實從來就沒有可能擁有她,這個道理我比旁觀的人更懂,只要給我時間,我就能自己看清,我想這幾年的時間已經足夠了。」
可是他懷裡人的思緒卻因為斯內普記憶中的那幕飛回到了十多歲青春年少的時候,那個衣衫襤褸的少年,心中壓抑而難言的渴望,最後只不過趁那個紅髮姑娘不知道的時候,才敢悄悄摸一摸她的髮絲。
可是斯內普的坦誠讓博爾齊婭重新打量他的表情,這是自己選擇的婚姻,雖然也是被迫,可是求仁得仁的結果並沒有令自己非常失望,在這點上,博爾齊婭必須誠實。
於是博爾齊婭的猶豫被斯內普看在眼裡,他握住她的手,神色前所未有的坦然和嚴肅:「博爾齊婭,在這個世上,不論是波特夫人,還是伏地魔或者鄧布利多,有一樣我絕對不可能交付的東西。無論是深厚的情誼或者無法阻擋的力量,都不能迫使我展現一切,至少,從沒有人成功過。」
他捏了捏博爾齊婭的袖管,把她的魔杖合在她的掌心:「如果你願意,現在可以再念一遍『攝魂取念』,雖然我可能是全英國最不可能被攝魂取念成功的人,但我可以向梅林起誓,無論你想知道什麼,我的大腦對你永不設防。」
博爾齊婭的手卻沒有抬起來,她垂著眼簾沒看斯內普,既不答應也不表態,卻只是嘲弄了一句:「那你真是浪得虛名了。」
「只是對你!」
博爾齊婭此刻心思轉得很快,她不再生氣,她甚至有些如釋重負,他們的共同點都是現實的人,斯內普的原則性更強些,但是也會玩一些有利於自己的小花招。
他能做到這樣,的確值得人動容。
她抬頭看著斯內普嚴肅的臉,那張有名的長得不怎麼樣的臉,唯一出彩的可能只有那雙眼睛。
斯內普的眼睛,像沒有星子的黑夜,卻又隱約掩藏了很多秘密。憤怒的時候,銳利的能把人撕成碎片,遭到羞辱時,憤怒的火光會怒視週遭一切。快樂時……
博爾齊婭不記得快樂時的斯內普是什麼樣子,也許從來就沒有過。
她的沉默終讓對方不可抑制的失望起來,斯內普更用力地抓住博爾齊婭的手,如果她能試一試,願意試一試,哪怕把自己的腦子裡翻個底朝天……
可是那柔弱無骨的手卻抽了出來,輕飄飄地,彷彿完全不在意一樣,斯內普一瞬間不可置信,甚至忘了使勁抓住。
博爾齊婭卻看著眼前的帶著失望和隱怒的臉,雖然遺憾,卻並不後悔。
她又給了點希望:「西弗勒斯,我可能會有很多秘密,在我達成目標之前不會考慮其他。我甚至可能會要求你做出違背你本意的事情,你願意嗎?」
博爾齊婭將自己放到了天平的一端,但斯內普不知道另一端究竟是什麼。
他艱難地動了動嘴唇,還沒等他說話,博爾齊婭阻止了他。
「不要急著回答我,也不要承諾你做不到的事情,或許等到水落石出的時候,真相是根本不需要你做什麼。所以,西弗勒斯,歸根結底,是我必須好好想一想。」
這不是斯內普最期望得到的回答,但顯然不是最差的結果。博爾齊婭願意認真考慮,他就還有機會。
博爾齊婭卻嘴角微翹,斯內普雖然生氣,雖然板著臉,可到頭來卻拿自己全無辦法。
她的心情突然地好了起來。
在斯內普再一次離開後,博爾齊婭提筆寫了一封信。
「親愛的切薩雷,
我已經找到了最可靠的線索,在接下去的時間裡,我會盡全力將它們拿到手。
至於你之前所提,將亞斯塔路交予樞機主教換取家族支持的幾番提議,切勿再提。我是一名巫師,此事由你我二人知情已足夠。
另,亞斯塔路是我的結婚信物,我不會把它交給任何人,除了它原本的主人。
