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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甄嬛傳)若容至淡》作者: 士翎【完結+番外】

《(甄嬛傳)若容至淡》作者: 士翎【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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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開始全文精修,為了那些還收藏著的人,我會一點一點完善,如果大家發現什麼bug,提醒一下
改動之後的如果不喜歡,我可以給你原版的txt
ps:甄嬛黨,華妃黨慎入!此文cp陵容,胤禛

內容標籤:清穿 宮斗
搜索關鍵字:主角:安陵容,胤禛 │ 配角:甄嬛、沈眉莊、皇后、皇上、爺 │ 其它:士翎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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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之死地而後生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老母完全是打醬油的了,精修第一章奉上!
  



**年*月*日,娛樂頭條,星火娛樂爆紅的新人天後林榮意外墜樓,紅顏早逝。
  ••••••
  霧,茫茫,純白飄渺,毫無雜色,但就是這樣純粹的白色,內裡翻湧著同色的波紋,就像是掩蓋在純粹背後的邪惡東西不斷的翻滾。
  噁心……
  我果然是一點都不喜歡這個••••純白••••的鬼地方!!!走了許久,卻仍是找不到一處出處,再好脾氣的人都不耐煩了,更何況是我從來不是個好脾氣的人。早知道人死了是來這麼個除了霧以外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大概不故意讓那個可憐的女人把自己推下樓了,雖因為一個有婦之夫,被當成狐狸精讓正宮推下了樓,一命嗚呼,呵!
  可笑的死法!
  「啊,不知道,老母會不會發瘋。」那個人那麼費力的才把自己這跟朽木包裝成了所謂的偶像呢,結果還沒給他賺多少錢,就掛了。
  他不會生氣的虐屍吧。「他平時也很照顧我,現在我卻這樣任性••••••」雖然這麼說著,卻沒有一點愧疚感什麼的,我還真是虛偽……
  沒錯,老母是個男子,一個略娘的男子,因為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他的真名,而他本人又一直在林榮面前又總是嘮嘮叨叨,什麼事兒都要說上幾句,典型的老母不是?
  說到底,如果不是發生那樣狗血的事情,只是一個普通大學生的自己也不會認識老母這樣的奇才吧,或許還真能夠按照自己打算的那樣平淡的度過大學時光,然後謀一個好職業,有一份固定收入,和媽媽一起更好的生活,但是,也只是如果而已。
  未經世事的人總是太過單純,不知道災難什麼的最喜歡光顧像這樣的人••••••
  溫柔自重的母親毫無預兆的被人說成了勾引有婦之夫的小三兒,那受萬人唾罵的無恥臭名竟然要我的母親背負,只因為憑空出現的父親的到訪,就給我們原本和美的兩人之家招來禍害。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是真真的至理名言,再好的名聲抵不住潑婦罵街,再多的善緣終不堪流言紛擾。自己獨立開一家古箏店賣琴授藝的媽媽被對方磨得苦不堪言,難得負心漢想要舊情復燃,想要兒女認祖歸宗,好歹我的另一半基因的提供者倒也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兒,說什麼家裡最看中後代的傳承,正派夫人也是大家閨秀,自有一套代代相傳的除妖之法,也不會笨到明的上門撒潑,而是直擊要害,找了旁人借刀殺人,白臉的父親情深似海,黑臉的正室手段高明,豆大的邊緣小鎮竟也每天都有狗仔蹲點,硬是將我和媽媽的一切都挖了出來,桃色的緋聞不斷,都是藉著媽媽的心傷愉悅著她人的病態,謠言傳的媽媽日日傷神,夜夜垂淚,流言飛的自己受人孤立,前程迷茫。
  ••••••
  也多虧了那一次次的曝光,讓老母找上了自己,簡直就是……狗屎運!
  大家族趾高氣昂,故作清高,硬是用自己的前程逼走了媽媽,帶著和善的面具想要用自己的出色鋪平家族的路。怪不得前十幾年毫無聲息,卻在自己將要進入知名舞團時冒了出來,原來是打著如意算盤,和著生辰八字,就等新娘畫眉。
  不過我也真真正正的給了她們一耳光,最有名的禮堂,最豪華的婚宴,滿場尊貴賓客,不少業界精英,他們參加婚禮既是做戲也是看戲,所以自己就不負所望的給了他們一場視覺盛宴。同是現場直播,自己穿著復古的紅色嫁衣,跳著剛學會的略帶生澀的的媚舞,妖艷中自有幾分與眾不同
  抬首,迷倒舞台下所有花間老手。諂媚的討好著星火娛樂的老總……
  撫肩,氣煞禮堂裡個把老奸巨猾。
  轉身,驚喜婚宴上幾多有心之人。
  舞畢,所有人都知道了娛樂園裡面見怪不怪的潛規則,自以為是的想當然每個人都有,堵不住別人的口,那個清高的家族就沒辦法用一個好價碼賣掉自己!
  本該是兩大家族結親的喜日,連留戀花間的多情公子都浪子回頭,願成就一世美名,但是待字閨中的大家閨秀卻讓人「眼前一亮」,搖身一變,成了那誘人妖艷的月下之花。
  「呵呵,」想到這裡,我就覺得好笑,那些平日裡不露聲色的人被自己的出其不意撕裂了偽裝,氣急敗壞,難道不好笑,搞笑的是為了挽回哪怕一點點的名譽,那家人竟然捨得那個剛剛上高中的掌上明珠,配給了一個對方掌權人都頭痛的紈褲大少爺。十六歲的新娘,不是還未成年嗎?「那樣的盛景,生平難見。」
  如若不是老母的出手相助,自己也沒那個能耐,且不說自己能否無聲無息的逃離一個個伴娘的監視,就連把那經典的現場直播讓所有人都看見的能力都沒有。老母是我的貴人,讓我可以在夜色下自由開懷的跳舞,而不為黑暗所困。雖然,他是看中自己的才能可以為他謀取想要的財,但也正是他的看重,我才有能力反抗,有資格任性,本以為自己就可以這樣燃燒青春,肆意人生,卻小看了人生的戲劇性。
  一舞的驚艷,竟讓富家大公子也難忘,又或許那個風流的高富帥也與自己一般也不滿這個被人擺弄的婚姻,即使得了個意料之外的嬌女,可以提高自己的地位,也想著破壞。
  於是乎:
  我跳舞,他必看,不管滿城有起桃色流言。
  我回家,他必送,即便夜不歸宿嬌妻怨憤。
  我逛街,他必陪,甚至巧遇正妻面色不改。
  果然是那樣的家族打小養出的人,遠勝於半路出家的我,多了一份隱忍,幾分綢繆。恰到好處的挑釁,細水長流的積怨,徹底惹怒了道行尚淺的小公主,也是,比起我林榮,或是他,小公主本就是被人捧在心尖上的人,自然受不了半點委屈,又恰好是對自己的多情丈夫動了春心,忍耐至此也是值得稱讚的事。於是她紆尊降貴上門挑釁,言語之間怒氣難平,一時失手,便將自己推下樓,這是正常•••••••只是,這樣想想,自己好虧•••明明什麼都沒做••••完全是被那個男子當了棋子,背了黑鍋嘛。
  如果他能如一開始約定的那樣照顧媽媽就好了……
  如果••••能像小說裡電視裡的劇情一樣穿越就好了,即使穿越成狗血劇裡的配角也罷,就這命死掉,稍微有點不甘心……
  「呵呵,」都到這個地步了,自己還在奢望什麼,不如就這樣沉睡吧,接受屬於自己的死亡……任由白色的霧氣徹底的將自己掩埋的過程有點漫長,但是卻並不可怕。
  ……
  誰?大腦因為長久的沉睡變的沉重,那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卻似在耳邊一樣讓我震耳欲聾,頭隱隱作痛,暈眩的感覺隨之而來,我更加無法仔細的判斷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不想再努力一把嗎?
  ……
  讓我看看你的堅持吧,看看你能走到哪個地步••••••
  老母?!
  丫頭,我真的很不喜歡你這個稱呼!不過算了,友情大放送哦!兩人穿越,for free,感謝我吧。
  什麼?老母,你?
  上路吧。你媽媽應該會去接你的。
  上路?什麼的,果然還是死?媽媽會接是怎麼回事?!
  •••••••
  粗布麻衣遮掩不住的端莊氣質,小步疾走更顯獨特的優柔美態。鬢間白髮微現,眼角細紋少許,脂粉不加的容顏仍可以看出她年華正茂時的清新秀麗,不是讓人過目不忘的耀眼,卻是讓人記在心裡的舒暢。看到草間的我,她似乎十分的驚喜,就這樣半是擔憂半是驚喜的走向我,伸出了雙手,不帶絲毫脂粉氣味的懷抱看起來是那麼的溫暖,竟似恍如隔世。
  我覺的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呆,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現在又出現在自己眼前,以為再也感受不到的溫情現在又觸手可及。
  心似乎被什麼拉扯著,微微的酸,絲絲的痛,生生的堵,匯成了淡淡的難受和委屈,雙眼止不住的酸澀,似乎有滾燙的東西滑落臉頰,突然漫起的水色迷濛了視線讓我幾乎看不見朝自己走來的人,努力的睜大了雙眼,就為了眼前哪怕一絲絲的清晰,而不是幻覺的朦朧。終是被她再次抱在了懷裡,聞著她身上獨有的氣息,自己幾個月來的偽裝,示弱,反擊,潑辣都脆弱的不堪一擊,潰敗的煙消雲散。
  她是誰?為什麼•••••
  賓果!她就是你媽媽哦,只不過和你有點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
  她比你少了一世的記憶哦~~~~
  獨特的尾音,是老母說話的標誌。怪力鬼神……嗎?
  丫頭,不准再那樣叫我,算了,反正也沒有機會了,你自己加油奮鬥吧。
  聲音就像是初毫無預兆的響起時候一般又沉寂,再沒有了動靜,這一次是真的和他說再見了。
  有了老母的亂入後,雖然沒有明白整個過程,但我已經不在意自己變小的雙手,只是無意識的拉著那個抱著自己細聲安慰的人的衣襟,慢慢握緊,幾乎用盡了自己全部的力氣。其實我要的一直很簡單,不是千金,不是萬戶,不是權勢,不是地位,就只是和自己的媽媽一直相依相親,讓她陪著自己成長。但是,這麼簡單的幸福卻難以實現,我本來以為,自己是再也不可能實現的了,但是••••••真的謝謝你,老母!
  「容兒,」她蹲下身,抱著咬著牙無聲哭泣的我,說不出的心疼,連原本打算好的責備,怪罪女兒亂走的話語也頓時消失的不見蹤影了,慢慢的撫著女兒的背,她只想著細聲細語的安慰,想著讓自己心疼的寶貝不再哭泣,「怎麼了,受委屈了?」平常的話語也是最真誠的關心,讓我更加的心暖,開心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果然還是一個離不開媽媽的小屁孩。怕自己一開口就更止不住嗚咽,只是緊緊擁著失而復得的溫暖,不會錯的,抱著我的是媽媽,只有這個人會在自己委屈時會輕輕的撫摸自己的後背,只有她會用柔柔的話語哄著自己安慰自己,只有她的懷抱會讓自己心安讓自己放開一切偽裝真情自我。
  穿越了時空,再次相依,何其榮幸。
  在媽媽懷裡,我不想開口,破壞兩人之間的溫馨,只是搖著頭表明自己沒事。婦人看著小女兒只是搖搖小腦袋,在媽媽懷裡拱亂了髮髻,說不出的可愛,「我的容兒,平日裡就乖巧懂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婦人又是欣慰又是愛憐,「但是要是有什麼委屈,一定要告訴娘親,千萬別憋在心裡。」
  擦去淚水,再次抬起頭,我吸了吸哭紅的鼻子對著眼前容顏微變的媽媽笑的真誠,真好,一次穿越,媽媽成了娘親,然後我們會忘記那一世的無奈悲哀,真好。「我真的沒事,娘。」甜甜的笑,是發自內心的開心,真真正正的快樂。
  見女兒一身狼狽的樣子,婦人只以為容兒是迷了路慌了神,也就不再追問。捏了捏小女孩哭的通紅的小鼻子,最後淡淡的笑了,雙手輕輕撣了撣女孩衣裳上的塵土,「一身子的土,看你以後還會不會亂跑,」修長而略帶小繭的手牽住了我小小肉肉的手兒,「你爹也快回來了,咱們回家嘍。」
  「嗯!」
  回家••••••
  這是一個不一樣的世界,這個世界裡 ,沒有城市的喧囂,落日的黃昏滿滿的是寧靜的美麗。漸漸散開的白霧,朦朧的就似一陣水汽,躺在了嫩花綠葉之上,裝扮出了一片晚間的清新美景,看著那雜草間上的鮮亮,我情不自禁開口,「謝謝。」幾乎低不可聞的道謝,我本不打算讓任何人聽到,但是,看那草間匯聚的晚露,越積越沉,在我剛說完的那一瞬間滑落,畫出了晶亮迷人的銀色弧線,消失在褐土裡,只留下一個深色斑點••••••垂下了眼瞼,劉海在小小的可愛的嬰兒肥的臉上投下了一片陰影,遮住了那不是稚童該有的神色••••••聽到了嗎?•••
  呵呵,算是看在你為我賺的不少錢的回禮吧。
  回禮,嗎。
  抬頭,我握緊了握住自己的手,緊緊的長久不肯鬆開。
  ……
  

☆、富貴險中求

  在本不屬於自己的時代,我多了賣香料的便宜老爹,小日子倒也不錯,我會時不時的出點生意上的小主意,雖然大都不會輕易得被父母理解採用,但還是有些用處。
  後來機緣巧合之下,爹成了縣丞,一切就開始不一樣了。
  茅草房變成了安府,娘親在剛成為縣丞夫人的時候,也過上一段好日子,如果那所謂的父親沒有憑著各種借口迎娶第一房姨太太的話,我們一家也許就會一直和睦美滿的過下去。
  父親開始薄情,母親癡傻的執著,哭過鬧過,算計過,使壞過,但是最後只是落得個自己不像自己,男人也徹底的厭惡,正妻之位,有名無實。一次算計的失誤,娘親徹底對男人死心,也意識到自己的糊塗,帶著我,自己的愛女搬進了安府最簡陋的柴房,徹底的放棄了正妻的一切。
  而我,這個來自現代的人,做了些什麼呢?
  本以為,憑借自己的力量可以守護自己的幸福,永遠和自己的娘親過著平淡的生活。
  本以為,憑借自己的力量能夠守護自己的幸福,即使是封建王朝下一個平民百姓,憑著自己現代的知識,專業所學的技巧,自己能夠為自己和娘親撐起一片天空,無憂無慮。
  卻不想,什麼傾城才女,什麼商業天才,都是脫離了禮教束縛的幻想,是只能夠在那些小說中出現的獨獨對女主的偏愛。來自21世紀又如何,這裡的封建禮教我撼動不了,三從四德我觸碰不得,女子的弱勢似乎真的是自出生就注定了的,沒有權勢,沒有財富,我就只能和娘親一起困在一個四方的天地裡,一個涼薄無知的男人,誤了娘親一身,接著還想要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來控制我的人生•••••呵呵,妄我如此自負,在這個時代,我仍舊不能讓自己的娘親幸福嗎?仍舊不能!!!!
  逃家,我想過不止一次,只要出了安府的這個四方天空,我想憑借自己的能力,無論做什麼都至少可以讓娘親再對那個男人死心後過得舒心,但耐不住娘親的種種考量,而自己一個人,出了安家屋簷,即使再風生水起又能如何?
  從商?確實不錯,怎奈士農工商,商位最末,怎奈做大事者皆是官商相依,怎奈,我為一屆女兒身!而禮教最刻薄的恰恰就是女子。
  一屆民女,處處掣肘是必然的吧,是不可避免的•••••但即便是這樣,我也真的太窩囊了。
  ……
  「夫人,大事不好了!」聲音剛起,一個衣著尚且大氣的婦人一臉焦急的疾走進了一間窄漏的小屋,看著昏暗屋內低頭正在摸索著什麼的婦人,忙是過去扶住了對方的手,一邊將其安置在座上,一邊說著自己著急的事兒「安比槐聽了狐媚子的話,打算拿容兒討好劉大蠻!」
  「什麼!?」,那衣著簡素的婦人,似乎被這消息嚇了一跳,還沒坐穩就不禁的挺起了身,差點將桌上放置的雜物弄翻,「劉大蠻•••撇開他幹的惡事不說•••那可是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了,他竟然如此狠心!」
  「夫人,我求一下我娘家,為容兒想想法子,」
  「蕭姨娘,別的法子怕也沒有,若他當真要如此辦,即使蕭家出面也奈何不了了,若他與劉大蠻那惡霸沆瀣一氣,在這松陽縣裡怕沒有人再要的起容兒了。」
  「那可怎麼辦。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
  「不,當然不,容兒,我的容兒怎能被他如此耽誤一生!要嫁人,要攀親,讓狐狸精自己的寶貝女兒去!」婦人盡力平息自己心中對那人的怒氣恨意,良久,才用手握住了身邊人的手,緊緊的似乎要從中汲取力量,「蕭姨娘,你說容兒的姿色才德如何?」
  不明婦人為何如此問道,但還是說出了自己在心中的想法,「自然是拔尖兒的,這個我可以保證的。不然,我們試試,萬一真能趕在他們之前給容兒找門好親事……」
  「蕭姨娘,我是斷斷不能拿你們蕭家冒險的,那可是你和伊兒日後唯一的依仗了……」
  「夫人,……」蕭姨娘忙是勸說,她是真的想要為自己疼了那麼就的丫頭出力,再者伊兒尚小,現在能幫到容兒就好了,哪裡會為自己的女兒打算而誤了容兒一生呢。
  「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們母女,而我也確實要你幫忙,只不過換一個方式而已。」
  「什麼……」
  「我聽說當今聖上下旨要在漢軍旗中大選秀女。」
  「難道你想!」蕭姨娘確實被婦人的想法驚到了,她明明是最牴觸的不是嗎?曾經還勸說過自己不要把自己家中的女子推向侯門這深淵。
  「我沒辦法了,」婦人聽到蕭姨娘的驚呼,內心只有揪痛,小小一個安府,就因為內宅之爭雞犬不寧,而那佳麗三千的後宮又怎麼可能真實那般風光,怕是有一個斷送姣好女子不吐骨頭的地方,但是她又能如何,她的容兒在他的干涉下怎麼可能平淡的幸福,不如搏一把,在宮中,只要進了宮,那便是主子,便不會如她一般,「只有選秀,安比槐他不能出面干預,也不敢出面阻止,事成之後,他就再也不能拿容兒如何了。」
  「可是,你•••」蕭姨娘雖不如夫人一般有見識,但到底見多了安比槐及他愛妾的伎倆,這麼多年來,多少次他們設計拿這對苦命母女相互掣肘對方,即便容兒出了這牢籠,但只要還有一人困在其中便是無用了。
  「不會的,若是容兒真的中選,他必定不敢動我。若是……」若是他真要拿自己要挾容兒……
  「也對,夫人也不必擔心了,憑容兒姿容,定是能選中的。」
  「但願吧。」若是他們真的大膽如斯,那她也不會再成容兒的包袱了。
  •••••••••••••••••
  「娘,即便如此,我也並非選秀不可啊!」選秀,開玩笑嗎?!比起去討好一個天子,不知什麼時候稀里糊塗的死在後宮,永遠沒辦法見到自己相見的人,好不如去討好六大蠻,至少母女還在同一個小鎮,總有相聚的時候!
  「……」
  「娘,若我進宮,保得平安又如何,我卻再也不能見到娘了,這樣還不如嫁給那劉大蠻,做他妾侍又如何?」回應的是一個響亮的巴掌,「啪」的一聲,娘是用了全身的力氣在打吧,真的很疼,我疼,我的娘呢,真的像是我所見到的那樣毫無感覺嗎?還是比自己更疼,痛徹心扉?
  「你若敢如此,從今往後就別再叫我娘了。」這樣刻薄的話,這樣傷人的話,我聽著卻一點意外的感覺都沒有,這就是娘親。
  最後還是示弱了……後宮,至少在後宮成長起來,在這個時代,謀取自己想要謀取的東西,沒有再比從天子身上下手來的更加便利了,不是嗎?
  聽著馬車咕嚕咕嚕的聲音,還有車身時不時的搖晃,我只是頭靠著車身,昏昏沉沉的,任思緒紛飛。不知過了多久,陪同的蕭姨娘親拍我的手,喚回了靠著床欄出神的人的思緒,「容兒,到了。」
  是啊,到了。
  微微坐直了身,我撩開了車簾,就看著那越來越近的宮門。前世的旅遊景點——紫禁城,我曾今去過的,現在的皇家重地——紫禁城,我卻從未來過。那樣的巍峨,那樣的遙不可及,這就是君主,這就是王權。
  真的走到這一步了,才發現自己這一輩子過的那麼的戲劇,難道所有穿越的女人都要進宮?然後開展宮鬥?那麼是不是說明我勝利的可能性很大?
  呵呵,這個時候還能夠這麼僥倖的自己還真是……
  蕭姨娘放下了車簾,幫著我稍微整理妝容,看著我面無表情的臉,擔憂的很,卻又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勸解,開口了又該說些什麼。
  我想著自己還在家中的昏眼娘親,看著眼前正擔憂著自己的蕭姨娘,微微一笑,大有讓蕭姨娘寬心,但是效果卻十分不佳。便作罷……
  「蕭姨娘,我就在這下車吧,我想走過去。」
  「容兒,」蕭姨娘最後的話,是她斟酌了很久的,「無論怎樣,我和你娘都等著你。」你若要回家,我們便一起回家,你若被留用,我們便一起榮辱,蕭姨娘這樣想著。
  ……
  下了車,隻身站在平地前,那皇宮的巍峨才更加的明顯,那麼大的城門,那麼多的秀女同時進去他都不會滿足,連些微的擁擠都沒有,就好像我們這些女子似可有可無的小蟻一般。
  邁出第一步,害怕,害怕自己再也出不來,再也看不到••••••了。
  邁出第二步,擔心,擔心自己馬上就出來,真的沒有能力去守護。
  第三步,想起娘親抱起自己呵護的溫柔,我猶豫了,或許以後再也享受不到了。
  第四步,想起男人翻臉她滿臉的淚痕,我想回去了,沒我在她身邊,她還能撐住嗎?
  第五步,想起家中寵妾欺辱她的囂張,我不定了,想要讓她有靠山,又害怕她等不了我。
  第六步,想起臨行時女人的幸災樂禍……
  第七步,我沒有回頭的機會,也不會回頭!
  第八步,……
  第九步,……
  娘,你在家中,這時候是盼我留用,還是望我歸來••••••透過高牆,看著宮門內和外面一樣湛藍的天空,我不禁這樣想著。
  ……從下車到宮門的距離,看似遙遠,其實不過幾步而已。我沒感覺走了多久,就已經走完了這段路,寬敞的大路,在民間真的少見,花盆底踩在上面敲打出的,那樣的清脆,生生的敲開了過多的霧雲煩惱。我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有穿著這搞笑的鞋子為了選秀扮優雅的時候。
  近了,更近了。這就是宮門了,不由自主的伸出手,修長白皙的手上還有往日做活留下的痕跡,撫摸著那久經歷史洗滌的花紋卻有種說不出的美,愉悅了自己,收回了手,看了一眼藍色的宮外天,踏進了宮門,那一刻連我自己都詫異於自己心底的雀躍與興奮。
  雖說一如宮門深似海,但是其中真假幾分有誰知。富貴從來險中求,而後宮或許是我最該來的地方也說不定。

☆、初覺端倪

  此時,共門前幾乎沒有幾個人,我算是早早就到了秀女們聚集的地方時,除了那些負責引見的姑姑公公們,秀女除了我自己是一個都沒有見著,頗有一種早進了考場的感覺,反倒是有些難以言明的輕鬆愜意。
  不是沒有注意到那些姑姑們放在自己身上的留意,只是我不想去應付,雖然這樣做多有些禮數不當,但自己還是想任性一回,於是便自顧自的尋了一個不顯眼的角落,然後視線放平,不管不顧的走起神來了。總覺得進來發生的那麼些事情,讓我有一種宿命的感覺,彷彿我自己遺漏了某個極為重要的事情一般,如若不想起來,定會後悔!
  不知是發了多久的呆了,只是當我再次聚神眼前的時候就看見一輛又一輛的馬車自律的排成排將那一家家的美少女送到了宮中,管事兒的人也開始忙碌起來,或是應對著慇勤的家眷,或是寬慰著緊張的秀女們,每個人都是十成十的提了心,就怕哪裡出個差錯。
  怕是沒有一個人是如我一般這麼不緊不慢的了吧?呵呵,這麼想著,我就忍不住的輕聲笑了起來,笑中的自嘲或是他諷,歡愉或是苦澀的種種情感,怕是連我自個兒也弄不清楚,而就是這樣一個百味混雜的笑容。
  「姐姐,有禮了。」一道清脆而又柔和的聲音在身旁響起,我一轉身便看到一個穿著月白色素雅衣裳的妙齡少女,略施粉黛便襯得她更加的美麗動人,真真正正的一個妙人兒,雖無沉魚落雁之姿,卻有花容月貌相稱,不過自己與她並不相識啊?相比起旁人的眼神打量,這個女子,卻直接上來與自己答話,比起一般閨中明花還多了幾分大膽啊,只不過不知道自己哪裡吸引了她?
  嘴角帶笑,我直迎對方好奇打量的視線,覺著眼前的女子雖然大膽卻又有著不讓人覺得討厭的率真,「姐姐,有禮了」微微欠身,算是對對方的回禮,我也不知道對方的年齡,以姐姐相稱不過是虛禮。
  「姐姐,妹妹失禮了,妹妹一來就只看到姐姐,」打扮素雅的女子,笑的坦然而又略帶不好意思似的,「姐姐就那樣簡單的站著,愣是讓妹妹看傻了,不知姐姐怎樣稱呼?」
  「……」我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的說這樣的話,一時間感覺自己好像又穿回了現代一般,正在被一個雅痞調戲著的感覺,倒也有著一種讓人懷念的感覺,不自覺的就被她給逗樂了,又怕自己笑的太過,忙是用手絹遮住了,裝作擦拭掩飾過去,她怕是把自己當成是潛力股了吧,但這和善勁兒倒有點讓人難以適應,「妹妹松陽縣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若她知道了自己的父親不過是窮闢地裡的芝麻官兒,不知她會如何反應,是更加歡喜還是……
  「妹妹是大理寺少卿甄遠道之女甄嬛,今年十七,姐姐呢?」甄嬛倒是一點兒都不在意我的身份呢,倒也有趣,或許值得結交,畢竟這個少女穿著上不同於其他人,素雅之下頗有清水出芙蓉的雅致,再加上本就是一個精緻的人,入宮的可能極大。只不過這個名字?總覺得似乎在哪裡聽過……我皺著眉頭思索,總感覺答案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卻沒有被自己抓住。
  「我今年十六,這樣看來,倒是要叫你一聲姐姐呢。」
  「原來你還比我小呢,」甄嬛似乎真的很驚喜我比自己略小,「那我得叫你妹妹了。」
  「承姐姐不嫌棄。」甄嬛?
  ……
  「各位小主,吉時已經差不多了,小主們按漢軍旗滿軍旗封開排隊,兩個人一對兒站好了。」姑姑們開始幫著秀女們排隊了,我也就沒和甄嬛再多話嘮,各自都按著各自的批次,排隊去候著。反正已經知道對方姓甚名誰了,若是都入選了,日後相交的機會也不是沒有,因此,兩人雖都對對方感興趣,但也不會在這節骨眼上話情長的。
  這邊,我站在自己的隊伍中,低眉順眼的努力不讓別人再注意到自己,甄嬛的搭話倒是給自己提了個醒兒,若非必要,這樣的緊要關頭,自個兒還是低調點的好。
  額發遮住了我的臉,也看不清相貌,還教我多了分膽怯的樣子,就似文文弱弱的小家碧玉,再普通不過了,衣著又不華麗,想來這樣的偽裝已是萬全。
  「由奴才提醒各位小姐一次,各位小姐都是千挑萬選留下來的,要皇上何太后親自相看的,這是天大的恩典。自然各位小姐也別緊張,別錯了規矩就成。主子不留用的便是撂牌子,賜花歸府,留用呢,就是被選中了••••••」負責的姑姑們一邊帶著對兒走向等候召見的地方,一邊講著待會殿試要注意的,不多久便到了一個寬敞的院子裡,姑姑們叮囑了一句不要喧嘩鬧事也就不再拘束著秀女們了,倒是提心的讓人為每一位秀女都上了一份薄茶。
  皇宮就是皇宮啊,隨意拿出的茶水都是平常百姓見不得的稀罕物,我也只能嗅著茶的清香,品著茶的干中帶甜,卻不知這茶的名堂,不過漏洞百出的裝裝樣子。
  手捧著自己的那杯子茶水,抬頭看了看周圍三三兩兩結伴兒的秀女們,各自七七八八的討論著裝扮衣著的事兒,明明興奮得不行卻還要控制自己不要太出格了,整張臉都被自己沒有的熱情與嚮往點亮了,再看看我們各自的穿著打扮,哪一個不是穿金戴銀花枝招展的,但是未免在打扮上都隨了大流,若非真的是容貌姣姣者,反倒難以出彩,兩相對比之下,我越發覺得那個甄嬛不簡單了。
  正打算繼續享受自己半吊子的品茗,卻不知被哪個激動的秀女推了一下,毫無防備的就踉蹌了出去,手上的杯子也脫了手……
  「哎呀!」先聽到的倒不是自己杯子落地的聲音,反倒是他人的驚呼,我就想著,麻煩來了,還沒回神自己看看發生了什麼,就被人抓住了衣襟,一下子穩住了自己還沒站穩的身子,那時候我腦子裡就只有兩個念頭:可惜了這茶還有就是對方的勁兒真夠大的,我肯定打不過啊。想著又要笑了,自己是不要命了,還想著在天子腳下武力解決事情。
  「你是哪家的秀女啊!?」我低著頭,就看見對方的衣裙特別的鮮艷漂亮,即使被茶水弄髒了也比自己身上的不佔一絲一毫灰塵的新衣華麗多了,來頭肯定不小,才會有資本大呼小叫的,但是終究是被慣壞了的,不懂得審時度勢,敢在紫禁城裡吆喝,也不是個難對付的主。「拿這麼燙的茶水澆在我身上!想作死嗎?」
  那女子話剛說完,我到沒有反應,便先聽到了旁邊人的私語,「皇家公苑,天子近旁,誰這般輕狂!?」
  「對不住,對不住。」不管怎樣,是我的茶水撒到了人家,到底是我有錯在先的,道歉也是應該的。況且,這也是一個機會,一個送上門的摸摸這些秀女的機會。
  「問你呢,你是哪家的!!」但對方好像不領我的情,看著我的眼神滿滿的不滿還有蔑視,透露的信息在明顯不過,這件事斷斷不可能是這麼一句道歉就能了了的。見我久久不回答她的問題,那華衣的女子更是盛氣凌人了,眼神就和刀子似的直投向她,「怎麼?難道你連自己父親的官職也說不出口嗎?」
  我瞧周邊的秀女看見我這般的境遇,大都帶著意思憐憫,也不乏純粹看戲的,暗暗記下了幾張俏麗的面容了,「家父松陽縣丞安比槐。」
  「呵,」傲慢的一轉身,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對方似乎很是滿意,「果然是窮鄉僻壤裡出來的小門小戶,何苦把臉丟到宮裡。」
  「你可知,你得罪的是包衣左領家的小姐夏冬春。」出身倒真是不錯,這名字更是不錯啊,大小姐,鬧一下就算了,過了,再處理起來就真的麻煩了。
  有人忍不住想要出手幫忙,卻被身邊的人勸阻住,而我只是一臉羞愧的用眼神求助周邊的人,卻在心裡嘲諷自己的做戲,還真是多虧了上輩子的演員經歷呢!如若早知道會有如今的遭遇,或許我應該接下那一處宮斗戲《甄嬛傳》……演一下裡面那個可憐又可悲的配角……
  等等!就像是想起了什麼,就像是被電觸了一樣看向那個茶樹下的身影,她說她叫甄嬛,難道?
  旁邊的夏冬春不依不饒,讓我沒辦法細思,或許只是巧合?
  「我初來宮中,一時惶恐才失手將茶水灑在夏姐姐的身上,並非存心,還望姐姐原諒陵容無心之失。」毫不在意的示弱,屈身行禮賠罪,可先下我瞧著那個夏冬春,只覺得這場景似乎也很熟悉一般。
  示軟卑微的安陵容……驕橫跋扈的夏冬春……
  是我想多了,還是我潛意識裡面的記憶?
  「即便讓你面聖,也不會被留用的,有什麼可惶恐的。能讓你進紫禁城已經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了,還敢妄想什麼?」夏冬春圍著我打量了一番,「看你的穿著怕也賠不起我身上的衣裳,別說我不懂得寬恕,你若跪下給我賠罪,我便大人大量,不怪罪了,如何?」
  跪下絕不可能的,我想入選,若是女子所說的那樣做了,豈不是從一開始就作踐了自己,談何之後的謀劃?所幸繼續佯裝受害者的角色,就差淚眼迷濛在風中蕭瑟了。
  「姐姐不要多事!」
  「皇上不可能選偏遠地方的小門小戶入宮的,夏氏倒有幾分可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平白得罪夏氏,實屬沒這個必要。」
  「……」
  實在不行,那就再添一把火了,交給那些宮裡人處置也好過自己動手了,平白的惹人矚目。
  「一件衣裳罷了,」我看著那個朝自己走來的素衣女子,投以感激的一笑,無論如何,甄嬛肯出手,是最好的結果。
  甄嬛走到了自己的身邊,含著笑的幫襯著自己,「夏姐姐寬宏大量,不值得生氣。」
  「你是誰?」還是有點理智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緒,沒有一棍子罵死一幫人,夏冬春看不清甄嬛的來路,也不會貿然的得罪,只是語氣裡多少有點對礙事兒人的不待見。
  「家父是大理寺少卿甄遠道。」
  「大理寺少卿,也不是什麼高官兒。」
  「凡事不論官位高低,只論個理字,」對於夏冬春的不屑,甄嬛早就預料到了,倒也不以為然。
  「你自負美貌,以為必然入選,所以才敢指使我嗎?」但是甄嬛的坦然卻是讓對方十為不爽。一旁我打定了注意,便全然不知聲,只是低頭聽著兩人理論,甄嬛的大氣巧辯,夏冬春不是她的對手。且她今日肯出手,也算是有誠意,或許可以……
  「今日漢軍旗大選,姐姐這樣怕會驚動了聖駕,」聽到這裡,夏冬春再是粗神經也有點收了,「 若是龍顏因此震怒,又豈是你我可以擔當的。即便聖駕未驚,若傳到他人耳中,壞了姐姐賢良的名聲,更丟了咱們漢軍旗的臉面,如此得不償失,還望姐姐三思。」
  「我會記著你的。」夏氏倒也可愛,到底是被家裡人捧在手心兒的主,服弱都這樣的稚氣,這樣的人若不進皇城定會一直幸福下去的吧。
  「姐姐貌美動人,見過姐姐的人才會念念不忘呢。」甄嬛倒也是能言善辯,最後說的夏冬春即使心裡難受也不敢再繼續,憤憤不平的走了。
  握住了甄嬛伸過來的手,我看著笑的一臉不在意的甄嬛,心裡到底有些恍惚,「姐姐今日為我……今日之恩,沒齒難忘。」
  「妹妹不必客氣,姐妹之間互相照拂是應當的。」甄嬛一邊說著,一邊拉著身邊的另一個氣質優雅的女子,似有意將對方介紹給我一般,「呵呵,我和姐姐找妹妹許久了,恰巧見妹妹被無理刁難,哪有不幫之理。」
  口頭的感謝終究只是客套,我也不是很在意,見甄嬛比起一般的客套似乎更想介紹身邊的人,也就不再繼續了,「不知這位姐姐是?」
  「這位是冀州協領沈自山的女兒沈眉莊。我剛還和姐姐說起妹妹呢。」
  沈眉莊嗎?眉淺淺,莊重而嫵媚,又是一個美女子,憑她的姿容出身,入宮的可能十之九,而且,又是一個甄嬛傳裡面為數不多的被我記住的女子……即便是巧合,也該教我記住了,如若我便是那個安陵容的話,那個因為歌喉得寵,投靠皇后最後卻沒有好下場的配角安陵容的話……
  「沈姐姐好。」微微欠身,我行禮。
  「妹妹不必多禮,」伸手扶起了那個雅致的女子,簡單的動作一下子間就改變了她的氣質啊,難得她對自己如此坦誠,倒真像嬛兒所說不是個簡單的人呢,「方纔聽嬛兒說過妹妹是個仙子一般的人物,到真是不假。」
  「姐姐抬舉妹妹了。」到底是有了甄嬛的第一次在先了,眉莊的誇獎倒也沒讓我有什麼難適應的的,便是坦然面對了,殊不知正是那一份大家率真不做作的氣質更讓人覺得難得,「姐姐也是,總拿妹妹玩笑。」
  「眉姐姐可要為我做主啊,」甄嬛不依我拿她做借口,對著眉莊就是抱怨,「明明就是妹妹自己一身氣質難掩,連夏氏也巴巴的先來找茬了,這可不是忌憚著嗎?哪是我瞎說的啊?」
  「你也是的,這也要向我訴苦,你倆自己解決著去。」眉莊看著兩個妹妹如此自然的玩笑,竟似毫無隔閡的姐妹似的,心裡感覺倒也奇怪著,卻不嫌棄這感覺,「我可不要摻和到你們兩之間去。」
  「姐姐不提也罷,一提我倒是想起了。你為我得罪了夏氏,行事到底是莽撞了。」我自有自己的原則,既然有意與她倆結交,那麼這些話即使可能冒犯了對方,我也會說的,「在這宮中,哪裡都有人盯著,嬛姐姐你怕是少不了被人惦記著的了。」
  「我才不怕呢。」甄嬛倒也詫異著我會如此說道,但是更是歡喜,若是不關心假客套怕也不會如此勸告自己的,「若說被惦記著,怕那夏氏也一樣,她才要怕呢。」
  「皇宮禁內,你也這樣膽大包天。」雖說嬛兒是真的不打算入選,行事便沒一點謹慎的,但萬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到底擔心姐妹,眉莊也忍不住說了甄嬛幾句。
  ……「傳安陵容,易冰清,江如琳,戴瑩,劉蓮子,戚思琴六人覲見。」
  終於到自己了,感覺到甄嬛握住自己的手一緊,我抬頭就看到眉莊和甄嬛關懷的看著自己,最後同時的說了一聲,「去吧。」愣讓我想起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當我也只是個學生的時候,去應試時也有那麼幾個死黨,笑的傻兮兮的對自己說加油,一股暖流就湧入心中。和她們一起入宮,也不是那麼讓人抗拒的吧。
  或許我真的是那個安陵容也說不定,那麼是不是表示這一次,我必然會被留用?但是為什麼會被留用,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那甄嬛傳裡面的設定了。
  再抬首,我路過那個花壇,看著裡面開的正盛的海棠,招引了幾隻的蝴蝶停駐其上,竟是著魔了一般伸手摘下了其中的一朵,別在了自己的鬢髮間,不過也罷,我打扮的當真太素淨了,借花添點顏色也好。
  ……
  與其他五人一起站在殿前,一下子就感覺到了殿裡飄出來的涼氣,到真讓我有點兒緊張起來了。不能抬頭,看不見殿內人的動作,我卻感覺的到他人的探視,是太后還是皇上?
  不管是誰,既然想對方留下自己,便不能緊張,緊張難免俗氣。微微閉眼,深深呼吸,再次睜眼,便是淡雅如水的平靜了。嘴角一抹淡笑,彎道自己思量出來的最恰當的弧度,垂眸微微抬頭,保持恰當的角度,現在的我就是演員,唯一的目的就是吸引他人的視線。
  ……
  「人倒是標緻,但出身就••••••」見皇上看她看的出神,太后忍不住提醒道。
  「兒子倒覺得,她比之前的人要端莊大氣不少。」,看著殿外跪在地上的女子嘴角帶笑,整個人淡雅清新,是自信還是故作鎮靜呢,高座上的男子一下子掃去乏味,起了興致。
  這邊太后見皇帝喜歡,瞧著人也卻是不錯,「皇上既然中意,那便••••••」正要開口留用之時,皇上卻阻止了,先太后一步對主持的太監搖了搖頭。
  「撂牌子,賜花。」
  怎麼會,心中大驚,湧上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有難以置信,有不知所措,竟然差點就下意識的想要抬首直視那個做決定的人!但是卻在鑄成打錯之前控制自己,暗自唾棄自己的鬆懈!閉上了眼,平復自己心中排山倒海的情緒,最後淡然如開始一般開口,「安陵容辭謝皇上太后,願皇上太后身體安泰,永享安樂。」
  我不是那個安陵容嗎?所以甄嬛也不是那個甄嬛傳裡面的女主?
  還以為自己找到了什麼命運的捷徑呢?不管是不是,總要把準備的都做完。
  「旁人被撂了牌子都一臉的不高心,你倒懂規矩。」雖不知自己的兒子在想什麼,但他的心思自己多少知道些,殿前的那個秀女倒也進退有度落落大方,不像個狐媚的,難得皇帝喜歡,收進宮來也不錯。
  果然,太后這般的老人喜歡規矩的,多虧了前幾人的慌亂,讓自己找到了一個顯示自己不同的契機。
  或許比起被皇帝看中,備胎後看中進宮是更好的起點便專挑了好話說,「陵容此生能有幸進宮,見到皇上太后一面,」完全放下了心,我毫無意識的笑的舒心,雲淡風輕,「已是最大的福氣。」說完便不再繼續,以免畫蛇添足。
  ……殿內
  「皇上,你看她都戴了花了,就別賜花了。」瞧著皇帝的神色,就不像是要撂人家牌子的,是看中了才對,所以才費心思做這些事兒。看著安氏倒也是安分的,只要皇帝不出格便也是了。
  就在皇帝細細打量陵容的時候,一抹彩色便翩翩的飛到了殿外女子的鬢髮間,停在了那多開的茂盛卻嬌嫩的海棠之上,再看女子事不關己的表情,到有一種遺世獨立的感覺,氣質非凡,他真想看看這個女子究竟是怎樣的容貌,當真比花嬌媚,才能引得彩蝶發上裝飾?這樣的女子,他倒看不清她的想法了,究竟是想留還是不留。是自己想多了,天地間怎會有女子不為入宮的榮耀所動的。
  「鬢邊的秋海棠不俗,既然你都帶著花兒了,就不賜花了。」這就是皇帝的聲音,也不過就是普通的男人的聲音而已,在這裡確實天子,我低頭,忍不住嗤笑,還不如太監的聲音來得有特色。
  「安陵容,留牌子,賜香囊。」
  ……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節精修完畢,大家有空看看我的新文吧,麼麼噠!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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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更深種


