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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網王)奈奈歸來》作者:阿嫻醬【完結】

第88章 美夢開始吧

  老院長跟秋理奈說過,她生下來的時候身體很弱,醫生說她在肚子裡時營養不夠,又因為她母親懷著她的時候憂思過重,導致她一生下來就先天性營養不足,並且吸收能力不太好。被秋澤郎夫婦收養以後,他們也給秋理奈好好補過,但是效果都不大,她不管吃多少一直都是那麼瘦。

  營養不足免疫力就會差,秋理奈知道這一點,所以經常進行戶外鍛煉,爬山游泳跑步等等,才沒讓自己養成一副林妹妹一吹就倒的身體。

  那次拉著水源柔入水,她是因為自己會游泳,有把握自救才跳下去,但同樣這也是有些冒險的舉動。

  一個弄不好,就容易留下病根。

  宮間梨香這時候提起,秋理奈當然也不會為水源柔說什麼好話,她又不傻,「虛情假意」這種東西要適可而止,過分了只會得不償失。

  水源柔就是因為幾次失利亂了陣腳,所以才會越來越把不准那個度,以致於被她算計。

  「沒有那麼誇張啦……」秋理奈還是一副不太在意的表情,寬慰道:「上次落水我只是有一點感冒,沒有什麼後遺症啊,哪有那麼嚴重?」

  「感冒?!」說話的人是向日嶽人,他皺眉道:「理奈你生病都沒有和我說……難怪那幾天你都沒什麼精神……我還拉著你到處陪我玩……」

  聽著他略帶自責的語氣,秋理奈拍拍他的頭說道:「沒關係的啦,真的不要緊,感冒很正常啊。」

  「理奈,你還是再做個徹底的檢查比較好。」忍足侑士適時開口道。

  聽著他的語氣,秋理奈不動聲色地在心裡笑了起來,想到了什麼?上次約會時說的那些話,果然還沒有忘記對吧?

  「哎?侑士你……」秋理奈有些小驚訝,無奈道:「怎麼你也這樣說……」

  「忍足說的沒錯。」遲原龍月打斷她的話,白她一眼說道:「每次受了委屈都不吭聲,受傷了也一副沒關係的樣子,不舒服就要說出來啊,死撐著幹嘛?你還是聽話老老實實做檢查吧。」

  雲山千代沒有說話,雖然遲原龍月話說的不太中聽,但意思她還是很贊同的。

  「你朋友都這麼說了,你就老實一點。」宮間梨香在秋理奈頭上輕輕一敲,嗔怪道。

  「伯母,需要的話可以轉到別的醫院,本……我們家有家醫院有中醫分院。」跡部景吾及時開口,吞下了本大爺三個字語氣正常地提議。

  「那最好了!」宮間梨香也不客氣,高興地點頭同意,對跡部謝道:「那就麻煩跡部少爺了。」

  忍足侑士在一旁推了推眼鏡沒有說話。

  於是,一群人興師動眾浩浩蕩蕩地給秋理奈挪地方,宮間梨香小心翼翼的態度讓秋理奈深感哭笑不得。

  「母親……我真的能走路,您不用扶我。」秋理奈停下腳步,苦著臉對身邊死死攙著她的宮間梨香說。

  「不行!膝蓋破了,你等會要是痛,摔倒了怎麼辦?」宮間梨香堅持著不肯放手,那架勢讓後面跟著的跡部幾個都有些汗顏。

  「伯母,還是我來吧。」跡部景吾原本稍慢她們一步,在她們說話間卻突然站了出來,握住秋理奈的胳膊攙住了她,帶著禮貌的笑意對宮間梨香說道:「我攙著她不會摔倒的。」

  宮間梨香一愣,沒能反應過來,怔愣著點了點頭。

  雲山千代轉頭和遲原龍月對視一眼,彼此眼裡都有些驚訝。

  向日嶽人也很驚訝跡部景吾居然會說這樣的話,抓著忍足侑士袖子的手微微用力,瞪大了眼睛看著跡部,卻沒注意到忍足侑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秋理奈自己也愣住了,呆呆地抬頭看向跡部景吾。

  「看什麼?」跡部景吾攙著她的胳膊,低頭看她挑眉道:「走啊。」

  秋理奈連忙乖乖點頭,低頭看路不敢再看他,這一路走地尤為不自在。

  「秋理奈。」跡部壓低聲音突然開口。

  「哎?」秋理奈抬頭疑惑地看向他,才發現跡部眼睛直視著前方,有些懷疑剛剛那句極小聲的話是不是自己的幻聽,遂也壓低了聲音視線看著前方問道:「是……叫我嗎?」

  兩個人鬼鬼祟祟的小聲說話,這場景怎麼看怎麼怪異。

  「你舞伴找到了嗎?」跡部景吾認真看著路,表情正經到不行。

  「啊?」有些反應不過來,秋理奈只好愣愣地問了一句。

  「本大爺問你畢業舞會找到舞伴了嗎?沒有的話……」停頓了一下,跡部景吾小聲地咳嗽一聲,然後說道:「本大爺就勉為其難准你做本大爺的舞伴。」

  「啊?」被跡部景吾的邏輯弄暈,秋理奈難得一臉呆傻地看著前方。

  「就這麼定了。」不給她多話的機會,跡部景吾一句話省了她思考的時間。

  秋理奈來不及說話,被跡部攙著胳膊帶著往前走。

  「侑士!你說……跡部他這是怎麼了?!」回過神後,他們背後的向日嶽人小聲地對著忍足侑士嘀咕。

  「誰知道呢。」忍足侑士輕輕笑了笑,眼裡閃過一抹自嘲。

  比向日和忍足還要落後一些的雲山千代和遲原龍月同樣也在嘀咕,但她們說的內容卻簡單直接多了。

  「這什麼情況?跡部想幹嘛?!」雲山千代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能是什麼情況。」遲原龍月表情也不太輕鬆,挑眉對雲山千代說道:「你和他不是青梅竹馬嗎?你找他問問不就知道了。」

  「他沒跟我說過這個呀!真是……」雲山千代低聲怒道,然後低聲歎了一口氣:「找誰不好偏要招惹理奈,他什麼時候跟忍足一個性子了?這個一定得跟他說清楚,理奈可沒那功夫陪他玩!」

  一向無所謂的遲原龍月,臉上也有了些焦急,抿緊了唇沒有說話。

  *****

  「知莉呢?」林蔭下,柳生比呂士臉色陰沉地問對面帶著笑意站著的上裕千也。

  「這話真好笑。」上裕千也唇角微揚,平光鏡下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嘲諷:「知莉是你妹妹,你卻跑來問我她在哪?」

  「我知道她去了你家,她現在在哪。」壓下心裡的怒氣,柳生比呂士目光如利劍,直直地盯著上裕千也。

  「這樣和學長說話,貌似不太禮貌吧。」收斂了笑意,上裕千也挑眉冷下了臉色。

  「她在哪?」不理會他的話,柳生比呂士固執地重複著這一個重點。

  「在我家,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上裕千也笑了起來,直直地盯著柳生比呂士,神色不明道:「雖然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不過……害她哭的那麼慘的人是你沒錯吧?現在站在這裡質問我……嗯哼……」

  聽著他輕笑的聲音,柳生比呂士皺起了眉頭,冷聲道:「我是她哥哥,我有權管她的事情。」

  「哥哥?」上裕千也語調上揚,雙手插在褲帶裡朝前走去,臉上又換回了往常的笑容,在路過柳生身邊時輕聲道:「如果某一天……她有了愛人有了丈夫……那麼,哥哥也就沒有多大權利插手她的生活了吧?」

  「真期待啊,對柳生君說出我會管好我妻子這句話的時候……」

  腳步聲漸遠,站在原地的柳生比呂士僵直著身子,雙手緊握成拳。

  哥哥和……丈夫……嗎……

  「等我長大了要嫁給哥哥!」

  柳生知莉稚嫩的聲音仿佛穿過重重歲月在他耳邊響起,柳生比呂士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柳生……柳生……!

  嫁給丈夫以後,妻子就由母家姓改為夫姓。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原本是多麼美好,多麼令人嚮往的事情。

  但是……這相同的姓氏,卻讓他連邁出第一步的勇氣都沒有。

  美好的花冠,對於他來說卻是沉重的枷鎖,毫無預警地,正在一點一點剝奪他的呼吸。

  *****

  秋理奈被宮間梨香等人送去了另一個隸屬於跡部家名下的醫院,見跡部景吾到來,院方非常重視秋理奈地給她做了一個徹徹底底的檢查,又列出了許多調養的藥單,在秋理奈十二萬分的堅持與懇求下,才被准許不留院觀察。

  回了宮間家,晚飯過後,秋理奈如同往常一樣端著熱湯敲開了宮間梨香的房門。

  「你怎麼還沒休息?真是……」宮間梨香開門見是她,連忙接過她手中的託盤放到桌上,伸手把她拉進了房間。

  「我真的沒事,母親你放心好了。剛熱好了湯,等您喝完我就回去睡了。」

  宮間梨香嘴上嗔怪著,但心裡還是很受用的,坐到桌前拿掉蓋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來。

  秋理奈嘴角含笑,帶著暖意看著宮間梨香,直到她把一盅湯全部喝完。

  互相道過晚安以後,秋理奈端著空的湯盅去一樓客廳內的小吧台洗乾淨放好,然後才回房休息。

  把浴缸的水放滿,秋理奈整個人置身於溫暖的熱水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其他人都不會懂的……

  如果你的內心溫暖滾燙,那麼不管包圍著你的水有多冰冷都不足為懼,無論如何你都能夠活的暖意融融。

  但如果你的內心根本就是一汪冰冷徹骨的寒水,那麼外面的水再溫暖再滾燙都沒有用。

  它們不會改變什麼。

  秋理奈將頭埋進了水中,閉著眼讓臉感受熱水的溫暖,那長長的黑髮在水中猶如茂密的水草,仿佛隨時能帶走別人的呼吸。

  美味的湯要多喝一些才對,那是身為女兒的她給予的愛意,全盤接受吧……不管那愛意是否淬毒。

  母親……美夢,要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今天的深夜加更比平時早一些,這一章其實埋下了挺多東西的,不過只有我自己知道是什麼,扭腰扭腰嘻嘻嘻~看到有親誇獎我了~很開心哈哈哈~亂七八糟的陰謀其實特別費腦細胞,而且我又是個比較蠢的人(這是我姐姐大人的原話= = )


第89章 雙雙伺機而動

  傍晚的溫度逐漸下降,天氣越來越冷,秋理奈坐在車內,安靜地看著車窗外的景色。

  不知行駛了多久,車在一家高級禮服定制店門口停下,前排副駕駛座坐著的黑衣保鏢拉開車門,秋理奈裹緊大衣的領子下了車。

  這個地段就算是租房,價格也是不便宜的,更何況這家名叫q\'s的店,在這條街上占了好大的面積。

  有人從裡面拉開門,秋理奈在恭敬的問候聲中踏了進去。

  人不多,優雅的輕音樂在緩緩放著,一名嚮導很快迎了上來,面帶微笑將秋理奈迎進了私人會客室。既然是定制店,那麼瞭解客人的喜好和要求當然是最重要的。

  聊了沒多久,秋理奈突然出聲問道:「你們的成衣區在哪裡,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沒問題,請您跟我來。」滿足客人的要求是第一準則,設計師沒有異議,站起身領著秋理奈朝成衣區走去。

  這家店口碑很不錯,聽她提到畢業舞會的禮服還沒有準備好,宮間梨香立馬給她推薦了這家店。

  「我先隨便看看,等會有需要了再叫你。」秋理奈摸著一排一排掛好的長裙,帶著溫和笑意回頭對身後的設計師說道。

  「好的,宮間小姐請自便。」點了點頭,設計師不再多言轉身離開了。

  大概花了二十分鐘,秋理奈才把陳列出來的所有禮服仔細看完。

  在一件設計別致單獨掛著的紫色長裙前腳步稍稍停了一下,不過也沒有停很久秋理奈就繼續向前,並沒有流露出對這條裙子有特別喜歡的神色。

  她走到另一邊,在柔軟的沙發上坐下稍作休息。沒多久,有些距離的大門處傳來歡迎聲,隨後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昂首闊步走了進來。秋理奈在心裡暗道一聲,終於來了!

  穿著連衣裙長髮披散,畫著淡妝笑容溫和的女生正是水源柔。因為角度原因,坐在沙發上的秋理奈看到了她,但認真逛著成衣區的水源柔卻並沒有看到秋理奈。

  在沙發上安然坐著,直到水源柔走到了那條紫色長裙附近,秋理奈才起身朝她走了過去。

  紫色向來是象徵高貴的顏色,這條單獨掛出來的裙子無論是用料還是設計都很別具一格,但它的風格偏大膽,背後露出了大大的一片,很多保守的太太不大習慣這個樣式,是以它安然地在這裡掛了三天。

  它是這家店的首席設計師兼店主親自設計的,秋理奈昨天在店主的個人主頁看到了這條裙子的照片。

  水源柔此時正好走到了那條裙子前,手摸著裙身,看表情對這個面料還是很滿意的。但看到它背後的設計,又有了些猶豫。

  「不喜歡的話,這條裙子讓給我如何?」走到水源柔面前,秋理奈溫和地揚起了笑臉,仿佛同水源柔不曾有過芥蒂,表情坦蕩而自然。

  看見秋理奈突然出現,水源柔的臉色一瞬間陰鬱了下來。這裡沒有其他人,水源柔也懶得裝,表情不善地問道:「你怎麼在這?」

  「當然是來買畢業舞會的禮服啊。」秋理奈毫不介意她的臭臉,笑的兀自開懷,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她手中摸著的裙子問道:「這條裙子可以讓給我嗎?這顏色我很喜歡。」

  不知秋理奈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水源柔直覺和秋理奈扯上絕不會有什麼好事,有些防備地問道:「你喜歡?」

  「是啊……侑士請我做他的舞伴,這條裙子我想他一定會喜歡,你覺得呢?」笑意盈盈的看向水源柔,秋理奈真誠地看著她「詢問」道。

  水源柔摸著裙子的手微微用力,捏地光滑的裙身都有些皺起來了。

  她還以為秋理奈想幹什麼,原來是示威!她一直在等忍足侑士開口邀她做舞伴,但卻一直都沒等到他開口,原來……他已經找了秋理奈!

  「水源桑可以不要那麼用力捏著裙子嗎?弄出瑕疵的話我會很困擾的。」依舊笑眯眯的,但秋理奈的笑容在水源柔看來卻是一種諷刺。

  「不好意思,這條裙子我也很喜歡,秋桑……哦不,宮間桑還是再挑別的吧。」壓下心頭的怒氣,水源柔冷聲嗆道。

  「水源桑這是要和我杠到底了?」秋理奈沒有生氣,挑眉看向水源柔,又掃一眼那條長裙輕聲道:「有些東西,不屬於你就是不屬於你,就算搶到手了,也未必合適……」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才對吧。」水源柔也不甘示弱地反駁,眼神冰冷地盯著秋理奈說道:「這條裙子是我先看上的,要說搶……應該是秋桑想和我搶才對。搶到了也未必合適,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過……不管你合不合適,我也不會讓給你。這條裙子,我要定了。」

  秋理奈眯起了眼睛,微微勾起唇角說道:「既然水源桑要和我抬杠,那我也沒辦法……」

  說著手挑起了另一條寶藍色長裙的裙擺,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水源柔冷聲說:「紫色藍色差不多,既然水源桑如此咄咄逼人,那我就買這條好了。看一看到底是誰配不上……就怕你不敢穿。」

  水源柔也不甘示弱地盯著她,諷刺道:「穿就穿,不過我還是要提醒宮間桑一句,即使和紫色再像,藍色也不可能變成紫色!」

  水源柔讓人包了那條紫色長裙,氣衝衝地離開了q\'s,秋理奈隨後也讓人把那條藍色長裙包了起來,不再多做停留,上車打道回府。

  回程途中,向日嶽人發來短信問她——(理奈,買到想買的那條裙子了嗎?)

  淡笑著編輯好內容回復過去,秋理奈是這樣說的——(買好了,等到那天嶽人就能看到啦∼)

  合上手機,秋理奈靠在車座上,臉上的笑意沒有斂去。

  一定要穿那條裙子參加畢業舞會喲。

  管你紫色藍色,對她來說可是一點影響都沒有。被人一句兩句就激怒的人,真是蠢到家了。

  好好享受吧,畢業舞會的夜晚,一定會很有趣……

  *****

  神奈川柳生家。

  柳生比呂士從樓梯上走下來時,柳生知莉剛好換好拖鞋走進客廳。

  推了推眼鏡,柳生比呂士快步走過去,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口輕聲問道:「飯馬上好了,餓不餓?」

  沒有開口問她去哪了,就像柳生比呂士對上裕千也說的那樣,他很清楚柳生知莉是去了上裕千也家。她兩天沒有回家,學校也請了假沒有去,電話更是關機打不通。他本想著如果她今天還不回來,他就親自去上裕家找她。

  如今她自己回來了,柳生比呂士不想再提那些煩心的事情,尤其是和上裕千也有關的。

  「嗯。」只輕輕應了一聲,柳生知莉沒有和他多說,避開他的視線,神色有些微倦。

  從他身旁走過,柳生知莉沒了往日和他的親近,沉默著往樓上房間而去。

  「知莉……」柳生比呂士喉嚨有些乾澀,叫住她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很想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想像以前一樣,做最親近的兄妹。

  可是那些記憶卻不會因為他的想法而消失,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即使到了今天,他閉上眼睛依然仿佛可以看見一般歷歷在目。

  是從什麼時候起,她對他的感情變得不再單純,超越了兄妹之情,開始變質的?

  他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要如何形容。

  晚飯吃的很沉悶,柳生知莉快速地吃完米飯,輕聲說了一句「飽了」,就起身離開了餐桌。

  洗完澡後,柳生比呂士考慮了許久還是下了決心,站在了柳生知莉的房門外。然而敲了半天卻沒有人來開門,有些疑惑地擰了擰把手,推開門後裡面一片黑暗,柳生知莉並不在房間裡。

  所有樓層都找了一遍,柳生比呂士最終在房頂上找到了她。

  柳生知莉身邊放著幾瓶顏色各異看起來很漂亮的果酒,有兩瓶已經空了倒在地上,其他的整齊地放在她身旁,而她抱著膝蓋坐在房頂上,手裡握著一瓶正仰頭喝著。

  見狀,柳生比呂士皺起了眉頭,沉聲叫她的名字:「知莉。」

  擦乾淨流到下巴上的酒,柳生知莉回頭看向他,伸手拍拍自己身旁的空位,目光沉靜道:「你來了啊,坐……」

  柳生比呂士抿緊了唇,沉默一會,最後還是走到了她旁邊坐下。

  細細看著她的側顏,柳生比呂士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繼續喝酒的動作:「別喝了。」

  沒有說話,柳生知莉轉過頭看他,臉被冷風吹地緋紅,眯著眼對他開心地笑了起來。

  聞到她身上的酒味,柳生比呂士眉頭皺地越發緊了。

  她好像變了一點,沒有了平時的天真開朗活潑,就算笑著也無法確認她是否真的開心。

  她好像一下子長大了。

  而讓她變成這樣的,正是他。

  「母親說我該交男朋友了。」柳生知莉眼睛笑地彎彎的,看著柳生比呂士的眼睛輕聲說:「對方是個比我大二十歲的人呢,聽說是入山家的大公子。」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又到了一月一度的姨媽狂歡日了……心情down到了極點。最近在補銀魂,渣嫻真的超級喜歡沖田總悟!!!忽然想問一個比較白癡的問題,各位覺得這篇文裡形象最飽滿的是哪個角色?就是在你心裡最生動的,不管反派還是主角,原著還是原創……舉個手留個言吧~= =


第90章 徹底得罪

  期末考試過後不久,冰帝眾人迎來了期盼已久的畢業舞會。

  冰帝校園內各處都被裝飾了一番,夜幕中高掛著繁星,平常偶爾才會使用的禮堂今晚無比亮堂,學生會的人有條不紊地正在做最後安排,吹奏樂部的部員也都穿上了正裝,在現場做著樂器調試。

  學生三三兩兩已經聚集在了禮堂內,一個一個穿著各自精心準備的禮服,臉上帶著些許興奮之意。

  秋理奈身穿一條寶藍色長裙,長髮盤起,和雲山遲原兩人站在一起。

  「理奈∼」一身西服的向日嶽人朝著她們飛快跑來,在他身後是步伐穩健同樣一身西裝的忍足侑士。

  「嶽人!」秋理奈朝他露出了明亮的笑臉,然後等忍足侑士也走到面前的時候,輕輕點頭和他打招呼:「侑士。」

  一開始雲山和遲原也因為稱呼問題有些小驚訝,但隨後又想到忍足和向日的關係,秋理奈和向日關係好,那麼和忍足熟起來也只是遲早的事,而後便習慣了他們間親昵的稱呼。

  「咦?」在秋理奈面前站定,原本開心笑著的向日嶽人卻有些疑惑,皺眉看著秋理奈問道:「這條裙子是藍色的?你之前給我看的好像不是這個顏色吧……」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嶽人。」站在他身旁的忍足侑士也問道。

  「沒有啦,只是挑禮服之前讓嶽人幫忙參考了一下,給他看了一條長裙,不過沒有買換了現在這條。」秋理奈淡笑著解釋給他們聽。

  「你不是很喜歡的嗎?」有些不解地抓了抓腦袋,不過向日嶽人沒有想太多,很快又高興道:「理奈穿藍色也很好看哦!」

  「謝謝。」彎唇和向日嶽人說笑,秋理奈突然又想起來什麼,轉頭問身旁的雲山千代和遲原龍月:「千代、龍月,聽說別的學校的人也會來?」

  「嗯。」雲山千代對她一笑,詳細說給她聽:「也有其他學校的學生會來,這是每一屆畢業舞會的慣例,倒是我們冰帝的學生,比較少去其他學校的畢業舞會湊熱鬧。」

  「雖說都是貴族學校,不過真說起來當然還是我們冰帝最好。」遲原龍月在一旁補充。

  「原來是這樣。」秋理奈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禮堂內人越來越多,換做其他學校估計早就人擠人了,但容納這點人數對冰帝禮堂來說還是綽綽有餘的。

  網球部其他人也陸陸續續來了,除了樺地以外個子最高的就是鳳長太郎,配上西裝,一頭銀髮的他多了些平時沒有的男人味。

  第一個環節是身為學生會長的跡部景吾上臺致辭,眾人在禮堂裡聊著天等著他出現,雲山千代的表情卻突然變得怪異了起來。

  「怎麼了千代?」秋理奈輕輕碰碰她的手臂,關切地小聲問道。

  「沒事……」雲山千代擠出笑容搖頭回答她,但那笑怎麼看怎麼僵硬。

  「沒什麼事吧?不舒服就說別死要面子。」站在一起的遲原龍月皺著眉看了雲山千代一眼。

  「真的沒什麼。」雲山千代還是搖頭,又打起精神恢復了一貫的樣子。

  沒過多久,全場燈光突然暗了下來,舞臺上亮起了一束追光燈,跡部景吾的身影出現在了光圈正中。

  不知是不是巧合,跡部今天穿的是一件藍色燕尾服,整個人張揚自信讓人移不開眼睛。

  一番跡部式的開場白結束以後,氣氛便活躍了起來。

  正在這個時候,大門處一個修長的人影姍姍來遲——穿著那條紫色長裙的水源柔緩緩走了進來。

  纖腰瑩瑩,長髮披散在一側,潔白圓潤的肩膀以及背後一大片雪白露在外,畫著精緻妝容的水源柔一下子吸引了全場人的目光。

  眾人都看著水源,站在秋理奈身旁的向日嶽人卻變了臉色,踏出去一隻腳,卻在瞬間被秋理奈抓住了手腕。

  秋理奈輕輕搖了搖頭,向日嶽人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咬牙又退了回去。

  遲原龍月眉頭挑了一下,勾起唇角沒有說話,來的這麼遲,生怕別人看不到她?

  廳內頓時響起了一片竊竊私語,無非都是在誇讚水源柔高貴優雅美麗。

  接下來就是跳舞了,身為開舞人的跡部景吾卻在一早就取消了這個環節。

  一對對男女牽著手慢慢旋轉著跳進舞池,忍足侑士這個時候也朝秋理奈伸出了手,笑著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一舉一動皆紳士無比。

  秋理奈也笑著伸出手去,跟著他的步伐進入了舞池。

  向日嶽人幾個卻到了休息區,吃著東西開始聊起了天,只不過鳳長太郎卻有些心不在焉。

  「你怎麼了,今天怎麼怪怪的?」遲原龍月端著高腳杯,瞥了一眼雲山千代然後問道。

  雲山千代卻搖頭不說話,只神色看著有些不太好。

  另一邊的水源柔拒絕了很多男生以後,看著舞池中的忍足和秋理奈,心裡憤恨不已,雙手握拳指甲深深地掐進了自己的手掌心。

  明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為什麼……為什麼忍足侑士卻還是選擇了她!

  一口喝下杯裡的飲料,水源柔覺得心裡仿佛有一團火在燒,讓她憋屈極了。

  「這位小姐,可以一起跳支舞嗎?」悅耳的男聲在旁邊響起,水源柔剛想拒絕,抬頭看到對方的臉,再掃了一眼舞池中的忍足和秋理奈,水源柔換上一個笑臉,伸出手放在對方的手上,兩人一起進入了舞池。

  邀水源柔跳舞的這個男生不是冰帝學園的學生,他就讀于另一個貴族學校,是大和中學的高等部一年級生。

  論長相的話,他絕對可以和網球部那些人平分秋色,周身氣質也很出眾,最重要的是,他看著水源柔時眼裡的光,讓水源柔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一邊跳舞一邊交談,水源柔得知面前的這個男生名叫做和歌山雅樂。

  「和歌山?」聽見他的姓氏,水源柔微微詫異地重複了一遍。

  「嗯。」輕笑了一聲,和歌山雅樂輕聲道:「以前應該有在宴會上碰過面,到現在才有機會認識水源小姐,真是我的損失。」

  在上來搭訕之前,和歌山雅樂就已經向周圍打聽過水源柔了,攻略女生又向來是他的強項,誘人的嗓音配合著曖昧的語氣,水源柔一下就臉紅了起來。

  那邊忍足和秋理奈卻下了場,兩人一起回到向日等人所在的地方。

  秋理奈是「答應」了跡部的邀請,但她死活不肯跳開場舞,所以跡部便把開場改成了壓軸。

  回到向日等人身邊的時候,跡部景吾也已經站在他們身旁了,淡淡地掃了秋理奈和忍足侑士一眼,端著高腳杯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不知是不是水源柔始終心氣難平,跳完舞後牽著和歌山雅樂的手一步一步走向了秋理奈等人。

  和歌山家,可是和雲山遲原家不相上下的家族,和歌山雅樂在大和學園的地位,想來基本上就等同於跡部在冰帝的地位,有多少女孩子拼了命想往他身邊擠。

  雖然不是冰帝的學生,但優秀的男生嘛……出產地是哪裡都不重要,只要作用相等。

  「喲,跡部。」和歌山雅樂吊兒郎當地和跡部景吾打了個招呼,看樣子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和歌山。」跡部景吾卻只是懶懶的瞥了他一眼,沒有多餘的表情,明顯連話都不想和他多說。

  「不要這麼冷淡嘛……真是……」和歌山吃了個閉門羹,只好無奈地笑了笑。

  「宮間桑今天這身裙子真不錯。」水源柔看著秋理奈笑道,目光掃向忍足侑士時卻帶上了哀怨。

  「藍色雖然很不錯,不過最好看的當然還是水源你穿的紫色。」和歌山大大咧咧地笑了起來,看了看秋理奈又看了看水源柔。

  秋理奈卻沒有生氣,只淡淡笑了笑。

  「哼,真是不要臉。」只顧吃的向日岳人在水源柔過來的時候就放下了食物,一直保持著沉默,聽見她和和歌山的話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諷刺起來,陰陽怪氣地說道:「紫色的裙子當然好看啦,有些人就喜歡奪人所愛,還好意思跑到別人面前來耀武揚威,真是不要臉!」

  「向日君,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水源柔聽見他難聽的話臉色馬上變了,壓著怒氣冷聲問道:「就算你和宮間桑關係好,但也不能因為和歌山君誇了我一句就把氣撒在我身上吧?難道非得要所有人都覺得宮間桑美才行?」

  向日嶽人哼了一聲,也不客氣地還擊道:「別說什麼誰好看誰不好看,理奈在我心裡就是穿什麼都比你好看!我倒是想知道,你身上這條裙子是什麼時候買的?」

  「上個星期天的下午。」水源柔雖不解他問這話的意圖,但還是坦蕩地回答了他。

  「那就是了。」向日嶽人又譏諷地笑了起來:「這條裙子是在q\'s買的吧?而且是店主親自設計的對吧?」

  「你怎麼知道……」

  「因為理奈早就給我看過這條裙子的照片了!她告訴我這是q\'s店主親自設計的,知道它還沒賣掉,禮拜天的下午特地去q\'s想買回來,她跟我說在那裡遇見了你,我就想著會不會又發生點什麼不好的事,果然!你就喜歡和理奈作對!我還奇怪她怎麼穿了一條藍色的裙子回來,原來這條紫色的被你買了啊……呵,整天就喜歡出風頭!」

  上次私/生女事件,向日嶽人肚子裡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這次看到她兩人身上穿的裙子,再想到秋理奈給他看圖片的那天,亮著光的眼睛裡寫滿了對那條裙子的喜愛,向日嶽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和秋理奈認識了這麼久,除了吃蛋糕的時候,從來沒有見過她露出那種表情,明明白白地表達對一樣東西的喜愛,那還是他第一次看見那樣的秋理奈。

  可想而知她對那條裙子有多喜歡,第二天就趕去想要買下,結果最後卻到了水源柔身上。

  看著呆愣過後眼裡浮上水汽的水源柔,和歌山雅樂開口說道:「喂喂喂……不就是一條裙子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再說了,她想買別人就不能買了?什麼奪人所愛,她喜歡但又還沒買下來,別人買了又怎麼樣?」

  「是沒什麼大不了的……」

  在他們幾個人身後的雲山千代突然走了出來,和歌山雅樂看到她的一瞬間有些怔愣,原本悠哉的模樣完全消失無蹤。

  「沒想到你還真的敢來……為了泡妞還真是什麼都不顧了……」雲山千代看著他輕聲笑道,然後一步一步朝他和水源柔靠近,上下打量了一遍水源柔,然後輕諷道:「這條裙子還真是漂亮呢……」

  說著舉起高腳杯,把杯子裡的飲料全部倒在了水源柔頭上。

  水源柔被雲山千代的表情嚇呆了,那飲料沿著她的頭髮往下流,看上去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千代……你……!」和歌山雅樂皺著眉出聲。

  「別這樣叫我,聽著噁心。」倒完以後雲山千代抬頭惡狠狠地直視和歌山,一字一句地說道。

  原本被水源柔盯上的秋理奈卻成了看客,她在心裡揚起了嘴角,露出和眾人同樣驚訝的表情看著這一系列變故。

  和歌山雅樂,大和學園高等部一年級,雲山千代的前男友。

  這個男人說起來也挺奇怪,從初中時起就交了很多女朋友,遊戲花叢不亦樂乎。不過遇到雲山千代以後,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收起了那些花花腸子,變得正經了很多。

  到後來兩人不知為何還是分手了,離開了雲山千代,和歌山雅樂又變回了從前吊兒郎當的模樣。

  因為他已經有婚約了啊……並且是解除不了的。

  秋理奈在心裡撇嘴,上一世的事情雖然已經過了很久了,但是有很多事情她還是沒有忘記。

  這條紫色的裙子上一世的歸宿既不是水源柔,也不是她宮間理奈,而是雲山千代。

  上一世畢業舞會和歌山雅樂同樣也來了,身為紫色狂熱愛好者的他,在看到身穿這條長裙的雲山千代以後,再也沒有移開眼。

  本來已經分手的兩人,因為這場舞會又再次有了糾葛,重新糾纏起來。

  不過最後的結局秋理奈卻是不清楚的,只聽說和歌山雅樂有一個娃娃親物件,對方還是其他國家大家族的小姐,身份比他只有更高沒有更低,他和雲山千代分手也是因為這個。

  和歌山雅樂嗜好一切「高貴優雅」的東西,並且對紫色有超乎常人所想的偏執。

  雖然不太清楚他為何知道雲山千代在冰帝,還敢跑來湊冰帝的熱鬧,但既然上一世來了,這一世應該也會來吧?

  這下好了,和歌山雅樂來了,水源柔也徹徹底底的得罪了雲山千代,她以後的日子一定會很有意思。

  以前雲山千代只是護著她和水源柔有些摩擦,但從今往後就會正面針對水源柔了。

  真是漂亮啊,水源桑。

  那飲料順著頭髮滴下來的樣子,真是好看極了呢……

  雲山千代一鬆手,高腳杯在地上摔碎,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她深深地看了和歌山雅樂一眼,轉身離開了大廳。

  「千代……!」和歌山雅樂甩開水源柔的手,連忙追了上去。

  遲原龍月最先反應過來,冷冷地掃了水源柔一眼,也朝著大門而去。

  跡部景吾沒有說話,抓著秋理奈的手腕拉著她朝著門口走去。

  向日嶽人嫌惡地瞪了水源柔一眼,也轉身離開了。

  其他幾個人也散了,只留下水源柔一個人呆愣在原地。

  忍足和鳳反應過來時才想起跡部拉著秋理奈走了,出到禮堂外卻沒能找到他們的身影。

  「跡部君……我們這是要去哪……」坐在跡部家的車上,秋理奈有些局促地問身旁沉默的跡部景吾。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有親問我是不是又在醞釀陰謀,我這麼單純的人怎麼會做那麼可怕的事~(捂臉)……奈奈和莉莉那麼文藝怎麼能叫做撕逼大戰呢……對於某些親的腦洞我只想說……幹得漂亮!後面再走一些感情戲,再拾掇拾掇宮間家,就可以動手收拾水源和花寺了,現在她倆形象已經崩的很徹底了,花寺雖然沒有水源崩的厲害,但是也蹦躂不了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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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跳一支壓軸舞

  從柳生知莉嘴裡得知柳生惠令紗給她安排相親物件的消息,柳生比呂士整個人猶如被驚雷迎頭劈下,呆愣在了當場。

  柳生知莉卻仿佛不是當事人一般,依舊無所謂地每天笑意瑩瑩,仿佛回到了不曾和柳生表白之前,照舊用從前的態度面對他,只不過卻少了那份親昵。

  柳生比呂士自打知道柳生惠令紗對柳生知莉的安排以後,整個人就有些寢食難安,他不明白他母親為何要這樣做,這無異於將她推入火坑。一面是他母親,一面是他妹妹,沒幾天柳生比呂士就憔悴了很多。

  除了笑容依舊,柳生知莉和他待在一起的時間卻越來越少,回了家也不愛跟他說話,只有學校裡的人以為他們兩兄妹感情依舊,殊不知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柳生知莉也不再喝柳生比呂士端來的牛奶,每天都提前下樓熱好牛奶自己喝完,不再需要他按時送到她房門口。

  這樣過了幾天,柳生比呂士終是沉不住氣,決定和她好好談一談。之前在房頂那一次,有心和她談談的柳生比呂士,後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入山家大公子那件事上,是以什麼都沒說成。

  理清了自己的思路,灌了一杯溫水之後,柳生比呂士走到她房門外輕輕敲了敲,但裡面卻沒有一絲聲響。

  正想著她會不會又跑上屋頂之類的地方去了,手腕不經意一擰,門卻被他推開了。

  「知莉……」房間裡面一片漆黑,柳生比呂士輕喚她的名字,卻沒有人回答他。

  視線掃及落地窗外時,卻仿佛看到黑暗中有人影在晃動。

  柳生比呂士趕緊走了過去,一時著急也忘記了開燈,就著落地窗外夜空投射進來的微弱光芒,三步並兩步走到了陽臺上。

  柳生知莉正坐在陽臺的欄杆上,安靜地看著夜景,雖然她的雙手抓住了兩邊,但看清這景象的柳生比呂士還是嚇了一跳。

  他快步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了她,另一隻手從她膝蓋下穿過,將她整個人橫抱了起來。

  光著的雙腳穩當地踩在地板上,柳生知莉突然轉身面對著柳生比呂士,輕笑著說道:「真是自私啊……哥哥。既不想我下半生毀在入山手上,又不願我和上裕在一起,不管好的壞的全都阻擋著我,究竟是因為你把我當妹妹疼,還是你根本就已經有了和我一樣齷齪的心思?」

  沉默了一會,柳生比呂士卻像是沒有聽到她說的話一樣,再次把她打橫抱了起來放在了床上,蹲在她面前用手捂著她冰冷的腳說道:「腳太冰了睡覺不舒服,下次一定要穿襪子……」

  而柳生知莉低頭直勾勾地看著他,絲毫不為之動容,聲音似是帶著蠱惑的意味,悠悠道:「承認吧,不要再逃避了……」

  那話中竟生出了些憐憫,也不知是在可憐她自己,還是在可憐柳生比呂士。

  握著她雙腳的手加重了力道,柳生比呂士沒有抬頭,聲音低沉道:「別再說了……」

  她聽出了那聲音中的痛苦和掙扎。

  柳生知莉從床上跪到地上,面對面地看著他。然後在他迷茫間伸手摘掉了他的眼鏡,勾著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柳生比呂士一動不動,反應過來後手抵上她的肩膀想要推開,卻始終用不下力。她剛剛說的話不停在他腦海裡迴響,猶如魔咒一般一遍又一遍。呼吸間全是她身上的香味,一絲一絲鑽入鼻端,因著她的唇和這香味,大腦開始有些暈眩起來。

  柳生知莉突然不管不顧了起來,勾著他脖子的手更加用力,由一開始的淺吻逐漸加深,整個人貼在了他身上。

  那舌尖一遍遍描繪著他的唇型,即使是親密了這麼多年,但彼此呼吸交融卻是從前不曾有過的。

  那暈眩感越來越強,柳生比呂士心裡仿佛有兩個聲音不停在爭吵,一個說著不可以,另一個卻在不停重複著沒關係……

  他的眉頭緊皺,雖吻著但卻仿佛很痛苦,神智似乎越發地不清醒。

  而柳生知莉掌握了主動權,勾著他的脖子一路將他拉到了床上,柳生比呂士不知何時攬住了她的腰,開始回應她的主動。兩人在被間相擁著親吻對方,一遍一遍不知疲倦般品嘗彼此唇舌的味道。

  不知過了多久,柳生比呂士的呼吸漸漸平穩,閉著眼睛慢慢睡了過去。

  待他睡熟以後柳生知莉從他懷裡退出來,嘴唇紅腫,目光沉沉地看著睡著的柳生比呂士。

  看了一會她也閉上眼,長夜就這樣在兩人平穩的呼吸中過去。

  今夜的柳生比呂士,不知又會夢到些什麼……

  *****

  安靜的車內,一直保持沉默扮雕塑的跡部景吾在秋理奈問出那句話以後,終於動了動。

  他扭過頭來直直地看著她,目光沉沉卻沒有說話。

  車在一家店門口停下,駕駛座和後面長長的車廂是隔開的,副駕駛座上的人下車從外面拉開車門,跡部景吾終於開口說話道:「下車吧。」

  雖不明所以,但秋理奈還是聽話地下了車,跟在跡部身後踏進了店內。

  來的不是別的地方,卻是一家禮服店。跡部對著迎上來的人吩咐道:「帶她去換一身衣服。」

  那人恭敬地點頭,隨即有人來給秋理奈引路,跡部景吾回身對她安撫地點了點頭,秋理奈便提著裙擺跟著那人去換衣服。

  原先寶藍色的禮服被換成了一條黑色長裙,因為怕她冷,肩膀處特意給她披了一件坎肩。

  待她換好裙子出來,跡部臉上才的表情才稍稍柔和下來。

  「跡部君……」這條裙子比之前那條稍短些,秋理奈不用提著裙擺,但還是有些局促地站在跡部面前,不知他這一連串舉動究竟意欲何為。

  「走吧。」輕輕點頭說了一句,跡部景吾便轉身朝外走。

  「那個……我們這是去哪……」小跑著跟上他的腳步,秋理奈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走在她前頭的跡部突然停住腳步,秋理奈一頭撞在他背上,鞋跟太高沒有站穩,腳一崴人就朝地上摔去。

  跡部景吾定定地站著,在心裡歎一口氣,伸手攬住了她的腰。

  「去了你就知道了。」跡部景吾皺著眉看向被自己攬著的人,輕聲回答道。

  他有力的手臂攬著她的腰,秋理奈抬頭小心翼翼地打量他,見他皺起了眉頭,她又為自己差點摔倒而感到不好意思,連忙低下了頭小聲回答:「是……」

  跡部景吾沒有說話,鬆開手讓她站穩,然後又朝車的方向走去,這一次秋理奈走的很穩,隔了兩步跟在他後面。

  回到車上,又是一路的無言,行駛了好一段,最終在一個風景很好的江邊公園旁停下了車。

  「這是……」下車跟在跡部身後,看著他在欄杆邊站住凝望江邊風景,秋理奈被風吹地頭髮淩亂忍不住開口問道。

  「秋理奈……」跡部景吾背對著她看江景,突然開口叫她的名字。

  「啊?」站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秋理奈裹緊了坎肩,聽見他叫自己的名字抬起頭愣愣地回了一句。

  沉默了一會,跡部景吾沒有回頭,一字一句清晰地說:「和本大爺在一起吧。」

  不是問句而是陳述句,秋理奈卻被這句話驚得瞪大了眼睛。

  好一會她才乾笑著開口:「這麼冷的天……就不要開玩笑了吧……」

  「你知道本大爺那天在醫院為什麼扶你麼?」

  「……為什麼?」聽他突然這樣問,秋理奈也有些好奇。

  「把你叫出來說這些話,不是在逗你。本大爺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總之,你在我心裡或許是有些特別的。」跡部景吾突然轉過身來,很認真地繼續說道:「那天我扶著你的時候,心跳明顯加快了很多,那種感覺我不知道怎麼說,但我自己很清楚,我確實有些喜歡你,但這喜歡有多少,我也不能保證。」

  「這樣啊……」秋理奈被他看的不自在,又一次性聽他說了這麼多個我字,一時間有些訕訕地笑著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我考慮了很久,十多年來你是第一個讓我有這種感覺的人,所以……你要不要和我試一試。」跡部景吾臉上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成分,第一次收斂了平時唯我獨尊的語氣,平等地將兩個人放在一個位置說話。他直視著秋理奈的目光,聲音磁性而又動聽:「或許我可以給你一個家。」

  跡部景吾的「告白」,除了一開始讓秋理奈有些羞澀以外,更多的是讓她不知所措的尷尬感,因為他的語氣太正經,說出的內容也和甜言蜜語完全不沾邊,這場景更是談不上浪漫。但偏偏他的最後一句話卻戳中了她的心,讓她一下子愣在原地。

  從前她是秋理奈,如今她卻是宮間家的大小姐,她有了父親有了母親,更有了優越的生活條件,可他卻說,也許他能給她一個家。

  「從這裡,可以看到對面岸邊的萬家燈火。其中也許有三口之家,也許有丁克的夫妻,也可能有四世同堂的人家。那些亮光,是我們註定不可能得到的東西。如果你願意的話,至少我可以陪你一起推開空蕩大宅的門,一起走過冰涼的大理石面,一起虛與尾蛇地應付那些虛偽的面孔。」跡部景吾朝她伸出一隻手,「和我跳一支壓軸舞吧。」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今天的更新晚了抱歉~!以後要多更一點了這樣不行……感情戲真的好難寫,尤其告白什麼的太苦手了……還是陰謀寫的溜……後面會複雜起來的,事情也越來越多了……感謝讀者:緋衣傾洛、送的地雷~!感謝留評的各位親~後面字數會多起來的!


第92章 不同的面

  秋理奈到家時已經很晚了,跡部的車送她到門口,待她進去之後才開走。進到客廳時剛好見著正準備要外出的宮間健次,他見秋理奈這個點才回來,免不了開口問她:「怎麼現在才回來?和誰出去了?」

  「跡部君找我有點事……」沒有把話說全,秋理奈並不想告訴他實情。

  「跡部少爺?好……好,年輕人就應該多出去玩玩,整天悶在家裡該悶壞了,既然是跡部少爺找你有事,想必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以後這樣的情況就不必急著趕回來了,跡部少爺的人品我信得過。」連聲說了兩個好字,宮間健次聽到跡部景吾的名字臉上立馬笑開了花,語氣似乎還埋怨她回來的太早了。

  真正為子女著想的父母怎麼可能會說這種話?他話裡話外的意思,根本是巴不得秋理奈和跡部有點什麼。

  「是。」心下自有一番計較,但秋理奈卻沒有說出口,只乖巧的點頭應聲。當下決定,跡部的事絕不會對他多說。

  見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秋理奈又關心地問道:「父親這是要出去……?」

  「嗯,我還有點事,你上樓去早點休息。」宮間健次笑容滿面地回答她,然後又說道:「聽說你最近和你母親處的很好?是個好孩子,趁著放假該學的都要學起來,到時候好早些進公司學習,不會的你也可以去請教請教跡部少爺,同學間多多增進感情也是好的。」

  「剛好有一件事想跟您說……跡部君邀我參加網球部假期集訓,這……」

  「既然是跡部少爺的邀請,那當然是要去的。」宮間健次想都沒想直接回答,又教導她:「都說了同學間應該增進感情,你假期也沒什麼事,去幫幫忙也是好的。」

  之前說假期給她安排課程,如今一聽跡部邀請,便把之前的話拋到了腦後,秋理奈聽他三句不離跡部,就知道他心裡算盤正打的劈啪響。聰明地沒有多言只連聲應是,送他出了大門,這才暗自松了一口氣。

  問過傭人,聽聞宮間梨香已經睡了,秋理奈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泡過澡以後渾身舒爽,剛準備閉眼睡覺,門外卻傳來一陣敲門聲。

  「怎麼回事?」秋理奈起身打開門,皺著眉問門外一臉焦急的傭人。

  「太太……太太她一直做噩夢,醒了以後臉色發白,整個人看上去很不好,小姐您要不要去看看……」傭人臉上也冒出了汗,想是宮間梨香確實不太好,不然不會這麼著急。

  沒有說話,秋理奈關上房門,腳步飛快地一路小跑著到了宮間梨香房裡。

  「母親……母親您怎麼了?」傭人都站在門邊,皺著眉擔憂地看著房間內坐在床上臉色蒼白不停喘氣的宮間梨香。秋理奈快步走到她床邊,蹲□一邊替她擦汗一邊輕聲問道。

  「理奈……」過了好久她才反應過來,死死抓著秋理奈的手,滿眼痛苦地說:「我夢到他了!他在哭……他在求我救他!」

  秋理奈朝身後門外的傭人們揮揮手示意她們下去,待人走光以後,秋理奈才輕聲安慰道:「沒事的母親,別怕……」

  傭人們離開的時候順手關上了門,宮間夫妻寬闊的主臥裡此時只剩她們兩人。宮間梨香顧不上那麼多,一直搖頭有些魔障地對秋理奈重複道:「那孩子叫我母親……我夢到他叫我母親……宮間健次他伸手推我!然後我的孩子就不見了……不見了……」

  看著她似乎有些神志不清的樣子,秋理奈從她斷斷續續的話裡馬上明白她夢到了什麼。

  想來是夢到了她可愛的遠在天國的弟弟,以及那個剛剛離開家的可恨的父親。

  宮間梨香神智並不清明,人還沒有從噩夢中清醒過來,她只顧著自言自語,看似對秋理奈訴說但實際上前言不搭後語,若是換做了其他人,肯定聽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

  秋理奈將宮間梨香抱住,一下一下輕拍著她的背聲音輕柔地哄著她。本該是母親哄女兒,但這場景卻完全反了過來。

  宮間梨香在秋理奈懷裡漸漸安靜下來,一點一點又沉入了夢鄉。

  秋理奈表情溫柔,動作間不見一絲不耐,直到宮間梨香完全睡著,把她放回床上,替她蓋好被子掖好被角以後才離開。

  回到自己房間反鎖上門,秋理奈拿出那個帶鎖的小盒子,打開以後細細數了一遍,裡面的「糖果」已經用掉了好幾顆。

  數完將它重新放好,秋理奈卻一下子沒了睡意。

  起身走到窗邊,今夜的星空異常璀璨。不知怎麼的,她突然就想到跡部說的那句「萬家燈火」,還有他說的……家。

  她想擁有的,只不過是那萬家燈火中的一盞而已。但如果這個願望實現不了,那……有一個人陪著自己推開像這樣的大房子的門,是不是會更好一點?