你忠誠的,
博爾齊婭·斯內普」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小博不是沒動感情,但是這遠沒有她內心中要完成的一件大事重要,甚至在必要的時候,她仍然可以利用教授……
不過不會出現利用情節,她開始動手了,後文感情慢慢就好起來了∼
第94章 最新更新下
斯內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黑魔王手上捏著的羊皮紙,散發著一股陳舊而霉變的味道,不知是從哪個破爛堆裡淘出來的,斯內普甚至懷疑過博金博克,可他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博金能出這樣的主意。
他相信博金有這個膽量,但是如果博金真的是那個窺視先機的人的話,那家翻倒巷黑店的規模肯定遠不止現在這樣。
斯內普暗暗將思路理了一下,也就是說他以及身邊站著的倒霉的盧修斯·馬爾福,要被派到一個荒蕪的土地,黑魔王未來數年的流放地阿爾巴尼亞去。
只為了去找一種名叫納吉尼的巨大雌性蟒蛇。
這絕對是梅林開的玩笑。
伏地魔對這兩位將要遠行的屬下的不解保持了一種寬容的態度,他將手裡的東西遞過去。
斯內普將羊皮紙恭敬地接了過來然後展開,盧修斯也謹慎地湊過頭來,那上邊用兩根極其簡單的線條勾了條看起來像是蛇的物體,邊上畫了個小人,以此對比蛇的體型巨大。下邊有很潦草的但是極地道的花體字大略是寫此蛇產自海外,在英國往西越過大海所能到達的的未開化的大陸上,生長著這種名叫納吉尼的體型龐大的巨蟒。
當地人因為食用巨蟒的肉和內臟,十分長壽,平均壽命幾乎可以和巫師相媲美。
而上邊還特地註明,身長在10英尺以上的雌蛇效果最好,簡直是可遇不可求的絕佳延年益壽的好材料。
斯內普明智地沒有說話,而盧修斯則在翻來覆去研究那羊皮紙的材質,但是從他的表情來看,這東西已經很有年頭了,由不得他不信。
可是他有些不甘心,納西莎還有不足兩月就要臨產,盧修斯想了想說道:「主人,不過是一條蛇而已,西弗勒斯一個人也足以擔當這個重任了。」
斯內普並無所謂,不論盧修斯是不是他的旅伴,這一次他是必定要走一趟的。
「盧修斯,」伏地魔的聲音很陰沉:「你知道,這關係的並不僅僅是一條蛇,你要質疑我的決定嗎?」
但盧修斯還想做最後一搏。
「不,不,主人,我覺得比起去抓蛇,我更願意為您去消滅鳳凰社,我……」他看見伏地魔那雙血紅的眼睛,再沒有勇氣繼續說下去。
「自從上次鳳凰社使用煉金武器的計劃破產,他們現在已經沒有實力和我們正面抗衡了。」伏地魔的口氣裡很是自信:「我對鳳凰社的動向瞭如指掌,不然我不會把你們派出去,同時你們必須認識到捕蛇是不亞於戰爭的重要任務。」
斯內普想起剛才進書房的時候,他敏感地捕捉到的一絲不易察覺的酸臭氣味,說明黑魔王已經在之前與他的線人見了面。
那人是誰完全沒有懸念。
斯內普只出於常理地關心了一下這份資料的出處:「主人,這……可信嗎?」
「西弗勒斯,不說盧修斯家學淵源、藏書豐富,就是你,也接觸過不少古書。」伏地魔拿手指摩挲著那塊又小又薄的羊皮:「這份東西年頭已經很長,你們都看不出破綻,而上邊的內容,從來源來看,十分可靠。」