  走在被兩面紅色高牆圍在中間,只能見到一條窄天的寬敞的巷路上,我面無表情的拿下別再鬢髮間的秋海棠,皺著眉頭,越發覺得戲劇性了,難道真的穿越到了前世失之交臂的劇本裡面了?
  可是即便就是穿越到了劇本裡面,我也完全記不清楚裡面的情節了,支知道最後是甄嬛成了皇后,頗為喜歡的沈眉莊一個角色卻香消玉殞,再者就是安陵容的悲慘結局。
  停在了門口,轉身看了看走過的巷子,真的好深邃,好長遠,一門又一門,一道又一道彎兒,皇宮就像是華麗的迷宮,有著幾乎全天下人都想要的寶貝,卻也有幾乎所有人都過不去的坎兒,又有誰能在其中自由來往,不碰南牆,不進胡同,走到自己的那個位置上。
  不過也罷,就算是穿越成了安陵容,我和原來的安陵容也不一樣,目的更是南轅北轍,切徐徐圖之。
  ……
  擺設的富麗堂皇而不乏雅致的房間內,一男子隨意的斜躺在軟榻之上,不顯而自露的王者之氣就讓旁人忍不住屏氣凝神,大氣兒也不敢喘,而男子也沒有在意殿中的其他人,只是一肘支在矮桌上撐起了上半身拿著個名單自顧自的看著,他雙眉如劍,斜飛入鬢,自然而然的帶著一種莫名的冷冽威嚴,眼如鷹隼,卻是收斂了應有的利光,深邃的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那便是當今天下的王,胤禛。
  「皇上,皇后娘娘求見。」也只有伺候他的老人才有那膽量打斷他,而御前伺候的總管蘇培盛就是這樣一個不知是大膽還是幸運的人。
  他看了眼跪在地上通報的蘇培盛,坐了起來,隨手將手中的名單仍在一旁,「讓她進來吧。」
  胤禛隨手把玩著別再腰間的玉珮流蘇,看著向自己疾步走來的皇后,利落大方的向自己行禮,他的表情仍舊淡淡的,難辨喜怒。
  「臣妾前來恭喜皇上,賀皇上又得佳人。」
  「皇后,何出此言。」一臉燦爛笑容的皇后,倒真像是為皇上覓得佳人開心不已,真真的賢惠大方。他不禁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
  「宮中已經傳開了,今日選秀,皇上龍顏大悅。」
  「只是泛泛之輩中,總算有一兩個質素尚可的。」
  「豈止尚可,聽說沈自山的女兒頗有當年敬嬪的風範,而甄氏卻長得活脫脫就•••••」話還沒有說完,皇后就感覺到了來自帝王的威壓,便微微收斂了表情,沒再說下去了,心中卻為那雙黑眸中凌冽的冷光膽顫,心痛••••••他終究還是在意的。
  「只是眉眼處有幾分相像罷了。」胤禛狀似毫不在意的開口。
  「有幾分相似已經是很難得的了,」知道皇上不願在這上面多說,她也就直奔主題了,「恕臣妾多嘴,皇上準備給甄氏什麼位分呢?」
  他閉目稍稍想了想,「給個貴人吧。」
  「貴人••••••」皇后聽了,也不多說什麼就同意了,「好,就貴人吧,」隨後又狀似無意的繼續說道,「除了前頭滿軍旗的富察氏是貴人,蒙軍旗的博爾濟吉特氏也是貴人,漢軍旗秀女中正好也有兩個貴人了。」
  他抬頭,看向那個面色如常的女子,多少知道了她這次來的目的,不由的就覺得好笑,罷了,隨了她又如何,「還有一個是?」
  「沈貴人,沈自山的女兒。」笑看著座上的男子,與他看過來的眼神相接,「沈自山的官位可比甄遠道要高。雖然皇上重視漢軍旗,可是,滿蒙聯姻是舊俗,漢軍旗有兩個貴人,這樣做會不會太過顯眼了。」
  「那就給甄氏正六品常在吧。」看著皇后為自己的話而行禮表自己明鑒,他又接著說,「雖然是個常在,但朕還想給她個封號。」
  皇后顯然沒料到他會這樣說,但到底是一國之後,馬上就做出了反應,「那便讓內務府……」
  「不用吩咐內務府了,朕已經想好了,你來•••••」伸手招了招幾步外的皇后直至她站在自己身旁,他拿過她的手,在她的手心親暱得寫著別的女子的封號「菀」。看著皇后的反應,薄唇勾起一抹微笑,他說道,「朕覺得,甄氏莞爾一笑的樣子,甚美!」
  明明就是滿眼的複雜卻偏生要笑得好似一點都不在意一般,胤禛不免覺得好笑,想起與皇后很是像似卻又大為不同的人,再次開口,「那安氏,什麼位分?」
  安氏!?皇后的笑容還沒有完全展開就開始凋零,轉身面向看不清楚面容表情的殿內人,想了片刻才明白皇上問的是誰,心裡的驚疑不止一點兒,但還是不動神色的,「是正七品答應,皇上覺得如何。」
  「她終究出身低微了點,就答應吧。」
  「那臣妾告退。」安氏……卻不想她竟然差點遺漏了其中一個。
  ……
  「姨娘,我既然已經入選,那你也不要多留,早些回家讓我娘親安心吧。」在我們停留的客棧裡,姨娘已經開始幫我整理細囊,只因我已經答應了甄嬛,要到甄府暫住。
  「你去甄府暫住也好,你們之間也有個照應,只不過寄人籬下難免會有不方便的時候,不若我陪你一起,也好……」蕭姨娘見我一臉的不同意,弱弱的打住,「我好歹是要見你進了宮門才能放心,若就這樣回去,怕是你娘親也放心不下。」
  「即是這樣,那便隨你。」瞭解蕭姨娘的倔脾氣要是來了,誰也拉不回來,只能厚著臉皮麻煩甄嬛了,不再勸說什麼,我幾下子整理完剩下的東西本便想出門,卻不想房外明顯吵鬧起來。
  「大少爺!這個房間您進不得啊!」是那守在門口的掌櫃的人,那狡猾的生意人,得知我的小主身份,認為我奇貨可居,硬是不讓我走,還找了人看守我,我本想讓甄府的人打發了這掌櫃,卻不想現在倒像是發生了別的事情。
  「哦,爺倒不知道你這店裡有爺去不得的地方。」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話裡除了傲慢還是傲慢,「你若再攔著,別怪爺不客氣!」他話一說完,就聽「辟啪」一聲,倒像是鞭子抽打在地板上的聲音。天子腳下這般囂張,怕是出了名的紈褲子弟且有恃無恐。
  「爺,裡面的可是秀女啊,宮裡的小主,」那人來頭怕是不小,慣會拿著雞毛當令件的掌櫃的也低身下氣,雖只是一方破地兒的掌櫃,
  「小主又如何!爺的姑姑就是宮裡的正緊主子,會怕這些忌諱!?爺來看她是給她面子,還不閃開!」
  宮裡的正經主子……只不過有這樣的侄子,宮裡的那位怕也是頭疼的,掌櫃的怕是擋不了,「姨娘,我出去看看吧。」
  「這怎可以,你就讓掌櫃的處理吧。」姨娘是被來人的架勢嚇到了,便更不放心我出去了,「估摸著甄府的人就要來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要真能這樣解決就好了,對方來頭不小,且又蓄意鬧事兒,怎能輕易放過自己。虧得現在天色尚早,想來店裡的人也不多,掌櫃的也不會讓這事兒鬧大,「但願吧。」雖然是這樣對姨娘說的,也不過就是讓蕭姨娘安心些,我一面由著姨娘護著自己坐在床側,一面細心留意著門外的動靜。
  「碰」,果然,還是讓對方進來了,到這個地步,我反倒好奇了,對方到底意欲何為?這樣大張旗鼓的招惹一個即將入宮的女子,即便我的出身再怎麼卑微,也是太歲爺上動土,稍有不慎就是牽連家族的罪名,真是膽大包天的二世祖?身邊的蕭姨娘早就走出了布簾要阻止那個男子,「公子,若再走近,於理不合了,望公子••••••」
  那男子一下就推開了姨娘,我只聽到姨娘撞在了臉盆架上,「晃蕩」一聲,便是姨娘一聲不大不響的痛呼,「你是誰?也敢來攔爺?」
  姨娘,我心裡焦急,但卻不想毛毛躁躁地反讓來人笑話,便只是透過那淺色的紗布,查看姨娘的狀況,見她馬上便起身了,看似沒什麼大礙,才稍微放下了心神,注意打量起紗布外的男子。那男的很高,我估計著自己怕是只到對方的胸口,那男的一點兒不瘦弱,雖沒有粗野莽夫那般的粗獷的可怕卻是全身積蓄著力量般的強壯,怕是從小就鍛煉著的練家子,習武之人大都心性堅定,這樣的人怕不是一般的紈褲子弟才對,又是為何要來這裡?難道是為了宮中的那個人?自己並沒有引人注目,就連著被留用也是繼撂牌子之後稀里糊塗的柳暗花明,難道是未雨綢繆?
  ……「姨娘,這位公子既然這麼想見我,你也別費心攔著了。」心裡已經想了個大概,也算有個準備,我便不會慌裡慌張的應對。而對方似乎驚訝於我的冷靜,緩緩走近的腳步硬是停了幾瞬。
  看著紗布中影影約約的身姿婆娑,並不難想像裡面的人定是貌美非常,但更難得的是她的態度,不慌不叫不說,還如此從容,到真讓他覺得自己這趟沒有白來,有趣兒。
  「我只是好奇,公子與我可曾相識?」看著對方走到簾前的男子,自己已經可以大概看到他的樣子,劍眉卻濃粗,鼻挺唇卻薄,倒是個英氣非凡的人,身上的氣度也直撲人而來,絕不是簡單的沒腦子的,那便好,聰明人總比傻子好應對些,至少可以曉之以理。
  淡淡的眉毛,淡淡的眸,淡淡的膚色,淡淡的唇,看的他不禁想到底是她本就是朦朧美麗的面容,還是眼前的布為她添上了霧氣的美麗,到底是唯一入選的八位之一,確實有這資本。用馬鞭撩起了布簾,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這樣的一個女子:佳人天生麗質,當真粉黛不施。膚色本就是瑩白的,雙眉本就是黑黛的,瓊鼻本就是挺立的,雙頰本就是帶粉的,雙唇本就是巧致,
  這都不算什麼,最讓人移不開眼的是那雙睜的大大的的美目,濃密而修長的睫毛自然彎曲,將那額下鼻上的神采展現人前,黑而通透的眼就這樣看著自己,沒有一點點的膽怯,平靜的似乎什麼都引不起它的波瀾,卻該死的勾人,直到發現其中一閃而過的譏笑嘲諷,他才回過神來。
  我瞧著對方入迷的樣子,面上嘲諷,「公子不像是鬧事兒的,明人不說暗話,可否告知意?」我兩手無意識的把玩著自己垂到胸前的小辮,到全沒有一點被陌生男子闖入閨閣內的拘謹無措,反而自在的很,畢竟我從來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小家碧玉,在家中就是沒拿規矩當回事兒的,更不論裡面還有個現代的魂,倒也不像從未接觸過男子的黃花閨女那般會怕那看著自己一身壓迫感的男子,這樣的人從來無事不登三寶殿,只是自己還是落了下乘的,若與他在這密閉空間中相處過久,人言可畏是我萬萬吃不消的後果。
  從床上起身,好歹減少一點仰視對方產生的壓抑,向前走了幾步,離得那人更近後才發現他真的很高,對面裡痞氣微收斂,眼裡現些許驚訝的男子微微一笑,就看到對方皺眉似懊惱的樣子,看他反應,還好不是什麼糊塗人,「姨娘,你先在門外等我吧,順便看看甄府的人來了沒有。」蕭姨娘本是不放心我一人面對這來者不善的人,但想到甄府的人可能幫到我就急切的退到了門外,關上了門。
  提起甄府也是要震懾對方,卻想不到那個人只是無所謂的笑了笑,自己的心倒是沉重了起來,心下不免有了猜測,「公子莫不是夏家的少爺?」
  夏家是馬上勇將,然則夏冬春卻不是宮裡的正經主子,這猜測有不合理之處,不過又來打探再好不過。
  他到底不是個普通的人,瞬間就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樣子,走近了那個如花似玉的美人,用他手上的馬鞭挑起了那精緻的下巴,而對方也不掙扎,只是用自己平靜的雙眸淡淡的看著他,不知所思,「夏家的人在爺面前便是提鞋也是抬舉了!」
  對方話語裡面的嗤笑不是作假,只是這話說得卻叫自己覺得好笑,不滿意這種受制於人被人打量的姿勢,我抬首握住馬鞭,頗有要奪下他手中武器的意思,「那您可知道您即便是在了不得的家世,也不過就是給皇上辦事的奴才,今日竟敢藐視天威,簡直不知好歹!」
  這樣近的距離,他甚至一低頭就看的見她濃密的睫毛,撲閃撲閃的霎時迷人,這樣的女子美麗而又聰敏,而且帶刺!
  「你倒是大膽!」手中鞭子一個漂亮的旋轉,打在地板上清脆的聲音讓人聽著都不免寒毛直豎,但是這威懾對方卻毫不在意,雖衣著粗糙,出身卑微,但氣質超然,處變不驚,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這樣的人若能為己所用自然是好,今日之事,利用的好就能是一個牽制她的好事兒,但稍有不慎卻可能將自己搭進去。本是不用他冒險的差事兒,但聽聞了自己線人對她的種種報告,不知為什麼就變了心思,自己親自來了,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後悔,但現在他很慶幸自己來了,遇上這麼個人正好排解無聊。「冒犯天威的事情爺也做過多回了,不差你這一次!。」說完之後便丟掉手中的長鞭,在她反應之前摟住她的腰身,看她震驚的樣子,便像是普通的登徒子一般,另一手一點都不安分的撫上她的眉目,竊玉偷香,「爺就在這兒要了你又如何?」
  「放手!」我橫眉冷對他卻得寸進尺,明明另有所圖卻這般顧左右而言其他,是絕對沒有共謀的可能了。
  「這般美人在懷,放手豈不是不解風情?」那生氣起來的樣子也是說不出的迷人,最重要的是那雙滿是怒火的雙眼……有趣,第一次見到這麼有趣的女人,便是他的驕橫姑姑,若是如她一般被男子唐突,也斷不會這般,連一絲羞澀都沒有,只有不滿。
  混蛋!怒極反笑,我在他眼裡看到笑的滲人的自己,抗拒的雙手卻轉而摟住了男子的寬腰,明顯感覺到他的筋肉一下子繃緊了,「也還真是?」拿出自己最嬌媚的聲音,卻想不到能夠美化對方行為的詞語,我稍微有點頭疼,「若爺能護著我,我跟著爺又何嘗不是一種福氣?」我想自己現在的樣子絕對就真真的一個春心未動滿心信賴著情郎的女子,幾多風情又有幾個不動容的,雙手順著對方的腰間劃到他的胸膛,又從上而下慢慢的朝著小腹,朝著更加不足為外人的地方打轉,挑逗的意味十足。
  如水的眸,一下子暈開的□□還有獨獨為他盛開的笑靨,這突然的變化疑點重重,但是卻讓眼前的人就像個妖精一般,勾魂奪目,但即使你自己心裡明白,也控制不住,「你••••••唔。」話還沒說完,他就痛苦的只能悶哼了,怎麼也想不到那個妮子,竟然••••••竟然用手!
  防狼之術真是古今通用啊,若不是被他抱著不好掌控力度,我也不回直接用手去使勁丈量對方的命根子,冷冷的將那個痛的鬆開了手的男子推到了一邊的地上,略嫌棄的拿出手絹擦拭自己的手,我看著他狼狽在地怒目的樣子,忍不住幸災樂禍,「爺,就您那樣可滿足不了我,還是莫要來招惹小女子的好。」
  想調戲她?開玩笑,幾千年以後都不可能!挑釁的將手中的髒手怕扔在地上踩了幾腳,我心滿意足的離開房間。在關上門後留意門內的動靜,聽到有些破碎的笑聲之後難掩笑意,這個男人其實是抖M嗎?不過古言誠不欺我啊,夠辣夠特別才夠有籌碼!
  門外倒是清靜,姨娘也不在,守門的也被屏退了,那掌櫃的到底不糊塗。
  下了樓才發現樓下除了掌櫃的就只有蕭姨娘一人,姨娘就在門口一會兒樓上望望一會兒門外看看,左右都著急,姨娘怕是等著甄府的人來解圍吧,在我看來,甄府的人來了反而麻煩了。找上姨娘,告訴她自己無事的同時又叮囑她今日之事切不可對外人道也,即使是娘親也不行,姨娘雖然有些不明,但還是記下了。兩人籌劃著還是趕緊離開的好,正巧門口來了輛馬車像是甄府來接的,我便打算起身離開了,卻不想那掌櫃的又來攔著了。
  「掌櫃的,我沒想到你還敢留人。」看著那個沒想輕易放人的掌櫃,還有門外看到我後徑直走來的丫頭,我倒是擔心著屋裡的那個人會再生出什麼事兒,「我現在於你已經不是奇貨可居了,燙手山芋還是早些脫手的好。」
  「這••••••」他自是明白其中道理,但若就這樣讓這小主子走了,屋裡那人定是饒不了自己,左右都是個為難了,「小主能在小的店裡住下,小的蓬蓽生輝,若是哪裡怠慢了小主還請小主明說?」
  「吱嘎,」原先我住的房門打開了,稍微回首就看到那個男子倚在樓上的木欄上望著我,那神態到完全沒有方纔的重傷,果然啊,禍害遺千年。
  「掌櫃的,我是甄府奉命來接安小主暫住了。」一個俏麗的丫頭對著那個掌櫃的開口便是盛氣凌人的報了來意,那掌櫃的一聽甄府也不敢小瞧了她,「還望掌櫃的配合著幫安小主挪住啊。」
  一
  面是不能得罪的爺,一面是爺看中的小主,本就難辦了,現在還來了個甄府,他今兒個算是倒大霉嘍,這可如何是好?
  

☆、學禮以入宮


  「掌櫃,既然人家姑娘要走,」樓上的男子難得好心的解圍,「你攔著做什麼?」
  「爺說的是,小的馬上安排著小主移居。」總算鬆了口氣兒,今兒的事兒還是趕緊了了忘了的好,自己雖貪財,但也還想長命些。
  我做了做樣子,把那男子當成出手相助的陌生人,口頭謝了一身就轉身離開了。
  「掌櫃的,」男子一直看著她離開,直到看她出了門,拐了方向,完全看不見不見為止,才叫了樓下膽顫的掌櫃一聲。
  「爺,」本來就心虛,不知道這位爺心裡在想什麼,掌櫃的連忙狗腿的跑到了大爺的旁邊,「不知有什麼吩咐?」
  「爺覺得安小主人挺和眼的。」這話不是要嚇死人嗎?皇上的女人您上什麼眼啊?掌櫃的膽小,一下子腿軟跪在了地上,千萬別有什麼大事兒砸在小的身上啊!
  「你且放寬心,爺不會做什麼。」到底是個膽小的,但是做事情還是有條有責的,不然也不會讓他在自己手下做事兒了,「你給安小主準備些銀兩,算是為你的失禮賠罪吧。」
  「一定的,一定的。」還好還好,只是送錢,沒事兒沒事兒,用手抹去了頭上的虛汗,「小的馬上去辦!」
  可別要養虎為患的好,雖然這麼想著,但是臉上的興奮怎麼也掩飾不住。
  ……
  出發前,掌櫃的趁著我身旁無人,送來了白銀千兩的銀票,這麼大的手筆我也不信是掌櫃自掏腰包,果然,「小主,這是爺給小主賠禮的意思。」想到自己進宮定是需要銀兩的,反正已經被他算計上了,沒有理由不收,也就拿下了,「替我和你爺道謝。」
  只是想不到,這客棧竟然就是他的地盤兒,自己怕是剛踏進京城就被他盯上了,難怪他看得起自己,不過也虧的這客棧是他的地盤,今日之事,只要他不說也不會有人知道,左右只是自己要受制於他而已,大不了玉石俱焚,只不過沒想到這樣的事兒,他明顯是一個掌事者竟然會親自來,倒讓自己有鑽空子的機會。
  一路上,蕭姨娘與那小丫頭有說有笑的聊著,我沒有多開口,那丫頭倒也機靈,一直以禮相待著,藉著和姨娘說話透露了不少甄府的事兒,很是體貼。
  丫頭名叫流朱,是甄嬛的貼身丫頭,同時甄嬛還有另一個打小一起長大的丫頭浣碧,想來甄嬛要帶進宮的人定是這兩人了。
  一下車就看見一個眉眼間長得和甄嬛相像的人站在門前迎接我們一行人,衣著打扮華麗的就像是甄府的另一個小姐一般,要不是先前聽流朱隨口說起浣碧與甄嬛就是有幾分相似的,我也不會將眼前的人和丫鬟聯繫起來。倒是姨娘,沒有多想,見了浣碧反把她當成了小姐,「這位小姐是小主的姐妹嗎?」
  浣碧和流朱相視一笑,好像習慣了人家這樣詢問,大概浣碧的待遇在甄府一直都是好的,打扮的總不像個丫頭,若只是因為那幾分相像,甄府的主子把她當成半個女兒了,我不禁這樣在心裡猜測著。還是流朱開口解釋,「這就是我說的另一個小姐的貼身丫鬟,浣碧了。」
  「一個丫頭都打扮得這麼華麗,」看著淺笑盈盈的浣碧,蕭姨娘是發自內心的稱讚了,「可想甄府是多麼的氣派啊。」
  最後是浣碧領著我們進府去見甄嬛了。
  甄府不大,但是精巧,亭台樓閣的,角角落落都瀰漫著一種世家的書香,不奢華卻雅致非凡。浣碧和流朱就領著我和姨娘沒多久就到了一間雅室,而甄嬛就在門口笑盈盈的站著,像是已經盼了很久了。見了我們便馬上迎了上來,熱情的拉著我的雙手,「妹妹可來了,一路可順利?」關切的問著還一邊將我引進了內堂。
  也沒待我回答,快人快語的流朱便先回答了,「還說呢!,方才去客棧,那掌櫃的以為安小主奇貨可居,硬是不讓走呢。」
  不想流朱多說,透露了什麼,惹起是非,我便巧妙的看了時機接上了話,「虧得流朱機靈,要不那掌櫃還不肯輕易放了,到底是姐姐身邊的人,伶俐的很。」笑看著流朱,眼裡是不加掩飾的讚許,倒讓流朱有點不好意思了。
  自己的人被誇獎,甄嬛心裡也歡喜,「妹妹可別誇壞了她,只不過是比別人牙尖嘴利一些。你現下到了這裡,只管著把這兒當自己家。」
  「陵容與姨娘在京中無親無友,幸得姐姐照顧,」我是真心感謝,便下意識得對著甄嬛行了一禮,「此恩此德,陵容無以為報,只能••••••」
  甄嬛是斷不會受我的大禮了,忙是攔住了,到底她也是有私心的,再者這個妹妹她確實歡,「妹妹如此說來,倒是與我見外了,在這京中,我不就是妹妹的親友?以後可不要那麼客氣了,倒顯得生分。」
  少女略帶不滿的埋怨,卻聽得我心裡暖暖的,舒心的盪開了一抹淺笑,「是,聽姐姐的,定不與你客氣了。」
  在甄府停留了一日,宮裡宣旨的公公便來了,我與甄嬛一個封了答應,一個封了常在,位分上倒也看不出皇上的偏愛,大概是以出身劃分的,倒是甄嬛另外得了個「莞」的封號,是八位當選秀女中獨有的恩寵。我一方面替她開心,另一方面卻也有點擔心,這樣一來甄嬛怕是少不了被惦記的了。不過,不管如何,船到橋頭自然直。
  甄府行事有禮,所以宮裡派來的人也和氣,沾著甄嬛的光,我這個答應倒也有幸得宮中老人芳若姑姑教導禮儀。
  「咱們百姓府裡都有自己的主子,紫禁城裡也是一樣,不過正經主子只有三位——太后,皇上和皇后。」芳若姑姑是打從康熙爺起就教導秀女的,經驗老道,也自有自己教學的一套,當日便開始對我和甄嬛講解了一些基本的東西,順帶著觀察著這兩位小主,好自己心中有個底兒「其餘的嬪妃都只能稱作小主,這是不能錯了嫡庶尊卑的規矩的,好比華妃娘娘,再得盛寵也只能稱作華小主,放尊敬了說,叫一聲華妃娘娘。」
  教導一開始,我在心底就想好了,準備著當個只聽不說的乖學生,這些知識自己好歹大多知道一些,畢竟前世那麼多的宮廷小說,宮斗大戲不是白看的,這麼浸染下來多多少少比甄嬛這些土生土長的人清楚些。倒是甄嬛,有些不明白娘娘這一稱呼到底是這麼用的,「娘娘?」便問了出來。
  「不錯,」對著甄嬛的疑惑,芳若姑姑倒也見怪不怪,馬上就給出了回答,「可是娘娘這兩個字,也不是輕易能擔當得起的,那得是一宮的主位,還得是嬪位之上才行。」見兩小主都明白了,芳若也不停,就接著繼續講下去了,「成了主位,才能居主殿掌管一宮事宜,主位都是有定數的,不過貴人,常在和答應可以要多少有多少的。」說到這兒,芳若細細看了一眼那個認真聽著她說話,沒有過多動作,只是靜靜坐著卻讓人賞心悅目的答應小主,倒怕自己這話衝撞了她,「不過答應不是最末的,」芳若是周全的,拿捏著自己的話就怕讓小主聽了有什麼不適,我還算聰慧,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那份體貼,感激的淺笑了,聽得就用心了些,「最末的一等是官女子,」芳若在心裡本對兩位小主差不多都有了個數,這會兒又瞧著答應小主觀察的細緻反應的快速也絲毫不差莞常在,倒覺得自己方才觀察的太輕易了,「官女子啊,就是能伺候皇上過夜的宮女,如果皇上喜歡就可封為答應,祖制宮女晉封是不能越級晉封的,只能一級一級來。」
  「再說說咱們當今的皇上吧。」芳若瞧著兩個丫鬟一聽皇上就更來精神不覺心裡覺得好笑,還是不懂控制自己的,「皇上是先帝爺的第四子,早年封為雍親王,在王府成的婚,娶的是當今太后的表侄女兒,烏拉那拉氏。福晉溫柔嫻雅,深得人心,又與皇上恩愛非常。不過大婚後三年福晉難產離世,連剛出生的小阿哥也沒能保住,皇上至今都十分傷心,追諡福晉為純元皇后。」見聽者都有點肅穆,氣氛略帶沉重,芳若便話鋒一轉,「可見咱們皇上長情。」
  長情?!聽到這個詞,我就想到那個坐在殿內像挑死物一般挑選秀女的人,自己雖然沒看見過他,但卻記得他那在殿內光線偏暗處顯得有些猙獰的龍袍,只帶著施捨和戲謔的聲音,喜怒無常的朝令夕改,這樣的人真的長情?若真是長情反更讓自己更加害怕。
  「妹妹,」一旁的甄嬛自己聽著皇帝長情難免有些幻想,一時便羞澀了起來,本想看看我的反應,卻不想看著我微微低頭兀自深思,表情嚴肅的不似尋常,下意識的就喚了一聲。
  我被喚回了神就發現屋內所有的人都關注自己,連芳若姑姑也沒有繼續講,只是問我,「小主,可是想著什麼?」到底沒有準備,我便半真半假的說了自己的想法,「只是在想那帝王情到底該是一個怎樣兒的人才能擁有?」說話時,我雖然帶著微笑,眼裡的落寞卻難以掩飾。芳若與甄嬛聽了也只道我是為自己的前程迷茫,倒讓我免了麻煩了。
  「兩位小主姿容過人,定能得皇上恩寵。」芳若細語的安慰,我和甄嬛都鄭重的謝過了她的吉言,但到底把那話放在心裡幾分也只有我倆自己知道了,以色侍他人,能得幾時長?
  帝王情,你要不要得起,從來不只看帝王願不願給,也看你自己的有沒有能力。而我入宮,重來不奢望那眾人爭搶的東西。