  忽然間覺得有些冷,秋理奈收回思緒關上了窗,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晚安)——那個人這樣發來。

  既然如此,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現在想太多也是沒有用的。

  微微歎了一口氣,秋理奈也編輯了一條短信回復過去。

  回復的內容和他發來的一模一樣——(晚安)。

  *****

  天濛濛亮,柳生比呂士在睡夢中微皺起了眉,慢慢一點一點清醒過來。

  「早啊。」入眼便是柳生知莉的笑臉,兩人之間隔的雖不近,但也並不遠。此時柳生知莉半張臉正埋在被子裡,眉眼彎彎笑著和他輕聲問好。

  這樣的場景已是第二次,柳生比呂士從怔愣中反應過來,臉上神色變幻了好幾次。

  許是知道他內心正翻江倒海,柳生知莉也不多言,掀開被子率先從床上起身,去了浴室洗漱。

  柳生比呂士血液如同凝固了一般,回想起昨天的情形,只覺得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柳生知莉卻不管那許多,態度自然地過來拉他的手,笑容一如往常道:「走吧,等等傭人都起床了看到不好。」

  有些呆滯地被她拉著推進浴室,機械地洗漱完出來又被她牽著往外走,柳生比呂士的手在被她碰到的時候那猶如觸電般,但想要甩開全身卻沒有一點力氣,手被她握地牢牢的。

  餐桌上,柳生知莉沒有一點異常,而柳生比呂士卻味同嚼蠟,食不知味更加難以下嚥。

  或許是想要給他思考的空間,到了校門口柳生知莉就主動和他分開了。如今已經是期末考完,最後幾天來學校混混日子,馬上就將迎來假期。

  這一天柳生知莉仿佛恢復到了從前每天和柳生比呂士一起上學,一起放學的日子,饒是內心各種思緒翻湧的柳生比呂士,見著這樣的她,也不禁有些懷念。這幾日,簡直度日如年一般讓他難受。

  然而懷念過後,更重要的卻是如何解決眼前的現狀。

  想要回到從前是不可能的了……柳生知莉是他的妹妹,卻說出那樣的話生出了那樣的心思,而他也居然做出了那樣的事情。

  這一切讓他焦躁,卻又帶著一絲撩動心弦的刺激感,他就像懷揣著一個巨大秘密的人,藏在人群中一個人獨自一點一點品嘗那危險卻又讓人欲罷不能的味道。

  想到昨天晚上那個吻,柳生比呂士心跳又突然加快,察覺身體湧上了些熱意,他連忙搖搖頭看向窗外,企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放學以後,連自己也分不清是害怕更多還是期待更多的柳生比呂士,在等了柳生知莉許久以後最終失望而歸。

  她打來電話說要去東京,同行的還有上裕千也。

  莫名生出一股怒氣,柳生比呂士想到他們兩個站在一起的畫面就有些煩悶……她只能和自己站在一起。

  這樣的念頭一出現,連柳生比呂士自己都嚇了一跳。連忙在心裡默念希望這個念頭能消失,但他越是想要忘記,那念頭就越清晰。

  她只能和自己站在一起……柳生比呂士握緊了拳頭,他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念頭的……?

  「究竟是你把我當妹妹疼,還是你根本就已經有了和我一樣齷齪的心思……?」

  柳生知莉的聲音在他腦海裡不停迴響,一遍又一遍,柳生比呂士有些痛苦地皺緊了眉頭。

  「怎麼了,搭檔?」見他表情不對,仁王雅治嚇了一跳,有些著急地問道。

  「沒事……」搖了搖頭,意識到身旁還有人在,柳生比呂士努力壓下心裡紛雜的思緒。

  「那就好。」見他又恢復了平常的樣子,仁王雅治松了一口氣,又突然問他:「最近知莉和上裕學長走的挺近的,他們不會真的在一起了吧?」

  之前那些照片的事情在學校裡還是有很多人說三道四的,但網球部眾人和柳生知莉已經認識快三年了,對她戀愛的事情自然不會多加非議,即使她真的和上裕有些什麼,那也是她的自由。仁王雅治會突然提起,也純粹只是因為有段時間沒有和知莉一起吃飯了,想起來所以問一問。

  柳生比呂士聽見他的話心裡有些煩躁,卻不能在面上表現出來,只好努力裝作平靜地回答:「沒有,知莉不喜歡他。」

  柳生知莉不喜歡上裕千也,她喜歡的人是柳生比呂士。

  想到這句話,他心裡突然湧上些許苦澀……

  另一邊,柳生知莉和上裕千也一同坐電車去了東京,和秋理奈碰面以後三人一起去了一家咖啡廳。

  「你會跟他們一起去集訓?」柳生知莉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問道。

  「嗯,跡部都開口了,反正在家也沒什麼事。」秋理奈一邊點頭回答她一邊往咖啡里加方糖。

  上裕千也看著她加糖的動作一陣惡寒,難得老實地沒有開口說話。

  「那好吧,你去的話那我也去好了。」柳生知莉皺眉想了想,然後啊了一聲,從口袋裡拿出一個u盤在她面前晃了晃:「這東西我帶來了,上次的照片都在裡面呢∼」

  秋理奈見狀笑了起來:「你直接傳給我就好了,幹嘛特意為這個跑來?」

  柳生知莉撇嘴,無所謂地回答:「散散心唄,反正在家裡也沒意思,想到柳生惠令紗那個女人我就想吐。」

  柳生惠令紗想撮合柳生知莉和入山家大公子的事秋理奈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她眼裡閃過一絲厲色,收起了玩笑之意開口道:「她的算盤倒是打的精,和宮間健次一路貨色。」

  「她想我嫁我就嫁?真搞笑。」柳生知莉不屑地輕笑了一聲,朝天翻個白眼繼續說:「這些年她的小辮子我也抓了不少了,她幹了些什麼勾當,我可是清楚的很。」

  上裕千也看她故作兇狠的樣子笑了起來,湊近她道:「學妹還是這樣比較可愛呢,無精打采的風格實在不適合你。」

  柳生知莉伸出一根指頭將他推開,在他調笑的神色中轉頭問秋理奈:「那你呢?接下來怎麼做?」

  「一切都做好準備了,等我拿到股份之後就可以一步一步來。」

  聞言,柳生知莉點點頭,又扯了些其他的話題聊了起來。

  過了一會,秋理奈接了個電話,輕聲說了幾句之後掛斷,然後抬頭對柳生知莉和上裕千也說:「司機已經過來接了,等下會帶你們去我家,我家裡那兩個他們兩個都很晚回來,你們先在客房裡待一會,晚飯我讓人準備了,我很快就回去。」

  兩人點了點頭,秋理奈又說了幾句便起身離開了包間,天色已經黑了,從咖啡廳出去就看見跡部的車停在路邊。

  拉開車門就見跡部正靠在椅背上側頭看著她,秋理奈上車關上門,坐定以後聽見他問:「想吃什麼?」

  「嗯……中國菜。」沒有故作矜持,秋理奈稍微想了想,朝他一笑輕聲回答。

  跡部景吾見她笑自己也笑了起來,沒有說話伸手握住她略顯冰冷的手。

  白皙修長,十指芊芊好似青蔥,握在手中宛若無骨。他常年握球拍的手掌有些粗糙,和她的手握在一起時更是兩極分明。

  但跡部景吾卻心情很好地勾著嘴角,空氣安靜地流動,車廂內溫暖而平和,車窗外夜景飛快倒退,寒氣給車窗蒙上了一層水霧。那紛雜喧鬧的街道車水馬龍,他們乘坐的車平穩快速地穿梭在車流中,那些喧囂仿佛與他和她無關,在這霓虹閃爍的夜晚,他們並肩安坐十指緊扣。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今天打雷上傳的晚了一點,大爺都告白了,有沒有親順手寫個長評什麼大……(星星眼)……另外離大團圓結局還早的很,沒有人領盒飯表示還沒到真正的high潮……


第93章 善意敵意

  車在一家中國餐廳門口停下,跡部先下了車,秋理奈跟在他身後,兩人一同進了那家中國風的店。一進去馬上有人來引路,帶著跡部和秋理奈上了樓,包間的門是雕花的木門,推開以後可以看到裡面從桌椅板凳到各類擺設,全都是古代中國的風格。以暗紅色為主色調,包括地板也是暗紅色的木板地。

  置身於這樣充滿中國風的中國菜館,偏偏跡部和秋理奈都是從小在英國長大的。

  尤其跡部歷來主張的那種誇張的歐式華麗風格,更是和這裡差別甚大。

  「看著本大爺幹什麼?不是餓了麼?坐下吧。」進入包間內,見秋理奈抬頭傻傻的看著自己,跡部景吾挑眉問道。

  搖了搖頭,秋理奈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和跡部景吾面對面在四方桌前坐了下來。

  有人端著茶具進來上茶,茶壺和茶杯全都是白底青花紋的,拿在手上特別地好看。他們兩都不是會品茶的人,象徵性地喝了幾口,便雙雙放下杯子。

  穿著旗袍的服務員將功能表放到桌上,跡部景吾伸手按著它轉了個圈,菜單便從他那一頭到了秋理奈那一頭。秋理奈點完菜以後,服務員便安靜地退了出去,順手關上了包間的門。

  此時秋理奈才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也不敢看跡部景吾的眼睛,一會盯著這裡發發呆,一會認真看看那邊。只不過雖然極力掩飾,在跡部直勾勾的目光注視下,還是微微紅了臉。

  「本大爺有這麼嚇人?」跡部靠在木質椅背上,盯著秋理奈皺眉開口,心裡卻有些想笑。上一次在他辦公室裡,她還一臉正經地問他「你不會是喜歡我吧」,那時候那樣坦蕩,如今他親口承認了,她反倒害羞起來。

  瞥了跡部一眼,她又把目光移開,見他臉色不是很好,想了想又把視線移到他臉上,只不過始終不敢看著他的眼睛。

  眼神飄忽了許久,最後終於找到一個可以看著他又不至於讓自己太慌張的辦法——秋理奈將目光集中在他高挺的鼻樑上,語氣肯定道:「沒有啊,我只是在想事情,你沒什麼嚇人的……」

  「再盯著本大爺的鼻子你就要變成鬥雞眼了。」有些好笑的看著她兩個眼珠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跡部也不再逗她,在心裡微歎一聲,主動和她四目相對,然後開口問道:「去集訓的事,和你家長說了嗎?」

  「嗯。」秋理奈用力點頭,被他這麼一打量雖有些不好意思,但只要把注意力分散開來,就沒有那麼不自在了。她努力壓下心裡其他的思緒,輕聲道:「那天回去就和我父親說了去集訓的事,他同意了。」

  那天指的就是跡部在江邊告白的那一天,說起來那樣「樸實」的告白方式還真不像他。大概全冰帝所有人心裡屬於跡部的告白方式,都是氣球玫瑰煙花滿天飛,然後他再霸道又自信地說一句「做本大爺的女人吧」。

  「噗嗤——」想的太遠,秋理奈不自覺被心裡所想的那個跡部式告白場景逗笑,當著他的面沒忍住直接就笑出了聲。

  「想什麼笑得這麼開心?」跡部好奇地看著她,不明白這短短幾秒間有什麼事情能讓她開心成這樣。

  「沒有……」趕緊搖頭,秋理奈想歸想,卻是不敢把那些腹誹說出口的。

  這時菜剛好上桌了,跡部便把要說的話吞了回去,只叮囑她多吃點沒再說其他。

  飯後,兩人在某條安靜的街道上下車,司機和車靠在路口等,跡部牽著秋理奈沿著路燈慢悠悠地散起了步。

  這裡不太繁華,但夜景卻很美,一邊是店鋪,一邊是臨河的長徑,晚上的風雖然有些冷,但卻也有白天看不到的景色。

  跡部景吾見她下車時似乎是抖了一下,主動站在了靠河的那邊給她擋風,本來兩人只是並肩走著,但他卻突然抓起了秋理奈的一隻手,緊緊牽住然後塞進了自己大衣的口袋裡。

  本來正默默在心裡腹誹跡部是不是對冬天的江邊河邊特別鍾情,當手被他握著放進口袋的時候,秋理奈卻莫名在這寒冷的夜晚熱紅了雙頰。

  「又不是沒有牽過手,有必要這麼害羞嗎?」跡部瞥見她變紅的臉色,有些無奈地開口。

  聽著他這話,秋理奈的思緒卻飄到更早以前,是啊,何止是牽手,連……想到這裡臉漲地更紅了,全身都冷只有臉充血熱乎乎的,秋理奈只好低下頭,不想被他看見自己的窘態。

  「臉怎麼又紅了?」跡部又皺起了眉,見她臉色被他一句話說得反而更紅了,臉上不知該作何表情。

  「有什麼好問的啊……你很煩呐……」秋理奈低下頭小聲嘀咕了一句,奈何聽力極好的跡部一字不落全都聽得一清二楚。

  先是有些驚訝,隨即輕咳一聲,俯身湊到她臉旁,說話間嘴唇輕輕擦著她臉上的皮膚,帶著笑意問道:「本大爺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秋理奈躲還來不及,哪敢真的再說一遍,慌忙避開他的嘴唇,低聲道:「沒……沒說什麼……」

  玩笑把握在適當的分寸上,跡部景吾停止捉弄她,站直了身子聲音聽上去有些輕快:「再往前面走一些我們就回去吧,下次多穿些衣服,冬天容易著涼。」

  秋理奈聽話地點點頭,想了一會還是開口問他:「跡部……你很喜歡江邊河邊這種地方嗎?」

  聽她這樣問,跡部眉頭一挑,想了想回答道:「談不上喜歡,只是感覺挺讓人放鬆的。」

  「那個……」躊躇了一會,秋理奈一咬牙還是把真正想說的話說出了口:「那天你說的那些話……挺不像你的風格……」

  「嗯啊?」習慣性的語氣又冒出來了,跡部看著她問道:「莫非你喜歡華麗一點的告白?如果你喜歡的話……」

  「不……」秋理奈打斷他,認真道:「只是覺得你會說出那樣的話,很讓人驚訝。」

  「本大爺說的都是真心的。」跡部景吾神色認真,眼睛看著秋理奈,帶著一絲柔和,輕聲道:「我從來不說假話。」

  主語從本大爺變成了我,說話時認真看著她的眼睛,沒有一絲閃躲。

  不知為何,秋理奈竟覺得這一瞬比想起那些不好意思的事更讓她臉紅。

  「看夜景是最讓我安心的時刻,我常常一個人看著那樣的天發呆。突然某一天我在最安心的時刻想到了你,那個時候我就覺得,或許可以把它變成現實。」

  就像現在這樣。

  場景雖然不算美好,但他們彼此都很安心。

  一天中難得有不被紛雜所打擾的時候,就這樣牽著手,走在沒有人的空曠街道上,卻也足夠讓人珍惜。

  「跡部君……」秋理奈突然出聲叫他的名字。

  「怎麼了?」聽她開口,跡部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我好像還沒有對那天的告白做出認真的回答吧?如果那算是告白的話……」秋理奈突然笑了起來。

  跡部景吾不明所以,重點卻放在了她後一句話上,皺眉嘀咕道:「當然是告白……」

  「那麼,我也該認真地回答你了……」說著她踮起了腳尖,在跡部微微的驚訝中靠近,輕輕地在他那顆淚痣上親了一下。

  跡部有些哭笑不得,他臉上好看的地方除了眼睛還有眉毛還有鼻樑還有嘴,可她卻偏偏挑了那顆淚痣。

  「我願意和你試一試。」秋理奈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如此燦爛的笑臉,整個人也變得元氣滿滿,聲音裡帶著微不可察的淡淡喜意:「能到終點的話,那就不要放手一直牽著吧——」

  被她的笑晃了神,跡部一愣,待她說完才回過神來。

  心莫名柔和下來,刮在臉上的河風似乎也不那麼冷了。跡部對她回以一笑,那目光漸漸升溫。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帶著從前不曾有過的暖意:「好——」

  *****

  第二天柳生知莉回到家時,柳生比呂士已經在客廳裡坐著了。見她回來,他合上了手裡的書,抬頭問道:「吃了早飯嗎?」

  柳生知莉輕輕點頭,對他笑了一笑就要往樓上走,走了幾步想起來有事跟他說,停下腳步回頭道:「哥哥……冰帝的跡部君有邀請你們一起集訓吧?」

  「嗯,有聽真田說。」柳生比呂士點頭。

  「那我和你們一起去可以嗎?」聞言,柳生知莉朝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柳生比呂士一愣神,反應過來以後連忙掩飾自己的失態,輕咳一聲點頭道:「可以,我打電話和真田說一下。」

  柳生知莉笑的又更開心了些,轉身一蹦一跳地上了樓。

  一句都沒有提起那天的事情,就像那天早上起來一樣,她如果不是忘記了那就是故意不願提起。

  本來有些緊張的柳生比呂士這樣一想,心裡又莫名覺得有些失落。

  他現在越來越琢磨不透她了,他們的相處方式也越來越奇怪,但是主動權偏偏不是掌握在他手中。

  樓下柳生比呂士內心想法頗多,而另一當事人柳生知莉卻像個沒事人,絲毫沒有一點困擾和煩憂。

  她本來就是要攪亂柳生家,在柳生惠令紗沒有把注意力太過集中于她身上時,讓事情朝著不可收拾的方面發展,越亂她越高興。

  被人貼在公告欄的那些照片誤打誤撞地幫了她的忙,她本來還想再忍一段時間,但她看到柳生比呂士因為那些照片表現出的激動情緒,心裡已經有了幾分把握。

  這段日子想必他一定很煎熬,最親近的「妹妹」對他表白,還強吻了他兩次,換做是其他人……

  柳生知莉在心裡輕笑一聲,都已經這樣猶豫不決了,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嗎?如果真的只是純粹的「兄妹」之情,又怎麼會這麼難以下決定呢?

  人的心呐,一旦有了一點不堅定,那些原則和堅持,就很容易被打破。

  不過,當下她也不想去想那麼多,這次集訓就好好讓自己放鬆一下吧,集訓回來以後,還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做……

  *****

  集訓地點是跡部家位於輕井澤的別墅,風景很好空氣也很清新,外表華麗地一塌糊塗的別墅裡面大地讓人乍舌。被邀請來參加集訓的學校正選們通通都鬥志高昂,唯有秋理奈和柳生知莉被山間的冷風吹地臉色發白。

  大冬天,山裡本來就陰涼,雖然穿的厚,但難免還是覺得冷。

  一到集訓地,眾人都去自己的房間裡放行李,看著秋理奈拉著柳生知莉,有些哆嗦地朝樓上跑,跡部景吾有一瞬眉頭微蹙,然後把傭人叫來,低聲讓他去把中央空調的溫度調高一點。

  房間是兩人一間分配的,此次來集訓的學校除了冰帝,還有立海大、青學、不動峰以及關西的四天寶寺。

  四天寶寺趁著放假遠道而來,跡部身為東道主,代表冰帝和他們的隊長白石藏之介寒暄了很久。

  青學是老對手了,不動峰就在東京,立海大在神奈川離的也不算遠,只四天寶寺除了全國大賽時很難碰面。這一次各個學校的正選都鉚足了勁,準備好好切磋較量一下。

  「真是有幹勁呐……」秋理奈站在房間的窗戶邊,微微笑著看向別墅前網球場上已經熱火朝天開始練起來的眾人。

  「那當然啦,又不是人人都像我們似的。」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但柳生知莉說話時還是放低了聲音,從衛生間出來時順手將房間門反鎖了。

  秋理奈把窗簾拉上,只留下一道小縫隙,房間裡霎時間變得昏暗下來,她轉了個身靠在窗邊的牆上,雙手環胸懶懶地笑了起來:「還是這樣比較舒服,外面光太亮很刺眼。」

  「房間裡好像更暖和了。」柳生知莉隨意地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中央空調,然後朝秋理奈走去,一邊問道:「之前一直沒問你,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怎麼想的?你怎麼想的,我就是怎麼想的唄。」知道她在問什麼,但秋理奈卻故意無所謂地笑著不願正面回答。

  柳生知莉白她一眼,扔了一個枕頭過去,然後嗔道:「說真的,沒跟你開玩笑。」

  「你和他在一起……到底是怎麼想的?」聲音變得認真起來,柳生知莉收斂了玩笑的語氣問道。

  秋理奈和跡部景吾在一起的事情,除了柳生知莉和上裕千也,沒有其他人知道。他們誰都沒有想要張揚的意思,而秋理奈也跟跡部說了,就像他自己親口承認的那樣,現在只有一點點喜歡。那麼在不確定彼此適不適合之前,還是不要大肆宣揚的好。

  跡部沒有異議,雖然行事作風誇張,但也不是個愛和人交流「戀愛心得」的人,所以到現在為止,冰帝的那些人還不知道他們兩個已經在一起的事情。

  「說不清楚……」秋理奈想了想這樣回答她,又揪著自己的辮子聲音輕柔悠悠地說:「可能是鬼迷心竅了吧……」

  說完這句又自己笑了起來,聳了聳肩說:「走一步看一步吧,該做的事還沒做完,誰知道能走多久,試試吧……」

  如果他沒有說那一句話……她也不會答應。

  那就試一試吧,有的時候,喜歡並不是在一起的唯一理由。

  「叩叩——」

  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秋理奈和柳生知莉換了副神色,走到門邊拉開了門。

  「理奈!」橘杏站在門外,笑容滿面地和她打招呼,然後又和柳生知莉問好。

  她身邊還站著另一個女生,個子高挑紅發披肩,五官豔麗,臉上帶著禮貌的笑。

  「啊……這是四天寶寺的玉村桑,剛剛在走廊上碰到,她說要一起過來和你們打招呼。」橘杏及時給秋理奈和柳生知莉介紹。

  「初次見面,我是玉村遙,和白石他們同年級。」在橘杏介紹完後,她自己也正式地說了一遍,然後和秋理奈、柳生知莉輕握了一下手。

  秋理奈帶著一貫溫柔的笑意也向她介紹了一遍自己,但心下卻有了另一番計較。

  這個叫玉村遙的女生……讓人感覺很不舒服,她眼睛裡那一絲審視沒有逃過秋理奈的眼睛。

  秋理奈和柳生知莉上一世基本是在別人的冷眼中生活的,對於一個人釋放出來的是善意還是敵意,她們很容易就能分辨清楚。

  玉村遙並沒有敵意,但也算不上友好,不知為何,秋理奈打從從心底就不喜歡她。

  雖然還未深入接觸過就否定一個人不太好,但秋理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柳生知莉和秋理奈的感覺差不多,禮貌地問候了一下,幾個人便一起下樓朝客廳而去。

  這次集訓每個學校網球部都帶了類似于「經理」的人,說是經理其實也就是給他們幫幫忙,記錄記錄資料。

  青學來的是兩個小女生,不動峰來的是橘杏,四天寶寺是玉村遙,秋理奈和柳生則是分別跟著冰帝和立海大來的,雲山千代和遲原龍月有事所以沒來湊熱鬧。

  在別人沒有看到的瞬間,秋理奈和柳生知莉交換目光,朝彼此露出一個心知肚明的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晚上和朋友吵架了心情有點down,不過還好已經解釋清楚了qAq感謝讀者:tya_醬、angel泡沫、緋衣傾洛、天蠍、鉛筆、送的地雷,十分感謝~!我是從文章資訊下方的表格看的,如果有給了打賞沒被渣嫻感謝的親情耿直地留言告訴我!另外,請順便收藏一下我的專欄吧……拜託了各位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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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直到夢醒那一刻

  從二樓下來,秋理奈幾個便分散開來,分別去了各自學校正選們練習的場地。因只是第一天,又才剛剛到,眾人都沒有急著和不同學校的人對戰,而是和自己的隊友熱身。

  秋理奈幾人要做的事情就是幫忙拿拿東西遞遞水,沒到實戰也不用她們做什麼記錄。

  在球場旁邊安靜地看著他們練習,快吃飯時間,秋理奈才回到別墅裡去和廚師交代一些事情。

  雖說重口難調,但有誰有什麼不能吃的東西,還是要提前問清楚一下。跡部家的管家已經把要注意的食材告訴了廚師,好在只有個別人有吃了會過敏的食物,做起飯來也不會太麻煩。

  在球場邊吹冷風吹夠了,他們也確實沒有什麼事需要秋理奈幫忙,她索性自己溜進廚房來看看。

  很快訓練的眾人就陸續回了別墅,餐廳夠大,眾人按學校分成了幾桌,熱熱鬧鬧地坐下開始吃午飯。

  向日嶽人打了個痛快,臉紅撲撲的還有些許汗,看起來心情很好一蹦一跳地在秋理奈身邊坐下。

  跡部坐在長方形餐桌的主座上,秋理奈對面則是忍足侑士。

  一頓飯氣氛活躍地吃完,眾人一起移步客廳休息。年輕人聚在一起,全都三三兩兩開著玩笑互相打鬧。秋理奈見柳生比呂士一直在柳生知莉旁邊,便打消了過去找她的念頭,向日嶽人拉著芥川慈郎去找飯後點心了,她便放慢了速度一個人在眾人身後慢悠悠地走著。

  「秋桑。」臉上帶笑的仁王雅治突然走到她旁邊,雙手插在口袋裡對秋理奈擠了一下眼睛:「你也一個人?」

  說著視線朝前方不遠處的柳生比呂士和柳生知莉看去,故作幽怨地說道:「搭檔又扔下我一個人了。」

  秋理奈微微笑起來,柔聲調侃他:「難得看到仁王君這麼幽怨啊……柳生君知道的話一定會很感動吧?」

  「puri∼開個玩笑嘛。自從上次野餐之後就沒有見過秋桑了,今天在這裡碰到過來搭個訕,這樣調侃我不太好吧∼」挑了挑眉頭,笑過以後仁王雅治又稍微正經了一點點,問道:「其實我是覺得,搭檔和知莉最近怪怪的,秋桑和知莉關係這麼好,所以想問問你知不知道他們怎麼了,總感覺兩個人在鬧彆扭啊……」

  「我和知莉基本上一個星期見一次,她沒有和我說的事情我也是不清楚的,可能這件事她不想告訴別人吧……」秋理奈凝眉想了想,然後又開解道:「我覺得仁王君還是不要想太多,知莉和柳生君感情那麼好,兄妹間鬧鬧小彆扭是很正常的,呐,你看他們現在不是好好的?過幾天就沒事了。」

  聽她這麼一說,仁王雅治也覺得可能是自己操心太多了。抬頭看了一眼正說著話的柳生比呂士和柳生知莉,仁王雅治在心裡暗笑自己敏感,隨後也不再去想他們兩的事情。

  「呐,沒有別的謝禮,這個給你吧。聽說秋桑喜歡吃甜的,還請不要嫌棄。」解決了一個小小的困擾,仁王雅治又吊兒郎當起來,從口袋裡摸出一根棒棒糖遞給她笑嘻嘻地說道。

  秋理奈愣了一下,然後又笑著和他道謝,伸手接過糖果,撕開包裝直接就塞進嘴裡。

  仁王雅治見她如此,也愣了一下,愣過以後笑容擴大,就在此時真田突然在前面叫他,他只好匆忙和秋理奈說了聲先走了,來不及說其他的話便小步跑到真田和幸村身旁。

  秋理奈一個人一邊走一邊把嘴裡的糖咬碎,臉上帶著淡笑進了客廳。

  環視一圈卻沒有看到跡部的身影,秋理奈心中有些奇怪,但轉念一想他或許有事,便不再多想,起身上樓準備睡午覺。

  秋理奈和柳生知莉的房間在走廊的盡頭,兩頭都有拐角,待她走到房門口準備開門進去的時候,背後突然有人拉了她一把。

  猝不及防間秋理奈低聲驚呼,被拉進身後那人懷裡時,聽到他的聲音才反應過來:「是我。」

  秋理奈在他懷裡轉了個身,跡部景吾帶笑鬆開了手,她退後一步靠在門上,輕聲道:「嚇死我了……」

  跡部景吾挑眉,調侃道:「本大爺的味道你還聞不出來?」

  秋理奈微微臉紅,左右看了一下然後才說他:「你怎麼在這裡?去休息吧,等下該有人上來了……」

  這話說的就好像他們在偷/情似的,跡部有些哭笑不得,看她緊張的樣子心裡又有些……小小的不開心?

  雖說暫時不公開,但害怕被人撞見這點……他也沒有到那種「見不得人」的程度吧?

  心裡這樣想著,眉頭幾不可察地輕挑了一下,跡部景吾向前一步,右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

  秋理奈驚愕地睜大眼睛,剛想動,他就抬起右手按住了她的後腦勺。

  本是想嚇唬她一下,但不知怎麼的他就從蜻蜓點水變成了深吻。

  透過縫隙看到她漲紅了臉,正傻傻地睜大了眼睛看他,跡部景吾心裡一陣無奈,頭微微抬起看著她,唇和唇隔著幾釐米輕聲道:「閉眼。」

  她眼睛眨了眨,便紅著臉順從地閉上了眼睛。

  他複又吻上去,靈巧的舌頭慢慢帶動她,漸漸地她也開始笨拙地回應。

  就這樣不知過了一分鐘還是兩分鐘,跡部的手正環著她的腰,卻猛然被秋理奈推開。

  走廊的另一頭有些許聲響,秋理奈有些無措地看著那邊,跡部景吾本有些詫異,見她的樣子便知道剛剛可能有人撞見了。但他朝那邊看去,卻再沒了一點動靜。

  「有人?」跡部收回視線看向她,捋了捋她耳邊的頭髮輕聲問道。

  「嗯……」秋理奈有些不好意思地應了一聲,然後又柔聲道:「只是沒看清楚是誰……」

  「沒關係。」跡部景吾俯身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表情還是平時那副唯我獨尊的樣子,但眼神卻是柔和的:「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有人看見就看見,本大爺親自己的女朋友誰敢說個不字?」

  秋理奈瞥她一眼,消下去的紅色又再度爬上了臉頰。

  跡部景吾微微笑起來,眼裡閃過一絲促狹,湊近她低聲說:「檸檬味挺不錯。」

  秋理奈先是一愣,反應過來之後臉紅到不能再紅,剛剛仁王雅治給她的那支棒棒糖就是檸檬口味的。

  說完他站直身子,拍拍她的頭道:「下次別人給的東西別隨便收,喜歡吃什麼本大爺都給你買。進去休息吧,睡醒了再下來。」

  秋理奈不知該說什麼,目光柔柔地點頭,然後在跡部的注視下開門進了房間。

  到了床上卻沒有睡意,剛才那一點點瞌睡蟲完全被趕跑了。

  秋理奈躺在床上直直地看著天花板,嘴裡似乎還有檸檬糖的甜味沒有散去。

  帶著檸檬味道的吻啊……

  以後如果她離開了,他吃檸檬的時候會不會有可能想起她?

  就像想起今天的這個吻一樣,微微的酸帶著一點點的甜,還有彼此的呼吸。

  秋理奈看著天花板笑了起來,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輕輕歎了口氣。

  真是自私啊,才剛開始就想著結束,明明一邊跟他說著「能到終點的話那就不要放手一直牽著」這種話,但她卻又一邊在給自己留後路。

  她就是這樣無恥又自私的人,不信任不相信不敢全盤託付,即使被他感動,在清醒過後還是只顧著為自己打算。

  沒有辦法啊……全心全意地相信一個人,除了知莉以外,她真的沒辦法做到。

  甚至還會有「如果離開也希望不被忘記」這樣無恥的想法,因為被他感動了,所以不想從他的記憶裡消失。

  她自己也不確定,這種狀態能夠保持多久,她又能在他身邊待多久,她也不敢去想,當秋理奈不再是他眼中的秋理奈時,他又會是怎樣的反應。

  所以早早想好後路,如果註定要失去的話,她也想以美好的樣子退出。

  不被忘記,可能是因為那句「或許我能給你一個家」,她打從私心裡不想被他忘記。

  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她是來復仇的,即使那些人如今都對她好地掏心掏肺,但曾經的傷害並不會因此而減輕。她還是經歷了那些……無休止的辱駡和唾棄,只要人多就可以給她巴掌,被打到趴在地上也沒有人同情,甚至被森川法子拿來當出氣筒,拖進巷子裡差點被輪/奸,情詩被隨手撕掉,還有水源柔嘲諷「去死吧」的短信……

  不管他們對現在的她再好,那精神病院裡的折磨,沒有人能替她承受,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彌補。

  傷害一旦造成,便不是一句抱歉和愧疚感就能夠解決的。

  曾經的她是莽撞,是衝動,但她沒有傷害過別人。她只是癡心妄想,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而已,卻生生被逼地受盡千般侮辱萬般折磨甚至丟了命。

  因為太過卑微,所以只要沒有害她的人,她都怨不起來。

  有很多人冷眼旁觀,現在的她確實可以小小地教訓那些人,但她沒有。

  因為……曾經那段支離破碎的人生已經烙印在她骨子裡了,所有的冷眼和輕賤都成了她身體裡的刻痕。

  不被喜歡是應該的,只要沒有伸手害她,冷眼旁觀對她來說已經值得感恩。

  這樣的她……怎麼有勇氣……

  橘是她想守護的,不想傷害也不想玷污。

  而跡部景吾……

  即使只是假像,能被愛著就好了……以現在美好的樣子被愛著。

  美好的夢就這樣繼續下去吧。

  直到夢醒那一刻。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這是補更昨天的,馬上就發今天的~!抱歉各位親tAt喜歡的話順手搜收藏一下渣嫻的專欄吧拜託了qAq另外玩新浪微博的話可以來互粉,id:123言情阿嫻醬  有什麼關於文章的問題都可以戳我,上線必回。感謝讀者:喵嗚、扔了一顆手榴彈,感謝讀者:tya_醬、貓妖、送的地雷,十分感謝~!


第95章 還會救我嗎

  只短短地眯了一會,秋理奈就起床下樓了。到客廳的時候柳生知莉和橘杏、玉村遙幾個正坐在沙發上聊天,青學的兩個小女生也在,見她下來了連忙招手讓她過去。

  「你們在聊什麼呢?」秋理奈走過去問道。

  玉村遙含笑看著她,輕聲解釋道:「小杏、櫻乃和朋香說想去山上摘果子,我和柳生桑正為這個頭疼呢。」

  「去山上?」聞言秋理奈疑惑地看向橘杏。

  「櫻乃她們說上次青學合宿的時候遇到小偷假扮的棕熊,還說男生練習的時候她們有偷偷去山上玩的事情,我覺得很有意思就想邀大家一起去嘛。」橘杏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天氣太冷啦,而且冬天也不像夏天有那麼多的野果子,萬一遇上危險就不好了。退一步說即使很安全,這個季節去估計也只能感受山間的冷風了。前幾天不是還下雪了,多冷啊。」柳生知莉邊說著邊打了個哆嗦。

  「這樣啊……既然大家都不想去,那就算了吧……」橘杏無奈,聞言只好打消心裡的念頭。

  「你們真的很想去嗎?那我陪你們去好了,知莉和玉村桑怕冷就留在這裡,我們四個去逛一逛吧。」見橘杏滿臉失落,秋理奈雖然自己也怕冷,但還是笑著答應了她的請求。

  「真的嗎?」橘杏有些訝異,見秋理奈神色認真,又有些感動:「理奈,謝謝你!如果你不想去也沒關係啦,等夏天有機會來輕井澤我們再去山上玩好了,也不會像現在這麼冷。」

  秋理奈一口答應反而讓橘杏不好意思了起來,如柳生知莉所說,這個季節山上一定很冷,剛剛是她一時興奮只顧著玩沒有考慮周全。

  「沒關係啦,反正現在不用我們幫忙,去逛一圈很快就回來啊,不用覺得抱歉。」秋理奈看出她的擔憂,笑著開解道。

  玉村遙眼裡閃過一絲詫異,不過只看著沒有接話。

  柳生知莉托著下巴附和道:「既然奈奈說去,你們就趁天色還早去逛一逛吧,我怕冷在這裡等你們回來就好了。」

  見柳生知莉也如此,橘杏便打消了最後一絲顧慮,拉著龍崎櫻乃和小阪田朋香跟在秋理奈身後出了門。

  三人衣服穿的夠多了,只是出去逛逛的話倒是沒什麼大礙。

  柳生知莉窩在沙發上,享受著空調的溫暖,笑嘻嘻地看著裹緊外套踏出別墅門的四人,大聲道別:「早點回來哦∼」

  門關上以後客廳裡只剩下柳生知莉和玉村遙兩人,安靜了一會玉村遙先開口問道:「柳生桑和秋桑關係很好?」

  冰帝的正選很少管秋理奈叫做宮間理奈,她自己說大家叫秋理奈已經叫順口了,現在也都算是朋友了,原來怎麼叫現在也怎麼叫就好了。是以,玉村遙也就跟著他們叫秋而不是宮間。

  「是啊。」柳生知莉大方地朝她一笑,端起桌上的杯子淺酌了一口熱茶,然後繼續說:「我和奈奈關係特別好。」

  毫不猶豫地回答了她,玉村遙眉頭一跳抿唇笑了笑,輕聲道:「是嘛……秋桑看上去是很好相處的人,讓人不自覺就想靠近呢。」

  「嘛,大家都是這麼說的。」柳生知莉眯著眼笑的開懷,然後靠近她一些低聲說:「不管是第一次見她還是認識一段時間的人都是這樣說的喲,冰帝的各位就很喜歡奈奈呢。我哥哥的隊友們對奈奈的印象也很不錯,怎麼說呢,奈奈就是那種只要接觸起來,多少都會有點喜歡她的人。」

  「是這樣啊……」玉村遙的眼神閃了閃,笑著沒有再說話。

  柳生知莉卻像突然打開了話匣子,好奇的問道:「玉村桑呢?玉村桑和四天寶寺的各位關係應該很好吧?」

  「啊……算是吧。」玉村遙微微笑了笑,然後輕聲說道:「白石他家是經營大型連鎖藥行的,白石伯父和我父親在生意上有些來往,認識了以後發現我們是一個學校的,慢慢就和網球部的各位有了交集。」

  「原來是這樣啊……我們家公司也涉及醫藥行業,說起來我曾經也聽過玉村,玉村這個姓氏在關西是很了不起的招牌呢。」柳生知莉笑的真誠無比。

  「不敢當。」玉村遙謙虛地笑起來,看一眼柳生知莉然後說:「柳生家才真的是醫藥巨頭。」

  「噗嗤……」柳生知莉突然大笑起來,然後拍拍自己的腿說道:「說起來忍足家才是真的厲害,醫藥世家可不是白叫的,有這麼個老大在,我們也不必在這謙讓了,這些話等等看見冰帝的忍足君和四天寶寺的忍足君再說吧。」

  柳生知莉的話逗樂了玉村遙,兩人又熱絡地聊起了別的,不知情的人一看還會以為她們兩個是多要好的姐妹。

  冰帝的忍足侑士和四天寶寺的忍足謙也是堂兄弟,這幾個學校的人都知道。

  提起忍足謙也,柳生知莉腦海裡突然冒出了上裕千也欠扁的樣子,不知為何突然有點想念他私底下賤兮兮的樣子。

  兩人各懷心事地聊著,不知不覺天就暗了下來,柳生知莉拿出手機一看時間,這才發覺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但秋理奈等人卻還沒有回來。

  正擔心著,橘桔平卻突然推門走了進來,看見只有柳生知莉和玉村遙坐在沙發上,便問道:「小杏她們呢?」

  「她們四個去山上了,本來說只去逛一會的,結果已經一個多小時了,還沒回來。」一邊說著,柳生知莉一邊給秋理奈打電話,但連打了幾個都提示已關機,她只好皺著眉對橘桔平說:「電話打不通,不然橘君打一下小杏的電話?」

  橘桔平點頭,然後拿出手機打給橘杏,奈何打了幾個以後結果也沒打通,倒是沒關機,但就是一直沒人接。

  「會不會是忘記時間了或者在回來的路上?應該沒什麼事吧……」見柳生知莉和橘桔平都很擔心,玉村遙柔聲開解道。

  「不行,我還是去找找她們好了。」將手機裝好,橘桔平當即拍板決定。

  「我和你一起去吧?」聽他一說,柳生知莉立馬接話。

  如此一來,坐在沙發上剛剛說出那話的玉村遙便有些尷尬。

  「不用了,我一個人去,柳生桑在這裡等就好了。其他人還在練習,等他們回來了柳生桑和他們說一聲就好了。」出於安全考慮,橘桔平還是搖頭拒絕了她。

  畢竟她是女孩子,而且天又快黑了,萬一遇到危險很麻煩。

  想了想柳生知莉也勉強同意了,叮囑他記得電話聯繫以後,便有些焦慮不安地在沙發上坐下。

  橘桔平本是回房間拿東西,如今也顧不上那些了,和柳生知莉說完話就跑了出去。

  前幾天下了雪,山上的小路是泥質的,全都凍地幹硬,寒氣逐漸冒出來,橘桔平不禁也覺得有些冷。

  「哥哥……!」在山上走了大概五六分鐘,前方出現了三個人影,其中一個正是橘杏,她大喊了一聲,想要跑過來但又不能。

  那三個人影正是橘杏、龍崎櫻乃和小阪田朋香,她們都有些狼狽,冬天穿的厚厚的棉襪破了洞,膝蓋也擦破了滲出血絲,臉上和身上各處還有泥巴的痕跡。

  橘桔平趕緊跑到她們面前,三人正彼此攙扶著一瘸一拐地向前走,見他沖到面前,橘杏也不等他開口,眉頭緊皺急忙說道:「理奈!理奈還在山上!哥哥你快去找她!」

  「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四個本來打算在山上逛一逛就回來,後來看到這個季節還有野果,就想去摘,不知不覺走遠了……後來見天色黑了想回來,結果踩空了四個人都滾了下來,理奈她掉進石洞裡了,我們三個夠不到她,她讓我們先回來叫人。」說著,橘杏已經哭了起來,眼淚混合著臉上的泥巴哽咽道:「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非要來……理奈也不會……」

  「別哭了,這裡離別墅不遠,你們三個先回去,我去上面找她。你們從哪邊下來的?」橘桔平來不及安慰她,目光裡滿是著急。

  「那邊……」橘杏回頭指了一個方向給橘桔平看。

  橘桔平用力點頭,加快速度朝山上跑去。

  天色越來越暗,一整天沒有出過太陽更讓人覺得陰冷,橘桔平一邊找一邊大叫秋理奈的名字,到後來已經急得快冒汗了。

  「理奈!你在嗎?……理奈!」先是叫秋桑,後來乾脆就叫了她的名字,橘桔平也顧不得那許多,沿著橘杏指的方向一路找一路喊。

  恍惚中似乎聽到有人回應的聲音,小聲地像是幻覺,但橘桔平停住了腳步,屏住呼吸認真聽了一會,突然沿著一個地方跑了過去。

  大概跑了五十米,橘桔平果然發現了一個類似陷阱的坑,低頭一看秋理奈正坐在坑裡的地上。

  「理奈,你沒事吧?」心裡一松,一向嚴肅的橘桔平居然露出了一絲淡笑。

  「沒事,只是……這麼高,能拉上去嗎?」秋理奈朝他一笑。

  看著她手捂在腳踝附近,橘知道她可能弄傷了腳,也不再多等,當即讓她把重心放在另一隻腳上站起來,自己則趴在了泥地上朝她伸手。

  本是抓著胳膊,後又穿過她腋下,最後抱著她才把她拉上來。

  被他救上來花了些時間,但兩人靠的太近讓她有些不好意思,微紅著臉避開一些,低頭道:「我的腳弄傷了……」

  剛剛是為了救她一時情急,上來以後橘桔平也有些不好意思,待她落地便第一時間放開了她。

  聽她這麼一說,橘桔平看了她一眼,見她額頭上有細密的汗,想來確實很疼,二話不說在她身前蹲下讓她趴在自己背上。

  冬天天黑的早,月亮已經微微露出了一個小角,淺淺黑的天空此時看起來有別樣的美。

  秋理奈在他背上勾著他的脖子,把下巴枕在他的肩頭時,明顯感覺到他一瞬間的僵硬。

  他身上的味道很難形容,不是花香也不是香水香,而是一種很乾淨很好聞的味道。

  一種能讓她安心的味道。

  腳踝上的疼痛沒有減輕反倒越來越強烈,但秋理奈卻微微笑了起來。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真正該有的,他全都有。

  因為她喜歡的樣子他都有,所以他所有的樣子她都喜歡。

  這種感情不能算喜歡吧……

  或許稱之為憧憬更合適。

  就像那輪月亮,再漆黑的夜路,只要它在指引方向,一切都變得不再可怕。

  即使手絹燒掉了,但是面對他的時候卻總是忍不住貪戀……一下,就一下……

  秋理奈勾著他脖子的雙手又緊了些,把臉埋在了他的脖頸間。

  橘桔平僵硬了一瞬很快恢復正常,心跳卻莫名加快了很多。

  「橘……桔平……」秋理奈突然出聲,但卻仍然沒有抬頭。

  她的氣息灑在他脖頸處,橘桔平一凜,覺得渾身都有些戰慄,強作鎮定開口道:「怎麼了……?」

  「如果……我說如果……」秋理奈抬起了頭,看著他的側臉輕聲問:「你救的人被所有人都討厭……你還會救她嗎?」

  「如果……所有人都對你說……放下秋理奈,她不是個好人……你還會……救我嗎?」

  橘桔平被她的問題問地一愣,一時間有些轉不過彎來。

  久久沒有聽到回答,秋理奈微微一笑,心裡浮起淡淡的自嘲,斂下眼瞼,剛想要開口換個話題,卻聽到橘桔平的聲音不急不緩地響起。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橘說了什麼下一章告訴各位,總之玉村各位爺看出不是隨便的醬油角色了吧,總之也是個配角就是了~收藏一下渣嫻的專欄吧tAt哭著拜託了,另外重複一遍,新浪微博id:123言情阿嫻醬

  玩微博的話可以來互粉~~~


第96章 輕井澤

  「我從來都不喜歡回答假設性的問題,但是……我覺得,好和壞其實並沒有準確的定義。」橘桔平似是笑了笑,聲音也變得幽遠起來:「純粹的聖人又有多少?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約束別人的人,往往才是道德規則的破壞者。」

  「你應該不知道吧……我在獅子樂中學的時候,曾經用網球打傷了千歲的眼睛,千歲……是我的好朋友。」橘桔平的聲音變得低沉了很多,停頓了一下繼續道:「雖然偶爾會干涉別人,但強制性地插手別人的決定,這種行為我無法認同。」

  秋理奈知道他說的偶爾是指上次在馬路上教訓她的事情,救了她以後又罵她,不希望她在害了自己的同時又害了無辜的司機。

  「既然決定要救你了,就不會因為別人的話而改變。背起了你,在你平安回去之前,你就是我的責任。」

  從思緒裡回神,這次愣住的人換成了秋理奈。

  僵硬著笑了笑,秋理奈覺得嘴角仿佛有千斤重。

  「如果……早點認識……」秋理奈又把頭埋在了他的肩頸處,聲音輕輕顫抖:「……就好了……」

  「你說什麼?」沒有聽清楚她說的內容,橘桔平出聲問道。

  想要回頭,才想起來她正在自己背上,臉也埋在自己的肩頸,一回頭就能聞到她長髮的香味,橘桔平微微紅了臉。

  「沒什麼。」秋理奈微微搖了搖頭,蹭地他脖子有些癢。

  說什麼……

  如果早一點遇見他就好了……

  在遇見忍足侑士之前,先遇見橘桔平,是不是宮間理奈的一切都會不一樣……?