會給黑魔王出主意的,而且出的是關於長壽和永生的主意的人,不做第二人想。
可惜,這次斯內普只猜對了一半。
夜半的裡德爾府所在的半山腰寂靜到恐怖,籐蔓植物爬滿了窗戶,釘著一條死蛇的後門敞開著,一點橘黃色的火光在其中明滅跳動。
盧修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手中的雪茄:「黑魔王這是不信任你吧,西弗勒斯?」
「那他完全可以讓你獨自去,不如說他誰都不相信。」斯內普站在盧修斯的上風口:「他派我們去,是知道我們可以互相牽制,哪怕是派你和最狡猾的小克勞奇去,他也絕對沒有可能防範你。」
「這是讚美嗎?即使這次有再大的收穫,我也不想去。」盧修斯苦笑地掐滅了煙頭:「我也許會錯過一生中最重要的東西。」
「博爾齊婭可以幫忙照顧納西莎。」斯內普悶聲加了一句。
盧修斯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斯內普:「你們不打算生個孩子嗎?」
明顯不想談論這個話題,斯內普了無興趣地回了一句:「我比你年輕。」
盧修斯冷笑一聲,斯內普以為別人都看不出來,可他和博爾齊婭打交道的時候可不短,這女人心腸硬著呢:「西弗勒斯,別嫌我多事,好心提醒,別讓女人騎到你頭上去。關鍵時候和女人比心狠,男人只能甘拜下風。」
斯內普像被戳到了隱痛,沒有搭腔,盧修斯覺得無趣轉頭就回了房子裡。
斯內普卻朝著窸窸窣窣的發出聲響的地方走去,那裡是小精靈臨時堆放廚房垃圾的地方,可是裡邊的盛宴過後,外表的筵席才剛剛開始。
藉著昏黃的燈光,斯內普看到一隻肥大的老鼠正趴在一隻烤雞半露的骨架上,吃得渾身泛起油光。
如果你仔細看,甚至會覺得老鼠的細小的眼睛和人一樣富有表情,而它短小的手指則靈活的令人驚歎,竟然懂得找來幾片插在雞尾酒上的裝飾檸檬,用牙齒撕開外皮,將汁水淋在美味的肉片上。
它專心到都沒有發現有人接近它,直到斯內普踩住它的尾巴,那老鼠的慘叫聲就和人一樣有豐富的感情變化,原來陶醉在食物中的表情頓時化作驚恐。
斯內普的腳下更用力了,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老鼠在發了一陣抖迷惑攻擊者後,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咬斷了自己的尾巴,飛快地消失在草叢裡。
把鞋底在石板上蹭了兩下,斯內普嫌惡地看著那根已成了死肉的尾巴,轉身回去了。
兩天後在鄧布利多的老宅裡舉行的鳳凰社聚會,眾人驚訝地看著彼得駝著背,瑟縮在角落的椅子上。彼得看上去越發胖了,整個人似乎好不容易才塞進椅子的扶手圈裡。
鄧布利多有些遺憾地說道:「彼得去裡德爾府探聽消息,可惜被食死徒襲擊受傷,無論他成功與否,他的勇敢都值得我們為他感到驕傲。」
波特和布萊克先後上去拍拍他的肩以示慰問,但彼得的傷情卻讓他沒臉見人,他甚至不能從椅子上站起來,這樣大家都會看見他襠部的一團血污。
見英雄自己也懨懨的,鄧布利多和眾人就收回注意力聊起了其他。