☆、結伴入宮


  乾元十二年農曆八月二十,黃道吉日,也是進宮的日子。
  我在一天前就勸了蕭姨娘回去了,所以就捨去了像甄嬛那樣的和娘家人的依依惜別,我在轎子來了的時候便先出了府門坐上轎子。
  現在天色還未明,昏暗的天,寂靜的街,尋常人家都尚在夢中,夜色也尚未退去,晨霧倒是瀰漫開來了,讓出來的人身上惹了一衣裳的濕氣,但也讓我感覺熟悉。先前在家的時候,自己大都是這個時候起的,準備著為娘親做飯,忙著娘倆屋裡的雜事,不禁垂眸看了看自己已經光滑了許多的雙手,慢慢撫摸著上面細看還是很明顯的繭子,感歎:這就是我的手,也是漂亮的,卻不是一個小姐會有的手。這樣的一雙手,現在正要張牙舞爪的去抓住一些東西,想想都覺得興奮!
  「小主,出發了。」轎外姑姑的話落,我便感覺到自己的轎子被抬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帶動著自己頭上的流蘇晃動,一條條細絲兒時不時拂過臉頰癢的我思緒紛亂,真想把頭靠在邊上合眼養神,但考慮到可能會弄亂髮髻,最後還是挺直了做好,瞇著眼,不知該想些什麼,便所幸什麼都不想了,反把轎外人的腳步聲聽得分明,一下又一下的合著那轎子晃動的平率,記到了心裡。
  轎子被安安穩穩地放了下來,機靈的公公便來撩開簾子,請著小主下轎,我下了轎就看著甄嬛和眉莊已經打了招呼,單等自己一個了。
  「給各位小主請安!」一旁候著的公公恭敬的請安,「這裡是順貞門的偏門,按著規矩,小主門就從此門入宮,時候不早了,小主門的行禮已經被安置到各自的宮中,請小主隨著帶路的公公到各自的宮裡吧。」
  現在確實不是說話的時候,我三人也只是相視笑了笑,便各自分開了,我沒有自己帶丫頭,只一人由一個公公領著,自己也不是愛說話的,那公公倒是機靈的緊,路上挑了不少於我有用的又不避忌的事兒巧妙的說了給自己聽,也不無聊,一會兒就到了我住的延禧宮。
  「小主,這就是小主住的延禧宮。」小公公彎著腰一點也不敢怠慢了自己,我看著,很滿意他的穩妥,也不怕差了自己的身份,親自拿了一些原先就準備好的碎銀子賞了他,也不是多豐厚的賞賜,那小公公卻受寵若驚,倒讓我覺得有點蹊蹺了,「謝小主賞,奴才小李子,日後若有為小主所用的時候,小主儘管開口。」
  小李子見小主衝自己笑著點頭便很知趣的行禮離去了。而我看著這個公公,心裡覺得他倒像是專門找自己接線的一般,大概是多想了,宮裡的聰明謹慎人自然是不會怠慢任何一個人的,這樣想,那公公也沒有那麼可疑了。
  「你居然也能入宮?!」囂張的話,還有幾分似曾相識,當看到那個不改張揚作風,穿著依舊華麗,裝扮也隆重到帶著妖艷的女子,我便瞭然了,「真是冤家路窄!不過••••••」夏冬春鄙夷得打量了我幾眼,似乎受不了我這副窮酸的打扮,「不過是個答應吧,憑你的出身,怕是答應也是你祖上積德修來的福氣了。」
  夏氏的嘲諷,我倒不覺得生氣,這樣率真的人也顯得可愛,被她說幾句自己也沒什麼大事兒,我倒真心希望這後宮中都是如夏氏一般喜怒厭惡不懂得掩藏的人就好了,「妹妹給姐姐請安。」雙手放在腰側,微微屈膝,沒有一絲不願意得問候這個真性情的小主,心想她大概是被封了常在的,撇開年齡不談,就位分上自己也是要以禮敬她的。
  「別,我可當不起你這姐姐,」一臉的嫌棄,被這樣小門小戶的人叫姐姐,自己還不想丟這個人,平白失了自己的身份,「別讓我沾了窮酸晦氣。」
  面上收了笑,讓人覺著似乎是有點委屈,我心裡卻為這夏氏小孩子心性感到好笑,這樣的人進了宮,於我而言是大幸的,於那夏氏自己怕是•••••自己也是自身尤難保,擔心別人做什麼。
  一個身穿翠衣淡花紋旗袍的宮女見了外面的事兒,忙不迭的從室內疾走了出來,站在了我身後,先是對著夏氏行了禮,「夏常在萬安。」倒像是想讓我學著她做。
  這個怕就是自己的丫鬟了,我看了她一眼,想著她大概是覺得自己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來幫忙了,倒也有心了,便學著那丫鬟的樣子對著夏氏又行了一次禮。這回兒,那夏氏也滿意了,再給了自己幾個鄙夷看不起的眼神就得意的回了自己的屋子。倒讓我又想笑了,真是可愛的人,日後自己若可以能幫幫她也好。
  「小主,」身後的丫鬟怕我為著夏常在的態度,心裡不好受,就開口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們還是先進去吧。」說完,便扶著我進屋了。
  「安答應,裡面已經收拾好了,小主的包袱敬事房已經先送到了。小主看看屋內擺設,還滿意嗎?」
  「嗯。」看著自己的房間,被打理倒是整潔,屋內還焚了香,裊裊的香霧慢慢的瀰散開,添了不少韻味,也不是什麼濃香,這樣一焚,淡淡的香氣倒是讓人寧神,「你有心了。」被扶到了桌邊坐下,那丫鬟利落的給自己到了杯茶水,馬上到了自己的正前方跪下行禮,「奴婢寶鵑,謝主子稱讚。」
  抿了口茶,將手裡的杯子放在了桌上,我看著還在地上行著禮的丫頭,便吩咐了,「這屋裡其他的人呢,你幫我都喚來吧。」
  「奴婢這就去。」一點兒也不敢怠慢,寶鵑馬上就起身出去了。
  大概這屋裡的人都沒有走開,一會兒兩個公公,兩個丫頭就齊齊得站在了我的面前,算上寶鵑,這五個人就是被指了服侍自己的了。兩世為人,我都沒有被人服侍的經驗,也不需要被人伺候著,早就習慣了自力更生,多了人我反而覺得束手束腳,但這是在宮中,怎樣的我都免不了下人伺候,我不望她們能幹非常,只是盼她們不會暗害了自己。
  「沒什麼大事,你們不用如此緊張。」她們拘謹得低著頭,我也看不清她們的樣子,「都叫什麼?」雖然問的是她們,話卻是對寶鵑說的,我只是覺著寶鵑大概是這屋裡掌事的人,知道的也清楚,便想著由寶鵑來回答自己的問題。
  而寶鵑會意的開始為自己的小主介紹,那個帶頭排著隊小公公的是小喜子,人看起來倒是老實,他旁邊兒的是小樂子,抬頭看著自己的眼裡閃著靈光,機靈討喜的很,他們兩個負責做這屋裡的粗活,重活,「你們兩個一喜一樂,倒也吉利的很。」我順口便讚了,兩個公公忙不迭得跪著直說「謝小主稱讚。」一點兒也沒有因自己身份的不出眾輕瞧了自己,就這一點,我很滿意,一邊兒示意著寶鵑繼續。
  兩個宮女都長得清秀,稍微年長些的甘菊看著穩重些,年幼些的翠偲眼神水靈,倒天真可愛,兩個宮女都是剛進宮的,沒有什麼宮中經驗是可惜,但所幸是一開始就跟著自己的,比起寶鵑我反倒更看好她們些,心裡雖然是這樣想,但面上還是不露山水,「今後,你們便是我的人了,我不求你們有多伶俐,能各自做好分內事就行了,你們可記著了?」
  「奴才定當盡心侍奉!」
  「奴婢定當盡心侍奉!」
  他們也算恭敬,我便起身自己拿了銀兩,吩咐著寶鵑賞了她們就讓她們各自退下了,本想去看看甄嬛和眉莊兩位姐姐,但想著她們大概忙些,就打消了念頭,進了內室,打算休息片刻,本沒打算睡的,但問著那淡香再加上昨夜基本沒睡倒迷迷糊糊的睡了。
  ……
  另一邊兒,芳若陪著莞常在去了碎玉軒後便到了太后處,
  「奴婢給太后請安。」芳若剛到時,太后正在座上翻看著經書,「你來了,莞常在安置好了?」
  「莞常在被分去了碎玉軒。」怕是被宮裡的娘娘動了手腳,不然憑著皇上對她的喜愛也不會是這樣個偏遠不吉利的地兒,「莞常在,聰明好學,十分有理大方。」
  「她到確實進退有度,碎玉軒也是個清靜地兒,」太后一邊翻看著手裡的經書,一邊不經意的說道,「聽說她是和另一個小主一同入宮的?」
  「安答應,京中無親友,莞常在便接了去,安答應雖不及莞常在伶俐但那淡雅的性子也屬少見的。」
  「是嗎?」和了書,太后用一手撫著額頭,「看了一會兒的書,哀家就乏了。」
  「奴婢告退。」太后隨意揮了揮手算是允了,太后身旁伺候的竹息便扶著太后去內室,伺候著太后休息了,「後宮人一多,就難得清靜了。」
  ……
  我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間被外面嘈雜的腳步一下子熱鬧得清醒了,也沒了睡意,便起了身,揉了揉被自己枕得發麻的手臂,看著披在自己身上的薄毯,想著這十有□□是寶鵑披上的了,倒體貼。寶鵑見小主起了,忙進來服侍著,「小主起的巧,正好皇后宮裡的剪秋姑姑給小主送禮來了。」
  皇后?「那便趕緊扶我出去吧。」剪秋姑姑是皇后身邊貼身伺候的人,自己自然怠慢不了,皇后差了她給自己送禮也是我的榮幸了。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妝容,疾步走到了門外,便看到一個梳著雅致髮髻穿著樸素但帶著一股子雅氣的年長宮女領著一群小宮女,那便是剪秋了。
  「奴婢剪秋給小主請安。」剪秋見了我便馬上給我行禮,倒是我有點受不起這位宮中老人的大禮,忙親自迎了上去,扶起了她,「您怎麼親自來了,快請進,快請進。」
  剪秋隨我進了屋,一一給我看了皇后的賞賜,還轉達了皇后對我的關心,我雖沒見過那些宮裡的稀罕物,但也看得出東西的名貴,忙吩咐了寶鵑好生收著,寶鵑也機靈,不用我說便拿了之前準備好的銀子謝了剪秋,剪秋忙著給其他人送禮,我也不留,起身送她到了門外,便見了她到對面的夏常在處去了。
  我倒是好奇了,不想剪秋姑姑是先給自己送東西的,可是有什麼深意?
  回了屋,我看著翠偲和甘菊一起整理和記錄著賞賜的東西,時不時的問一下寶鵑這都是誰送的,
  大都都是宮中妃子派著小太監小宮女送的,都是些布匹宮花和時興首飾,也精緻名貴但算是普通賞賜,敷衍意思的成分多些,我也就沒放在了心上,一旁的寶鵑和兩個丫頭一樣開心壞了,「小主,你瞧皇后娘娘多看重小主啊,那些賞賜都比一般的好些,小主你看那料子,可是江南織造局進貢的,小主何不用這料子做一身衣裳等合宮覲見的時候穿著給皇后謝恩?」
  我心裡一點都不打算用到這些賞賜的東西,這些東西雖是好看,但我一不想太過顯眼,二不想不明不白的成了別人的棋子兒,皇后也就未必是個好相與的。放在庫裡收起來是對這什物最妥帖的處置,既然不想用她的法子,我便轉了話題,「你倒是有眼光,我是完全看不出那料子的出處,只是覺得好看。」
  「謝小主稱讚。奴婢也就對布料知道一些了。」
  「你倒謙虛,」我看著那個丫頭,總覺得自己怕是漏了什麼,「真是這樣好的東西,我還捨不得用,收起來好生藏著吧。」寶鵑還沒有回話,倒是一旁聽著我話的翠偲忍不住笑了出聲,意識到自己失禮,忙跪在了地上,「小主贖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她那惴惴不安的樣子倒嚇的旁邊的甘菊也跪了下去,一點也不敢看我。
  「沒什麼事兒,」我示意寶鵑去扶兩人起來,「翠偲可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兒?」
  「奴婢,奴婢……」她沒見小主發怒,雖然放心了些,但還是有些不安,低著頭像是馬上要找個地方躲起來似的,「奴婢想起自己的額娘了,額娘也是有什麼好的都不捨得用,總藏起來……」
  「大膽!」翠偲話還沒有說完,寶鵑就大喝一聲,倒是把我都嚇了一跳,那翠偲更是咚的一聲直接又跪在地上了,「小主生分金貴,怎是你額娘可以相提並論的。」
  我雖知道寶鵑是怪翠偲冒犯了自己,但還是不舒服她的話,只是宮女想到了娘親而已,沒什麼大事兒,被她這樣一說到像是把我這個小主當成斤斤計較的人了。
  本不過是件小事兒,她這一喝反倒弄得嚴重了,「寶鵑。」我看了寶鵑一眼,不怒而威,也不管她委屈的樣子,逕直走了去親自扶了翠偲起來,就看見這小姑娘臉上帶著淚,明顯是被嚇哭了,「我娘也是這樣,總是藏著好的留給我們這些做女兒的用。」
  拿出手絹,我不顧翠偲誠惶誠恐的推拒,親自為小丫頭擦了淚,「以後也別總是這樣膽膽顫顫的,倒像是我要吃了你們似的。」也許是我略帶委屈的表情很是可愛搞笑,一下子就把那還帶著淚的丫鬟看的臉紅,破涕而笑,「小主這樣和藹的人,像額娘講的仙女,怎麼可能吃人。」
  「就你嘴甜,」天真的丫頭,得了自己的誇獎就笑的開懷,到是讓我想起了姨娘的女兒尹兒,也是如她一般最容易滿足,「趕緊和甘菊一起把賞賜手了吧。」
  「是,小主。」翠偲很積極地就和甘菊一起把那些登記了的東西搬進庫了,旁邊的寶鵑則幫我倒了茶,接過熱茶,看著完全沒有了方才委屈勁兒的寶鵑,喝了口茶水,恰巧的溫度,還留有餘香滿口,放下手中的茶杯,我伸手握住寶鵑的手,到驚得寶鵑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而自己只是笑著看著她,感覺她手裡的繭子,「寶鵑,你和翠偲,甘菊她們雖然是被分來伺候我的,但我卻把你們當成我在宮裡的親人,我只想屋裡的人和和美美,懂規矩識禮數是好,但是能體貼互助更重要。」聽到自己這樣說,寶鵑算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小主……」她也明白她自己方才太過了。我輕拍她的手,繼續說道,「你是我屋裡最有經驗的,小的幾個少不了你的提點,我也不是個明白的,就想著你幫我多顧著,照顧著著屋裡的人,你可願意!」寶鵑聽我要委以她重任忙跪地謝恩,「謝小主信任,奴婢定當盡心竭力!」
  「你起來吧,」看著寶鵑的樣子,我滿意的笑了,隨意一看到看到了夏氏在門口叫囂著華妃賞賜的東西比不過皇后賞的,「我呀,要用皇后娘娘賞賜的東西打扮好自己再去謝恩!」她像是感覺到我在看她,挑釁完了別人又開始對一直看不慣的安答應數落,「我可不要做沒禮數的,出身微賤不好還不懂得知恩圖報,白白浪費了那些東西。」說完便輕哼一身回去自己屋裡了。
  「小主,別氣,」寶鵑趕忙的說道,就怕我心裡不舒服,「那夏常在必定是嫉妒著小主您有這麼多賞賜才拿話酸我們的,也不想想剪秋姑姑可是先給小主送的禮的,皇后娘娘肯定是更看重我們小主些。」
  我本來到沒有多想,但聽了寶鵑的話無意之間坐實了自己先前的猜測,反倒是要想想了,又疑惑那夏氏是把那話放給誰聽的?
  「華妃宮裡有人來過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寶鵑聽自己這樣問似乎就緊張起來了,「華妃娘娘身邊的周寧海公公帶了一幫子人來了,像是剛走的。」
  「可有到我屋裡來過。」聽她這麼一說,再看著她的反映,我心裡就有不好的預感。
  「周公公沒有親自來,只是派了小太監送了禮。」寶鵑像是心虛什麼,也不敢直視我看向她的眼神,「奴婢見小主睡著,便沒打擾。」
  好一個沒打擾,無論她是無意還是有心,那周公公若見了自己方才對剪秋的熱情怕就記上我這個安答應了,心裡怕把自己歸向和夏氏一般偏向皇后的人了,「你是有心了。虧得我醒的早,不然剪秋姑姑來時還不叫你難做。」我說這話的語氣平常,所以話裡的諷刺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小主這樣說是折殺奴婢了,奴婢自作主張望小主不要怪罪。」
  「不是什麼大事兒,」反正木已成舟,我也不想因為這個打草驚蛇,「沒有怠慢了皇后娘娘那邊的人也就沒事兒了。」
  說完我便故意不正眼去看寶鵑,手端了杯子像是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喝茶上,而寶鵑也不知道我用餘光捕捉到了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喜色,但那破綻未免太過明顯,莫不是局中局?還是在看看吧。

[ 本帖最後由 點名簿 於 2016-5-11 12:43 編輯 ]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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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入籠初見血色(改+捉蟲)


  在宮裡的第一個晚上,睡得床,蓋得被子都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好的,但我卻怎樣都睡不下,也可能是白天瞇了的那一小會兒養足了精神,到讓我輾轉反側了大半夜,反而越來越清醒了。
  左右是睡不著了,我便起了身,披了件外衣,到底是到了深夜,守著自己的寶鵑已經睡著了,我便沒打擾她,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屋外,看著被框在了四方天空中的月亮,耀眼到了極致,心裡就說不出來的歡喜,就好像獨獨自己撿到了別人都沒有發現的寶貝一樣,被那美景吸引住看,我就隨意坐到了圍欄邊,看著看著,入了迷,丟了神。
  真美,就像是渾然天成的一幅畫卷,被定格在四方天地裡面,裝裱在最廣袤無垠的夜空中。
  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沒有觸碰到那冷清的身影倒握住了一手的光華••••••卻在轉瞬間化為虛無。
  與娘親分別時的娘親決絕的不肯回頭的樣子,身影也是這樣的冷清,微微顫抖的手就是那被我抓住的光華,虛無縹緲又真實存在。
  進宮是想有能力保住那一手光華,即使永遠不得與明月想見,我也想明月不被拘束,可以自在任一身光華撫想撫之物。只是我不知道自己為達到這個目的,在這深宮中,是一心為做天中的明月閃耀奪目容易,還是步步為營做陪襯的群星大隱於市安全……
  客棧莫名其妙的男子,後宮皇后華妃的關注,身邊宮女太監的不明來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爭還是避••••••我不由的想,要是自己就像夏常在那般,不想的如此透徹,是不是就不會如現在一般不會困惱了呢。
  夜深露重,隨意披上的衣服擋不住寒意,我雖任然沒有睡意但卻也起身回屋了,將那迷人月光關在門外只留室內的燭光黃暈,脫衣躺回到床上,我閉上眼,清醒地睡著,感受著宮裡的夜。
  後半夜我幾乎沒睡過,一直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一早就讓寶鵑伺候著梳妝打扮了,用了御膳房用的早膳,還覺得天色早了些,就沒打算出門,窩在屋裡搬弄起針線來,倒也是十分愜意,寶鵑等人見自己的小主繡得正入神也都沒打擾,而我直到聽到夏氏的聲音才停下了手裡的活。
  「果然是狐媚的,一大早的就在這裡裝樣子!」夏氏從來看自己不善,只是我不知道自己今早怎麼又惹了她,多少有點莫名其妙,「這三天可是不能侍寢的,你擺這樣子是要誘惑誰啊!白白讓我沒了好心情!」在這宮裡夏氏也只能說話刺刺我再給我幾個不滿的白眼也就是了,只是一大早就又是別人的白眼自己也開心不起來,再加上針線活做的也有些累了,我面上便是悶悶的。
  寶鵑見了還以為 我是被夏氏說的不開心了忙寬慰道,「小主,夏常在那是嫉妒小主嫻雅迷人的樣子,小主別理會她就是了。」
  「是啊,小主就是做些針線活也和仙女一樣好看,奴婢都看傻眼了,」一旁的翠偲也忙不迭的附和,還把眼睛睜的大大的就怕自己不信,那樣子到讓自己樂了。
  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啊,我略微無語了點,「這樣的話別放在嘴上說了,叫人聽見笑話。」見我這樣說,翠偲倒是努努嘴也就不說了,但那模樣倒是逗笑了我和寶鵑,真是可愛的緊的丫頭。
  「小主,可是要出去走走?」寶鵑見我沒了心思繼續繡絹子,就給了翠偲一個眼神,讓她收拾了東西。
  「也好,你陪我去看看兩位姐姐吧。」想來現在她們也得空了。
  我直接去了碎玉軒,路上倒是碰到了也要去碎玉軒的眉莊,兩人便結伴而行了,一路上有說有笑的,如此,即便走得路雖偏僻又長了些倒也不感到累,只覺得一會兒就到了碎玉軒。甄嬛見了眉莊和我一起來了,也是高興的很,引著我們坐在桂花樹旁的石凳上,姐妹三人便一邊聞著花香,一邊聊起天來了,倒也享受,
  「本來就一直想著姐姐和妹妹,卻不想你們兩一起來了,真是驚喜壞我了,」吩咐了浣碧上茶,甄嬛第一個開了口,「姐姐和妹妹可是約好了的?」
  眉莊和我相視一笑,先開口說了,「哪裡有什麼約好的,只是恰巧在路上碰上了,也虧得碰上了安妹妹,不然來你這兒的路這樣長,還真是無趣。」
  「碎玉軒是偏遠了點兒,」我附和著,但也就未免不是一個好地方。
  甄嬛細心,見眉莊心疼的樣子,就大抵明白她在擔心什麼,「我就喜歡這地方清靜。」笑的真誠。
  「偏遠點兒也不干你什麼麻煩,」都已經住進來,多想也無用,眉莊說道,「反倒是累了昨天送禮的人和今天眼巴巴來看她的你我。」
  「這倒讓我想起一句話來,酒香不怕巷子深。姐姐人好,住的再遠再偏也會引了人來。」
  「你們到一起來打趣我了,」一齊子的取笑自己,甄嬛可不幹了,「別當我不知道,你們兩宮裡的賞賜不也是一撥撥的去,怕是比我還多吧。」
  我和眉莊也沒回嘴,就是一起笑著甄嬛那惱羞成怒的嬌嗔樣子。
  一旁的浣碧斟了茶來:「安小主請用茶。浣碧知道小主不愛喝六安茶,特意換了香片。」
  笑著接過了茶,看了一眼身旁穿著依然不像旁人的侍女的浣碧,「才不過在姐姐家住了幾日,浣碧倒把一些細碎的事兒都費心記著。」
  浣碧福了福說:「兩位小主與我家小姐情如姐妹,奴婢哪敢不用心呢?」
  眉莊聽了這話笑起來:「我只以為流朱機靈,卻不想到浣碧嘴更巧心更細呢。」
  甄嬛忙說,「哪裡有姐姐說的那樣好,不過是服侍的我久了,自然比別人多長些記性。」
  眉莊道:「自然是自幼服侍咱們的丫鬟體貼些。我這次也是帶了采月和采星過來,」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又轉而對我說,「你並沒有帶貼身丫鬟進來,如今伺候你的宮女有幾個?可還好?」
  我聽聞,看了看身後的寶鵑,「還好,算寶鵑在內有三個宮女,我也是省事的,不想著她們做什麼。」
  「即便是這樣,」甄嬛皺眉道,「伺候的人還是少了點兒,萬一你日後要用人可不是麻煩了。」說完便喚了她宮裡的管事姑姑槿汐,「你去回稟皇后娘娘,把菊清調去延禧宮伺候安小主。」吩咐完槿汐又不容拒絕地看著我,「菊清雖年親卻很敦厚妥當,等下就讓她和你回去。若是還有什麼不夠的,儘管告訴我和眉姐姐。」
  她對自己好,自己很感激,「姐姐對我如此關懷,這份情我定會記在心裡。」
  眉莊接口說,「這有什麼的呢?你我姐妹在這宮中相互照顧是應該的。」
  三人相互凝視一笑,彼此心意俱是瞭然,各自的手緊緊交握在一起,倒讓我為今後的日子少了一些茫然。
  入宮的第三日是我們這些小主第一次覲見後宮后妃,非同小可。我早早的就被寶鵑喚起,沐浴更衣,梳妝打扮。全屋子裡的人都緊張的伺候著,深怕哪裡做的不好為小主惹來麻煩。
  寶鵑菊清手腳麻利地為我上好胭脂水粉,疏好宮中最普通的如意高寰髻,這是我一開始就吩咐了她們不用將自己打扮的太隆重,她們也按照我說的做了,最後穿上甘菊拿過來的粉色流彩暗花雲錦宮裝,我一身的裝扮即合理又不出挑,讓自己看了覺著很滿意。又看時間不早,帶著寶鵑就去請安了。
  等我到景仁宮時,八名秀女也陸陸續續都到了,我笑著和兩位姐姐打了招呼,便按著身份排好了隊伍。合著一眾新晉宮嬪在黃門內侍江福海的帶領下向皇后行叩拜大禮。皇后受了禮,又吩咐內監賞下禮物,又和眾人一起謝了恩。
  皇后頭戴細金鏤空鳳紋珠冠,穿一身黃色銀絲鸞鳥朝鳳朝服,氣度沉靜雍容。笑容可掬的讓眾人免禮,「妹妹們今天都來得這樣早,在宮裡可還習慣?」
  妃嬪都按著之前教養姑姑教的那般起身回答了,江福海便開始介紹在座的妃嬪,華妃就在這時走了進來,我出於對這個寵冠後宮的女子的好奇,悄悄掃了一眼,只見:兩彎柳煙眉自顯柔情,一雙丹鳳眼微帶凌厲,肌膚細膩,面似桃花,嫵媚而威嚴,只讓自己想起那開的嬌艷的玫瑰,明艷不可方物,但卻帶刺兒,並非任何人都可接近。
  華妃的晚來,在座的妃嬪難免說了幾句含酸帶刺兒的話,但都一一被華妃擋了回去,最後是皇后出面調整,示意江福海繼續。
  江福海先是對眾小主說道,「端妃娘娘身體抱恙,眾位小主今兒怕是見不了了。」接著又向皇后左手邊第一位一引手,「眾小主參見華妃娘娘。」眾人一齊行禮,華妃只是「嗯」了一身,卻不叫「起來。」,只是擺弄著自己的翡翠耳環,抱怨起內務府送來的東西越發不合她心意了,這翡翠也不好,「現在好的翡翠是越來越少見了。」到開始和皇后聊起天了,最後是皇后提醒,華妃才作忽然想起什麼的樣子轉過頭對依舊行著禮的新晉妃嬪說,「我只顧著和皇后說話,倒忘了你們還拘著禮,起來吧。」
  眾小主才敢站起身來,我口中謝著恩,心裡卻想著華妃好大一個下馬威。忽然聽著華妃笑著問道「夏常在和安答應是哪兩位?」我雖然被突然點到了名字,但還是立即跪下行禮,和夏氏一起說道「嬪妾延禧宮安陵容參見華妃娘娘。」
  「嬪妾延禧宮夏冬春參見華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說完便感覺到華妃打量自己的眼神,想著自己入宮那日的厚此薄彼還是讓華妃注意了自己了。
  華妃狀似無心的說,「夏常在很會打扮,倒不像安答應一般樸素,這身料子怕是很貴吧。」我聽了這話不是非要自己回答的便不說話,禍從口出,還是少開口的好,倒是夏氏很是自豪的馬上回答了,「這個是皇后娘娘賞的料子,今日覲見,嬪妾特意穿上。」
  「倒知道知恩圖報,是個有心的人,」華妃的話裡聽不出喜怒,「這一點安答應可是要學著點兒了。」
  華妃的話她若回答了,不管是與否都會得罪一方的人,所幸華妃也不打算聽自己回答,直接讓自己和夏氏起來了,轉而問道「沈貴人和莞常在又是哪兩位?」
  只見她們倆也是規規矩矩飛行禮,唯恐有什麼地方不妥被華妃抓著,心想自己和姐姐三個躲不過都被盯上,三人之中自己倒還好,華妃真正忌憚的怕是她們兩個。
  果然,華妃很是感慨的讚了眉莊的雅清和甄嬛的美貌,她的誇獎到讓眉莊和甄嬛嚇了一跳,只見眉莊馬上答道,「娘娘國色天香,才是真正令人矚目,嬪妾螢燭之光,怎敢與娘娘相較。」想要以示弱降低華妃對自己的看重。
  華妃輕聲一笑,「沈妹妹好甜的一張小嘴。不過說到國色天香,這不是形容皇后的詞兒嗎?」明顯不為所動。
  而我在心中暗道,好厲害的華妃,一開口就挑出了眉莊話裡的不適之處,又看著眉莊的尷尬不知所措,甄嬛的猶豫還有旁邊妃子看戲的表情,也不想掩藏自己,兀自行了禮忙為眉莊補救,「皇后娘娘母儀天下如明月光輝,華妃娘娘天香似明珠璀璨,臣妾等望塵莫及。」
  華妃沒想到方才怯懦的答應會出聲,意外的打量了她一眼便兀自對皇后笑說道,「本宮只知道莞貴人是個伶俐的,卻不曉得安答應也是這般能說會道。」
  皇后像是回答華妃的話,又像是對殿內其他妃嬪說的,「諸位妹妹都是聰明伶俐,以後同在宮中都要盡心竭力服侍皇上,為皇家綿延子孫。妹妹們也要同心同德,和睦相處。」,又問江福海,「太后那邊兒如何說?」
  江福海答道,「太后說眾位小主的心意知道了。但太后要靜心禮佛,讓娘娘與各位妃嬪不必去請安了。」
  皇后點了點頭,便讓所有人都散了。這麼長時間的跪拜,自己還真是累了,總算結束了,便和招呼著自己的甄嬛眉莊一起走了。
  路上,眉莊輕聲責備我,「妹妹好生糊塗,方纔你開口必會讓華妃記上。」
  而我看著她臉上的惱意,心下卻開心:自己一直都喜歡眉莊,為眉莊出頭出於自己本意,在者我從來都沒說過這是不求回報的護短不是,「反正我早就被她盯上了。」
  「所以你就破罐子破摔了?」連甄嬛也不滿我這無所謂的態度,「妹妹雖是好心為眉姐姐,但還是也不要不顧自己。」一旁的眉莊也是同意的點頭。
  看兩人這樣認真,我也不玩笑,嚴肅的保證,「我記下了。」
  「剛才三位真是好表現啊,姐妹情深真叫我羨慕。」聞聲,姐妹三人回頭一看,原來是夏氏,她款步向甄嬛和眉莊走來,話語裡滿是挑釁,「兩位姐姐讓奴才拿著那麼多賞賜,宮中可還放得下嗎?」
  眉莊笑了笑,和氣地說,「天家恩賜本該眾姐妹同享,我本就打算挑選一些好的送給各位姐妹把玩,正巧妹妹再次,不如先挑選些中意的把玩之物。」一旁的采月馬上示意了內監把東西捧到了夏氏的面前。
  「我夏府倒不缺這些把玩的東西,」夏氏倒是一點兒也不稀罕,「倒是姐姐果真賢德,借花獻佛,怕是可以收買不少人心吧。」夏氏這話說的實在重,縱使敦厚如眉莊也一下子窘在那裡,氣的滿臉騷紅,
  甄嬛看不過眼,「聽聞妹妹出身驍勇世家,姐姐好生敬仰。看妹妹如此,倒真是不是家門風範。」
  甄嬛這話是在說夏氏蠻橫,眉莊雖怪她逞一時之快,但也沒有明說只是看了她一眼。
  夏氏到真是愚笨,只以為甄嬛是在羨慕她的出身,驕傲連連,「我家世代驍勇,豈是你文臣之後可比?」
  她的單純,逗得我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連身後的宮女太監們也紛紛暗笑,夏氏這才明白甄嬛的本意,我看她有惱羞成怒之狀,又想著大家到底是在皇后宮前,不想事情鬧大,便出面調停服軟,「選秀那日,妹妹毛手毛腳冒犯了姐姐,姐姐寬宏大量,妹妹一直銘記於心,」提起那事兒也是為了提醒夏氏不要衝動,但她似乎誤會成我有意諷刺她斤斤計較,反更生氣了,把矛頭轉向我,伸手就要給我一巴掌。
  所幸我條件反射的接下了她的手,身後的眉莊與甄嬛沒想到夏氏會動手,趕緊幫忙攔著,「她與你同為妃嬪,你怎能打她。」甄嬛的話並沒有讓她停手,反而讓她更加氣急,反應極快的用另一隻手又招呼過來,我早有防備,幸運的再次接住了,兩手被束縛,夏氏怒極地掙扎,我忙湊近在她耳邊說道,「姐姐冷靜,皇后娘娘和華妃娘娘都在裡面,若驚動了她們,於你我都不好。」
  自己本是好聲相勸,但夏氏在氣頭上並不領情,竟然趁我一時松力,一下子掙開了我的手,在我還沒反映過來便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將我帶到在地。
  我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嘴裡都有了腥味,眉莊和甄嬛忙來查看我的傷勢,而自己被打的暈暈乎乎,只隱隱約約聽到夏氏得意叫囂,「不過是個縣丞之女,也敢拿皇后和華妃壓我,看我不給你個顏色看看。」
  又聽到一陣騷動,我就被人提醒著行禮,稍微清醒時就聽到華妃嫵媚獨特的聲音,三言兩語的就賞了夏氏「一丈紅」。
  華妃身旁的頌芝姑姑和周寧海還你一言我一語的解釋著這一丈紅的深意:宮中懲罰犯錯的妃嬪宮人,用兩寸厚五尺長的板子責打女犯臀部一下部位,不計數目打到筋骨皆斷血肉模糊為止,遠遠看去鮮紅一片,故名「一丈紅」。
  文雅的名字卻是這殘酷的嚴刑,這就是後宮,夏氏崇拜的地方也是葬送了她的地方,而自己就是間接害了她的人。看著夏氏哭喊著被拖了下去,毫無她平日了裡的趾高氣昂,眼淚鼻涕花了妝容,面貌猙獰,我只覺得自己頓時沒了什麼力氣,頭也暈暈沉沉,身體搖搖晃晃,若不是旁邊兒的眉莊扶著,她早就癱倒在地了。
  華妃看到我們三人嚇得臉色慘白的樣子倒是十分滿意,「這件事兒雖說夏氏惹的,但你們也不是省事兒的,還是回去閉門思過吧。」話說完,華妃就被擁護著走了。
  甄嬛和眉莊見我臉色慘白的嚇人,面上夏氏的掌印也更是明顯,嘴角帶著血,兩眼無神的樣子更讓兩人擔心不已,眉莊一直在我耳邊輕聲安慰,甄嬛更是遣了留住先去找了太醫到延喜宮,她倆一起扶著我抄近路回延喜宮,在一個拐角處,我握住了她兩的手,看著她們兩關懷的眼神,忍不住說道,「我沒事。」
  像是今天這樣的事情早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只不過親身經歷之後那種手忙腳亂的感覺稍微有點不適應而已……
  「陵容,夏氏本就張狂,被打發是早晚的事兒,」眉莊直呼我名字,心疼妹妹的自責,「你不要多想。」
  怎會多想,莫不是還以為我會因為夏氏的遭遇自責不已,真不忍心告訴她們,我並非這般純良的人。
  「眉姐姐說的有理, 」甄嬛用手絹兒替我拭去了嘴角的血跡,「你傷成這樣,趕緊兒回去讓太醫看看。」
  我知道她們擔心自己,便不再多說什麼,但想著夏氏被拖下去時的樣子就和最卑賤的奴婢無異,那樣的任人宰割,心裡有種不安,現在的我說透了也和夏氏無異,生死不過是他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而已。
  低著頭閉著眼由兩位姐姐領著走,也沒注意周圍的環境,這樣走了沒多久,我就聞到一股怪味兒,身邊兒的甄嬛不知是看到了什麼,突然小聲驚呼一聲,眉莊握住我的手也用力了幾分,我還沒抬頭就感覺像一樣冰涼的東西拽了自己的裙擺一下,一睜開眼就看到一隻明顯是被水泡開比蓋在其上的白布還要白的手,在看著就是幾個太監抬著一個白布蓋著的東西從我們身邊兒走過,也沒行禮,疾步走時帶起的風讓布有那麼一瞬被掀開了,低著頭的我就看見一張浮腫慘白的臉,和那透著涼氣的手一樣白,其上還有密集的浮現的紅色傷痕……他們抬著的是一具明顯被水泡的腫了一圈兒的……屍體,我先前聞到的味兒,是屍臭……
  眉莊看我本就慘白的臉血色褪得一乾二淨,兩眼睜的大大的一下子就明白妹妹是看到什麼,忙用她的手摀住了我的眼,雖然她自己也被嚇倒了,但卻依舊用略顯顫抖的聲音安慰著明顯比自己受驚更大的我,「陵容,別怕,我們都在。」
  那只護著自己的手是這樣的溫暖,可是卻是在這麼冰冷的地方。我有些慌不過神……
  後宮,用多少女子的血淚編製華麗的外表,誘惑者更多的人,機遇有多少,危險就有多少……
  

☆、第八章 受驚大病再夢前世(改+捉蟲)

  半路上的那事兒,甄嬛和眉莊也受驚不少,但她們還是一直將我送到了延禧宮,直到太醫替我看了傷,上了藥才算是放心。本來兩人還想再留一會兒,但想著太醫說我受了驚嚇,最好是好好休息,便各自回了宮了。
  我喝了寶鵑端來的藥後躺在床上休息,卻怎麼也睡不著,腦海裡竟然浮現著夏氏受刑時滿臉大汗,痛苦不堪的樣子以及她受完刑後被鮮血染紅,腥艷的嚇人的下半身。突然畫面一轉,我又看到了那只白皺的手,那張死氣的臉。還有華妃下令責罰的絲毫不在意,太監們抬屍疾走的熟練不慌亂••••••
  宮裡的人這樣漠視人命,這樣習慣死亡••••••
  直到後來藥效發了,我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但卻睡的極不安穩,一直夢到一些奇奇怪怪又不吉不利的事兒:一會兒是我自己衣裳淡薄的獨自一個人站在一口水井旁,聞道一股似曾相識的味道,心裡明明害怕的只想早點離開這鳥無人煙的地方,人卻不受控制的朝著井裡望去,就開見那張紅痕交錯的臉在水下,一雙漆黑地看不到眼白的眼睛直愣愣得盯著我,我還看到自己倒映在井水面上驚嚇地雙眼大睜的眼與睡下的漆黑重合,就像是那水中毫無生命的東西就是自己一樣••••••黑色的髮絲在水裡漂舞著好像要出來拉我進去一般,我想尖叫,但卻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掐住了一般,發不出聲,還讓我難以呼吸,只能看著水中的雙眼不斷的溢出紅得發黑的淚,不知道是我的恐懼和害怕還是別人的不甘和冤屈••••••場景又是一變,兩個小太監拖著一個下半身血肉模糊的披頭散髮的女子,朝著我走來,太監們的表情輕蔑也是冷血,走的近了,我就看見那女子氣息奄奄的樣子,正是原本風華正茂的夏氏!她一下子睜開了眼,直直得望著我,說不出來的詭異,她朝自己動了動嘴,沒有說出聲,我卻看懂了她的話,一下子驚愣在地,「現在是我,下一個就是你了。」
  ••••••一下子又只剩下我一個了,人不見了,周邊的死物也開始消失,最後連花花草草都散做了迷霧,霧裡像是隱藏著一張張冰冷的臉朝我逼近,我被嚇得忙往反方向逃,拚命的跑,但卻甩不開身後的惡意冰冷,甚至聽到了一些冰冷的女聲:
  「別跑,陪我。」
  「你逃不了的,下一個就是你了。」
  「你既然要爭,就別跑。」
  「若害怕,就別貪心。」
  「你只不過是個如她一般的人。」
  「你憑什麼去對付我們」
  「••••••」
  急速地奔跑,我只覺得呼吸開始困難起來,腿也越來越重,心越跳越快,頭越來越痛,感覺自己的太陽穴都在隱隱跳動,弄得自己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了••••••不知道跑了多久,我一時不慎,一下子跌倒在地,就看見那張滿是掌印的慘白的臉,那黑的發亮的眼還有那微微勾起的脫水泛白的唇••••••是她,是那個白布下的女屍,我想到這裡,嚇得汗毛都豎起來了,忙想起身逃跑,卻感覺到自己腳環處冰涼的感覺,不只是哪裡來的白皙纖細的手,每一個手指都是白玉似地,本是很美的手,配上鮮血般艷紅的蔻丹,卻妖艷到詭異,是誰的手,抓住了我?
  我嚇得使勁兒掙扎,卻動不了那手分毫,被我壓在身下的女子,似乎不滿足我對她的忽視,伸出了她那一半脫皮一半浮腫的手,板正了我往後看的臉,滿足於我驚恐萬分的神情,緩緩開口,「你已經逃不了了。」透過她漆黑的眼,我看到了自己身後的濃霧裡爭先恐後地想自己伸過來的手••••••害怕到了極點的絕望,我終於喊出了聲,「不要!!!!」
  ••••••
  甄嬛和眉莊出了我在的延喜宮,回各自宮裡的路上還要同行一段兒,兩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維裡,沒怎麼開口說話,她們雖然不似我一樣被打受傷,又見著不該見的東西嚇得臥病在床,但到底也是受驚不小,免不了後怕。就在快要分別的時候,甄嬛握住了眉莊的手,略帶不安地對不明所以的眉莊開口道,「眉姐姐,我今日未在華妃刁難你時為你開口,你可••••••」
  一聽甄嬛說起這事兒,眉莊就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了,到底是從小長大的,默契自然不比常人,「我還不瞭解你的用意嗎?不過真見陵容為我開口,我心裡又是感動又是愧疚。」
  知道了眉莊是明白了她今日試探陵容的用心,甄嬛便放心了,「陵容性子淡泊,一直都是不顯山露水的,但正是因為如此,我才看不出她的真心,所以才出此下策。」
  「我知道你的用意。」眉莊拍了拍她的手,輕聲說道,「我也相信,陵容是我們的姐妹,她不會辜負我們。今日你也嚇著了,快些回去休息吧。」明日便是新晉宮嬪可以侍寢的日子了,若是為了今日的事兒耽誤了,就不值得了。因為這話說出來多少有點兒不適,眉莊便沒有明說,她相信甄嬛能懂。
  「嗯。」明白眉莊的話是一回事兒,但她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見識了華妃的狠辣和宮廷的陰暗之後還像眉莊一樣期待明天的侍寢了,這一聲回答中的願與不願連她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哪種居多。
  ••••••
  一下子驚醒,睜開眼的瞬間卻忘了夢中的那種驚恐,我整個人便茫然的看著帳頂花紋布料的紋路,久久不能凝神。
  「小主,」不知過了多久,我才聽到身旁寶鵑的聲音,視線一轉就看到寶鵑又是高興又是擔憂的神情,「小主現在感覺如何?」
  現在感覺如何••••••我也不知道這樣的感覺如何,感覺不到任何東西,就好像躺著的不是自己的身子一樣,頭大概是痛著的,但是卻沒有感覺,身子大概是酸著的,但是也沒有感覺,靈魂就好像是出了竅一樣,只剩一口氣兒連著兩者,感覺就若有若無的,就是那心臟跳動的「砰!」「砰!」「砰!」,一聲又一聲,十分明顯地在耳邊響著。
  「我睡了多久?」好不容易緩過神來,我卻沒有精力再睜著眼,便又閉了雙目,在黑暗中詢問寶鵑,聽著自己的聲音就像是隔著一層紗似地,反而勾起了睡意。真奇怪,明明很精神,卻怎麼也沒有力氣開眼。
  「怕是有兩三個時辰了,小主還沒有用午膳,」不知怎麼的,寶鵑的聲音這麼遙遠,聽的我十分累,「菊清做了點小吃,小主可要先吃著•••••••」
  「不了••••」這樣簡單的兩個字自己也說的有氣無力的,不知道寶鵑有沒有聽到,也不知道她在自己耳邊又絮絮叨叨了什麼,我只覺得累,沒有空理會她,不知不覺的就又睡過去了。
  還是做夢,但這次要好太多了。
  沒有後宮,沒有古裝,有的只是現代的風,現代的公園,還有一個黑色長髮,T恤牛仔褲的少女。少女本來是專注的在看著什麼的,見了我就笑著招手讓我過去。
  我看著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就像著了魔一樣靠近她,在她身側坐下,也不打擾她,就只是在一旁看著她做著她原先做的事情。
  她在玩手機啊,有點眼熟又像是從沒有見過一樣的智能機。
  她在看視屏吧,有點眼熟又像是從沒見過一樣的女演員。
  手掌大的屏幕上,那個長得像甄嬛的少女,那個眉眼像皇后的貴婦,那個狠辣像華妃的女子••••••這是什麼?
  「嘻嘻,你有興趣嗎?」身旁的少女察覺到我的在意,頑皮的拿開了手機,不給我接著看的機會,但是不等我回答,又獻寶似得對我說,「看在是你的份上,友情價讓你看一下,手機版無刪減的《甄嬛傳》。」
  「甄嬛?」是自己認識的甄嬛嗎?
  「是啊,你忘了,這是時下最流行的電視劇了,你可是花了一段時間研究來著的,說是對甄嬛跳的驚鴻舞很感興趣,還一直想排練出純元版本的驚鴻舞呢,」少女很不滿意我的茫然,「算了,你先看吧,大概是過了這樣長的時間,你都忘的差不多了,所以我說什麼你都聽不懂,沒勁兒的很。」說完就把手機給我,然後自己跑到公園的健身設備,玩起蕩鞦韆了。
  我看了看那個自己感覺十分熟悉的少女,開始擺弄手中的智能機,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陌生,卻覺得理所當然的熟悉,往往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就已經先操作了,就這樣,我看著那個小小的屏幕上一張張自己才見過的面孔和一些自己從沒見過的面孔像是牽線木偶一樣演繹著不知是誰編排的劇本••••••
  「看完了嗎?」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到自己身後的她,笑的眼都瞇成了一條縫兒,「想起來了嗎?」
  「你是誰?」明知道答非所問,但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這樣問,比起這個命運一般的甄嬛傳,我更想知道這個讓自己莫名熟悉的人是誰,這種想要知道的渴望甚至讓我的心跳加速,還因為擔心自己會激動到夢醒得不到答案而忐忑不安,強制自己平靜。
  但是,聽到我的問題的少女一下子收了笑臉,一臉的嚴肅還帶上了拒絕的寒冰,那雙睜開的眼並不是純粹的黑,而是偏向一些深褐色,那雙眼裡滿滿的失望,「你不記得我是誰?!對,你早就忘了我是誰了。」
  我下意識的想要開口反駁,但是看著滿臉失望的少女卻無話可說:是啊,我•••不知道她是誰••••我•••不知道••••••,這樣想著,我為了少女的受傷感到了愧疚,為什麼自己不記得這個女孩,明明覺得她對自己很重要,為什麼會弄丟了這個重要的人呢?
  「什麼時候你這樣的懦弱了!?」我的啞口無言讓少女更加生氣,「這樣的你,我還不如不見的好!」她生氣的轉身就走,我下意識的想攔著她,卻被她推開••••••
作者有話要說: 