  也許不會有現在的自己,每天生活在偽裝和仇恨中,就像內裡已經腐爛變質的食物,外表再美也改變不了本質。

  最大的痛苦不是磨難本身,而是經受磨難,最終被磨難改變的自己。

  面目全非,連自己也無法喜歡起來的……這樣的自己。

  不管說什麼都沒有用了……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時間不會倒轉,傷害不會消失,所有的事情只能一點一點繼續下去。

  不管是被誰感動,最愛的人,只會是自己了——

  很清楚的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選擇讓他永遠做那一輪白月光。

  掛在她觸摸不到的地方,永遠不會消失。

  *****

  橘桔平背著秋理奈從山上下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上山找他們的眾人。見秋理奈沒什麼大礙只是弄傷了腳,出來找人的幾個男生放下心來,一群人加快速度往別墅而去。

  「我們得快點回去,不然的話跡部君就真的安排直升飛機巡山了。」白石藏之介有些無奈地對著眾人笑道。

  「沒關係的,我已經發消息給他了。」忍足侑士淡笑著回答,視線掃過身旁背著秋理奈的橘桔平,側過頭輕聲問一直沒說話的秋理奈:「理奈還好吧?很快就到了,跡部已經讓醫生來了。」

  秋理奈搖了搖頭,柔柔地對忍足侑士笑了笑,然後輕聲回答:「我沒事。」

  向日嶽人本是要跟著一起來的,但他那跳脫的性子,天黑了不知會在山上惹出什麼亂子來,忍足侑士考慮到安全問題,便一口回絕了他。

  跡部也說「呆著也沒什麼事做」所以想跟著一起來山上找人,但是耐不過冰帝眾人你一句我一句,最終還是作罷。

  真田向來最是穩重,救人的事情當仁不讓地落在了他身上,再加上老成的手塚,五個學校各派一個人的「救援隊」就這樣出動了。

  不知是不是太累,又或者疼地有些太難受,秋理奈一路上都沒有說話,趴在橘桔平背上閉著眼睛。待眾人一起回到宿舍時,她已經在橘桔平背上睡著了。

  向日嶽人歡天喜地地沖了過來,跑到他們跟前時卻被忍足攔住,看他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馬上把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柳生知莉也眼巴巴地等著,見她睡著了,便帶著橘桔平往她們房間而去,跡部安排的醫生跟在他們後面。

  也沒睡多久,秋理奈在醫生給她包紮傷口的時候就疼醒了。

  「知莉……」皺著眉叫了一句,秋理奈眯著眼睛尚有些迷糊。

  「我在這。」柳生知莉在她床邊蹲下,握緊了她的手,輕聲問道:「疼嗎?馬上就好了。」

  幸好只是扭了不是斷了,不然的話癒合就要養很長的時間。

  醫生處理好之後,秋理奈也漸漸回過神來,在痛感之下那些許睡意也完全消失了。

  為了讓她多休息,柳生知莉將晚飯裝好端上來給她吃。吃好之後她一個人靠在床頭看書休息,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是我。」簡單的兩個字,跡部景吾的聲音比起平時來低沉了許多。

  「嗯,我知道。」秋理奈微微彎了彎嘴角,每次在他說我而不是本大爺的時候,她都會莫名地有些想笑。

  「腳還疼嗎?」他放柔了聲音問道。

  「還好。」秋理奈越笑越開心,聲音中也不自覺帶上了笑意。

  「笑什麼?弄傷了還這麼開心?」那頭的跡部景吾似是有些不解。

  「聽見你的聲音就忍不住……」秋理奈拉了拉被子繼續說。

  那邊的跡部景吾似是沉默了一瞬,然後幽幽問道:「單腳能站麼?」

  「哎……?」聽他突然這樣發問,秋理奈有些不明所以。

  「能的話……」跡部景吾輕咳了一聲:「給本大爺開個門。」

  秋理奈單腳當然能站,柳生知莉下樓以後,她就自己一個人蹦過去把門給鎖了,反鎖是她和柳生知莉的習慣。

  聽他這樣說,秋理奈愣了一愣,隨即很快反應過來,從床上起身單腳一蹦一蹦地跳到門邊去開門。

  打開門,跡部景吾正抱著手臂,眉頭微擰打量著她。

  秋理奈往後跳一步給他讓出位置:「進來吧。」

  跡部景吾連忙向前一步,輕輕一推把身後的門關上反鎖,然後扶著她的腰把她帶到床邊坐下。

  「我沒事的,不用這樣。」秋理奈朝他一笑,晃了晃包紮過後懸空的腳。

  「笨死了,出去一趟也能把自己弄成這樣。」跡部皺著眉,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她的腳。

  秋理奈乾笑著呵了幾聲,不知怎麼接話時跡部又開口道:「沒事不要出去,有什麼事情就來找我。」

  眨了眨眼睛,秋理奈正愣愣的點頭,下一秒就被他抱進了懷裡。

  他幽幽地歎了口氣,手微微用力,輕聲道:「相信我,我比別人可靠。」

  這樣的話不是跡部的風格。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橘桔平和她在一起時,心裡總有種說不清的感覺。

  她不管說話做事一直都是淡淡的,即使你打她一拳,她也依舊像棉花一樣綿軟。

  就像水源柔幾次找她麻煩一樣,她始終都是那樣,如果不是鳳長太郎說出來,他們都不知道她居然被水源羞辱到哭,卻還一聲不吭邀請水源來參加宴會。

  但那天秋理奈打松井法子的場景,著實讓他吃了一驚。

  或許是旁觀者清,橘桔平擋在她身前被松井法子抓傷的時候,他很清楚地看到秋理奈眼中的憤怒。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她那樣的表情,但讓她情緒波動的卻是另一個人。

  她去過那個人家裡做客,她看見那個人被誤傷會憤怒到打人。甚至今天,被背回來時,她在那個人背上睡得很熟,手緊緊地環著那個人的脖子,還抓著對方的領口。

  還有很多次,秋理奈看著那個人的時候,會莫名地呆怔,眼神會不自覺的柔和,連笑都比平時看起來更開心幾分。

  橘桔平……

  在球技上他從來沒有一點擔心,即使是面對手塚之類的對手他也從來沒有擔心過,雖然不一定會贏,但也不覺得自己會輸。

  可是現在他卻無法篤定,這不是比賽,不是打網球,喜歡不喜歡沒有絕對也沒有捷徑。

  他擔心的是,他的眼睛看著她,可是他卻無法從她的眼裡看到自己。

  鬆開抱著她的手,跡部在她唇上輕碰一下,表情柔和下來,輕聲道:「早點休息。」

  待跡部離開之後,秋理奈才想起來門還沒反鎖,只是不知為何,腦子裡全是跡部那句「我比別人可靠」,呆坐在床上動不了身。

  柳生知莉回來時,秋理奈已經在被窩裡躺著了,只不過翻來覆去沒有一點睡意。

  「你別亂動,等會弄著腿了。」柳生知莉正脫著衣服,見她動來動去,忍不住出聲提醒。

  秋理奈猛的掀開被子,有些煩悶地開口:「我睡不著。」

  「別胡思亂想,數數羊馬上就睡得著了。」柳生知莉見她頭髮弄得亂糟糟的,輕笑了一下,隨後又想起什麼,正經道:「那個玉村遙……總感覺怪怪的。」

  「我知道。」秋理奈抿了抿唇,從床上坐起身:「她只要不來招惹我們,她怎麼奇怪都沒關係,她要是來招惹我們,管她是何方神聖……試試看吧。」

  說完也不等柳生知莉回答,秋理奈扶著牆站起來說道:「我下樓去喝杯水。」

  「現在大半夜了,我陪你一起下去吧?」柳生知莉趕緊過來扶她。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秋理奈單腳蹦到門邊,拉開門就蹦了出去,不等柳生知莉攔住她,門就已經被關上。

  「真是……有沒有一點傷患的自覺啊……」無奈地嘟囔一聲,柳生知莉只好繼續自己原本要做的事情。

  秋理奈扶著牆蹦到樓梯口,然後扶著扶手一點一點下樓,到達客廳的時候才發現燈還亮著。

  沙發上還坐著一個人,秋理奈看清以後輕呼一聲:「……不二君?」

  「秋桑?」在沙發上坐著的不二周助詫異地看過去,剛站起身想要去扶她,秋理奈就已經「敏捷」地蹦到了他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 阿嫻有話說:先放一章,家裡沒有網路了,現在在朋友家,我把下一章寫出來晚上回去有網的話再更新一章,沒有的話明天兩章。輕井澤部分過去之後劇情節奏就會加快了,另外有關下一篇文,所以我在這裡問一下,一是帶上一些動漫人物的虛擬日本娛樂圈,和奈奈一樣主要走劇情的文、二是三次元娛樂圈的同人文、三是虛擬的日本娛樂圈文,不帶動漫和三次元,相比之下會更想看哪一個?拜託回答我一下tAt感謝讀者:貓妖、sicilyせ、浦原氏、送的地雷,十分感謝~!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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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外套與畫

  「秋桑,這麼晚了,你怎麼一個人下來了?」棕色的髮絲看上去十分柔軟,不二周助溫和的嗓音不管什麼時候聽起來都讓人如沐春風。

  「下來喝點東西。」秋理奈微微一笑,扶著沙發邊緣就坐了下來。

  不二周助也在沙發上坐下兩人之間保持著適當的間距。

  「這是……?」秋理奈的視線移到沙發前的茶几上,有些小興致地問不二周助。

  除了打網球,不二周助的愛好便是養仙人掌和攝影。茶几上正放著一堆照片,看起來像是正在整理分類的樣子。

  「這些是我晚上拍的照片,以前都是用攝影專用的照相機,這次來集訓帶的是剛買的拍立得,想著還沒用過就試試看好了。」不二周助柔聲解釋道,說話間眉眼一直彎著。

  今晚的秋理奈不知是煩心太過還是其他,比平時有精神多了,到了這個時間點還一點睡意都沒有。

  聽不二這樣解釋,她一下來了興趣,笑著問道:「我可以看看嗎?」

  「當然。」不二周助自然不會拒絕,很是隨和地點頭同意了她的要求。

  照片數量不少,每一張都拍的很漂亮,即使只是用拍立得相機拍出來的,還是能看出不二周助超強的藝術感。

  攝影和畫畫一樣,屬於老天賞飯吃的行業,沒有天賦的人,是決不可能在這兩個行業闖出名堂。

  外貌、網球都優於常人,沒想到攝影方面不二周助也很有才。

  「果然是青學的天才啊……」秋理奈笑著讚歎了一句,雖是帶著笑意,但話裡卻滿是誠摯。

  「天才什麼的不敢當,秋桑也這樣我會不好意思的。」不急不躁,好像什麼事情都不會打破他的悠然,不二周助笑著謙虛了兩句,言語中毫無自滿之意。

  一張一張仔細地看著,差不多快看完的時候,秋理奈突然拿起了其中某一張細細地打量。

  「這一張……怎麼了嗎?」見她呆呆地看著,不二周助有些好奇地開口問道。

  「沒有……」秋理奈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一笑,頓了頓開口問他:「雖然很冒昧……但是,這張能不能拜託不二君送給我?或者……借給我幾天也行,可以嗎?」

  聞言,不二周助有些詫異。秋理奈手中拿著的那張相片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只是他剛剛拍的夜空而已。

  不二周助不知道,這張照片除了夜色深了很多,那隱進雲裡的彎月和她下山時看到的一模一樣。看起來就像是顏色加深了些,但其他並無異處。

  「當然可以,秋桑喜歡的話就拿去好了,這本來也只是我拍著玩的東西。」不是為了讓她不那麼尷尬故意說的場面話,這些照片確實是不二周助拍來玩的,認真攝影時他都會用專業的照相機。

  「十分感謝。」聽他答應了,秋理奈的嘴角一下子笑開了弧度。

  照片裡的畫面,和橘桔平背著她下山時看到的一模一樣。

  將那張照片裝進口袋裡,秋理奈再一次認真向不二周助道謝。

  「那我就不打擾不二君了,我去倒點水,喝完就上樓。」秋理奈扶著沙發站起身來。

  不二周助也跟著站起來,伸出手想扶她,又礙於男女有別,他們也是剛認識剛說話,不好冒冒然和她有肢體接觸。

  「不用了,我一個人可以的。不二君坐下吧,我自己來。」笑著拒絕了他的好意,秋理奈揮揮手自己單腳站穩,然後一蹦一蹦地到了客廳角落的小吧台裡。

  喝完水以後又自己扶著樓梯扶手蹦上了了樓,不二周助全程盯著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樓上,這才松了口氣。

  「回來了……?」秋理奈心情很好地回到房裡,蒙著被子的柳生知莉把被子一把掀開,躺在床上問她。

  「嗯,說了我沒事。」秋理奈點點頭在床邊坐下,卻沒有掀開被子躺進去,而是從櫃子裡將畫架拿出來,支好以後夾上畫紙,又拿出了顏料和畫筆。

  「這麼晚了你要幹嘛?畫畫?」柳生知莉皺眉詫異道,撐起身子做起來:「你要畫什麼啊?」

  「沒什麼,你睡吧。」秋理奈有條不紊地做著準備工作,然後又想起什麼,突然問她:「我開著燈你會不會睡不著?不然我到空的客房裡去?」

  跡部家的別墅大的很,他們這麼多人住進來,還是有多出來的空房。

  「不用了,你就在這裡畫吧,這麼晚了搬東西也不方便。」柳生知莉撓撓頭,知道她今晚精力充沛能量過剩,也難得見她這麼有興致,便不想破壞。

  重新躺回被窩,她認真叮囑道:「反正我睡覺習慣蒙被子,你早點睡,畫一會就睡吧,熬夜不好。」

  應了兩聲,秋理奈眼裡帶著神采,手握著畫筆開始在畫紙上動起來,柳生知莉說完便鑽進了被窩,房間裡只剩下筆尖和畫紙摩擦的沙沙聲。

  說是只畫一會,但全神灌注的秋理奈一投入起來便忘了時間,等柳生知莉醒來一睜開眼,看見的便是秋理奈坐在床邊畫畫的身影。連挪都沒有挪動一下,她依舊保持著和柳生知莉睡著之前一樣的姿勢。

  「你不會一晚上都沒睡吧?!」柳生知莉蹭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雖已經能確定這個事實,但還是忍不住脫口問她。

  「啊……知莉你醒了?」秋理奈完成最後幾筆,抬頭見柳生知莉正看著她,放下筆笑了笑,一手捏著自己的後頸。

  「你真的是……」柳生知莉無奈地歎了口氣,掀開被子起身整理自己,一邊道:「你也洗漱一下,吃完早飯給我回來睡覺。」

  畫已經畫完了,秋理奈回神之餘也覺得自己有些累,站起身和柳生知莉一起去浴室,一邊笑著調侃她。

  那副畫夾在畫架上,畫紙上畫的內容,赫然就是昨晚秋理奈從不二周助那裡拿到的照片裡的場景。

  只不過那夜空的顏色比照片裡淡了些,冬天帶著寒氣的乾枯枝椏,漆黑一片的樹林,以及那明亮的彎月一角。

  和她昨晚所見一模一樣。

  兩人洗漱過後手牽著手下樓吃早餐,時間還早,網球部的眾人都還沒起床。簡單地吃過以後,柳生知莉在沙發上坐下,而秋理奈則回了房間補眠。

  上午依舊是各個學校各自練習,不過從下午開始,便是各個學校對戰了。

  午飯秋理奈也沒有下樓吃,柳生知莉知道她可能是睡熟了,打算晚飯時再叫她,便阻止了冰帝網球部幾個想要上樓叫她吃飯的成員,但卻沒有詳細說,只說她昨晚沒有睡好,所幸男生也不愛追問,聽她那樣說眾人便各自坐下吃了午飯。

  下午時的對戰是幾個學校的正選自己抽籤決定對手的,跡部抽中的對手是四天寶寺的白石藏之介,兩人的比賽安排在了較後。

  睡到四點多的時候秋理奈就醒了,而球場上白石藏之介和跡部景吾的比賽剛好要開始。

  因著是冰帝部長和四天寶寺部長和對決,跡部和白石兩人也是全國範圍的高手,比完賽的其他人全都圍在球場邊準備認真觀戰,聯手塚幸村幾人都聚了過來。

  秋理奈不在,一個下午大部分球場上的比賽記錄都是玉村遙一個人做的。

  白石和跡部兩人分別站在球場兩頭,玉村遙也站在中場邊上,拿著本子和愛表情認真地準備著。

  「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美技下吧——」面對強敵的時候,跡部淩厲的一面自然而然就流露了出來。

  他將外套一脫,隨手朝旁邊一拋,又說出了那句口頭禪。

  跡部的外套被高高拋起,在空中被風吹地作響,最後——蓋在了玉村遙頭上。

  玉村遙連忙把跡部的外套從頭上拿下來,抱在懷裡不知所措地看向球場上的兩人。

  跡部也有些怔愣,他每次拋外套都是隨手拋的,反正總會有人接住,他也從來沒有擔心過。

  而且,近幾次他也習慣了那個位置……

  這一次扔進玉村遙懷裡是個意外,雖有些小小的尷尬,但跡部掩飾地很好,什麼都沒說只認真地看著白石藏之介。

  「小遙,你暫時幫他拿一下吧,跡部君一直都是這樣,別介意。」白石藏之介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玉村遙喊道,臉上是無奈的笑。

  愣過以後玉村遙點了點頭,臉有些微紅,將跡部的外套掛在左手臂上,然後認真地開始記錄起來。

  二樓的秋理奈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意味不明地輕輕彎了彎唇角,那漆黑的瞳孔在一瞬間變得深邃起來。

  她拉上窗簾回到床邊,拿出膠布將那張畫貼在了畫板上,然後翻出純色的包裝紙認真地把那副畫連著畫板一起包了起來。

  包好以後她沒有下樓,而是躺在被子上看著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球場上跡部和白石的比賽已經結束,兩人打了個不分高下,但最終跡部還是以三球之差贏了白石。

  「不好意思,玉村桑。」白石和跡部還在說這話,向日嶽人帶著滿臉歉意的笑跑到玉村身邊:「跡部他拋外套已經是習慣了,我們忘記站場內了,扔到你頭上真是抱歉。最近跡部他拋外套越來越隨便了,之前有好幾次都把外套蓋到了理奈頭上……」

  「沒關係……」看向日嶽人抱歉的笑著,玉村遙很是大方地擺手,笑彎了的眉眼擋住了眼裡所有情緒。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昨晚我在火車上一天沒吃一天沒睡……說好的兩更又沒出現我對不起各位,下一章的內容是隱性撕逼戰……我先睡一會,醒了看著再擼……


第98章 兩人摔下樓梯

  「理奈,叫我來有什麼事嗎?」推開門的橘杏一邊問著一邊朝秋理奈走去。

  「這個。」坐在床沿邊的秋理奈朝橘杏遞去包好的畫板,輕聲道:「這個,能不能拜託你交給橘……」

  「哥哥……?」橘杏疑惑地出聲。

  「嗯,謝禮,小杏就這樣和橘君說,他會明白的。」秋理奈誠懇地看著橘杏,又認真拜託道:「還有……這件事別告訴其他人好嗎?私底下幫我轉交就好了,拜託你了,小杏。」

  「沒問題的啦,理奈你這麼鄭重我會很不好意思的……」聽她如此認真地拜託自己,橘杏立馬一口答應了下來,又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她對這樣突然嚴肅的秋理奈真的很不習慣。

  「沒有啦……」秋理奈又像平常一樣輕輕地笑了起來,柔聲解釋道:「不想用吊兒郎當的語氣拜託小杏幫我的忙,而且總感覺沒什麼力氣,連笑也有點不著力。」

  「哪裡不舒服了嗎?」橘杏一下變得緊張又關心起來,有些著急地問道:「要不要讓跡部君請醫生來看看?」

  秋理奈安撫地微扯嘴角,但整個人還是沒什麼精神,橘杏這才注意到她的臉色不是很好,擔心之意又加重了。

  「沒事的啦,剛睡醒還沒緩過來。」秋理奈揉了揉自己的臉,努力讓自己打起精神來,坐在床上仰頭對橘杏笑道:「這件事就拜託小杏了∼我再休息一會,吃晚飯的時候再下樓吧。」

  「那你自己好好休息……」橘杏皺著眉擔憂地轉身離開,到門邊還不忘叮囑:「難受的話一定要跟我們說哦……」

  「知道啦,我沒事的。」秋理奈揮揮手示意她安心離開。

  待橘杏不放心地出了秋理奈的房間以後,她才整個人仰躺在床上,長籲一口氣,目光渙散地盯著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麼。

  離晚飯還有些時間,有些人在客廳裡坐著,有些則回了自己房間稍作休息。

  橘杏站在橘桔平住的房間外,輕輕地敲著門。

  「啪嗒」一聲打開,橘桔平拉開門站在房內,見來人是橘杏,表情和語氣都柔和了下來,問道:「怎麼了,小杏?」

  「那個……哥哥來我房間一下。」橘杏牽著橘桔平的手,也不管其他,直接拉著他就往自己房間而去。

  「怎麼了…小杏…慢點……!」不經意間被她拉地一踉蹌,橘桔平一邊注意腳下一邊跟上橘杏邁地極快的步伐。

  將橘桔平拉到自己房裡,舍友玉村遙不在,橘杏將房門關上,把他拉到櫃子旁,然後從裡面拿出秋理奈給她的東西遞到橘桔平手上:「呐,這個是給哥哥的。」

  橘桔平不明所以,接過那個被包好的東西,疑惑地問道:「給我的?這是什麼……」

  「理奈說這是給你的謝禮。」橘杏笑的開朗,心裡有完成任務的輕鬆感。

  「謝禮?」橘桔平挑眉,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是啊,理奈說只要這樣說你就懂了。裡面是什麼我也不知道,理奈說讓我不要告訴別人,你自回去打開看看吧。」橘杏笑意盈盈地看著她哥哥有些呆愣的樣子,一邊說著一邊把他往外推:「好了,任務完成了,哥哥你可以走了。」

  「哎……等一下……」橘桔平話還沒有說完,她就已經打開了門,直接把他推了出去,也不等他繼續說就關上了房門。

  手中拿著秋理奈讓橘杏轉交的東西,橘桔平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發了會呆,腦海裡一片紛亂,最後只好輕歎一聲,回了自己的房間。

  坐在床邊,包裝紙拆開以後慢慢可以看見裡面裝著的東西,全部撕掉以後露出了畫的本來面目。

  拿在手裡手感像木頭一樣的東西是畫架上的畫板,秋理奈直接將畫貼在了畫板上,兩樣東西包在了一起。

  心裡覺得有些好笑,橘桔平忍不住微彎唇角,然後才把畫放正細細打量。

  畫的是夜空,傍晚時候淺色的夜空。月亮彎地像銀勾,只露出了一個角,清冷的光照在光禿禿的枝椏上,莫名帶著一種看不見的冬日寒意。

  月亮周圍的光暈並不是慘白的,秋理奈畫的很柔和,那一部分看起來是整個畫面中最暖的。

  在冰冷的夜裡,唯有那一輪只露了一個角的月亮,帶著讓人嚮往的溫暖。

  謝禮……是指背她下山那件事嗎?

  橘桔平忍不住在心裡思考道,思緒又飄回了那個晚上,那時候的夜色,也和這畫中的一樣。

  不自覺又想到她問他的那個問題,橘桔平的手微微用力抓緊了畫紙和畫板的邊緣。

  果然……她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開心。

  人會在潛意識裡,把所看到的景象主觀化,而秋理奈畫出的這幅畫裡,除了那月亮,其他的東西看起來都帶著冰涼寒冷之意。

  無論是樹枝,夜空,還是其他幾項作為點綴的景物,通通都是如此。

  他早就明白,總是板著臉的人不一定不開心,總是笑著的人也不一定真的開心。

  不知道為什麼,從第一次見到秋理奈開始,他就覺得她難過極了。從頭到腳,從內而外帶著一種壓抑的痛苦。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想,觀察了很久,秋理奈都和他認識的其他人一樣,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甚至比那些人更溫柔更懂得包容。但他心裡就是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在說……她其實並不開心。

  在街上遇到她的那天,他差一點就忍不住伸手去撫她的眉頭,其實她並沒有皺眉,但他鬼使神差地就是覺得,那樣笑著的她,其實更像在哭。

  所以他才會說出那一句「不想笑的話可以不笑」,結果她卻突然沖進雨中跑走了。

  橘桔平覺得……總是笑著,不管別人做什麼事都很溫柔地說著「沒關係」的秋理奈,其實才是最需要別人去包容和溫暖的人。

  心裡的無力感加重,橘桔平突然覺得有些難受。

  她謝的是他上山找她並把她背了下來,還是她曾經在馬路上推開她,又或者是感謝……她問的那個問題,他所給出的回答。

  心裡煩悶不已,橘桔平又盯著畫出神了好一會,才把畫放進櫃子裡,出了房間下樓。

  秋理奈房裡,柳生知莉也回來了,她站在床邊一邊活動著筋骨一邊關心秋理奈:「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有哪裡不舒服嗎?」

  秋理奈搖了搖頭,神色有些疲倦道:「睡醒之後……好像更累了。」

  「不要緊吧?」柳生知莉轉過頭直直地盯著她。

  「沒事,就是有些沒力氣,可能是熬夜的緣故吧。」秋理奈不在意地笑了笑,然後起身單腳站著招呼柳生知莉道:「走吧,該下樓吃飯了。」

  聞言柳生知莉迅速跨到秋理奈身邊,兩個人並肩出了房門。

  橘杏和玉村遙此時也剛好出了房門,四個人在走廊上碰到,分別笑著打了招呼。

  「秋桑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今天一直沒有看到你呢,臉色看起來也不太好,不要緊嗎?」玉村遙走到秋理奈身邊,十分關切地問道。

  「沒事,就是有些沒睡好。」秋理奈眼帶感激地笑著回答,然後柔聲謝道:「多謝玉村桑的關心。」

  「大家都在一起合宿,互相關心是應該的。秋桑這麼客氣太見外了。」玉村遙佯怒地嗔怪道。

  「那倒是我的不對……」秋理奈掩嘴輕笑。

  四個人一起走,但秋理奈和玉村遙聊地開心,柳生知莉便和橘杏聊了起來。

  在樓梯上拐過角,便能看到客廳,秋理奈幾人的身影出現在客廳眾人的視線裡,向日嶽人見秋理奈下來了,正開心地沖到樓梯前準備上去,就聽到耳邊響起一片輕呼聲。

  抬頭一看,單腳下樓的秋理奈被樓梯上卷起邊的地毯絆倒,整個人直直從樓上倒下來。

  而她身旁的玉村遙和她聊地起勁,為了方便她走路,手扶著她的胳膊,秋理奈這一摔,連帶著玉村遙也一起倒了下來。

  向日嶽人也瞪大了眼,來不及驚訝出聲,身體便自己動了起來。

  他朝著秋理奈撲去,雙手接住了秋理奈摔下來的身子,兩個人一起倒在了地板上。

  而玉村遙眼看就要臉著地,離她們不遠的白石最先回過神來,一個箭步沖上前去攬住了她。

  「沒事吧?理奈你有沒有弄傷哪裡?」雖然做了人肉肉墊,但向日嶽人還是第一時間忍著疼關係秋理奈的安全。

  「沒事……」秋理奈撐起身想要站起來。

  冰帝眾人連忙沖了過來,忍足拉起了秋理奈,鳳長太郎扶起了向日嶽人。

  站好後秋理奈皺著眉看向向日嶽人,關切地問道:「很疼吧?有沒有哪里弄傷?」

  向日嶽人摸頭笑道:「沒有啦,只是剛剛壓到的時候有點悶,不疼。」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開始地說起來,四天寶寺的人也圍在一起關心白石和玉村是否有受傷。

  秋理奈站好然後轉向玉村那邊,面帶憂色地問道:「玉村桑,你還好吧?抱歉……都是因為我……」

  見冰帝眾人一起看過來,玉村遙柔柔地笑了笑,很是大方地回答:「沒關係,剛剛我也沒有站穩。」

  那段樓梯上的長地毯是兩張地毯連在一起拼成的,樓梯中段兩張地毯的交接處卷起了一點,秋理奈下樓時沒有看清,單腳下樓本就不夠穩,被地毯一絆直接就摔了下來。

  跡部打了個響指,立馬有傭人誠惶誠恐地出現,他微皺著眉,聲音低沉道:「把地毯換了。」

  傭人也不敢多說什麼,從秋理奈和玉村遙摔下來那時候開始,他們就提起了一顆心。要是秋理奈和玉村遙真的摔出了個好歹,她們這份工作也不用做了。

  聞言眾人都朝跡部看去,但沒有人一個人開口說話。

  玉村遙的目光也隨著眾人一起朝跡部投去,但他視線的焦點卻沒有落在她身上。

  忍足和向日扶著秋理奈去沙發上坐下,跡部的目光跟隨著他們一起移動。

  「小心點,你再摔幾次本大爺家就沒有地毯可換了。」跡部不帶表情,看著秋理奈說道。然後又轉頭看向玉村遙,微微點頭:「不好意思,玉村桑。」

  本來看著跡部的玉村遙不妨他突然看過來,有些無措地移開視線,聽跡部開口對她說話,然後又把視線轉回來,柔柔笑著道:「沒關係,我沒事。」

  「跡部……」向日急了起來,跡部和秋理奈說話的時候是沒有表情的,那話的內容也讓人拿不准他是個什麼態度。向日嶽人以為他是個在責怪秋理奈,聽他和玉村遙道歉,馬上忍不住說道:「理奈她不是故意的……你幹嘛……」

  話還沒說完,忍足侑士扯了扯向日嶽人的手臂,他只好不甘心地看跡部一眼,然後悻悻地閉上了嘴。

  心裡有些不高興,向日嶽人轉頭偷偷瞪了玉村遙一眼,讓玉村十分錯愕。

  向日是小孩子脾氣,他瞪玉村遙也不是因為討厭她,只是一種孩子氣式的撒氣方式。但對玉村遙來說,這不僅莫名,還讓她很受傷。

  下午的時候他還跑到她身邊來,帶著歉意地笑替跡部拋外套的舉動向她道歉,但只不過是幾個小時的時間而已,他就……

  因為秋理奈被跡部景吾責怪,所以向日遷怒她。別人沒有看到,但玉村遙卻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向日瞪她的那一眼。

  尷尬了一瞬間,但是很快圍觀的其他人又打著哈哈把氣氛再度活躍了起來。

  不二周助這時也挪到秋理奈身邊,柔聲問道:「秋桑沒事吧?」

  「沒事。」秋理奈感激地朝他笑了笑,聲音輕柔:「多謝不二君的關心。」

  「這樣不行哦,老是說這種客氣話,雖然禮數到位了,但會讓人感覺很難接近呢。」不二周助依舊是溫和的笑,清潤的聲音聽起來十分順耳。

  「會嗎……?」秋理奈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連忙說道:「我不是……」

  「逗你的。」不二周助呵呵地笑起來,在秋理奈疑問的語氣詞中說道:「還是這樣不拘謹的秋桑比較好相處,我只是逗你的,別愁眉苦臉的了,笑一笑吧。」

  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但回過神以後,秋理奈也朝著不二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除了天才之名,不二周助最讓人喜歡的地方,應該是他的處世之道吧。

  這樣的人,應該很少人能不喜歡他。

  只是認識不久而已,因為那些照片才有了交集,他卻會因這一點點的情分,來開解看起來心情不好受到打擊的她。

  雖然事實並不是眾人以為的那張,但這一刻她還是很感謝他。

  摔下樓梯什麼……即使弄傷了一隻腳,她也不至於蠢到這種程度。

  地毯的卷邊她其實看到了,她是故意讓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向日嶽人就站在那裡,秋理奈有自信他一定會接住她。

  這一舉動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她只是要搞清楚一些事情。

  就像她剛剛看到的那樣,玉村遙……果然對跡部有心思。

  別人沒有看到但是她看的很清楚,跡部看向玉村的時候,她有些驚慌地移開了視線。這說明,在跡部看向她之前她一直看著跡部。這也沒什麼,這客廳裡的人因為跡部的話全都看了過去,但玉村移開視線時秋理奈卻從她眼中捕捉到了一絲羞怯。

  她的眼神她的表情,這種時刻,用言情一點的說法來說,就應該叫做小鹿亂撞。

  另外,她實在是看不順眼……向日嶽人帶著笑意和玉村說話時,玉村臉上那礙眼的笑容。

  好感什麼的……越多的人分享,得到的就會越少。

  她摔下樓梯就是要讓玉村遙看清楚,她們兩人之間,向日嶽人不用思考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她。

  想要得到冰帝的認同,那就踩著她的屍體來吧,沒有達到目的以前,特別的那個,只能是她!

  因為跡部的話,向日嶽人已經對玉村遙有了一絲不滿,這算是意外的收穫。

  至於跡部說的那些話……她倒是一點都不擔心。

  不二周助和她說了一會話就離開了,沒多久口袋傳來震動,秋理奈拿出手機一看,正是跡部景吾發來的資訊。

  (後花園等你)——資訊裡這樣寫道,秋理奈抬頭一看,客廳裡已經沒有了跡部的身影。

  果然。

  她在心裡勾起了唇角,如果跡部會因為她連累了玉村遙而責怪她,那麼當初表白時也不會說那種話了。

  在沙發上又稍坐了一會,趁眾人不注意,秋理奈朝著側門挪去。

  這座別墅後面有一座花園,現在是冬季,跡部又不常來,園子裡除了樹之類的,也沒有多少花。

  平時這個地方很少有人來,男生們練習完了以後都是在客廳休息,要麼直接回自己的房間。

  秋理奈從側門出去以後,又單腳蹦過一段路,才走到花園入口。

  跡部景吾已經在那裡等她了,見她來了,他走過去伸手扶她。

  在碰到她的一瞬,他明顯感覺到她的身子一僵,跡部停下腳步,連帶著秋理奈也停了下來。

  「怎麼了……?」秋理奈疑惑地抬頭問他。

  「你……生氣了?」停頓了一瞬,跡部有些不確定地開口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誰說這是開虐了……根本就沒有虐啊……大家都幸福快樂一片歡聲笑語~合宿結束就要回去繼續作妖了,很快有人要領盒飯了,第一次發盒飯應該是給松井法子,不夠過癮,這次要加把勁,哇哈哈哈哈……


第99章 準備公開

  「我沒有……」秋理奈話剛說到一半,跡部就開口打斷了她。

  「你不會也和嶽人一樣以為,本大爺在怪你?」他皺著眉頭問道。

  秋理奈卻不看他,移開視線低下了頭。

  「看著本大爺。」聲音低沉,跡部景吾一邊說一邊死死地盯著她。

  「我……沒有生氣……」沒辦法,秋理奈只好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解釋道,但語氣卻不夠堅定。

  抿著唇沉默,跡部景吾良久沒有說話,花園裡靜悄悄的,秋理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打量他,見他神色不是太好,動了動嘴唇卻又說不出話來。

  「她是外人,給她道歉,只是給四天寶寺表態,本大爺開口了,他們也不好再說你。」跡部景吾終是開口,她低下了頭,他只看得到她的發頂,但卻不妨礙他的聲音變柔和,「本大爺不想你在他們那落下話柄。」

  聞言,秋理奈猛的抬起頭,眼睛一眨不眨,不知是因為跡部的話驚訝,還是因為他開口解釋給她聽而驚訝。

  被她的目光注視著,跡部輕咳一聲別開了頭。

  「我……」秋理奈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極小聲地開口道:「沒生氣……」

  她連著扯了好幾下,跡部最終還是軟化了態度,沒有多說卻伸手將她擁進了懷裡。

  「嗯。」從喉嚨和鼻腔裡發出的音節,包含了他全部的耐心和體貼。

  秋理奈被攬進他懷裡,靠在他的胸口,忍不住抬起頭去看他。

  眉頭微微擰起,眼睛裡映著清冷的月光,挺拔的鼻樑下是紅潤的唇,五官精緻卻又帶著一種淩人的美。

  秋理奈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的側臉發呆,跡部景吾低下頭看向懷中的她,他眨了一下眼睛,長長的睫毛隨之顫動,「怎麼了?」

  秋理奈這一次沒有避開他的目光,雙手環上他的腰,沒有說話。

  「不要這麼白癡地看著本大爺。」嘴上這樣說著,跡部景吾卻沒有一絲反感的神色,「真是……」

  一隻手環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撫上了她的臉。

  「我……」

  秋理奈剛剛張口,話還沒有說,另一道滿是震驚的聲音突然在這安靜的花園內響起,打破了兩人之間溫馨的氣氛。

  「你們!理…奈……跡……跡部……」花園入口處,向日岳人滿臉不敢置信,驚訝地看著相擁的兩人,指著他們的手微微有些抖,驚呼過後再也說不出話來。

  看見突然出現的向日嶽人,秋理奈也很是驚訝。下意識地想要推開跡部,卻忘了自己一隻腳已經弄傷了,推開他的瞬間自己也朝旁邊摔去。

  本來跡部也是有些驚訝的,因為向日嶽人和秋理奈反應都太大,連帶著他在驚訝之餘也有了些緊張的感覺。

  但秋理奈的舉動卻讓他又很快回過神來,連忙在她摔倒前把她重新攬回懷裡。

  「小心……」皺著眉頭,對她推開他的舉動有些不悅,跡部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但看見她一臉無措的表情,那一點點不悅很快又消失不見。他在心裡微歎,又加了一句:「有本大爺在,你怕什麼。」

  就在秋理奈抬頭看他的時候,一直瞪大眼驚訝地看著他們的向日嶽人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但喉嚨還是有些乾澀,艱難地開口問道:「你們……」

  「在一起了。」眉頭輕挑,跡部景吾不等他問完就直接回答了他。

  「在……在……在一起?!」雖猜到了這個答案,但向日嶽人明顯還是反應不過來。

  秋理奈和跡部在學校裡一點來往都沒有,平時更不見他們兩說一句話,剛剛在客廳裡跡部明明還說了秋理奈,怎麼突然就在一起了?

  鳳長太郎對秋理奈有意思,向日嶽人是知道的,但跡部景吾……他實在無法把這兩個人聯繫在一起。

  「真……真的……?你們……」向日嶽人指了指跡部景吾,又指了指秋理奈。

  抿了抿唇,秋理奈點頭道:「……真的。」

  「不是故意瞞你的,嶽人。」說完秋理奈又補充道,語氣裡帶著歉意:「我……」

  「是本大爺讓她瞞著的。」跡部景吾乾脆道:「怕說出來學校裡那些女人會有想法,本來打算合宿結束就告訴你們。」

  「是……是嗎……」沒有如秋理奈想的那般生氣,向日嶽人只是覺得有些怪異,他最好的異性朋友和他最尊敬的部長在一起了——這兩個人他從來沒有放在一起去想過。

  「等等……」向日嶽人稍微清醒了一點,又突然出聲道:「這麼說,我是第一個知道的?」

  「嗯。」回答的依然是跡部景吾,他的手攬著秋理奈的肩膀,兩人一起轉身面對著向日嶽人。

  「……這……」向日嶽人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嶽人,你能幫我們保密嗎?找個合適的機會本大爺會親自和他們說。」從向日的態度,跡部已經能預見其他人的反應,所以想都沒想便脫口道。

  哭喪著臉乾笑了幾聲,向日嶽人只好沉重地點頭答應。本來他還想跟其他人分享這個「驚恐」的消息。但跡部已經開口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麼。更何況,秋理奈剛剛受驚的表情他都看在了眼裡,雖然她瞞了他,但他也不希望她成為眾矢之的。

  曾經因為他和她說了一句話,學校裡那些女生就用各種方法欺負她,現在可不只是說一句話那麼簡單的事,她可是和跡部在一起了。跡部!站在冰帝頂點的跡部!雖說她人緣很不錯,但也不排除會有女生因為跡部嫉恨她的可能。

  以前的事情,他不希望再發生一次。

  見他答應下來,跡部和秋理奈都松了口氣。

  略又說了幾句,向日嶽人就扶著秋理奈進去了,而跡部在他們走後又過了一會,才離開花園回客廳。

  待他進去時秋理奈和向日的身影都已經不在客廳裡,想來是兩個人有話要說,回想向日在花園裡的表情,跡部敢肯定他絕對受驚不小。

  合宿過後就告訴他們,這句話只是跡部臨時加的,但現在想一想,或許也是時候正大光明地說出口了。

  所謂的「試一試」該結束了,他想和她在一起。

  真正的,能光明正大告訴所有人的,在一起。

  另一邊,秋理奈和向日嶽人上了樓,進了秋理奈的房間。

  向日扶著她在床邊坐下,自己也跟著在她身旁坐下。

  醞釀了一會,秋理奈才低聲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嶽人……你會不會怪我……」

  向日嶽人癟了癟嘴,最後又像是洩氣一般說道:「剛剛聽到你們承認的時候確實有一點生氣,不過現在不會了,你放心啦。」

  「抱歉……」秋理奈語帶歉意,微低下頭,「嶽人……」

  「哎呀,都說了不生氣了,理奈你不用這樣。」向日嶽人有些手足無措起來,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焦急道:「真的沒有怪你的意思,不要自責了。」

  秋理奈這才抬頭,不是很相信地問:「……真的?」

  向日嶽人連忙重重地點了兩下頭,肯定地回答:「真的!」

  聞言,她這才松了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向日岳人也再次端正坐好,無奈道:「幹嘛這麼緊張,我沒有那麼斤斤計較啦。」

  「不過話說回來……」向日嶽人轉頭看向秋理奈,「理奈……你是怎麼和跡部……」

  這個問題他始終想不清楚,這壓根就沒有交集的兩個人,究竟是什麼時候,又是怎樣走到一起的?

  「這個說來話長……」微微紅了紅臉,秋理奈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向日的問題,思考了一會才道:「也是有很多巧合,和跡部在一起……我自己以前也從來沒想過。」

  「那……」向日嶽人鼓起臉好奇道:「你喜歡跡部嗎?」

  沉默了一會,秋理奈看著向日嶽人點頭認真回答道:「喜歡。我……喜歡跡部。」

  第一次和她討論這種問題,向日嶽人有些不好意思,再聽到她毫不掩飾的回答,臉也微微染上緋紅。

  「第一次聽理奈說喜歡別人呢……」向日嶽人尷尬地感歎道。

  「其實……」秋理奈略帶羞澀地笑了笑,過後表情和語調都變得有些惆悵,「和跡部交往,我到現在還覺得不太真實呢。」

  「他有多喜歡我,我們能在一起多久,最後又會以什麼樣的結局收場,甚至連我自己有多喜歡他,這些我都沒有一點把握。好聽一點可以叫做緣分,說的不好聽,也可以稱作陰差陽錯,我是想著,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和他好好地在一起,但是……」

  「即使這樣想,也還是很害怕呢。」

  「理奈你……」聽她和他說起這些,向日有些驚訝,短暫的驚訝過後心裡又生起憐惜。

  她尚且還需要他的保護,這樣的她,和跡部在一起一定會很累很累吧……

  不管喜歡有多深,跟不上跡部的步伐,最後兩個人也只會越來越遠,然後落後的人最終被拋下。

  他不懂那麼多深奧的東西,感情的事他也不明白,但人和人的相處他還是清楚的。

  曾經有過很多初見感覺很好的人,但相處起來卻發現不適合做朋友。

  乍見之歡,不如久處不厭。

  雖然不是戀愛,但友情和愛情之間,應該還是有很多相通之處的吧?

  逐漸長大的向日嶽人第一次覺得擔憂起來,看著秋理奈微蹙著眉頭,帶著蒼白的笑意,他第一次體會到這種迫切地想要做些什麼的心情。

  「你怎麼會這樣想?理奈你也很優秀啊!」向日嶽人騰地站起來,有些激動地說道:「為什麼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在我看來,理奈你不管是哪個方面都很棒!」

  「而且……」向日嶽人直視著秋理奈認真道:「跡部他雖然總是那樣,看上去囂張又有些自戀,但是……在我們心裡,他是很可靠的人,只要他在,不管什麼事情我們都不會害怕。這樣的跡部,你只要選擇相信他就好了!」

  「相信他……?」秋理奈愣愣地重複了一遍他的話。

  「對!」向日嶽人重重地點頭,肯定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開始的,但跡部從來不會亂來,他既然選擇和你在一起,他的心裡一定有你!」

  像是怕她不信,向日嶽人又開始激動地給秋理奈科普初中三年有多少女生對跡部展開追求,而跡部又是怎樣對待她們的。

  直說到秋理奈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向日嶽人這才松了口氣,擦擦額頭上的汗說道:「終於笑了啊……」

  再說下去他的喉嚨都要幹了。

  「我知道啦,嶽人你不用擔心,我會試著去相信他。」秋理奈鄭重承諾道,彎起了眼睛柔柔地笑著,「努力下去,不管結局是好是壞。」

  「嗯嗯!這樣才對!」向日嶽人小雞啄米一樣拼命點頭認同。

  ***

  合宿結束之後沒多久,秋理奈也到了正式去公司露面的時候。

  車在一棟大樓前停下,下車以後秋理奈跟在宮間健次身後朝裡面而去。

  會議室在稍高一些的樓層,當宮間父女踏入會議室的時候,其他的股東都已經到了。

  宣佈會議開始後,宮間健次站起身來大聲宣佈:「從今天開始,宮間理奈將進入公司學習,還望在坐各位多加指點。」

  話音落下,秋理奈也站起身來,向在座的股東們微微鞠躬,朗聲道:「初次見面,我是宮間理奈,以後請多指教。」

  上次宮間家舉辦宴會的時候,這些股東都是有去的,但此時和宴會不同,所以算作初次見面。

  眾人都沒有說話,宮間健次在主座坐下,緊接著秋理奈也在他右手邊的第一個位置坐下。

  「六本木律師。」坐好以後,宮間健次朝外輕喊一聲,一個西裝革覆裝扮的中年男人就應聲而進,拿著檔站在宮間健次身旁開始宣讀。

  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只有六本木律師的聲音在迴響,等他讀完以後,那些大腹便便的股東們仍未回過神來。

  宮間健次是宮間公司的法人代表,同時也是宮間公司最大的股東,其股份占公司所有股份的45%。

  而剛剛宣讀的那份文件,正是股權轉讓書——宮間健次把20%的股份給了秋理奈。

  宮間公司的股東,每人所持股份不過都是個位數,即使宮間健次把股份轉讓了將近一半,他仍舊是最大股東。而秋理奈,也一躍成為第二大股東。

  事情宣佈完畢以後,會議進入平時的流程,眾人表情各異,而秋理奈卻雲淡風輕地,情緒一點起伏也沒有。

  她認真地聽著眾人開會,安靜本分地坐著,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宮間健次轉給她的20%,再加上她之前收購的5%……實際上,她擁有的股份和宮間健次已經一樣了。

  那5%花掉了她不少的積蓄,幸好秋澤郎夫婦留下的財產夠多,不然她連那5%也不可能會有。

  但是,還不夠……這還遠遠不夠。只有成為擁有壓倒性股份的大股東,她才能做她想做的事。

  散會後,宮間健次帶著秋理奈坐車回宮間家。

  安靜的車廂裡父女兩靜默無語,好一會,秋理奈才斟酌著開口:「父親……」

  「嗯?」老神在在的宮間健次懶懶地抬了一下眼皮看向秋理奈。

  「我……有件事情想跟您說。」正襟危坐,秋理奈看他一眼然後又低下了頭。

  「有什麼事情就說吧。」聲音低沉,宮間健次臉上看不出情緒。

  「我……和一個同學正在交往……」小聲地說出這句話,秋理奈似是有些局促不安。

  「交往?」宮間健次的聲音又低沉了些,從語調聽來,像是有些不悅,「和誰交往?你現在才十幾歲……」

  「我……」兩手不安地交握著,秋理奈咬了咬下唇,良久才道:「和……跡部……」

  「你……」剛準備重複年齡小這句話,宮間健次突然回神,坐直身體有些不相信地問道:「和誰?!」

  「和……」秋理奈怯怯地看他一眼,似是被他突然坐直身子的舉動嚇到,有些不安地又重複一遍:「……跡部。」

  「跡部?!你是說跡部少爺,跡部景吾?!」宮間健次眼裡突然亮起了光。

  「是……」秋理奈點頭,語氣依舊小心翼翼,「抱歉,父親,我……」

  「哈哈哈……好,好!」連說了兩個好字,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笑過以後宮間健次慈愛地看著秋理奈說道:「剛剛是我太嚴厲了,人老了容易大驚小怪,你別害怕。你年齡還小,我也是擔心你被那些壞男人騙才那麼緊張,像跡部少爺這種青年才俊,我當然是不會反對的。」

  秋理奈訥訥地點頭,宮間健次收斂了一下情緒,又柔聲問道:「你們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

  「有一段時間了。」秋理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臉微紅道:「只是一直沒有和別人說。嗯……他說這個週末想來家裡拜訪一下。」

  宮間健次不住地點頭,「週末?我讓人好好準備一下。」

  「他說不用太麻煩,就當做普通的拜訪好了。除了父親您,我們還沒有對別人說。」秋理奈想了想還是開口這樣說道。

  宮間健次雖有些遺憾跡部家的大人不知道兩個孩子交往,但這無論怎麼說也是件好事,只要他好好教秋理奈,她未必不能入主跡部家。如果跡部家的主母姓宮間……

  想到這裡,宮間健次心潮澎湃,內心的激動按捺不下,再次覺得找回秋理奈實在是個明智的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以後恢復正常更新,讓各位久等了,抱歉。5000+奉上,再次抱歉!感謝讀者送的地雷。是不是改版了?0.0感謝時光妹子送的長評,謝謝!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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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噩夢不止

  跡部家,寬闊舒適的書房內,茶几上飄著熱氣的咖啡正慢慢冷卻。書房內銀針落地可聞,秋理奈正捧著商業經典案例看的入迷。

  跡部景吾坐在柔軟舒適的大沙發上,而秋理奈靠著他的背,正坐在他腿上。眉頭微微皺起,看的入迷的秋理奈似乎是遇到了什麼問題。

  「怎麼了?」跡部攬著她的腰,低聲問道。

  「這個……」皺著眉頭,秋理奈用手指點了點正在看的頁面上記載的一個案例,對例子裡遇到的商業問題斟酌著提出一個解決方案,然後有些不確定地看向跡部,問道:「這樣解決,對嗎?」

  在她提出解決方案之前,跡部就已經把案例看完了。嘴角噙著笑,跡部搖了搖頭,直視著她,「這個方法也可以,但不是最好的。」

  「哎……?」秋理奈驚訝地挑眉,「那……應該要怎麼辦?」

  伸手拍了拍她的頭,跡部又把她往懷裡攬了一些,然後條理清晰地給她詳細講解。時間緩慢地流淌,安靜的書房內除了他們兩個輕柔的對話聲,再聽不到別的。

  跡部說完以後,秋理奈皺著眉陷入了沉思。她已經開始上商業管理課了,這些案例是最基本的,首先掌握了理論知識,才能進一步去實戰。

  跡部沒有打擾她,靜靜地看著她認真沉思的側臉。

  合宿回來以後他們也沒有經常見面,秋理奈進去宮間公司學習,雖然這才幾天,但他有種時間過了很久的感覺。這是合宿回來以後,他們見的第一面。

  跡部景吾在心裡歎氣,看著她多出來的眼圈痕跡,終是忍不住把她手裡的書抽了出來。

  「哎……等一下……」秋理奈伸手去拿那本書,無奈跡部手比她長,一下子舉地高高的,坐在他腿上被攬住了腰的她想站起來也無法。

  「休息一下,等等再看。」毋庸置疑地開口決斷,跡部把書放到一邊,更加用力地攬住了她。

  輕呼一聲,門外的傭人排著隊魚貫而入,將冷掉的咖啡換成熱氣騰騰的咖啡,還加了幾碟小點心。

  傭人退下以後,秋理奈撇撇嘴,從跡部身上下來,蹲在茶几前開始往咖啡里加糖。不管身後的跡部如何看著她,秋理奈不為所動,兀自加糖加地歡樂。用銀匙攪拌以後,秋理奈喝了幾口,微眯著眼對這甜度很是滿意。然而咖啡杯剛放下,人就被往後扯。

  「啊……」驚呼一聲,她整個人又被重新拉回他懷裡,「你……」

  你字剛出口,下巴就被他捏住,帶著玫瑰香味的吻落下,舌頭從那一絲縫隙中鑽了進來。

  「唔……」嗚咽著說不出話,秋理奈眉頭微蹙,漸漸呼吸急促起來。

  待他放開時,秋理奈已滿臉通紅。他卻仿佛沒有看見她的羞意,舔了舔舌頭,一邊點頭一邊滿意地說道:「嗯……甜味夠了,不用再加糖了。」

  秋理奈紅著臉說不出話來,只好別過臉不看他。

  鬧過以後又恢復了之前的狀態,秋理奈放鬆下來,倚在跡部懷裡重新看起了書。

  天色漸漸暗下來,晚飯的時間點也快到了。

  「想吃什麼,本大爺讓人去做。」趁著她從書裡抬頭捏後頸的功夫,跡部出聲問道。

  「哎?我還是回去吃飯吧……」秋理奈抬頭看向他,有些擔憂地說:「我母親最近老是睡不好,氣色看上去很差,還常常做噩夢。上次我給她按摩,那天晚上她睡得很安穩,我父親不在家,我想回去陪她。」

  雖有些可惜,但跡部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摸了摸她的長髮,跡部柔聲叮囑道:「那你自己也要好好休息,眼圈這麼黑,送你去中國應該會被圍觀吧。」

  「哎……?」秋理奈眨了眨眼,很快臉又紅了起來。他是在說她像熊貓嗎?還沒來得及開口反擊,跡部又突然伸手把她整個人摟進了懷裡。

  「被人圍觀的話……」秋理奈的耳朵貼著他的胸膛,聽見他的聲音透過胸腔傳來,震地她的耳朵麻麻的,「這樣一直把你藏在懷裡,即使是本大爺,也是會累的。」

  他的大手撫著她的側臉,一下一下輕柔無比,就像他的聲音一般。

  「所以啊,就算是為了本大爺,也要記得好好休息。」

  那酥麻的感覺,從她的耳朵一直向下蔓延,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一下一下地撩撥著她的心弦,讓她的心跳無法抑制地加快了起來。胸腔裡滾燙鮮活的紅色心臟砰砰地跳動著,全身血液急速流動了起來,讓她一瞬間失去了思考能力。

  就在這一刻,她聽見了自己活著的聲音。

  那種……真實地感覺到自己存在著的,心跳加速的聲音——

  ***

  回到宮間家,早已有傭人等候在大門邊,秋理奈一踏進客廳,立時有面帶急色的傭人上前彙報:「小姐,太太她一直念叨著頭疼。」

  「太太吃了晚飯麼?」秋理奈皺起眉,一邊往樓上走去一邊問道。

  「沒有,太太說有點不舒服,想睡覺。」傭人跟著秋理奈加快步伐。

  「去把飯菜熱一下。」沒有多說,秋理奈揮手讓傭人離開,自己加快步子朝宮間梨香的房間走去。

  擰開門把手,主臥裡的大床上宮間梨香正翻來覆去,秋理奈在門邊駐足,輕聲道:「母親……您睡了嗎?」

  「理奈?!」背對著門方向的宮間梨香馬上轉過身來,撐著床便要起身。秋理奈趕快走到床邊,將宮間梨香扶起來靠著床坐好。

  「你回來了?」神色不是太好,宮間梨香勉強擠出了一個笑。

  「難受的話怎麼不請個醫生來看看。」秋理奈略帶責備地開口,言語中滿是擔憂,她把宮間梨香微亂的頭髮弄好,輕聲詢問道:「不管怎麼樣還是要吃點東西,我已經讓人去弄了,我陪您去吃一點好不好?」

  宮間梨香沒什麼精神,在秋理奈去合宿不在家的這段時間裡,她和宮間健次又吵了幾架。她的睡眠越來越差,經常做噩夢,每次宮間健次回家,看見他陰陽怪氣的臉,她總是氣不打一處來。一來二去,宮間健次回家的次數更少了。

  之前也想過找醫生來看看,但想到宮間健次那張臉,一股悶氣又在心裡止不住地翻湧。反正也沒有人會管她的死活,請醫生來,宮間健次又要說她在作,在折騰!