這次會議的主角實際上是詹姆斯·波特,鄧布利多臉上含著微笑問他:「查德裡火炮隊應該收到魔法部的通知了吧,自從去年因為四年一度的歐洲杯停賽,大家都在期待國內聯賽的重新到來。魔法部認為戰爭並不影響體育運動,而且看巴諾德部長的意思,伏地魔似乎也不反對。那麼,詹姆斯,你該明白……」
「是的,校長,這是一次極佳的公關機會,對於我們的形象非常重要。」波特十分興奮,他已經在家待了小半年,生活來源是不愁的,但是存款支撐不了很久。
莉莉馬上就要臨產了,而他離家時的豪邁誓言還言猶在耳,怎麼就能輕易回頭去尋找父母的幫助?現在聯賽如果重新開打,不但是將魔法戰爭搬到了體育界的舞台上,同時又維持了自己的生計來源。
「是的,是的,詹姆斯,」鄧布利多十分欣慰:「魁地奇是你的主戰場,一定會有隊伍偏向伏地魔,但是一切都會在公平競爭的賽事框架裡進行。你如果能在魁地奇上取得勝利,是對主流社會的莫大鼓舞。」
布萊克也振奮起來:「詹姆斯,校長說的沒錯,這可都要靠你呢!」
弗蘭克撫著艾米麗的肚子,笑著說:「等我們的小隆巴頓出世,說不定還能一家三口都去看你的比賽。」
因為此景,波特想到了同樣馬上就要成為父親的自己,再聯想到聯賽的一片光明前景,笑得更是咧開了嘴直樂。
布萊克更是不缺時機地宣佈將會由他贊助波特最新款的比賽用掃帚,兩人已經在對角巷的掃帚專賣店好好研究了一番,布萊克甚至執意放棄成品要為波特定做一把,就像他說的,最偉大的球員應該用最稱手的掃帚。
默默地坐在另一個角落裡的盧平憊懶地抬頭看了一眼歡快的眾人,今天是滿月夜後的第二天,他的身體仍很虛弱,而那個富有的只剩下錢的人正在用一擲千金荼毒他脆弱的神經。
他何嘗沒有在櫥窗外看到過那把價值999加隆的掃帚,如果布萊克堅持要定制的話,那絕對是一擲千金了。
可是他只能不著痕跡地掃一眼櫥窗裡的那把曲線完美、枝椏強韌的掃帚,就像他現在彷彿對面前兩人的對話置若罔聞,這樣的假裝不在意,至少不會讓人注意到他的寒酸和不自量力。
盧平最擔心的是,雖然他的假期是符合勞動合同的,但是這兩天林肯郡天氣不佳,海邊下起了斷斷續續的大雨,據說還可能會有暴雨。
請假或許不是問題,但是如果在這期間東家發生了損失呢?
盧平撫了撫額頭,貧窮的人並沒有無畏的資格。
他下午就回去。
盧平推開別墅虛掩的大門的時候,索菲亞正坐在鞦韆裡晃蕩,他很有禮貌地打了聲招呼:「日安,哈金斯小姐。」
索菲亞點點頭,沒有理他,托著腮的手換了支,頭轉向了另一邊的海上,雖然天空和海水一樣碧藍,可是雲量漸漸多了,白得非常耀眼。
見那姑娘沒有做聲,盧平低著頭往自己的小屋裡去換衣服拿工具,海邊的風漸漸大起來,他要給那些長在籐蔓上的花做個支架和棚子,免得被風吹落,被雨打散。
他蹲著轉頭正巧瞥見鞦韆籐椅上的白裙被捲了起來,那雙腿不算頂白淨漂亮,卻勝在纖細勻稱,但是那微微露出的臀部和腿卻截然不同,豐潤得很,比那枝頭待成熟的果子都要飽滿多汁。
他暗咒了自己一身,背過身去,心裡怪責這是哪家的不負責任的父母,竟然讓一個單身的姑娘住在海邊別墅,還允許她招來一個園丁。
盧平不由地猜測這姑娘的出身應該不是太高貴,不然不會做出這些離經叛道的事情來,為此他竟然會莫名其妙地鬆一口氣。
他在大太陽底下幹活的時候,都留意不將身上的罩衫脫掉。可是汗水就像潮湧一般把身上薄薄的衣衫浸濕,黏貼在身上,反而若隱若現勾勒出一幅精瘦但充滿力量的身材。