☆、第九章 心悸受驚再見那爺(捉蟲)

作者有話要說:  
  再次睜眼,天已經暗了,守在我身邊的也並非寶鵑,而是翠偲,本來活潑好動的丫頭,正認認真真地給我擦拭著額頭的冷汗,一見我醒來倒一下子反映不過來,反而傻愣在那裡了。
  「翠偲,扶我起來。」開了口才覺得喉嚨乾渴的難受,好像喉嚨裡塞滿了沙子一樣,一開口就摩擦出難受,不知是不是聽到了我的心聲,一杯水及時的出現在我眼前,身後的翠偲扶我起來,我就就著那隻手,喝了水,潤了喉,覺得好受些才打量那個遞水的人,本以為是寶鵑,卻不想是菊清。
  菊清一邊扶我做好,一邊讓我身後的翠偲去準備一些清淡的東西,睡了這樣久,我也精神了些,到真覺得餓了,菊清真的如甄嬛所說,穩妥細心。我這樣想著,菊清就又體貼的開口了,「小主,您一直睡的不安穩,總出冷汗,又一直夢魘,寶鵑剛請太醫了為小主又看了,現在應該是去向皇后回話了。」
  「皇后?」為什麼要回皇后話?我一時還真想不明白。菊清聽我這樣問,有一點為難不知道怎麼說,我想了一會兒也明白了她是在忌諱這像是搬弄是非的舉動,便讓菊清直說無妨。
  「本來明日便是新晉宮嬪侍寢的日子,小主因為病著,怕是不可以侍寢了。」聽著這消息,我是真的鬆了一口氣兒,但是菊清卻以為小主是在傷心自己病的不是時候,錯過了承寵的機會,忙挑了另外的話,「我聽說莞常在也如小主一樣,因病不能侍寢了。」
  「姐姐病了?」我自己回來時七魂沒了六魄,真的沒有注意眉莊和甄嬛的聲色,沒想到她也病了,「她病的嚴重嗎?」
  「這奴婢不清楚。」
  「那眉姐姐如何?」
  「沈貴人雖然也受了驚嚇,但沒什麼大礙,小主可以放心。」
  菊清笑的溫婉,看的我心裡也是一鬆,「那便好,稍後得了空,菊清你幫我去一趟碎語軒,看看姐姐。」
  「是,小主。」
  也不知道皇后對寶鵑到底說了什麼,那丫頭回來的時候心事重重的樣子即使她盡力掩飾也遮掩不了。而她自己很明顯不想對自己透露,她一直躲閃著不與自己接觸的眼神就是最好的說明。我從來不是好奇心強或者愛管閒事兒的人,她既不說,自己便不問,看著她因為自己的不聞不問而暗自鬆了口氣的樣子,我竟然把眼前的她和夢中那個用巧言左右自己在自己身後得逞後笑的肆意的寶鵑合二為一,難道她真的是皇后的人?還是一切只不過是自己多想?
  在寶鵑回來不久的時候,菊清也回來了,連帶著和她在甄嬛處碰面的眉莊。眉莊來的時候,我已經吃了晚膳,正躺在床上,雖然沒有了初時的驚嚇低燒,但是任然全身無力,完全提不起精神,眉莊進了裡屋就瞧見我病懨懨的樣子,忙來到我的床邊阻止我起身,順便就著寶鵑拿來的椅子坐下了。
  「菊清,眉姐姐來了也不通傳?」倒也不是真心的怪罪菊清,我只是隨口抱怨了一下,那丫頭聽了也沒什麼不滿意的,乖巧非常,眉莊看了也滿意她的溫順,開口道,「你也別說菊清了,是我不想你累著,讓她別開口的。」
  另一邊寶鵑上了茶,眉莊便接了,也沒有喝,只是繼續說道,「方纔我去看了嬛兒,她還好,你反倒是嚴重的。明日便是新晉宮嬪可以侍寢的日子了,你們兩病的都不是時候。但也不要著急,養好了身子便可以了。」我感覺的到眉莊是真心為自己著想,怕自己心裡想不開難受,而自己也不想對她有所隱瞞,同時我也記著那個夢,夢裡的沈貴人,新人中第一個得盛寵的人,因為甄嬛的裝病,她的獲寵便讓華妃惦記上了她,皇上的寵愛,讓她有機會協理六宮,但也讓她積怨於六宮••••••因為我很喜歡眉莊,即使知道夢只是夢,但是因為喜歡,才會寧可信其有,自己尋了個理由支開了下人,見我屏退旁人的意思顯而易見,眉莊雖然奇怪,但也照辦了,讓陪同她來的人在外面候著。
  「姐姐,我不想瞞著你,這次病了對我來說是好事,」我見她疑惑,不待她詢問便繼續開口,「我不知什麼緣故被皇后華妃惦記,剛進宮便惹了這樣的事兒,今日我怕出夠了風頭,若再得皇上寵幸,是禍不是福。」
  「你說的也有理。」眉莊對我的話又是贊同又是驚醒,「你和嬛兒一起病了,也是好事兒,嬛兒風頭太盛了。我也都想想法子••••••」
  「眉姐姐,」看著眉莊擔憂的樣子,我不忍心她心驚,「你與我不一樣,我出身卑微,而你不是,我和莞姐姐能因病避過的而你卻未必,不如順其自然的好。」以眉莊的出身,皇上對她的寵幸是必然的,而後宮對她的忌憚也是不可消除的,倒不如趁著盛時鞏固地位的好。
  眉莊顯然明白了我話裡的意思,「陵容,還是你想的透徹。」
  「我幫不了姐姐什麼,明晚皇上怕是就會去姐姐那兒了,」我不想眉莊一直擔心,又知道她對皇上對自己以後的男人抱有少女情懷,便不禁打趣到,「姐姐大可放開手腳迷了皇上的心魂,便不怕了。」
  果然,一聽我這話,眉莊便忙著羞惱了,「你這壞丫頭,病著嘴還這樣叼,小心我再也不來瞧你了!」
  ••••••眉莊沒和我聊多久,見我有了倦意,就勸著我睡下了,我迷迷糊糊間感覺到她叮囑寶鵑和菊清照顧好自己,心裡便覺得暖暖的,心裡一舒坦,便睡過去了。這一次沒有夢,我睡的極好,大概是睡飽了,精神也從迷濛轉向清醒,但眼還閉著,不是因為自己不想睜眼,而是自己不敢:
  一雙帶著粗繭並且厚大的手,帶著濃厚的男性氣息,順著我的眉慢慢撫摸,滑倒了我的眼上稍作停留,我心中一緊,試圖放緩呼吸,保持它綿長如初,裝作熟睡的樣子,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掩飾的天衣無縫,完美地騙過了對方,只清楚當那個人的手停留在我的眼瞼上時我心跳的多快,咚咚的脈搏聲音響的不斷震動我的耳膜,讓我忍不住懷疑對方其實早就知道自己醒著?但是會是誰,有能耐進這深宮,又是誰,願意費事兒為自己進這深宮,而我能想到的只有一個人,若真是他,好•••也不好。
  他的動作更加放肆,指尖沿著我的鼻樑滑下,開始撫摸我的臉,在從臉到唇,他似乎玩的很開心,一會兒用手指甲畫著我的唇線,一會兒又用指腹觸碰我的唇瓣,甚至還將手指伸進我的嘴,觸到我的齒!
  流氓,髒死了!這樣的調戲,到不會教自己害羞,只讓自己憤怒,噁心!一定是他沒錯了!他越來越放肆,一直試圖將手指探進來,他的呼吸也越來越近,太可惡••••••
  「爺倒不介意裝睡,美人閉眼假寐,怎奈濃密睫毛顫動,撥弄得爺手癢,心癢••••••」果真,他是知道自己沒睡,趁機調戲,微微鬆口,他便乘虛而入,舌尖的鹹味傳到大腦,讓我覺得倒胃泛歐,強忍著不適,我狠狠的將上下齒一夾緊,聽著他的一身低呼,睜開眼就看見那張欠揍的臉,他湊得很近,笑的流氣,看的我咬的很狠,知道嘴裡有了血腥味兒,自個兒的牙也酸了,他卻笑的越來越囂張了,在他滿是戲謔的眼裡我看到了自己皺眉惱怒的樣子,弱勢的很,便用盡全力推開了他,連帶和他的手指說再見了,嘴裡還有著噁心的味道,我本想起身吐在地上,但卻想著若真留下了痕跡不好解釋,就伴倚著床畔,轉頭看著那個自己隨意坐在我床邊穿著一身太監服配著一臉下流樣兒的人,想到了個法子,而他見我盯著他看,更加臭屁了,炫耀似得把他那被我咬破的爪子放到了自己的嘴邊,伸出舌頭舔了舔上面的齒痕。看的自己直噁心,我覺得自己眼裡的怒火燒的都快噴出來了,可就是有這樣不長眼的人硬是要曲解自己的意思,
  「爺的味道卻是不錯,」他似乎很是滿意自己的血腥味兒,變態也沒有他噁心!「所以美人不捨得離口了?」說著,又將那帶著些微血跡的手指伸向我,「夜,大方的很,再賞你些。」我像是怕他反悔似得,馬上抓住他的手,看了眼他受寵若驚的樣子,馬上衝進他懷裡,把嘴裡的東西全吐在了他的衣襟上,感覺到了他身體的僵硬,我心裡樂極了,總算沒白忍自己的難受,順帶又多吐了幾口,等吐乾淨了,就起身下床,遠遠離開了他。看著床上低著頭看不清表情的人,我很正常的在心裡嘲笑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弱,還沒有反映過來。卻不想他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嚇了我自己一跳。深宮夜半,他這樣放肆也不怕被發現,我還不想早死呢,連忙湊上去一手摀住了他的嘴,一手在自己嘴邊做靜聲狀,同時接著燭光打量著四周,卻驚訝於自己屋內毫無一人,以及週遭安靜的讓人心涼的環境,難道••••••一回頭,我就撞進了那雙黑的深的像是要將我整個人吸進去的眸子裡,那眸子裡閃的冷光,讓我害怕,「你••••••做了什麼?」我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多麼顫抖單薄,腦海裡想的只是白日裡見的那張慘白慘白的臉。
  他很從容的拿下了我的手,似乎很滿意我驚恐的樣子給了他駁回面子的機會,「只是迷香而已。」是啊,宮裡殺人,於他而言是蠢事兒,是自己想多了。我聽他這樣說,放心了卻也腿軟了,跌坐地上,想著他眼裡的冷光,他來去深宮的隨意,自己竟然被這樣的人盯上了,還真是••••••自嘲的笑著,我感覺到他注視自己的眼神,卻任性的不想理會••••••自己只想在這深宮平平靜靜的度過餘生,也不行嗎?
  他看著她全然沒有了剛才張口咬他的勇氣,自暴自棄的樣子雖別有一番柔弱之美,但卻少了那份張揚的靚麗,讓他不知緣由的心煩,「爺,聽說你嚇病著了,本以為是你有心,卻不想是真的。」當然,沉浸在自嘲低落中的自己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
  他的話冰冷沒有一絲情感,就好像是在盤問不中用的下人一樣,我聽了,百感交加,不知道怎樣回答他,他本就不打算讓我回答,他起身,蹲在了我的面前,「怎麼,這樣就怕了嗎?」見我人就不搭理他,他便不耐煩了,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抬起我的頭,讓我看著他完全沒有意思笑容的臉。
  我感受著他對自己的瞧不起和蔑視,「你跟爺對著干的膽量呢?還是那膽量也不過是你的計量,偽裝。」他眼裡的厲色更甚,手上的勁兒也更大,捏的我下巴發痛,看的我心裡發涼,「你是誰?」你是誰,幫著誰,皇后,還是華妃,亦或是宮中默默無聞等著崛起的老人。
  他沒想到我會這樣問,盯著我看了許久,勾起了一抹我熟悉又陌生的笑,「爺,姓年!」
  年少爺!華妃的親人,那個耀眼而狠辣的女子的侄子,這樣的人需要自己的幫忙嗎?為什麼找上出身低微又不是最出眾的我?
  「因為那些秀女中,爺最中意你!」原來我低聲問出了自己心中的問題。正視他的眼神,我知道自己一定笑的很涼,很冷,佷怨,「真是我的榮幸啊。」
  「呵呵,現在才算有點兒樣子了。記著,也不喜歡您方纔的窩囊樣。」這算什麼?警告?但為什麼要用在和情人間調笑般的語調說,或許這樣才更加先是出他的喜怒無常吧。
  「憑我,能為你的姑姑做什麼?」總覺得聽著他的話自己的心就靜下來了,方纔那樣子卻是窩囊。
  「讓爺想想,」他起身,在屋中踱著步,半思索帶無意的說道,「姑姑罰了個不安分的秀女,把你嚇著了,姑姑處置了一個不中用的丫頭,把你駭著了,爺還真想不出你能做什麼。」
  地上坐久了,便會覺得冷,我起身坐回了床上,拿被子裹住有點兒發冷的身子,沒必要虐待自己不是,「是啊,我卻是沒有一點可用之處,既然這樣,那爺是來做什麼的呢。」
  我這樣問似乎正中他下懷,他樂的不得了,笑的嘴快咧到了耳邊,眼都瞇成了縫,傻模傻樣的就像個踹著寶貝來討讚的楞頭小子,完全沒有方纔的算計戾氣,善變的人,「爺,我啊~~」拖著長長的尾音,湊到我跟前,「聽說美人病了,擔心的茶飯不思,就親自來探望了~~~~~~~」
  「榮幸之至。」這樣善變的人,讓我覺著累的慌,我反映呆呆的,也愉悅到了他。
  「後宮這樣危險~~~~所以~~~~~爺想著~~~~~~~」他一下子正緊起來,那雙狹長的眼明暗難辨,「接你出宮。」
  接我出宮••••••沒想到我還能聽到他那樣說,就像是做夢一樣。
  「怎麼,受寵若驚了?」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為什麼現在還要舊事重提?為什麼明明難以理解的事情他要說的這樣理所當然,胸有成竹。
  「要說為什麼?因為爺中意你啊,把你留在宮裡對姑姑沒幫助,沒準兒還會壞事,爺也不放心,算起來現在也是個時機,不如你出宮作爺的女人。」
  「現在是個時機?因為我病了嗎?」病了,就可能死,像我這樣尚未侍寢的人死了,屍首若不見了也不過是小事。
  「聰慧依舊啊,」他將兩手撐在我兩側,臉向我看來,近的我看的清他的眉,他的眼,「若出宮,你便是爺會護著的女人。」
  「卻也是個無名無份沒有過去的女人。」被他護著••••••完全拋棄安我的一切,這不可能。我想他是看明白自己眼裡的拒絕之意了。
  「你若執意在宮中,爺便讓你所在之處成為冷宮。」憑他的能力,這不是笑話,他確實可以讓自己毫無得聖寵的機會,而我留在宮中從來不是因為什麼恩寵,若他真的如此做,反倒幫了自己。
  我大概不知道自己聽到他這話時候的表情讓他多麼的觸動,自己就這樣笑著,淺淺的連自己也沒有注意到,流露出來的嘲諷不屑卻沉重的任何人都抵擋不住,讓他突然不想要繼續這個話題,心裡滿滿的怒火卻不知道因何而起。
  ••••••我和他的談話最後不了了之,深宮他到底不便就留,最後他又說了什麼呢?像是很多,又像是什麼都沒有,就只是走到門口時,他停住的身影,背對著我沉聲說道,「爺的承若依舊有效,你若想通了,找引你入宮的小李子。」
  小李子••••••入宮時那小公公對自己的恭敬是因為他吧,沒想到小公公真是個線人,看著屋裡各自坐著自己的事兒伺候著自己的人,又有幾個別人的人,幾個真心的人••••••
  在皇上的養心殿裡,皇后正在親自伺候著看著詩書的皇上胤禛,見胤禛放下了手中的詩書,皇后宜修就趁機詢問,「今日新晉的宮嬪可以侍寢了,皇上還打算去華妃哪兒嗎?」
  胤禛聞聲,面無表情的看了眼前那個端莊微笑的人許久,難辨喜怒的說,「皇后,是在試探朕的心意嗎?」
  「臣妾不敢揣測聖意,」早已習慣了他的懷疑猜忌,但是還是難免傷心,低頭掩去眼裡的受傷,她朱宜修不屑也不會在自己心愛的男人面前示弱裝可憐,「還是請皇上翻牌子吧。」話畢,就伸手招來了敬事房的主管帶人端了牌子上來。
  胤禛在那些牌子裡看了半天,沒又看到自己想要的,「莞常在的牌子呢?」
  「回皇上的話,今天午後太醫院來人稟報,說莞常在和安答應心悸受驚,突發時疾需要隔斷靜養。」
  「心悸受驚?」胤禛怒開口道,「好端端的她兩人怎會一起心悸受驚。」話是對著跪在他跟前的公公說的,問的卻是坐在他身側的皇后。
  宜修伺候聖駕多年,自然明白,「華妃當著莞常在,沈貴人和安答應的面前,下令賜了夏常在一丈紅,夏常在她現在已經殘廢了。」話裡多少有些許對華妃行事狠辣的不忍。
  「那為了什麼?」胤禛算是明白了皇后今天來的用意了,他倒不介意順水推舟,只要她不過分。
  「是夏常在自己無禮,在宮裡動手打了安答應,不過華妃下手太狠了。」
  「在宮裡動手是該給點教訓,不必理她」胤禛瞭解華妃的性子,自然不會為了一個不是禮數的人計較華妃的過錯,「安答應如何?」
  「傷倒是小事兒,」宜修倒沒想到皇上會親自詢問。他對安答應,雖沒甄嬛那般上心,卻也非同一般,「只是華妃宮裡的福子不明不白地掉進井裡了,莞常在,沈貴人和安答應瞧見了,所以就受了驚嚇。」
  剛一入宮,就經歷了這麼些事兒,難怪她•••••「不明不白的?華妃怎麼說?」胤禛有點不滿皇后這樣的措辭。
  「說是失足,可是江福海覺得有不妥的地方。」
  胤禛看著皇后詢問他的表情,低頭想了想,「宮女也是出身八旗,這事你好好查查吧。」華妃••••••略懲小戒也好,「莞常在病了?」,安答應也是,自己感興趣的兩人都不能侍寢。
  「沈貴人還好好的。」一旁的宜修見皇上似乎思量著該翻誰的牌子,便出聲建議倒。
  「沈貴人,倒是個大膽的,就她吧。」相比起她兩人的心悸受驚,這個無恙的沈貴人倒顯得可讓人琢磨了。
  ••••••
  當天晚些的時候,太醫院來了溫太醫為我複診,自己的病雖然已經大好,沒有起初那般嚴重,卻因為心結難解,然就全身無力,也沒有食慾,癱軟在床上沒什麼精神,溫太醫為我開了調養的藥方,順便囑咐我藥物難以治本,只能靠我自己想開。我是得了心菠•••••入夜時,寶鵑不知哪裡來的靈通消息,說今晚皇上要寵幸眉莊,果真不出我所料,只是寶鵑一直在我身邊兒看似安慰實則抱怨著若非我病著了,皇上定會先寵幸我的,讓我聽了心煩不已,打發了我只讓菊清伺候在窗前。
  寶鵑的話兒讓我越發懷疑她,也讓她憂心,若寶鵑真是皇后的人,那皇后為何如此的看得起自己?
  眉莊的頭份恩寵,和夢裡一樣,但原沒有大礙的我卻病了。
  甄嬛的心悸受驚,和夢裡一樣,但從未出現的年少卻出現了。
  寶鵑的言語之間頗有深意,和夢裡一樣,但是我又怎知不是她自己心中有鬼,曲解了她••••••
  那個夢,我能利用幾分••••••
  第二日眉莊沒有來探望我,想來昨日夜裡侍寢,她也累壞了。聽寶鵑說皇上很滿意眉莊,日裡眉莊宮裡的賞賜也是一撥接一撥去的,我為眉莊高興,也為眉莊日後擔心,但想著這都是眉莊避免不了的,也就不多想了。晚間,皇后身邊兒的剪秋姑姑替著皇后來探望,我正在床上讓寶鵑服侍著喝藥。剪秋方才是從碎語軒來的,說她的氣色雖然差,但卻比甄嬛好多了,甄嬛病的比我厲害,在床上囈語不斷,低燒虛汗,還總是吃不進藥,我聽著擔心,卻也奇怪,那日我看起來好好的,回去卻病的這般厲害,莫不是有人從中作梗,又或是真如夢裡一般,是甄嬛在裝病?
  剪秋來,除了代皇后叮囑我好好修養,同時也提到了夏氏的悲慘下場,一丈紅打殘了她,華妃又將再也無法行走的她移去了冷宮,皇上知道了這事兒也沒說什麼,倒是只讓皇后好好查查那個名叫福子的丫頭的死因。我們這些有著皇上女人名號的小主,有的時候竟然不如一個宮女,真叫人心寒。而皇后的慰問,剪秋的話語,看似親切更像警醒,我真看不透皇后讓著剪秋對自己說這些話的用意了。
  受驚大病只是一時,唯恐日後擔驚受怕一生。
  

[ 本帖最後由 點名簿 於 2016-5-11 12:43 編輯 ]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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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久病不愈飲冷品暖(改)

  心病難醫,我足不出戶,蝸居在自己不大不小的屋子裡,連床都很少下。皇后看我久病纏身,似乎難有出頭之日,對我也沒有開始的重視,剪秋到後來幾乎不來探望了,聽菊清說甄嬛那兒也是如此,與我一樣,不僅皇后宮裡沒人來探望,連其他宮嬪也不聞不問了,也只有眉莊真心掛懷,即使被皇上看重,協理六宮,百事纏身也一直抽空探望,不斷地送著東西給病重的我們。這份雪中送炭的情誼讓我感動,讓我對眉莊越來越喜歡,越來越坦誠,一點一滴的親近,我便正將她當成自己的姐姐,盼著她好。
  近幾日,天開始涼了,也不知道是我病養的差不多了,還是因為天冷的寒氣讓我提神了不少,反倒有點兒精神了,胃口也好多了。眉莊來,見我面色好了不少,也很高興兒,說說笑笑的還和我約了時日要一起去看甄嬛。我覺得自己精神不錯,有看著外面剛下了雪,空氣雖然冷冽卻難得冰清無染,再加上自己在屋裡呆久了,總覺得渾身一股子霉味兒,想出去透透氣,也不管眉莊的擔心,在她的叮囑下穿了不少的衣服,故意沒帶著對我在這冰冷雪天出來怕我傷身的寶鵑,反叫了孩子氣也想著出去的翠偲和稍穩重些的菊清,又是有理有據的勸說,又是孩子氣的撒嬌,硬是拉著眉莊一起去了碎語軒了。
  一路上,我踩在厚厚的積雪上,雖然身子還是有點兒乏,但是興致卻高昂,前世今生自己都是南方的人,這樣的大雪真的少見,而我對這樣潔白乾淨的自然冰晶喜愛的很。一步一個腳印,花盆底的鞋子踩在白雪上發出獨特的聲音,柔和的,簡單的,卻讓我聽著舒坦,我突然起了玩心兒,也不隨著眉莊走太監們掃過雪的中央,專挑角落裡積雪平厚的地方踩,翠偲有樣學樣,十足的孩子氣,旁邊的菊清倒是怕我摔著,又不忍破壞我難得的好心情,只是很謹慎的扶著我。
  眉莊看著我三人的樣子,見我玩的開心,難得的孩子氣,又惦記著我的病,開口道,「這麼大個人了,玩的心思還這般重,就算不怕別人笑話,也小心別摔著。」話裡的關懷調笑半摻。
  我玩的開心,也是因為陪同自己的是眉莊,這個被自己認可的姐姐,也正是因為在意她,被她這樣說著我才會羞惱,「姐姐,」我停下了步子,轉身看著身後漫步走來的眉莊,又看到她身邊的采星采月一副好笑又不敢笑的樣子,更加不滿了,「你也不體諒我從沒見過也樣好的雪,當然歡喜了。」
  難得見我這樣女孩子的嬌嗔,眉莊非但沒有收斂,反而和采星采月一起笑開了,這下子我更加炸毛了,不樂意的看著已經走到我跟前兒的眉莊,瞪大了眼,打算帶著菊清和翠偲,遠遠甩開她們,眼不見為淨。我這樣子,眉莊覺得更好笑了,忙拉住了我的手,感覺著有點冷,就替我攏了攏袍子,示意菊清呈上與我的圍巾同色的毛絨手捂,「瞧你這性子,也不知是這段時間悶壞了,還是原就是這般小孩子氣的,」她這樣說,見我又不樂意了,忙示弱,「好了,是姐姐錯了,好陵容,莫怪罪。」
  我結果菊清遞來的手捂,心裡暖暖的,自己喜歡的享受的就是這種體貼,既然喜歡,既能享受,幼稚又如何,被人疼被人關懷的福分比什麼都珍貴。這樣想著,我倒樂意和眉莊瞎鬧,像是個賭氣的妹妹,就是不理她。眉莊見我這樣,心裡也暖,「好容兒,姐姐給你賠罪了。你大人有大量,如何?」容兒••••••這個原只有娘和姨娘喚我的稱呼,現在從眉莊的口中說出來,一樣的讓我舒心,我又感覺到了被人全心寵溺的感覺,也沒了和她鬧的心思,笑的真心的看著她,開心的眼都瞇成了一條縫兒,又有一點兒難為情的說,「我喜歡眉姐姐叫我容兒。」這就是眉莊的美麗,縱是我實際比她多活了好多年,也像個小輩一樣依賴她,喜歡她,真把她當成一個溫柔的姐姐。
  她沒想到我會這樣說,替我理了理額發,我感覺到她暖暖的手溫柔的觸感,恍惚間想到了自己的娘親,聽著她柔柔的話語,「你若喜歡,我便都這樣喚你。總覺得你病了一場,想開了許多,我替你高興。」確實,我病了一場,想開了許多。帝王的恩寵順其自然就可,後宮之中我珍重的是眉莊和甄嬛的姐妹之情,瞧,她的關懷可不是和我娘親給我的溫暖一樣迷人嗎?
  我終究是身子沒有全好,從自己宮裡到碎語軒這一段路也走的我有點乏了,虧得好歹到了碎語軒了,正好進去歇一歇。只是有點奇怪,我和眉莊進了碎語軒,卻一個下人都沒見著。眉莊也覺得奇怪,和我一起到了甄嬛的房門口,才看到碎語軒裡侍候的人都在屋裡跪著,我和眉莊雖然好奇,但也明白現在不是進去的時候,便在廊下站著。不多時就看著碎語軒的掌事太監康祿海低著頭哈著腰匆匆忙忙的出來了,見了我們,只是心虛的看了一眼就小步跑開了。之後接著有跑出了幾個宮女太監,大都是不敢抬頭瞧我們一眼,看著情景,我和眉莊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神中都看到了明瞭的意思。宮裡多的是捧高踩低的奴才,甄嬛久病不得寵,她身邊兒侍奉的人就難免會有不安分的,在我看來也是好事兒,走了勢力的人,留下的都是忠心的,奴才不在乎多,真心就好。眉莊倒是有點兒生氣,她就是這樣的人,捨不得姐妹受一點兒委屈,平日裡也一直照拂著病中的我和甄嬛。不然,甄嬛和我這兩個有名無實的小主要吃的苦頭比不會少。
  裡面的甄嬛已經處理好了事兒,槿汐出來瞧見了我和眉莊忙是迎了進去。甄嬛見了眉莊很是高興,又看著我也來了更是驚喜,但想到我倆人必是撞見方纔的那事兒,多少有點兒不自在。我和眉莊也理解,各自坐下了。眉莊看著甄嬛宮裡的裝扮,竟然比我宮裡的還要簡陋一些,想來我宮裡還有富察貴人在,又有眉莊照顧,內務府倒也怕皇上不知哪日瞧見了,看著兩位貴人的面兒,也不會太過剋扣,而甄嬛這兒真的乏人問津,就算是眉莊也多少有點鞭長莫及。即使知道其中緣由,眉莊多少有點心疼,看著甄嬛尚顯慘白的臉色,明明是比不得我嚴重的病情,我都快無事了,她卻沒多少起色,又見了康祿海這些沒良心人的請辭,更加不滿內務府的怠慢了。「碎語軒冷僻,天涼了就更不宜養病了,我給你帶了些銀碳來,你先對付著用吧。我見你屋外碳盆裡燒的是黑炭燒著,定是內務府那幫奴才使壞。你和容兒病著日久,他們便開始怠慢,方纔我看著康祿海那些沒良心的也走了,虧你忍的下,我定要稟了皇后,嚴懲這些不稱職的奴才。」
  眉莊是好心,但我想著她現在風頭正盛,前不久才被華妃找了由頭罰了一月的份例,撇開康祿海不說,內務府的總管據說是華妃的遠親,實在沒必要為我們出頭再和華妃對上,正想開口勸著,卻想到眉莊終究是為了甄嬛抱不平,自己開口也不合適。不如待會兒回去的時候順帶再說一下,好在甄嬛也和我想到一塊兒,勸了眉莊,見眉莊打消了懲處內務府辦事兒不利的心思,對康祿海還是不肯輕饒,「你雖然說的有禮,但康祿海他們我還是要給個教訓的,讓那些奴才警醒一下也好,不然你和容兒不知道還要受多少閒氣。」
  「姐姐,沒必要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費力。既然是不中用的,我也不會放在在心上,走了更好。」甄嬛也是個看的開的,高興眉莊對她的關懷,同時也不想她為了不必要的事兒惹來哪怕一點兒的麻煩。
  眉莊見甄嬛面色坦然,是真的沒有將方纔的事兒放在在心上,又看到我贊同的表情,便也放下了,想著甄嬛說的也有道理,「聽你這樣一說,回頭我也要看看自己宮裡的人了。」有囑咐我,「容兒也是一樣。」
  我享受這樣不經意間卻最真誠的體貼關懷,看了看身旁都不出聲的菊清和翠偲,一個穩重,一個活潑,都一樣的忠心,她倆在我病時,一個體貼照顧,一個想了法子逗我開心,和我宮裡的寶鵑,甘菊,小喜子,小樂子一起,即使被人說了不少閒話,還是一樣的恭敬對我,我真的滿足,為有這幫子可愛的人侍候而慶幸,「眉姐姐莫擔心。我也算運氣好的,身邊的人都對好。」我說的真,菊清聽了也喜的紅了臉頰,而翠偲更是眼都亮了,高興的嘴快咧到耳根,卻又因為害羞忙低著頭掩飾,她們倆的樣子到增加了我話裡的可信度,也都笑了屋裡的其他人。
  「知妹妹病著,一直掛心,我自己又抱恙,一直不能親自去瞧妹妹,卻不想你先來了。」甄嬛看著我沒什麼紅暈的臉頰,雖然見我精神不錯,多少還是有點兒擔心的,「才聽溫太醫說你已經沒什麼大礙,但好歹還是多修養的好。都說病去如抽絲,這樣冷的積雪天,你來瞧我,若又有什麼不舒服,可不是要讓我內疚。」
  眉莊見我被說的有點兒不好意思,便先開口了,「她呀,是悶壞了,我攔也攔不住,要真又不舒服了,也活該。」本以為她是替我打圓場的,卻不想又是調笑我的。
  「眉姐姐!」我不滿的抱怨,好吧,方才是逗笑了眉莊,現在是愉悅了甄嬛。沒準兒,今天我真不該出來。
  入宮來,我們三人好不容易又在一塊兒說說話,可惜眉莊因為要去看看宮中各處為過年的裝點,而我又沒有太多的精神,沒多久就散了。回去的時候,眉莊一定堅持著先把我送回去,說是人是她帶出來的,若不妥當送回去,她自個兒也不會放心。眉莊送我回了我的樂道堂(1),便急著走了。她是真的忙,我也不便挽留,記著她的體貼,心情好的很。看著我開心,宮裡伺候的人也舒心,翠偲最快的樂的直說,「小主就該出去走走,人高興了病自然好的快。」看著他們的關心,我好像又輕鬆了不少。
  我久病不愈,也不是沒受過勢力人的算計,跟著我這個久病的低微小主,她們沒有享過一天的福,還要受其他宮裡人的冷嘲熱諷,遠的不說,就是富察貴人身邊最末等的下人也總是使喚他們,他們之中性子穩重些,厚實些的也都忍了,一點兒沒在我面前表示不滿,就連翠偲這個心性單純的,有一次見我瞧見她委屈的紅眼哭鼻子,也記著寶鵑菊清的叮囑,不讓病中的我多想,說著騙不了人的謊言,天真卻逼著自己成熟讓我安心的樣子讓我感動又心疼。我沒待他們如何好,又拖累他們成了奴才中的奴才,他們若是不滿請辭我也理解,卻不想他們如此待我,是我命好。
  一場病,幾月修養,錯過了得寵的時機,都少人替我面裡不值,心裡樂禍。也只有我自己知道,修養屋裡,獨自飲冷品暖,有多少珍惜自己因病得來的這個機會。我想,甄嬛應該與我有同樣的感覺。
  註釋:(1)樂道堂是電視劇版《甄嬛傳》裡陵容的住所,我也是寫這一章時看到的前面就不改了,從這裡開始用,怕各位看官可能會有點莫名其妙,所以說一下。
  惡搞一下:我每次看甄嬛傳第7集,余氏挑釁甄嬛那段兒,余氏很傲氣的說「你的位分不過比我高出了那麼一點點而已。」我總會幻聽成「你的位分不過比我高出了那麼一丟丟而已。」好吧,絲毫沒有意義的東西,大家儘管無視。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一章 神樂舞(1)不知為何興(未改)