  而且……夢裡那些事情,她真的不想再提起。她死去的孩子,以及這些年間和宮間健次的磕磕絆絆……

  「哪有那麼嚴重,就是這段時間沒睡好。」宮間梨香扶著秋理奈的手從床上起身,「既然你回來了,我們母女兩就好好的吃一頓飯吧。」

  「母親……」秋理奈皺著眉,和她一起並肩朝外走,一邊埋怨道:「哪有這種道理,不舒服就應該看醫生啊。上次我摔倒的時候您是怎麼說的……這樣不愛惜身體,您也得為我想想……」

  「好啦好啦……」宮間梨香聽著她嘀咕,臉上終於有了真切的笑意,「原來是在記上次的仇,你這丫頭……」

  說著她的語氣又突然變得惆悵了起來,「也只有你會這樣念叨了……其他人……」

  「您在說什麼呢?舅舅他們也很擔心您啊。如果讓舅舅知道您這樣,他肯定會生氣的。」秋理奈打斷她。

  沒有說話,宮間梨香拍了拍她的手,眼裡隱隱似是有淚光。

  秋理奈也沒有明說,只裝作沒看到,小聲地和她說著話,臉上除了關心以外看不到其他。

  有秋理奈在旁邊陪著聊天,宮間梨香這頓飯比平時多吃了些,這也是秋理奈合宿回來以後,母女兩人第一次一起吃飯。

  飯後,秋理奈陪著宮間梨香在客廳裡坐了一會,她的氣色實在不是太好,在秋理奈強制的要求下,終於同意回房休息。

  把宮間梨香送回房沒多久,秋理奈端著杯熱水又進來,看著她喝下大半杯,這才和她道晚安,然後端著杯子退出去。

  下樓洗過杯子,又回到房間裡洗澡,秋理奈剛準備入眠,急促的敲門聲又再響起。

  宮間梨香睡了不過才幾個小時,突然又做了噩夢,醒來以後情緒太過激動,整個人看上去有些嚇人。

  秋理奈二話不說,披了件外套就往宮間梨香房間趕去。

  床邊圍著一堆傭人,而坐在床上的宮間梨香情緒卻很激動,正一邊說著什麼,一邊哭泣。

  秋理奈跪在床邊,抓住宮間梨香的肩膀不住地安慰她,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叫著母親,而宮間梨香卻雙眼渙散,眼裡沒有焦點。

  好久好久之後,宮間梨香才像是回過神來,滿臉淚痕,愣愣地看向焦急的秋理奈。

  「理奈……?理奈……理奈!」除了叫她的名字,宮間梨香卻再說不出其他的話。

  「我在,母親……我在這裡!」秋理奈一邊幫她擦眼淚,一邊點頭。

  宮間梨香卻突然大哭了起來,退到門外的傭人見此情景全都面面相覷,一點聲音都不敢出。

  秋理奈把宮間梨香攬進懷裡,不厭其煩地輕拍著她的背。過了十幾分鐘,宮間梨香才平靜下來,秋理奈揮退門外的傭人,柔聲對她說:「我給您按摩一下,您在這等我一會,好嗎?」

  像是怕嚇到她,秋理奈的聲音放地極柔。宮間梨香一下子抓緊了秋理奈的手,在她安撫的眼神中又放鬆了些,鬆開手輕輕點頭。

  回房間取來精油,秋理奈抹在手指上,然後給躺好的宮間梨香按摩頭部。一邊按著一邊柔聲地說話,不知過了多久,宮間梨香的呼吸變得平穩起來,閉上眼睛慢慢進入了夢鄉。直到確定她睡熟了,秋理奈這才收好精油,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間裡,秋理奈先去浴室把手洗乾淨,放好那一小瓶精油以後,她才松了一口氣。

  靠床坐著,秋理奈表情沉靜地思考著事情,安靜的房間內沒有一點聲音。

  藥丸已經用了一大半了,宮間梨香的情況也照預想的在發展……

  接下來還有幾項事情要安排,再就是收拾水源柔了……

  還有好多事情要做……

  秋理奈揉了揉眉頭,心裡有些煩悶,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那鈴聲在安靜的房間裡很是突兀。

  她從床上起身,打開手機查閱資訊,眼神變得深邃了起來。

  「忍足……侑士……」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奈奈回來斯比了,今天的更新來了,我回去看日劇了,各位早點睡~感謝給渣嫻送地雷的妹子,麼麼~感謝留言打分的妹子們~


第101章 忍足的告白

  簡潔乾淨的公寓裡,向日嶽人正坐在沙發上吃著零食看著電視,秋理奈和忍足侑士正在廚房裡為晚飯做準備。

  這是忍足侑士在東京的住所,前一天收到忍足的邀請,和向日約好要一起在他家做一頓好吃的。

  但約定中的另一個人卻入神地看著電視,完全一副小孩子樣地嚼著零食。

  「要叫嶽人進來幫忙麼?」秋理奈第三次回頭看客廳裡的向日岳人時,忍足侑士微微笑著提議。

  「不用了。」注意力從相識身上轉到忍足身上,秋理奈抿嘴笑了笑,搖頭道:「我只是擔心他零食吃多了等會吃不下飯。」

  公寓不算大,但他一個人住還是很舒適的,除了主臥以外還有一間房間,忍足把它弄成了書房,而客廳也佈置地很舒適,該有的電器通通都有。

  「已經去公司學習了嗎?」一邊洗菜忍足一邊和秋理奈說話,「會不會太累?」

  「還好吧,一開始是有些難。」秋理奈一邊俐落地切著菜,一邊回答。

  為了方便做晚餐,秋理奈把長髮紮起,綁了個馬尾,穿著著藍色的圍裙,正低著頭認真切著蔬菜。

  忍足侑士站在水池邊,洗菜的動作一頓,有些出神地看著她。

  就像所有平凡的家庭,傍晚飄散著的米飯香味,客廳的電視聲,喜歡在飯前吃零食的孩子,廚房忙碌的身影以及刀在案板上有節奏的切菜聲。

  這一切和平常人家沒有什麼區別。

  望著她的側臉,忍足侑士莫名覺得心裡有某一處柔軟了下來。

  「啊……水……!」

  忍足發著呆,水沿著他手裡拿著的蔬菜灑地洗手池周圍都是。輕呼一聲,秋理奈趕緊沖過去把龍頭關上。

  「抱歉……」回過神來的忍足頗感尷尬,伸手拿過一旁的抹布把水池周圍擦乾淨。

  「侑士你怎麼了,想什麼想的這麼入神?」有些好笑地看著他臉色微紅的樣子,秋理奈眨了眨眼問道。

  「沒有……」視線有些飄忽,面對她明亮的雙眼,忍足更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哪裡好意思告訴她,自己覺得現在這場景很溫馨,他和她就像一家人,不再只是朋友這種簡單的關係,而是不同的,對彼此來說特殊的存在。

  「理奈,侑士,我好餓哦……」向日嶽人突然出現,扒拉著廚房的門框,苦著臉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兩人。

  客廳地板上還有幾個塑膠包裝袋,裡面的零食全都被他一掃而空。

  「馬上就好了,嶽人你再等一等。」也沒有說他零食吃太多,秋理奈關注的重點反而是他還沒吃飽。溫柔地安撫兩聲,秋理奈又再次擼起袖子加快速度做起菜來。

  忍足侑士松了一口氣,但同時又有那麼一絲絲的醋意。對待向日嶽人,她總是那樣耐心,體貼,包容,從來不曾見她對向日說過一句重話。並且在他們一群人裡,秋理奈對向日最好,無論他提什麼要求她都不會拒絕。

  雖說這模式頗有點像媽媽和兒子,但忍足還是無法控制地羡慕向日。

  上一次他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他確實是喜歡秋理奈的。

  這種感覺日益加深,每每看到她的時候,要費很大的力才能把想擁她入懷的衝動壓下去。合宿幾天,卻和她一點進展都沒有,她在山上出事那天,回到客廳聽到她還沒從山上回來的消息,他一失手差點把杯子打翻。

  而背著秋理奈下山的橘桔平,也讓他有了深深的危機感。

  秋理奈的眼裡到底在看著誰,他不知道,秋理奈對橘桔平是不是不一樣,他也不清楚,但他唯一能確定的是,他想和她在一起。

  水源柔每日不停的短信和電話,他已經漸漸感到厭煩,但秋理奈,他想被她打擾卻沒有機會。

  不能再等了,鳳長太郎、橘桔平、還有立海大的仁王,貌似和她也不陌生,本來想著等到培養出感情以後再表白,但現在他已經越來越沒有把握了。

  不管怎樣,先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意,只要在她心裡變得有了一點點不一樣,剩下的不管多難他都有信心。

  今天,忍足侑士打算要跟秋理奈告白。

  向日的突然出現讓忍足侑士回神,恢復常態認真洗起菜來,偶爾輕聲和秋理奈說幾句話,氣氛又再度緩和起來。

  當然,這氣氛的改變秋理奈毫無察覺,說是氣氛,倒不如說是忍足的心裡活動更恰當。

  因為向日說餓了,秋理奈沒花多長時間便弄出了一桌菜,三個人在小小的餐桌邊坐下,熱氣騰騰的飯菜香氣撲鼻。

  「我開動了——」

  三個人帶著笑異口同聲地開口,隨後紛紛動起筷子。

  和以往一樣,秋理奈、向日、忍足三人一起吃飯時,向日是吃的最多的那個,而秋理奈和忍足動筷子比較少,大多數時候都在給他夾菜。

  吃飯比做飯快多了,大概四十分鐘不到的樣子,三個人就已經吃好了。

  收拾碗筷的事情秋理奈一人包了,忍足想幫忙,她卻把他往沙發上一推,自己去廚房忙近忙出。

  這種事情和向日沒有多大關係,即使想幫忙他也幫不上,為了不給秋理奈添亂,他很自覺地往客廳裡一坐,順便拉上忍足侑士一起打電玩。

  聽著廚房裡的流水聲,忍足侑士心不在焉地陪著向日嶽人玩,心裡卻記掛著秋理奈以及表白的事情。

  「侑士,你怎麼了?」在贏了兩局以後,向日嶽人實在忍不住,轉身問旁邊完全失常發揮的忍足侑士。

  推了推眼鏡,忍足侑士把遊戲手柄往地上一放,一邊起身一邊道:「嶽人,你自己先玩一會,我有事和理奈說。」

  說完也不等向日回答,忍足直接起身朝廚房走去,留下鬱悶的向日悻悻地人機對戰。

  「理奈……」

  已經洗地差不多了,秋理奈正用幹布擦碗,聽見忍足的聲音放下手中的東西回頭笑問道:「怎麼了?」

  走過去幫她把碗筷擺放好,忍足侑士一時又有些支吾,也不敢看她,沉默了很久才開口道:「嗯……有點事情想和你說。」

  「是嗎?什麼事?」在圍裙上擦乾手,秋理奈笑意盈盈地轉身面對他。

  「你……」忍足侑士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案板上輕敲,斟酌了很久最終開口道:「理奈有喜歡的人嗎?」

  「哎……?」對他的問題感到驚訝,隨後很快紅了臉,秋理奈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侑士……怎麼突然問這個……」

  對她的反應有些忐忑,但忍足侑士一早就已經下定決心要在今天說出口,而且事已至此,問題已經拋出去了,斷沒有說到一半再憋回去的道理。

  「其實……我只是想說……」忍足侑士努力平復心情,帶著溫柔的笑,眼裡也滿是柔光,「……我喜歡你。」

  「你……」秋理奈被他的最後一句胡驚得滿臉通紅,手足無措地站在他面前,眼裡寫滿了不安。

  「抱歉,這樣突兀的告白,好像嚇到你了。」心裡有些說不出的苦澀,但忍足侑士還是保持著笑臉道:「我考慮了很久,我知道理奈你只是把我當成朋友,本來不想因為我的心情打擾到你,但……我好像已經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了。」

  「不管你喜歡不喜歡我,我都想告訴你…給我一個機會……」停頓了一下忍足侑士又道:「能不能……不要拒絕我……」

  這樣的告白場景,和忍足侑士想像中相差十萬八千里。

  做完飯洗完碗以後的廚房,穿著圍裙的對方,局促不安卻強裝鎮定的自己,一點也不浪漫的場景,再加上一點也不浪漫的告白。

  每一樣都和他所想的不一樣。

  更重要的是……在他對戀愛的幻想中,告白和被告白的人,一定是兩情相悅的。

  但事實上,現在的情況只是自己單相思,被告白的人除了驚嚇以外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兩情相悅這簡單的幾個字,現實裡的他卻沒有擁有。

  「我……」還想再開口說些什麼的忍足侑士剛剛張口,本該在客廳打遊戲的向日嶽人卻突然出現在了門邊。

  「理奈,侑士,你們在說什麼啊?」滿眼好奇的向日嶽人撓了撓自己的臉,然後又有些不高興地抱怨道:「我一個人好無聊啊……理奈和侑士陪我玩遊戲好不好?」

  秋理奈這才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看了有些尷尬的忍足侑士一眼,見他似是沒有打算再開口,便強露出笑臉拉著向日就朝客廳而去:「抱歉啊嶽人,剛剛洗碗洗的太久了,我們一起去玩遊戲吧!」

  忍足侑士的話被打斷,但又不好在這種場景下再繼續原本的話題,只好在心裡長舒一口氣,努力平復心情,推了推眼鏡準備和秋理奈一起出去。

  腳才踏出去一步,忍足侑士推眼鏡的動作卻僵在了半途。

  向日嶽人在秋理奈半步之後,偷偷回過頭皺眉看著他,眼神複雜意味不明。

  別人不懂,但忍足侑士卻很肯定,向日……他聽到了。

  他聽到了自己和秋理奈的告白。

  只是……

  他為何會露出這種表情……

  心一下又揪了起來,但向日卻在此時把頭轉了回去不再看他。


第102章 糾結的向日

  向日嶽人確實聽到了忍足侑士的告白,選擇這種裝傻式的打斷方式也是不想讓三個人都尷尬。雖說他不知道秋理奈和跡部為何會在一起,但現在他們確實是情侶沒錯,忍足侑士在他眼皮子底下的表白他就不能坐視不理。

  向日內心十分煎熬,秋理奈是他最好的異性朋友,忍足侑士是他最好的朋友,而跡部景吾是他最尊敬和信賴的部長,另外還有溫柔善良的鳳長太郎,同樣也是一起並肩作戰的好隊友。

  而現在,這幾個人的關係亂成了一團——雖然現在秋理奈和跡部的關係還沒有搬到明面上來,但他一想到這兩人公開以後,忍足和鳳要如何自處,他就一陣頭大。

  從來只管玩萬事不操心的向日第一次如此煩憂,跡部那句「打算合宿結束以後就告訴你們」在他耳邊不停回想,整個人只覺得往後的生活肯定不會太秒……

  「嶽人,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秋理奈和他一起走到客廳,見他臉色不好,頗有些擔憂地問道。

  被她這麼一問,向日擠出一個笑來,連忙擺手道:「沒……沒什麼……」

  秋理奈臉上的尷尬和無措還尚未褪去,但見向日臉色不好,便忘了其他立刻擔心他。向日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就是因為她總是這樣,他才沒辦法把她當成別人一樣對待……

  他臉色難看不要緊,今天忍足表白了,要是跡部知道這件事,臉色不一定會有多精彩呢……

  等他們公開以後,忍足和鳳的臉色又……

  向日已經不敢再往下想,拉著秋理奈的手腕在電視機面前坐下,「這個遊戲很有意思,理奈我來教你!」

  忍足侑士落後他二人一步,也在他們身旁坐下。

  「侑士好遜哦,剛剛輸了兩局,這一次就看我和理奈玩吧。」拿起遊戲手柄,向日回頭對忍足露出一個和平時無異的大大的笑臉,但忍足卻從中看到了一絲不自然。

  「嗯。」推了推眼鏡,忍足點頭輕聲應道,安靜地看著他們玩遊戲,視線不知不覺在秋理奈身上停住。

  這種行為真像是癡漢啊……忍足在心中苦笑,沒想到,被冰帝無數女生趨之若鶩的他,也會有今天。

  秋理奈的心裡應當是沒有他的吧?如果有的話,也不會露出那種表情了。

  其實他心裡很清楚的,秋理奈對他和鳳長太郎的態度都差不多,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她只是把他當做朋友而已。

  心裡升起淡淡的惆悵,嘴角掛著的淡笑也不自覺染上苦澀。

  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原來是這種感覺啊……那些被自己拒絕過的女生們,會不會有一瞬和他一樣難受呢?

  不……這是不一樣的。那些人大部分都只是因為相貌,或者是因為家世……

  他卻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不是逢場作戲而是真的喜歡,每時每刻只要一閑下來,就能真切地感受到從自己內心深處的孤獨。

  和其他感覺不同的,那是因為想要擁有另一個人,而產生的無法戰勝的孤獨感。

  被忍足侑士既含蓄又熱切的目光盯著,秋理奈坐在地板上一直很不自在,玩遊戲也頻頻失手,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向日嶽人很無奈地又贏了。

  「啊……今天運氣真好!」把遊戲手柄一扔,向日嶽人笑嘻嘻地看向秋理奈和忍足侑士,摸了摸後腦勺道:「看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和理奈也該回去了,對吧,理奈?」

  說到回去兩個字,向日嶽人不經意地掃了忍足侑士一眼,在和他視線對上的一秒又很快移開。

  第一次看向日對他露出這種飽含深意的眼神,忍足侑士忽然覺得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向日肯定聽到了告白,但他會有這種表現也著實很奇怪,如果不是有什麼原因,他應該不會這樣對自己才對。

  「啊,是哎,到了該回家的時間了。」秋理奈看了看牆上的鐘,又努力拋開其他情緒轉身直視忍足侑士的眼睛,「那我和嶽人就先走了……侑士……」

  最後的稱呼有些不自然,在說到他名字的時候秋理奈垂了垂眼,聲音也比前面說話時更小。

  「嗯,路上小心。」雖然有很多話想對她說,也有很多問題想問向日,但忍足侑士還是克制住了自己,強忍著說出口的衝動將他們送到門邊,直到電梯門關上,他才有些悵然地關上了公寓門。

  安靜的電梯內,向日嶽人終是忍不住先打破了沉默,「理奈……」

  「嗯……?」走神在想其他事情的秋理奈被他一叫才回過神來,連忙應了一聲。

  「你……侑士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憋了好久,他才終於說出口,話音落下便有些糾結地看著秋理奈。

  秋理奈的臉一下漲紅,手指有些不安地絞在一起,她咬了咬下唇不知該說什麼,仿佛是她告白被向日撞見一般,好久才吐出一句:「……你……聽到了啊……」

  「其實……」向日嶽人有些煩躁地扯了扯頭髮,「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打算告訴跡部嗎?」

  他直接問了,秋理奈也不好再回避這個問題,「我……不想他們產生誤會。」

  這就是不想告訴跡部的意思了,向日嶽人想了想也覺得還是不要跟跡部說比較好,這樣只會讓跡部和忍足徒增尷尬,等過段時間跡部和秋理奈公開了,不管傷心也好難過也好,忍足和鳳總會放下的。

  一向樂呵的他也有了些無奈感,這樣簡單直接的方式,卻成了眼下唯一也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等會他會來,嶽人……你就當做不知道這件事,我會想辦法處理好的。」微皺著眉,秋理奈的表情並不輕鬆。

  「嗯。」事已至此,向日嶽人除了答應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真是……說不清理不清,冰帝有那麼多的女生,侑士他怎麼就看上理奈了……

  向日嶽人很煩躁,感情的事他最沒轍了,況且還是發生在他身邊幾個重要的人身上的糾葛。

  電梯「叮」地一聲到了一樓,兩人從電梯裡走了出來,沿著社區外的路走了沒多久,一輛車就停在了秋理奈和向日嶽人身邊。

  車窗降下,跡部景吾的臉出現在車內。目光變得柔和了一些,但向日嶽人在場,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只輕聲道:「上車吧。」

  拉開車門,兩人坐了進去,秋理奈理所當然地坐在了跡部身邊,而向日嶽人則在加長車的側座上坐下。

  「晚上玩的開心嗎?」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跡部看著秋理奈輕聲問道。

  這問題一出,向日嶽人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神經又再度繃緊,整個人莫名有些心虛。

  「嶽人,你怎麼了?」向日如臨大敵的模樣跡部當然不會察覺不到,沒等秋理奈回答,他有些疑惑地朝向日看去。

  「沒……什麼……」向日嶽人乾笑了兩聲。

  「玩的挺開心的。」秋理奈急忙出聲打斷,握住了跡部放在膝上的手,「下次我做給你吃。」

  她主動的次數很少,不管是擁抱還是接吻,總是跡部主動她被動。

  她突然握住他的手雖然讓他有些驚訝,但高興沖淡了一切,跡部也不再追問向日,彎了唇角答道:「好。」

  眼裡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看著跡部這般模樣,向日嶽人更覺得不妙,偏偏忍足和跡部喜歡上同一個人……

  不管換做是誰都會嚇到吧,更可怕的是這事居然被他第一個知道了……真是……說是萬般煎熬也不為過。

  被這樣的跡部嚇了一跳,向日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整個人像石像一樣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秋理奈心裡也松了口氣,手剛想抽出來,才發現已經被他緊緊握住。

  保持著這樣詭異的氣氛,到達家門口的時候向日像是逃亡成功一般,直接從車上躥了出去。

  「嶽人他怎麼了?」皺著眉頭看著飛奔而去的向日,跡部對他今日的反常有些不解。

  「可能……有什麼急事吧。」秋理奈勉強笑了笑。

  「你也是。」跡部又把視線移到她身上,手撫上她的臉輕輕捏了一下,撇嘴道:「笑的這麼彆扭,不想笑就別笑,幹嘛勉強自己。」

  本來有些出神的秋理奈,因為跡部的這句話愣了一下。

  「怎麼了……不舒服?」見她變得更奇怪,跡部又有些擔心起來。

  秋理奈抬起頭看著他,久到跡部以為她快哭了才說話,「沒有……」

  第二個跟她說這句話的人……

  第一次說這句話的人是橘桔平,那時的感想除了自嘲,更多的是難過。

  因為她沒有權利,沒有資格做自己。

  但現在隔了一段時間從他的嘴裡聽到,明明是相同的內容,心境卻完全不一樣。

  或許可以相信他,或許真的可以……

  這樣的想法不知不覺就佔據了整個腦海,速度快地讓秋理奈自己都有些害怕。

  「你……」跡部話還沒說完,秋理奈卻突然不說話撲進了他懷裡,頭埋在他的胸前。

  「怎麼了?」跡部有些擔心她是不是在哪裡受了委屈,手輕輕攬上了她的背。

  在他懷裡搖了搖頭,秋理奈抓緊了他的衣擺,良久才在他懷裡抬起頭來,看著他輕聲道:「我餓了……」

  微微翹起嘴角,摸了摸她的長髮,跡部也不問其他,語氣和眼神一樣溫柔,「好……回去讓廚師給你做吃的。」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忍足告白事件太簡單過去的話就不是奈奈的風格了,很快莉莉也會再出場,這個算作三號的更新,四號的更新白天還有,以後打算調整一下更新時間,換在白天更新貌似更好……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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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忍足的信息

  車緩緩駛入跡部家,傭人上前來拉開車門便退到一邊,跡部牽著秋理奈的手從車上下來,兩人十指緊扣一起進了大門。

  和上一次來時一樣,跡部家大的讓人有些害怕,但很多事情卻和那個時候不一樣了。當時的她和他連話都不會多說,現在的兩人卻十指緊扣。

  「怎麼?」看著她有些感慨的神色,跡部景吾挑眉問道。

  「沒什麼……只是……」秋理奈抬頭笑看他,晃了晃兩個人握著的手,「感覺有些微妙……」

  沒說什麼,跡部只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對一旁的傭人吩咐了幾句,又回過頭來對她說:「帶你去參觀一下本大爺華麗的臥室。」

  大晚上,是情侶的兩個人提到臥室這種東西應該有些羞澀,但跡部卻只是想讓她看看自己的領地究竟有多華麗。那難得小孩子氣的樣子讓秋理奈忍不住笑出了聲,平時的矜持和淑女也拋到一邊,抱著他的手臂應道:「好。」

  進到跡部的房間,入眼便是一個小型客廳,秋理奈有一種五星酒店總統套房的既視感——他在自己的房間里弄了一整套的起居室。

  小客廳、浴室、吧台、書櫃和放床的地方,樣樣齊全,並且放有沙發茶几的小客廳和放床的臥室之間隔開了。

  整個房間裝修地很有格調,低調奢華又有品味,不會像大多數人家一樣,入目全都是暴發戶的品質。

  在房間裡繞了一圈,看到那張超大的大床時,秋理奈有些吃驚。

  比宮間梨香房裡的那張床還大,他的床大的至少可以並排躺上十個她。

  跡部已經在沙發上坐下,秋理奈參觀完以後也坐在了他身旁,面對他一臉「怎麼樣華麗吧」期待誇獎的表情,秋理奈忍不住抿唇笑了起來。

  門外響起輕輕的敲門聲,隨後幾人手上拿著託盤的傭人陸續進來,一碟一碟的點心滿滿當當擺了一茶几。

  「太多了吧……」秋理奈瞪大了眼睛。

  「每樣吃一點,你不是餓了麼。」跡部拍拍她的頭,將她最喜歡吃的幾樣擺到她面前。

  聞言,秋理奈也不再多說,不急不緩地細細品嘗起來。

  口袋裡的手機無聲震動起來,秋理奈像是沒察覺到一樣,咽下口中的食物,然後看向跡部,「我想吃炒飯……」

  桌上的點心甜鹹都有,但畢竟不是正餐,見秋理奈一副真的餓了的樣子,跡部點點頭起身朝門外走去。

  傭人本都站在一旁等候吩咐,但跡部不想被人打擾,故讓她們都離地遠遠的,他的房間到樓梯口也要走一會。

  跡部的身影離開了房間,秋理奈連忙掏出手機,未讀資訊直接跳過,極快地編輯了一條短信給柳生知莉,然後又把發送記錄刪掉,完成一系列動作以後把手機放在了身後坐著的沙發上。

  那條未讀資訊的寄件者,正是忍足侑士。

  跡部景吾回來時,秋理奈正拈著一塊點心吃到一半。

  她腮幫子鼓鼓囊囊,眼睛亮閃閃抬頭看他,呆呆的樣子竟和向日嶽人有幾分相像。

  不自覺柔和下來,什麼都沒說,他只是安靜地看著她吃東西。

  從碟子裡拈了幾塊方糖加進咖啡裡,想了想秋理奈又丟了幾塊進去,跡部忍不住皺眉,「少加點。」

  說著伸手摸了摸她的長髮。

  秋理奈正蹲在茶几前,聽見他的話仍舊沒有停止加糖的動作,她一邊繼續往咖啡裡放著方糖,一邊嘟囔道:「不甜喝不下去啊……」

  跡部心裡一陣無奈,剛想開口說話,卻見秋理奈一抬手將咖啡杯碰翻了,淳黑濃郁的咖啡潑了她一身。

  跡部立馬站起來,將她拉開,皺眉關心地問道:「有沒有燙傷?」

  「沒事啦,衣服很厚,沒有燙到。」秋理奈也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以後卻沒太緊張,不在意地笑了笑,「笨手笨腳的……我真是。」

  「我讓人帶你去換衣服。」跡部牽著她朝外走去。

  傭人聽到跡部的傳喚小碎步跑了過來,秋理奈鬆開了他的手,「沒事的,我跟著去換一下就好了,你坐著等我,不用擔心啦。」

  見她確實沒有什麼事,跡部沉吟一會便點頭,看著她跟傭人離開,自己回了沙發上坐著。

  一個人坐著發呆,跡部有些無聊地看著隨後進來的傭人把茶几打掃乾淨,順帶把她吃完點心的空碟子端下去。

  沒過多久,一陣鈴聲打破了室內的安靜,跡部皺著眉朝聲源看去,目光最終定格在沙發上的手機上。

  秋理奈的手機正鈴聲大奏,皺眉看著,跡部不知該不該幫她接聽。手剛伸過去,鈴聲就自己停了,他剛松了口氣,那有些突兀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頓在半空中的手只好繼續往前伸,來電顯示上的名字是「莉莉」,跡部想了想便記起,那大概是立海大的柳生知莉。

  她和秋理奈的關係很好,從上次宴會上就能看出來,按下接聽鍵,跡部放柔了語氣,禮貌地開口道:「不好意思,理奈她現在不在。」

  那邊的人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了跡部的聲音,停頓了一霎,他聽到柳生知莉有點疑惑的聲音響起,「跡部……君?」

  「是我。」淡淡地回了一句,跡部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理奈她……」電話那頭的柳生知莉聽起來也同樣尷尬,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

  「她現在不在,等會本大爺讓她給你回電話。」想了想跡部還是這樣說道。

  柳生知莉那一邊出現了短暫的沉默,現在是晚上十點,跡部和秋理奈兩個人在一起……確實有些……

  就像向日嶽人看到他和秋理奈相擁時的震驚一樣,柳生知莉的態度也說明了她對他們兩這麼晚還在一起感到驚訝。

  跡部十分討厭這種感覺,他只是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但一個個都覺得這很詭異不正常。

  是時候正大光明地告訴他們了……省的一個個都猜測不停。

  把電話掛了,跡部有些煩悶,視線觸及主螢幕時又停了一下,有三封未讀資訊的提示,一封是柳生知莉發來的,另外兩封的寄件者卻是忍足侑士。

  鬼使神差地,跡部點進資訊介面,看著資訊清單顯示的「侑士」兩個字,最終還是點開了短信。

  (到家了麼?剛剛……嚇到你了,很抱歉。)

  一封的內容是這樣,跡部有些不解地看了看,然後又點開了另一封。

  (看來是真的嚇到你了啊,我其實不想這樣的。做朋友真的很開心,但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有了變化,你現在接受不了,我知道的……今天跟你說那些話並不是逼你接受我,我只是想要一個機會。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會退回朋友的位置,不想就這樣變成陌生人。原諒我的唐突,早點睡,晚安。)

  內容看完,跡部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手不自覺握緊了手機,心裡百感交雜。

  之前他就覺得到忍足對秋理奈或許有不一樣的感情,那個時候他並沒有對秋理奈產生好感,只是因為感覺有一點點虧欠她,所以才稍微關注了一下她的事情。

  水源對秋理奈有敵意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那幾次小意外他都看在眼裡,他會提醒忍足,也只是因為不希望他們鬧出什麼事來,畢竟秋理奈和向日雲山他們走的不是一般的近,若是水源因為忍足的緣故對秋理奈做了什麼,怕是雲山遲原會連忍足一起怨上。

  而後來去醫院看秋理奈之前,他又找忍足談了一次,那個時候他覺得自己心裡對她有些不同,又出於不想忍足一時糊塗給秋理奈招來麻煩的心理,特地和忍足好好談過一次。雖說早就知道他的心思,但如今看到這條短信,心裡還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淡淡的好感,已經在不停地增長了,和她在一起的每時每刻,既安心又平和,累了以後可以互相握著對方的手相視一笑,安寧且美好。

  如今……

  若是知道他們已經在一起了,忍足應該會有些接受不了吧?他和忍足是三年的夥伴,彼此之間都很瞭解對方,平時雖然經常換女伴,但能讓忍足做出如此認真的表白,就說明他是動真格的了。

  至少是真的喜歡上了,才會這樣有些不安地告白。

  握在跡部手裡的手機如同燙手山芋一般,他調整好情緒,把手機擱在了一旁。

  秋理奈換了一身進來時跡部仍在發呆,在他身邊坐下,她有些疑惑地看著他,「怎麼了……」

  「剛剛柳生知莉打來了電話,我幫你接了。」跡部看著她開口,停頓一會又補充道:「有幾條信息,我點進去看了。」

  「是嗎……」眉頭微挑,秋理奈拿過桌上的手機,打開信箱之後明顯愣住了。

  跡部看著她有些呆怔的樣子開口道:「忍足發來的資訊……我看到了。」

  「你……」她有些心虛,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我沒有生氣。」說出這句話,跡部覺得有些悶,但卻不是在氣她和忍足,只是有些煩躁,「晚上,他跟你表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嫻有話說:好想發盒飯啊……每次這個時候我就會覺得自己速度太慢……另外早上起來看留言真的是不知該說什麼好,覺得奈奈和莉莉討厭噁心的話就別看好了,我也沒有求某些人看我的文,非要留言說些難聽的打負分。真是……聖母年年有,今年特別多。不多說了……我儘量加快速度。


第104章 暴風前夜

  秋理奈避開他的視線,沉吟良久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室內一時陷入了詭異的沉默,跡部說了他沒有生氣,但秋理奈無論如何還是覺得十分尷尬。

  「……嗯。」好久她才輕輕應了一聲,當做對他問題的回答,「是……表白了,不過…我……沒有……」

  說到這裡她抬頭去看跡部,眼裡那一絲不安,看的跡部既無奈,又覺得有些說不清的洩氣。

  即使心裡確實不太舒服,也無法對她發火,她僵硬地坐在他身邊,整個人就像繃緊的弦,似是在擔心他會不高興。

  伸出手把她猛地扯進懷裡,跡部的聲音有些無力,「算了,這件事以後再說吧。」

  「哎……?」看不見他的臉,不知道他說這話的時候是什麼表情,秋理奈兩手抵在他胸前,下巴枕著他的胸膛,脫口而出的語氣詞有些不明所以地拖長了尾音。

  「本大爺的眼光當然是好的。」跡部放開了她,手指摸了摸自己的淚痣,然後微微笑了笑,「有誰能值得你放棄本大爺?這一點本大爺從來沒有擔心過。」

  秋理奈一愣,隨後也有些感動。在戀愛裡或許會有擁有絕對主導權的一方,但這情況明顯和他們兩現在不一樣。

  本來就是因為彼此之間淡淡的好感而在一起的,他們對對方的喜歡是在增長沒錯,但遠遠還不到認定了彼此就是唯一的程度。跡部說的那句話純粹只是為了讓她放心,他說他沒生氣,她還是覺得不安,那他只能用這種自信加自戀的方式,讓她不要想那麼多。

  被她突然柔和下來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跡部挑了挑眉,伸手捏住了她的臉,「這樣的表情一點都不華麗。」

  氣氛再度緩和,傭人也在這時將海鮮炒飯端了上來,跡部手長,幫她把炒飯挪到面前遞好餐具給她,輕聲開口,「吃吧,餓了多吃點。」

  此時秋理奈才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白白的牙齒彎彎的眼睛笑意滿滿,拿起勺子一口一口開始吃。

  跡部滿臉的無奈,看著她吃東西的樣子眼裡不自覺染上暖意,嘴角也帶上了一絲若有似無的淺笑。

  而秋理奈的手機和短信,作為短暫的小插曲,被遺忘在了一旁。

  ***

  「這麼晚了,在和誰打電話?」端著熱牛奶進了柳生知莉的房間,把託盤放在桌上,柳生比呂士推了推眼鏡問道。

  「奈奈。」把手機裝回口袋裡,柳生知莉微微笑了笑,一邊說著一邊從床上起身去端牛奶。

  合宿回來以後,他們之間的氣氛逐漸回溫,雖然還是有差別,但已經緩和了許多。

  柳生比呂士內心煎熬,這樣的平靜中透著一股詭異的壓抑感,像是怕觸碰到某個雷區,彼此之間變得不再像以前一樣隨意而自然。

  「生日想要什麼禮物?」兩人沉默了一會無言以對,柳生比呂士裝作若無其事地笑著掩飾空氣中淡淡的尷尬。

  聞言,柳生知莉仿佛聽見了有意思的笑話一般,眼裡嘴角盛滿了笑意,不說話只坐在床邊笑看著他。

  那深意滿滿的目光讓柳生比呂士渾身不自在,玻璃杯被她隨手放在木地板上,她穿著一件睡裙盤腿坐在床上,長髮隨意披在兩肩。明明是很美好的畫面,但他卻從她眼裡濃濃的笑意中,看出了一絲諷刺,渾身不自在。

  刻意裝出來的平靜,永遠無法掩蓋他們兩人間已經改變的事實。

  她的目光逐漸變得炙熱,在他的臉上不停打量,柳生比呂士卻覺得嘴裡滿是苦澀,一顆心如墜寒窟。

  如鯁在喉說不出話來,他又何嘗不明白。

  她想要什麼?她早就說過,她不要做他的妹妹,她早就用行動表明了一切,那個吻……

  「……你早些睡,衣服我幫你拿去洗。」不敢看她的目光,柳生比呂士將她扔在地上的一堆衣服抱在懷裡,像是在逃避什麼,表情不自然,在她似笑非笑的眼神中迅速離開了她的房間。

  抱著一堆衣服去了有洗衣機的浴室,只開了一盞昏暗的燈,柳生比呂士靠著牆,看著鏡子中映著的自己的臉,眉頭深鎖心緒難平。

  把她的衣服一件一件丟進洗衣機,柳生比呂士的動作卻在途中突然一頓——她換下來的內衣物也在其中。

  僵硬了一瞬,柳生比呂士突然有些想笑。

  居然到現在才發現啊……

  這種本該是傭人做的事,但他卻經常做,從小到大,她換洗的衣物,每次都是他拿來洗的,很少經過其他人的手。

  包括內衣物,從小到大都是他拿來洗。

  這種事情還有多少……很多吧,數都數不清。

  內衣物他來洗,平時的擁抱和牽手,自然而然的肌膚接觸,由疼愛演變而成的寵溺,早已超出了界限。

  他們超過一般兄妹範圍的事情,如果真的要數,實在是太多太多。

  他一直都不覺得有什麼……但現在……

  就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如今的局面,他自己有很大一部分的責任。

  她會對他產生不該有的感情……他會對她產生不該有的想法……

  彼此之間那突兀又微妙的佔有欲,正是從很久之前,從這些點點滴滴慢慢加深,直到無法控制。

  就像她說的,他的心裡,是不是真的只把她當成妹妹……?

  連自己也無法肯定吧,所以才會對她和上裕千也之間的親昵感到憤怒。

  那是佔有欲在作祟,因為感覺被背叛而產生的憤怒。

  柳生比呂士有些痛苦地揪住了自己的頭髮,緩緩地蹲下了身。

  房間裡,他走後,柳生知莉依舊安靜地坐在床上,沉默著不知過了多久,才起身把房門關上反鎖。

  生日啊……

  真是無法形容,讓人既痛恨又開始有些期待的日子。

  意義比上一世深多了,不僅是柳生知莉徹底感受痛苦和失落的日子,更是可以懷念花鳥寺知莉死去的日子。

  而且……今年的這個生日,將會是改變柳生知莉和柳生比呂士的……重要的日子……

  高高在上的柳生惠令紗啊……既然知道了真相,那就乾脆連花鳥寺家的份一起做好了。

  摔下來吧,就這樣撕碎你不可一世的面具……就讓本應該是花鳥寺知莉的她,來替花鳥寺雲「報答」好友!

  失去了在乎的東西,才有可能明白那種捨棄一切縱身躍下的絕望痛苦……

  不是嗎。

  ***

  「小姐呢?」客廳沙發上坐著的宮間健次翻開手中地報紙,一邊流覽一邊問身旁侍立的管家。

  「回先生,小姐她傍晚和跡部少爺一起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低眉順眼但又不會讓人覺得奴顏,管家規矩地回答宮間健次的問話。

  「跡部少爺?」宮間健次來了精神,沒有表情的臉一下染上些許笑意,一邊說著一邊不住地點頭,「理奈她是個聰明的孩子,和跡部少爺走的近對她而言也能長些見識。」

  話雖這樣說,但他心裡實際想的卻是留宿問題,兩個少年人……

  面上不顯露,但宮間健次眼角的笑意卻怎樣也遮不住。

  兩人沒有再多說,宮間健次心情頗好地繼續看起了晚報。

  樓上卻漸漸傳來嘈雜聲,宮間健次不悅地皺起眉頭,將報紙拿開問道,「樓上在吵什麼?!」

  有傭人急急忙忙從樓上趕下來,惶恐道:「先生,太太她又做噩夢了……!」

  他不耐煩地皺著眉,「做噩夢就做噩夢,醒了還要瞎折騰什麼。」

  說話間,樓上一陣驚呼,宮間梨香從樓梯上沖了下來,穿著睡衣瞪著眼睛,整個人有些可怕。

  「你這是什麼樣子!」看著她披頭散髮的樣子,宮間健次生氣地斥道。

  「宮間健次!」不理會他,宮間梨香直接沖到他面前就要撓他的臉。

  他從沙發上蹦起躲開她的手,一邊大罵道:「潑婦!你瘋了嗎?!」

  宮間梨香卻不在意他的怒火,眼睛有些紅地又朝他撲了過去,這次沒有躲開,兩個人就在客廳裡撕打了起來。

  傭人被這一幕嚇呆了,連管家也呆愣在了原地,宮間健次下巴被宮間梨香的指甲劃破了,見沒有人來幫忙氣的火冒三丈,「你們都死了嗎?!還不快來拉開她!」

  「宮間健次!你這個賤人!賤人!」她頭髮亂糟糟地,像是魔怔了一般,死死地拽著他的衣服,力氣之大,宮間健次費了好大勁仍是沒能甩開她。

  被宮間健次一罵,傭人們才回過神來,紛紛上前拉開兩人。宮間梨香被人抓住胳膊抱住腰,還是雙目欲眥想要朝他撲過去。

  「她這是怎麼回事?!」理了理衣服,宮間健次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然後朝管家問道。

  一向淡定的管家額頭上也滲出了許多汗,「回先生,太太……應該是被夢魘著了……」

  「夢魘?」宮間健次冷哼一聲,「我看她是瘋了!」

  然後又他皺眉道:「怎麼不找個醫生來看看?」

  管家還沒說話,宮間梨香卻像是回過神來了,十分激動,「我沒病!你才瘋了!宮間健次你才瘋了!我不用看醫生!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沒瘋?你還有一點當家太太的樣子嗎?!」宮間健次怒道。

  聞言,宮間梨香用盡所有力氣甩開那些拉著她的人,「當家太太?你什麼時候把我當做當家太太了?!」

  「我不想跟你爭這些有的沒的!」宮間健次沒好氣地說道,「有誰家的夫人會像你一樣突然沖出來打自己的丈夫!」

  「丈夫?你有把我當妻子嗎?宮間健次,你這個王八蛋!」宮間梨香情緒又激動起來。

  「不可理喻!」手抬起來,宮間健次想了想還是沒有把巴掌甩下去,「看好她,別再鬧出什麼事事來,最近這段時間別讓夫人出門了!」

  說完宮間健次憤憤甩袖離開了家,只留下宮間梨香在原地破口大駡。

  她也不想的……可是一閉上眼,夢裡全都是這些年他的所作所為。他虧欠了她那麼多,如果不是他做了太多讓她心灰意冷的事,她怎麼會連做母親的資格都失去?

  她的孩子啊……已經記不得是第多少次在夢裡夢到她的孩子了……

  讓她這麼痛苦,身為罪魁禍首的他,也不要想好過!

  鴉雀無聲的客廳裡,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宮間梨香罵了幾句,然後又蹲□掩面痛哭了起來。

  ***

  寬大的房間內,水源柔坐在床邊握著手機忐忑不安地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過,鈴聲突然在安靜的房間內響起,水源柔眼睛一亮,欣喜地按下接聽鍵。

  「侑士……!」水源柔帶著滿滿的笑意,然而沒多久笑就僵硬在了嘴邊。

  「抱歉,明天我還有事,沒辦法和你一起出去了。」他的聲音帶著疲憊,說完以後又道了一聲抱歉,便只剩下一串忙音。

  房間裡又沒了聲音,水源柔低下頭,手攥緊了床單。

  良久以後,她猛的站起身將手中的手機摔了出去,眼神陰狠,拳頭捏緊骨節泛白。

  合宿她沒去成,合宿回來以後和忍足侑士也沒見過面,今天打了他一天的電話他都說有事好不容易等到他回電,得到的結果卻依舊是拒絕。

  這叫她怎麼能不氣?

  秋理奈那個賤人跟著去了合宿,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她一點都不知道,她又怎麼能不急?

  門外傳來敲門聲,傭人躬身進來,看見她的表情立時變得戰戰兢兢,只瞄了一眼那摔裂的手機便再不敢多看。

  「收拾一下。」冷冷地吩咐一聲,水源柔白她一眼,轉身進了浴室。

  ***

  跡部家的客房裡,和跡部道過晚安以後,秋理奈鎖上房門,一個人靠在視窗發呆。

  夜空中佈滿了星星,滿目的銀白色亮光特別好看,其中有些星光特別亮,秋理奈靜靜看著,嘴角微微泛起笑意。

  這樣的夜空看上去就像一盤錯綜複雜的棋盤。

  她先發了短信給柳生知莉然後刪掉,讓她打自己的電話,因為她料到忍足侑士一定會發資訊來。弄髒衣服也是故意的,手機也是自己落在沙發上的,他會看到,只是她想讓他看到而已。

  即使這一次沒有看到,以後他也總會知道,她有的是辦法。

  沒有什麼目的啊……只是想讓事情更亂一些。

  這樣才有意思不是嗎……

  都朝著預想好的位置走去吧,這一次,她要做操控棋盤的人。

  所謂的命運……

  也不過如此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阿姨過生日家裡親戚好多每天這裡幹嘛哪裡幹嘛,再加上雙柳生的劇情卡的我欲生欲死……感覺好久沒有更文了……抱歉tAt這個過渡終於寫出來了,接下來可以展開亂七八糟的環節了~!