盧平不用回頭都知道,他身上有汗珠滾下,可有一道目光也順著汗珠在他身上流連。
這一刻他想過自己不能被辭退,他需要這份工作,可是這些念頭都是一閃而逝,他的手反而激動起來,他知道那是因為他心跳得有點快。
他很想回過神瞧瞧,那張懶洋洋又面無表情的臉上看著他的時候是什麼表情,那雙藍眸裡是不是映著他滾落的汗珠和汗濕的軀體。
晚上果然起了大風,夾雜著烏雲和豆大的雨點砸在這孤零零的屋子上。
盧平的身體並沒有完全恢復元氣,在風雨到來之前他緊趕慢趕,終於在瞬間被淋了個濕透後,將防風雨的棚子最後濕了個加固咒。
不幸的是,他脫光衣服洗了個熱水澡躺進被窩裡,卻覺得越來越冷時,他就知道果然是因為月圓夜的後遺症,就淋了那麼一刻的雨,也足以讓他發起了低燒,所幸並不嚴重,睡一覺第二天醒來也許就好了。
他並不知道發燒引起的噩夢使他的呢喃穿透了別墅房間之間的牆壁,哪怕是冬眠的蛇,也要被他的痛苦呻吟吵醒了。
直到盧平覺得身上的汗被擦淨,整個人清爽地裹進被子裡,額頭上也清涼了下來,他舒爽地睜開了眼。
一個身影正在床頭擰毛巾,燈光昏暗他看不見她的臉,但是這間房子裡只有兩個人。
盧平乾啞著嗓子,身體卻覺得恢復了力氣,他喃喃道:「水。」
一陣玻璃器皿清脆的碰撞聲後,一杯晶瑩透亮的水遞到了他面前,他坐起身,才發現上身□著,可他顧不得那麼多,連帶著握著杯子的手一起拖到了嘴邊,貪婪地喝了起來。
這麼多年來,除了早逝的父母和鄧布利多校長的安排,尤其是在這畢業的兩年間,從沒有人照顧過他。
他有些激動有些急切,水濺了出來,打濕了他的胸膛和滑到腰間的被子,連離他很近的哈金斯小姐身上的白色睡衣都被打濕了。
盧平察覺到她彎下腰來,隨手拿毛巾擦了擦水漬,想拿過杯子放好,可盧平沒有鬆手。
他聞到一股淡淡的酒氣,是他覬覦很久的卻喝不起的干邑白蘭地的味道,那酒應該盛在鬱金香杯裡,就像此刻玲瓏芬芳的女體,承載著他渴望接近、渴望觸撫的念想。
他看到那件白色睡衣下若隱若現的,粉紅色的等待愛撫的尖端。
他是狼人,他也是個男人,如果他不明白眼前的情況代表什麼,或者說他不去抓住機會,那他連男人都不是了。
凌晨的時候,索菲亞因為窗簷上滴滴答答雨水的響聲醒來,雨勢似乎小了,而潛藏著暴雨夜的混亂的氛圍也寧靜了下來。
她側躺在床上,身後是個緊摟著她的男人,他摟得那麼緊,彷彿怕她在夢裡逃掉。
可能因為發燒的緣故,埋在索菲亞頸窩裡的盧平,噴出的鼻息異常灼熱,讓索菲亞的汗毛豎了起來。
她打了個寒顫,奮力掙脫開來,甚至很驚慌地朝盧平的大腿上踹了一腳,單人床很小,他一下子就滾了下去。
索菲亞看著他因為莫名其妙摔到地上而疑惑的眼睛,有點心虛地抱緊身上的被子,伸了支手給他,盧平笑著抓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額,寫這個劇情的時候我老在想,長壽村的秘密??莫斯利安酸牛奶
麥勞德乃快點下台吧,你家後媽我請你喝酸奶……
第95章 最新更新下
饒是斯內普當時表現得十分冷靜鎮定,但他明白,某些方面他與盧修斯·馬爾福並無本質區別。
那夜他朦朦朧朧也不知自己是否有進入過夢鄉,但是他在凌晨清醒後,一直睜眼到黎明。博爾齊婭清淺的呼吸近在咫尺,他卻只繃緊了肌肉想維持平穩的呼吸,唯恐吵醒了她。