我雖然已經沒什麼大礙,但是就這麼調養著也到了年底,正愁著除夕晚上的合宮夜宴自己該不該出席,皇后身邊的江福海便來傳了皇后懿旨,體諒我病著,就免了我出席,而甄嬛那兒也是如此。不管皇后什麼打算,我都高興。

另一邊兒,寶鵑帶著小喜子從內務府拿回了全部的年賞,眉姐姐(2)又有心,讓菊清帶著小樂子從她那兒又拿了不少東西。我這兒如此,想來甄嬛那兒也不差,比起宮裡參加夜宴的妃嬪,我們倒是免了應酬,可以過個輕鬆年了。

想著這大概是自己因病得來的最後幾個輕鬆日子,我一早做好了打算,想和屋裡的人一同守歲歡樂。

除夕夜到的時候,寶鵑和菊清一早就按我說的打點了一切,在他人的幫助下騰出了地兒,一群人圍在一起開始包餃子。

一開始,他們顧忌著我的身份,大都有些拘謹,唯獨翠偲興奮地不得了,她那高興勁兒到把氣氛帶動起來,一開始本來是規規矩矩的比著誰包的餃子最正規,到後來倒是每個人都嘗試著做些稀奇古怪的,還想著起名,個個都玩的起勁,直到各自的五臟廟空空如也,才收拾了煮餃子吃。

收拾好了,一群人又同在我屋內,我坐在主位,宮女兒各坐在一個凳子上,而小喜子,小樂子更是放開了,端著碗餃子席地而坐,就這樣圍成了一圈兒,開始品嚐自己的成果。

也不知是自己動手的東西特別美味,還是這樣的氛圍讓人開胃,本來我們幾個怎樣都吃不完量卻硬是讓我們解決了精光,我是不清楚他們撐著了沒有,自個兒的飽勁兒是十足的。自己貪歡,沒了節度,吃多了,坐著也難受,就想著出去走走好消食。反正公里人都在享受除夕夜宴,自己在周圍散散心也不會有什麼,便由著寶鵑陪同,留下室內狼藉,吩咐著剩下的人整理,出門了。

天冷的時候,積雪也沒化,我自從那次和眉姐姐去看了甄嬛,就又開始蝸居了生活,這暗夜雪景還是第一次瞧見,就覺得新鮮,不知不覺走的遠了。除夕夜裡,幾乎沒有一個人在外面晃悠,我和寶鵑一路走來倒也沒有碰上什麼人,雖然無人,但是因是節日,到底裝點過,沒走幾步就是一盞紅燈籠暈開了一圈兒的紅光,與白雪交相輝映,說不出的迷人。

我看著那紅紗撫潔白的美麗,很喜歡,基本就是走幾步就一停留細欣賞。寶鵑見我興致好,又喜歡這白裡一點紅的景色,就忍不住提議,「前邊兒就是倚梅園了,小主不如去看看那紅梅?」

是了,倚梅園卻是離這裡不遠,我也隱約可以看見那一片紅,雖一時覺得倚梅園聽著熟悉,像是要勾起自己的什麼記憶,但耐不住那一時的心動,也就忽視了,順著自己的心意,想就近窺看那雪中紅梅的美景。
走進了,才更加驚訝那種美。

純粹的紅色本來妖艷,裹上恰當的純雪卻顯冰潔。一園子的紅梅,傲然挺立,干如虯龍,枝似長劍,雖然花朵柔和嬌嫩,但斂不去骨子裡的清高堅強。風雪早就停了,天地間的冰冷凌冽之氣正盛,那一朵朵紅梅就像是用氣節燃燒著的火,在白雪的覆蓋和冷清月光的朦朧中靜靜的綻放,成了獨特的不會灼燙觀者的最恰當的美。還有那股奇香,氣勢恢宏得撲面而來,真正嗅著了卻清冽,淡香醒神,寒氣更是讓人直打了個激靈,身心舒暢的好像我全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了,舒服極了。我情不自禁的伸開雙臂,深呼吸,閉著眼,細品這美妙的感覺,享受的一臉滿足的笑,還對著自己身後的寶鵑喃喃道,「這樣好的紅梅,寶鵑你去採些,雖比不上親來倚梅園迷人,但也可以讓他們同樂。」寶鵑像是說了什麼,我卻沒留意,只是回過神來,寶鵑已經不見了,想來是去梅林深處了,我本想著在這裡等她,但是有忍不住想要感受被這些紅梅圍繞會是怎樣的感覺,便離了原地兒。

自己一個人在這紅梅林裡探索,我說不出的緊張興奮。像是一個誤闖仙境的凡人,想要觸碰這種極致的絕美,又怕損壞了其中天成的超然,這也是我沒有自己動手折花的原因了。夜裡時常有風,並不讓人覺得凜冽,卻吹的幾多紅梅隨風輕顫,已積薄雪再次紛飛。
那紅奪目,那白引人,我追隨這隨風起舞的純白,突然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心裡悶悶的,明明開心,卻傷神。
穿著花盆底的腳,不由自主的踩著熟悉的步子,一手去下髮髻上的雅致步搖充當神樂鈴(3),雖比不上真正的神樂鈴那般,不要舞動卻也有其自成一派的脆耳聲音,也有著些許空靈。少了緞帶,但是我舞動時不經意帶起的雪花,就像是天然織成的無暇緞帶,更勝過實物幾分。神月舞,讓神仙附體的舞蹈,巫女虔誠的祈禱。原是神職女子才有資額學習的舞步,自己也是為舞中的靈韻迷倒,頗費了一番心思才習得,也沒想到自己有不由自主的舞起這祈求神明莊重步伐的時候。

「咿呤!」輕的幾不可聞,卻讓聞著迷失心魂,願枉逝者安眠。

「咿呤!」又是一個轉身,白色斗篷旋轉盛開,願冤屈者釋懷。

「咿呤!」帶起一旋兒雪,自然美麗動人彎曲,願迷路者明祥。

「咿呤,咿呤,咿呤!」,盼平安。

「咿呤,咿呤,咿呤!」,盼事順。

「咿呤,咿呤,咿呤!」,盼深宮情久人常在。
舞得投入忘我,本無所思,卻被思緒所累。求得多而繁雜,本想誠心,但為貪心所替。這樣的神樂舞,能讓神明開懷側目嗎?想到這兒,我手裡的步搖落地,腳下步伐也凌亂,心神不穩竟犯了於舞者而言最低級的錯誤,被自己絆了一跤,阻止不了跌落黃土上的結果,也好,我也想知道,這倚梅園的地底泥,是否香如故?

本做好了準備免得摔倒太慘,卻不想沒等來香雪撲臉的冷痛,反而感覺到了有力臂膀的救護,轉眼間已經在一個略帶酒味兒夾雜梅香的冰冷懷裡了。驚恐的抬頭,我看見的就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本是難得俊美的容顏,卻因為那雙深邃的眼睛奪去了我所有的注意力,那眼裡湧動的暗潮讓我害怕,掙扎著禁錮我的有力的臂膀,卻因為效果甚微反而讓我更加惶恐。

恰在這時候,寶鵑尋來了,她叫喚我的聲音到讓男子稍微收了手勁,我便趁機掙開他,逃也似的拉著不明所以的寶鵑就離去。天色暗,隔得又遠,寶鵑只能隱約見到個身形大概,見我神色異常,不敢開口過問,只是扶著我怕我摔著。我心裡本就亂,想著那男子身份定是不簡單,不是王爺就是皇上,這樣的人看到我的神樂舞了嗎?自己也是多事兒,不出來不就沒事兒了,招惹了這樣的人,不知日後會有怎樣的麻煩?
回了自己宮裡,我腦海裡一直不斷回放著那個男子的表情,眼神,想著他不怒而威,一身的貴氣就心煩。神樂舞雖然是緣起日本,但明顯不同於一般的娛樂之舞,有著顯而易見的宗教味兒,稍有眼色的人就可以看出點什麼,我又該怎麼解釋自己一個出身卑微的女子竟然會這種一般神職人員都鮮會的聖潔的舞蹈。想著這個,我難得的好心情就沒有了,只剩下滿滿的懊惱後悔。

提心吊膽的過了幾日,就在我快要自己嚇的自己舊病復發的時候,眉姐姐好不容易得了空,和身子大好的甄嬛一起來看我。

我心裡惦記著事兒,也沒有留心外界,見她倆來了總算轉移了注意。難得放鬆下來,卻瞧著她兩人看我的眼神都有點擔憂,我有點納悶,本以為是寶鵑菊清覺察了我這幾日的不對勁兒,告訴了她倆人好來開解,可看著身邊寶鵑躲閃的神色和菊清明顯藏著什麼事兒的表情,有覺得不是,還真不知道為什麼了,便乾脆開口詢問做好的兩人,「兩位姐姐,有事瞞著我。」

聽著我根本不是詢問的話,她們明白我是一定要弄明白,也不隱瞞,眉姐姐和甄嬛對視一眼,開了口,「也沒什麼,就是有莊奇事想說與你聽聽。皇上不知怎的,看上了倚梅園的宮女。」說道這兒,眉姐姐稍微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我的神色,才繼續說著,「聽說是個有才學的,還會唱昆曲,皇上許是覺得新鮮就留在身邊了。」
聽到這兒,我大概明白了她們為何各個擔心了,我雖然出身卑微,但也高貴過宮女,先下原本比我身份低賤的人在我之前承寵,她倆擔心我早先聽了閒言碎語多想,才來安慰,這份體貼讓人心暖。只是倚梅園,宮女,我笑的複雜,想著夢裡的事兒又應驗了一樁,就是不知道甄嬛那夜除夕夜有沒有去過倚梅園了,但自己卻去了,碰上了十有八九就是皇上的男子,又不似夢裡顯示的一般。
我為著別的事情沉默,甄嬛和眉莊見了還以為我是真的在介懷,甄嬛接了眉莊的話,接著開導,「不過她的出身擱在那兒,怎樣都不會越過我們去,左右不過風光一陣兒。」
「我不在意,聽著曲兒,賞著花兒,換做誰都喜歡。」不想她們多擔憂,我笑的毫不在意,「方纔只是想著,最近倚梅園怕是熱鬧了。」
聽得出我的話裡是暗指那些眼紅想要效仿之人可能的病急亂投醫,放心的同時也被逗樂了,眉莊忍不住嗔了我一眼,「你能這樣想就好,白讓我們擔心了。」
••••••之後我有安靜的過了幾日,那人也沒什麼動靜,雖然難摸清他怎麼想,但也沒了害怕的心思,想著既來之則安之就行了。期間閒著沒事兒就聽著小樂子不知從哪裡打聽來的事兒,大都與倚梅園一鳴驚人的余答應有關。余答應恃寵而驕行為多有出格,余答應把欣常在關進了慎刑司,後來驚動了太后,褫奪了妙音娘子的封號,還被罰禁閉思過,恩寵大減。小樂子一邊說一邊還搭配動作表演,愣是把原來要怪罪他議論小主是非的我逗樂了,想著他也只是想我開心在我面前才如此,他人面前即使與我深交如眉姐姐便口緊的很,也就說了幾句,隨他了。只是聽著余氏的種種事跡,我就想著會不會如夢中一般甄嬛高調的出現在眾人面前呢?
難得下了一場大雨,皇上堅持雨裡游御花園所幸身子無恙。雨天過後幾日,我就聽到了余氏以下犯上,折辱碎語軒的莞貴人被罰做官女子。雖不是完全一樣,卻大致相同。
我也因為皇上對甄嬛的看重徹底放心,想著皇上短期內是不會有心思想我的神樂舞了。只是卻不知這個皇上也從來與我夢裡的全然不同。那是一個深愛了他大半輩子,陪同了他大半輩子的人也看不懂的皇帝。

甄嬛被封為貴人的同一日,宜修本以為新的佳人的皇上即使有時間也會在碎語軒,卻不想在午膳時候來了自己宮裡。能陪著他用膳,宜修自是驚喜但也有點說不明道不清的畏懼,她從來看不懂自己愛著的男人,不明不白的交出了心,怎麼不害怕。這頓來的意料之外的午膳,期盼之中的共處卻滿是沒想到的拘束,宜修不敢多說一句話,強壓這心裡的情緒,連為他添菜都不敢妄作,心裡澀澀的甜。本以為就這樣沉默的用完這頓午膳,卻不想皇上先開口了,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天,和自己聊及的多時別的女子,這次也不例外,「莞貴人身子到底還有點虛,朕想著帶她去湯泉宮。」

聽到這話,自己應該心痛才對,卻一點意外的感覺也沒有,大概是覺得理所當然的事兒,便不覺得受傷了,反而因為他事先告知的尊重而竊喜了,「莞貴人身子虛,泡湯泉再合適不過,皇上考慮周到,臣妾望塵莫及。」宜修想自己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絕對溫婉動人,真真切切,這樣的大度之美他一定喜歡,不然他怎會盯著自己看了許久呢。

「對了,安答應如何?」本以為他現在只會想著莞貴人,那個有著他喜歡的容顏的女子,卻不想還在意著安答應,僅僅是一個答應而已,卻能讓他多次記掛,桌布下的手慢慢握成拳頭,用盡力氣卻是什麼也抓不到。
「前不久太醫院的溫太醫來說安答應已經無恙了,想來今日她的綠頭牌便會呈上了。」宜修一說完,就看見那個自己心心唸唸的人笑的滿意,眼裡帶著愉悅的光彩,本就俊美的臉更加讓她移不開視線,對著她說道,「既如此,今夜就讓她侍寢吧。」
這個時候,除了微笑,她不會有別的反應,在他面前她從來只有得體的笑最恰當。心裡的痛就像是手上的使力,從來是近在他眼前卻從未讓他瞧見的,有時候她會想自己當真掩飾的如此完美,在心思縝密如他的面前絲毫不顯山露水?
一次又一次的看著他因為別的女子歡喜,姐姐,齊妃,華妃,敬嬪,沈貴人,莞貴人還有安•••答應•••到底哪一次會是為了她這個皇后。不過,她也習慣了••••••
註釋:(1)神樂舞是高級巫女才有資格跳的讓神明愉悅的舞蹈,有祈禱之用,個人覺得這種舞蹈沒有國界所屬,美麗聖潔就借用了,莫怪。
(2)一直在斟酌著如何稱呼眉莊與甄嬛好些,其實沒有以姐姐相稱她們。並不代表陵容心裡沒有接納她們,只是作者覺得陵容實際年長她倆許多,不願意姐姐個不停。而這裡對眉莊改了稱呼是因為眉莊獨特的人格美麗,體貼穩重就像是長姐。
(3)神樂鈴是神樂舞常用的鈴鐺,其上有三個圈,由上到下分別綴有3、5、7個鈴鐺,整體呈麥穗狀,有祈禱五穀豐登的意思。通常有5到6尺五色鈴帶點綴。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二章 侍寢之際福禍難辨

甄嬛絲毫沒有前兆的就得皇上重視,甚至還未侍寢就破格晉了位分,後宮裡的注意一下子都轉到了碎語軒,多少人想著打探卻不想皇上下旨不准許閒雜人等進出碎語軒,也多虧甄嬛的惦記,我和眉姐姐才沒有入那閒雜人等一列。
甄嬛的得寵是必然的,卻巧合的又和自己的夢相重,我感覺多少有點兒不自然。這種亦真亦假的對未來的知曉,雖然夢中的《甄嬛傳》我也只是前邊還記得清楚些,但還是感覺難受,盡然有種夢境與現實混淆的錯覺,究竟我是夢中還是醒時。不過我也沒有想多久,聽聞了甄嬛的喜事,樂的不得了的眉姐姐就來了我宮裡,帶著我難得興奮的去了碎語軒。
甄嬛前時候病了,受了不少委屈,眉莊一直心疼,現在甄嬛得寵了,就像是苦沒有白吃,她是真心裡高興。至於我,本來就打算著做宮裡最普通的妃子,對皇寵並不看重,就沒有嫉妒,但是因為對憑著皇寵定尊卑的異變難測,連著高興也都淡淡的。只是有點佩服眉莊的大度,她獲寵在先,甄嬛的晉陞多少會分了她的皇恩,她還能如此為甄嬛打算,這樣的赤子之心看的我到嫉妒起甄嬛的好運了,有如此真誠的姐姐。
我們遠遠的就看見碎語軒共門前一波又一波的送賞賜的人,但都被小允子帶了人攔著門外,只是遞交了東西,門都沒勁就走了。我和眉莊本想著在一邊兒看著等人少點兒在進去,卻不想小允子眼尖,忙招呼了我們,新官上任三把火,這樣咋的場面他把持的還真不錯,也是井井有條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這話一點不假,甄嬛的氣色好極了,一掃病態。我們進去的時候,她把玩著皇上送的長簫,時不時就似乎想到什麼,笑靨如花,還帶著一股小女兒家的嬌羞,怕是對皇上紅鸞心動了。眉莊見了便打趣了她幾句,春心動了的女子連臉皮也薄,平日裡伶牙俐齒的她反說不過眉莊了,只是讓槿汐收好了長簫,招呼了我們坐下。
眉莊也沒多說,看著甄嬛宮裡大變的擺設和尚未收好的賞賜,放心的笑了,「總算是面聖了,這下我也不用擔心你平白的受了別人的氣。只不過悄無聲息的封了貴人,連我和容兒都瞞著,該罰。」
「就是,」我接受到眉莊的眼神,開口道,「要不是皇上身邊的蘇公公傳旨,我和眉姐姐還以為是訛傳呢。」
甄嬛像是有點委屈,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更加的羞喜,「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御花園遇見的是皇上,這貴人也是不明不白的當上的。」
「多少人眼巴巴的福氣,你倒是不滿嫌棄了。」眉莊說,「不過你這一晉封,又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眼睛盯著你看了。」
眉莊如此一說,甄嬛喜色一頓,眉眼處添了愁意,我忍不住開口,「姐姐得寵是遲早的事兒,如今皇上對你又是如此上心,為了讓你靜養還專門下旨免人打擾,這心思雖小但卻更顯皇上對姐姐的不一般,後宮忌憚左右躲不過,姐姐有皇上照護,也不要太過擔心。」
「也是,」眉莊接著說,「皇上為了你貶了余氏,也算是給後宮眾人一個教訓,你不用害怕。」
「我知道,再說了,也不說我了,」甄嬛看向我說,「你的病也無礙,又修養了好一段時日了,可有侍寢。」
一下子問我這個問題,我也說不出心裡什麼感受。我沒有期待侍寢,也沒有想要避過侍寢,雖然心裡牴觸著這近乎肉體交易的寵幸,但也明白我若想要過的平凡,過的好些,盛寵是觸碰不得的,相對的侍寢是逃避不了的。見我低著頭不說話,眉莊是知道情況的,以為我在傷心,開口勸慰,「皇上來後宮的日子不多,即使來了也不是上華妃和一些得寵的妃子那兒,容兒不要多想,沒準兒過幾日就是你了。」
「我無所謂,順其自然就可以了。只是眉姐姐說的不對,過幾日該是莞姐姐才對吧!」被我這樣一說,甄嬛又羞了,眉莊放下心來也幫著取笑,三人玩的正開心的時候,寶鵑一臉喜色的跑了進來,見了我就說,「小主,大喜,今兒皇上指名讓小主侍寢。」
這個消息來的太過突然,也太不是時候,眉莊倒還好只是驚訝,而甄嬛卻是臉色一沉,表情複雜,她的轉變看的我也心裡沉重。原本該是讓大多數人欣喜的事,現在卻一掃屋裡原來的輕鬆歡樂,反而讓氣氛壓抑起來,最後還是眉莊微笑著扶我起身,送我出了碎語軒,我見她有話要對我說,就讓寶鵑帶著隨我出來的丫鬟,先在前面等我,「容兒,你別在意嬛兒,她是剛對皇上動心,便聽到你要侍寢,難免會多少介意點,你能侍寢是好事兒,過會兒她便會想開了,你且放寬心回去好好準備。」
甄嬛的反應我可以理解,她這樣,也並不是她不顧年姐妹情份,見不得我先她一步得到皇上寵幸。只是她自己正和皇上郎情妾意,不似眉莊有了一段時期可以調整心理,難免接受不了方纔還對自己甜言蜜語的人轉眼間卻對另一個女子顛鸞倒鳳,即使明白自己愛上的人是最不可能專一坐擁後宮妃嬪的帝王,但也難以接受。「眉姐姐,這次侍寢不是我想要的。」我雖然需要一次侍寢為之後淡出後宮爭寵做基礎,若沒有成為皇上的女人,我便不可能不被人忌憚,遺忘。但在這樣尷尬的時機,讓我承寵,百害而無一例,不多說別的,甄嬛免不了會對餓哦有疙瘩。
眉莊見我如此說,又看我滿臉的無奈,想著屋裡的甄嬛,忍不住歎了口氣,「嬛兒那兒我會開解,容兒,這機會確實來的太過突然,不合時宜,但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左右你都應該好好準備。」眉莊把我送到了門口,就打算回去陪著甄嬛,我在她轉身的時候卻忍不住拉住了她的衣袖,看著面有疑惑的她,喃喃問道,「你•••••希望我侍寢•••嗎?」是啊,你是不是和甄嬛一樣心裡有芥蒂呢,還是像替甄嬛高興一樣替我開心?比起甄嬛,我更在意在我病時一直對我照顧有加的你的看法。
握住了我抓著她的手,眉莊沒有看我,反而是盯著碎語軒裡的桂花,視線飄到了很遠的地方,「我不想騙你,我也吃醋,也有點不快活,但卻不是因為你,不會怪罪於你。我知道皇上不是專情的,相反他見一個愛一個,」她話裡滿是落寞,也有著對皇上的幾許幽怨,「今日不是你們,也會是別人,我若都介意怪罪,還要不要活了。」她回頭看我,笑的溫婉又可愛,「遲早都有人來分寵,我到高興是你和嬛兒,宮裡這樣多的人,我能相信的只有你們,說句心裡話,若是你們,我既不用擔心別人暗害還可以從中分幾分好處,不是?好了,不要多想,回去準備著,也不要緊張,皇上雖然多情卻也溫柔,我可是等著沾你的光。」最後一句,她意有所指,但卻說的正經真誠,倒是我羞紅了臉,卻也放下了心。眉莊,她一定不知道自己那個溫婉的笑容多美麗,多動人,讓我知道她不會因此對我不滿,讓我可以安心面對接下來的侍寢。
回去的路上,我疑惑皇上為何會在遇見甄嬛之後又召我侍寢,「寶鵑,你可知為何皇上會召我侍寢?」我本來時隨口一問,卻不想寶鵑真的知道,「奴婢聽說是皇后娘娘的提醒,說小主病無大礙有入宮已久尚未面聖。」
是皇后啊,好俊的一步棋,若我爭寵心盛,必會承她的恩,對她心存感激,即使我不領情,這一招也會讓我和甄嬛之間有了隔閡。現在我只希望眉莊可以安妥好甄嬛,不過皇上也難看透,我竟不知道他對甄嬛是否真的想外界那般說的在意喜歡了,也捨得甄嬛受這樣的委屈?「皇后有心了。」我脫口而出。
沒想到寶鵑有開口,「皇后娘娘對小主一直都很看重,今日小主可以在莞小主之前承寵,可不是虧了皇后娘娘。」
我想我看著寶鵑的眼神一定十分古怪,但是那丫頭卻好像沒發現,自以為說的很好,「是了,多虧了皇后娘娘。」她這樣明顯的為皇后說話,我倒是又有幾分懷疑寶鵑到底是不是幫著皇后做事的了,她的破綻太過明顯,低級到有些可疑。不過,這事兒卻是像皇后才能做才願意做的。
只是那時候的我沒想到自己錯怪了皇后,真正的能夠做決定的從來是那個多情到情淡的帝王。
••••••這一邊兒眉莊見旁人都退在了屋外,只甄嬛坐在桌邊,臉上已經收了那不樂的表情,看起來好多了,卻仍舊是悶悶不樂的樣子就開口,「嬛兒,這是遲早要接受的事兒,你要想開。」
甄嬛知道自己方纔的表現太不對,且不論傷沒傷著陵容,也顯得自己不成熟,但是她真的很難受,難道那個對自己關懷備至,眼裡只看著自己的人是夢?竟連一瞬的真實都保持不了?「眉姐姐,我難受。難道都是我自作多情嗎?」她知道一生的唯一是奢望,但他竟然連一瞬的專一都不能?
眉莊看著這個自小就和自己交好的妹妹頭一次露出那樣傷心無措的表情,也是心疼的很,「嬛兒,你可想過容兒這時候侍寢的可疑?容兒自入宮來一直未能侍寢,現在病好了確實是大有機會伴架,但皇上許久不來後宮,若非旁人提醒,他必不會知道容兒已經可以侍寢的。」
眉莊的話點醒了甄嬛,也讓甄嬛心裡有了可以接受的理由,若在平常,她一定明白這只是自欺欺人,但現在,她只是一個戀愛中單純女孩兒,少了太多聰慧,「姐姐是說有人故意為之,所以並不是皇上的本意對嗎?」只不過是礙著規矩,礙著為皇帝者的職責,她應該理解的。那時的甄嬛甚至忘了皇上晉陞她為貴人的不合規矩了,還覺得正是因為皇上為了自己的破格,而要有所顧忌,招了後宮中一直以來都沒有侍寢的陵容,保後宮祥和。這樣一想,她便沒有那麼難過了。
看著這樣的甄嬛,眉莊就想到了第一次見者皇上的自己,那樣的一個男子,嬛兒怕是真的陷進去了,只不過比起自己,嬛兒還抱著專一的幻想,平添更多痛苦,不由自主的,她放縱了甄嬛難得的膚淺,「嗯,不會是皇上的本意。」不是本意,卻也是順意的,畢竟沒有人能逼迫帝王。只是,是誰在使計,想要離間她們的情誼?宮裡只有華妃和皇后可以勸說皇上幾句,華妃善妒,沒有把皇上推向別人的氣量,皇后大方,不像會爾虞我詐猜謀算計的人。眉莊一時想不出該提防誰,而見甄嬛現在關注的根本不是這個,便算了,到底嬛兒不會真的和容兒傷了感情,也算是那人為陵容提供了機會,算是因禍得福了。
我一回到宮裡,翠偲就興奮地迎了出來,兩眼亮的幾乎閃光的看著我,快跑到我面前才想起了規矩,慌慌忙忙的做了一個四不像的禮,看的寶鵑皺了眉頭,那丫頭沒見著旁人的臉色,見我笑的淡淡的,急著想說出讓她這樣高興的事兒,「恭喜小主,小主總算可以侍寢了。」她高興的樣子就好像是她自己有了這榮寵一樣,翠偲本來就藏不住心思,有再後來被我有意寵著,在我面前說話大都沒有忌諱,想著什麼就說什麼,「這下子小主就不會被人欺負了。」
「翠偲。」這樣的話到底容易惹是非,但也許是心裡高興,寶鵑也沒有像平日裡一樣對翠偲數落幾句,只是喚了一聲,轉移了她的注意力,「讓小主在門口站著成什麼樣子,還不迎了進去。」
那丫頭心思單純,便歡歡喜喜的擁我進去。虧得有這樣的丫頭陪在我身邊,我才覺得宮裡的日子也可以溫暖。進了屋裡,我看著自己宮裡的擺設幾乎全變了,別的不說,就平日裡一朵也要不來的御前金盞我屋裡就有一大捧,還有御膳房送來的東阿阿膠等名貴補品也堆得高高的,呵,這樣的待遇真的讓我受寵若驚啊。還沒有侍寢就如此這般的好東西一一送到我面前,我不禁想若我真的如夢中一般因為膽怯緊張,惹得龍顏不悅,史無前例的完璧歸趙,那些人又會怎樣待我?侍寢,於我究竟是福是禍,我真的看不透,只希望自己可以盡量趨利避害。
時間不早,宮裡司寢的劉嬤嬤按著規矩帶著我沐浴更衣。我雖然討厭完全沒有隱私的在人前沐浴,卻也沒辦法拒絕他人像是清理死物一樣的清理我,連私處也不放過。我感覺自己就好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料理成她們以為的最好的樣子,我雖然心裡噁心卻不能在臉上表現出一二,連旁人觸摸我時候我的身體的僵硬都要偽裝成羞澀的表現,以免多生是非。宮女們手腳麻利的給我擦著香油,據說是皇上最喜歡的味道,但在我問來卻刺鼻的很,讓我頭腦昏昏沉沉的,旁邊的劉嬤嬤給我現場講授一些侍寢是要注意的東西,對比現代的有些只是來說也並不是會讓我害羞的,只是身邊太多旁人陪聽,我作為身在其中的人都少有點不自在。
終於到了最後一個過程,要將我搬運到皇上寢宮的太監也來了,我本以為她們要將我捲成春卷送到養心殿了,卻不想劉嬤嬤先出去了,不多時就回來了,手裡端著一碗湯藥,看著我的眼裡竟然我點同情,「小主,這是皇上賞的湯藥。」
湯藥?皇上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賞賜什麼湯藥?我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決,因為我問道了湯藥裡獨特的麝香味道,麝香可以墮胎,而我連侍寢都沒有,那這碗藥的作用便是避孕了。不知道我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結果湯藥的,也不知道我是怎樣的表情喝下那一杯苦澀的藥的,只是旁邊的劉嬤嬤或許是驚訝我的鎮定,感激我的配合,出聲說道,「皇上怕是心疼小主身子尚未好,才賜下湯藥讓小主保重身子的。」
聽著這話,我忍不住笑了,這怕是我聽過最好的笑話了,逗得我心裡都樂的一抽一抽的。他心疼我?我倒是寧願相信他是心疼自己的孩子有一個小家小戶的額娘,會沒有面子。畢竟自知之明我還有些。真正的心疼怕是像對甄嬛那樣,人家一日身子不好,他便一日不動。不過這樣的恩寵,也不是誰都享受的來的。
最後,我一點感覺也沒有,就讓她們隨意將我用被子裹好,麻木的好像被太監扛著走的人不是我自己一樣。只是也許是那碗藥太厲害,胃裡一下一下的刺刺的痛,有點難受。
這樣也好,只是睡一覺,就當做最安全的一夜情,換取自己想要的普通。
作者有話要說:

[ 本帖最後由 點名簿 於 2016-5-11 12:45 編輯 ]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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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帝王難懂小主難作

作者有話要說:
別管我沒讓陵容侍寢,只是伢子覺得一句話很有道理,「耐得住寂寞,方能長久。」


我被放在了龍榻上,養心殿裡只有我一個人,宮人們退下時有人告訴我皇上還在批閱奏折,不過片刻就來了,讓我耐心等著。我睜著眼看見的不是明黃的帳頂,而是白色的被單。我是整個人嚴嚴實實的被包了起來,呼出的氣也總是被擋回了臉上,還帶著棉被上的毛絨,撲到我的鼻子上,癢癢的,我又沒辦法動手撥開,當真難受。不過,過了一會兒我便不覺得這種癢是難受的了,只因為我嘗到了更痛苦的感覺。

本來胃裡的刺痛當我被放在了龍塌上就沒有了,反而是我的肚子裡暖暖的,漲漲的,我本以為是藥效發作了,沒有理會,卻不想小腹竟然開始發痛。本來只是隱隱的,不想到沒多久就漸漸演變成劇烈的陣痛,就像是有一隻手在我的腹內作祟,要將我攪的一團亂,從內部破壞似的難受。這種痛讓我咬緊了牙關,讓我全身發冷,讓我視線模糊。我不敢出聲,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滲的慌,只是用冰冷的雙手捂著肚子,強忍著想要蜷成一團哭泣的念頭,盼著這痛苦早些過去,盼著皇上晚些過來,可以讓我粉飾太平。

也許是我運氣不錯,痛苦總算是在皇上來前過去了,當我聽到腳步聲,感覺有人到在我旁邊臥倒,還有那雙比我的體溫高出一些的手,就在遮住我的臉頰的被腳被撩起的時候,我不適應一下子出現在我面前的明黃的床帳,視線有些恍惚朦朧。
「怎麼這樣冰?害怕嗎?」我聽著下意識的搖搖頭,輕微的動作讓旁邊的人低聲一笑,「既然不怕,為何不敢看朕?」
在我身邊的就是皇上,到了這個時候,我盡然不敢看他了,是啊,我害怕,即使只是一點點的膽怯也掩飾不了我害怕的本質,但是臨陣脫逃不是我的風格。

緩緩地轉頭,我慢慢睜開眼看到了皇上的手,男子的手,寬厚卻如玉般比女子的還要好看,這手曾經拉過自己一把,避免自己跌落在地。再向上是皇上結識的胸膛,能夠讓金龍在其上翱翔九雲。脖頸,喉結,這是帝王,今夜也會是自己的男人,想到這兒她就覺得全身發冷,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緊張,下巴上沒有絲毫的歲月痕跡,薄唇微彎,笑意暖化了鋒利,挺鼻說不出的好看,雙眼也帶著笑意,他是看著自己,我卻覺得他不是,勾起一抹笑,我猶豫著開口,「皇上。」
笑意未減,他慢慢靠近我,居高臨下的氣勢讓我下意識的又閉上了眼,不敢看他眼裡越來越清晰的自己,只感覺他的鼻樑近的與我的相碰,呼出來的氣息都噴到了我的臉上,竟和剛才我一人躺在被子裡是的感覺十分相似,癢癢的,也許是心裡作用,我又開始覺得肚子一抽一抽的了,心裡更加悶的慌了。

他又在我嘴角深吸了幾口氣,像是聞到了什麼好聞的氣味,竟有點滿足的呼了口氣,開口,「你身上的香味很獨特,喝藥了?」我一時間沒回過神,沒聽明白他是在詢問還是在陳述,但沒待我回答,他又再次開口,「你的身子可有大礙?」是問藥對我是否有什麼不好嗎?他的詢問讓我想起方纔的那股疼痛,我便覺得現在更難受了,雖然反感他毫無意義的假意關華,但是還是裝作受寵若驚的樣子回答,「臣妾無事。」
沒事的,只是心理作用,我沒事的,但是心裡不好的預感太強烈了,真的只是錯覺嗎?為什麼我感覺到雙腿間似乎有點濕滑?真的沒事嗎?為什麼小腹的絞痛愈演愈烈?真的只是心理作用嗎?為什麼我感覺有一股熱流從體內湧出,還散了一股血腥味兒?
我痛苦的連掩飾都做不了,他自是察覺了,「你流血了?」我真的流血了!那源源不斷的流出體外的熱流就像是一點一點把我的力氣抽走,算是血流不止了,這樣的出血量,再加上皇上能夠在香油的濃厚味裡依舊聞出藥香的靈敏嗅覺,他大概早就聞著了血腥味。自己是來月事了吧,不知什麼緣故,從來準時的月事提前了。而腹部的疼痛感覺,這感覺太熟悉了,可不是痛經嘛,很嚴重的痛經,只是沒想到自己在龍床上侍寢不成只因月事早來,不知道我會是什麼下長•••••「怎麼了?」痛苦之時他的聲音聽起來那樣遙遠,但是話裡的冷意卻那樣明顯,我竟然還聽出幾絲明瞭的意味,睜開雙眼,我看見他一臉的寒氣,雙眼直直盯著我看,薄唇微啟,「你喝了什麼藥?」

虧得他沒有等著我回答,不然我還真沒辦法開口說什麼「皇上,臣妾月事來了。」之類的話,只不過他問自己喝了什麼藥?不是他賞的藥嗎?他自己不是最清楚了。本就痛苦到發狂了,聽到他這樣說我還真的有幾分瘋了,竟然不管不顧的笑了出來,我沒有多少力氣,笑的輕聲而斷斷續續,是笑他明知故問還是笑自己不知所謂,不過真是稀奇,他沒有如我所想的那樣憤怒,甚至沒有怪罪我,又或者只是不想理會我,自己起身走了,反倒把床讓給了我。沒一會兒,宮女進來給我隨意穿了裡衣,給了我一件袍子,便敷衍似的扶我起身,說是皇上已經去了碎玉軒,讓我自己回去。我透過忙碌著收拾的宮女們,看著床上鮮紅的血跡,原來我竟流了這麼多的血,雖然非我本意,但也是大不敬,我本來以為自己死定了,卻不想他只是讓我回去而已。也是,床都髒了,難怪他要去碎玉軒了,碎玉軒,那樣雅致的地方,又有美人等候,甄嬛一定十分驚喜吧••••••只是,我的鞋子在哪裡?宮女們沒給我啊,見她們估計沒時間理我,便算了,總算外面還有轎子的。赤腳走一段路的冰冷還是可以堅持的。