第105章 混亂的生日和痛苦

  冰帝網球部的正選們常常去跡部家聚會,然而今天情況卻有些不同。加長車內眾人都默不作聲,氣氛有些詭異,而這詭異氣場的中心正是跡部和忍足。

  車緩緩駛入跡部家,從車上下來的眾人都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尤其是向日嶽人,手心裡早已全都是汗。雲山千代和遲原龍月也跟著眾人一起來了,今天是秋理奈的生日,這也是忍足神色古怪的原因——秋理奈過生日,聚會地點卻在跡部家。

  空氣中夾雜著一絲絲危險的味道,這不同於平常的凝重氣氛,讓諸位正選全都選擇了緘言,小心翼翼地注視著其他人的動向。

  秋理奈很尷尬,這一點從她的神色中就能明顯看出,跡部嚴肅的臉,忍足抿緊的唇,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生日。

  雲山千代和遲原龍月有心問一問,但礙於當下情況不太合適,便雙雙按捺住了心頭的那些疑慮。

  向日嶽人心頭警鐘大震,這架勢,跡部擺明瞭是要公開……

  他臉色有些難看地看了看面無表情的跡部,又瞄了瞄神色凝重的忍足,一時間手心又冒出了更多的汗。

  等一下……事情會怎麼發展……他有點不太敢想。

  再加上現在還一無所覺的鳳長太郎,向日嶽人突然有了想跑的衝動。

  眾人各懷心思,跟著跡部踏過了大門,各自在沙發上坐下,滿室沉寂,在這尷尬的氣氛中。秋理奈勉強擠出笑來,開口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請大家出來聚一聚……」

  後面的話卻說不出口,秋理奈環視眾人一眼,有些尷尬地咬了咬嘴唇。

  「那個……」向日嶽人呵呵笑著出來打圓場,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禮物遞給秋理奈,「禮物我早就準備好了,希望理奈你會喜歡……」

  秋理奈道謝後收下,雲山千代和遲原龍月也拿出自己準備好的禮物給她,其他有些尷尬的人也紛紛送禮物,氣氛一時緩和了些。

  「秋桑,生日快樂。」宍戶亮把禮物給她以後,回頭看了一眼鳳長太郎,眼裡有些擔憂,但還是什麼都沒說,回到他身旁坐下。

  送完禮物以後又冷了場,秋理奈面前堆了很多份禮物,但卻還有忍足侑士和跡部景吾的那份沒有收到。

  所有人都不自覺地打量他兩人,眼見氣氛又要凝固起來,向日嶽人連忙打哈哈道:「侑士,你的禮物呢?話說你不會是忘記了吧……哈哈哈……」

  向日乾笑完以後,忍足侑士沒有表情地開口,「我沒忘。」

  說話時他一直直直地看著秋理奈,那目光太強烈,讓她不自覺想避開他的視線。

  跡部靠在沙發背上,神色不明地看了忍足一眼,打了個響指,有傭人上前遞給他一個包裝好的小盒子,跡部直接把那份禮物放到秋理奈面前那堆禮物上,聲音沉沉道,「生日快樂。」

  話音剛落,忍足侑士也拿出禮物,放在了跡部那份禮物旁邊,眼裡神色有些複雜,但聲音卻放柔了,「生日快樂。」

  「去樓上把。」跡部景吾率先站起身來,其他人也紛紛跟著上樓。

  在某個大房間裡,裡面的東西一應俱全,這個房間也是他們平時聚會用的,但今天向日嶽人卻沒了玩遊戲的*。

  他仿佛受刑一般,正等著那最後的行刑時刻到來,而那之前的時間說是煎熬也不為過。

  傭人陸續上著點心,這個點也離吃飯時間不遠了,眾人都各玩各的,但氣氛卻不如平時輕鬆。

  直到該用飯的時候,一個接一個地在房間內的大圓桌邊坐下,向日嶽人的心跳猶如鼓點一般響起,獨自一人緊張不已。

  秋理奈坐在向日和雲山中間,她和向日偷偷地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一抹緊張。

  「今天把你們都叫到這裡來,本大爺有事要說。」跡部景吾第一個開口,在座的眾人全都將目光投向了他。

  他的表情認真,眼神堅定,一字一句清晰地說:「本大爺……和理奈在一起了。」

  房間裡死一般的沉寂,秋理奈清晰地看到所有人眼裡都閃過了一絲詫異,而忍足侑士拿杯子的手顫了一顫。

  這句話猶如驚雷一般,劈地所有人都驚訝不已。

  雖然都在疑惑為什麼秋理奈的生日會在跡部家聚,但不管心裡怎麼猜測,真的聽跡部承認的這一瞬間,還是感覺不敢相信。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著跡部,試圖從他臉上看出真假,但他的表情無比認真,眼睛看著秋理奈的方向,滿滿都是真摯之意。一時間眾人都將目光投向了秋理奈,而她臉漸漸變得通紅,有些不安地低下了頭。

  向日嶽人在心中說道——終於來了!卻不敢轉過臉去看忍足侑士的表情。

  聽到這句話影響最大的除了忍足侑士,非鳳長太郎莫屬。他在跡部說完之後,滿目震驚地轉頭去看秋理奈,見她紅著臉低著頭,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坐在鳳長太郎身邊的宍戶亮早就察覺到今天的氣氛不對勁,聽到跡部的話以後,心就提了起來。一開始也覺得驚訝不已,但驚訝過後,回過神來則是憂心忡忡地看著鳳長太郎。

  鳳的臉色白地不像話,整個人不敢置信地看著秋理奈,又有些不知所措的心酸與尷尬,臉上情緒交雜,直看的宍戶亮皺起了眉頭。

  而忍足侑士,像是僵住了一樣,沒有看跡部也沒有看秋理奈,整個人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和手中握著的杯子,向日嶽人見他如此,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不住地冒汗。

  雲山千代坐在秋理奈旁邊,有一肚子的話想問她,見席間如此氣氛,秋理奈又低著頭,連忙伸出手握住了她放在膝蓋上的手。

  秋理奈先是一僵,側頭看到雲山千代安撫的眼神,感激地對她笑了笑,但那笑卻比哭還難看,看的雲山千代內心直歎氣。

  遲原龍月雖也震驚,但除了驚訝也沒有其他多餘的感想,她注意到秋理奈神色難看,但她和秋理奈中間隔著個雲山千代,只能擔心地望著她。

  秋理奈的表情全都落在了跡部景吾眼裡,他微微擰眉,心下也不住地擔心。

  「現在才告訴你們,是因為剛在一起,不太確定兩個人能不能相處的來。」沒有人說話,跡部又開口道:「今天是她生日,在今天跟你們說,也比較鄭重一點。」

  眾人心思各異,紛紛在猜測,這看上去毫無交集的跡部和秋理奈兩人,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忍足侑士心裡五味雜陳,想要說話卻怎麼樣也動不了嘴唇。他覺得自己很可笑,心的位置,有一種酸澀正沿著經脈蔓延到五臟六腑,呼吸變得越來越沉重。

  難怪……在他告白以後,她會露出那種為難的表情,難怪……她沒有回復他的資訊。

  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他的自以為是,幻想著在她的心裡能變成不一樣的存在,但她卻早就把心給了另一個人。

  跡部和他談過好幾次秋理奈的問題,他早就該知道的,以跡部的性格,怎麼會多管閒事去理會無關緊要的人的事情?去醫院看她之前,跡部又和他談過了,那時候他就應該發覺的,那時候就應該發覺的……

  握著杯子的手有些抖,忍足侑士不知道該如何描述這種心情,怎麼說呢?自己喜歡的人,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了。

  跡部確實夠優秀啊,優秀到連他都追趕不上。他的球技他的學識他的家世他的一切一切,和跡部比起來,都稍稍遜色了那麼一些。

  跡部是冰帝至高無上的王啊……在跡部那樣耀眼的光芒面前,誰會去選擇軍師呢?對吧。所謂的天才之名,在這時候想來只覺得萬般諷刺。

  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蠢事啊……他們兩人在戀愛中,他卻突然和她告白……可笑嗎……是可笑的吧。

  跡部也知道他告白的事情了吧,他們會親昵地坐在一起,柔聲地討論,再輕笑他的舉動吧。

  忍足侑士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這樣巨大的恥辱感,跡部牽過她的手,抱過她,吻過她,他們會如同所有普通的戀人一樣,憧憬和期待著未來,幻想著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故事,而秋理奈也會如同所有熱戀中的女孩一樣,目光緊緊地被跡部一個人吸引。

  那是……沒有他的故事……

  「抱歉……」終於,強裝鎮定的忍足侑士開口,無論如何努力話中都有絲絲顫音,「不太舒服,我想……先回去休息。」

  以忍足平時的紳士風度,是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做出這種舉動的,但他實在太難受了,難受到在這個地方再無法繼續待下去,哪怕是一分鐘。

  握著秋理奈手的雲山千代明顯感覺到她輕輕顫了一下,抬頭看去,只見秋理奈抿唇看著忍足侑士,眼裡隱隱似有淚光。

  「忍足……」跡部皺著眉開口。

  「我想,應該給我一個適應的時間不是嗎。」忍足笑了笑,但那表情卻看不出一點開心,「我在說什麼……你應該是清楚的。我想自己一個人待一會。」

  「侑……士…」秋理奈聲音顫抖地開口,眼睛微微紅了。

  「忍足,你……」跡部景吾見她眼圈紅了,一時也頭疼不已,忍足的反應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第一次,他第一次體會這種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

  「忍足……」看不下去的雲山千代開口了,她望著忍足侑士道:「今天理奈生日,不如吃了飯再走……」

  忍足卻沒有說話,只看著秋理奈。

  待雲山千代說完以後,他起身就朝外走去。

  「侑士……!」秋理奈一下站了起來,跡部景吾見狀,只好也起身快步追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腕。

  「一定要這樣嗎?」忍足侑士回身,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這樣會不會太殘忍了些?」

  「和她無關,你有氣……對我撒好了。」沒有說本大爺而是我,跡部認真地看著忍足。

  「氣……?」忍足又笑了笑,「你覺得我現在是在生氣?」

  跡部聞言皺眉沒有回答,忍足接著說道:「放手,我想回去一個人待一會。」

  跡部卻不鬆手,只皺著眉直直地看著他,忍足和他無言對峙一會,秋理奈又聲音顫抖地叫了一聲,「侑……士…」

  跡部抓著忍足的手腕已經捏出了一圈紅,兩個人之間氣氛緊張一觸即發,開口以後兩行眼淚不自覺落下。

  看著她通紅的眼眶,忍足侑士抿了抿唇,喉嚨動了動,然後說,「我沒有怪你……真的。我……只是……有點難受……」

  說完掙開跡部的手,忍足轉身離開了房間。這一次跡部卻沒有再追上去,所有人都不敢出聲,室內一時鴉雀無聲。

  打了個響指,有傭人戰戰兢兢地進來,跡部看著空蕩蕩的門外,沉聲道:「讓司機送他回去,他不肯的話,讓人跟著他,直到他到家為止。」

  傭人趕緊應聲退下,跡部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出聲。

  腦海裡全都是……忍足鏡片之下,那雙泛紅的眼睛。

  並肩同行的夥伴,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那種表情。

  秋理奈也站著沒有動,抬起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嗚咽著哭紅了臉。雲山千代起身抱住她,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遲原龍月也站起來拿著紙巾給她擦眼淚。

  事已至此,眾人都看明白了。忍足會有那樣大的反應……說明……他也是喜歡秋理奈的。

  宍戶亮默默地在心裡歎了一口氣,這局面……真是亂到無法形容。忍足的情況,看起來比鳳要嚴重的多。

  為何偏偏喜歡上了同一個人……此時在座的眾人心裡都這樣感歎。

  鳳長太郎眼見忍足離去這一幕,內心更是痛苦。喜歡秋理奈的,不止他一個,連忍足都……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感同身受的意思。忍足和他,感覺應該是差不多的吧。

  雲山和遲原都起身安慰秋理奈,跡部和忍足這樣的陣仗把他們都嚇了一跳,更別說身為當事人的秋理奈了。

  她把忍足當朋友,可他卻喜歡上了她,甚至……跡部和忍足今天鬧得這樣不好看。以秋理奈的脾氣,心裡肯定煎熬不已。

  這樣想著,雲山和遲原更是心疼,向日嶽人也站了起來,和她們一起低聲安慰秋理奈。

  「並不是喜歡一個人,那個人就一定會喜歡你。」雲山千代替秋理奈擦乾淨眼淚,低聲安慰道:「忍足一定會想明白這個道理的,別哭了。」

  「是啊,侑士不是那樣的人……」向日嶽人也開口道:「過幾天就沒事了……」

  遲原龍月第一次在秋理奈面前歎氣,「哭也沒什麼用,先把眼淚擦一擦。」

  跡部已經回過神來了,走到秋理奈面前牽起她的手,然後對眾人說道:「你們先吃,我們出去一下。」

  說罷拉著秋理奈離開了房間。

  拉著她一路走過長長的走廊,跡部將秋理奈帶到自己房間內,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

  看著她滿臉淚痕,眼睛和鼻子紅紅的,眼睛也有些腫,跡部無奈地歎了口氣。

  「沒關係的,過幾天我和他談談。」跡部抬手替她抹了抹臉上的水跡,柔聲安慰道。

  秋理奈沒有說話,只含淚點了點頭。跡部也一時無語,伸手將她擁入懷中,兩人安靜地相擁。

  哭得有些累,秋理奈靠著跡部的胸膛閉上了眼,腦海裡全都是忍足侑士紅紅的眼圈。

  終於……也體會到這種感覺了啊……

  曾經有一個人,在那帝王的耀眼光芒下,還是能一眼就將目光鎖定在那個有著天才之名的少年身上。她曾經遮罩了外界的一切,一心只追隨著他的身影。

  喜歡一個人,但對方不一定就會喜歡你,這句話她早就知道,並且瞭解地很透徹。

  高一的生日,她去立海大找柳生知莉,被柳生比呂士一干人等堵在校門口,勒令柳生知莉不許和她來往。

  如果那是讓她難過的記憶的話,那麼……初三的生日,對她來說則是滿載痛苦回憶的日子……

  ***

  「忍足君……」握著電話,神情有些緊張,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絲期待,宮間理奈正站在咖啡店門口,「我到了。」

  「嗯,我馬上就到。」那一頭的忍足侑士輕輕應了一聲,語氣沒有太多情緒,說完以後就掛了電話。

  穿著棕色的風衣,長髮披肩,秋理奈站在和忍足侑士約好的咖啡店門口,耐心地等候著他的到來。一隻手抓著背包的背帶,另一隻手放在嘴邊,輕輕地哈了口氣,瞬間化作白白的霧宮間理奈將手握成拳抵在唇上,冷得跺了跺腳。

  幾分鐘以後,忍足侑士才出現在她的視線中,宮間理奈一下子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他,嘴角弧度不自覺地上揚,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抱歉,久等了。」忍足侑士微微勾了勾唇,但弧度很淺很淺,那笑意並沒有到達眼底。

  「沒有……我也只是剛到。」秋理奈連忙擺手,「我們進去吧。」

  兩個人一起進了咖啡店,坐下一人點了一杯咖啡以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大多數時間都是宮間理奈在說,忍足嘴角含著淺淺的笑,安靜地聽著,除非宮間理奈問他問題,其餘時間基本沒有說話。

  「今天……還挺冷的。」宮間理奈攪動著咖啡,抬眼小心地打量著忍足,「忍足君今天能出來……我很高興呢……」

  最後一句說的很小聲,宮間理奈微微垂下了頭,有些不好意思。

  忍足侑士淡淡地笑了笑,看不清眼裡的情緒,只輕聲說了句:「是嗎……開心就好……」

  「那個……」宮間理奈從包裡拿出一樣東西,遞給了忍足侑士,「這個……送給忍足君。」

  忍足侑士也沒有拒絕,伸手接過她的禮物,輕聲道:「謝謝。」

  看了看他又移開視線,宮間理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其實……今天,是我的生日。忍足君……能出來,我真的很感謝。」

  低著頭的她沒有看到,聽見這句話的忍足侑士臉上並沒有一點驚訝,仿佛早就知道一樣,看著低頭的她,保持著淡笑沒有說話。

  「生在冬天啊……」忍足侑士輕聲感歎道,然後便沒了下文。

  宮間理奈抬起頭看他,眼裡有一閃而過的失落,但她很快掩飾好,又笑著扯到了其他話題上。

  收下她的禮物沒多久,忍足侑士接了個電話,說是有事先離開了。宮間理奈連忙擺手說沒關係,目送著他離開。

  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宮間理奈發了一會呆,直到天黑才起身結帳回家。

  假期過後,新學期開始,回到冰帝的宮間理奈卻沒能再見到忍足侑士。

  某一天,回到教室時,宮間理奈卻發現課桌裡多了一樣東西——一節手錶帶。

  拿著那節手錶帶仔細端詳,宮間理奈的眉頭越皺越深,翻過來一看背面,果然刻著一個o。

  她絕對不會看錯的,這是她送給忍足侑士的手錶上的錶帶,定做的時候她讓人在錶帶背後刻了忍足侑士名字開頭的大寫字母。

  這個材質,這個顏色……不會錯,這是她送給忍足侑士的手錶!

  宮間理奈將那一節錶帶捏在手裡,站起身跑出教室,想要去找忍足侑士問個究竟。

  在拐角處看到和向日嶽人並肩走路的忍足侑士,宮間理奈眼睛一亮,正要上前,聽見向日嶽人說話的一瞬間停住了腳步,躲在了柱子後面。

  「侑士,聽說你假期出去和那個宮間理奈見面了?」向日鼓著臉,語氣中頗有些不滿。

  「嗯。」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鏡,沒什麼表情地嗯了一聲。

  「為什麼要去見她啊?」向日不滿地嘟囔。

  「小柔說那天是她生日,讓我出去見她一面。」忍足侑士的話讓柱子後的宮間理奈愣在了原地。

  「小柔?」向日嶽人疑惑地看向他,「小柔幹嘛讓你去見那個女人啊?」

  「小柔說不管怎麼樣,她們以前都是朋友,雖然宮間理奈對她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她還是希望宮間理奈在生日這天能開心一點。」提到水源柔,忍足侑士的眼神一下變得柔和,語氣也溫和了不少,「我也不想去,但小柔那樣拜託我,我不忍心讓她難過。」

  「啊……這樣啊。」向日嶽人撓了撓後腦勺,「小柔她總是這樣,連宮間理奈那樣的人,小柔都為她著想……明明宮間理奈對她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小柔還這樣對她……」

  雖然沒有說話,但忍足侑士也是一臉贊同的表情。

  「宮間理奈給了我一樣東西,我直接給了小柔。」忍足侑士又補充道。

  「她又送你禮物了?」向日嶽人撇撇嘴,「給小柔處理就好了,換我的話乾脆就拒絕算了。」

  忍足侑士笑笑沒有說話,兩個人肩並肩走遠了。

  躲在柱子後的宮間理奈仿佛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氣,心一下一下撞擊著自己的胸腔,如鼓點如雷聲。

  那天有多開心,這一刻就有多難過。

  手用力捏住了那一節錶帶,尖銳的棱角刺進了手掌中,她感受到了痛,卻沒有鬆手。

  耳邊嗡嗡作響,秋理奈呆愣在原地動彈不得。

  好久好久,宮間理奈才僵硬著身體,腳步如同灌了鉛一般原路返回。

  放學後,天氣有些陰沉,宮間理奈收拾好東西,在周圍同學不太友善的目光中,獨自一人又去了生日那天她和忍足侑士去過的那家咖啡點。

  坐在上次坐的那個位置,明明是一個人,卻點了兩杯咖啡,跟上次她和他一起來時,一模一樣的兩杯。

  宮間理奈枕著自己的左手臂在桌上側頭趴下,右手將那杯咖啡推到對面那杯咖啡旁,輕輕碰了碰杯。

  清脆的瓷杯碰撞聲響起,宮間理奈聲音極低極低地開口:「我只是想……」

  「聽你說一句,生日快樂……」

  將臉埋在臂彎裡,宮間理奈過了好久才抬起頭來,將那杯咖啡一仰而盡,苦澀的液體順著喉嚨流到胃裡,就像她的心情一般。

  不是你喜歡了他,他就一定會喜歡你。

  她從來沒有奢望過,她只是希望……能夠看著他,有機會看著他,只要偶爾,他能輕輕地對她一笑,就夠了。

  窗外,天沉沉地黑下來,宮間理奈面前桌上的兩杯咖啡,一杯還在冒著嫋嫋的熱氣,一杯已經冰冷見底。

  ***

  看著她眼裡突然又湧上淚意,跡部景吾關切地問道:「怎麼了,怎麼又哭了?」

  「沒什麼……」秋理奈含淚搖了搖頭,又重新將撲進他懷裡,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那一世到這一世,同樣的心情從她到他,忍足侑士通紅的眼眶,讓她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穿過重重回憶、痛苦和掙扎,在最開始的時候,她也曾為了某個人,眼裡盛滿了星光。

  重新睜開眼,在那間孤兒院重新活過來的那一刻,她就發過誓,她再不要經歷那些痛苦。

  再不要……喝那從嘴裡苦到心裡的咖啡。

  她的眼淚,是為了記憶裡的宮間理奈和忍足侑士而流,但不是如今的秋理奈和忍足侑士。

  她不會停的,那些為了每一個不諳世故莽撞天真的宮間理奈,她不會停的。

  宮間理奈已經死了,那個在大火裡流淚*的女生,她要將這些人的痛苦,當做送給她的祭奠品。

  「景吾……」悶在他懷裡的秋理奈突然開口,她第一次這樣叫他,讓他愣了一下,肌肉隨著繃緊又在一瞬間放鬆下來。

  他聲音輕柔地開口,「怎麼了?」

  「你還沒跟我說生日快樂……」她有些悶悶不樂的聲音傳來,聞言跡部景吾嘴角微微勾起,有些好笑地摸了摸她的長髮,「生日快樂。」

  頭埋在他懷中,眼淚已經幹了,秋理奈唇角幾不可察地微微勾起了一邊,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也看不到她眼裡濃濃湧動的黑霧,以及那一片黑色中,隱含的那一絲肅殺之意。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寫完最後一句我突然有種連跡部也救不了奈奈的感覺了……(痛苦臉)好不容易把這種陰暗的心裡帶進和跡部的相處之中,那位留言說奈奈一會陰暗,和跡部在一起時卻突然粉紅,有種跳脫感覺的親,我會接受你的建議,寫的時候努力把握度(捂臉),另外不用擔心,大爺和奈奈的溫情沒有多久了,畢竟這是復仇為主嘛……後面主要是撕撕撕!奈奈哭的原因除了做戲,另外也是為了以前的自己和忍足,純粹的恨才會在報復時滿滿解恨,奈奈這種愛恨交雜就比較難說一點,會解恨,但同時也會難過,我是這樣理解的……輕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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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失落的生日和執念

  是夜,燈火通明的柳生家內十分安靜,大大的蛋糕在餐桌上擺著,柳生知莉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發著呆,柳生比呂士坐在不遠處看著她,表情嚴肅。

  「管家,把桌上的菜都撤了吧。」柳生知莉轉頭對伺立在一旁的管家吩咐道,語調平和沒有一點起伏。

  「小姐……」管家看了她一眼,雙手疊放在身前,不知該不該按她說的話去做,有些猶豫地朝柳生比呂士看去。

  「知莉……」收到管家的目光,柳生比呂士推了推眼鏡,看著柳生知莉說道:「爸媽也許等一會就回來了……」

  今天是柳生知莉的生日,但柳生夫婦卻沒有一個人回來。之前柳生比呂士生日的時候,他兩人都特地從國外趕了回來。

  從傍晚時分一直等到現在,柳生比呂士甚至比柳生知莉更焦慮。

  從小柳生夫婦就對柳生知莉比較放任,特別是柳生惠令紗,母女間本應該親密無間,但她兩人卻一直不太親近。或者說是柳生知莉一直很努力地親近柳生惠令紗,但柳生惠令紗對她始終冷淡疏遠。這麼多年他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小時候不懂事,但如今已經這麼大了,柳生比呂士很想不通,為何母親不喜歡妹妹。

  每一次看著柳生知莉在柳生惠令紗面前被勒令要淑女要聽話乖巧,收起了所有開朗的那一面,柳生比呂士就有些許怨。他怨自己的母親對妹妹不好,明明對他和顏悅色,但對著柳生知莉的時候卻總是換上另一副嚴肅無比的面孔。

  這些小細節讓柳生比呂士心疼,也讓他更加疼愛柳生知莉。

  拋開前段時間兩人之間的氣氛怪異的相處,此刻柳生比呂士滿心都是無奈,為何她過生日,柳生夫婦連面都不露一個?

  這麼多年了,他們從來沒有給柳生知莉過過一個生日。

  柳生比呂士這邊替她不平著,柳生知莉心裡卻完全是另一番感想。

  曾經她也困惑了很久,她到底是哪一點做的不好,讓他們連一個生日都不肯陪她過。但是自從看過那本筆記本以後,她就再也沒有想過這個愚蠢的問題。

  為什麼不幫她過生日?因為她出生的這一天,正是柳生惠令紗親生骨肉的祭日啊。在這樣的日子裡看到她的臉,恐怕柳生惠令紗只會想到自己死去的骨肉,以及身為兇手的她的母親吧。花鳥寺雲的女兒花鳥寺知莉,在這樣的日子裡和柳生惠令紗碰面,過生日?恐怕會想殺了她才是真的。

  雖然心裡很清楚這一切的原因,但柳生知莉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端坐在沙發上的她臉色有些難看,沒有回答柳生比呂士,微微別開臉,但又恰好能讓他看到自己有些失落的眼神。

  那一絲脆弱、一絲難過、一絲失落,還有那忍著淚花的雙眼,這樣奇妙的神情,纏繞編織成一張網,不需要太大,只要能把柳生比呂士套住就行。只要能籠絡住他的心,讓他再更多更多地為她擔心為她難過,就不枉費她戴上這厚重的面具,甚至被這噁心的表情憋得喘不過氣。

  「是啊小姐,再等等吧。」管家也躬身點頭勸道。

  「撤了吧,反正都已經涼了。」柳生知莉淡笑著堅持,眼裡有淡淡的自嘲。

  管家心裡也明白,這麼多年,柳生知莉過生日,柳生夫婦沒有一次回來過。他是在柳生知莉出生一年以後才到柳生家的,也算是看著他們兩兄妹長大,對柳生夫婦這樣偏心的態度也有些心寒,但主人家的事情輪不到他們做傭人的開口,如今這樣說也只是安慰她。要是會回來的話,也不至於到現在還沒有人影,甚至連電話也沒有打回來一個。

  「蛋糕就不要撤了,東西收拾好你們就去休息吧,我想安靜一會。」又恢復了平時的樣子,柳生知莉補充道。

  「這……」管家有些為難。

  「去吧,按小姐說的做。」柳生比呂士心下悵然無比,見她神色認真,知道她不是隨口說說而已,又有些心疼她,便主動開口幫腔。

  管家見他兩人都這樣說了,便不再多話,指揮僕人把餐桌上冷掉的飯菜撤下去,只留下孤零零的大蛋糕。

  「要不要再重新做些菜?您和少爺都還沒吃……」管家斟酌著問道。

  「不用了,您去休息吧。」柳生知莉對管家柔柔一笑。

  管家無言,只好帶著傭人離開。寬闊的客廳內只剩下柳生知莉和柳生比呂士二人。

  「知莉……」安靜了一會,柳生比呂士率先開口。

  「哥哥。」柳生知莉打斷他,含笑的眼眸眯著看向他,「我們吃蛋糕好不好?」

  柳生比呂士定定地看她一會,抿了抿唇然後開口,「好。」

  忘了是第多少次了,她失望的生日,全都是他陪她過的。往年她還會對他抱怨,爸媽總是不回來,而如今她卻已經什麼都不再說,只是笑。眯著眼,藏住那眼裡的淚光,不停地笑。

  人總是會長大的,又或者是習慣了失望,便不會再抱有期望。她已經學會藏起那些抱怨和不開心,開始坦然接受這一切。

  這樣想著,柳生比呂士卻更加難過。人人都認為她是受盡寵愛的柳生家公主,她開朗活潑的樣子讓所有人都覺得她不會難過,甚至連他自己都以為她想要的他都能給她。但他卻忘了,在這個世上,她還有很多遺憾是他填補不了的。

  兩個人起身朝餐廳走去,之前整張餐桌上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的菜,現在只剩一個蛋糕。

  他們兩個都沒有吃飯,但誰都不覺得餓也沒有胃口。柳生比呂士拆掉蛋糕盒子上的彩帶,然後拿掉盒子,開始一根一根地往蛋糕上插蠟燭。

  「不用點蠟燭了,好麻煩。」蠟燭插到一半,柳生知莉突然開口,然後伸出手將他已經插好的那幾根蠟燭一一拔出來,直接就開始切蛋糕。

  柳生比呂士無言,將手中的蠟燭放下,她已經切好一塊遞了過來。

  「給。」她笑了笑,然後又給自己切了一塊,坐下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她的速度很快,吃完一塊又切,然後不停地吃。一開始柳生比呂士以為她是餓了,但見她到後來演變成嚼也不嚼就直接吞下去時,柳生比呂士馬上就急了。從她手裡將盛蛋糕的碟子搶過來,又端了杯水強迫她喝了些,柳生比呂士這才皺眉輕斥道:「你這是幹什麼?」

  「過生日啊,當然得高興點。」柳生知莉坐在椅子上,被他緊緊抓著手腕,抬頭笑著看他。

  聞言,柳生比呂士眉頭皺地更緊了,「開心?你哪裡開心了?」

  柳生知莉只笑不說話,直視著柳生比呂士,那眼裡有說不盡的複雜情緒。

  「至少……」柳生比呂士像是突然洩氣了一般,聲音低沉地說:「還有哥哥陪你。」

  「每一年都是哥哥在陪著我。」柳生知莉笑容越發擴大,笑了一會又低下頭不看他,「但是……總有一天,連哥哥也會離開的吧。」

  「我都明白的。」在他開口以前,柳生知莉搶先道:「說會永遠陪著我,這種話是不可能的。只是想聽你說啊,所以那個時候才那樣纏著哥哥問那樣的問題,不管怎麼回答,總有一天還是要分開的吧。我們會有各自的生活,不管在你心裡我是怎麼樣的存在,也不管在我心裡你是怎麼樣的存在……哥哥不可能是知莉一個人的,我都明白。」

  柳生比呂士一愣,這一刻的柳生知莉褪去了以往所有單純幼稚的小孩模樣,含笑淡淡地說著這些仿佛與己無關的話。她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長大的呢?明明不久之前,她還是那樣一副小女孩樣子,為什麼現在會變成這樣……他從來沒有見過,光是看著她笑,就讓他難過得像是快要死的樣子。

  「知莉……」他喉嚨動了動,聲音有些哽咽,「別說……這樣的話……」

  「對不起。」她突然反過來拉著他的手,「哥哥,是我太任性了。如果一直瞞著就好了……如果沒有說出來……我們就能一直像以前那樣……都是我的錯……」

  她的聲音也微微哽咽,眼裡複又浮上一層霧氣,「啊……真是的。家人都被我弄丟了……真是……蠢死了……」

  一滴一滴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從她的眼眶裡流了出來,她兀自強笑,但嘴角卻微微顫抖了起來,眼淚劃過嘴唇,她用手背不停地抹著,可那眼淚卻越流越多,越流越多。

  柳生比呂士將她抱進懷裡,摸著她的頭髮不住聲地安慰,聲音裡有了焦急之意,「知莉……知莉……不是你的錯……不怪你……真的……是哥哥不好……不是你的錯……」

  他不停地重複這句話,柳生知莉下巴枕著他的肩膀,被他擁著,抿著唇哭地停不下來。

  「都沒有了……」她嗚咽著哭道。

  「有……不會沒有的……」柳生比呂士拍著她的背,「哥哥沒有離開……不會離開……」

  哭了好一會,柳生知莉才停下來,抓著柳生比呂士的衣襟蹭乾淨眼淚,沙啞著開口:「我想喝酒……」

  聞言,柳生比呂士握住她的雙肩看向她,「喝酒?」

  見他滿臉的不贊同,柳生知莉眼睛紅紅地看著他,小聲道:「我睡不著……好幾天沒有睡好覺了,我想喝酒……」

  柳生比呂士不想同意,首先未成年人不允許喝酒,另外她是女孩子。

  她的手扯了扯他的袖子,看著她滿目的哀求,再想到她每年如今天一樣的生日,柳生比呂士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

  「只能喝一點,困了就去睡覺。」一邊這樣說著,柳生比呂士一邊起身去酒櫃裡拿出兩瓶紅酒。

  柳生知莉點點頭,然後站起身去拿杯子,兩個人一起朝她房間走去。

  坐在她房間的地毯上,柳生知莉和柳生比呂士兩人端著酒杯,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她一邊喝著一邊絮絮叨叨地和柳生比呂士說話,說她這幾天的心情,說沒有和他在一起時做的事情,不知不覺,兩瓶酒已經見底了。

  「好了,知莉你該睡覺了。」看著她微紅的臉,柳生比呂士伸手準備收拾東西。

  「不……我還要。」柳生知莉有些微醉,她搖了搖頭,「我還要喝。」

  「聽話,你該睡覺了。」柳生比呂士皺眉道。

  她眼裡卻又湧上了淚意,作勢就要哭,撲過去勾住他的脖子帶著哭腔耍賴,「還要喝……讓我再喝一點……求你了……」

  柳生比呂士也有些醉意,但聽她幹嚎的聲音有逐漸向真哭發展的趨勢,無奈之下只好同意。

  柳生知莉這才不鬧,雙腿盤坐在地毯上,乖乖地等他去取酒來。

  又兩瓶下肚,兩個人的臉都變得酡紅,柳生比呂士暈暈地坐著,而柳生知莉卻又去拿了酒來。

  一杯又一杯下肚,眼前的景象有點模糊,柳生知莉紅著臉咯咯地笑著,飲一口杯子裡的酒,將杯子丟到一旁,撲上去盡數渡給了他。

  酒氣縈繞,她勾著他的脖子,兩個人坐在東倒西歪的酒瓶之中,相擁親吻起來。

  不知道喝了多少瓶,整個房間裡都飄著一股酒香味,兩個人看上去都不太清醒。不知是柳生知莉扶著柳生比呂士,還是柳生比呂士扶著柳生知莉,被地上東倒西歪的酒瓶一絆,再加上自己不清醒,兩個人雙雙倒在了床上。

  她身上那股香氣讓人暈眩,甚至連她自己都沉溺其中。由輕輕地觸碰到不可開交,鼻端碰著鼻端,感受著彼此的氣息,唇齒之間呼吸一點一點在升溫。

  停不下來了,這酒精的驅使以及不知名的刺激,理智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最原始的感覺在控制著一切。

  就像是溺水的感覺,痛苦和解脫一起將她包圍,就好像有一隻大手,在拽著她沉下去不讓她逃離。

  房間裡的燈被她抬手關了,在黑暗中,她的雙眼熠熠發光。

  就是為了這一天啊……得不到柳生比呂士的話,那怎麼能算是柳生知莉呢……

  其他人通通都不重要,她只要柳生比呂士全部全部的愛,從頭到尾所有的都只能是她的。

  真正的柳生知莉,就應該是被愛著的,沒有痛苦的柳生家公主。

  只有這樣,她才是真正的柳生知莉。

  不管是一分還是一秒,哥哥的愛,要全部給她一個人才對。

  如果無法掙脫黑暗,那就只能順從地和黑暗融為一體,然後從那漫無邊際的暗無天日中,獲得短暫的希望……

  ***

  「知莉。」花寺若站在柳生知莉不遠處,柔柔笑著問:「怎麼不進來和大家一起玩?」

  「不用了。」柳生知莉眉頭一擰,隨後又恢復了面無表情,「我在這裡就可以。」

  花寺若一步步朝她走過去,然後在她身邊站定,「這游泳池有什麼好看的?」

  四周空無一人,網球部的正選們都在客廳裡,而柳生知莉和花寺若面前是一個巨大的露天游泳池。

  柳生知莉沒有回答她,只靜靜地看著游泳池水面發呆。

  「知莉好像不太喜歡我?」花寺若微微挑眉,然後又輕笑道:「之前那幾次只是意外啦,比呂士他們也是誤會了,我跟他們都解釋過了,那幾次意外和知莉你無關,你不會是因為這個在生我的氣吧?」

  柳生知莉面無表情地轉頭看向她,「沒有,花寺桑想多了。」

  「是嗎……?我還以為……」不在乎柳生知莉的冷淡,花寺若繼續說道,「我可是,很想和知莉做朋友呢。」

  「抱歉,我不喜歡交朋友。」柳生知莉淡淡拒絕。

  「啊……真可惜。我還以為我們能友好相處的呢……」一邊說著一邊踱著步,花寺若站到了柳生知莉面前,背對著泳池。

  大門處似乎有人影閃動,花寺若壓低聲音說了最後一句話,「其實……我也很討厭你呢。」

  然後柳生知莉就目瞪口呆地看著花寺若尖叫了一聲,拉了她一把後又鬆手,整個人朝後倒去。花寺若掉進了泳池之中,而柳生知莉的手卻保持著伸出的姿勢,頓在了空中。

  眼睛瞪大,還沒回過神來,就聽見背後傳來網球部眾人的呼聲。

  柳生知莉全身僵硬愣在原地,下意識地動了動腳,不小心踩到濺起來的水花,腳一滑也摔了進去。

  水從四面八方湧來,呼吸被奪走的感覺讓她在水裡掙扎起來,眼睛很痛,入目一片模糊的藍色。

  還能聽到撲通的入水聲,一連串的泡泡從自己鼻端冒出來,柳生知莉不會游泳,身子不停地往下沉。

  她害怕水……

  恐懼感包圍了她,就像這鋪天蓋地的水一樣,但她卻沒有力氣掙扎,只剩下窒息的痛苦。

  那泛著光的水面上,似乎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朝著她而來,柳生知莉朝著那身影伸出手,仿佛一下就能抓到,又仿佛永遠都抓不到。

  那修長的身影在水中游曳自如,他抱住了另一個身影,然後快速地朝水面遊去。

  快速地從她的視線中消失,不帶一絲眷戀,從頭到尾也沒有朝她的方向看一眼。

  缺氧的感覺越來越難受,再接下去,柳生知莉就失去了意識。

  伸出的手漸漸垂下,閉眼前的最後一刻,眼角似乎有一道溫熱的感覺,融入了冰涼的水裡,轉瞬即逝……

  再次睜開眼,是在她自己的房間裡,沒有一個人,她有些難受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下一秒被開門聲吸引了視線。

  柳生比呂士滿臉冰霜地推開門進來,臉色十分地難看。

  她還沒反應過來,柳生比呂士就先冷著聲音開口,「今天的事,小柔說不追究了,我不跟你計較。你自己好自為之,心腸這麼惡毒,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說完冷笑一聲,也不等她開口說話,柳生比呂士就轉身離開了。

  靠著床頭的柳生知莉瞪大了眼睛,好久好久之後,她才收起面上的驚訝,微微露出一絲苦笑。

  原來如此啊……花寺若,還是不肯放過她。之前類似的事情就有過好幾次,最開始也想過,嘗試過辯解,但是根本一點用都沒有,沒有人相信她。是她自己太蠢了,花寺若靠近的時候,她就應該躲開的。

  這樣也好,柳生比呂士這樣冷嘲了一通,她也不用在他們的目光下,煎熬著解釋。這樣,她反而更好過一些。

  反正也不會信的,解不解釋都沒什麼區別。

  柳生知莉側頭看向窗外的天,眼神有些悠遠。

  記憶裡,那樣的身影也曾經有過。

  七歲的時候,她曾經也掉進過游泳池一次,那個時候,是柳生比呂士跳下水來救她的。

  就跟她今天在泳池裡所見的一模一樣,雖然模糊,但她還是認得出來,那就是他。

  如今那個身影變得高大變得健朗,不再是從前小小的一個,但讓他奮不顧身跳下水去救的人,卻已經不是她。

  他應該早就忘記了,這樣不重要的事情,也就只有她一個人記得。

  那個小小的身影已經越遊越遠了,遠到她抓不住,又或者說,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抓住過。

  「奈奈……」柳生知莉拿出手機撥通宮間理奈的電話,她看著窗外和水一樣藍的天,「我們……去看海吧,我想……學游泳了……」

  是眷戀吧,是期望吧,是不切實際的幻想吧……

  總之,是不應該存在的東西。

  一直沒有提起過的事情,其實她從來沒有忘記過。

  很多年前的某一天,背著光從水面遊下來的那個小小的人,抓住了她的手,將她從幽藍的水底救了上去。即使是那樣模糊的畫面,她也默默地記了這許多年。

  該從回憶裡睜開眼看看現實了,那個畫面,或許應該埋進腦海的最深處,永遠永遠不要再記起。

  柳生知莉掛了電話,靠坐在床頭,一直看著窗外的天。好久好久之後她才歎了一口氣,然後抬起手,用手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從這一天起,柳生知莉的身影再也沒有,在那個常去的泳池邊出現過……

  ***

  等著別人來救,不如自己救自己。因為即使有人救了你一次,下一次他也不一定還會救你。

  柳生知莉閉著眼感受身下那疼痛,和不清醒的柳生比呂士相比,她顯然要清醒地多。

  她已經不怕水了,她再也不會沉入水底,她也能像他一樣,在水裡自在無比地遊曳。

  克服恐懼,生疏再到熟練,這其中付出的點滴只有她自己知道。

  腦海裡煙花盛開的瞬間,她仿佛又看見那個在水中游曳的修長身影,他摒棄了其他,堅定地朝著她一個人遊來。這一次,那畫面不再模糊,她清楚地看見了他眼裡的亮光,那好看的眼睛中,只倒映著她一個人的身影——

  ***

  飯局草草結束,忍足離開以後,氣氛怎樣也活躍不起來。散了場,跡部把秋理奈送回家以後就回去休息了。

  洗完澡以後,去看了看在安神香幫助下終於安穩睡著的宮間梨香,秋理奈便回房鎖上門,在被窩裡給柳生知莉發了條信息。

  (生日快樂,想你了)——這樣發出去以後,本打算睡覺的秋理奈卻接到柳生知莉打來的電話。

  她的聲音沙啞中又透著一絲愉悅,秋理奈聽見她這樣說,「奈奈,我們……去看海吧……!」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又是一章回憶殺,總感覺奈奈和莉莉兩個人都不太正常呢……柳生醒了以後要怎麼辦……哈哈哈哈哈哈


第107章 最真摯的心

  距離秋理奈生日那天已經過去了三天,這三天裡,忍足侑士一次也沒有聯繫過秋理奈和跡部景吾,不僅發消息不回,打電話過去也沒人接聽。

  本以為他只是對秋理奈和跡部景吾這樣,但從向日岳人那得知,忍足侑士並沒有聯繫網球部任何一個人。

  跡部景吾有些擔心,親自去了他住的公寓一趟,按門鈴卻一直沒有人開門。直吵地鄰居探頭出來解釋,說是他早就已經回老家去了。

  離新年只有幾天的時間了,按道理來說忍足也確實應該回關西了。

  想是那天的事讓他難受,於是他乾脆回去關西過新年假期,誰也沒通知。

  無奈之下,其他人想要跟他談些什麼也只能等到他回來再說,這段時間雲山千代和遲原龍月倒是跟秋理奈聊了很多。關於她和跡部之間的一些事情,來龍去脈都交代地清清楚楚。雲山和遲原當然是先為她考慮的,對於她和跡部之間的很多問題,雲山和遲原都想替秋理奈想過了。說實話,對於這段感情,雲山和遲原其實並不看好,首先兩人之間差別太大,跡部太耀眼,對他有意思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站在他身邊的人自然而然就成了靶子。而秋理奈……雲山和遲原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戰鬥力為負數,遇到一個水源柔就已經折騰地去了半條命,要是多來幾個,只怕她們要早早地替她備好棺材才行。

  這些擔憂都是女生間的私房話,她們當然不會說給跡部聽,被雲山和遲原的話說得有些憂慮,但眼下秋理奈還是更為忍足侑士的事情傷神。對於這一點雲山和遲原也表示無能為力,忍足一向有自己的想法,不是別人一句兩句就能說的動的,更何況這不是什麼一句話就能說得清楚的事情。

  忍足沒有聯繫任何人,秋理奈發的短信全都石沉大海毫無回音,而她也卻等待的日子中,接到了另一個人的電話。

  鳳長太郎打電話給她的時候,秋理奈還是有些驚訝的,但他沒有說什麼,語氣也很正常,雖有些疑惑,秋理奈還是應了他的約出門去見他。

  天空落著點點白雪,出門的時候是傍晚,天色正慢慢變暗,路燈都亮了起來,一對一對的情侶穿著同款風衣戴著同款帽子,手牽手走在熱鬧的大街上。

  到達約好的地點時,鳳長太郎已經在等著了。秋理奈穿著褐色斗篷風衣戴著毛線帽,腳下蹬著一雙小毛靴,黑色的毛絨襪顯得雙腿筆直修長,鳳長太郎看到她時眼睛亮了一瞬,嘴角還來不及揚起,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那亮光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他是網球部正選裡最高的,黑色的長風衣讓他看上去成熟了不少,長相俊秀氣質溫和,一頭銀髮更是吸引了不少路人女性的目光。

  「長太郎。」帶著淡淡的笑意,秋理奈走到他面前,「等很久了嗎?」

  「沒有,我剛到。」鳳長太郎也柔聲回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提議道:「去吃飯吧,理奈你想吃什麼?」

  他電話裡並沒有說約她出來有什麼事,秋理奈見他絕口不提此行的目的,只問她要不要吃東西,微微愣了一下,想了想又覺得也沒什麼不行,便點頭和鳳長太郎一起去吃晚飯。

  在日式餐館吃完飯,一直到回去,鳳長太郎都沒有說什麼特別的事情,無非都是些瑣事,和平時一樣跟她聊天。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鳳長太郎,沒有了平時的靦腆害羞,整個人看上去沉穩了很多。

  「理奈……」送她回家的路上,兩手插在風衣口袋裡,鳳長太郎轉過頭去看她,終於換了種語氣開口說話,「其實……今天叫你出來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問我……問題?」秋理奈疑惑地朝他看過去。

  鳳長太郎如往日一般笑了起來,但秋理奈感覺他今天不如平時開心。溫柔善良靦腆的他,笑意並沒有到達眼底。

  「說起來這個問題其實也沒有什麼意義,不過……我還是有點想知道。」鳳長太郎直視著她的眼睛,「如果,那天提前離開的是我,理奈也會哭嗎?」

  秋理奈被他問的一愣,呆呆的有點反應不過來。

  「一直沒有說,我也喜歡理奈呢。」他的眼神變了,似乎努力在隱忍著什麼,話題又一轉,「本來想著適當的時候再說,沒想到……」

  他輕笑了一聲,依舊如平常一樣溫柔,那雙晶亮好看的眼睛卻有些看不清,「已經沒有機會了。」

  「長太郎……你……」終於找回自己失去的聲音,秋理奈有些訥訥地開口。

  「在孤兒院做義工見你的第一面時,我就喜歡你了。」他停下了腳步,認真地看著她,「比跡部和忍足都更早,早在你轉來冰帝之前,就已經喜歡你了。」

  「抱……歉……」聽他這樣說,秋理奈的臉有些紅,又有些不知所措,但除了抱歉不知該說什麼。

  「沒有什麼應該抱歉的,喜歡你的人是我,你不喜歡我,並不表示你需要對我表示歉意。」鳳長太郎第一次說這樣的話,其實溫柔善良的他,比起一般人來,對這個世界的感悟都要更多。

  因為抱著一顆充滿愛的心看待世界,付出的愛比別人多,所以能感受到的愛也更多。

  這一點,秋理奈是有些羡慕他的。

  「這些話不說出來,我怕以後就沒有機會說了。」他突然靦腆地紅了臉,「喜歡你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雖然無法得到回應,但是……很感謝。」

  臉上帶著微紅,鳳長太郎一字一句地道:「理奈,我喜歡你。」

  在她呆怔的目光中,他認真地說完這句話,然後那雙好看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狀,「即使沒有回應,我也想繼續……喜歡你。」

  真正的溫暖,說的大概就是他吧。

  純粹的,不含一絲雜質的,能夠把你緊緊包圍的溫暖的白光。

  被他喜歡的人,一定一定會很幸福。

  秋理奈微睜著眼,第一次覺得有些遺憾。如果她沒有那些記憶,沒有那些經歷,只是單純的秋理奈,那麼鳳長太郎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可惜……她缺少的往往是那最重要最關鍵的。前一世的鳳長太郎並沒有對她做多過分的事情,即使和眾人一樣討厭她,他也只是警惕地將水源柔保護在身後與她隔離。他從來沒有真正對她做過什麼,那樣溫柔的一個人,就連表達惡感的方式都那樣溫和,僅僅只是遠遠避開而已。