是的,他還沒有告訴博爾齊婭,雖然他不認為自己的妻子會表現得與自己難分難捨,但他的確不認為現在遠行是個好時機。
斯內普好不容易道出了些肺腑之言,而更重要的是,博爾齊婭還沒有給出回答。
「西弗勒斯,什麼新聞那麼吸引人?」博爾齊婭注意到早餐桌前的斯內普已經有好一會兒沒有給報紙翻頁了,她看不清楚他在紙張後的表情,但直覺有些不對勁。
斯內普把注意力從眼前完全看不進腦子裡的文字上拉回來,作勢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才開口道:「博爾齊婭,我可能要出趟遠門。」
他見到烏黑晶亮的眼珠略帶詫異地投向自己,聽到她問:「現在這個時候?難道食死徒的大旗已經飄滿整個英國了?還是說……西弗勒斯,黑魔王不會是對你……」
斯內普有點狼狽,正想解釋,突然就隔空出現了一隻小精靈。
這是一隻特徵很明顯的塌鼻子的小精靈,那滿是墨綠色褶皺的鼻子塌得都快超過下巴了,兩人一眼就看出它是從裡德爾府來的。
那水汪汪的眼睛看看面前的兩個人,然後才用尖細又神經質的口氣說道:「斯內普先生,您的出發時間快到了!」
「主人知道我一向守時,」斯內普一點都不吝嗇地擺出了冰冷的表情對待這個不速之客,:「這裡不需要你。」
小精靈卻伸出長得恐怖的手指指指博爾齊婭:「我不是來給您提供幫助的,斯內普先生,我服務的對象是您的太太。」
斯內普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站到博爾齊婭身邊問:「主人有什麼吩咐嗎?」
那小精靈看慣了巫師在地板上哀嚎求饒的樣子,雖然骨子裡的奴性改不了,口氣卻帶著點輕視:「馬爾福夫人已經在我的幫助下啟程了,至於斯內普太太,希望你能收拾一些必需品,同我前去裡德爾府。當然如果您現在就想走,您的房間也已經備好,保證應有盡有,還有馬爾福夫人會和您做伴。」
斯內普沒想到黑魔王的動作遠還未完,如果之前是想讓他和馬爾福互相制約,那麼現在就是不惜用威脅的手段警告他們不要冒險合謀。
「西弗勒斯,你捏痛我了。」博爾齊婭不悅地叫道,卻只是在斯內普無意識緊握著他的手臂上輕拍了一下。
斯內普閉上眼舒了口氣,尚未來得及作答,博爾齊婭已經開口了:「我要拿幾件零碎東西,很快下來。」
望著博爾齊婭上樓的背影,斯內普頹然地坐在沙發上,他相信黑魔王不會和兩個柔弱的女人為難,但是這不代表他不會遷怒。
他必須把納吉尼完完整整地帶回到黑魔王身邊,如果黑魔王仍對傳說深信不疑,那麼他就可以親眼見證將納吉尼視為最可靠的生物的伏地魔,將自己的寵物血淋淋地宰殺。
斯內普感覺因為這樣的想像激動得呼吸有些急促,但那比巨蟒纏在身上,肋骨折斷的聲音穿刺過自己的胸膛和耳膜的滋味好太多了。
……
白天的裡德爾府就像個寂靜的郊外莊園,伏地魔根本沒有現身,只是通知他們做好跨國幻影移形的準備。在長達數千公里的海洋距離做幻影移形,即使是極具名望的巫師也有猶豫再三。
伏地魔只是告訴他們已經解除了非法越境追蹤,但如果是他們自身幻影移形的失敗導致分體或者落入海中,那麼他們可以直接葬身海底不用回來了。
盧修斯和納西莎坐在同一張沙發的兩端,不鹹不淡地說著話:「孩子出生的時候我可能趕不回來,納西莎你要……」