血還在流,一直滑倒了腳踝出不知怎麼的停住了,我忍著痛一個人走,所有宮人都對我熟視無睹。只有門外抬鳳鸞春恩車的公公們見我出來了開口,「小主現在坐不得這鳳鸞春恩車,弄髒了這轎子的罪名小主可是擔不起的,小主還是走回去吧。」沒等我反映,他們便自顧自的抬著轎子走了。看著他們走遠,我想著,也是,我現在差不多和血崩一樣,坐上去那轎子怕就不能用了,讓日後要侍寢的人怎麼辦?呵,我倒是幸運的,在他們走之前出來瞧見了,不然還不知道轎子哪裡去了,指不定會疑惑耽擱,還好,現在知道了,直接走回去就是了。
走在路上,還是冬日裡的夜裡,我真的有點冷,肚子也痛,血又開始流了,我裹緊了衣服,想著這些衣服可以吸收一些血,我可不想明天自己走過的地方一路的血跡,髒了人家的眼呢,不行了,頭也開始疼了,在不早點回去,就又要病了。若病了•••眉姐姐會擔心吧•••••她一定會擔心的,我得快些回去,快些回去處理一下,不能病了。
一路走來,冷氣從地板直接透過腳底傳到心裡,奇怪的是我反而不覺得很冷了,就是覺得腳有點髒,身體有點髒,特別想洗個澡,最好是冷水澡不然我還有點怕那熱水又燙傷了已經冰冷的自己,所幸,我住在延喜宮,不像碎玉軒那樣偏遠,不過若是住在碎語軒,也不會如我一般,大都是皇上親自過去的。進了宮門就瞧見翠偲,滿臉焦急,見了我就哭了,哭什麼,莫不是我這樣子太像鬼魅將她嚇哭了?屋裡又跑出了寶鵑,菊清,甘菊,小喜子,小樂子,一幫子的人半夜了都不睡,真是白白浪費了這個我免去她們伺候的機會了。
但是,她們焦急的樣子,擔心的樣子,心疼的樣子倒讓我覺得外邊有點冷了。大概是心放寬了,不麻木了,就感覺到了夜裡的霜寒露重。
貼心的丫頭,早就備好了洗澡水,一樣的被伺候著沐浴,她們就讓我覺得舒服享受,只是如果不是一直眼睛通紅帶著淚水的服侍我就好了。
細心的丫頭,知道我沒什麼力氣,幫著我穿著,幫著我處理妥當,讓我覺得清清爽爽好受不少。
能幹的小喜子,想著我許是餓了,不知從哪裡弄來我平日裡喜歡的吃食,見他去了那樣就才回來,東西也是冷的,定是費了不少心思,我卻吃的歡喜,覺得美味。
懂事的小樂子,今夜裡特別積極的變現,又說又唱,只要是好笑的他都學著做,學的活靈活現。
她們各個都費盡心思伺候我,再難受的人都覺得舒適了,我不知不覺就乏了,瞇著眼,感覺著有人給我蓋上了被子,還聽著屋裡她們的低聲嗚咽,心裡才覺得痛了,卻更覺得暖,「別哭,我••••••沒事兒。」這話也不知道我是醒著說的還是睡後夢的。我倒記得自己那時候想著年少爺說的一句話,「你若執意在宮中,爺便讓你所在之處成為冷宮。」,我這宮裡這樣溫暖,怕是難為他了。
「本是昨兒夜裡就該請太醫來瞧瞧的,可是••••••」迷濛中我聽到了翠偲的聲音,「菊清姐可去過太醫院?是哪位太醫來替小主瞧瞧?」
「太醫院沒人願意來,」是菊清在說話,話裡有著埋怨,「都是勢力的人,見著小主出了這樣的事兒,皇上又不管不問的,便一個個的怠慢。」
「那可怎麼辦,小主流了那樣多的血 ,不看看太醫怎麼行,姐姐可去找過溫太醫,」翠偲小聲說到,「我瞧著溫太醫不同於別人,且也照料過小主。」
「溫太醫一大早便去了碎玉軒,聽說是皇上下了旨替莞貴人把脈。」
「莞貴人不是早好了,平日裡和小主姐妹情深,這會子卻不見她在意小主,只是顧著自己!」翠偲有點憤憤不平。
「你小點聲兒,」一旁的菊清見她激動的樣子忙勸著,似乎怕她吵醒了我,而我聽到這兒已經完全醒了,「讓旁人聽了惹是非,就寶鵑知道了又該說你了。」。
「我有說錯什麼嗎?昨兒個我就聽寶鵑姐說她去找小主時候,莞貴人聽說小主要侍寢整張臉就陰了,沒有一點兒替著小主高興的樣子,昨夜裡自個搶了皇上去不說,今兒還佔著溫太醫,枉我們小主把她當姐妹,病裡都還一直惦記著,好東西不斷的送到碎玉軒,她卻這樣!」
「好了,好了,別白讓小主聽著難受。」菊清被翠偲說的也有些動容,「小主現在如何,低燒可退了?」
「已經退燒了,寶鵑姐姐覺著小主就要醒了,就去小廚房看看吃食準備的如何了。」翠偲大抵不想讓我聽了傷心,雖然語氣裡還有不平但到底是不提了。
我自己起身,覺得小腹的絞痛感也不明顯了,想來痛經最難受的那一段時間已經過去了,只是肚子餓得慌,便喚了兩人進來幫著我起身。翠偲那小丫頭見我精神不錯的樣子,笑的放心眼圈卻紅了,我見了本想合著菊清打趣她,卻不想菊清正背著我慌忙的擦著眼角,見她兩人這樣,我反而覺得心裡暖暖的,好開心。但這種開心並沒有持續多久,我便聽到了外邊的動靜:
「呦!寶鵑姐手裡拿的不是東阿阿膠桂圓羹嗎?剛好我家貴人起身了,就勉強拿著當早飯吧。」
「這是我們家小主用來補身的,怎可給了你家貴人。」寶鵑的聲音提起來十分氣氛,也對,她好歹是我們屋裡的掌事宮女,如今卻被富察貴人身邊的小宮女刁難,難免生氣,卻因為我如今的失勢,得忍氣吞聲,「你家小主若喜歡,我待會讓甘菊再做一份送去如何。」
「呵,方纔如此說也不過是抬舉姐姐,我看著東西你還是留著給你家的小主省著點用吧,以後怕就沒這機會了。不過也無妨,你家小主即便是補好了身子也不會有機會面聖,不要平白了浪費這些名貴東西才好。」
「你大膽,怎可如此侮辱我家小主,」寶鵑氣急,「小心我稟了你家主子要你好看。」
「算了吧,姐姐,為宮裡頭一個完璧歸趙的人出頭,我家小主可丟不起這個臉。」
「放肆!背後如此議論小主,」是眉莊,我聽著她的聲音,勾起一抹淡笑,看的身邊被方才屋外動靜弄得生氣的菊清和翠偲一臉不解,她們自然不會明白,我無所謂宮裡其他人的態度。我在意的是她們的體貼關懷,還有眉莊的到來,為我出頭,她們讓我覺得自己在這宮裡不是一個人,即使出了什麼事兒都會有人幫著承受。
眉莊幾句話打發了那個宮女,又威懾了旁的宮人,「若再讓我聽到你們在背後妄自議論,看我不稟明了皇后,發落你們這些以下犯上的奴才去慎刑司。」聽著她帶著威嚴的話語,我就像著她說話時的神態一定像個巾幗女將軍一樣英氣迷人。沒多久我就看到了那個維護我的女子,沒有方才在屋外的雷厲風行,臉上滿是擔心和疼惜,讓我驚奇的是隨著她來的還有溫太醫。眉姐姐直接坐在我床邊,細細看了我的臉色,又替我攏了攏額發,便讓溫太醫替我把脈,「你昨兒出了那樣的事,我卻自己安穩睡著,什麼忙也沒幫上,今早聽說了就趕忙過來,正巧碰上了溫太醫。你如何?」
「我沒事,真的。」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眉莊不相信我說的,只是用眼神詢問溫太醫,這讓我為我自己的人品感到憋屈,「小主沒有大礙,只是失血過多,調養一段日子就可以了。」聽著溫太醫這樣說,眉莊才算放心了,囑咐著采月和溫太醫回去抓些補藥,有親自端過寶鵑手裡的早膳,不理會我的阻止,親自餵我。不禁讓我想起了小時候,我病時,我娘也是這樣的照顧我,沒想到在這宮裡,我還可以有這待遇。
「容兒,嬛兒不來看你,只是不知道怎樣面對你,但她心裡也牽掛你,不然不會讓溫太醫來查探。」眉莊一邊餵我吃飯,一邊開口,「你可願意理解她?」
眉莊把甄嬛當姐妹,又把我當自己人,我和甄嬛若不交好是她最擔憂的事。昨夜本是我侍寢,皇上卻去了甄嬛那出,換做任何人都難免生氣怨恨,她擔憂是正常的,但她能明白的表現出她的擔憂,也是對我的信任,我很高興。而我自己,雖然不執著聖寵,但是卻漠視不了那種侮辱,我知道那不是甄嬛的錯,要怪也要怪給我那碗藥的人,給我難堪的也是最後做決定的皇上,甄嬛一點兒責任都沒有。但我現在見了她,多少還是有點不自然的,相信甄嬛也是一樣的。現在不見面,於我兩人都好。
「容兒,昨夜究竟怎麼了?」眉莊讓旁人撤了用具,認真的詢問我,見我猶豫,她有開口,「你若不便告訴我,也隨你,我只是擔心你著了別人的道還不自知。」雖然如此說,但我明顯看到了她眼裡一閃而過的傷心,心裡一糾,本來不想告訴她免得她擔心的,但是我更不想讓她傷心。身邊的菊清很有眼色的帶著人下去,還替我們關上了門,如此屋裡就只有我兩人了。
「姐姐,我侍寢前喝了一碗藥,一碗皇上賞的避孕藥。」我說的平淡自然,眉莊聽了卻大吃一驚,「竟然有這樣的事?那你••••••」所有的情意不能透過話語表達,她沒有說明我卻感覺到了她對我的心疼擔心。
「若是避孕藥也沒什麼,」我無所謂皇上拿什麼態度對我,他若不想我生孩子,我還可以省去了不必要的風波,有子有有子的好處,無後也有無後的便利,只是沒想到這是計中計,「只是藥裡多了讓我月事早來的東西。」
「你是說有人害你如此?」眉莊很吃驚,或許她本來以為是我自己無意侍寢的,卻不想還有這樣一段事兒,「你可想到是誰?」
是誰?我本來以為是皇上,但事後想到他的怒氣太過可疑,就像是自己不知道這事兒一樣,莫非是皇上賜的藥被人動了手腳?
「你身上的香味很獨特,喝藥了?」皇上昨夜在我耳邊如此說過,難道不是因為我的配合隨口的一句話嗎?他之後似乎又問道了我的身體如何,難道不是想知道他賞的藥是否對我有後遺症,而是想知道我為什麼喝藥,是不是因為身子沒好的緣故。當時我氣急,現在想想到明白了昨夜裡有太多的可疑了。或許那藥根本就不是皇上賞賜的,而是別人特地為我準備的,為了將我所在的地方變成冷宮。而我自己昨夜裡的表現,冷笑,一定是讓皇上以為我自己不想承寵,自己喝藥催的月事早發,想到這裡我就發了一身的冷汗,自己真的是從鬼門關走了一次,那人沒有發落了自己已經是難得的了,深思中的我沒有發現我的手越來越冷,還在不由自主的發顫,反倒是眉莊嚇了一跳,關切的問,「容兒,你怎麼了?」
我感覺到了來自她身上的溫暖,開口,「我不知道,不知道怎麼辦••••••」也許是後面說的太小聲,眉莊只以為我不知道是誰要害我,以為我在害怕,「別怕,無論是誰,我和嬛兒會與你一起,別怕。」
怎能不怕,我沒想到他的手段真的如此了得,竟然敢假借皇上的名給自己下絆子。
怎能不怕,我沒想到有的謀劃真的如此完美,竟然環環相扣讓人逃無可逃。
怎能不怕,我沒想到自己就這樣沒有防備的被人算計了自己還出了一把力把自己推向更慘的地步。
所幸我人沒事,皇上沒有追究確實可疑,但是我至少因禍得福,可以有一個平安的冷宮。同時,我也覺得恨,恨把我耍的團團轉的人,恨毫無反抗能力的自己。
看著真心為自己付出的眉莊,我猶豫了,自己真的要自保不爭寵嗎?蝸居一處,被動的接受姐妹的幫助,被動的被人算計,用他人的忽視來換取平安,真的能長久嗎?
••••••我不知道的是溫太醫在為我準備了藥材後又去了碎玉軒。
「溫大人,陵容,如何?」說話的是甄嬛。
「安答應無事,只是因為服用藥物導致月事失調,只要調養便可。」
「藥物?你是說是她自己設計避過恩寵的嗎?」
「這個我不敢保證,但極有可能。」
「若真如此,那我對她就••••••」她不想姐妹感情有嫌隙,竟可以冒著欺君之罪用藥避寵,而自己卻從不相信她,不能真心替她高興,還總是懷疑她城府太深。別的不說,一樣的情景自己絕不會做到她那樣的地步,陵容,自己究竟要怎樣面對這樣的一個人。
有時候誤解一個人從來不是因為什麼瞭解不夠深的緣故,只因為更加信任另一個人。如若沒有溫實初的猜測,認為我是自己服藥避寵的可能性更大,甄嬛就不會絲毫不懷疑的相信了。哪怕告知她這件事的人是眉莊,她也會猜測我是否有有什麼用意。所以,從某種程度來說甄嬛比起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沈眉莊,更加信任她拒絕過的愛慕者溫實初。


☆、第十四章 柳暗花明禍福自知

雖然知道自己日後少不了苦頭和委屈受的,卻不想這日子真的來了以後竟然是這般厲害的。旁人對我的冷嘲熱諷也就罷了,平日裡的吃穿用度都被剋扣的不成樣子,我本來就只是個位分不高的答應,現在又被敬事房的人有意刁難一下,屋裡幾乎沒有了什麼擺設,就是吃食也大都是冷冷的,天一冷就更難以下嚥了,這待遇比我病重要差多了。怕是他們以為我定沒有了得皇上喜歡的機會了,所以即使有甄嬛和眉莊的照拂,他們也不想做多少收斂了。所幸自己手裡有入宮時帶來的銀子可以打點,但是那些下人即使在眉莊和甄嬛得寵之時也如此苛待我,長此以往,我的苦日子還有著呢。
不過我也是省事兒的人,再加上眉莊幾乎每日都會來瞧我,甄嬛雖一直未來過但卻總讓流珠給我送一些東西添補,就這樣日子也過了大半。甄嬛身子徹底養好了,皇上便帶著他去了湯泉宮,泡溫泉這樣的美事兒真的教我羨慕,這一夜後宮裡其他人怕是要睡不好了。那夜裡,眉莊難得與我一起用了晚膳,雖然不滿意我宮裡的伙食竟然如此不好,但見我無所謂,兩姐妹一起也吃的開心便也不多說什麼。飯後,我與眉莊聊得開心,旁邊還有翠偲伺候著,她自個兒是個歡快的人,連帶著我們也開心。不知不覺就夜深了,我便催促著眉莊該走了,夜路難走,還是早些回去的好,但是眉莊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容兒,我還不睏,想陪陪你。」她看了看窗外深夜的星空,一輪圓月冷的人心低也涼涼的,「也不知道嬛兒現在如何了。」
「莞姐姐應該侍寢了。」只是她連侍寢都那樣的不同,皇上憐惜,只帶著她一人去湯泉宮,這樣大的特別恩寵,後宮裡哪個不眼紅。眉姐姐心裡不舒坦自然的很,「姐姐,是在擔心嗎?」我的話裡帶話,既是指她擔心甄嬛,又是指她擔心自己,擔心甄嬛的盛寵隨之而來的禍患,甄嬛或許可以憑借皇上幫襯而避過,可是她呢,還有我呢,又能如何?又會如何?
「容兒,我擔心。」因為有外人在,眉莊只能言盡於此,但是她眼裡複雜的思緒我多少能理解,「這樣的感覺,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看她的神色,她竟是在為自己的有這樣的想法而羞愧,這樣的眉莊讓我心疼。眉莊和甄嬛若讓我二者選一,我定是一絲不猶豫的選擇眉莊,她的想法在我看來再正常不過了,也只有她自己心軟太重情,會認為這樣的心思對不起甄嬛,但我卻不忍心她為了甄嬛自鄙內疚。
「姐姐不要胡思亂想,」手握住眉莊的手,額湊近眉莊的額,「倒是想法子安慰安慰我吧,皇上就帶了莞姐姐去泡溫泉,我可是羨慕死了,眼紅的睡不著覺了!不過我想著大家都是如此的,沒準兒我這個做妹妹的雖然有醋意,但是比起旁人總是好些的。不過比起姐姐,我一定是小家子氣多一點的」
「你啊。」眉莊笑了,像是被我故意的幼稚樣給逗樂,又像是被我話裡的勸解安慰,總之她笑了,就好,「容兒,••••••」。
之後,所幸眉姐姐心裡的結是解了,舒坦了,人也就犯困了,我們就不多聊什麼了。她不願意我送,我就讓小樂子和小喜子一起送她,夜裡黑,她就和宮女們回去,我不放心。讓他們兩人一起去送,回來也有個伴。
甄嬛和皇上從湯泉宮回來後就獨寵於後宮,皇上一得空便去她那裡,眉莊也只有在午間能見著皇上,還多半是甄嬛陪著的。我想著後宮裡除了甄嬛和眉莊,也就華妃還能見著皇上幾次面了,但侍寢卻只有甄嬛。皇上的獨寵,後宮裡的天怕是要越發沉了,現在是山雨欲來的寧靜了吧。
今早,我找了眉莊一起去給皇后請安,見她眉眼處多有疲倦,本以為她是有什麼心事睡不著,卻聽采月說華妃最近總找一些由頭找眉莊的不是,害的她總要提神提防應對,難得個好休息。我本想埋怨她不告訴我,卻又想著自己即使知道了也幫不了她什麼,便不過問了,只留的眉莊見我不樂多少有點不舒服。不過我也不是想和眉莊置氣,只是埋怨自己沒能力,自怨自艾罷了,也沒有道理讓眉莊陪著我不快活,便開口去了我兩之間不快的氣氛。
晨安大都只是給皇后請的,太后自我們入宮一直病著,聽說一直在靜養卻總是時好時壞的,也從來不讓我們去打擾,所以請安也省事不少。眾人請過安後,皇后便打算去看望太后,我們就不做停留,一起出了景仁宮打算回去了,還連帶著甄嬛。自那夜完璧歸趙後,我與甄嬛就一直沒有相見了,這其中有我的有意,也有她的迴避,再見她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我只她沒有了初見那份俏麗,淡然世外看著眾人勞碌的調皮。雖然一樣的伶俐過於常人,但是面色嬌紅中有著少婦的懷春心動,卻沒有少女的純真誠摯。呵呵,她變了,我不也也一樣,眉莊不也變了,也不知道我是怎了,對她如此敏感。這樣想著,我多少能放開了些拘謹和她講話了,也讓她少了一些起初的不安,本來氣氛倒也融洽,只是華妃來了。
我三人見來者不善,規規矩矩的請安行禮,想避免一些麻煩,但是事與願違,果然華妃身邊的麗嬪就開始挑著甄嬛的刺兒,冷嘲熱諷,不過甄嬛從來巧舌勝簧,幾言幾句就挑的華妃煩惱了麗嬪。就像是見不得甄嬛的得意,華妃便開口,「莞貴人才貌雙全,得到皇上寵愛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本宮不解,你不是與沈貴人情同姐妹嗎?怎麼不再專寵之餘分一杯羹給自己的姐妹。別的人也就罷了,」說道「別的人」時,華妃便嘲諷的看著默不作聲的我,「到底是入宮這些日子的淺薄情意,比不上自小長大的姐姐,只是本宮見莞貴人這架勢,像是連自己姐姐的那點兒恩寵也獨享了,不肯割愛呀。」好厲害的一句話,說的眉莊和甄嬛齊齊變了臉色,到底是華妃,說話自是與常人不同,非同凡響,華妃說完話後就自行走了,留下我三人多少有點尷尬,甄嬛想和眉莊說幾句體己話,又不願意我對她心生不滿,但是我和眉莊到底對她不是一樣交情的人,不能用一樣的言語對待,而眉莊就算想坦誠待我,因為甄嬛的區別,也有點難做,我見如此,便自己要求著先走了,留著她們也好交談,見我要先迴避,眉莊是滿臉的愧疚,而甄嬛則是眼神閃躲不敢直視我,終究,她們是自小長大的情分,而我與她們多了太多的隔閡。
走出了一些距離,我回頭看著一起背對著我走遠的眉莊和甄嬛,那一刻心底酸酸的。那樣的姐妹情深,讓我羨慕,讓我嫉妒。
••••••
景仁宮內,皇上和皇后用完午膳後,交談間提起了太后,想著太后久病不愈,多半臥病在場,皇上就有些心煩,「太后的病還是沒有起色嗎?」
「太醫說,太后的病並非藥石可以醫治的,說是要借助神力」宜修見皇上聽了面色不郁,便不敢開口。過了許久,胤禛才開口,「太醫院的一群飯桶,醫術不佳就推責與鬼怪!」
「臣妾愚昧,竟然相信了拿此叨擾皇上。」
「也不怪你,朕知道你是關心太后,寧可信其有。」
皇后如此,作為太后親子的皇上必定也是如此,寧可信其有,這樣想著,宜修就開口,「早上喇嘛來瞧過,說太后久病纏身,要借點生氣,驅除病氣。」
「怎麼個說法?」這倒也新鮮,胤禛便問道。
「喇嘛的意思是讓冰清玉潔又身份尊貴的人伺候太后左右,為太后祈福,吃齋念佛,好替太后求的佛祖庇佑,弊病去災。」
「皇后屬意的是誰?」若要伺候太后,便不便侍寢,他倒想知道皇后是想讓誰去,在他宮裡冰清玉潔的妃嬪不多,而其中一個又是個孩子心性的,不適合照顧別人。
「臣妾想著安答應乖巧懂事,進退有度,」感覺到胤禛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她多少有點緊張,心想莫不是皇上真的惱了安答應,不,他不會的,畢竟她在他宮裡如此衝撞了他,他都沒有追究。旁人只覺得他對安答應的冷淡,而宜修卻瞧著了他對安答應的在意,則能不妨,「皇上覺得如何?」
想起倚梅園裡那個純潔寧靜的光景,那個在他面前笑的冷然的女子,眼裡不同於常人的寧靜,若是就這樣讓她在宮裡,這份與眾不同的迷人怕是保持不了多久吧,只是皇后的干涉,自以為聰明的早加防範,多少讓他不悅,「安答應也算個性子溫和的,倒也能伺候好太后,只是她的位分算不上尊貴。」
宜修不知皇上何意,身為皇上的女子,即使位分不高,也算是身份尊貴的了,皇上如此說,莫不是是心裡另有人選,「可是淳常在孩子心性,只怕衝撞了太后。」
「常在的位分也不夠尊貴,就安氏吧,另外朕打算晉封她為貴人。」
「可是安答應尚未侍寢,又無功無德,若連晉兩級••••••」
「朕為的是自個兒的額娘安好,再者她伺候太后怎算無功無德,晉封的事兒皇后看著吧。」
「臣妾領命。」
•••••••
我本來在宮裡做些針繡活倒也愜意,卻沒想著皇后身邊的江福海來傳旨,
「答應安氏,品性溫順,入宮以來行事有禮,頗得聖心,酌封正六品貴人,不日後伺候太后左右。」
這樣的消息讓我宮裡的人樂翻了天,也是,本來以為我是再無出頭之日了,卻不想皇上破例晉封,讓我成了甄嬛之後又一個未侍寢就晉封的人,我看著寶鵑她們在那裡興奮的整理賞賜,見著敬事房送來的貴人的東西,竟是不多不少,大概連那些精明的奴才也不知道我這算是得寵還是失寵,便規規矩矩的送來東西最好了。
若說失寵,我卻破格的了貴人的位分,若說得寵,我卻要伴太后左右前途渺茫。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該怎麼應對了。
因著我是要去伺候太后的,皇后就給了我一日時間打點,讓我搬去太后的宮裡方便照顧,但延喜宮依舊是我的住處,只是太后病情未有起色是,我是不大會回來的。我便譴了寶鵑的甘菊還有小喜子在延喜宮打理,她們做事穩重,我放心。翠偲我本來不打算帶,但想著她被我寵壞了,旁的人也管不了她,還是我自己顧著的好,便也帶著了,左右我身邊還有菊清和小樂子,她們機靈,也會幫我看著翠偲的。我們準備的差不多了,就打算去太后動身那兒了,剛要出門,眉莊和甄嬛便來了,想來是聽了消息來看我的,但看她們的神色,卻不像是來道喜的,甄嬛我不知道她怎麼想,眉莊怕是為我擔心多些。
「知道你急著去給太后請安,我和嬛兒本不該這時候來的,」眉莊見我打理的差不多了,說,「但是若今日不來,你又去了太后那兒,不知什麼時候能見者你了。」
「姐姐掛心我,我知道。」我見者這樣站著說話不像個樣子,讓眉莊和甄嬛坐下,還讓菊清帶著小樂子先去把我的東西安置好,整理我在太后那兒的臨時住所。
「容兒,聽你晉封了貴人,我和嬛兒都高興,但又聽你要去伺候太后,我就覺得擔心。」眉莊說的真誠的很,「伺候太后是福氣,但卻要你吃齋念佛,那你可不是沒了真正得寵••••••」她話還沒有說完,甄嬛就打斷了,「姐姐,」甄嬛示意眉莊不要說出口,雖說先下我屋裡只有她們兩帶來的貼身的侍女,還有寶鵑,但是禍從口出,甄嬛如此做有禮。
「姐姐,我倒是歡喜的很,你們兩伺候皇上,我伺候太后,姐妹間也好有個照顧不是?」我想眉莊是聽懂了我話裡的意思,但是聽懂了,卻還是心疼,「可是你一直身子不好,如今又要費心照顧太后,又不能在吃食上多進補••••••」
我知道她是一心為我,聽著她的掛心心裡自然幸福,旁邊的甄嬛開口,「陵容去侍奉太后或許更好不是?既不會如以往一樣讓奴才作踐,又可以遠離後宮是非,姐姐不要再擔心了。」
「我知道,只是日後見你就不方便了。」
「我們姐妹同心,還怕沒有時間相聚嗎?」我笑著說道,伸出手與她倆的交握,我們三人的手又再一次握到了一起。而這一次,我們都按著各自步伐在後宮裡闖蕩。
眉莊協理六宮,甄嬛聖眷正隆,而我即將伴在太后左右,求得庇佑。
到了太后宮裡的時候,我首先見的不是太后,而是來告訴我祈福求神事宜的喇嘛。而他的到來,才讓我對今日的事情心裡多少有底了。而我,就依著喇嘛的意思,開始學習祈福的禮儀以及最後求神時候要在後宮眾人面前跳的舞蹈。
聽說是皇后向皇上說的為太后求貴人去病氣的事兒的,而選上我並且為我晉封的是皇上,他屬意我怕就是因為舞蹈。那一夜,我在倚梅園跳的舞,才換來了我今日的機遇。
很快,我在後宮出風頭的日子,就來了。整個祈福的過程是在天壇進行的,而最高潮的就是我的舞,愉悅神靈求神附體,然後才能伴太后左右,借助神靈讓太后安好。我在臨時的房間裡準備更衣,透過窗看著屋外的祭台,,祭台前是一眾後宮妃嬪依序站好,她們是要一起為太后祈福的,俗話說,只人多力量大,在這事兒上也一樣適用,我只是想今天一日的鬧騰,那麼多人的參與,有幾分是真的為了太后,又有幾分是為了揣摩我。
皇上從養心殿抽身來和皇后主持大局,而他的到來表明著我該出場了。
白色最是純潔,金色象徵尊貴,我身穿著純白色金色絲線刺繡著鳳凰圖案的衣服。長髮披散,我沒有帶任何裝飾,第一次在這個世界脂粉不施的,穿著這樣素淨卻帶著貴氣的衣裳,去做自己前世最長做的事情,在台上用舞蹈迷惑眾人——我的舞,不是迷惑神靈,只是為了讓後宮眾人知道,我這個貴人當得。
從人群中走向祭台,我目不斜視,這一刻我是被選中的女子,侍奉神靈的人無需向他人行禮。不緊不慢的走著,我心裡難得的平靜,看著正前方站著的皇上和皇后,我沒有多餘的表情,從皇上手中接過求願木,這一個簡單的動作,我懷著最虔誠的心做,因為那將是我這場舞唯一一個聽天示的地方。
祭台中間,我開始跳舞,白衣飛旋,金光微閃流動。祭台周邊,鬼面配合著,梵語喃喃鈴聲間間,一下子在凡塵中圈出了一處空靈的地方。
當真正欣賞著的時候,一場舞總是很快就到了結尾處,現下,該是我請願了,長臂一伸,想著喇嘛教授的一些小竅門,我手指微動,聽著求願木在我身後落地,從一個整體散作最初的兩半,感受著吹來的清風,伸展開了雙臂,閉著眼仰起頭,就讓我為這求神在做最後一次的裝神弄鬼。
黑髮在空中眷戀著垂落的求願木,白衣在身後展開,金色的鳳凰起飛,剎那間暈開的淡淡金光,晃眼一瞬間又回籠,就真的像是神靈被吸引,俯身在了這個身影上。
果然,我聽到了身後人的抽氣聲,本來是細微的聲響,但是因為做的人多了,竟然也明顯起來了。只是我沒有發現,在我身後看著我笑的滿意的皇上眼裡流露出的意味。
••••••回去的路上,皇后見皇上心情愉悅,又想著安貴人一舞驚人,拋出的求願木求的了極好的兆頭不說,就是那最後凌風而立的姿態更是不知迷倒了多少人。她從來沒想過安陵容有這樣的過人之處,本以為即使她晉封了,也無法做好,在其位不能謀其職,卻不想••••••「呵呵,」是自己失算了。
「皇后,笑什麼?」宜修不知道自己竟然笑出聲來,雖然小聲,但是還是讓一直留意她的胤禛發現了。
「臣妾失宜,」對上胤禛詢問的眼神,宜修開口,「只是臣妾實在驚訝安貴人的貌容舞姿。」
「她舞的不錯,」比起倚梅園那夜的驚人,今日的她更加的遺世獨立了,果真如自己所想,這種事兒讓她來做就不顯得裝神弄鬼了。
「可不是嗎?」看著胤禛眼裡的滿意,宜修繼續說,「安貴人今日真的是艷驚四座啊,不知與姐姐的驚鴻」舞相比••••••」她的話終究沒有說完,就因為胤禛眼裡的寒意而嚥回了後半句。
「根本無法相較。」淡淡的語氣,話裡的意思只有他自己知道,不同的人,不同的舞,怎能相較?也沒有必要相較。
「是臣妾失言了。」
••••••祭祀過後,眉莊便拉著甄嬛來看我,笑著說我素顏迷人,說我舞姿驚人,說我要早點拿出這個本是,也不會如今日這般要去照料太后,姐妹難相見了。她的話裡不是真的埋怨不滿,而是見我這般風光的欣慰放心,我聽看也只是笑而不答。自那日後,我便正真開始了我傍著太后的日子了。
••••••
「爺,安氏晉封貴人,已經到太后身邊伺候了。」
「太后?呵呵,倒是比她伺候皇上要好的多了,你親自去趟松陽縣。」
「爺,那宮裡的事兒?」
「這個爺會親自照顧著,也讓你去松陽縣有更重要的事。」讓她再承爺的一份情,這樣重要的事本該爺親自去的。
••••••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五章 後宮後宮本位一宮