  所以,得知他在宴會上當著網球部眾人的面怒斥過水源柔時,秋理奈是真的有些驚訝的。

  曾經他也討厭過她,但卻也沒有對她說過什麼做過什麼。

  或許這是報應?輪到最開始玩弄人心的水源柔,在這一世被她玩弄,曾經為了水源柔掏心掏肺的人,在這一世全都拋棄了她。用歪門邪道得到的東西,又被人以同樣的方式奪走。

  或許某一天她秋理奈也會有這樣的下場吧,最後被拆穿,被討厭,現在所有的一切全都變成夢幻泡影,消失地乾乾淨淨。

  即使她不恨鳳長太郎,也沒辦法接受他,喜歡他。

  她害怕啊,因為他喜歡的秋理奈只是如泡沫一般被營造出來的假像。

  只是能保證不傷害他而已,她終究還是要欺騙他,利用他。和他心裡那個天真善良的秋理奈相反,她其實是最卑鄙無恥的那一個。

  「長太郎……」秋理奈低下了頭,聲音有些幽幽的,「要說感謝的……是我才對……」

  「嗯?」鳳長太郎微微睜大眼睛。

  「長太郎……總是為我考慮為我著想,出了事情也總是替我擔憂,甚至替我應付那些不友善的人……而我卻什麼都做不好,害怕別人的目光害怕被人不喜歡,受了欺負也總是想著忍一下忍一下就好……根本不是什麼太過善良,只是軟弱而已……這樣的我……」秋理奈抬起頭看他,因為感動眼裡染上了微微霧氣,「這樣的我能被長太郎喜歡,才應該……感謝呢。」

  沒想到秋理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鳳長太郎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感受到她心裡的壓力。在重回宮間家之前,平民身份的她在冰帝是如何面對那些欺負她的人的,其中的感受他根本無法完全瞭解。

  人是獨立的個體,即使會被各種各樣的牽絆聯繫在一起,也根本無法達到感同身受的程度。能夠打動你自己的,只有你自己的痛苦。

  雖然現在她是以宮間理奈的身份在冰帝生活,但「私生女」三個字一直是她頭頂散不去的烏雲。

  因為那天宴會上松井法子的事情之後,私底下冰帝學生之間還是多了很多有關秋理奈的風言風語。

  鳳長太郎堅信這些流言和水源柔脫不了關係,所以自那天宴會以後,他就再沒有對水源柔露出過笑臉。

  不喜歡她這種低著頭的姿態,不喜歡她說這些貶低自己的話語。最開始在孤兒院見到的那個秋理奈,明明是帶著溫柔笑意,猶如天使一般的存在。

  「理奈……」鳳長太郎皺起了眉,「為什麼要說這種話,你並不比別人差……」

  她眼睛有點濕潤,抬頭傻傻地朝他咧開嘴笑,「很遺憾,沒有辦法給長太郎回應,但是,你的心意我全都感受到了。一定會……一定會有比我更好的人,陪在長太郎身邊。」

  「繼續走吧,別人都朝我們看過來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恢復了平時的樣子。

  鳳長太郎來不及多說什麼,跟上她的腳步,兩個人又一起並肩朝前走。

  在分別的車站前,秋理奈突然轉頭對鳳長太郎說,「如果那天離開的人是長太郎……」

  「一定會哭地很難看吧……我一定會……哭地很難看的……」

  目送著她轉身上了車,公車漸漸開遠,鳳長太郎腦海裡仍是她說最後一句話時那認真的樣子。

  月臺上稀稀拉拉站了幾個人,鳳長太郎沒有在意車次沒有在意公車,他從口袋裡拿出握緊的手,緩緩在面前攤開。

  那長著薄繭的寬厚手掌中,躺著一顆包著漂亮糖衣的糖果。

  這麼久了他沒有捨得拆開吃掉,裡面的糖可能已經有些融化,可能味道已經變了,但他就是沒有想過要拆開或者扔掉。

  他凝視了一會又將那顆糖果重新放回口袋,轉身一步一步離開了車站。

  以前沒有拆,以後也不會拆。

  即使得不到回應,也想繼續……繼續喜歡她。

  ***

  「今天也不回去嗎?」上裕千也一邊調著可哥一邊問沙發上的柳生知莉。

  「嗯。」點了點頭,柳生知莉將視線集中在電視機上。

  「和柳生君又鬧彆扭了?」將調好的熱可哥端到她的面前,上裕千也在她身旁坐下,懶懶地靠在沙發上問道。

  「……」沉默了一會,柳生知莉淡淡道:「沒有。」

  「真是……」抬手粗魯地揉了揉她的頭髮,上裕千也輕輕笑了起來,「不管怎樣,知莉能想起我,我就很開心了。」

  柳生知莉轉過頭來,板著一張臉眼神不善地看著他。

  「不要這樣翻白眼啦!」上裕千也從沙發上蹦起來,一隻腳踩在沙發椅背上,一隻腳踩在沙發上,咋呼道:「我說的是真心話啊,知莉你一副不相信的樣子讓我很受傷哎……」

  柳生知莉剛想開口,視線卻被他腳上的白襪子吸引,橫眉倒豎壓低了聲音怒道:「你襪子上是什麼東西?!」

  「襪子?」上裕千也低頭一看,然後嘻嘻地笑了起來,「這是我特別定做的哦,怎麼樣開心嗎?」

  那純白的襪子上,左腳腳背上寫著「知」,右腳腳背上寫著「莉」。

  連在一起就是「知莉」。

  「名字被印在襪子上有什麼好開心的?」柳生知莉強壓怒火,閉眼深吸一口氣,然後睜眼瞪著他道。

  「這是我對知莉滿滿的愛意啊……」上裕千也辯解道,「想要時時刻刻和知莉在一起,本來想著在臉上紋兩個字,但是怕嚇到其他人,最後只好退而求其次印在襪子上了。哎對了……明天放學我再去定做內褲……把知莉兩個字印在……」

  接下來的話他沒有來得及說出口,柳生知莉已經將手裡的靠墊狠狠地砸了過去,準確無誤地蓋在了他的臉上。

  然後便不再理他,柳生知莉將目光移回到電視螢幕上,此刻正播放著唱歌節目。

  上裕千也揉揉自己的臉,又笑嘻嘻地湊到柳生知莉面前。

  目光雖在電視上,但柳生知莉眼角的餘光同樣注意到了他的舉動,心下對他這幅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無奈至極,甚至有些不厚道地想,要是學校裡那些愛慕他的女生,看到一向溫文爾雅紳士無比的上裕千也現在這副無賴的樣子,不知會不會感歎自己眼光有問題。

  「知莉想聽唱歌?」見她不理自己,上裕千也又開始找話題吸引她的注意力,「電視裡這些人唱的多難聽啊,想聽的話我唱給你聽。」

  「你?」很是懷疑地斜了他一眼,柳生知莉有些無語地看著他。

  「對啊!」見她重新搭理自己,上裕千也很是興奮,又看了一眼電視撇嘴不屑道:「難聽死了,現在歌唱節目的水準真是越來越低了。」

  柳生知莉十分懷疑,但見上裕千也興致濃濃的樣子,她也沒有多說什麼。

  上裕千也在柳生知莉對面盤腿坐下,清了清嗓子,然後換了副認真的神色,開始清唱起來。

  他唱的是一首英文歌,即使柳生知莉沒有學過專業的歌唱知識,但基本的鑒賞能力還是有的。

  他的聲音時而婉轉,時而沙啞,真假聲轉換地自然無比,聽著聽著,目光就不自覺完全集中到他身上。

  柳生知莉呆呆地看著他,手不自覺摸過旁邊的遙控器,滴的一聲將電視機關閉。

  整個客廳裡只有他的聲音在回蕩,柳生知莉呆呆地看著他,到最後連眼睛都忘了眨。

  「知莉被我的歌聲迷住了嗎?」唱完一首歌,上裕千也看著她呆愣的樣子忍不住調笑道。

  被他一說柳生知莉這才回過神來,臉騰地一下子紅了,有些許尷尬,然後她抽過旁邊的另一個靠墊,狠狠地砸到了他臉上。

  她噔噔噔地小跑著上了樓,而坐在地毯上的上裕千也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摸著臉無奈地笑了笑。

  她有心事,他並不是看不出來。

  耍無賴只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只是想逗她笑,讓她不要再想那些煩心的事情。他希望和他在一起時,她能夠開心,能夠忘記那些。

  又或者……他希望有些時候,她的眼裡能只看著他一個人。

  不管是一分一秒,他都願意去爭取那短暫的一刻,她的眼裡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刻。

  還好……雖然他討厭死了唱歌,但是能讓她那樣認真那樣集中地看著他一個人,唱歌這種討厭的事,也稍稍沒那麼讓人噁心了。

  將那個靠墊拿過來抱在懷裡,上裕千也微微笑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柳生比呂士……」他突然輕輕呢喃,眼睛笑的彎了起來,「不懂得珍惜的傢伙,真是讓人討厭啊……」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直接就寫第二天……那絕對不是我的作風,更新晚了抱歉!13號的更新會儘量在十點之前的,說了日更就是日更!


第108章 斷後路

  柳生宅,拉開房門的柳生比呂士一邊拿著手機撥號一邊關門,電話那頭的忙音讓他有些焦急,掛斷以後再重新撥,眉頭深鎖的他表情陰鬱地朝著樓梯口走去。

  「哥哥。」沒有腳步聲,站在樓梯口的柳生知莉穿著厚厚的冬裙,正定定地看著柳生比呂士。

  「知莉……?!」他先是一愣,然後有些驚喜地朝她快步走過去,然而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他又有些猶豫地停住了腳步。

  三天沒有回家的柳生知莉,終於在今天回了家,這幾天裡他打了無數電話發了無數資訊,一直都沒有聯繫到她。

  三天前的那個早上,當他睜開眼的那一瞬間,心裡一直以來的某些堅持和信念,仿佛在一瞬間崩塌了。她恬靜安祥的睡顏,亂七八糟的房間,被子沒有遮住的她的皮膚上,那些青紫的痕跡,直接而又犀利地在向他說明那個事實,那個他改變不了,已經成真了的事實。

  醒過來的她沒有哭沒有鬧,醒來看到那一切時只微微睜大了眼,隨後又很快冷靜下來。她沒有罵他沒有怨他,什麼話都沒有說。

  就好像和以往的每一個普通的早晨沒有什麼不同,她去浴室梳洗好之後走出來,平靜地問他,「早上想吃什麼?我去叫廚師做。」

  那語氣自然地不能再自然,就好像發生這種事情,根本就無所謂。

  他想說的話,歉疚,痛苦,煎熬,想要表達的這一切全都沒了意義,他動了動嘴唇,在她純淨柔和的視線注視下,竟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他像是失了魂的牽線木偶,失魂落魄地吃完飯以後,卻發現柳生知莉已經沒了蹤影。

  前一晚的事情並不是記不得,他能夠從腦海裡回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從這些零碎的片段裡,他已經知道了事情是怎樣發生的。

  誰都沒有錯,他沒有她也沒有,但受到傷害的人終究是她。

  回過神來能夠思考的柳生比呂士,又開始擔心起柳生知莉來。她的平靜太過反常,那樣壓抑的態度讓他忍不住有些憂心。

  前兩晚她是在秋理奈家住的,她到東京的時候,秋理奈就打了電話通知他。雖然心裡思緒紛雜,但柳生比呂士還是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讓她自己安靜一下。

  但安靜過後要怎麼辦……他也沒有一點頭緒。

  柳生知莉在秋理奈家住了兩天,那天接到秋理奈電話說她已經回了神奈川,柳生比呂士做了好久的內心建設打算去接她回來,然後兩個人好好談一談。誰知柳生知莉直接去了上裕千也那,只發了一條資訊給他,讓他別來找自己。

  她在上裕千也家只待了一天,柳生比呂士就有些坐不住,今天一直在試圖聯繫她,正當他準備直接去上裕千也家找她時,她卻自己回來了,就這樣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和那天早上一樣,平淡冷靜,往常那神采奕奕的眼睛變得死氣沉沉,不起一點波瀾。

  他突然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現在的她。她這段時間來一點一點的改變他全都看在眼裡,但他卻沒有絲毫能力阻止,因為讓她改變的人正是他自己。

  看著他望而卻步的樣子,面無表情的柳生知莉突然笑了起來。

  「哥哥……」她向前跨了一步,盈盈的雙目直勾勾地望著他,語調聽起來有些怪異,「你在……討厭我?」

  現在正是傍晚時分,橘黃的夕陽透過窗打進來,她的臉被光暈籠罩著,朦朧中透著些許詭異。

  柳生比呂士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知莉……」

  「哥哥……你是在討厭我嗎?」沒被夕陽照到的另一半臉籠罩在陰影之下,她歪著頭又笑了起來,「是在害怕嗎?」

  「我沒有……」柳生比呂士回過神來,向前一步靠近她,握住她的雙肩開口。

  「你撒謊!」她的表情突然變得惡狠狠,情緒也變得激動了起來,「你就是在討厭我!你害怕我!你覺得我噁心覺得我髒!你被我喜歡覺得害怕!」

  「不要再騙我了!」柳生知莉大聲吼道,眼睛也漸漸紅了,「你只是把我當成一種責任!你會找我會擔心我只是因為你自己心裡的責任感!我已經受夠了!這樣裝傻一點意思也沒有……明明……明明什麼都已經不一樣了,明明彼此心裡都明白,卻還是這樣天天演戲……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我受夠了!我受夠了……」

  說著她嗚咽地開始哭了起來,柳生比呂士皺緊了眉頭,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滴,更加用力地捏緊了她的雙肩,「知莉!知莉……!別說了!別再說了!」

  「我要說!我就要說!」她變得歇斯底里了起來,留著眼淚瞪著他吼道:「我就是討厭這樣假惺惺地裝模作樣!什麼兄妹!根本就不是親情!我不想把你當哥哥……我說過了我不想把你當哥哥!」

  她哭地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是倔強地瞪著他,「我就是喜歡你!我不想做你的妹妹!我討厭死了這兩個字!討厭!討厭!」

  柳生比呂士手背爆出了青筋,眼鏡下的眼睛裡滿是痛苦。

  「你不是說我是妹妹嗎?」柳生知莉開始撕扯自己的衣服,「你看啊!你看我身上這些痕跡!柳生比呂士,你還能說我是你妹妹嗎?你說啊!」

  那脖頸處遍佈痕跡,雖然過了好幾日,那顏色淡了不少,卻還是刺痛了柳生比呂士的眼睛。

  他……對她……

  「你說啊!」柳生知莉哭喊著,「我恨你!我恨死你了!都這樣了,你還要死咬著不肯鬆口嗎?!」

  柳生比呂士沉默著,她哭了一會努力平復自己的呼吸,然後看著他說:「好啊,沒關係……你不用再對我負什麼責任了,我不想要。母親安排的對象我會去見,我會做柳生家出色的小姐,會去嫁給母親希望我嫁的人。我不會再讓你痛苦再讓你掙扎了,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吧,也許過幾年我就能夠徹底忘了你……柳生比呂士,別再……管我了……」

  他的名字她念的極重,一字一頓咬著牙擠出來。

  柳生知莉抬手抹了抹眼淚,想要甩開柳生比呂士捏著她肩膀的手,但他的手卻越發用力,在她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低頭吻了下來。

  柳生知莉詫異地瞪大了眼睛,眼裡的淚和眼眶邊紅紅的痕跡猶在,那滿眼的震驚褪去後,又湧上了更多的眼淚。

  柳生比呂士用力咬著她的唇,手攬緊了她的腰,將她緊緊地擁進懷裡,另一隻手拖住了她的後腦勺。她吃痛地皺起了眉,然後他才溫柔起來,輕輕地描繪著。

  他的吻猝不及防,在一瞬間,她的大腦就像失去了思考能力,變成了一片空白。

  然後,眼睛閉上,柳生知莉踮起了腳,雙手環上了他的脖子,兩個人站在樓梯口不顧一切地擁吻起來。傭人隨時有可能走上來,站在如此顯眼的地方做這種事,兩人全身都有些戰慄,既刺激又讓人興奮,洶湧而來的感覺更加強烈。

  心跳快的就像是要衝破胸腔,呼吸著彼此的呼吸,其他的東西都被摒棄,只有渴望,只有對彼此的渴望在血液裡沸騰著。

  長長的吻結束,柳生比呂士和柳生知莉喘著氣望著對方,然後柳生比呂士突然拉著她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將門反鎖上,柳生比呂士抓著柳生知莉的手就將她甩到床上,然後重重地壓了上去。

  又是一個沒有間隙冗長的吻,柳生比呂士越吻越往下,動作也越來越粗魯。

  柳生知莉抓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動作,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他的眼裡有瘋狂,有壓抑,有不顧一切,各種各樣的情緒在交織著,讓他的眼眶變得通紅。

  除了這些,在那些複雜情感之下,柳生知莉看到了他眼底的悲涼——他在斷自己的後路。

  只有這樣把這種關係坐實,變得更加徹底,才能讓自己沒有別的路可走。

  他進去的那一刻,柳生知莉仰起了頭,有眼淚劃過耳際。但她卻沒有後悔,和柳生比呂士的手在枕邊交握緊扣,用力地握住了彼此。

  這一次他是清醒的,比前一次的意外多了痛苦和煎熬,但他沒有停止動作,在她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

  「我愛你,知莉。」

  不是喜歡是愛,從很早很早之前就開始的,不應該存在的感情。

  早到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沒有分清,又或是察覺到了一點,但潛意識裡卻在告訴自己不可以,拼命地催眠拼命地壓抑,以至於連他自己都分不清,對她究竟是何種感情。

  如果不是她那一天失控喊出了那些話,他也不會察覺到,自己內心深處壓抑已久的東西。

  猶豫並不是不愛她,只是明白……這樣的感情是不容於世的。他不想要因為一時的瘋狂和放縱葬送她的一生。即使是那天早上醒來,他想到的也是補救而不是把她據為己有。

  直到她剛才說出那番話,聽見她說的那些話時,他感覺心好像被人用力的拉扯,幾欲碎裂。

  再痛……還能痛地過,看著她被不愛的人擁進懷裡嗎?既然已經錯了,那就錯到底吧……就算是地獄,也想和她……一起去。

  不被世界接受……那就創造一個,屬於他們兩個人自己的世界。

  被彼此接受,就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莉莉真是蛇精病……(捂臉)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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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轉學生

  新年就這樣在秋理奈的悵然中過去了,除了忍足侑士的事情,柳生知莉的事也讓她很擔心。

  柳生知莉和柳生比呂士的事,秋理奈全都知道了,那天柳生知莉跑來東京找她,說了很多關於他們的事情。雖然心裡早就清楚柳生知莉要做什麼,但秋理奈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她心疼柳生知莉。

  柳生知莉對柳生比呂士的感情是很複雜的,那是一種無法表達的感情。在恨著他的同時也同樣愛著他,正因為這兩種感覺已經完全融合在一起無法分開,柳生知莉才會那麼痛苦。

  無法純粹地去愛他,也無法純粹地去恨他,殺了他……她做不到,放下一起和他在一起……她也無法接受。

  就像是永恆的矛盾體,在柳生比呂士這件事上,柳生知莉完全無法得出一個乾脆的答案。

  正是因為這一點,秋理奈才特別擔心,柳生知莉回了神奈川以後有打電話聯繫她,聽到柳生知莉說那天回柳生家發生的事情時,秋理奈心裡更是百感交雜。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退路了,不管柳生知莉做什麼,她都會堅定不移地,站在她身邊支持她。

  心裡有些煩悶,秋理奈決定出去逛一逛。當下正是傍晚時分,宮間健次不在家,而宮間梨香越來越不愛出門,整日整日窩在房間裡。秋理奈先去宮間梨香房裡和她說了一句,拾掇了一下自己就下樓出了門。

  拒絕了管家讓司機送她的安排,秋理奈笑言自己只是想出去逛一逛。再三叮囑管家一定要記得讓宮間梨香把飯吃下去,得到他的保證以後,秋理奈才理了理衣領,出了宮間家的大門。

  傍晚時分路上的行人並不多,更何況這邊是高檔住宅區,基本上每戶人家出行都是坐車,走路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秋理奈倒是很享受這樣安靜的環境,一個人靜靜走著,人也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放鬆下來。

  「理奈。」一道有些熟悉的男聲突然從身後傳來,秋理奈停下腳步朝聲源看去。

  忍足侑士穿著風衣,圍著一條褐色的長圍巾,正帶著笑意站在她身後看著她。

  「……侑士……?」秋理奈愣愣地叫了一聲,而後又有些驚喜,但那喜悅的表情只維持了幾秒,想起之前發生的那件事,她又有些不安,「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像是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忍足侑士朝她的方向走去,在她的面前站定,輕聲問她,「要一起走走嗎?」

  秋理奈當然不會拒絕,點了點頭,兩人並排朝前走去。

  「你怎麼會在這裡?」忍足住的地方不在這邊,甚至和這裡相去甚遠,秋理奈有些疑惑地抬頭問他。

  「你猜。」他笑了笑,然後伸出手推了推眼鏡,解釋道:「想找你聊聊,在門口猶豫要不要進去的時候剛好看到你出來,所以就跟著走到這裡來了。」

  「找我……?」雖然他看上去和以前的態度一樣,但經歷了生日那天,秋理奈心裡對他還是不可能和以前完全一樣。聽到他說自己是特地來找她有話要說的,秋理奈一下子又有些緊張。

  「是啊,最近我在大阪這段時間,想了很多。」忍足侑士一邊笑一邊看著她說道:「生日那天讓你那麼尷尬真是抱歉。」

  「沒……沒有啦。」聽他這樣說秋理奈連忙搖頭,「侑士你……沒必要說抱歉的。」

  「不要露出這種表情哦。」忍足侑士突然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理奈你並沒有做錯什麼啊,倒是我,有什麼事情應該私底下和跡部說的。」

  秋理奈被他摸頭摸得一僵,呆愣地看著他自然地收回手,一臉雲淡風輕的笑意。

  忍足侑士從來沒有對她做過這麼親密的舉動,他一直都是紳士溫柔的,總是恰到好處地保持著彼此間的距離,她能夠感覺到他對她的喜歡,但他一直都很好地隱忍著,行為上從來沒有逾矩過。

  是了……今天的忍足侑士感覺不同。不是其他的地方,而是給人的感覺……或者說是對她的方式變了。不再是溫柔紳士有分寸的,忍足侑士變得有主導性,相處時完全掌握了兩人間的主導權。

  那溫柔中帶著微微的強勢,秋理奈愣愣地看著他平光鏡下帶笑的眼睛,他的眼神不一樣了……

  「侑士你……」秋理奈愣愣地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忍足依舊溫柔的笑著,然後視線看向天空,輕歎了口氣說道:「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那天是我失禮了。千代她們發給我的資訊我都看了,喜歡的人不一定也會喜歡你……說的沒錯。」

  「我……」

  「你想說什麼?」忍足侑士打斷她,「我可不需要安慰哦,放心吧,我沒那麼脆弱。如果能被理奈喜歡,那該有多好……當時應該是嫉妒吧,明明先喜歡理奈的人是我,為什麼選擇的人卻是跡部呢……因為這樣想著,所以才會那麼失控吧。」

  忍足侑士看著秋理奈的表情,突然笑了起來,「說這些話不是想讓你難過,既然我會說出來,就表示已經沒事了啊。」

  聞言,秋理奈的眼睛亮了起來,有些不確定地看著他。

  「是我想得不對。」忍足侑士又道:「喜歡這種事本來就沒有先來後到,因為沒有得到你回應的同等感情,就去嫉妒自己的好朋友,或是對你產生恨意,那樣真是太醜陋了……喜歡是一個人的事,嘛,即使現在沒有機會,我也想試一試,說不定有一天能夠等到呢。」

  「侑士你……」秋理奈微微蹙眉,有些不忍,「何必這樣……我……」

  「你想說你不值得?」忍足侑士挑眉,嘴角噙著笑,「放心吧,我真的沒問題。喜歡一個人應該是一件開心的事情,我不想剝奪自己的快樂。雖然你和跡部在一起了,但是……」

  忍足侑士停頓了一下,突然伸出手捏了捏秋理奈的臉,「如果有一天不喜歡他了,或者他不喜歡你了,別忘了我還在這裡。」

  跡部和秋理奈的感情,和雲山遲原一樣,忍足侑士也是不看好的。兩個人之間相差太多,越到後面路越難走。說這樣的話並不是他有多大度,或者心裡承受能力有多好,只是不想讓她覺得尷尬,不想讓她煩惱。

  縱使心裡難過到不行,也想笑著出現讓她放心。

  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情,誰知道……他就等不到那百分之一的可能呢?

  對吧。

  ***

  新年過後,冰帝的學生們又重回了學校,在春假前還有兩個多月的課要上。

  學校還是老樣子,放假回來的學生們卻因分開了一段時間對校園生活變得更有熱情。

  網球部正選們知道秋理奈和跡部在一起的事,但其他學生還是不知道的。忍足不知和跡部談了些什麼,兩人之間又回到了從前。這其中的事秋理奈也沒有去問,忍足和跡部是兄弟,有些事情身為女生她不好過問,更何況這件事還和她有關。

  回學校報導的第一天,稱得上大事的只有一件——秋理奈等人所在的班級來了個轉學生。

  這個轉學生不是別人,正是曾經在輕井澤一起合宿過的,四天寶寺網球部的經理——玉村遙。

  看到講臺上站著的玉村遙,跡部和忍足都微微挑眉有些驚訝,只有秋理奈端坐在桌上,面上沒有一絲變化。

  玉村家主攻醫藥方面,乃是關西醫藥界的巨頭,玉村遙轉學來東京,表示玉村家也要向關東擴張了。

  忍足稍稍驚訝了一下,又飛快動起大腦,前後梳理了一通便決定放學以後要打個電話回家問問。

  他是忍足家的人,自然也要學會為忍足家的利益思考。

  跡部和忍足想的差不多,但他和忍足不同,跡部家雖然涉足的領域廣,旗下也有醫院,但和玉村家還是沒有多大衝突的,玉村家要擴張,首當其衝有危機感的應該是柳生家才對。

  這和他沒多大關係,玉村家對跡部家沒有什麼威脅,而玉村遙雖然和他們有過交集,也只不過比陌生人強那麼一點而已。

  在講臺上做完自我介紹,玉村遙的位置被班主任安排在忍足前面,和秋理奈之間只隔了一條走道。

  第一節課結束,玉村遙轉過身來坐在凳子上,帶著友好的笑意向秋理奈伸出手,「好久不見,秋桑。」

  「好久不見。」秋理奈也伸出手去,笑容溫和地和玉村遙握手,「玉村桑。」

  「忍足君。」玉村遙先是轉頭和忍足侑士問好,然後又把目光移向跡部景吾,「跡部君。」

  恰到好處的禮貌,不會過於熱情的問候,玉村的分寸拿捏地剛剛好。

  忍足點頭淡笑著應了一聲,跡部只輕輕點了個頭什麼都沒說。

  「以後,還請多多關照。」帶著一點小女生的俏皮,玉村遙對著秋理奈眨了眨眼。

  「嗯∼」秋理奈笑彎了眼睛,滿滿都是友善,用力地點了點頭。

  跡部景吾的目光掃過秋理奈的笑顏,不自覺柔和了下來。

  忍足侑士嘴角微微揚起苦澀的笑,但很快被他掩飾好。

  而玉村遙,眼裡有一抹不明的情緒一閃而過,誰也沒有看到。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今天低燒,一直睡到下午六點,晚上吃了藥才好一點,想更得肥一點心有餘而力不足……


第110章 玉村水源

  這算是這個學期的尾聲,再過不久放春假回來,他們就要正式升入高中部了。不過也只是從初中變成高中而已,學習的環境和相處的同學還是沒有什麼變化。冰帝也沒有經常重新編班的習慣,大多數同學都是從初中一年級一直相處到高中畢業。

  玉村遙在這個時候突然轉來,想來是先來熟悉熟悉環境,畢竟這學期末,大考也已經過了,不過都是在提前預習一點高中的內容,比起平時來各方面都輕鬆的多。

  放學後,網球部眾人全都被跡部一窩蜂丟到了球場上,而秋理奈也沒有邀雲山和遲原,自己一個人背著書包慢悠悠地朝校門外走。

  「秋桑。」玉村遙叫了一聲,見秋理奈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她,立馬快步跑到秋理奈面前。

  「玉村桑?」秋理奈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淡淡地笑著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啊……那個,我今天剛來,對學校還不太熟悉,秋桑有時間的話……能不能帶我到處看看?」玉村遙眼帶期盼地看著她,語氣很是誠懇,而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畢竟……除了秋桑我也不認識其他人了……」

  秋理奈聽她說完,有些為難地抿了抿唇,十分抱歉地開口,「對不起……我今天有其他的事情……玉村桑如果想看看學校的話,沿著這條路過去就是了,一直走可以繞學校一圈,就是繞一整圈有點遠。」

  聽見她拒絕,玉村遙有些呆愣,然後臉微紅笑道,「那……秋桑有事的話就不打擾你了,我自己去看好了,剛好我今天很閑,多遠都沒關係。」

  「真的很抱歉。」秋理奈美目盈盈,那帶著歉意的雙眸如水一般,看的玉村遙呆了呆。

  玉村遙斂眉笑了笑,掩去了眼底的晦暗,又眨著大眼睛好奇地問她,「秋桑一個人嗎?」

  「約了朋友。」秋理奈淡淡笑著解釋,然後和她揮手道別,「那麼,再見了,玉村桑。」

  玉村遙還想問什麼,但見秋理奈已經開口說了再見,便也只好笑著和她道別。

  玉村遙站在原地,神色不明地看著秋理奈的身影出了冰帝大門,良久才轉身離開。

  沒有按秋理奈指給她的路繞冰帝一圈,而是沿著中間一條路走再拐了幾個彎,走了五分鐘以後一個寬闊的場地就出現在她眼前。

  網球場上,眾人練球正練地熱火朝天。以跡部景吾為首,忍足侑士、向日嶽人等一個不落都在球場上。

  球場週邊著三兩成群的女生,面色微紅地看著場內的正選們,正為他們大聲喊著加油。

  玉村遙慢慢走了過去,在一個不太顯眼的位置站定,看了一會場內的練習情況,便轉頭四處打量著。

  離她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女生臉色微紅正興奮地看著球場內,時不時在原地輕輕地蹦一下。

  想了想,玉村遙慢慢移過去,一句一句和那個女生攀談起來。聊了幾句,玉村遙裝作好奇地問道:「網球部規模這麼大,經理應該有很多個吧?」

  「經理?」那個女生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有多少女生惦記著那個職位,但是跡部sAmA說了,男子網球部是他們男生的事,不需要不華麗的母貓來搗亂。」

  女生很是驕傲地模仿跡部的語氣,然後又補充道:「跡部sAmA都這麼說了,別人還敢有什麼異議?聽說早從三年前開始,就是跡部sAmA做部長開始,我們冰帝網球部就不安排經理了。」

  玉村遙眼神一閃,又躊躇著問道,「那……秋理奈呢?我聽說秋桑和網球部的人關係很好……?」

  「哦∼理奈前輩呀,她不一樣。」女生突然笑了起來,又指著網球部的幾個正選對玉村遙說道,「理奈前輩和向日sAmA、忍足sAmA他們關係都很好,所以常常跟網球部的人來往,除了網球部,理奈前輩和雲山前輩、遲原前輩也很要好,而且理奈前輩人很好相處,成績又好,大家都很喜歡她啊。」

  這個女生是廣播社的,剛好是個很崇拜雲山千代的初二生,連帶著對秋理奈也好感滿分。而且秋理奈的人緣確實不錯,同級的都管她叫理奈醬,低年級的則稱呼她為理奈前輩。

  「你是剛轉來的吧?」女生繼續笑著說,「確實很多不是冰帝的女生也知道理奈前輩,因為她是和網球部正選們走的最近的女生了。不過她也不是網球部經理,有一次向日sAmA提過,還沒等跡部sAmA決定,理奈前輩就拒絕了,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女生滔滔不絕地和玉村遙說著自己知道的八卦,她說的興奮,卻沒注意到玉村遙漸漸沉下來的眼色。

  在球場外看了好一會,直到網球部眾人解散回家,玉村遙這才離開。

  球場上空蕩蕩地,過了一會一個人影急匆匆地跑過來,看到空無一人的球場,眼裡滿是懊悔,伸手擦了擦汗,無奈地離開了。

  跑過來的這個人正是水源柔,因為有事來的晚了,沒能堵到忍足侑士,打他電話又一直不通,氣得牙齒都快咬碎了。

  另一邊,忍足侑士和向日嶽人收拾好東西一起回了他的公寓,打開門便聞到一陣撲鼻的飯菜香,向日立馬沖進去,鞋甩地東一隻西一隻也不管。

  「理奈!」向日嶽人急急地奔進廚房,「我要吃的幾樣菜都買了嗎?!」

  秋理奈圍著圍裙,正將最後一道切好的菜從案板裝進菜盤,「買了,正準備做呢。廚房裡味道重,你先出去等會,桌上已經做了有你喜歡吃的,你先去嘗嘗。」

  向日嶽人一聽,立刻眼睛放光地沖到餐桌邊,拿起筷子開始品嘗。忍足侑士脫好鞋子換上拖鞋,含笑看著向日猴急的樣子,走進廚房去看秋理奈,見她忙碌不停,淡笑著道,「辛苦了。」

  向日嘴饞,想吃秋理奈做的菜,忍足就順勢提議去他住的地方聚一聚,他住的地方沒有大人在,其他的用具也都很齊全,再方便不過。於是,放了學秋理奈便一個人去市場買了菜,然後拿著忍足給她的鑰匙先來了他的公寓,一邊做菜一邊等他們訓練結束回來。因只是三人私下的小聚會,便沒有大張旗鼓和網球部的其他人說,包括跡部。

  秋理奈一邊烹飪最後一道菜一邊笑著回答他,「下廚其實不難啊,哪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

  說話間菜也煮地差不多了,秋理奈指了指煮著湯的鍋對忍足侑士說道,「侑士,先幫我把那個端到桌上去吧,已經可以了,有些燙你小心些。」

  忍足侑士點頭應了一句,關了電磁爐上,小心翼翼地把湯端了出去。

  晚飯吃好以後,三個人坐在客廳裡看電視閒聊,秋理奈突然問忍足借手機,想給家裡打電話問問情況。她拿著自己已經關機的手機不好意思道:「已經沒電了……我想打個電話回去問問母親吃飯了嗎……」

  見她不好意思的樣子,忍足侑士一邊笑著一邊拿出手機遞給了她,然後起身去了洗手間。

  宮間梨香最近身體不太好,他們都聽她說過。

  電話是管家接的,秋理奈簡單地問了兩句,囑咐過後便掛了電話,將忍足的手機放在一邊,和向日低聲聊起了天。

  突然間手機又響了起來,秋理奈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對那頭說道,「不好意思,這裡不是本人,忍足他有點事,等一下讓他回你電話好嗎?」

  「你……」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然後像又油鍋炸開般,「秋理奈?!你怎麼會拿著侑士的手機?!」

  「……水源桑?」秋理奈遲疑地叫了一聲,然後又將手機從耳邊拿開看了看螢幕,「抱歉,剛剛沒注意看,失禮了,忍足他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你在哪?你們在哪?你怎麼會和侑士在一起?!侑士人呢?!你讓他接電話!」秋理奈越是溫和,水源柔聽著越來氣。

  或許是以為忍足和秋理奈在約會,所以情緒才會陡然激動,音量止都止不住。

  女人最容易猜到女人的心思,水源柔現在在想什麼,秋理奈心裡跟明鏡似的。

  心中暗笑,臉上卻不顯露。向日嶽人坐在她左邊,她接電話用的是左耳,水源柔刺耳的聲音他都聽了個差不離。

  果然,向日嶽人皺著眉不滿道,「她那麼大聲音幹什麼?侑士和你在哪裡關她什麼事?這盤問的語氣真討人厭!」

  她可沒有和忍足約會,她也沒有打電話給水源柔炫耀,會接到水源的電話純屬意外。

  好吧,其實她也看到了來電顯示,但是不接白不接,能讓水源柔生氣的事,更何況只是順手,為什麼不做?

  忍足和水源漸行漸遠,所以水源越來越憂心,現在是她最容易自亂陣腳,最容易被刺激的時候。

  她的聲音太大,秋理奈無奈地看向向日嶽人,他將電話奪過來,直接掛斷,兩人耳邊一下子就清淨了。

  「這麼煩人,理奈還是別接她的電話。」向日嶽人翻了個白,「等下讓侑士自己跟她說,真是的……」

  說話間忍足侑士剛好從洗手間出來,見狀奇怪地問,「怎麼了?嶽人怎麼氣呼呼的?」

  「還不是因為你!」向日嶽人瞪他一眼,指著桌上的手機說道,「水源柔打電話過來,理奈幫你接了一下,她就在那頭歇斯底里,聲音大的嚇人!」

  秋理奈不好意思地看向忍足侑士,「抱歉……沒經過你同意就接了……侑士你……別生氣……」

  聽到水源柔的名字,忍足侑士眼裡閃過一絲不悅,見秋理奈對他陪著笑臉,無奈道:「怎麼會因為這個就生氣……」

  又安撫向日嶽人道:「我會儘快解決這個麻煩……嶽人你放心吧……」

  向日嶽人「哼」了一聲,不理他,拉著秋理奈去打遊戲了。

  忍足侑士無奈地苦笑著,拿起桌上的手機,看著一長排水源柔下午打來的未接電話,有些煩悶地皺了皺眉頭,將手機裝回口袋不再理會。

  ***

  宮間家,宮間梨香最近在安神香的幫助下已經能安然入睡了,但醒了以後還是精神不濟,無論秋理奈怎麼勸都不肯去看醫生,是以人看上去越來越憔悴。今天也一樣,吃過飯以後,滿面倦容的宮間梨香在管家的照看下,早早地就回房休息了。

  秋理奈的房間關著門,沒有她的吩咐傭人都不敢隨意進去。那個帶鎖的小盒子,在陰暗的角落裡安靜地呆著,裡面的糖果只剩了最後幾粒。

  另一邊,柏本家周圍,也已經多了些人日夜盯著……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感冒好了就遇上大姨媽痛……真是,現在更文說明我已經沒事了,17號也會正常更新的~!


第111章 無辜的心

  看著水源柔在房間裡大發脾氣,推門進來的水源夫人心疼地直皺眉。

  「小柔,這是怎麼了?」水源夫人硬拽著臉色通紅的水源柔在床邊坐下,「怎麼生這麼大的氣?誰惹我的乖女兒生氣了?跟媽媽說,媽媽給你出氣。」

  水源柔冷著臉不說話,水源夫人更是心疼,一個勁地哄著她。

  「媽……」過了好久,水源柔才拖著長長的尾音開口,語氣裡滿是委屈。

  「媽媽在呢,怎麼了這是?」水源夫人摸著水源柔的臉,看著她弦然欲泣的表情,心疼地不得了,「這段時間沒顧得上你,是媽媽不好,出什麼事了,跟媽媽說說?」

  水源柔不開心地抿著唇,想了想才開口道,「我……喜歡一個男生……」

  水源夫人愣了一下,而後又笑了起來,「傻女兒,喜歡男生怎麼了,我們小柔長大了啊……怎麼就這樣愁眉苦臉的?」

  「可是他……可是他……」水源柔眼裡又湧上了淚,恨恨地說,「他本來對我也有好感的,可是有個賤女人突然冒出來,把他勾走了!」

  看著她咬牙切齒的模樣,水源夫人眉頭一擰,慍怒道:「什麼?!那男生叫什麼,那個小賤人叫什麼?!」

  「忍足家的大少爺……忍足侑士。」水源柔擦了擦尚未流出的淚,然後看著她母親怨恨道:「那小賤人是宮間家的私生女,叫宮間理奈,就是……就是上次和我一起落水的那個……」

  然後把秋理奈和她的恩怨簡單說了一遍,省去了水源柔自己兇狠卑鄙的陰險心思,只說秋理奈是怎樣威脅她,怎樣在眾人面前裝模作樣的。

  「忍足家?」水源夫人眉頭一挑,「那倒是不錯的人家。」

  又聽她說到宮間理奈,水源夫人回憶起上次的情景,不屑地冷哼,「私生女?難怪這麼沒臉沒皮,那些小婦生養的有幾個是好東西?上次在我面前倒是賣乖扮巧,她居然敢算計你?她那樣的身份,好一些的人家誰會娶回去做主母,忍足家的小子也是太過年輕,一時被她騙了,我的乖女兒這麼好,哪有看不上的道理!」

  只聽水源柔簡單說幾句,水源夫人心下就已經極不忿,水源柔沒敢告訴她上次落水的事情,要是水源夫人知道她落水以及病發是秋理奈故意害的,只怕水源夫人現在立刻會殺到宮間家去找秋理奈算帳。

  說被秋理奈拉下水,她也沒有證據,再加上這幾次失手,網球部的人已經對她懷有戒心,怎麼可能會信她。要是她媽媽再去找秋理奈的麻煩,她相信,秋理奈肯定會讓她又吃上個大虧。現在這種情況,她已經不能再被忍足討厭了。

  想到這裡,水源柔又想起剛剛打通的那個電話。那一頭接通的時候她不知道有多高興,可是聽到秋理奈聲音的那一刻,她真的有種想殺了秋理奈的衝動,五臟六腑都氣地在顫動。

  努力收起了怒意,雖知道在父母心裡自己的子女當然是天下最好的,但聽水源夫人這麼一說,她心裡還是舒坦了不少。

  秋理奈那個賤人,除了心眼多手段多,裝的一副老實樣,其他哪裡比得上她?!她母親說的沒錯,果然是小婦養的,骨子裡就是下賤!

  這般在心裡咒駡一番,水源柔握住水源夫人的手躊躇著開口道,「母親……忍足家……」

  「要我說啊,我們家小柔這麼好,忍足家那個小子看不上是他沒福氣,被那樣的小賤人勾著走,想來也是個不成器的。」水源夫人愛憐地看著水源柔的臉,感歎道:「我的乖女兒長得這麼漂亮,懂事聽話,哪裡都好。你爸爸前段時間還念叨著跡部大少爺如何如何,說那樣好的年輕人誰家女兒攀的上那是福氣,我看我們小柔就很好,就是站在跡部少爺身邊那也是毫不遜色……」

  聽著她跑題的嘮叨,水源柔想到跡部景吾那張冰冷的臉,以及看她時常常隱含著不耐煩的眼色,一時間在心裡打了個顫。

  忍足她還有些把握……跡部……她想都不敢想!

  初到冰帝時,她也不是沒有動過這樣的念頭,但不管她做什麼,跡部從來沒有拿正眼看過她,再加上和忍足曖昧的日子裡,一路看著那些自視甚高自以為跡部非自己莫屬的女生,一個個下場難看,她就慢慢熄了那些心思。

  忍足也很好不是嗎……雖然比跡部差了點,但一年多來,她已經對他動了真感情。

  一半的喜歡加一半的挑戰,所以得不到忍足才會讓她這麼的不甘心。

  本以為他和自己一樣,肯定也是對自己有些感情的,誰知道轉眼心就被秋理奈勾走了,她怎麼能不氣?認定了是她的東西,然後被人搶走,這口氣她怎樣也咽不下去!

  「媽媽!」水源柔皺眉打斷她,「你在說什麼呢!跡部和我有什麼關係,你扯到哪去了!」

  「好好好……不說跡部!」水源夫人見她不高興,連忙止住了話題,「那你想媽媽怎麼做?只管說,怎麼著也不能讓我的乖女兒被那種貨色欺負!」

  「我想……」水源柔停了停,「我想您和爸爸,去探探忍足家是個什麼想法……」

  忍足侑士那裡不好辦,她就從忍足家下手。在大人面前,她肯定比秋理奈更討喜!光是身份……秋理奈就過不了關。

  「這……」水源夫人沉吟半晌,女方家主動提這種事,就算以後兩家能結親,面子上也很不好看。

  「媽媽!求你了……」水源柔的眼淚說來就來,搖晃著水源夫人的手臂撒嬌道。

  「哎喲喲……別哭啊……」見她一哭,水源夫人立馬投降,「我和你爸爸去說就是了……可別哭了,哭地媽媽心都要碎了。」

  「真的?」水源柔掛著淚珠,嘟嘴問道。

  「當然是真的了,媽媽什麼時候騙過你?」水源夫人給她擦乾眼淚,又叮囑道:「以後宮間家的邀請你都別去了!上次去赴宴居然也不跟我說一聲,她既然給你下套咱們就離她遠點,等把忍足拿下了,看她怎麼蹦噠,相信媽媽,過不了多久,一定能收拾她!」

  「嗯。」水源柔含淚點頭,見她這個樣子,水源夫人更覺得她乖巧,心下越發恨起了秋理奈。

  水源夫人離開了房間以後,水源柔一個人坐在床邊,細細地想著如何對付秋理奈,腦海裡又把她出現以來發生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忍不住又憤怒起來。

  突然,心臟處傳來一陣一陣地疼痛,水源柔皺緊了眉頭,汗一滴滴從額頭滑落,人倒在了床上。

  她起身踉蹌著撲到床頭邊,拉開抽屜不停地翻找,臉色白得像紙一樣。終於,她在抽屜裡找到了一瓶藥,手顫抖著倒出幾粒藥丸連忙吃了下去。

  吃完以後她撲倒在床邊,身體一陣一陣不停地劇烈起伏。

  好久好久,那疼痛感才如退潮一般漸漸淡去,水源柔卻失去了力氣,倒在床邊一動不動。

  ***

  某家店裡,穿著西裝的男人看著包廂號,最終在一間vip包廂門口停下敲門。

  兩個穿西裝的保鏢開門從裡面出來,站在了門兩邊,而那個敲門的男人進去以後,門就被外面的兩個保鏢關上。

  「宮間小姐……」男人微微鞠躬,然後有些局促地朝沙發走去。

  「坐。」秋理奈端坐在沙發上,指著自己對面的位置,笑著說道,「成田先生不必緊張。」

  被叫做成田的男人,是宮間公司的一名職員。他的職位不高,平時和秋理奈是沒有機會見面的。

  成田一郎自己也沒想過會和秋理奈有交集,他母親重病,就在前不久,卻收到了秋理奈送來的一大筆錢。而秋理奈的用意,他也是到上一次見面時才完全明白。

  「我已經說過了,選擇成田先生是因為我相信您的能力。」秋理奈喝著咖啡,不急不緩地開口,「正如我說過的那樣,總有一天我是要接手整個公司的,到時候……當然是自己人更好用。」

  「在下明白。」成田一郎頭上滲出微微的汗,不知為何在秋理奈面前倍感壓力。

  在公司時,只聽人說這個未來的接班人,宮間大小姐是個溫和的人,雖說工作的時候難免嚴肅些,但貌似是個極好相處的性子,溫和地有些綿軟了。

  直到那天,收到秋理奈讓人送來的錢時,他才隱隱覺得,這個大小姐或許不像表面那樣簡單。

  而後她約他出來談了一次,話裡話外的意思竟是要他為她辦事。

  「父親身邊,得用的人太多,而父親近年來也不大相信人……我看成田先生是個有本事有理想的,想必……肯定不願意一輩子做這樣的小職員吧?別的我給不起,但我接手公司以後,必有成田先生一個位置。」

  當時她是這樣說的,成田一郎到現在都不明白她為何會選上自己,但有句話她說的很對……他確實……有理想。

  男人怎麼可能沒有抱負沒有理想,他已經27歲了,如果再不加把勁,過了三十歲,人生很可能就這樣了。

  而且,秋理奈送來的那筆錢他確實很需要,思來想去之下,還是選擇了答應她。

  宮間健次是老闆,宮間理奈是未來的老闆,為誰效力都是為公司效力……不是嗎。再說,他也沒有為宮間健次效力的機會,除開宮間健次有自己得用的人這一個原因,正如秋理奈所說,宮間健次其實是不大相信別人的。

  跟著秋理奈……或許能有不一樣的際遇。她自己說的,宮間健次能給他的,只要她接手公司,她一樣能給。

  看著成田一郎的眼神,秋理奈掩去嘴角的那一絲笑意不再開口。

  成田一郎確實有些能力,前世,在她被送進精神病院之前,曾經聽過這個名字。那是在柏本家破產、宮間家情況不穩定時,被宮間健次看中的人才。腳踏實地又敢拼,若是沒有他,當時宮間家的情況只怕還會更糟。

  他也算是混出了點樣子,就是不知道在她呆在精神病院的那一年多,他做到了什麼地步。

  不過也沒什麼,有能力的人不管早晚,遲早會展現他的能力,所以,秋理奈才會提前找上他。畢竟她也是需要幫手的,她一個人不可能做的來所有事。

  「小姐安排我做的事我都做了,人手都安排好了,柏本遠江身邊會一直有人盯著。」成田一郎穩了穩心神說起了正事,「柏本公司這一季的財政報表我也研究過了,看上去很正常,但有的地方卻怪怪的……最近柏本遠江經常外出,好幾天好幾天不回家,安排的人說有幾次看見了,但是氣色好像不太好。」

  秋理奈心下明白,柏本公司怕是撐不久了,柏本遠江在財政報表上動了手腳這是肯定的,她只需要好好盯著,若是一切照著記憶走,她也就不需要費太大心思,柏本家氣數已盡。

  「繼續查,查得越深越好。」秋理奈放下手裡的咖啡,「柏本家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過段時間情況穩定了,我再安排其他的職位給你,現在暫請成田先生委屈一陣。」

  「小姐言重了。」成田一郎連忙擺手。

  「那就下次再見了,我讓人送成田先生回去。」秋理奈淡笑道。

  「不必不必……」成田一郎站起身來連聲拒絕,「小姐說過,現在還是防著其他人點,其中的利害關係在下還是明白的。」

  說著又對秋理奈鞠了幾個躬,無論如何也不肯讓秋理奈派人送他,最後秋理奈也沒勉強,這樣省了她不少功夫。現在這時候還是小心點好,宮間健次現在對她沒有戒心,但她也得防著其他有心思的人。

  「小姐。」保鏢推門進來,恭敬道:「人來了。」

  「讓他進來。」秋理奈微微點頭。

  又是一個西裝覆革的男人走了進來,先是向秋理奈問安,然後才開始細細稟報:「小姐讓我們查的事情查到了,水源家確實派人和黑市做器官買賣的那群人碰面了,要的是心臟。」

  「查到黑市那群人盯上的是誰嗎?」秋理奈的臉色冷了下來。

  「稟小姐,查到了。是一戶普通的人家,姓平原,一家四口,父母是公司小職員,家裡有兩個女兒,那夥人盯上的是家裡的大女兒,平原靜。」黑西裝男人繼續說,「平原靜前不久曾經住院過,水源家的人去醫院弄到了平原靜的血樣,醫生做了詳細的對比,平原靜的心臟換給水源柔的話,排異的可能性最小,存活率最高。」

  秋理奈沒有說話,手在桌子上一下一下地輕敲著,腦海裡想的全是水源柔和那個素未謀面的平原靜。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平原靜的心……估計就是水源柔的了……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秋理奈凝神看著桌面,揮手讓黑西裝男人先退下。

  他應了一聲離開包間將門關上。

  一時間,室內只剩下秋理奈一個人,安靜地什麼聲音都沒有。

  秋理奈發起呆來,內心滿是煎熬。

  她害得水源柔心臟惡化,需要換心的時間提前,但這一世,水源家卻無法算計她的心。

  這算不算……她從災禍裡逃脫了,卻害得無辜的人,頂了她的災難?