「我一定平安把孩子生下來,」納西莎看也不看丈夫:「畢竟馬爾福家的未來和我的下半生都得靠他。」
這是在埋怨自己不可靠了?盧修斯挑眉,但納西莎說的那樣平淡理性,他也沒有反駁的必要,而納西莎一直看著房間另一頭窗邊的兩人。
陽光異常燦爛,從大廳的窗戶裡射進來,只能看見窗邊的兩個模糊的暈著光的人影。
斯內普覺得發表一篇關於告別的長篇大論未免太做作,於是最後不過是這樣告訴博爾齊婭:「等我回來。」
「我除了在這裡等你回來,也沒有別的選擇啊。」博爾齊婭一看斯內普臉色一僵,又笑道:「蜘蛛尾巷我快住了一年了,換個環境就能換個心情嘛。」
斯內普看她這幅不在乎的樣子,心裡不由擔心:「你也別太放鬆了,盡量待在自己的房間裡。雖然主人不禁止你外出,但是也不要去惹人注意的地方。」
「知道了!知道了!」
斯內普看她沐浴在陽光裡巧笑倩兮的臉,突然勾起了回憶深處最觸動人心的一幕。
他想了又想,終是問道:「你有數個月的時間可以仔細考慮,那麼我是否可以期待一個嚴肅的答案?」
博爾齊婭怔了怔,眼前的斯內普是個驕傲的男人,強大的巫師。在她看來,更是對她之前拋諸在腦後的問題維持了一種滑稽的執著的人,她突然有些羞愧。
見她沉默,斯內普呼吸一窒,他不敢去猜測沉默的意義,只能略顯急切地握住了她的手:「你必須……不,博爾齊婭,請好好考慮一下。」
他們兩人早已不是情竇初開的年紀了,而博爾齊婭更是很早就摒棄了對男人的遐想,她甚至樂於對這方面什麼都不想。
可是斯內普就像平靜海面下的暗流,暗藏洶湧,又像海底的礁石一般執著不移。即使博爾齊婭沒有做好付出的準備,卻也在不知不覺的歲月流逝中學會了信任他。
她覺得自己至少可以一個人,自由地偶爾想想面前人幽黑的眼眸,細細回味一番。
至於丈夫遠行前妻子要做什麼,博爾齊婭攀著斯內普的手臂踮起了腳,把嘴唇貼了上去,斯內普站到了她的側邊,把視線隔離在外。
其實因為光線的緣故,即使斯內普不遮也什麼都看清,納西莎悻悻地收回眼光,輕哼一聲,弄得盧修斯越發尷尬。
而博爾齊婭一心兩用地在想,裡德爾府未嘗不是一個風平浪靜的地方,一切都在順利進行,而她並不用再掀風浪的打算。
再說黑魔王一定對桃色糾紛是沒有興趣的。
……
博爾齊婭在一周後通過飛路去了布萊克家的別墅,可是索菲亞可能是忘記了兩人約定的日子,以至於博爾齊婭看著空蕩蕩的客廳一時有些失措。
房間裡只有她高跟鞋清脆的與地面相碰的敲擊聲,但是卻隱約被外邊的海浪聲和嬉笑聲蓋過。
她靠近窗前,把木製百葉窗掀開一條縫,在庭院裡看見兩個人影,索菲亞背靠在盧平懷裡,籐椅承載著兩人的重量微微搖擺著。
博爾齊婭腹誹若是從前的索菲亞,恐怕這籐椅勢必朝不保夕,但她看著那兩人耳鬢廝磨,間或盧平伸長了手從身後花架垂落的籐蔓上摘下一朵不知名的小花,拂在索菲亞頸間撩撥,弄得她越發大聲笑起來。
博爾齊婭今天來就是來關心索菲亞進展如何,眼前這幕顯然是不用她擔心的力證,但她不知為何看了好一會兒,突然覺得回裡德爾府很沒有意思。
可最後總要回去。
轉眼進了六月,納西莎已經臨近了產期,那天博爾齊婭去找她,她正給盧修斯寫信報備情況。