作者有話要說:
我到太后宮裡已經有一段日子了,太后本身也沒有什麼大病,估計只是年紀長了,所以整日裡都乏乏的,沒什麼精神。而我也只能在太后喝藥吃飯時讓竹息的幫襯著伺候。太后和善,自身有一種歲月沉澱下來的莊重和斂去了所有浮華的親和,待在她身邊此後,於我也是一種享受。看著這位宮中長者偶爾因為我露出的會心一笑,我就滿足的很,更加用心照顧太后了,所以即使許久沒有外出沒有見者眉莊,我也不覺得煩悶,反而樂在其中。
伺候太后用完午膳,竹息姑姑便開口勸了我去休息,我見差不多是太后要午休的時候,自己留著也沒有什麼大的幫助,便回了自己的房間,讓竹息姑姑伴太后左右。
竹息親自在殿內焚了檀香,見太后毫無疲乏之色,手裡拿著一串佛珠,閉著眼斜靠在軟座上,似乎在想著什麼事兒,「太后,是該午休的時候了。」
聞聲睜眼,太后瞧了竹息一眼,示意她扶自己起來,但她只是換了個姿勢坐好,然後對著略有疑惑的竹息說,「哀家今日不乏。」
「也是,太后進來氣色好了不少。整個人都精神的很,」竹息笑著說,「多虧了安貴人,見著先前太后用膳時總是沒胃口,就自己在膳食上琢磨,以求迎合太后的口味,還多次親自動手呢。」
「怪不得最近吃食爽口雅致不少,是她有心。」
「可不是嘛,安貴人近身伺候的時候就十分用心,聽小福子說貴人自己回了屋裡還一直為太后刺繡佛經祈福呢。」竹息是伺候了太后許久的老人,她自然明白太后對安貴人突然來伺候的在意,不用太后吩咐,她就一直留意著,見安貴人確實一心一意的服侍著太后,便借了今天這個機會明說了。
「陵容是個乖巧懂事的,不過那丫頭,夜裡還刺繡經書,就不怕傷了眼睛。」
「安貴人書法不佳,刺繡倒是極好的,所以就選擇這個法子,也確實傷眼,奴婢會幫著太后勸著點的。」
「嗯,事情交給你辦,哀家放心。只不過你說起說法,倒讓哀家想起皇后,皇后的書法是宮裡一絕的,就是性子還是欠磨練。」宮裡一有點什麼事兒,就拿著自己出面,到底不能讓皇上真的上心,這一點不如她的姐姐。
「皇后也是有心的,這不是日日都給太后請安,見太后身子不爽就沒有打擾。」
「這一點,她是比皇帝還上心啊,」太后像是很贊同竹息的話,微微點頭,「哀家的身子也大好了,竹息你請太醫再為哀家看看,該是換個方子了。」
「太后,病是大好,但還是靜養著安神養身啊。」竹息不明白為什麼太后本來大定注意對後宮之事不多家過問,但現在••••••
「哀家,怎麼不想享享清福」太后看著竹息,緩緩開口,「只是皇后還是不成火候。哀家宮裡就是再清靜,也是在後宮裡。後宮煩雜,這裡也清靜不到哪裡去。」憑著皇后一有忌憚的人就往哀家宮裡送,哀家有能避到哪裡去。
••••••午後,太醫來為太后整脈,說太后已經沒有大礙。我那時就在旁邊,聽了這消息既是高興又是驚喜,倒也不覺得太后的病好的奇怪,白白的自己有了一個伺候太后有功的功勞還不自知。自己還沒有緩過興奮勁兒就迎來了得知喜訊的皇上和皇后。而我就像以往一樣在皇上和皇后來太后宮裡時候,直接回自己屋裡避著,所幸太后沒有說什麼。
皇上坐在太后聲旁,皇后則是坐在兩人下方的座位上。
「哀家只不過是覺得身子舒爽了些,皇上政事繁忙,實在不用陪著皇后跑一趟。」太后雖然如此說,但是她話裡的愉悅不加掩飾,畢竟皇上如此的看重還是讓這位帝王之母很是享受。
皇上倒是沒有開口,只是笑著放下手中的茶,而一直關注著兩人動靜的皇后先開口,「皇額娘的身子自然是皇上最關心的事,這不,一聽太醫回報,皇上就大喜,放下旁的趕來了。」
「你們兩個,倒也孝心。」太后開心的贊到,太后枕著軟枕,其上的花紋倒是十分別緻,細一看竟然是黃色淡花紋底子上用銀線繡著排列有序的娟秀字體。到讓皇后看的出神了會,但她想明白這大概出自誰的手筆之後,就感覺到太后投在她身上的眼神,開口,「臣妾看著皇額娘的軟枕,這樣的別緻,就看的久了些,是臣妾失儀了。」
胤禛打量幾眼那軟枕,又看了看皇后,似無意的開口,「卻是精巧,朕看著上面繡的可是《法華經》(1)?」
「皇上,好眼力。」太后用手摸著那軟枕上若影若現的字體,笑的抒懷,「確實是《法華經》,也是陵容有心,見哀家喜歡,雖然別人都抄錄經書,就她愛用繡的,費時費力是肯定的,這手藝倒是沒有人比的上。」
「臣妾只知道安貴人舞跳的極好,卻不想刺繡更是一絕。」宜修見胤禛聽了太后的話後,看著那精美非常的刺繡的眼神裡就有了她不明白她害怕的變化,忙開口,「太后怕是不知道,安貴人祭祀那天跳的舞可是驚艷了後宮不少的姐妹呢。」
「哀家還真不知道,皇上覺著如何?」女子有一技之長自然是好,但若是過了就只會壞事,這個道理皇后懂,哀家也懂,宜修還是•••••罷了,再幫她一回又何妨。
「確實難得一見的動人,」胤禛嘴角勾出一抹微笑,眼神卻是冰冷的,像是在看皇后,又像是透過皇后再看別人,「只是不如純元,一舞驚鴻。」
「純元那樣的人世間有幾個,皇上也不要太挑剔。」不想兒子沉迷女色是一回事,但她跟不想自己的兒子一直惦記著一個已故的人,「皇上身邊可有貼心的人?」
「新的的莞貴人,朕覺得不錯。」
「皇上身邊有乖巧的人伺候就好,哀家依稀記著有一個沈貴人。」
「沈貴人也端莊,也頗和朕心意。」
「嗯,這樣便好,陵容也是個可心的,但是哀家實在喜歡,左右皇上身邊有人伺候著,就讓那丫頭再陪陪哀家。」
「能得皇額娘喜歡也是她的福氣,」胤禛看了看笑的溫婉的皇后,又看著掛著像似的笑的太后,頓時沒了和她們繼續說下去的性質,「兒臣養心殿政事多,就先回去了。」說完就自顧自的起身走了。
「皇后,陵容這陣子幸苦哀家看在眼裡,也想著讓她回自己宮裡住好自在些,這事兒你看著佈置。哀家也乏了,你且回去吧。」
「是,臣妾告退。」
送走了皇上和皇后,太后自己倒真覺得心煩了,一手支著額頭,看著軟枕上的《法華經》不知道在想什麼。
「太后不如歇會兒。」一旁的竹息開口。
「這時候也不用了,哀家也不是很乏,只是頭疼的很。」太后開口。
「那奴婢去喚安貴人,前兒個太后還誇安貴人一雙巧手,按摩很舒服呢。」竹息提議。
「陵容那丫頭••••••倒是後宮裡難得聰明的。」太后不知想到什麼,開口,「只是皇后,不知道還要哀家操多少心。」什麼時候,皇后才能如陵容一般放開些,這樣於己與人也能自在些。再不然,她能夠明白逼人忌人不如用人的道理也是好的,宮中的女人那樣多,莞貴人,沈貴人,就是貴人也不是她能全部將之與皇上隔開的,反而平白惹了人不滿意。想著自己的那個兒子不樂離去的樣子,她就覺得自己以後要操的心怕是不少,「也好,你去喚了陵容來。」
我隨著竹息姑姑又來到太后那兒,見太后真的臉色不大好,像是頭疼的厲害,就忙除了手上的護甲,走近太后身旁,替她揉揉額邊的太陽穴。也不是我都有技巧,只是比起旁人,我掌握恰當的力道,又因為平日裡看了不少醫術,說少知道點穴道,倒還真是有模有樣的。不知給太后揉了多久,我就見著太后神色舒緩了不少,「太后,您可覺得好些?」
太后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過了許久,拿下我的手握在她的手裡,拉我到跟前,「你這孩子,手上倒是有點功夫。」被太后這樣一誇,我還真是有點不好意思,笑的羞澀,垂著眼瞼不敢看她,「臣妾在家時也是這樣伺候母親的,多少有點經驗。」
「你倒也孝順,品性也好」太后看著我,語氣輕柔,「怪不得皇上也看重,只是哀家身邊實在少個像你一樣懂事的人,便留了你,你可怨哀家?」
聽太后這樣說,我嚇得忙要跪倒地上,還是太后攔了我,嗔我太規矩了,動不動就跪,我惶惶的開口,「臣妾愚鈍,得太后喜歡能伺候太后身邊,獨佔這這後宮姐妹們眼紅的好處,感激還來不及,怎麼會怨呢?」
「你這丫頭,哀家到想聽聽在這兒能有什麼好處了,你就怪會哄哀家開心。」
太后這樣說,我便多少放心些,接著說自己方才想好的說辭,「太后是皇上的額娘,又是後宮姐妹們的皇額娘,偏偏就臣妾一人得意伴在太后身邊,有福得到太后的教誨的也只有臣妾一人,臣妾可不是佔了天大的好處。」
「你這孩子,到是自有一套看法,也是新奇有禮,」見我笑的像是個孩子得了長者稱讚,開心由內而外的樣子,太后很滿意,又開口,「這段日子你一直在壽康宮裡,怕是悶壞了。現在哀家身子大好,你變搬回延喜宮吧,聽聞你與沈貴人交好,日後也多走動走動,若因著哀家弄得你們姐妹生疏,也是遺憾。」
「臣妾,謝太后關懷。」聽著太后十分贊同我與眉莊交好,我真的很開心,就好像自己的好朋友好姐妹被家長肯定了一樣,興奮的不得了。
「方纔哀家還想說你穩重呢,現在倒是樂的沒了樣子,小孩子心性!」太后被我難得的喜露於面逗的笑了。
「安貴人這個樣子才讓人覺得她是個十六的少女呢。」旁的竹息附聲,「之前一直是穩重的不像個孩子。」
「就是這孩子樣好,哀家喜歡。」
而我,聽著這兩個長輩對自己的議論,覺得似曾相識,心裡又暖又不好意思,是了,以前娘親和蕭姨娘也是不是會這樣說自己,這樣的感覺是很少見了。
這個夜裡,我難得的再次回了自己的延喜宮,倒是把自己宮裡的人嚇了一跳,十分驚喜。我看著自己不在時,寶鵑倒也把宮裡的事物打理的井井有條,也是十分滿意的賞了她們。用過晚膳,難得清閒的時候,我反坐不住了,想要去眉莊宮裡看看,卻被寶鵑告知眉姐姐本來要來我宮裡的,卻不想半路被華妃叫去了她宮裡,說是要教導她如何協理六宮,這很明顯的是華妃要刁難眉莊,而我卻不能幫她,且不論我有沒有那個能力,若我插手了,眉莊反而會被華妃詬病,說她是沒有什麼協理六宮的能力。
「寶鵑,你留意著,眉姐姐若是回宮了,便告知我一聲。」寶鵑奉了命就離開了,大概是要去華妃那裡打探打探。我又問了甄嬛那邊的消息,倒是菊清說晚間她路過碎玉軒,正巧見皇上的攆轎往那裡去了,今晚該是要侍寢的。甄嬛一直得聖心,侍寢倒也是自然的,我只是鬱悶,難得空閒卻沒有一個人可以作陪,心裡多少有點難受。反正沒事情可做,還是睡覺算了。只是不知怎麼的,入睡前總有種不安,像是忘了什麼重要的事兒一樣,便也睡的不安穩了。
••••••
你還睡著?不管••••的安危了嗎?
誰?
你忘了嗎?
什麼?
忘了《甄嬛傳》了嗎?你的••••姐姐••••今晚••••
你在說什麼?
還是說,••••••不死••••,你就不擔心•••••
你在說什麼啊!!!!
連斷斷續續的聲音都沒有了,反而不知怎的出現了一個模模糊糊的景象,夜間樹影更加婆娑,像是黑色的影子一般,一個穿著得體優雅的女子,站在池塘邊低頭查探那池水中的藏魚,一點防備心都沒有,而自己就看著一雙有力的手從她背後緩緩靠近她,滿是不懷好意的歹意,慢慢逼近那個少女。
眉姐姐,小心。
我想要出聲提醒,卻像是被奪去了聲音,開的了口,卻發不出一點點的聲音。
眉姐姐,小心,小心!
我只能在心裡乾著急,看著那個女子,在我眼前,摔下池子,只能看著她呼救,看著她掙扎,愛莫能助。
我只能看著••••••
「眉姐姐!」終於喊出了聲,聲音卻低的很,只將自己從夢中驚醒,坐起身,回想著那個夢,那個像是我們命運的劇本一樣的《甄嬛傳》,《甄嬛傳》我本來就極不大得了,但是這個夢太真太真,「菊清。」我開口喚了在我外屋候著的菊清,許是夜深了,那丫頭也是在夢中被我叫醒,臉上還有點迷糊,但見我面色不好,就正經起來了。
「小主,怎麼了,」菊清走到我身邊,開口,「可是夢魘了。」
「菊清,寶鵑回來了嗎?」
「寶鵑回來有些時候了,說是沈貴人已經回她宮裡歇下了,奴婢見著小主睡了,就沒有打擾。」
「眉姐姐已經回宮睡下了?」我有點疑惑,見菊清又是一臉的認真,不像是騙我的。便讓她出去了,但是自己怎樣的輾轉反側都睡不著,就又喚了她進來,那丫頭留意著我的動靜,馬上就進來了,「菊清,寶鵑回來時神色如何?」我看她有點猶豫,又說,「你直說無妨。」
「奴婢眼拙,只是覺得寶鵑像是受了驚嚇,許是路上被誰嚇著了吧。」
聽她這樣一說,我心一下子就沉了,眉莊是不是真的出事了,還是•••••寶鵑,寶鵑,看到了什麼,瞞了我什麼?不行,我得去存菊堂看看。
當我去存菊堂時,路上看到了華妃衣著華麗,裝扮得體的陪著皇上,心裡疑惑不安更甚,皇上不是在碎玉軒嗎?為什麼會在這裡,還有華妃,生更半夜的,為什麼會在外面?他們是從存菊堂來的,眉姐姐怕是當真出事了。我見著聖駕朝自己這邊過來,便行禮退到一邊,想著待她們過去了,我在趕到存菊堂,卻不想皇上看到我,「安貴人,你為何在此?」既然被點名了,我只能再次上前給皇上華妃請安。
「安貴人怕是知道沈貴人落水,擔心之下想去看看吧。」華妃看我的眼神說不出的不友善,而我也無心顧及她的態度,只想著眉莊當真落水了,不知如何,「這不,安貴人尚未穿戴妥善就出來了,夜寒霜重,萬一凍著了可怎麼好。」
「是了,穿的單薄了些。倒是你,打扮的妥當了才出來。」胤禛的一句話頓時讓華妃語塞,大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皇上,臣妾••••••」華妃想說些話補救,倒是胤禛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照顧好自己,也省的朕掛心。」我雖然不妄想皇上的關心是對著自己,但怎奈皇上說的含糊,只能和華妃一起開口,「臣妾謝皇上關心。」只是同樣的話,華妃說的像是再撒嬌般自然,而我說的規規矩矩,只想著不多生是非。
「夜裡冷,你又穿的單薄,早去早回。」胤禛親自扶我起來,免了我的理,讓我受寵若驚,也讓華妃新生不滿。「臣妾知道。」而我能做的只有不失規矩的應對皇上突如其來的關懷。
本以為皇上那樣神色不變的去了華妃宮裡,眉莊定是沒什麼大礙,但是我到的時候卻看著那個仍在床上昏迷不醒臉色蒼白的人,分明是在生死關頭歷險的樣子,我心裡只覺得拔涼拔涼,因為寶鵑的欺瞞,皇上的薄情還有華妃的算計。而甄嬛見了我來,也是很吃驚,但還是將方纔皇上在時候的情景說給我聽。華妃是有備而來,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而皇上,怕也心裡知道,卻不在意。眉莊這次落水蹊蹺,我和甄嬛聽著采月的話便大概明白了華妃定是從中出了不少力,只是皇上不想深究,眉莊就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好歹後來眉莊是醒了,她受了驚嚇,見著我兩在更前雖然安心了一點,但還是難以平息劫後餘生的恐懼。有人推她下水,有人想要她姓名,而那個人在她昏迷之時又到她宮裡發了好一通威風,她怎能不怒,怎能不怨,怎能不恨?
她處處忍讓避忌,對方卻步步逼近,換了誰都不會一直做個任人揉捏的。只是看著那樣一個一直包容著心善的姐姐,淚流滿面的說著,「我現在奈何不了她,不代表我一生都奈何不了她,我就慢慢的和她算這一筆賬。」眼裡是慢慢的仇恨,看的我心慌,這就是後宮,無論是誰,在這宮裡若想要生存,就必得捨棄些什麼,學會些什麼。
眉姐姐已經想好了不再以為的對著華妃示弱了,而我也不能再一直縱容著寶鵑。今日她可以欺瞞我這個,他日她又會誤導我什麼?
註釋:(1)《法華經》全稱《妙法蓮華經》,以蓮花為喻,比喻佛法之潔白,清淨,完美。經中宣講內容至高無上,明示不分貧富貴賤,人人皆可成佛,所以《法華經》也譽為「經中之王」。




[ 本帖最後由 點名簿 於 2016-5-11 12:46 編輯 ]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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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算計迭迭終難自清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真的只有一更,前面的是對篇幅的調整,伢子閃
往往是因為一個時機的問題,事情就會大有不同。眉莊落水一事,便是如此。縱使眉莊後來醒來了,親口說自己是被人推下水裡,也不會對幕後黑手有實質性的傷害。所以,即使委屈,也只能對外只說是自己失足跌落這樣的忍氣吞聲,其中的明智,我明白,但是也害怕,那種即使被人謀害算計著性命也要粉飾太平的無奈,讓我害怕的很。
這樣的深宮,就算你無心爭奪,處處忍耐,最後也只是將自己置於被動之中,比如眉莊,還有現在的我自己:
「呦,本宮瞧著是誰,這不是安貴人嗎?」我本來是要去太后宮裡的,卻不想路上遇到了麗嬪,那個從來言辭帶諷投靠華妃的女子,「安貴人這是要去太后那兒?」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來者不善。菊清十分擔憂的看著自己的小主,小主昨夜裡一直在照顧沈貴人,今兒又遇上了麗嬪娘娘,不知•••••但是,她只看見自己的小主十分坦然地給麗嬪娘娘行了大理,從容的姿態也感染了她,讓她不知不覺間少了一些不安。
「妹妹正要去太后那兒,」我很是自然的開口,一夜沒睡,思想高度緊繃,說實話我現在真的很不舒服,頭疼得很,但卻又必須裝成一副什麼事兒也沒有的樣子,「不知姐姐是否也要去壽康宮?」
「本宮可沒有你的福氣,完璧歸趙之後還可以被太后青睞,還是別去叨擾的好。」麗嬪話裡是慢慢的不屑,但眼裡卻是真真的嫉妒,她是嫉妒,憑什麼這樣一個微賤的漢女,即使是那樣原封不動被人從養心殿送回來,也還能得到太后的另眼相看,成了宮裡的紅人。太后病好了,她不僅有功,還引起了皇上的注意,憑什麼!「本宮只是覺著安貴人伺候太后不出半月,太后就病好了,果真是喇嘛選出來的祥瑞富貴的女子啊。」
「是娘娘抬舉了,臣妾不敢。」我不是傻子,麗嬪一看就不會善罷甘休,「妹妹失禮,要趕著去壽康宮伺候太后,怕是不能陪娘娘了。」
「本宮可不敢讓你陪,只是本宮有些納悶,沈貴人病的那樣重,安貴人怎麼不似侍奉太后那般殷情的照顧太后,好讓你的姐妹早點康復呢?」最看不慣對方的反映了,像是在想自己炫耀榮寵一樣,只不過是太后的看重而已,她還不是真正的妃嬪呢,本來華妃對她的忌憚自己就很不滿了不說,現在是要挑釁自己了嗎?「本宮可告訴你,別在我面前裝,你這樣子太后喜歡,本宮可是討厭的緊呢。」
「臣妾不敢,只是今日真的倉促,不如妹妹擇日登門給娘娘陪不是,悉聽娘娘教誨。」我是真的有些急了,若在不去壽康宮,自己就會誤了時辰,到時候自己即使和太后說了原因,也會破壞自己在太后心裡的形象,還認為自己是一個愛說是非的人。
「不敢?這不就敢駁了本宮的面子嗎?」對方越著急她就越開心,撇開華妃的命令,讓自己拖住這個賤婢不說,就是她自己也是很樂意親自讓這個女人在太后那兒有污點,太后病情才有起色,她就擅離職守,不知道皇上會怎樣看她?一想到她可能一掃之前的風光,又被聖上厭棄,她就開心,即使自己可能也會被牽連,但她怕什麼,只要華妃一日不失勢,自己的失寵就不會是永久是不是嗎?而她,可見過甄嬛那賤人分過沈貴人皇寵,更不用說她了,「本宮要指點你,你卻三推四阻,還總是拿著太后說事,可不是恃寵而驕,不把本宮放在眼裡!」
麗嬪說的嚴厲激動,嚇得我身邊的菊清和小樂子一下子跪倒在地,不敢抬頭,連我自己也要半屈著身,向對方低頭,「臣妾不敢,只是先下太后真的要起身了,臣妾得去伺候著。」我是希望麗嬪能夠聽出我話裡的深意,若是冒犯了太后,我和她都不會有好果子吃,希望她能不找自己的麻煩,但就怕麗嬪有備而來,受人指使而來。自己的位分的確低於她,如若她不肯放過自己,自己也不好做。
「怎的,太后那兒少了你還起不了身了,」麗嬪繼續不依不饒,「本宮還就是不想讓你走了,本宮倒是想看看沒有你伺候,太后是不是又會病的厲害了回去。」
麗嬪這話說的不和規矩,竟然還牽連上了太后,但是偏得在場的人只有她位分最高,也正是如此她才肆無忌憚。我見她如此,心裡焦急擔憂,只知道自己今天避無可避了,難道就這樣吃個啞巴虧,平白在太后那兒••••••我不甘心••••••,幾乎是下意識的,我緊咬著唇,握緊了拳頭,大有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只是因為我低著頭,麗嬪沒有注意,又或者是她根本無暇顧及:
「許久不見麗嬪,朕倒是不知道,你如今如此盛氣凌人了。」突然出現的聖駕,算是破了自己尷尬的局面了。見者皇上對麗嬪的斥責,我確實鬆了一口氣。麗嬪言語間冒犯太后,這樣的錯誤可大可小,全看抉擇的人怎樣看,皇上也許是念及舊情,並沒有重罰,只是讓麗嬪閉門思過,無召不得面聖。目送著麗嬪低姿態的離去,她心裡一定氣急敗壞,但是卻仍要裝作無事的接受自己被冷落的事實。
英雄救美的戲碼在有些時候卻是很必要,但是也難掩飾這種事情的老套,所以我不會感動,有的只是感激,而對於麗嬪,也許自己是該幸災樂禍的不是嗎?畢竟麗嬪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但是,我意外的高興不起來。
「怎麼,你是覺得朕輕縱了麗嬪?」胤禛見我看著麗嬪深思,他雖然不清楚我真實的想法,但是卻也知道自己眼前的人不會如自己所說的那樣,至於為什麼要這樣開口,只不過是因為他想知道這個女子對於見識了自己如此處罰的看法如何。
「臣妾不敢,」我在心裡驚呼,自己竟然在這個帝王面前走神,實在是太鬆懈了,「麗嬪姐姐本無什麼大錯,皇上如此做也只不過是想麗嬪姐姐收收性子,皇上苦心,臣妾都有些嫉妒姐姐了。」
「你,是如此想的,」胤禛有點好笑的看著他面前這個頭都不敢抬,低眉的女子,這樣明顯的客套話,也是一般人會說出口的話,完全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但是也沒有讓他不耐煩,大概因為說這話的人是她,這個自己感興趣的人吧,本來想著若是自己當面說她是在說謊會怎麼樣,但想到她可能會直接惶恐的謝罪,便又打消了念頭,「不過,朕的心意,你只說對了一半。朕是不忍心你受委屈。」若處罰過重,她便會受人矚目,寵妃一個就夠後宮熱鬧了,她,還是平平淡淡才賞心悅目。
這樣直白的情話,應該讓人臉紅心跳的,但是卻讓我膽戰心驚,但是即使再怎麼心裡不安,我也要面露羞澀,受寵若驚的對待這份突如其來的皇寵,「皇上,••••」
我話還沒有說完,胤禛伸手握住了那個兩頰微紅的女子的手,冰涼的感覺就像是她掩藏在眼底深處被羞澀偽裝著的警惕,不自覺的,他嘴角的笑就咧開了,果然,賞心悅目,「你的手如此冰,該加件衣裳。」
「皇上,」手被握住,感覺這那比自己的手打上一倍的手掌傳過來的溫度,我突然覺得心裡好亂,頭也更疼了,這個男人究竟要做什麼,若是他想掩飾,或許旁人看不出這個帝王眼底的戲謔,但是現在,我看的分明真切,清楚了以後反而亂了心神,「臣妾不冷,臣妾的手一直都是這樣的。」
「雖然是小事,但也要留意,該讓太醫看看。」
「臣妾知道了,謝皇上關心。」
細細的看著她,才發現她有些眼袋,還有她臉上的粉,雖然均勻但是卻像是在遮掩什麼,再想著她昨夜裡是去見沈貴人的,便明瞭了,「沈貴人如何?」
「姐姐沒什麼大礙,只是太醫說了得好好修養。」他能關心眉姐姐,說實話自己很替眉姐姐開心,總算是沒白付出一腔熱情不是?這個帝王心裡不是沒有眉姐姐的。
「既然如此,便讓她好好修養,你也不要整夜整夜的守著了,記著自己的身子些。」胤禛握緊手裡好歹暖和起來的手,難得有了心思去看望太后,「走,朕和你一道去見太后。」
真是太好不過了,如果是皇上和自己一起去,太后便不會在意自己為什麼去晚了,再好不過了,只是,他若是不握著自己的手就更好了。
••••••
有皇上出馬,太后果然沒有在意我來得晚了些,聽聞了眉莊的事,太后反倒是為著眉莊心疼了一番,她一直是偏愛這個性子溫和的人的,但是皇上不想計較什麼,太后也不會出面為眉莊做主,只是可憐那丫頭白白在鬼門關走了一趟,「平素貪玩也就算了,沒想到這次差點玩出人命,」這樣的一句話明顯不是說眉莊的,但是具體是說誰,我也不好去探究,「你昨夜裡照顧了沈貴人一宿,今兒也被陪哀家了,回去休息吧,另外,替哀家給沈貴人送些東西,讓她好好養著,可別落下什麼病根才好。」太后明顯有話要與皇上講,我便知趣的謝恩退下了。
在眉莊那兒停留了一段時間,回到自己宮裡已經不早了,我一進屋門,就看見寶鵑一臉的不自然得迎了上來,我沒有理會寶鵑,直接由菊清扶著進了裡屋。而寶鵑到底是伶俐的,見著我如此表現,就大感不妙,自己跪在了我的面前,頭伏地行著大禮開口,「小主,贖罪。」
她主動認罪說實話還幫了我的忙,昨夜的事情她若想抵賴這個知情不報的罪名十分容易,大可以說她是見者眉莊出了華妃宮裡就回來了,什麼都不知道便可以了,但是她現在反倒先開口認錯了,自己雖然不能重責於她,卻也可以有憑有據的處罰,「你,何罪之有?」
「小主,奴婢不該將沈貴人落水的事情隱瞞,求小主贖罪。」
「你只隱瞞了這個?」她既然知道眉莊落水,那說明她在眉莊落水之前定是一直在看得見眉莊的地方盯著,換言之,眉莊出事,她必定是觀看了全稱,必定也看到了那個推眉莊入誰的人,同樣,她也對落水後的眉莊見死不救!「我問你,眉姐姐落水的時候,你是否在場,是否親眼看到了。」
寶鵑見我如此問,就知道我定是大怒了,自己昨夜裡確實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這些事情絕不能告訴安貴人,隱瞞也許只會讓安貴人對自己更加警惕,但是自己對沈貴人沒有施以援手,才是她動怒的真正原因,她本想否認自己當時在場,但無意間的抬頭,她看到了那人眼裡的冰冷,和自己的主子竟然如此相像,又想著主子的吩咐,讓自己徹底失信於安貴人,但卻仍然要在安貴人宮裡潛伏,便狠下心,冒險一搏,「是,奴婢卻是在場,沈貴人當時本在觀看紅鯉,卻不想貴人一時沒看清滑落池中•••••」
「一時沒看清,滑落池中,」看著跪在地上的寶鵑。這個宮裡第一個對著自己表示關心的宮女,我覺得失望極了,也心涼極了,「當時就沒有別人在姐姐身邊嗎?」真的是姐姐自己失足掉下去的嗎?寶鵑,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
「沒有,」她一說完,就聽到我把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擱置在桌上發出的「砰」的一聲,嚇得身子一縮,忙開口繼續說,「貴人身邊的小施和采月都被貴人譴開了,貴人落水時候,真的只有貴人一人。」
我說不出自己心裡現在是什麼感覺,只是覺得氣血上湧,當自己平復了心情的時候,我已經把桌上的茶杯擲在了寶鵑身旁,景德鎮進貢的高級繪畫瓷杯轉眼間成了碎片,零零落落的躺在地上。寶鵑是自己身邊的人,在自己病時候一直貼心的照顧自己,我曾經以為自己可以和這宮裡的人扶持一起走過這宮中崎嶇非常的路,但是那樣的想法已經如這美麗的陶瓷一樣碎裂,旁人自己還不知道,但是寶鵑是已經無法信任了,「你明明知道沈貴人與我情同姐妹,既然她落水時毫無一人,你怎麼不去搭救?」
「小主,奴婢••••」
我已經不想聽她多說了,「我不求你捨身相救,但為什麼你不呼救,反而直接回了延禧宮,還知情不報!」
「小主,奴婢只是被沈貴人落水嚇慌了神,奴婢不是有心的。」
聽著寶鵑的話,看著她不斷的像自己磕著頭,我卻一點感覺都沒有,還很不合時宜的想起了前世流行的話,你不是有心的,「但卻是故意的。」許是自己這話說的很輕,倒也沒有人聽到,「所幸眉姐姐沒有大礙,而你,貼心照顧我這樣久,」從自己入宮到現在,你確實照顧了我很多,給了自己很多感動,可是你重來不是我的人,從一開始就是為了你的主子在我身邊潛伏。但是我若真的打發了你,難免之後又會有別的人需要我防備,倒不如,這樣想著,我做出了決定,「有錯要罰,但是法不外乎人情,便免去了你掌事宮女的職位,由翠偲代替你在我屋裡伺候。」
••••••
略顯昏暗的殿堂內,燭火在微微的搖晃,偶爾會有一聲「啪嗒」的燭火綻裂開的聲音,在安靜的氛圍裡十分明顯,但是卻影響不了那個在書桌上專心練字的人,而原本有事想要進屋稟報的人見到主子如此認真的練字,也不敢出聲打擾,只是一直留意著,知道看見主子放下了手中的筆,便十分殷切的伺候了熱茶,又將筆墨紙硯整理妥當,才畢恭畢敬的開口,「安貴人斥責了寶鵑,還讓菊清代替寶鵑做了宮裡的掌事宮女。」
「嗯?」
「好像是為了沈貴人的事,寶鵑知情不報,差點傷了安貴人和沈貴人的情意。」
「她從一開始就提防著她宮裡所有人,既然不能得到信任,還不如就讓她做好自己本分,需要的時候再聯繫。」說話的人停頓了一下,再次開口,「莞貴人那裡如何?」
「槿汐一向小心謹慎,倒是沒讓莞貴人起疑,只是也沒有深得信任。」
「她自己有貼身的人,自然要費功夫些。」
••••••
松陽縣只是個小地方,一般外人都很少來,但最近卻來了幾個不好惹的人,據說那些人是京城來的。確實是京城裡來的,直接就去了縣丞府裡,還有被當作上賓款待。
小鎮裡因為這幾個外來者難得熱鬧起來:
劉大蠻夜間暴斃,劉家所有的錢財竟然被蕭家接管。
安縣丞趕走了自己所有的妾侍,與髮妻舉案齊眉。
就著兩條,足夠讓小鎮議論許久了。也足夠讓有心人猜測外來者的身份和目的。
安府的後院,原來是柴房的地方,現在卻是整個府裡最氣派的屋子,裡面的裝飾全部變了,唯一不變的是那個衣著樸素,甚至和這個屋子的華麗有些格格不入的婦人,那便是我的娘親,一個眼睛不好心卻亮堂了的人。突然出現的京城人,說是奉了容兒的命來照顧自己,那些人確實有實力,現在連安比槐也不敢妄動自己一分一毫,但是這樣有本事的人,容兒如何能駕馭?容兒只是後宮妃嬪,母女雖沒有書信往來但她卻知道自己女兒的性子,定不會想方設法去做什麼寵妃,怕安穩便無所求了,這樣的人定不會是容兒派來的,也決不會是皇家的人。這樣的照顧自己這個老婦人,怕還是為了容兒。
「蕭姨娘,」她開口,喚過那個最近一直眉開眼笑的女子,這個除了容兒外唯一一個值得自己信任的人,「我想給容兒寫一封家書。」
「也是,府裡有這樣的喜事,該是告訴容兒。」蕭姨娘不會多想,她性子直,往往看事情沒有別人透徹,但是這樣的人也往往很容易幸福,不是嗎?
像是默認了蕭姨娘的話,「也不用找別人了,就麻煩一下那幾位京城裡的人吧。」蕭姨娘不會寫字,而自己又眼瞎,信件只能找別人寫,再者,這些信件想要秘密的傳到容兒手中根本不可能,倒不如一開始就在他們的掌握之下,也不會打草驚蛇


☆、第十七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作者有話要說:  親,我開學了
沒住病好後,雖然表面上仍然是平和不與人相爭的,但是碰上華妃的時候還是沉不住氣,會略顯偏激,言辭之間也會少了對華妃的退讓。我怕長此以往下去,華妃會心有不滿再次加害不說,就是有心人也會借此生事。又想著太后一直喜歡眉莊,便有心每次都帶著眉莊一起去慰問太后,所幸眉莊穩妥,伺候太后跟前也很貼心,太后也很喜歡,是不是也會提點她幾句。只是這一次我的有心,太后表面沒什麼,但是心裡怎樣想我就不知道了,我能感覺到的只有太后是不是投注在我身上的讓我心驚膽戰的注視。
恭恭敬敬的奉上太后平日裡最喜歡的雨前龍井,感覺到太后對我的打量,我連頭都不敢抬。
「沈貴人呢?」眉莊在的時候,太后大都喚她眉兒,親切的很,而現在這稱呼上的變化讓我害怕,緊張的就怕說錯什麼,「姐姐因為要協理六宮,被皇后娘娘喚去了。」
「她,倒也是有管家的能力,」太后語氣淡淡的說,「本就是個忙人,還和你一起天天來哀家這兒,是你有心了。」
聽到這話,我嚇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太后恕罪,是臣妾自作主張了。」
太后沒有理會我,只是兀自品茗,對著旁邊的竹息埋怨道,「這雨前龍井,不知怎麼的,喝起來反沒了讓哀家喜歡的那個味兒了。」
「許是太后方喝了藥,茶水混了別的味兒,就沒了自個兒獨獨的醇韻了。」竹息姑姑如此說道。明明是品茶的對話,我卻覺得是在說我,太后喜歡我不求什麼的性子,而如今我卻把主意打到了太后身上,雖然不是什麼大事,又是為了眉莊,但若是追究起來,也可以算是恃寵而驕,太后生氣也是情有可原,而我,即使知道太后會生氣,也會依舊這樣做。
「你這丫頭,平時是最細心的,今兒怎麼糊塗了。」太后這話看似再說我將這雨前龍井在不恰當的時候端上來,實則是說我在引薦眉莊的事上頭腦發熱了,「罷了,也別一直跪著了,累著自己誰來服侍哀家。」
「謝太后。」太后這話是不打算深究了。
「沈貴人也細心,但還是沒有你體貼。哀家看她還要顧著宮裡的事,就免了她來伺候了,日日與你一起請安便也是了。」太后看著我,伸出手,「哀家知道你與她姐妹情深,但這後宮哀家能護你,護不了她,也只能指點幾句了。」
即使只是指點,也足夠了,姐姐最後還是要靠皇寵的,這個我明白,了然而有感激的握住了太后的手,我不知道自己現在笑的就像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糖果一般的孩童,「臣妾謝太后。」
看著我的笑,太后不由自主的彎開了唇,心道,還是個孩子,只是這重情的心性實在難得,也難怪皇帝••••••「別那麼快謝恩,哀家還沒有罰你呢,日後哀家宮裡的事兒都讓你事事躬親,看你這丫頭還有沒有時間去自作主張了。」
這樣的處罰,完全沒有處罰的性質,我心裡暖暖的,表面卻是一張苦瓜臉,「臣妾知道錯了,只是這一宮的事兒臣妾實在管不了,太后可不可以讓竹息姑姑幫幫臣妾啊。」
太后看了我許久,笑著說,「不准。」她捉弄我的意思一點都沒有掩飾,見我更加「慘痛」的表情,便和竹息姑姑相視笑開了。
後宮寧靜的日子總是讓人享受,但也最是難得。
繼甄嬛的專寵以來,後宮一直像是壓抑著什麼一樣無風無浪的讓人心悶,而現在算是起風了。
甄嬛專寵,太后也不滿,還好甄嬛後來勸皇上去了別處,太后才對她的盛寵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太后可以容忍,不代表旁的人沒有想法,就那因為甄嬛被冷落的余氏,也耐不住寂寞,竟然向甄嬛投毒。
我從眉莊那兒聽了這消息,只覺得疑惑,那余氏怎的有這手段讓甄嬛那樣精明的人上當?所幸,甄嬛並無大礙,而皇上也罰了余氏近冷宮。只是,我還沒有回過神的時候,就聽著余氏被賜死了,說是因為欺君。除夕夜裡倚梅園的初遇,余氏頂了甄嬛的名才得了恩寵,欺君之罪,沒有禍連九族就不錯了。而太后,聽了這話的時候只是隨意的說了一句話,卻讓我怎麼也忘不了,「怎麼這會子又會知曉余氏欺君了?」
是啊,怎麼這會子知道了,倚梅園那夜我也去過,但是根本不知道什麼「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的事兒,而余氏可以隱瞞這樣就不就是仗著外人不知道嗎?何以她因為投毒,被關入冷宮之時,就暴露了?
「容兒,哀家聽說莞貴人是自個兒捉著下毒的人的,事發時候她可有找過你?」太后許是見我聽了余氏被賜死時,就一直悶悶不樂的樣子,開口問道。
「沒有。」是啊,直到一切都塵埃落定我才知道我在宮中的姐妹唱了一出甕中捉鱉的戲,捉到了加害自己的兇手。
「既然如此,余氏之死與你沒有絲毫關係,你毋須替罪有應得之人鬱鬱不樂。」太后握住我微涼的手,那雙平淡的眼裡有著看過萬千世事的睿智,嘴角的笑容是真真實實的關切,讓我完全放下心防,對這個在宮中對我多加照拂的人說,「臣妾不是因為這個,」我不是聖母,會為了害人的人的死去悲傷,我只是不喜歡被蒙在鼓裡,這樣的欺瞞,她們或許可以打著不想讓我操心的幌子,但又何嘗不是一種不信任,「只是姐姐出事,臣妾到現在才知道。」
「你這丫頭,」太后看著這個一直伺候她的丫頭,余氏這件事她是晚知道,但是卻想的透徹的很,莞貴人是聰明的,丫頭又是剔透的,這種近乎懷疑的欺瞞,自然比什麼都讓人傷心,「你的姐妹並不是不信任你,許是忌憚哀家。你在哀家身邊,這些晦氣事若是告訴你便是告訴了哀家,當然是要瞞著你的。」
「太后,」我沒想到太后會這樣勸解我,讓我有點受寵若驚。
「說到底,還是哀家的緣故讓你們姐妹間疏遠了,」太后看著誠惶誠恐的我,「待會兒便帶著些東西替哀家去見見莞貴人吧。姐妹之情就是再深厚也要好好保護,不然隨便一件小事就會讓你日後追悔莫及,知道嗎?」
「臣妾謝太后指點。」是啊,自己要主動才能在這深宮中保護難得的姐妹之情。
••••••
冷宮中今兒算是難得的熱鬧,皇上賜自盡,余氏卻不肯,嚷著要見皇上,還如瘋婦一般撒潑,砸了毒酒,撕了白綾,而這時皇上不在宮裡,皇后又發了頭風,不見外人,這一時半會兒那些行刑的太監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虧得來了一個宮婢,對著蘇培盛說了安貴人想的一個法子,讓他直接勒死余氏,然後便可以交差了。蘇培盛見來的是寵妃身邊的人,注意又是太后身邊的人出的,便直接照著辦了,讓著自己的徒弟小廈子用弓弦勒死了余氏,然後師徒二人各自去給太后和莞貴人交差了。
••••••
「奴才見過太后。」蘇培盛見者太后對自己的到來滿臉疑惑,就開口解釋,「奴才來稟報,余氏已經處死了。」
太后沒開口,而是竹息姑姑先怒斥,「這樣子的事來回稟什麼!平白擾了太后清靜。」而我也確實好奇,余氏既然已經處死,蘇公公為何要稟告太后,怎麼樣也是告訴皇后吧。還有,為什麼蘇公公見竹息姑姑這樣問的時候要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還有他接著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奴才愚鈍,可不是安貴人出的主意讓奴才勒死不肯就死的余氏嗎?」安貴人的主意自然也是太后的授意了,那麼事後自然要稟報了。
看著太后看向我的視線,我忙跪下,驚慌卻也是誠懇的說,「臣妾沒有。」這一日裡,我連壽康宮都沒出過,又怎會去給別人出這樣的主意?
「哀家知道,你起來。」太后親自伸手扶我,臉上沒有對我一絲的懷疑,反倒讓蘇培盛糊塗了,「可是奴才••••••」
「好了,陵容的性子哀家清楚,怎會去參合這樣的事兒,左右是有人在搬弄是非,」太后看著蘇培盛,不滿的神色讓他很自覺的閉嘴,「你好歹是皇帝身邊的人,這樣的事兒也來煩哀家?」
太后責怪的意思明顯的很,蘇培盛嚇得忙磕頭,太后也不理會,只是對我說,「哀家真不想管這樣的事兒,你便自己去弄清楚,自己心裡明白也就是了。」
「行了,你也別磕了,隨著安貴人一起退了吧。」
••••••
「太后,」竹息見太后望著安貴人退去的背影深思,忍不住詢問,「可是曉得了什麼?」
「還有什麼,不過是有人見不得容兒的那段姐妹情。」太后收回視線,「容兒那丫頭是好,但是讓太多東西牽絆著,再有能力也難以施展。」
「所以,太后這是要調教一個能幹的安貴人?」竹息瞭然的開口。
「皇后身邊的幫手太少了,中宮不穩,後宮不寧啊。」若是陵容斷了不必要牽掛,一定會更出色的。
••••••
在去碎玉軒的路上,蘇培盛告訴我甄嬛身邊的浣碧曾去過冷宮,所謂我的主意也是她帶去的。是啊,她是甄嬛的陪嫁丫頭,而甄嬛又得寵,即使是蘇培盛也是不會懷疑的吧。只是,浣碧做此舉疏漏太多,這不,我知道就拆穿了不是?
「安貴人,這事兒奴才是不是要告訴皇上?」
「這樣的小事何必煩著皇上,」精明的奴才,本就是不打算告訴皇上的,就是甄嬛那兒他也不會去說,而我若許了他這行為,他就徹底沒事兒了,「姐姐那兒我自己去便成 ,公公伺候皇上事忙,回去吧。」
我只帶著菊清,剛到碎玉軒的時候,小允子便想為我通報,我只問她之前小廈子是否來過,他說才走不久,還說眉莊也在裡頭,我便免去了他的通報。所幸我與甄嬛交好,他也不多說,便恭敬的讓我進來了。
方走到窗戶旁,透過微掩的窗,我可以看到甄嬛和眉莊,但是因為只看見半張臉,也不知道她們神色是喜是悲。但是,她們好歹除去了一個加害自己的對手,定不會是悲傷的表情吧。現在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本想進去,但是走的近了後,我聽到了裡面的談話,就全沒了進去的心思了。
「姐姐,沒想到陵容會讓人活活勒死余氏?」甄嬛的話裡是滿滿的難以置信,可是她的不相信卻是在深信的基礎上的,同時我也納悶,活活勒死和御賜自盡有區別嗎?余氏不都是不想死然後卻必須死嗎?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勒死也好,自盡也罷,都是余氏死有餘辜。只是我不相信陵容會出這樣的主意,她全然不知道我們之前做的事情,又怎會去幫忙料理余氏,其中定是有誤會。」我從來不知道眉莊已經可以這樣平靜的談論死亡了,她的變化讓我覺得陌生,但是她對我的維護也讓我覺得心暖。
「可是小廈子是御前的人,怎會說謊?」小廈子是御前的人,我還是你自己認的姐妹呢,為何你更相信小廈子?
「絕不會是陵容,你忘了嗎?陵容之前病重的原因,陵容從來心善,不會是她。再者小廈子也沒有見者陵容,隨便一個丫頭便可以嫁禍陵容。」
「只是,一般的人怎能讓蘇公公相信?再者陵容只是入宮之初膽小,你我在這深宮久了也變了,怎知陵容還是當初的樣子?」我自然是變了,變得好像從來不認識你甄嬛一樣。
「嬛兒,為什麼你一直不相信陵容?她是我們的姐妹,我們難道不應該像是你我之間相互扶持一樣信任她嗎?這一次你讓我瞞著她,因為這畢竟是你的事情,陵容又要在太后身邊伺候,多有不便,所以我才瞞下了,但是我還是不會因為小廈子的一句話就否認我自己心裡的陵容。」
「姐姐,我只是擔心知人知面不知心。」呵呵,好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嬛兒,你能和我說這些話,我既開心,也難過。一次下毒,身邊人的加害,就一定要讓你草木皆兵嗎?我沒有你謹慎聰明,但是,我相信我與陵容相處的日子,感覺到她為我做的一切打算。許是你進宮後沒有我與陵容相處的多的緣故,只是我可以擔保,這事兒絕對不是她的主意。」眉莊,你的信任純潔的太美好。
「姐姐,我•••••••」
「好了,今天你也累了,我先走了。」
我看著眉莊出來,臉上帶著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愁緒,在看到窗外的我時,她驚訝的瞪大了眼,卻沒有出聲,還條件反射的用手示意采月不要伸張。她的小動作我看在眼裡,忍不住化作了嘴角的笑,她是不想讓甄嬛知道我在這兒,為什麼?我好奇。
「安••••貴人。」眉莊的計劃還是沒有視線,以為浣碧回來的太巧了,她手裡還拿著食盒,原是還去了別的地方。
我倒是毫不在意偷聽被抓住,只是示意菊清把太后賞給甄嬛的東西拿進去,自己盯著浣碧,緩緩開口,「你這是從哪兒來的?」
屋內,我聽著菊清說,「我們小主今天一直在太后宮裡,也是聽著蘇公公的稟報才知道莞貴人的事情,晚上來看小主了。可看著來的不是時候,便沒進來了。」那丫頭,倒是為我叫屈,表清白了。
這一邊,浣碧見我這樣問,許是猜到我知道了什麼,倒有些心虛,「我去給小主拿點心了,安貴人和沈貴人不如一起進去嘗嘗。」
「你只去了御膳房。」
見我不理會她的邀請,浣碧竟然有點被拂了面子尷尬,「是,安貴人為什麼這樣問。」
「我只是聽蘇公公說他在冷宮見過你。」我說的不重,但是那些該聽的人都聽到了,這就夠了。眉莊已經走到我身旁,她明白了大概,不滿的看著浣碧,而菊清也出來了,連帶著還有槿汐,笑著對我和眉莊說,「安貴人和沈貴人何不和小主再多聊一會兒,三位小主也是許久沒有在一起閒聊了,奴婢這就去給小主們準備些吃食,浣碧,還不把吃的拿到廚房,準備好端了去。」
我看著浣碧如蒙大赦一般,忙朝小廚房去,而眉莊握著我的手,低聲說,「容兒,我們還是進去吧。」她眼裡帶著懇求,我只是疑惑,又不是你的錯,你為何要懇求我,方才一直懷疑我的又不是你,至於進屋裡,她連喚我留下都要槿汐來做,想來定是沒有想好怎樣面對我的,「不了,」這是對著眉莊說的,一說完,我就在她的眼裡看出果然如此的意思,「那好,我們下次再一起來。」她真切的看著我,得到了我的點頭應允後才對槿汐說,「你家小主今兒也累壞了,我們還是先回去了,你也進去吧。」
「容兒,嬛兒今兒是嚇壞了,你別往心裡去。」
這是第幾次眉莊在為我和甄嬛調停了,第二次了吧,對了上一次好像是為了我侍寢的事兒,明明沒有過去多久,竟然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了,「我倒不覺得莞姐姐是懷疑我,難道不是姐姐們將計就計的想要迷惑那嫁禍我的人嗎?」我也虛偽的很,明明不是這樣想的,但是••••••
「嬛兒難道真是為此?不會吧。」今兒嬛兒卻是太反常,若是平時,她即使起疑也不會付諸於口的,「若真是如此,你為何不肯留下呢?」
我隨口一說的事兒,沒想到眉莊真的相信,不知怎麼的,我為著眉莊的信任心裡有一種強烈的竊喜,「莞姐姐怕是要為了浣碧的事兒煩惱,我自然不留了。」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而主要的原因是我不想留。
「也是,浣碧到底是嬛兒自小帶到大的人,卻不想•••••••」
「也許浣碧也是一時糊塗,沒有想那麼多,想幫著你們處理了余氏,卻又怕拼她自己做不了什麼,便借了我的名號吧。」
「那也不對,怎麼就只借你的名字呢,平白連累了你。」
是啊,怎麼就只借我的名字呢,不會主僕見和唱的一場戲吧。甄嬛不信任我,而我又何嘗不忌憚她?只是眉莊,在我兩人之間確實難做。