  那個叫做平原靜的女生,本該擁有安穩幸福的人生,卻……

  她可以阻止的,她有能力阻止的,但是……她救了一個平原靜,依舊會有下一個平原靜。

  而且……她的私心裡……還是想借著這件事報仇的……

  她的心裡,果然還是自己更重要……

  即使那個平原靜是因她惹上災禍,可她想著的,卻還是自己的利益。

  秋理奈的指甲狠狠地掐在桌上,長長的指甲被堅硬的桌面折斷,她卻恍若不覺。

  她就是……就是這麼自私。

  即使心裡唾棄、厭惡這樣的自己,卻……還是不會改變。

  壓下心頭那些紛亂的思緒,秋理奈起身拉開了門,門外站著的保鏢跟在她身後,一起出了這家店。

  回到家裡,秋理奈吩咐傭人送了些新鮮水果到房裡來,然後坐在電腦前安靜地開始流覽起了校內網站。

  掛的最高的幾個帖子討論地正火熱,主題全都是和水源柔有關。

  有人開貼講述自己屢次看到水源柔出入聲色場合的事,有人說從其他地方聽到水源柔私生活混亂的八卦,還有的人則說水源柔看著清純高貴,其實根本就是個喜歡亂搞男女關係的人。

  這樣勁爆的言論吸引了很多人,說什麼的都有,符合的,趁機攻擊的,不信的,看熱鬧的。

  而最開始開貼那個人則又重新開了一貼,附上了幾張水源柔在酒吧裡,站在舞池中的照片。雖沒有和人摟摟抱抱,也沒有搖頭晃腦,但那臉上的笑容卻是實打實的。

  發貼那人還說,這是她好多次撞見水源柔去那種場所之後,實在好奇於是跟進去了一次,當時水源正準備去向舞池裡某個男生搭訕,於是她一時手快,把水源看著那個男生笑的樣子拍了下來。

  此貼一出,頓時引起一片轟動,所有冰帝的學生都在論壇裡討論著這件事。開貼說這種話的人越來越多,流言真假摻雜,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傳得飛快。

  秋理奈滑動著滑鼠,看著那些說風涼話的人挖苦嘲笑水源柔,面上浮起了點點笑意。

  那些人根本不在乎真假,流言是不是真的,和他們根本無關。毫不在意地說著各種各樣的話,自己的話是否會對當事人造成傷害,他們一點也不關心。

  曾經,她每天都活在這樣的中傷中,比這些還難聽的話她聽過無數遍。

  她早就說過了,她又自私又記仇,曾經受過的東西,一定要還給水源才甘心。

  反正都要做換心手術了,那就再多給那顆破爛心臟一點刺激好了……

  秋理奈關閉了流覽頁面,端著水果去了陽臺,坐在小沙發上,看著遠處的景色,愜意地吃著水果。

  流言這種東西,一旦滋生,就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說一些模棱兩可的話,說一些誰也無法求證的話,再放出一些所謂的「證據」,這些污點就會牢牢地跟隨著你。

  你掙不脫,甩不掉,最後只好被那一點點的污點完全染黑,在別人眼裡,你也就成了那全黑的樣子。

  盤子裡的水果吃得差不多了,秋理奈突然收到跡部發來的資訊——(晚上去吃飯嗎?)

  看著他發來的內容,秋理奈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拿著手機,笑意盎然地回復他——(好啊。)

  ***

  「這……這……」水源柔看著論壇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整個人氣地臉都漲紅了。將滑鼠甩了出去,站起身手指著電腦顫抖不已。

  那張照片……那裡面那個酒吧,明明就是很久之前她跟蹤秋理奈進去的地方!

  原來……原來她那麼早……那麼早就開始算計她了!

  水源柔狠狠地瞪著電腦,仿佛看著秋理奈的臉,眼裡洶湧的狠意遮都遮不住。

  因為太過激動,心臟處又傳來明顯的疼痛,竟比之前那一次還要強烈。

  水源柔眉頭緊皺,伸出的手收回來捂著胸口,大口喘著氣,咬牙艱難地走到門口,打開門走了出去,而後倒在了門邊。

  傭人上樓來,見她倒在地上,嚇得連聲大叫:「來人呐——小姐出事了——」

  這一嗓子,喊地許多人都趕了過來,水源家一下子亂成了一團。

  「快!快!把小柔送到醫院去!快!」水源夫人聲音顫抖,指揮著傭人把水源柔抬上了車。

  而論壇裡,熱火朝天地還在繼續討論著……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本來可以早一點更新的,陪我妹妹去看電影了……家長的溺愛會害死孩子,一直在微博上看睡前讀物裡那些被寵壞的小孩,有感而發,水源柔會這樣水源夫人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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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咖啡店

  「搭檔,叫你這麼多遍都不應,怎麼了?在想什麼想的這麼入神?」仁王雅治湊近柳生比呂士,既好奇又欠扁地問。

  回過神來的柳生比呂士輕咳一聲,推開仁王雅治的臉,「沒什麼。」

  「puri∼不要這麼冷淡嘛∼」仁王雅治雙手插在褲袋裡,站直身子挑眉道,「剛剛叫你那麼多聲,你像丟了魂似的一聲也不應。」

  「我還有點事,先走了。」柳生比呂士推了推眼鏡,也不回答仁王雅治的問題,一個人收拾東西朝校門外而去。

  「哎……」仁王雅治張了張嘴,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最後還是把話吞回了肚子裡,「算了,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仁王。」一臉笑容的幸村和真田在柳生走後,朝仁王所在的方向走過來,「一個人在這幹什麼?」

  「比呂士剛走。」仁王雅治痞痞地笑了笑,語氣裡有些無奈,「他最近怪怪的,也不知是怎麼了。」

  「柳生?」幸村微微挑了挑眉頭,笑意不變道:「前段時間,柳生和知莉之間確實是有些不對勁,但是……這兩天不是已經恢復正常了嗎?」

  「是這樣沒錯……」仁王雅治和幸村真田兩人一起並排朝前走,把玩著自己的小辮子,「但比呂士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的……很奇怪。」

  「嘛,你想這麼多也沒用啊,要相信柳生,他一定能處理好的。」幸村精市笑著安慰道:「柳生他一直都很有分寸,別太擔心。」

  「說的也對。」仁王雅治想了想,無奈歎氣道:「算了,說不定是我想多了。」

  這邊仁王和幸村正聊著,那邊柳生比呂士匆匆忙忙出了學校,一路往某家高檔咖啡店趕去。

  安靜的包廂內,打扮地很淑女的柳生知莉,面帶得體的笑,正微微低頭坐著。她的對面是一個相貌端正穿著西裝的男人,看上去差不多三十歲左右。

  這個男人正是入山家的大公子,今年三十歲整,全名叫做入山林太郎。

  「柳生小姐以後打算念哪所大學?」入山林太郎對柳生知莉露出一個友好的笑,聲音輕柔地問道。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報東大,不過那也是三年以後的事情了。」柳生知莉優雅地輕笑,整個人看起來溫柔又美好。

  入山林太郎的眼神亮了一瞬間,連聲笑著說,「是嘛,聽說柳生小姐成績優異,想來念東大一定沒什麼問題。」

  「入山先生謬贊了。」柳生知莉微微低頭謙虛。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而坐在大廳裡的柳生比呂士,點了一杯咖啡一口都沒喝,坐在位置上憂心忡忡。

  因為柳生惠令紗安排了柳生知莉和入山林太郎見面,所以她請了一下午的假。柳生比呂士聽到她要去見那個人,當場就變了臉色,如果不是柳生知莉攔著,他早就打電話給柳生惠令紗吵架了。

  他知道柳生知莉很為難,所以即使煩躁地想揍人,最終還是同意了讓她去見入山林太郎。

  一個下午,他在學校裡坐立難安,老師說了些什麼他根本沒有聽進去,放學後怎麼想怎麼不放心,最後還是決定來他們見面的地方守著。

  柳生比呂士焦躁地看著手機,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柳生知莉和入山林太郎卻依舊沒有從包廂裡出來。

  不會錯的,她說了見面的地點是這家店,天快黑了……他們還在談什麼……

  不安地焦慮著,在他想要一個個包廂去敲門的時候,終於看到了柳生知莉和入山林太郎從走廊那邊出來的身影。

  看見柳生比呂士一個人在角落坐著,柳生知莉愣了一下,然後有些感動地朝他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他自己沒事。

  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柳生知莉,柳生比呂士心下松了一口氣,然後開始打量起她身邊的入山林太郎來。

  和之前見過的照片一樣,相貌端正,不算難看但也不出色,看上去很沉穩,但柳生比呂士知道,入山林太郎和他弟弟相比太過平庸。整體來說他也不算不能入眼,外貌能力各方面都還行,但……生在大家族裡,普通就是最大的罪過。

  他不會把知莉……交給這種人!

  入山林太郎並沒有見過柳生比呂士,柳生知莉也只是朝那個方向瞥了一眼並沒有多看,是以他根本不知道他相親對象的哥哥,正坐在不遠處,用鐳射槍一樣的目光將他狠狠掃射了一遍。

  兩個人的身影出了咖啡店,柳生比呂士也迅速站起來買單。出了店門看到他們兩人上了車,柳生比呂士拿出手機發了條資訊給柳生知莉,只有簡簡單單兩個字——(位址。)

  和入山林太郎一起坐上車準備去吃飯的柳生知莉,不動聲色地拿出手機,看完來信以後將要去的地點發給了他,收起手機後心裡一陣好笑。

  男人吃起醋來,也挺有意思的。

  即使他跟著也改變不了什麼,她還是得陪入山林太郎吃飯聊天,但柳生比呂士卻依舊固執地跟著來了。

  是因為喜歡吧……所以願意為了喜歡的人做這些無用功,有的事情看起來很傻,但其中的酸甜苦辣,卻只有當事人才能體會。

  柳生知莉有些出神,從追逐變成被追逐的那個……恍然之間就像做夢一般。

  「柳生小姐……」入山林太郎叫了她一聲,見她似是有些呆愣,稍稍加大音量又叫了一聲,「柳生小姐?」

  「啊……不好意思。」柳生知莉回過神來,掩去眼底其他的神色,臉上露出羞澀之意,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剛剛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了……」

  入山林太郎呵呵笑了兩聲,也不介意,很是殷勤地問,「柳生小姐喜歡吃什麼菜?泰國菜可以嗎?今天訂的匆忙,若是不滿意我們現在可以換其他的……」

  「沒關係的,我不挑食。」柳生知莉搖搖頭,「入山先生選的地方一定不會差,泰國菜挺不錯的。」

  「是嘛……柳生小姐喜歡就好……」入山林太郎很開心,臉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柳生知莉模樣出挑,接觸了這一下午,脾氣各方面都很不錯,入山林太郎沒什麼不滿意的。柳生家也是很不錯的人家,如果不是因為柳生惠令紗和他弟弟入山江次郎有生意要談,恐怕以現在小女孩的眼光,也不會挑上他,更別說柳生知莉各方面都很優秀。

  而她也沒有露出一點點不耐煩的神色來,一個下午對著他都很溫柔,說起話來讓人如沐春風,態度不親昵也不會太冷淡,分寸拿捏地剛剛好。

  總之,柳生知莉心裡是個什麼樣的想法他暫且不知,但入山林太郎心裡卻十分滿意,當下對柳生知莉便多了一份包容,畢竟兩人之間也差了十多歲。

  入山林太郎這廂兀自思量著,旁邊柳生知莉眼角眉梢含笑看著他,心裡想的卻是柳生比呂士。

  如果不是因為柳生惠令紗,她才沒工夫陪入山林太郎浪費這麼多時間。

  繼續囂張吧,以為能掌控她柳生知莉的人生,所以趾高氣昂不可一世?

  不會很久了,像柳生惠令紗這種冷血的人,不會得意很久了!

  柳生比呂士在路邊隨手攔了一輛車,將柳生知莉發來的那個地址報給司機以後,渾身圍繞著低氣壓,一路目光沉沉地坐到了那家店門口。

  同樣在大廳占了個小卡座,點了一份飯,他卻一點胃口也沒有。

  柳生知莉和入山林太郎在他到之前就已經進包廂去了,這一頓飯估計還得吃上一會。

  直到九點多鐘,柳生知莉和入山林太郎才從包廂裡出來,看著兩人說笑的樣子,柳生比呂士只覺得一股悶氣憋在心裡出不來。

  柳生知莉費了好大的勁才婉拒了入山林太郎送她回家的提議,見入山林太郎一臉不捨得乘車離開了,柳生比呂士再也忍不住,大步踏出店門,一把將站在路邊的柳生知莉拉入懷中。

  「哥……」柳生知莉輕呼一聲,左右看了一眼,「這是在街上呢……等等遇到熟人了……」

  柳生比呂士沉著臉不說話,伸手攔了輛車,兩個人坐了進去。

  回到家,柳生比呂士拉著柳生知莉徑直往樓上他的房間奔去。

  「怎麼了……」被他拉進房裡,看他鎖上門,柳生知莉有些不明所以,手撫上他的背,「哥哥你……生氣了?」

  柳生比呂士轉過身來將她緊緊擁入懷中,頭埋在她的發間,「我……」

  柳生知莉被他緊緊抱著,不說話等著他的下文。

  「沒什麼……」柳生比呂士平復心情,又鬆開了她,站直身子放柔聲音道:「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

  「生氣了?」柳生知莉抓住他的手,打斷他的話,抬頭目光柔柔地和他對視。

  柳生比呂士別開眼,心下有些羞愧之意,明知道這件事不是她能決定的,卻還是壓不住心裡的酸意。

  柳生知莉看著他彆扭的表情,輕笑一聲,走近一步抱住他的腰,「對不起……」

  「我沒有怪你……」聽她開口道歉,柳生比呂士連忙開口,怕她誤會。

  「我知道。」柳生知莉卻帶著笑意看著他認真點頭,更加用力地抱緊了他的腰,「哥哥這樣……我很開心呢……」

  柳生比呂士一愣,只聽她繼續說道:「吃醋的樣子……很可愛喲……」

  輕咳一聲,柳生比呂士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紅了臉,手卻自然地環住了她,「我只是不喜歡你對他笑,看見你對他笑,我很想……揍他。」

  柳生知莉將頭貼在他的胸前,笑得更開心了,「哥哥真是的……就算對他笑,也不代表什麼啊。我心裡……」

  「只有你一個人。」

  說完這句她不再說話,柳生比呂士的心跳卻因著這簡單的一句話陡然加快,兩個人沉默地擁抱著對方,時間靜靜在房間裡流淌。

  ***

  環境優雅的咖啡店裡,忍足侑士和水源柔正面對而坐。

  「找我來,有什麼事嗎?」忍足侑士禮貌地笑著,手邊的咖啡一口都沒喝。

  「我……」水源柔面有難色,看著他欲言又止。

  「不是說不舒服進醫院了,怎麼又跑出來?」見她不說話,忍足侑士唇邊帶著微微的笑意先開口。

  聽他開口關心自己的身體,水源柔心下一暖,覺得忍足侑士心裡還是在乎她的,臉上不自覺浮現淡淡的驚喜。

  「我沒事……」水源柔笑著回答,眼裡有喜意,看著他的目光也更加柔和,「有些事想和你說,所以才約你出來。」

  水源柔被送進醫院,醫生說她是受了刺激情緒波動太大,每天按時吃藥,到了合適的時候再做手術,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

  在醫院待了兩天,她實在忍不住,纏著她媽媽撒嬌很久,才得以從醫院搬回家。

  出了院以後想了又想,水源柔決定還是要把忍足侑士約出來談一談,她得知道他對那些流言的態度,以及現在對她是個什麼想法。

  「什麼事?」忍足侑士看清了她眼底的情緒,但卻並不多言,當做沒看到她眼裡的感動和驚喜。

  「學校論壇上那些……」水源柔躊躇地說著,抬眼看了看忍足侑士的表情,見他並未露出什麼鄙夷或是嫌惡的神色,立馬松了一口氣,「那些事情都是假的……侑士你應該不會相信的吧?」

  見她小心翼翼地朝自己看過來,忍足侑士藏好自己的情緒,只淡淡道:「怎麼會。」

  和他有什麼關係?水源柔是不是真如論壇上所言,他並不在意。甚至這件事還是鬧開了以後,向日八卦給他聽他才知道的。

  他以為他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他對水源明明已經很冷淡,不再頻繁聯絡,說話也禮貌客氣,他以為她會懂他的意思,沒想到她卻還是如此纏人。

  他是想給她留些面子的,早從鳳吼她那時候開始,他對她就已經沒了好感,但現在從她的態度看來……有些話還是要說明白的好。

  「侑士你最近好像很忙……每次我找你都沒空,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出來坐了……」水源柔有些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美目盈盈,看上去無比惹人憐惜。

  換做以前,忍足侑士肯定會柔聲哄她,但如今卻不一樣了。

  「抱歉。」忍足侑士臉上依舊是那看似溫柔實則疏離的笑容,「最近確實很忙。」

  沒有等到他軟言細語的安慰,水源柔心下又有些不高興,但想到在秋理奈的破壞下,如今她和忍足侑士已經不如以前那麼親密,便壓下了心底那一絲不快,努力擠出笑意。

  「不過……侑士今天能出來,我就已經很高興了。」水源柔滿足地笑了起來,語氣中帶著些許撒嬌意味,「等會一起去看電影好嗎?」

  「我晚上還有點事。」忍足侑士略帶抱歉地笑了笑,「恐怕沒辦法和你一起去看電影了。」

  失望忿恨一起淌入心底,水源柔覺得心跳又加快了起來。

  這麼一點小願望,為什麼不能滿足她?!為什麼不能!

  桌下放在腿邊的手緊緊抓住了自己的裙子,水源柔有些失望但依舊保持著笑容,「這樣嘛?那也沒辦法……」

  張口想提家長的事情,但她又怕她自作主張讓她媽媽去找他長輩會惹他不快,便壓下了話頭,打算等她媽媽那邊有了結果再讓他知道。

  「那……侑士明天有時間嗎?明天有一部很好看的電影,我們可以一起……」水源柔略帶期盼地提議,然而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他的手機鈴聲打斷。

  「抱歉,我接個電話。」忍足侑士微扯唇角,側頭將電話放到耳邊。

  「喂……理奈……嗯,是我……」忍足侑士的聲音變得無比柔和,連表情都在一瞬間溫柔了不少,「很快就來……你和嶽人先玩……嗯,沒事……好的……」

  水源柔在聽到秋理奈名字的那一刹那,臉色就變了,只不過側頭接電話的忍足侑士沒有看到。

  看著忍足溫柔的表情,像是怕嚇到對方一般小心輕柔的語氣,還有眼裡滿滿的暖光,水源柔只覺得血氣上湧,那怒火止都止不住。

  沒多久,忍足便掛了電話,將手機放回口袋,對著水源柔又恢復了疏離的表情。

  即使再笨也不會察覺不到這種情緒的變化,如果說一開始水源柔沒有感覺到,那麼他接了電話以後,水源柔就完全感受到了他對秋理奈和對自己的不同之處。

  「侑士……原來已經和秋桑約好了嗎?」她努力擠出笑容,但桌下的手卻已經緊握成了拳。

  忍足侑士見她有些不對勁,但也沒多想,點了點頭道,「嗯,和理奈……還有嶽人。」

  聽著他親昵地叫秋理奈「理奈」,水源柔這才發現自落座以來,他沒有開口叫過一次她的名字。而他說的最多的話,竟然是「抱歉」。

  指甲嵌進掌心,水源感受到那刺痛,她似是沉默了一會,深吸一口氣,再也忍不住,盯著忍足侑士的眼睛,眼裡含淚萬分委屈說道:「論壇裡那些照片,是秋桑讓人發的!」

  忍足侑士本沒在意,聽她突然說這話,一下子盯住了她的眼睛,半晌沒有開口,沉默好久才道:「抱歉,我沒聽懂……」

  水源咬了咬牙,把自己如何在咖啡店看到濃妝的秋理奈,如何跟著她進了夜店,如何在裡面找她,又是如何跟丟了她,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給他聽。

  忍足侑士端起那杯一直沒喝的咖啡,淺淺地抿了一口,然後似笑非笑地對她說道:「開這種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是真的!」水源柔見他不信,立馬急了起來,「我雖然沒有拍到照片,但……」

  像是也覺得自己這麼說沒有說服力,水源柔停了停,從包裡拿出一小疊照片放到忍足侑士面前,「從很早開始,秋理奈就對你們有想法了。她在學校和鳳沒什麼交集,但私底下……」

  忍足侑士冷著臉一張張照片看了過去,水源柔看著他的臉色又補充道:「她一開始的目的就是你們幾個,人前保持距離,人後卻親昵動作不斷……」

  「這些照片是什麼時候的?」忍足冷著臉問道。

  見他發問,水源柔以為照片起了作用,心下竊喜,立刻把收到照片的時間說了出來。

  忍足侑士將照片平整放在桌上,眼裡帶著寒氣看向水源柔:「看來……是我看錯了……」

  「侑士……」水源柔內心的竊喜變成了狂喜,她故作平靜道:「是她太會裝了,如果不是看到這些照片,我也不相信她是那樣的人……而且她還說過要把你搶走,她早就打算要勾/引你了……」

  「夠了,水源柔!」忍足侑士冷聲打斷她,眼神冷得像寒冰。

  「侑士……你……」被他厲聲嚇到,水源柔有些呆怔地看著他冷若寒霜的臉。

  「我一直在想,究竟是誰派人跟蹤理奈。」他怒極反笑,「沒想到你居然自己把照片拿出來。」

  秋理奈被人跟蹤,他和向日護送她回家的事情,他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水源柔不說自己派人跟蹤秋理奈的事情,卻想用這些照片來污蔑她。照片裡的秋理奈和鳳是有些親密舉動,但那又能說明什麼?連鳳自己都說,她平時和他不甚親密,一直恰到好處地保持著距離,如果秋理奈想勾/引鳳,估計不需要費多大勁,鳳就會自己送上門,畢竟鳳喜歡她是不爭的事實。

  而他自己……忍足侑士有點想笑,水源柔應該是不知道秋理奈和跡部在一起的事,所以才敢這樣污蔑她想要勾搭自己勾搭鳳。秋理奈想要勾搭他?根本不需要費心思,如果她真的有這樣的想法,他也不會像現在一樣,退到後面,失魂落魄內心苦澀地看著她和跡部站在一起……他倒希望秋理奈來「勾/引」他。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還是我從一開始就沒有看清你。」忍足侑士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驚慌失措的臉,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希望你不要再做這種無聊的事情了,中傷理奈你也得不到什麼好處,與其做這樣的事,不如收拾好自己的那些爛攤子。」

  不等她回神,忍足侑士繼續說,「我話就說到這裡,希望你好自為之。」

  在桌面留下咖啡錢,忍足侑士站起身直接離開了座位。

  「侑……」水源柔慌張地回過神來,想要扯住他的衣袖,「侑士……我說的是真的……」

  手卻被他用力甩開,忍足侑士居高臨下地站著,用一種無可救藥的眼神看著她,「你真是………」

  「……沒救了。」

  水源柔的手被甩開,忍足侑士毫不留情地大步離開,順手帶走了所有的照片。

  在他離開不久後,咖啡店裡響起店員無措的聲音,「有人暈倒了……快!快來幫忙!有個女生暈倒了——!」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感覺這兩章水源變成林妹妹了,動不動就暈……照片這個伏筆埋得夠久了……所以說前面拖拖拉拉都是有原因的啊……


第113章 證據和爭吵

  設備一應俱全的包廂裡,秋理奈等人正開心地玩鬧著,除了她和向日岳人,遲原等人也在。

  忍足侑士卻一個人從包廂裡跑出來,在落地窗外的陽臺上透氣。

  「忍足,你在這幹什麼?」雲山千代也從包廂裡出來,回頭看了一眼裡面玩遊戲玩地正開心的幾個人,又意味深長地瞥了忍足侑士一眼,「一個人在這扮憂鬱可不太好。」

  「你想到哪去了……」忍足侑士不禁失笑,面容平靜道:「我不會讓理奈為難的,該說的我都和她說了,你不用擔心。」

  「你和她要是因為這個鬧彆扭的話,大家面上都不好看。」雲山千代撇了撇嘴,「好吧,算我想多了,不過你在這想什麼想那麼入神。」

  忍足侑士看她好奇的樣子,想了想,思考良久不知該不該把咖啡店裡的事情告訴她。

  「有什麼事情這樣神神秘秘的?」雲山千代白他一眼,重重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不能跟我說?」

  「沒有……」忍足侑士被她拍得一震,推了推眼鏡,笑容中頗有幾分無奈,歎了口氣,還是決定把事情告訴她。

  「今天水源約我出去了,後來她拿了一堆照片出來……」忍足侑士在雲山千代犀利的視線下將那照片拿了出來,說是一疊其實也不過只有七八張而已,「你別這樣看我,我沒和她說什麼……呐,就是這個。」

  雲山千代一張一張地看著,忍足侑士繼續說,「她說理奈接近我們這些正選是早有預謀的,她平時和我們保持距離,私底下卻舉止親密……」

  「她拿這些照片出來想證明什麼?」雲山千代冷笑一聲,「憑這些照片就想說理奈和鳳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她是不是瘋了?」

  「我也是這樣說的。」忍足侑士點頭贊同道,瞄了一眼那些照片,「角度很明顯就是偷拍,而且除了這個水源也沒有別的東西……」

  「我倒是想看看她拿出理奈和宍戶、理奈和日吉、理奈和慈郎他們的所謂親密照來,也好證實她那些話的真實度,否則……憑這麼幾張照片就想污蔑理奈和鳳有什麼,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過的了跡部那一關!」

  聽見跡部的名字,忍足侑士眼神暗了一瞬,壓下心頭的苦澀,努力維持面上的笑意。

  雲山千代又抬頭瞪他,「就這麼點事情你也要想這麼久?你不會信了水源說的話了吧?」

  「怎麼會……」面對她狐疑的目光,忍足侑士扶額輕歎,「我當然不會信她說的話,我發呆是因為水源剛剛發了資訊給我,一時有些唏噓,才……」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不管心裡怎麼想,水源柔已經不是他最初認識的那個水源柔了,這是他無法改變的事實。

  忍足侑士將手機拿出來,打開閱讀過的那條資訊遞給雲山千代。

  水源柔發給他的資訊裡,先是說了自己看到濃妝的秋理奈,尾隨她去夜店那天是幾月幾號,甚至連幾點也準確地說了出來。後半段內容則是告訴他,她舊病復發被送到了醫院,現在正在醫院休養,過段時間就要動手術了,問他能不能去看他。

  「我聽到她那樣說理奈,一時生氣說了些不好聽的,她可能是因為這個,才進醫院的。」忍足侑士的聲音聽不出喜怒,語調平緩沒有一點起伏。

  雲山千代沉默了一會,似乎是在想些什麼,然後對忍足侑士說了句你等一等,拉開落地窗進包廂內把遲原龍月帶到了陽臺。

  「拉我出來幹嘛?」遲原龍月挑眉問道。

  「這個,你看看。」雲山千代也不多說,直接把忍足侑士的手機塞到了她手裡。

  「這個日期……」遲原龍月皺著眉看著忍足手機裡的短信,雲山千代接話道:「有印象吧?那天你不是和理奈去電影院了麼?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在個人主頁上發照片,所以記得特別清楚。」

  雲山千代說著拿出自己的手機,登陸社交軟體,翻到遲原龍月在那一天發的她和秋理奈的合照,遞給忍足和遲原看,「呐,就是這個沒錯,我還評論了。」

  「我想起來了。」遲原龍月點點頭,指著她自己和秋理奈的那張合照說道:「那天買的票是八點四十五的,我和理奈看的是中間場的電影。」

  說著遲原龍月把忍足的手機還給他,很平靜地開口,「水源柔在說謊,理奈那天帶了茶仙居的奶茶來,從水源說的那個酒吧到茶仙居坐車最快三十分鐘,從茶仙居到我們見面的電影院有十五分鐘的車程,而水源柔說是在八點二十跟著理奈進酒吧的,但是理奈和我在電影院門口碰面的時候是八點四十,時間不對。」

  遲原龍月想起了那天的事情,淡定地繼續往下說,「如果按水源柔說的,八點二十的時候理奈在那間酒吧,乘車三十分鐘到達茶仙居,再乘車十五分鐘趕來和我見面,即使中間攔車買奶茶的時間全部假設為零,也不可能在八點四十出現在我面前。」

  遲原龍月回頭看了一眼包廂內正將臉頰邊碎發攏到耳後,低頭和向日嶽人說話的秋理奈,視線移回到忍足和雲山臉上,「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說完也不等雲山千代和忍足侑士回答,自己轉身拉開落地窗回到了座位。

  雲山千代看著遲原龍月離開,直視著忍足侑士的眼睛認真說道:「我的想法和龍月一樣。」

  拍了拍他的肩膀,雲山千代也轉身回了包廂內。

  「真是的……被她們認為是傻瓜了啊。」忍足侑士看著兩人先後離開的身影,無奈苦笑道:「我也沒有相信啊……」

  再次點開那條資訊,忍足侑士點擊「刪除」以後,重重按下了「確認」。

  嘛……醫院什麼的,還是不去了比較好。

  心都黑了,換心手術什麼的,也和他無關了。

  看著月朗星稀的夜空,忍足侑士長舒一口氣,轉身拉開落地窗,重新融入到熱鬧的眾人當中。

  ***

  上裕家,洗好澡的柳生知莉一邊用毛巾擦著頭髮一邊從樓梯上下來,上裕千也端著兩杯熱飲放到桌上,看著她笑道:「洗好了?過來喝一點。」

  柳生知莉在沙發上坐下,將毛巾隨手放到一邊,端起暖暖的熱可哥酌了一口。

  「晚飯想吃什麼?」上裕千也一邊問著一邊準備起身。

  「晚飯我回去吃,我母親會回來。」柳生知莉抬頭看著他。

  「這樣啊……」上裕千也一僵,然後又懶懶地往沙發裡一窩,「那我不做飯了,太麻煩。」

  「那你晚上吃什麼?」聞言,柳生知莉皺眉看向他。

  上裕千也把眼鏡摘下來放在茶几上,用手指絞著自己的頭髮,隨意道:「叫點外賣就好了。」

  「我一直想問……」柳生知莉沉默了一會,然後有些疑惑地問道:「你……爸媽呢?」

  上裕千也沒有看她,正認真地看著自己手裡的那一撮頭髮,兩手一起把玩地正專注,聽見她問話也心不在焉地回答:「小時候我父親就去世了,沒過多久我母親就扔下我一個人跑了。」

  上裕家雖不算豪宅,但也不算小,裝潢傢俱一應看起來都不是隨便弄來的,父母都不在的話……上裕千也是怎麼守著這麼大一個房子自己長大的?

  雖然心下有疑問,但柳生知莉還是沒有突兀地開口去問。相處了這麼久,對於上裕千也的某些習慣,她也有了瞭解。看起來無所謂地把玩著頭髮,其實只是因為他不想談這個話題,不然也不會避開她的視線不看她。

  柳生知莉歎了一口氣,只好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吃什麼外賣,真是的,一個人吃就可以隨便來嗎?」

  在上裕千也有些賭氣的視線中,柳生知莉站起身朝廚房而去,穿上圍裙,從冰箱裡找出食材動手給他做晚飯。

  他也跟著起身,尾隨她進了廚房,看著她忙碌不停,他靠在水池邊,環抱雙臂開口道:「沒關係嗎?你母親回來不用趕回去嗎?」

  「沒關係,反正她也不是很想看到我。」柳生知莉關上冰箱門,對他笑了笑,然後把他推開,在水池裡開始清洗蔬菜,「去外面坐著,占地方。」

  上裕千也卻不肯離開,站在她身旁一隻手摸著自己的下巴,好奇道:「原來你會做菜啊?」

  「跟奈奈學的。」柳生知莉隨意點了點頭,手下動作不停。

  她挪到一邊去切菜,他也跟了過去,認真地看著她每一個動作。

  「你看著我幹嘛?」柳生知莉停下切菜地動作,側頭微微皺眉看著身旁的上裕千也。

  上裕千也正側靠在檯子邊,雙手插在口袋裡,沒正形地站著,唇邊掛著懶散的笑,可那眼睛卻亮的嚇人。

  平時在學校裡上裕千也是戴著眼鏡的,但每每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他便會把眼鏡摘下來,而大多數時間她都會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沒有了平光鏡的阻擋,他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看過來時,仿佛隨時都會拽著你沉入那無邊無際魅惑的顏色當中。

  他的眼睛和柳生比呂士是一個顏色,但兩個人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人前他是溫文爾雅隨時帶著溫和笑意的溫柔學長,柳生比呂士是冷靜自持氣質出眾的沉著少年,人後他是痞裡痞氣懶散自由、偶爾有些荒唐舉動的隨性男孩,柳生比呂士卻是溫柔成熟、隨時包容她的「哥哥」。

  柳生比呂士摘掉眼鏡的樣子她也看過,兩個人的眼睛雖然像,但卻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知莉在看什麼?我可不是柳生哦。」上裕千也勾起唇角笑了笑,在她回神之間突然伸出手,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低頭吻了過去。

  柳生知莉措不及防,只來得及睜大雙眼。

  上裕千也的吻溫熱卻短暫,等她反應過來漲紅了臉時,他卻已經結束了這個吻,下巴枕在她肩上,抱著她輕聲懇求:「留下來吧,吃完飯再走。」

  柳生知莉推開他,後退兩步別開頭,不讓他看到自己滿臉通紅的狼狽模樣,「吃就吃……幹什麼動手動腳的……!」

  上裕千也將手插回褲袋,戲謔地笑著,撇嘴道:「那好吧,我去外面等。」

  眼裡的暖意卻怎樣也遮不住。

  說罷他真的出了廚房,乖乖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等著柳生知莉將飯菜做好。

  握著菜刀站著發了一會呆,柳生知莉這才清醒過來猛地在自己臉上拍了兩下,思緒紛亂地做著晚飯。

  明明不是第一次被他親……第一次約會的時候,就曾經被尚且陌生的他親過,但那時候自己沒有一點感覺。除了覺得他和表面上看到的不一樣,其他沒有別的想法。心跳絲毫沒有變快,連一點點難為情的感覺都沒有。

  但現在……心跳聲像鼓鐳一般,即使不用摸她也感覺得到自己的耳根已經紅地發熱。

  說不出來的感覺,他一靠近就緊張,他的呼吸他的香味他的手指他的體溫,這所有的一切都會變成她突然緊張的理由。

  第一次,柳生知莉突然覺得,事情好像正朝著她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

  陪上裕千也吃完飯以後,柳生知莉就離開了,雖然她說了晚回去沒關係,但那一直震動的手機,卻讓人想忽視也忽視不了。

  她走後,上裕宅又重新回歸安靜,平時總在這個時間玩遊戲的上裕千也,今天卻沒了那個心情。

  「真是無聊啊……」偌大的客廳響起他輕飄飄的聲音,上裕千也不知從何處摸出那本小筆記本,掏出一隻筆,放在茶几上開始寫寫畫畫。

  明亮的吊燈光芒一灑而下,給屋子裡的一切鍍上一層淡光,拿筆在筆記本上畫著的人,眼裡盛滿的暖意,卻比那水晶吊燈還要耀眼。

  從上裕家出來,柳生知莉攔了一輛計程車直奔自己家,口袋裡的手機還在震動,她不用看都知道,來電的不是柳生比呂士就是柳生惠令紗。

  回去又要挨柳生惠令紗的訓了,明知她要回來,還這麼遲才回家,柳生知莉已經能想到她又會說些什麼。

  無非又是老調重彈,說她沒有大家小姐該有的樣子,說她行為舉止不合格,說她沒有把柳生家的面子放在第一位……之類的。

  總之,在柳生惠令紗的心裡,柳生知莉只不過是個強佔了她親生女兒大小姐身份的人。

  回到家的時候,柳生惠令紗正冷著臉坐在沙發上等著她,見她回來,臉色難看地開口,「電話也不接,我還以為你不想回來了!」

  「抱歉,母親。」柳生知莉不想和她浪費口舌,不管說再多,在柳生惠令紗心裡對的人也只有她自己。

  「哼。」柳生惠令紗瞪著她,「你也是長大了,以後也不用聽我的話了。」

  「母親!」剛進客廳的柳生比呂士聽到柳生惠令紗說的話,趕快走了過來打斷她。

  「怎麼?你覺得我說錯了?」見兒子站出來幫柳生知莉,柳生惠令紗心裡更是不高興,「她這麼晚才回來,哪裡有一點大家小姐的樣子,我說她兩句還說不得了?在你心裡我這個做母親的連教訓你妹妹的資格也沒有?!她是我女兒,我教訓她是天經地義!別說只是說她兩句,就算我動手打她,別人也沒什麼好說的!」

  見柳生惠令紗越說越過分,柳生比呂士的臉色一下變得難看,他看了一眼站在客廳中央低著頭沉默的柳生知莉,又看看坐在沙發上莫名動怒音量拔高的柳生惠令紗,心裡的天平一下子就傾斜了。

  把女兒推出去,讓她和三十歲的男人相親,難得回家卻連好臉色也不給她,換做是他,他也會和柳生知莉一樣不想回家。

  就算他和柳生知莉只是正常的兄妹關係,他也不可能會樂意看到她被母親安排去和那樣的人相親。更別提現在,柳生知莉對他而言,根本不止是妹妹那麼簡單。

  「母親!您難得回來一次,為什麼非要這樣說知莉?她只是晚回來一點,何必說那麼難聽的話?!」柳生比呂士繃著臉,站在沙發旁反駁柳生惠令紗。

  「難聽?!」柳生惠令紗突地站起來,滿面怒容地看著柳生比呂士說道:「我說她幾句怎麼了?!我養你們這麼大,就是讓她來氣我,就是讓你為了她來跟我頂嘴的?!」

  「您為什麼非得這樣?我沒有想和您頂嘴,我只是覺得您不應該這樣說知莉!她是我妹妹,也是您的女兒!」柳生比呂士冷著臉說道。

  「好!好!」柳生惠令紗氣極,用手指著沉默的柳生知莉對柳生比呂士說,「她……她……你就為了你妹妹,和我頂嘴,好……柳生比呂士,你真是我養的好兒子!」

  「母親!」柳生比呂士手握成拳,「您為什麼非得對知莉這麼苛刻?從小到大她做的已經夠好了,可是您從來沒有誇獎過她,每次除了挑剔還是挑剔!現在您為了和入山家談生意,讓知莉和入山林太郎相親,她一輩子的幸福還沒有您一筆生意重要嗎?!」

  「你!你……」柳生惠令紗見柳生比呂士毫不退讓地和自己爭辯,一時間氣到連話都說不出口,「我這麼做是為了誰?!我是為了柳生家!為了你柳生比呂士!你現在在怪我?我做這一切都是在為你鋪路你懂不懂!」

  「如果為我鋪路需要知莉嫁給那個老男人的話,這樣的為我好我不需要。」柳生比呂士冷靜下來,冰冷地看著柳生惠令紗。

  柳生惠令紗氣地發抖,轉而撲向柳生知莉,抓著她的兩條胳膊,狠狠地瞪著她,「說!你跟你哥說了什麼?!你跟你哥說了我什麼?!我讓你和入山林太郎見面委屈你了嗎?!啊?他那樣的條件你有什麼看不上眼的?!你以為你有多好!你想挑多好的?!讓比呂士來跟我吵架你開心了?開心了是不是?!」

  「沒有……」手臂被她掐地生疼,柳生知莉微微皺眉,只一瞬又恢復平常,頭低地更低了,輕聲開口,「不委屈……和入山先生見面……我一點都不委屈。」

  「母親!」柳生比呂士沖過去把柳生惠令紗拉開,然後拉著柳生知莉上下打量,確認她沒什麼事,才回頭皺著眉回頭看柳生惠令紗,「知莉沒和我說什麼,那些話是我自己想說的。」

  柳生知莉站在柳生比呂士側後方,她伸手扯了扯柳生比呂士的袖子,小聲叫了一句,「哥……別說了……」

  柳生比呂士回頭看她,滿腹的怒氣壓下去後,又升起一股憐惜。

  而柳生惠令紗見她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憐樣,再加上柳生比呂士滿滿維護之意,早就氣地心肝打顫。她這一聲「別這樣」一出口,柳生惠令紗的理智就像斷了弦一般,措不及防間撲到她面前,揚手重重給了她一巴掌。

  柳生知莉被扇地退後一步,臉上浮起清晰的巴掌印,柳生比呂士眼疾手快,伸手攬住了她的背,轉頭不可置信地看向柳生惠令紗。

  從小,陪在他身邊的人就是柳生知莉,這麼多年和父母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還沒有和柳生知莉一年間在一起的時間多。

  如果要問他心裡排在第一的人是誰,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回答柳生知莉。

  而現在,要問他柳生惠令紗和柳生知莉他選擇誰,他也同樣會毫不猶豫地回答柳生知莉。

  不是說母親就一定是最親的人,至少在他十幾年的人生中,感受到的溫暖和愛,全都是來自柳生知莉的。

  親情其實同愛情友情沒有多大區別,即使性質不同,但它們之間也有一個共通之處——沒有培養沒有用心維繫,便不可能長久地保持下去。

  所有的感情都不可能永久保持,親情也不例外,即使有血緣作為紐帶,但如果沒有用心維繫,在數年數十年時間的沖淡下,最後也會變得淡薄。

  童年到青少年這段時期,每天每夜的點滴累加,讓親人間的感情,從懵懂幼童時期由血緣天生帶來的親昵,變成生命中無法分割的愛。

  從出生到懂事,柳生比呂士和柳生知莉之間的感情不斷增加,而柳生惠令紗和柳生比呂士的感情,卻在日漸減少。

  即使是親人,也是有分親疏遠近的,從同樣基礎的親情開始,一個增加一個減少,柳生比呂士會選擇柳生知莉也無可厚非。

  但柳生惠令紗卻不這麼想,在她心裡,柳生比呂士是她生的,和她親近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而柳生知莉不過是別人的女兒,即使柳生比呂士不知道,把她當做親妹妹,分量也不能重過自己,所以他為了柳生知莉和自己頂嘴,才會讓她如此接受不了。

  她那一巴掌下了重手,柳生知莉被她打地耳邊嗡嗡直響,驚訝過後內心卻在冷笑。

  柳生惠令紗,真是……蠢人沒藥醫!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撕啊撕,各方混戰……


第114章 換心手術

  柳生惠令紗那一巴掌扇下去,在場的三個人全都愣了。柳生比呂士深覺無法跟她溝通,什麼話都沒說,直接拉著柳生知莉上樓回房,將柳生惠令紗一個人留在了原地。

  柳生惠令紗難得回家一次,卻和柳生兄妹鬧得不歡而散,想到柳生比呂士對自己的態度,她又憤怒又心酸,一刻也沒停留,提上包直接就讓司機將自己送出了家門。

  柳生惠令紗的離開並沒有對柳生兄妹造成什麼影響,他們早已經習慣了父母不在家的生活,她走了兩人反而一身輕鬆。

  柳生比呂士拉著柳生知莉回房那天,鄭重對她承諾,絕對不會讓她嫁給入山林太郎。而柳生知莉沒有說別的,只淡淡一笑說了一句相信他。

  另一邊,柳生惠令紗怒氣衝衝地離開,心下更是堅定了要把柳生知莉嫁給入山林太郎的念頭。自己收養她,給了她如今的身份和生活,她還有什麼好不滿意的?關鍵時刻讓她為了柳生家做點貢獻,居然還敢挑唆柳生比呂士來和她吵架!柳生惠令紗在心裡把柳生知莉罵了個狗血淋頭,暗恨白眼狼就是養不熟,又一邊擔心柳生比呂士會聽柳生知莉挑唆,從而對她產生意見。什麼事都好說,但若是因為柳生知莉壞了他們之間的母子情,那就太得不償失了。這樣想來,和入山林太郎的事情越早定下來越好,如今,柳生惠令紗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柳生知莉這個禍害送出去。

  柳生惠令紗心裡所想的,柳生兄妹並不知道,整理好心情,兩人便忽略了這個插曲,重新回歸到初中最後的學習時光中。

  漫長的冬天還未過去,但這一點都不影響學生們蓬勃的朝氣。

  柳生知莉坐在八角亭內,眯著眼愜意地看著那斑駁的光點,她正在等待柳生比呂士。

  「莉醬真是好悠閒啊。」花寺若從小道上走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柳生知莉開口,「這份心境倒是不錯,你還挺懂享受的。」

  「貌似……」柳生知莉輕笑一聲,看向她的眼神帶點疑惑,「我和你並沒有熟到,能被你稱呼莉醬的程度。享受什麼的我倒是不懂,花寺桑這份自來熟才比較讓人佩服。」

  今天的花寺若卻沒有因為柳生知莉略帶嘲諷的話語生氣,她站在柳生知莉面前,兩人中間隔著一張石桌,風吹得四周的樹枝颯颯做響,莫名有一股硝煙味在彌漫。

  「柳生桑看起來萬千寵愛於一身,沒想到……原來和柳生夫人關係並不好啊。」花寺若看著柳生知莉,嘴角的那抹笑意十分刺眼,「看起來乖巧懂事的柳生桑,原來也會惹母親不高興呢?我還以為柳生桑無論何時都是那麼的討人喜歡……」

  餘音長長,說出來的話和她的表情一樣意味深長。

  柳生知莉沒有接話,花寺若也不在乎,她繼續說道:「柳生桑一定很好奇我怎麼會知道……昨天在宴會上我還在想怎麼沒有看到柳生桑你,結果卻碰到了柳生阿姨,不知怎麼我們特別投緣呢……連這種事情也說給我聽,其實我也挺驚訝的。」

  「我說啊……柳生桑你也別老是氣柳生阿姨,為人子女還是孝順最重要……對吧?」花寺若說的開心,見柳生知莉面無表情笑地更是開懷。

  花寺若說的宴會是哪家的宴會,柳生知莉並不想知道,平日裡這種帖子收的多,但除了相熟的人家,一般她是不去赴宴的。

  柳生惠令紗會和花寺若搭上,雖說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也不至於讓她太驚訝。

  反正除了她之外,柳生惠令紗看誰都順眼。

  「花寺桑。」柳生知莉面容平靜突然開口,「你有好朋友嗎?」

  「水源桑算不算你的好朋友?」柳生知莉笑了起來,看著花寺若的目光亮地嚇人,「如果你的好朋友離開了,你會不會很難過?」

  加重了離開兩個字的語氣,柳生知莉笑的樣子讓花寺若有些瘮的慌。

  「你什麼意思?!」柳生知莉突然冒出來的話頭讓花寺若心頭一顫,「你想對小柔做什麼?!」

  水源柔馬上就要做換心手術了,花寺若還去醫院看了她,這個時候聽柳生知莉說這樣的話,難免讓她有些緊張。

  「我什麼都做不了啊……」柳生知莉輕飄飄地,像是歎氣一般,「別人無法決定你的人生,能夠決定你最後結局的,只有你自己。」

  留下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柳生知莉便不再看她,站起身出了亭子,不想跟她廢話浪費時間。