博爾齊婭饒有興趣地坐在納西莎對面,看她不停地指揮著羽毛筆蘸墨水,足足寫了兩張羊皮紙才準備封漆,不想納西莎卻突然問:「博爾齊婭,既然來了,你也給西弗勒斯寫上兩句話,馬爾福家的貓頭鷹效率可高呢!」
斯內普也給博爾齊婭寫過信,且十分規律,無非就是報平安之類的字句,而博爾齊婭則在面對這樣的來信時秉持了公事公辦的態度。
她回復的那句話已經滾瓜爛熟了:「知道了,我也很好!」
兩人的書信來往寡淡得比得上對角巷裡最貪婪的奸商賣出的兌滿了水的火焰威士忌。
納西莎自然也知道內情,不由嘲笑她:「你們那些叫做寫信?」
她擺擺手,示意把空間留給博爾齊婭慢慢發揮,自己走到陽光充足的露台上做著躺椅看了會兒書,間或捧著肚子繞著大理石圍欄散一下步。
博爾齊婭覺得自己面臨著比NEWTS還要嚴峻的挑戰,她盯著空空如也的散發著清香的羊皮紙,看著右下角小小的M鉛印,半天過去了才猶如受刑一樣寫下了西弗勒斯這個名字。
然而有了艱難的開頭,後邊就順理成章了,筆尖流暢得又在西弗勒斯的下方留下了我想你幾個字。
博爾齊婭一凜,心底突然冒出了一些難言的滋味,等到她看到露台上的身影站起來準備進來的時候,連忙把羊皮紙抓成一團,悄悄地施了個清理一新。
納西莎詫異地看著空空如也的檯面,她剛才明明聽到了動靜:「你什麼都沒寫?」
對方聳聳肩。
納西莎突然有點同情斯內普了:「博爾齊婭,你可真是……西弗勒斯是個不錯的男人,還是說你也被一些外在的膚淺的評價蒙蔽了雙眼?」
「納西莎,別說傻話了,」博爾齊婭懶洋洋地靠進椅子舒適的靠背裡,臉上有些惆悵:「那事情你們夫婦最心知肚明,不論是當事人還是旁觀者有誰真的期待過這段婚姻?」
納西莎卻不同意:「博爾齊婭,此一時彼一時,當你開始在乎這個問題的時候就是有所期待了。」
這話倒是不錯,兩個女人對視著笑了笑,然後納西莎勸慰道:「再說了,在我看來,西弗勒斯已經期待了很久了。」
博爾齊婭懊惱道:「納西莎,我和西弗勒斯並不是那種目的明確的婚姻,比方說為了愛而結合,或者為了繁衍子嗣。恕我冒犯,你和盧修斯之間的目的性比我們強多了,我……對我來說,斯內普只是個安全的對象。」
納西莎都快笑得樂不可支了:「博爾齊婭,繼續,你別管我。」
「好吧,好吧,妻子該做的我都會做,」博爾齊婭很是嫵媚地瞪了那個捧著肚子大笑的女人一眼:「我會為他洗衣做飯,向他噓寒問暖,以後還會給他生個孩子,你說這還不夠嗎?他竟然,竟然開始不滿足了。」
納西莎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她抹了抹眼角滲出的淚水說道:「博爾齊婭,你這個傻瓜。即使你不給西弗勒斯洗衣做飯、噓寒問暖,甚至不怎麼情願給他生孩子,他都會包容你,只要你給他那樣他最想要的東西。」
納西莎的眼睛突然越過博爾齊婭,看向窗外:「可是我們,我和盧修斯,我們兩個都不需要那樣東西,但是洗衣做飯、噓寒問暖和孩子都是必須的。我要做的有很多,但是都和感情無關。你要知道,當純粹的利益婚姻滲入了感情的因素,反而會岌岌可危。」
博爾齊婭沉默了,她只是無意識地「嗯」了一聲。
於是納西莎又叫她:「博爾齊婭?」
那個在陽光下若有所思的女人抬起頭來。
納西莎苦笑一聲:「我恐怕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