  「柳生知莉!把話說清楚!」花寺若猛的轉身,對著柳生知莉離開的背影大喊。

  而柳生知莉卻對她的喊聲置若恍聞,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她的視線。

  ***

  三天后,醫院裡。

  消毒水和各種各樣的藥品味道充斥在空氣中,光是聞到就讓人有一種惴惴不安的緊張感。

  「媽媽……」穿著病服,臉色憔悴躺在床上的水源柔朝水源夫人伸出手,「我會沒事的吧?」

  水源夫人緊緊握住她的手,心疼不已地看著她,「當然會,小柔乖乖地,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媽媽在外面等你!」

  醫護人員候在一旁,靜靜等著水源母女兩說完話,好把水源柔推進手術室裡。

  「小柔,你放心吧,你一定會沒事的!」一旁站著的花寺若也走上前來,寬慰道:「別想太多,很快就沒事了。等你出來就是健健康康的,以後都不用再來醫院了。」

  「小若說的對,小柔你別怕,睡一覺就好了,媽媽在這等你。」水源夫人不住地點頭,眼裡有淚光在閃爍。

  「好了,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讓醫生推進去吧。」水源柔的父親水源英太,站在一旁看著三人,終於忍不住打斷她們說話,他眼裡雖也有擔心,但心裡明白還是趕緊做手術更要緊。

  水源夫人含淚想要收回手,卻又被水源柔突然抓緊,「怎麼了?小柔你怎麼了?害怕嗎?」

  「不是……」水源柔躺在枕頭上搖了搖頭,眼裡帶著期盼看向病房外,聲音幽幽地道,「他……還是沒來嗎?」

  水源夫人眼裡的淚一下就忍不住了,她抽出一隻手擦了擦,另一隻手卻越發握緊了水源柔的手,「傻女兒……那樣冷血的人……」

  水源柔說的他正是忍足侑士,她發了資訊給他,告訴他自己今天動手術,希望他能來看他,但一直等到現在,也沒有等到他的身影。

  「說不定他已經在來的路上了。」花寺若突然笑著道,「小柔你別擔心,等你做完手術出來,就能看到他了。」

  水源夫人抹著淚,只點頭卻說不出話來。

  聞言,水源柔這才鬆手,等了許久的醫生護士們推著病床開始往手術室而去。

  病床被推進手術室,門上的燈牌亮起鮮豔的紅色,水源夫人和花寺若一干人全都等在了門外。

  宮間宅。

  「叩叩——」敲門聲響起,門外的人朗聲喊了一句,「小姐——」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邊看風景的秋理奈一動也不動,沉聲道:「進來。」

  一個穿黑西裝的男人推門進來,在離秋理奈三步遠的地方停下腳步,低頭恭敬道:「稟小姐,有消息了。」

  「說。」秋理奈依舊出神地望著窗外,目光悠遠不知在想些什麼。

  「水源柔已經開始動手術了,平原靜……」黑西裝男人停頓了一下,「她的心臟在今天淩晨被送到了醫院。」

  秋理奈沒有說話,房間一時陷入了沉默中。

  黑西裝男人的額頭上沁出了一層薄汗,秋理奈周身圍繞著一股低氣壓,讓人緊張地大氣都不敢出。

  「把材料準備好,送到鳩山介那裡去,別和他直接接觸。」秋理奈不帶感情的聲音響起,黑西裝男人卻從她低沉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絲壓抑的難過,「平原家……先把錢準備好。」

  「是!屬下明白。」不敢多說,黑西裝男人點了點頭,默默地退了出去。

  而秋理奈卻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地站著。天邊被夕陽染紅,紅的似火的晚霞看起來像是要把冬日的寒冷全都燒盡。

  那火紅從天際蔓延,以燎原之勢一路燒進了秋理奈的心裡。

  心跳快到不行,就好像有一團烈火,架著她的心在烤著,那滾燙灼熱的疼痛感,由沸騰的血液帶著流通全身,五臟六腑全都感覺到了這種疼痛,一刻也停不下來。

  秋理奈有些難受地蹲下了身,抱著自己不停地發抖。

  「對不起……」

  素未相識的平原靜小姐……

  帶著冤屈在天上看著的平原靜小姐……

  不知道,在她的心裡,見死不救……算不算也是兇手之一……

  醫院。

  從下午進行到晚上,水源柔的換心手術總算圓滿成功。等在手術室外的水源夫人等人松了口氣,沉睡的水源柔被推進病房裡,水源夫人在玻璃外看了她好久才捨得離開。

  而花寺若也終於放下心來,水源柔的手術成功了,她一下子感到輕鬆了不少。想起在八角亭時柳生知莉說的那些話,現在只當她是惡意詛咒,心下輕笑幾聲便拋到腦後不再去想。

  安靜的病房裡,沉睡的水源柔閉著雙眼,鼻子和嘴上罩著供氧瓶,儀器上顯示的心跳線正常地起伏著,一切都向著好的情況發展。

  在這間病房裡,有一個生命成功地延續了下來。但她的胸腔裡,卻跳動著別人的心臟。

  ***

  在某個廢棄工廠裡,有一具麻布袋裹著的屍體,被隨意丟棄在了角落。被發現的時候,屍體已經冰涼許久。

  這是一具女屍,容貌秀美,看上去才十五六歲的樣子。屍身上並沒有傷痕,但胸腔處卻有一個大窟窿。死者的心臟被剖走,其他器官卻並沒有被剖出來。

  因這死法兇殘,除家人外,警視廳並未對外宣佈死者的具體死因。

  經確認,這具屍首名叫平原靜,十五歲,乃是立花女子中學的學生。

  這個學期過後,她本來要如自己一直所嚮往的,成為一名靚麗的女高中生。但她想要在高中展開一段浪漫初戀的願望,卻隨著她的生命一起,永久沉入了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 阿嫻有話說:今天就這麼點……我下午沒睡好困,現在要爬去睡覺了tAt嘛,大家有沒有聞到山雨欲來的味道……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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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姐妹情深

  晚飯時間,本該一家人一起坐在餐桌前氣氛融洽地吃晚餐,但今夜的平原家氣氛卻像結了冰一般。

  平原太太坐在沙發上抹著淚,平原先生坐在她對面沉默地抽著煙,兩人看上去仿佛都老了幾十歲。

  「不可能的……」平原倩站在茶几邊,看了看平原太太,又看了看平原先生,「這不是真的對不對?怎麼可能呢?姐姐怎麼可能會……爸…媽……你們說話啊!姐姐沒有死……她沒有死對不對……」

  平原先生多了許多花白的頭髮,眼睛也變得渾濁,周身開始彌漫著一股衰老的氣息。平原太太從抹淚變成了啜泣,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哽咽著說不出來,眼淚卻像斷了線止都止不住。

  「等會我和你媽媽要去殯儀館,你姐姐的屍體,明天就要火化了。」平原先生沒什麼表情地眨了眨眼,臉上滿是疲憊,那渾濁的眼睛中隱隱有血絲,剛聽到消息的時候,他也偷偷地哭了一場。

  平原倩嘴唇微張,看著平原夫婦一個哭泣一個無言,身體開始顫抖起來,「我……才不……信呢……」

  「小倩,別鬧了。」平原先生將手中的煙摁滅在煙灰缸裡,微幹的嘴唇輕輕動了動,「讓你姐姐好好地走。」

  「走吧,該去殯儀館安排一下明天的事情了。」平原先生站起身,對仍在哭泣的平原太太這樣說完,然後又看向平原倩,「飯菜在冰箱裡,你自己熱一熱。」

  平原太太一邊哭一邊點頭起身,兩人的背影憔悴又蒼老,一下就刺痛了平原倩的眼睛。

  她轉身飛快地跑上了樓,平原靜的房間就在她房間對面,推開門進去,桌上床上,各處的擺設和平原靜離開前一模一樣,分毫未動。

  平原倩有些僵硬地走進去,站在房間中央不知在看些什麼。

  書桌上還放著姐姐平時最喜歡看的書,那時候她總是笑姐姐,一本書看這麼多遍也不會膩。

  書旁邊有一個粉色的小盒子,裡面裝著各種好看的髮夾和皮筋,她總是纏著姐姐讓她幫自己梳頭發,而姐姐也總是能幫她把頭髮打理地很好看。

  床上卡通的床單是她選的,又花又幼稚,姐姐本來想買純色的,但是拗不過她,最後還是買了這條床單帶回家。

  牆上還有一些貼紙,全都是她喜歡的偶像,即使姐姐對那些男明星一個都不瞭解,卻還是讓她貼了自己滿滿一床頭。

  她睡不著的時候,常常半夜來敲姐姐的房門,最後總是在姐姐輕聲哼唱的聲音中入睡。

  媽媽常說,如果離開了姐姐,她估計連三天都活不了。

  小時候她淘氣,愛爬樹,從樹上不知摔下來多少次,卻依舊樂此不疲。摔的次數多了,姐姐便總是在她爬樹時站在下邊看著她,等她摘果子摘夠了,就朝她伸出雙手張開懷抱說,「來——」

  每一次都能穩穩當當地接住她,明明只比她大一歲,但那身板卻從來沒有被她撞得倒下過。

  是啊……平原靜就是那樣,永遠溫柔,即使是深夜,也會睜著惺忪的睡眼起來給她做夜宵,不管她多麼不懂事不聽話,也從來沒有對她露出過不好的表情。明明不會游泳,卻還是義無反顧地跳下來救落水的自己,一起被送到醫院,睜開眼卻還是對自己笑的那麼包容。

  她甚至曾經想過,如果和姐姐是雙胞胎的話就好了,那樣……就能長一張和姐姐一模一樣的臉。

  比父母還要深地愛著平原靜,比父母還要深地依賴著平原靜。這種感覺強烈到想要和她成為彼此的半身的程度。

  平原靜,是平原倩憧憬到甚至想變成她的存在。

  她走到書桌旁,那本平原靜常看的書下麵放著為她寫的知識要點,她期末考試考得太差,連一向溫柔的姐姐,都無奈地歎了口氣。

  相框裡的照片是她們兩一起去賞花的時候照的,門邊放著的是她們上個禮拜一起去買的新鞋,窗戶邊掛著的風鈴也是她們兩個一起做的。說好春假要一起去旅遊的……所有的一切都還在,可是姐姐卻不見了。

  去年的時候,爸爸說要教姐姐開車,在院子裡練得正開心,她也鬧著要試試。本就才初一,雖然爸爸坐在副駕駛座上一步一步地教著,但她還是把院子裡那棵樹給撞斷了。

  當時姐姐苦笑著對她說,「老是這樣闖禍該怎麼辦」,她滿不在乎地回答,「有姐姐在就行了啊,不管什麼,只要有姐姐在我就不會害怕」。

  「這樣可不行哦……總有一天小倩會長大,姐姐不能陪你一輩子,也無法保護你一輩子」——她永遠也記得,姐姐摸著她的頭說這話的表情。

  被剜心的時候一定很痛吧,一定害怕地哭了吧,閉上眼睛前的那一刻,會不會還在擔心以後不懂事的妹妹該怎麼辦呢……

  平原倩終於忍不住,站在滿是平原靜味道的房間裡,「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呢……

  不是說去買生日禮物的嗎,不是說只去一會兒就回來的嗎,怎麼就……不回來了呢……

  「禮物……我不……嗚……不要了……」平原倩哭地喘不過氣來,對著沒有人回應的空氣嗚咽,「姐姐……你……嗚……回來……」

  好不好。

  明明說過永遠不會騙她的,可是這一次,說不會騙她的平原靜卻失約了。

  以後會聽話的,再也不會不及格了,再也不會鬧得姐姐沒辦法看書,再也不會闖禍了,特別的生日禮物也不要了,所有不好的她都會改,以後會乖會懂事……

  能不能,把她的姐姐還給她。

  平原倩緩緩蹲下,癱坐在地板上,涕淚交橫滿臉。

  這一次,沒有人拉她起來給她擦眼淚,對她說別哭。

  她最重要的人,在這個寒冷的冬天裡,胸腔被挖了個大窟窿,死在了廢棄的工廠裡。

  ***

  屍體還有火化這一步要進行,之後才是追悼會。除了平原一家和工作人員,火葬廳並沒有其他的人。

  負責火葬的人從冷藏的櫃子裡將被布袋包裹著的屍體拉出來,平放在鐵床上,慢慢地推向傳送帶入口。平原夫婦眼裡含淚,難掩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哀戚。

  「等一等!」平原倩突然喊停,紅著眼睛看著那具屍體,「把袋子打開,讓我看看我姐。」

  「小倩!」平原先生厲聲道,「讓你姐好好地走!」

  「我想看她最後一眼。」平原倩回頭看向平原先生,揚唇笑了笑,眼淚卻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求你了爸爸,讓我看姐姐最後一眼。」

  「隨她去吧……」平原太太已經泣不成聲,伸手扯了扯平原先生的衣袖。

  看著她通紅的雙眼,平原先生沉默著沒有回答,平原倩複又轉過身去,直勾勾地看著工作人員說道,「把袋子打開。」

  工作人員看了看那邊不說話的平原夫婦,又看了看臉色沉地嚇人的平原倩,最終還是緩緩把套在屍體上的袋子拉了開。

  慘白的臉上結了一層霜,平原靜緊閉著雙眼,臉上再沒了平時母親般溫柔的笑容,但這一切都比不上她胸口處的窟窿來的可怕。

  平原倩身子一抖,咬緊嘴唇,眼淚又落了下來。她深深地看了平原靜一眼,像是要將她的容顏永遠刻進心裡。

  「推……進去吧……」她聲音顫抖地開口,閉眼又是兩行熱淚劃過臉頰。

  工作人員把袋子重新拉上,鐵車推到傳送帶入口,兩個人將屍體搬了上去,傳送帶緩緩運著平原靜冰冷的屍體往火化爐而去。

  平原倩睜開了眼,一動不動地看著平原靜的屍體被送進火化爐裡。平原太太終於忍不住,哭聲在這安靜的大廳裡無比突兀。

  屍體火化以後,骨灰裝了滿滿的一個大盒子,平原倩抱著那個大木盒,安靜地跟著平原夫婦坐車回家。

  往常充滿一家四口歡聲笑語的車內,此時除了安靜還是安靜,平原倩將木盒放在自己腿上,手輕放在盒頂,看著木盒的眼神,專注地像是看著平原靜一樣。

  如果真的是雙生的話……或許就能感受到,姐姐的感受了吧。

  在她被剜心的時刻,在她被烈火焚化的時刻,或許也能感受她的痛苦……

  平原倩低下頭,有熱淚滴在了骨灰盒盒上。

  ***

  「稟小姐,平原靜已經火化了。」黑西裝男子站著對秋理奈報告,「平原家將葬禮安排在了明天。」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秋理奈面無表情地看向他。

  「都準備好了,鳩山介今晚會把東西送到平原倩手上。」

  「錢準備好,派人盯著鳩山介,他把東西送到以後,把錢打去他賬上。」秋理奈揉了揉眉心,神色有些疲憊。

  「是。」黑西裝男子點頭。

  「派人看住平原倩,如果沒死的話……幫她動手。」秋理奈的眼神突然變得冰冷。

  「是!」黑西裝男子一凜,正色道:「小姐放心。」

  ***

  平原夫婦去安排葬禮的各項事宜了,空蕩的平原家只剩下了平原倩一個人。平原靜的骨灰被供奉在了櫃子上,明日葬禮過後,就要運到郊區的墓地去安葬。

  平原倩坐在沙發上,看著骨灰盒靜靜地發呆,電視機沒有打開,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她卻一點也沒有覺得不適。

  門鈴聲突然響起,平原倩坐著一動不動,直到它不厭其煩地響了整整三分鐘,平原倩這才站起來去開門。

  送快遞的男生抱著一個中等大的紙盒子站在門外,「請問是平原倩小姐嗎?這是您的快遞。」

  「誰送來的?」平原倩嘴唇乾裂,說話的聲音也啞啞的。

  「寄件人姓名寫的是平原靜。」快遞小哥看了看快遞單這樣說道。

  平原倩一愣,呆呆地看了他一眼,在快遞單上簽完字,然後接過了紙箱。

  「謝謝惠顧。」快遞小哥壓了壓帽檐,快速地轉身離去。

  關門回客廳的平原倩沒有發現,自己從始至終,都只看到了快遞小哥的下半張臉。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有一種感情不止是奈奈和知莉有。這章寫的不是很順,因為是主線外的劇情,寫了兩個小時才寫完,大家將就一點吧。明天內容會多一些。


第116章 救他

  「哐當」一聲,盤子摔碎在地上的聲音喚回了秋理奈的思緒。

  「抱歉!十分對不起!」慌張的服務生誠惶誠恐地道歉,腰彎成了九十度,不停地向她鞠躬。

  菜盤子碎裂在了地上,向日嶽人的左手被菜汁燙紅了一片,衣袖也弄髒了一大塊。

  「理奈,你沒事吧?」明明被燙到的是他,可向日嶽人下意識的反應卻是為她擔心。

  眾人聚在一起吃飯,不知為何今天秋理奈卻心不在焉了一整天。起身說要去洗手間的她,恍惚中撞到了上菜的服務生,而離她最近的向日嶽人搶在她被燙到之前拉開了她,那一整碗澆滿湯汁的熱菜,盡數倒在了他身上。

  「嶽人……!」秋理奈回過神來,看著他通紅的左手背,再看看他微微沁出細汗的額頭,整個人一下就緊張起來,「都是我不好……疼不疼!」

  「快,有燙傷藥膏嗎?拿一支來!」皺著眉的秋理奈滿是自責,望向服務生的目光充滿了急切。

  「有……」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服務生愣愣的點頭,而後很快回過神來,「有!我這就去拿!客人您稍等!」

  說著飛快地轉身朝包廂外跑去,其他人也紛紛圍了過來,忍足侑士難掩一臉擔憂,而跡部景吾雖看上去鎮定,眉眼間也全無平時的輕鬆。

  雲山千代和遲原龍月七手八腳地給他擦手上的菜汁,不知碰到了哪一處,向日嶽人突然「嘶——」地一聲皺起了眉頭,嚇得雲山和遲原雙雙停止動作,不敢再「輕舉妄動」。

  「很疼是不是?忍一下,等藥膏來了我幫你擦……不然先去衝衝涼水!」一邊說著,秋理奈覺得這方法可行,一邊拉著向日嶽人就要往洗手間去。

  「沒事的啦!」向日嶽人用右手反手扯住了她,安撫地朝她露出大大的笑臉,「菜沒有多燙,沒什麼關係的!等藥膏來了再去洗吧,你別太緊張了,我沒什麼問題的!」

  見她滿臉自責眉頭深鎖,像是怕她不信自己說的話,向日嶽人咧開嘴朝她笑地歡樂,「真的真的沒事!理奈你露出這種表情我很難受哎……」

  心理其實清楚他是在安慰自己,秋理奈卻只能順著他,擠出一個笑來,「是嘛……那等藥膏來了我們再去洗。」

  一邊說著一邊抽出紙巾,動作輕柔地替他擦乾淨手上和袖子上那些菜漬,一點力都不敢用,生怕力道太重弄疼他。

  眾人都已經習以為常,向日嶽人對待秋理奈的態度向來都是這樣。他們兩的相處方式,說是秋理奈單方面包容他,不如說是雙方互相體諒包容來的恰當。

  炸毛的向日嶽人,只要秋理奈出馬,不管是順著還是逆著,都能把他捋乖了。而一向孩子氣的向日嶽人,也只有在面對秋理奈的時候才會像個大人一樣,展現出他包容體諒的一面。

  其他人也曾感歎過無數次,這世間的一切,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是以,他們對這樣的向日也不算陌生了。至少秋理奈來了冰帝以後,這樣的向日,出現的次數就漸漸多了起來。

  服務生帶著藥膏重新回來,跟在她後面的還有滿臉歉意的經理,重複了好多遍沒關係以後,才把拼命道歉的經理和服務生送走,秋理奈轉而專心致志地處理起向日嶽人手上那一片紅來。

  好在傷的不是很重,用涼水清洗過後塗抹上藥膏,那疼痛感淡去後向日又重新生龍活虎起來,除了秋理奈猶在自責,其他人都放心下來。雖然傷到的是右手,吃飯的過程中,秋理奈卻還是不停地照顧他給他夾菜,直弄地向日有些哭笑不得。

  吃完飯,因為秋理奈執意要送向日回家,跡部也拗不過她,只好把其他人依次送回去,最後車上只剩了跡部、秋理奈和向日三個人。

  「藥膏已經擦了,明天就會沒事的啦。」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看,向日無奈地摸摸後腦勺。

  而跡部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只看著他們兩個,一聲未吭。

  「呵呵呵呵呵……」向日嶽人乾笑幾聲,見車廂內安靜無比,又迅速換了個話題,「啊……對了,過幾天我和侑士約好要去滑雪的,理奈你去嗎?」

  見跡部的目光掃過來,向日又連忙補充道:「跡部你也一起去吧?」

  「滑雪……?怎麼突然想去滑雪……」秋理奈疑惑地重複一聲,剛想拒絕,腦海裡電光火石一瞬間,她似乎想到了些什麼,話音卡在了一半,整個人也像暫停一般愣住了。

  「怎麼了……?理奈?!」見她有些不對勁,向日嶽人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有些緊張地問道。

  這段時間秋理奈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光是公司裡的一堆事情就夠她忙活了的,是以,她本想開口拒絕向日的邀請,但……

  秋理奈臉色微白了一瞬,很快又恢復正常,微微笑道:「沒……什麼,我和你們一起去吧。」

  說著又轉頭看向跡部,用眼神徵詢他的意見。

  「嗯哼,本大爺也去。」跡部景吾懶懶地點了點頭,心裡雖對她那一瞬間的不自然有些疑惑,但還是壓下了疑慮沒有開口問她。

  「那好,我們再好好計畫一下,人多更熱鬧!」向日嶽人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心思也簡單,見秋理奈說沒事,並且答應和他一起去,當下便忘了她剛才的異狀,滿心歡喜地開始期待起假期滑雪的事情來。

  車停在向日宅門口,向日嶽人歡樂地和秋理奈及跡部告別以後,腳步輕快地進了家門。

  車複又調頭,緩緩駛上了去宮間家的路。

  「你剛剛怎麼了?」向日不在,跡部也就大大方方地開口問了。

  「沒有……」秋理奈看了他一眼,然後皺著眉,表情有些不適地說,「剛剛那一瞬間……突然感覺很不舒服,心猛地跳了一下……」

  沉默了一會,又抬起頭朝他安撫一笑,「可能是沒休息好吧……」

  「別想太多,多花點心思在自己身上。」跡部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她一邊要學習處理公司的事物,一邊要擔心宮間梨香的身體,宮間夫婦一碰面就吵架,偶爾還打架,她夾在中間十分為難。

  重回宮間家,成為宮間理奈那一刻開始,她就再也沒有輕鬆過。跡部的擔子比她重的多,自然也能體會她的感受。

  秋理奈輕輕點頭應了一聲,「我沒事。」

  兩人便握著彼此的手,一路沉默著直到宮間家門口。

  ***

  滑雪地點選在了湯澤鎮,湯澤鎮到東京,搭乘火車只需八十分鐘,在主要車站的周邊之內大約有20個滑雪和單板滑雪勝地,其中包括知名的苗場、神楽等。

  因為是週末,窩在家裡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網球部正選們便全員出動,一起來放鬆放鬆。

  雲山千代和遲原龍月當然也來了,遲原的性子雖然有些孤傲,但相熟了以後會發現她其實並不難相處。從前她在學校裡和網球部素無往來,但如今因為秋理奈和雲山千代的關係,也漸漸和網球部眾人走近了許多。

  除了冰帝這群人,柳生知莉也一起來了,這次沒有帶上柳生比呂士,因為她說想自己好好放鬆一下。

  除了滑雪道,秋理奈等人選的這個滑雪場還有溫泉可以泡。他們到達的時候是早上,一群人剛放下隨身行李,就興致勃勃地商量著吃過午飯要去滑雪,晚上晚飯過後再一起泡溫泉的事情。

  秋理奈對滑雪興趣不大,她來這裡的原因並不是為了玩,而柳生知莉對這個就更沒興趣了,她懶懶地坐在桌爐邊,手和腳放進裡面取暖,興致缺缺地聽著一群男生討論。

  「理奈會滑雪嗎?」雲山千代興致勃勃地發問,「柳生桑呢?」

  「我不會滑雪。」秋理奈搖了搖頭,「我和知莉就是來散心的,千代你和龍月去玩就好了。」

  柳生知莉點頭附和,「我一次也沒玩過,你們去玩就好了。」

  「你們不玩嗎?」遲原龍月挑了挑眉。

  「什麼?!理奈你不玩?」向日嶽人聽見這話立馬蹦了過來,「你和知莉不會的話,我可以教你們啊!」

  柳生知莉性格開朗,因為秋理奈的緣故,她和向日嶽人也接觸過很多次,兩個人倒是挺聊的來。

  「還是不了,我不太喜歡這個。」秋理奈還是笑著拒絕道,「下午我和知莉會自己找事情做,你們不用擔心。」

  她已經這樣說了,雲山和遲原便沒再多說,只有向日嶽人一個,仍舊孩子氣地鬧著秋理奈,執意要她和柳生知莉一起去玩。

  如此這般鬧過,午飯過後休息了一會,眾人便三三兩兩準備去滑雪。

  「嶽人。」秋理奈突然出聲,叫住正準備和忍足一起去滑雪的向日。

  「怎麼了理奈?!是不是改變主意打算和我們一起去了?!」向日嶽人飛快地跑到她身邊,睜大眼睛興奮地問。

  「不是……」秋理奈抱歉地笑了笑,然後看了一眼等在門邊的忍足侑士,「嶽人你能不能陪我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向日嶽人沮喪了一秒,很快又感興趣地問。

  「去了你就知道了。」說著她又有些赫然地看向忍足侑士,「侑士可以等我們一下嗎?」

  「沒問題。」忍足侑士推了推眼睛,笑著答應道,然後又問,「需要我一起去嗎?」

  「啊……沒事的,嶽人陪我去就好了。」秋理奈擺了擺手。

  柳生知莉窩在桌爐旁,整個人昏昏欲睡,聽秋理奈說要和向日嶽人出去,也沒有一點反應。

  倒是一直坐在一旁的跡部忍不住開口:「去哪裡?」

  「出去一下。」秋理奈回頭看他,「嗯……很快就回來了。」

  見她不想其他人陪著一起,跡部和忍足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只叮囑他們要記得快些回來。

  秋理奈喜笑顏開地拉著向日出了門,兩個人從住的日式旅店出來,向日忍不住問她:「理奈,我們這是去哪啊?」

  「啊……」秋理奈尷尬地看他一眼,臉有些微紅,不好意思地說:「那邊……有家特色小吃……之前在學校嶽人說吃過……那個……想叫你陪我去看看……正不正宗……」

  聽她支吾著說完,向日嶽人愣了一秒,隨後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

  「很好笑嗎……」秋理奈尷尬地瞪他一眼。

  「沒有……沒有……」向日嶽人一邊笑著一邊連連擺手。

  笑了好一會,向日嶽人這才輕咳一聲,「走吧……我們去看看。」

  說著走到了秋理奈前頭,兩人一前一後去找那家小吃店,驗證它是否真的正宗。

  秋理奈落後他一步,見他沒有懷疑便信了自己的說辭,心下松了一口氣。

  她回頭朝滑雪場的方向望了一眼,目光驀地沉了下來。

  「理奈——快點來啊——」向日回頭見她望著後方發呆,大聲呼喚道。

  「來了……!」秋理奈回過神來,恢復平常的神色,笑著應了一聲,然後朝他跑去。

  兩人去那家小吃店點了一大堆東西,經向日驗證,這絕對是正宗口味無疑。然後在秋理奈的提議下,兩個胃口極大的人又將點過的東西重新點了一遍,這一吃也花了不少時間。

  摸著圓滾滾的肚子走回旅店,手上還提著給其他人帶的小吃,向日歎氣道:「吃得太多了,我得歇一歇才能去滑雪,不然一定會滾下來的。」

  秋理奈卻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說話,走在他旁邊,微低著頭想事情想地入神。

  「理奈……?理奈?理奈!」向日嶽人見她發呆,連叫了三聲她才回過神來。

  秋理奈兀自想地入神,向日嶽人這三連call嚇了她一跳,但她回過神來的一瞬,大腦又飛速轉動起來,下一秒她就驚呼了一聲,崴了一下腳順勢朝旁邊栽去倒在了地上。

  向日見自己大叫嚇地她崴腳摔跤,連忙著急地蹲到她身邊,「對不起對不起!我嚇到你了?對不起理奈!疼不疼?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秋理奈眉頭緊鎖,卻還是對他彎唇微笑,「不是很疼……」

  這樣說著,秋理奈扶著他卻連站起來都有些困難。

  「怎麼樣?我們去醫院吧?我背你到路口去打車,要不要通知跡部他們?」向日嶽人著急地問了一連串問題。

  秋理奈心下思考一番,正要開口答應他去醫院的提議,卻聽前方稍遠處傳來聲響,似是發生了什麼,騷動聲不斷。

  向日嶽人也被這聲響吸引了注意,不過他只看了兩眼,想起秋理奈腳崴了,便對那邊的騷動沒了興趣,「怎麼樣?我們去醫院吧?我背你……」

  他說著就要蹲下,秋理奈卻伸手拉住了他,臉上的疼痛之色比起之前輕了不少。

  「沒事,感覺不是很痛,我們先回去,不然他們該等急了。」秋理奈將向日拉起來,笑了笑說,「嶽人要扶著我。」

  向日立時點頭,「好,我們回去。」

  然後他便一臉認真,小心地攙扶著秋理奈原路返回。

  秋理奈並沒有真的扭到腳,剛剛那一下只是順勢跌到地上去,再裝作腳疼的樣子,實際上她只不過是想拖延時間。

  拉著向日出來吃小吃也是,假裝扭傷了腳也是,想要騙向日去醫院也是,通通都是為了拖住向日,不讓他去滑雪。

  秋理奈心裡所想向日並不知道,他小心翼翼地攙扶著秋理奈,兩個人一點一點極慢地朝旅店挪去。而秋理奈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因著剛剛的騷動和聲響,一整天懸著的心也終於回歸原位。

  兩個人回到旅店房間的時候,跡部和忍足幾個臉上都微微帶著點著急之色,見他兩回來紛紛松了一口氣,氣松到一半,卻又看到秋理奈被向日攙扶著,那口氣不上不下又重新懸了起來。

  「這是怎麼了?」跡部從座位上起身,從向日手裡攙過秋理奈,「怎麼弄成這樣?嚴不嚴重,本大爺叫醫生……」

  「我沒事。」秋理奈打斷他,安撫地對他和忍足一笑,「崴了一下,已經不痛了。」

  說著提著那只腳極慢地晃了晃,「看,馬上就可以動了。」

  「你別亂動。」跡部皺眉看著她,「本大爺扶你先去坐著,等等叫醫生來看看。」

  「這是怎麼了?」忍足侑士問向日。

  「啊……」向日嶽人摸了摸後腦勺,帶著尷尬和內疚開口,「我們去吃了點東西,回來的路上理奈在發呆,我叫了她幾聲,聲音太大了,嚇到了她,然後……就把腳崴了。」

  忍足侑士歎了一口氣,不知秋理奈說有事找向日,怎麼會變成兩人一起去吃東西,又對向日大大咧咧毛毛躁躁的性格很是無奈,一下子不知該說什麼好。

  「還好……我還以為你們偷偷去滑雪了……」沉默一會,忍足侑士有些慶倖地開口。

  「怎麼會……我們不是約好一起去的麼,我不會丟下侑士你的!」向日嶽人以為忍足擔心他一個人去玩,連忙否認道。

  「不是……」忍足侑士無奈地笑了笑,「我不是擔心你放我鴿子,是因為剛剛出了點事。」

  「這個滑雪場是傍著幾座雪山建的,安全係數本就不如人工滑雪場高,剛剛滑雪場深處有條滑道旁邊的雪山上大量積雪坍塌下滑,雖然沒有雪崩那麼嚇人,但是也砸傷了不少人,裡面現在亂成了一團,負責人已經聯繫了醫院。雲山和鳳他們全部都回來了,現在回房間去休息了,你們兩個這麼久沒回來,所以我們有點擔心。」

  「啊?!」向日嶽人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哪條滑道,不會是……我說要去滑的那條吧?」

  「嗯。」忍足侑士點了點頭。

  向日嶽人本是試探地問了一句,聽到忍足的回答一時間心有餘悸,他想去的那條滑道最複雜,最考驗技術,所以他才打定主意一定要去試一試。如果不是秋理奈拉他去吃小吃,這會兒說不定他也在待搶救人員中了。

  這樣想著,向日嶽人一下子沖到秋理奈面前,「理奈!多虧了你!要不然我就倒楣了!」

  秋理奈卻淡淡一笑,好笑道:「說什麼傻話呢你。」

  沒有說話的柳生知莉一直在翻找藥膏,這一次出門她帶了家用醫藥箱出來,找到扭傷藥以後直接把向日嶽人撥到一邊,蹲在秋理奈面前開始給她脫鞋上藥。

  而向日嶽人殷切地在一旁看著柳生知莉給秋理奈抹藥,完全沒有覺得奇怪,秋理奈今天拉他去吃小吃,居然一吃就吃了將近一個小時……

  ***

  晚飯過後,眾人都無精打采地回房間休息。下午被壓傷的人不算多,現在已經全部被滑雪場安排進了醫院,旅店負責人也在努力地安撫住宿的客人,忙前忙後腳不沾地,這樣的情況下,一群人也就沒了玩的心思。

  秋理奈和柳生知莉住一起,兩個人泡完溫泉,相攜著回了房間。

  一片黑暗中,兩個人並排躺在暖和的被窩裡,秋理奈睜著雙眼看著漆黑的上方,突然幽幽地開口,「莉莉……你覺得我……噁心嗎……」

  「不會,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不會,永遠不會。」柳生知莉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那些東西沒有必要的。有的事情想做就去做,只要你願意,我都會支援你。」

  最瞭解秋理奈的人非柳生知莉莫屬,她一開口,柳生知莉就知道她在說些什麼。

  她們兩個都不喜歡滑雪也不會滑雪,跟向日嶽人一起來滑雪,只是因為……

  秋理奈那天在車上的時候突然想起,前世,向日嶽人在這一次滑雪活動中被壓傷,左手臂受傷,在醫院裡度過了一半的春假。

  雖然不知道他們是去的哪個滑雪場,也不知道他具體是什麼時候受傷的,秋理奈只能這樣賭一賭。

  這次週末來滑雪,總共兩天,如果不是今天出事,那就是明天,大不了明天她再想辦法拖住向日就是了。

  他成功避開了這場小禍事,秋理奈松了口氣之餘,又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悵然。

  想要報仇的人是她,如今救他的也是她……這樣的自己,讓她不禁覺得有些做作噁心。

  「真的嗎……」像是在回答柳生知莉的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秋理奈出神地瞪著那一片漆黑,眼睛一眨不眨。

  為什麼救他呢……明明……她躺在地上的時候,他都見死不救了啊……

  人的心,是這世界上最難琢磨最難掌控的東西。平原靜的死,突然讓秋理奈意識到了很多,也突然讓她想明白了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事情。

  為了自己的利益,所以對平原靜選擇了見死不救,這樣的她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向日岳人對宮間理奈伸出援手呢。

  因為人是獨立的個體,除了無法完全體會別人的感覺以外,還有一個最大的陋點,那就是……永遠都是以自己為出發點,看這個世界看其他人。

  每個人都有苦衷和無奈,沒有人規定別人一定要透過表像來看到你的內在,淺顯的表像就足以決定別人對你的印象和態度。

  你其實沒那麼重要,不是所有人都應該要為你考慮為你著想。

  向日嶽人看到了那樣的宮間理奈,會用那樣的態度對待她,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雖然水源柔的陷害功不可沒,但這其中,秋理奈自己也不是一點責任都沒有的。

  「我現在才明白……」秋理奈閉上了眼睛,「我沒錯,但我也不全對。」

  平原靜的死讓她突然發現,她並沒有錯,但她也不全對。

  那些他和她的「恩怨」,他已經在償還了,她用虛假的面具騙取了他真摯的感情,那雙清澈的眼睛,如今看到的一切全都是假像。

  他袖手旁觀見死不救,他冷眼以對出言諷刺,這一切她全都不會忘記,但其實……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他的命。

  她的手上已經沾染上鮮血了,會不會遭報應會不會下地獄她已經不在乎了,如今,她只想讓自己找准方向。

  這些人都只是推波助瀾的幫兇,水源柔是下手最狠的一個,但最大的錯誤……卻是她自己。

  秋理奈深吸一口氣,眼眶溫熱開口道:「解決完這一切,我們就走吧。我好累了……演戲好累,假裝好累,看著他們也好累……」

  從宮間理奈開始到秋理奈,再從秋理奈到宮間理奈,所有的一切擰成了一股麻繩,這樣的人生已經完全變成了錯誤。

  開始錯了,過程又怎麼會對呢,可現在……她真的好想好想,走出一個屬於她自己的……對的結局。

  就像這次救向日一樣,她只是想有一秒,有那麼一秒,能對得起他的笑容。

  人生有八苦,她通通都嘗過,而如今,她也依舊在品著「放不下」的苦。

  而那個無辜失去心臟的女孩,讓她突然明白,窮其一生,唯有真正解脫,才不枉重活這一回。

  若能真正解脫……就不枉重活這一回——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這並不意味著奈奈不報仇或者是白蓮花化或者是給他們洗白,到這個程度,奈奈總會開始思索一些親們之前一直在說的解脫之類的事情,你們說希望她真正幸福,但是中間的過程,內心必定是痛苦的。我最喜歡這章的這句話——我沒有錯,但我也不全對。這句話適用於所有人,或者說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對錯。好了,亂七八糟的話不說了,下一章可能水源要領盒飯了……本來這章想讓平原妹妹出來的,但是看了看字數我打算留到明天再寫。食用愉快~


第117章 水源柔之死

  滑雪事件過去以後沒多久就進入了春假時間,春假過去了三分之二,水源柔才終於被獲准出院。

  忍足侑士一直不見蹤影,學校裡那些流言現在也沒辦法處理,所有事情都不順心的水源在家實在待不住,索性約了花寺若出來坐坐。

  出院以後,水源夫人擔心她的身體沒有完全好,每次她出門都要安排兩個保鏢跟著。水源柔對這一點厭煩不已,深覺一點自由都沒有,為此還發了好幾次脾氣。而今天水源夫人終於被她說動,不再安排人跟著她,讓她和花寺兩個人出去好好玩。

  水源柔的身體才剛好,到目前為止沒有出現過排異現象,一切都很正常,但為了照顧她,兩人見面地點約在了東京,她只需要等花寺若來就行。

  乘著私家車,花寺若在車上戴著耳機聽音樂,一路閉目養神。到了東京,車在約定地點停下,卻沒有看見水源家的車。

  想了想覺得她可能先進店裡去了,花寺若便下了車,徑直往店裡去尋她。

  這是一家訂制服裝店,但不是上次水源和秋理奈相遇的那家店,自從穿了那件禮服,在舞會上被雲山千代打了一巴掌之後,水源柔就再也沒去過那家店。今天兩人打算先挑挑衣服,再去喝點東西做做美容。水源和花寺也是這裡的常客了,花寺若一進門,就有人熱情地迎了上來。

  「水源小姐呢?」花寺若手肘處掛著一個包,微昂著頭環顧四周,根本沒看小店員一眼。

  「水源小姐?」店員一邊陪笑,一邊解釋:「剛剛水源小姐進來坐了一會,說要出去買咖啡,現在還沒回來。」

  「買咖啡?」花寺若一邊往裡面走一邊皺著眉責怪道:「這麼冷的天,你們店裡的店員也不知道幫客人跑腿,咖啡什麼的不應該都要備著的麼?」

  「水源小姐說我們店裡的咖啡味道不好……」有些惶恐地陪著笑臉,店員一句不是也不敢說。

  「也是……你們店裡的咖啡我喝過,味道怪怪的。」花寺若撇撇嘴,進了vip休息室坐下,「好了你出去吧,我在這裡等她。」

  「是,花寺小姐。」店員鞠躬,緩緩退出去幫她關上了門。

  門關上後自己擦了擦額頭的汗,小店員長舒一口氣,這水源和花寺兩人,可是出了名的難伺候。

  本以為水源柔會很快回來,結果這一等就等了四十分鐘,水源柔卻依舊沒有出現。坐在包廂沙發上喝著這家店「劣質」咖啡的花寺不免有些不耐煩了起來,她拿出手機給水源撥電話,但那邊卻一直沒有人接聽。

  反復撥打了好幾個電話,花寺若終於坐不住,想了想將電話打到了水源家。

  本想讓接電話的管家聯繫一下他們家的司機,問問水源柔現在在哪,可管家的回答卻讓她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水源比她更早到這家店,好不容易沒有人像甩不掉的狗皮膏藥一樣跟在自己身後,倍感輕鬆的水源索性讓司機也回家去了,反正還有花寺家的車可以載她。

  司機根本沒有和水源柔在一起,那麼水源一個人,會跑去了哪裡?

  說去買咖啡……她常去的咖啡店雖然離這裡不算太遠,但也是要乘車的。

  按照路程來想,她打車過去再打車回來,早就應該買好咖啡回來了。而且……平時她的手機從來不會打不通。

  水源剛出院沒多久,花寺若自然而然會擔心她的身體,當下便提起包,讓司機送自己去水源常去的那家咖啡店看看。

  不可能去別的地方,花寺若很瞭解她,水源柔買東西吃東西一向很挑剔,除了她認准的牌子或者店,其他的即使再好她都不要。

  司機看出花寺的著急,不敢多說,火急火燎車開地飛快,但到了那家咖啡店一看,根本就沒有水源柔的人影。

  找不到她,也聯繫不上她,花寺若只好馬上和水源家聯繫,讓他們派人想辦法。

  這樣的天氣,水源柔確實不可能有那個閒心到處亂跑。確實,她只是想買咖啡而已,但有的人想要的,就不止是咖啡那麼簡單了。

  某一區臨河邊有一整片都是工廠,只不過這塊地被某個房產公司買下了,正打算開發,從去年到現在已經空置了很久。

  最裡面的一個舊工廠,老舊鐵門上的鎖不知何時被卸了下來,門虛掩著,光是透過門間的縫隙難以看到裡面。

  空氣中浮動著灰塵,視線所及之處蒙上了一層暗色,工廠裡空曠無比,只剩幾台大機器沒有搬走。離門不遠處停著一輛半舊的車,而花寺若一直在找的水源柔,手腳被緊緊束縛,嘴上貼著一塊膠布,坐在地上靠著牆,雙眼緊閉正處在昏迷中。

  除了她以外,這一片空曠中還有另外一個人在。

  擰開瓶蓋,平原倩一臉冰冷,面無表情但目光卻沉得嚇人,她將瓶子裡的飲用水全部澆在了水源柔臉上,水澆完的時候,水源柔也醒了,但嘴上貼著膠布,她想咳嗽也咳不了。

  水源柔有些迷茫地睜開眼,看清身處的環境以及自己的狀態以後,眼裡浮上了點點驚恐。

  她在原地掙扎著,想要說話,卻因膠布的緣故全都變成了嗚咽聲。

  「怕嗎?」平原倩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溫柔地像是在對愛人說話,「別害怕……我只是找你拿點東西。」

  水源柔一直瞪著眼睛看著她,想要掙開繩子,嘗試了幾次卻無果。

  「怎麼能這樣呢……一點都不聽話啊……」平原倩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讓水源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但平原倩卻絲毫不在意,自顧自地說:「姐姐不喜歡不乖的人……每次都讓我要聽話要乖,你這樣姐姐會不高興的……」

  自說自話的平原倩看起來有些嚇人,水源柔全身縮在一起,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人要綁架自己。

  「你的爸媽很愛護你呢,不過我一點也不羡慕……我也有,我有一個很愛很愛我的姐姐。」平原倩在水源柔面前蹲下,臉湊近水源柔,直直地盯著她的眼睛,「可惜她死了。」

  「知道她怎麼死的嗎?」平原倩像是很開心,突然歡樂地笑了起來,手指輕輕戳了戳水源柔心臟的位置,「在這裡,她的心在這裡。」

  看著她漸漸變得詭異的神情,水源柔好像明白了什麼,瞪大了眼睛,害怕地一直搖頭。

  「我可溫柔多了,那些人把我姐姐抓走的時候,肯定沒有像我這樣和她聊天,我姐姐那麼的溫柔,她一定很害怕。」平原倩站起身朝車子走去,「等一下哦,很快就好了。」

  水源柔趁機挪動身體,但手腳上的束縛根本無法掙開,在原地滾了幾圈,把自己滾得髒兮兮的,也沒能挪動一點距離。

  平原倩拿著一個玻璃瓶走回來,看著她像在看一個調皮的小孩子,因為篤定她無論如何都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所以越發從容不迫。

  而水源柔,看著她手裡的那個瓶子,又拼命地搖起頭來。

  「別害怕……一下,一下就好了。」平原倩也不在乎她的扭動,拿掉瓶口上的玻璃塞,將那一小瓶硫酸全都淋在了水源柔臉上。

  硫酸腐蝕著她的皮膚,水源柔美麗的臉在短短幾秒內就變得面目全非,坑坑窪窪,皮膚下那血淋淋的臉部肌肉全都暴露在了空氣中。

  水源柔痛苦地抽搐了起來,手和腳掙扎著勒出了一圈圈紅痕。

  而平原倩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就像在看著什麼令人賞心悅目的東西一樣,她彎了彎唇角,極認真地開口,「呐……這樣才對,這樣的臉才配你,你就像這張臉一樣醜陋,就應該這樣表裡如一才好。」

  水源柔在地上抽搐掙扎著,平原倩看了她一會,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笑著對她說,「也該把姐姐的東西還給我了吧,不屬於你的,可不能這樣霸佔著不還。」

  那匕首泛著凜冽的寒光,水源柔痛苦地神智都有些不清明,但還是本能地想要離她和那把匕首遠一些。

  平原倩沒有給她機會,直接將那把匕首刺進了她的胸膛,鮮紅的血液流了出來,先是浸紅了水源柔的胸口,而後那血越發洶湧地噴薄而出,平原倩的雙手全都被血染紅了。

  平原倩一點都不在意,她又稍稍將匕首刺進去了些,然後緩緩向下拉,就這樣極慢地在水源柔的胸膛處劃開了一道口。

  眼裡閃爍著瘋狂的光芒,那噴出來的血染紅了平原倩的臉和衣服,頭髮上和身上到處都是,她就像沐浴在水源柔的血水中洗了個澡。

  那條口越劃越大,平原倩在水源柔的心臟位置剖開了一個洞,她將手伸了進去,觸摸到了她的肉和血管,手上*粘糊糊地穿過了她的肋骨,終於——將那顆心臟拿了出來。

  她割斷了所有和心臟相連的血管,滿身鮮血地捧著那顆屬於她姐姐的心,癡癡地笑著,禁不住落下淚來。

  平原倩捧著那顆心臟回到車裡,將它放回早已準備好的盒子裡,然後又下車拖著瞪大雙眼已經斷了氣的水源柔,將她放在了車前。

  平原倩渾身是血,再次返回車內,發動引擎,從水源柔的屍體上碾了過去。然後她又倒車,又前進,一直反反復複,將水源柔的屍體碾壓了十幾遍。

  水源柔的腸子流了出來,但平原倩卻笑地開懷,一邊碾一邊笑,腦海裡想的全都是和姐姐一起跟爸爸學車的場景。

  最後,平原倩從車裡拿著尼龍繩下來,把水源柔已經無法入目的屍體拖到車後,用尼龍繩在她身上緊緊繞了好幾圈,打上死結系在了車後,回到車裡朝大門開去。

  她就這樣開著車,副駕駛座上放著裝有平原靜心臟的盒子,車後系著尼龍繩,拖著水源柔腸子流了一地的屍體,直直地撞開了大門,一路不停朝著河面沖去。

  姐姐一直說她是個膽小的人,那麼……她就這樣膽小到最後好了。

  一個人活著比死可怕,她無法在全都是姐姐影子的地方,孤獨地苟活下去。

  她也做不了其他事情,奪回姐姐身體的一部分,是她最後也是唯一能為姐姐做的事情。

  平原倩嘴角含笑眼淚卻縱橫滿臉,她帶著最後一絲瘋狂和決絕,駕駛著車沉入了河裡。

  帶著平原靜的心臟和水源柔的屍體一起。

  跟在她身後為她收拾爛攤子的人,是平原靜;保護她寵愛她的人,是平原靜;教會了她愛和親情,陪伴她長大的人,是平原靜。平原靜一直在她身後,不求回報默默地愛她守護她,看著她的目光從未改變……這一次,就換她來追隨平原靜。

  「撲通」一聲,河面吞沒了車和車裡的人車後系著的屍體,一切回歸平靜,就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平原倩留在自己房間裡的遺言,上面只寫著這樣一句話——

  願來生相遇,我為長,你為幼;能將這短暫一生無盡關愛,回贈你。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來晚了抱歉~!明天會把這件事完整交代清楚,怎麼樣,水源柔的盒飯美味嗎~?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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