☆、第十八章 裝神弄鬼引蛇出洞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元宵快樂!
第二日一早甄嬛便帶著浣碧來找我,道歉時候的說辭竟然和我昨天說給眉莊聽的大致相似,她本想與我多聊,但是我卻不配合,趕著去了太后那兒,也算是變相的回絕了她長談的要求。躲過了這差,卻躲不了太后那差,我不想告訴太后昨兒的事,但是若是太后真的問起來,我不說也不行。抱著這樣的心思,我基本是磨著去壽康宮的。
不過太后並沒有問我昨天的事兒,所以我也算是白擔心了,結果證明其實是我放心的太早了。
「丫頭,余氏投毒的事兒,你怎麼看?」
我不知道太后問這個做什麼,但相比是知道了什麼的,「臣妾只是覺得奇怪,余氏自被降職以後,日子怕是過的不好,竟然還能做這樣的事兒,還做得如此謹慎。」我不隱瞞,是因為我若是隱瞞了反而白白有了欺瞞的過錯。
「你是聰敏,想來那莞貴人也是知道的。後宮之中用毒,確實荒唐了,你便幫著莞貴人查查真正的人,哀家也想知道是誰這樣大膽。」
「臣妾領命。」原以為太后是不喜歡自己參合到後宮爭鬥中去的,卻不想••••••
這幕後的人還不容易推測的很,十有八九就是華妃,只是少了證據而已。這個我都知道,太后又怎會不知道,太后讓我幫助甄嬛,難道是想要懲處華妃?但是年家勢力依舊龐大,即使最後坐實了華妃下毒的事,華妃也不會被重罰,還有那個年少,我若真的幫了甄嬛,會有怎樣的禍患?
午後,我便回了自己宮裡,琢磨著如何幫助甄嬛,而太后見我很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很是滿意,笑著對竹息說,「容兒是聰慧,但這聰慧她從來沒用過,哀家想知道她若是動了心思,該是如何?」
「知人全方能用人准,太后思慮周全。」竹息附和。
「若不是皇后實在•••••」太后歎氣,「哀家又何苦放著清福不想,處處綢繆。」
「皇后會知道太后苦心的,定會明白起來的。」
「但願吧。」
••••••
我放進宮門,就見著翠偲開心的來迎接我,還沒有站穩就對我說,「小主,您的家書來了!」
家書?是安比槐?
我全然沒有翠偲的欣喜,只是拿了放在桌上的信,看著那一眼就瞧出不煩的信紙,還有那陌生的筆跡,這不是安比槐寫來的,完全是我不認識的筆跡!我拿著信湊到鼻子下聞了聞,那獨特的墨汁味兒,換在以前我也不知道個所以然,但是自從進宮後,多少能明白點什麼上等墨與劣等莫的差別,這樣的墨安比槐或許有,但是卻怎樣也不會用來給我寫信的。
旁的翠偲見我如此謹慎的對一份家書,細細打量了半天都沒有打開,也沒有她所想像的驚喜,疑惑的詢問,「小主,怎麼了?」
「這家書是什麼時候送來的,誰送來的?」我柔聲的問她,小丫頭雖然還是疑惑,但也知道我不想回答,便不問了,老實的回答,「剛不久是一個叫小李子的公公送來的,那公公還說之前帶小主進宮的就是他了。」
「他是這樣說的?」小李子,我倒是快忘了這號人了。
「是了,那公公也逗,這麼久的事兒也說,難不成是見小主成了貴人,想來沾光了?」
「你這丫頭,就是嘴貧,」翠偲的可愛一直是我喜歡的,「我還沒有用午膳,現在倒是餓了,你替我去拿些吃的吧。」
「好,我這就去。」聽說我餓了,翠偲馬上急急忙忙往小廚房去了,可愛的緊。
再次把心思放在了信上,我拆開了信,卻發現內容簡單的很,觸感很好的宣紙上只寫著兩句話,上言加餐飯,下言勿牽掛,但卻幾乎用了整張紙,原因無他,因為這兩句話前都是錯誤修改,雖已經塗去了,但是認真看還是可以看清楚的,但是內容卻和寫出來的兩句在意思上沒有什麼不同。這樣簡單的書信,倒像是娘的風格,還有信紙的折合方法,這樣的不整齊但有折痕分明,這信一定是娘自己寫的,這樣做,定是娘故意的,而娘能夠寄出這樣一份修修改改的信,那麼寫信的人定不會是安比槐,安比槐也不敢讓外人來寫信知道他寵妾滅妻的事情,但是娘有能力寄出這樣一封信,就說明安府定是大變了,安比槐必定是沒有了抑制娘的能力,這從娘得意見外人,托我從未見過的人寫信就可以看出。但是為什麼娘的處境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化?
對了,送信的是小李子,是年少爺在宮裡的人送來的。那麼就是說,年少爺派人去了我家,並且現在他有意將這個消息透露給我,不然他不會讓小李子送信,還借翠偲強調了小李子的身份。
而我娘,讓我放心,不要牽掛她。娘定是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成了別人牽制我的人質,所以才會費盡心思聯繫我,而娘讓我勿牽掛,必是有了應對的策略,但是這應對的策略,會不會傷到她我卻不知道。
一方是設局者,一方是至親者,我該如何?即便是聽了年少的,我娘親也未必會周全,那年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我真能幫助華妃什麼,若現在為了娘親屈從他,也不是完全之策,倒不如••••••
幫助甄嬛拆穿華妃,然後告訴年少,我,安陵容,也不是虛有其表。這樣,我或許可以••••••保住母親。
既然已經打定注意,那便不能磨磨蹭蹭。吃了午膳後,我便去了碎玉軒,倒是讓甄嬛驚喜不已。
後來眉莊也來了,我們三人竟又像初進宮一樣聊得開心,只是這姐妹情長總是少了些純粹,多了些特意。我的開心是為了利用,甄嬛的欣喜是為了彌補,而眉莊的笑容下掩蓋著擔憂,兩人之間的姐妹情感都很難經營,而三人的則更甚。
一場對話,各自帶著各自的算計,最後的結果不是姐妹間的冰釋前嫌,而是決定了裝神弄鬼,引蛇出洞,以及那越來越堅固的防備。甄嬛的心智絕對不在我之下,這樣的一個人,將會是任何人都覺得難纏的敵手。而我有預感,我和她總有一天會站在對立面上。到那時候,眉莊會選擇誰?若按照現在來看,眉莊即使會猶豫,最後也會選擇甄嬛。那個和她有著大小一起長的的情分的女子。這樣的結果,我不喜歡,不喜歡到我不介意不擇手段的去改變。那個端莊溫柔的姐姐,我不想失去。
月黑風高夜,不僅是殺人的好時候。這樣的一個夜晚,我和眉莊都陪著最近有點心神不寧到傷了身體的甄嬛,但是什麼抱恙在身不過是惑敵之策。看著一個衣著著白色紗衣衣擺拖地披頭散髮的小允子,我脫下手中的護甲,開始我在這場戲中的工作。
結果菊清遞過來的白粉,「閉上眼,」本還興奮的滴溜溜轉眼珠子的小允子聽話的閉上了眼,我觸碰著手下帶著體溫的臉,沒有任何顧忌的為小允子添上亡者的顏色。黑色的細碳緩緩描過,帶著妖,勾畫出上揚的眼角,透著冷,「小允子不夠女氣,所以我便給他修飾一些,只求能夠以假亂真。」
一碗紅色的液體,透著濃濃的腥味,「安貴人,這是您要的雞血。」
我正打算用手指沾取,卻被甄嬛攔下,「妹妹,讓你親自動手已經是不合規矩了,不可再碰這些子東西了。」我看向眉莊,她也是一臉的不贊同我如此做,「是了,小允子這樣已經很像了,便不要碰那些了。」是啊,本就不需要我親自動手的,但是只提供一個麗嬪最怕鬼神的情報不夠,我需要再做點事情讓你記著。
「是我多想了,只是覺得若是在嘴角出再加上些紅,便更能糊人了。」我笑笑,她們既然介意,我便不弄了。
甄嬛握住我還沒清洗過的手,沒有一絲一毫的介意,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忙抽回了自己的手,「姐姐這是做什麼,白白弄髒了自己的手。」
「妹妹這樣說倒是讓我傷心了,髒便髒了,姐妹間何必介意。」
「我倒不是介意,只是心疼多用的水了。」我打趣到,「好了,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是啊,該是唱戲的時候了。看著會意的小允子出了門,我們三人相視一笑。
之後的夜裡,在寶華殿為皇后誦經祈福的富察貴人,回來的路上見了不乾淨的東西,嚇得神志不清。
因職打更的太監,偶爾看見白影飄過。
奉命外出的宮女,不時聽聞女子哭泣。
披散的黑髮遮住了大半的臉,遮不住嚇人的白。妖冷的眼裡,帶著不甘心,伸出來的手,蒼白還佈滿裂痕,滲著血絲,想要拉著生人赴死。聽人說,那是余氏的鬼魂,余氏死不瞑目,做鬼來復仇。卻是,這是余氏的鬼魂,更加是宮裡人心中的鬼。
膽大的人可以坦然的面對自己心裡的鬼,但是色厲內荏的人,便是一絲驚嚇都經不住的。麗嬪便是那個被嚇得開始什麼話都往外倒的人,甚至說華妃指使余氏下毒的事兒,這樣的一句不知真假的話,不知道合了多少人的心意。
皇后難得嚴厲的直對華妃,在甄嬛和我們這些妃子的附和下將麗嬪帶回了景仁宮,而我看著壓抑著怒火的華妃,心裡思量著是時候去看太后了。
太后在我的服侍下漱了口,接過我遞來的手絹擦了擦嘴角,看著我說,「這些日子的事兒哀家都知道了,宮裡免不了風波,但是鬼神的東西還是忌諱的很的。」太后是眼神直直的盯著我,像是再說,你該有別的法子的,何必裝神弄鬼白添了宮裡的晦氣。
「臣妾愚鈍,想到法子中只有這個最好。」
「哦,怎麼說?」太后的眼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看的我有些壓抑。
細想了許久,我最後決定實話實說,眼前的老人我不想騙也不敢騙,「這個法子雖然犯了忌諱,但是卻可以無中生有,令人自亂陣腳,也可以膽戰心驚,令人胡言亂語。」太后聽了我的話,眼裡一閃而過的光芒,亮的顯眼,冷的非凡,「這樣的結果,既不會錯殺,也不會放過。」事情的最後還是可以控制,全看決定的人到底打算懲處哪一方,寬慰哪一方了。
「容兒,你是真的聰明。」想過這個丫頭可以做好這件事,並且不做絕這件事,卻不想她可以看的這般清楚明白。這一次她本來就不打算真的動華妃,若是丫頭做的過了,反而不好收尾。一直知道丫頭是聰明的,卻不想這樣的聰明,本以為第一次,她不會做的這樣好的,終究是看低了她。
••••••
「太后,安貴人已經回去了,」竹息低聲向閉眼養神的太后說道,「太后今天可要見皇后?」
「皇后事忙,便不必了。」太過聰明的人非常人可用,皇后••••••還是哀家再多費些心思。

[ 本帖最後由 點名簿 於 2016-5-11 12:47 編輯 ]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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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自請留宮淳兒相陪

作者有話要說:  開學了,事情很多,這禮拜可能到週末才能更新了
下章 年少的輕浮舉動該到頭了,陵容也將要去行宮
有心的裝神弄鬼只是逼迫的華妃棄車保帥,以麗嬪瘋癲之故請出太后,對抗皇后,最後麗嬪被打入冷宮,而華妃也失了一個協理六宮的權利。但到底是沒有把事情鬧大,華妃也只是一時失勢,所以對於這樣的結果甄嬛和眉莊並不滿意,但是再不甘心,也只能如此了。畢竟,華妃並不是這般好對付的。
炎夏到底是來了,即使時不時會狂風大作雷電交加,但是悶熱還是佔了主位,弄得後宮裡想來嬌生慣養的人諸多不舒服。而往往到了這樣一個時節,便是聖上帶著後宮眾人去圓明園避暑的時候。
往年能去圓明園的除了太后皇后,便是一些皇上偏愛的寵妃,而華妃是年年都去的,不知道今年如何?
想著華妃拜見太后時,太后一臉和善的笑容,皇后在太后阻止下不動華妃時不甘的隱忍,還有華妃即使被多去協理六宮之權,即使已經如後宮其他妃子一般許久不見聖上還依舊驕傲的樣子。
華妃••••••應該還是會去的,說不準還能在圓明園裡重得聖寵,就像夢裡的那樣,華妃一直都是笑的那般得意的,讓我只記得她的傲氣忘了她的結局。
果然,午後眉莊來找我,說曹貴人使計讓皇上最後又決定帶上華妃了,氣的眉莊連帶著在我宮裡灌了不少茶水,壓火。
「姐姐,氣什麼,華妃的崛起是遲早的事情,」我看著眉莊的樣子,她只要是碰上了華妃的事情便是如此,容易急躁,「只是華妃即便去了圓明園怕也不會像往年那般享受了。」
即使是要重的聖恩,那個過程,低谷處的感受也是不好受的。
「我知道,」眉莊看著我一臉坦然的樣子,歎了口氣,「只是沒想到會這樣快。有華妃同去,行宮避暑還不知道會招了什麼?」
「怕什麼,」眉莊的擔憂那般明顯,的確,被華妃惦記上的人,何時能安心?但是,「莞姐姐不是與姐姐同行嗎?」無論出了什麼事情,姐妹在,多少比一人好些。
就比如夢中的假孕爭寵一事,可是自己••••••也許去不了行宮。
「是啊,」想著有甄嬛陪著自己,眉莊多少放心些,只是有些可惜,「想來妹妹也是會去的。本來皇上也想叫上你的,可是皇后娘娘說你是太后身邊的人,該由太后做主才是。不過也只是多麻煩了些,太后定時會帶上你的。」
我聽了這話笑而不語,那日太后的那句「容兒,你是真的聰明。」,是真心的誇獎甚至真心到帶上了防備,太后一直想要後宮中各股勢力相互平衡,方便中宮管理,甄嬛和眉莊作為新興的一方,勢力不弱,而我又一直與她們交好,若我••••••便會過了,怕是不好控制。不出意外,太后是不會帶上我的。
左右圓明園裡沒有什麼大事,只是眉莊很可能會被人算計。但是,我自己可能在太后的干預下,不會如夢中一般中途去了圓明園,那麼眉莊會不會也不會如夢中的那般?
但是,萬一••••••
「姐姐,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去,」我看著眉莊想要反駁我的話,趕在她牽頭說,「只是有一句話,想說給姐姐聽聽。」
看著她用眼神詢問,絲毫沒有察覺到什麼,反而為我的凝重疑惑,「打蛇打七寸,姐姐你說,若是華妃想要害你的話,她怎麼做是你最容易上當的?」
「這個?」既然是自己最沒有防備的事情,她一時半會兒也實在想不出來。
「我覺的,往往最難防備的都是我們最在意的。因為在意所以才會沒有了平時的謹慎。姐姐現在最期盼的是什麼?」眉莊聽了我的話,面上泛起了紅暈,猶豫了許久,才開口,「因為是你,我才開口的,你別笑話我。我現在最期盼的是••••••是••••••皇嗣。」
「你別笑話我,」眉莊沒等我開口,繼續說,「我只是覺得,在這後宮之中還是孩子可靠的很。」
有子之後,卻是就不一般了,但是••••••「這有什麼好笑話的,人之常情的事情。我只是想著姐姐既然期盼這件事,就更要在這件事情上多加小心。」
雖然好奇八字還沒有一撇呢,我卻如此緊張,但眉莊還是很慎重的應下,「容兒放心,,我會小心的。」若是她有了孩子,她定會拼盡全力護孩子周全的。
我見著眉莊是有所考慮了,想著眉莊若有了提防,假孕爭寵這樣的事情也不會如夢中那般容易。只是我不知道,眉莊是多麼單純的人,又怎會想到假孕爭寵這般的計謀。
「不過容兒你定會與我們同去的,到時候有你在,我怕什麼?」
「可是我不想去。」這是假話,但是既然眉姐姐不知道太后可能的考量,便讓她保留了太后純粹的印象也好。
「為何?」眉莊像是想到了什麼,吃驚,「難道你依舊不肯承寵?」在這後宮之中若是久不承寵,即使有太后的庇佑,也不是長久之計,聰明之策。
「怎會,」怎麼還會抱著那般天真的想法,「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若真到了時候,就是我自己不肯,也躲不過去。
「你總是由自己的想法的,」眉莊見我說的平淡,沒有一絲一毫的擔憂,「只是這一次你便是去了怕也是伺候太后多些,圓明園又涼爽,景色宜人,妹妹何必在這宮裡受暑氣呢?」
「我就是喜歡在宮裡,」我開始耍賴,「左右份量重的人都走了,這宮裡可不是真真的舒坦了。」
「你這丫頭,嘴上也不忌諱!」
「說給姐姐聽的,怕什麼?」
••••••
眉莊要去打點行禮,沒留多久便走了,倒是太后宮裡派人來喚我,說是竹息姑姑忙著去行宮避暑的事兒,要我去幫忙著伺候太后。
原先是太后讓我今日免了侍奉的,先下又傳喚了我去,怕是有話要說。
「丫頭,」我一進門就對上了太后半閉半睜的眼,「來了。」
「臣妾想著太后宮裡定是忙的很,」我看了看門外到處奔走的人,笑著繼續,「若在添上我一個,豈不是更加擾了太后清靜。」
「左右是不安靜了,也不差你一個。」這句話不簡單,我倒是不知道怎麼接口了。「現在大概也只有你那兒清靜了。」
我見著太后作勢要起身,忙上前攙扶,「哀家聽眉兒說你不想出宮,是當真不想嗎?」
訝異,眉莊怎會對太后說這樣的話,她也是方才在我宮裡才聽我說的才對,不可能是眉莊說的。
大驚,太后是有意借眉莊之名挑開話題,為何要如此呢?難道是要離間?
疑惑,不像是離間,太后不會做有這樣大破綻的事情,這般做更像是有意的。
心顫,太后是要告訴我她不想我和眉莊走近,不想我和甄嬛走近,準確的說是不想我若眉莊甄嬛般去行宮。
一句簡單的話,是信任的提醒也是懷疑的試探,「臣妾不想。」
「哦,不想?!」難道提起的語調,太后話裡的深意讓我膽顫,恭敬的完全蹲下行禮,「是臣妾不孝,全然沒有考慮太后。只想著自己能夠趁著宮中各位去行宮避暑能夠偷得半日閒。是臣妾自私。」
「你這哪裡是自私,只是所求異於常人罷了。」見著說話的人表情沒有一絲的作假,太后才發話,「好了,別拘著禮了。」
「謝太后。」謝你不帶我去行宮,又不深究其中緣由。
••••••
「太后,真的不帶上安貴人嗎?」
「不了,她既然不想,哀家何必為難了她,」她沒有那份心最好,左右是免不了侍寢的,若是哀家推著她進了這爭奪之中,容兒難免心中不滿。還不如讓別人••••••,「再者,宮裡需要留些聰明的人。待會兒你去回了皇后吧。」
「是。」
宮裡人少了,雜事還多,現下是個歷練的好機會,等她自己來了行宮,定是一大助力。
••••••
隔日裡,便是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去了行宮,留下宮裡的人心思各異。單純的人開心宮裡走了不少管事兒的,心思複雜的則為著自己的去不成憂思的連門都不想出。宮裡難得的平靜,我是享受的很,但是有那麼個人坐不住了。
才不過一日,便摸上門來了。
小姑娘看起來年紀輕輕,一雙大眼說不出來的靈動,還未長開的五官鑲在略帶嬰兒肥的臉上可愛非常,就是那個討人喜歡的淳常在了。自己是與她有過幾次交往的,但是因為事多,也沒有如甄嬛一般與她情誼深厚。
「我還想是誰,原來是我們的淳常在啊?」這丫頭雖然與自己相處的也不錯,但是我們已經許久未見,難得她會來找自己。
「安姐姐,我來找你玩了,你可歡迎?」淳兒俏皮的很,蹦蹦跳跳的就到了我面前,沒有一點端莊樣子。
「歡迎,怎麼不歡迎。」起身,我迎了那丫頭,有叫著菊清去拿些吃食,「別的吃食隨便拿些,那個別少了。」
淳兒看著我和菊清打著啞謎,好奇的緊,「安姐姐,「那個」是什麼?」
「什麼是什麼,我不知道。」我忍不住想要捉弄丫頭,便開始裝糊塗。
「姐姐,你說嗎?你明明知道淳兒在說什麼的。」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
「姐姐,」小丫頭不滿的開始撒嬌,「你若不說,淳兒可要自己去小廚房瞧了。」
「好了,待會兒菊清拿來了,你不就知道了,」淳兒雖然不滿意我的回答,但是到底是安生了些,「姐姐沒有在室內放冰,你可覺得悶熱?」
「還好。」淳兒自己拿帕子擦了擦額前的汗,開口,「是有點熱,但是比一個人悶著的好。」
「你啊,收不住性子。這麼熱的天出來,你們姑姑也不說你。」
「哪能不說,只是耐不住我撒嬌,又聽著我是來姐姐這兒,便讓我來了。」
「我看不是撒嬌,該是撒潑才是。」
「姐姐~~~~~~」淳兒有些不依,還好菊清回來的是時候,丫頭嘴饞倒是被吃食勾去了心思,看著菊清端上來的冒著白煙的碎冰,其間還有實現果肉,色彩各異,若隱若現,「姐姐,這是什麼好吃的呀?」
菊清將其中一碗放在了淳兒的面前,另一碗則放在了我面前,那丫頭看著吃食新奇,雖然十分想吃,但是還是按捺住口頭慾望,好奇著我的回答。
「只是刮了冰塊和著果肉蜂蜜做的小吃,也不算精緻,但是在夏日裡來說還是不錯的。你趕緊嘗嘗。」
這樣冰冰涼涼酸酸甜甜的味道,淳兒許是喜歡極了,一邊嘴上不歇息的吃著,一邊因為冷酸的感覺哈氣,是不是抽空口齒不清的表述她的歡喜,不過片刻,便消滅了她的那碗。像是意猶未盡,她開始盯著我那還未動有些融化的那份,想吃的想法毫不掩飾。
「你便吃吧,」左右兩碗一共的份量也不是很多,應該不礙事,「只是,這碗吃了今兒就是沒有了。」
「嗯,」淳兒雖然貪吃但是也知道這樣冰的東西吃多了到底傷身,再說了,明個兒再來不就是了,「莞姐姐果然沒說錯,說我若是悶了,來安姐姐處就行了。果然,姐姐這兒的吃食一點兒不差莞姐姐的。」
她吃的歡快,說的話也單純但是內容卻一點都不普通,甄嬛讓她來我這兒,到底是隨口一說的建議還是深思熟慮的結果?甄嬛她,是想我與淳常在交好嗎?是為這個天真的丫頭盡量籌謀還是?不過,不管如何,甄嬛對這丫頭的喜歡一直很深,「你莞姐姐果然疼你的很,帶不得你同去避暑也必會替你想好宮裡的事兒,可真是羨慕死我了。」
淳兒聽著我的話,不由自主的嬌憨一笑,說不出的可愛,這樣的人,值得••••••真心對待。
之後的日日,淳兒都來報道,有著這樣活潑的人陪著,宮裡的日子卻是愜意的很。只是,我等著許久的人不來,想要處理的事情不能辦好,多少有點放不下心。難道,真的要我主動通過那小李子聯繫?這般,到底是失了優先權,還是再等等吧。




☆、第二十章 該斷的斷該了的了

我本來打算主動去找小李子,主動去聯繫那個年少的,但是當那個依舊氣焰囂張的男子扮作了太監,再次出現在我宮裡的時候,我很慶幸自己沉住了氣,他的主動到來多少讓我免了麻煩和慌亂。
「爺,本來以為你會主動找爺的。」這一次,他雖然任然自稱是爺,言語之間流氣依舊,但是舉止間卻多多少少收斂了肆意與調戲,這種變化,我很樂見。
「爺,為什麼這般認為?」是啊,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找你?我娘親的事情我該是不知道的才是,該是不知道自己至親被你掌控的事情的,即便我知道了,我出手對付華妃的事情也足以表明我的不合作,為什麼你還認為我會主動找你?難道,你已經明白我•••真正的用意。
「為什麼,大概是••••••」他雙手交叉抱胸,笑的邪氣,眼裡的光芒一閃而過,「是直覺。哦,對了,爺前些日子派人去了松陽縣,順便照顧了你的•••娘親。」或許是我絲毫沒有偽裝的表情少了他想看見的吃驚,他不滿的靠近,「你果然早就知道了呢,真是沒意思。」嘴上雖然這般說著,但是他的表情卻是興致滿滿的,「可以告訴爺,你是怎麼知道的嗎?」
「呵呵,」聽到他的問題,我像是覺得這個問題很傻一樣的哂笑,「娘親的信裡明明白白的寫著的,爺,不知道?」我想表達的意思是娘親在信中直接用白紙黑字給我說明了一切,是為了知道她對娘親的見識究竟到哪種程度。這樣的有意模稜兩可的話語,即使套不出我想要的東西,也可以巧妙掩飾自己的用意。
看著他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說著,「沒想到你娘親全然沒有你的聰慧,這樣直接通信保密,就不怕驚動了爺?」
「可是,爺看來沒看過書信,我娘到底是計勝一籌,不是嗎?」我故意挑釁,從我口中說出來的有關於我娘親的高明,只會讓有心人懷疑我的用意,像是在故弄玄虛,繼而斷定我娘親的單純。
「只是誤打誤撞,」不懂我究竟意欲何為,他完全收了笑容,兩眼灼灼的直直的盯著我,「你娘親比起你,可是好控制的多了。平常婦人,到底是沒有讓人弄不明白的狡詐。」
「狡詐?」看他的表情不像是作假,娘親的信件難道他真的未看過?但是即便今日他沒看也不代表日後他任然不會知道,而我能做的就是盡量讓他忽視我的娘親。這樣才方便我們••••••「爺之前還說這是聰慧,你喜歡的緊呢?」是撒嬌的語調卻陪著冰冷的眼神,要多諷刺有多諷刺。
「••••••」莫名其妙的沉默,讓我弄不清他心中所想,良久,才聽到他說,「我,是喜歡,」真難得,他沒有用爺自稱,那般認真的眼神,難道他還沒有放棄將自己納入後院的想法?「即便你的聰明變成了算計我姑姑的狡詐,也只是讓爺更喜歡。」
「你喜歡又如何?」我是皇上的妃子,你只是臣子的兒子,而且還是權臣的後代,連後宮都敢染指的膽大之人。你的喜歡,就一定要我接受嗎?你喜歡,我就要接受你自作主張為我安排的未來嗎?即使不能控制你的喜歡,但至少我可以反抗甚至利用你那只顧自己的自私的喜歡。
「我喜歡,至少我可以••••••」
「可以什麼,帶我出宮?」他要說的不過是一些陳詞濫調,「讓我跟著你過日子?然後從期盼皇上的寵愛變成奢望你的喜歡?」
我的搶白沒有讓他不悅,反而讓他深思,那樣深邃的眼神不論大量在誰的身上都會讓人心慌,而我卻因為他眼裡一閃而過的動搖,感到別樣的快意,「實話告訴你,在我看來更你走和在皇宮裡沒有什麼兩樣,只是要討好的人不同而已。」
「所以你幫著甄嬛?」既然一樣為什麼選擇待在深宮,至少在年府不會動輒禍及家族,「寧願擔驚受怕仍舊要在後宮討好皇帝?」
「至少,在後宮裡我是安陵容,即使為嬪為妃,亦或者觸怒龍顏,我都只是安陵容。」
「你不怕爺和你的事,被示於人前?」只不過是一個身份罷了,明明她不喜歡後宮,卻只因為對於自己身份的執著放棄出宮的機會,竟然••••是••••這般••••膚淺。
「呵呵,年少,你太驕傲了。」正是因為太驕傲,你不計後果的利用自己給我下套,就是因為太驕傲,「你難道一直覺得你的事情都做的密不透風?絲毫沒有讓上位者察覺?你難道覺得一個經歷了九王奪嫡的勝者會絲毫不知道自己臣子的計量?」
「你說什麼?」他並不是不明白我說的話,只是太吃驚我會說這樣的話。年少或許是個善於綢繆的人,但是他••••••比起龍椅上的那個人來說,少了太多的東西,完美的面具,讓人看不出想要隱藏的面貌的一絲一毫,只這一點,差距就如此明顯。至少,龍椅上的人的心思,我是一直沒有猜透過,而眼前的少爺•••••••
「說的在明白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我之間的糾紛若真的重要,他又怎會不知道?」
「他?」聽到我對皇帝的稱呼,他莫名其妙的有點開心,笑的十分不合時宜,「你覺得他知道你我••••之間的•••的事?」語句中個別詞語的強調,讓他的這句話聽起來很是曖昧。
「我和你有什麼事情嗎?」同居一室卻是出格,但是還不足以成為那個人破壞自己的計劃動權臣的借口,想著那個人對自己明明昧昧的態度,說實話我自己心裡也沒底,「如若有事,還關係到他的顏面問題,你認為一個帝王會不知道?再者這件事又與你有關,新帝登基,你父親是權臣,他會不特別關注自己的得力臣子嗎?怕我也是站著年氏的光,才會即便損害了天子的尊嚴也沒有被處置吧。」我無事是因為你,而你無事卻是因為自己族裡的榮耀,幾乎功高蓋主的大權。
我話裡有話,想來他是都明白,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我,震驚一個女子可以將局勢看的透徹,也忌憚我會在這個時候將事情挑白,「你既然說他知道,還敢留在深宮?」
這樣的問題,我只是一笑而過,笑容裡有無奈還有嘲諷,我都說到這個地步上了,他還要拐彎抹角?
「皇帝既然肯為了年氏漠視你我的事情,那便是毫不在意你,」我倒是滿驚奇那個大少說起皇帝的明瞭是這般的理所當然,一點也不像是才懷疑皇帝的樣子。也是了,他若是不忌憚皇帝,才讓我擔心,猶豫要不要與他合作。「既然他毫不在意你,」他已經完全走到了我的面前,高大的身體幾乎遮住了所有的光線,一下子給我帶來了一片灰暗,「那還是帶你出宮的好,免得給爺增加不必要的麻煩。」一樣的話他說過很多次,但是這一次我卻感覺到了冰冷到窒息的冷漠,如果少了故意透露出的試探,怕這一次,他是要帶我出宮而已,只是帶我出宮而已,無論•••生死••••
這樣的殺氣,即使是因為有意的試探而收斂了不少,也讓我害怕到心涼到全身起了雞皮疙瘩,但是至少他的反映還是在意料之中不是嗎?那我便按著計劃行事,「你憑什麼帶我出宮?就憑皇帝對你的特別寬待?就憑你父親的赫赫戰功?還是憑你自己漏洞百出自以為是的計謀?」果然,他意在試探我的深淺,即便我這般的處於不遜他也沒有多大的情緒起伏,甚至連開口都不想,用沉默表示讓我繼續,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皇帝對你寬待不過因為你是年大將軍的兒子,華妃的侄子,但是年大將軍即使再功高,他依舊是皇帝的臣子,仰仗還是皇帝的兵,皇帝給的權。華妃也一樣,即便是再得寵,也只是個妃子,只是一個沒有子嗣的皇帝的女人,所有風光榮華都脆弱不堪一擊。你憑什麼帶我出宮,憑什麼知道我出了宮你便能全身而退?即便你現在殺了我,你就不怕日後再在淫亂後宮的罪名上加一條殺人滅口?」
「你果然•••知道不少。」良久沉默,他才開口說話,「你既然將事情看的那般透徹,那你到說說,如何做最好?」
他的話明顯是一種讓步,也代表著我的成功近在眼前,燦爛一笑,我狀似天真的說,「我們合作如何?」
「哦,有意思。」我這樣的說法,他一點都不吃驚,確實,前面那樣多的鋪墊,他怎會沒有察覺我這樣的心思,再者,設計華妃,是挑釁也是宣告,今日的一番話更是一種外在的表示,表示我有那個能力幫助他,有那個能力讓他覺得若只是將我當成一般女子,會遺憾,會不值。比起他的女人,我有資格當他的同伴,即使可能是與虎謀皮,但是這隻老虎不是已經一隻腳踩進了捕獸夾嗎?至少獵人會因此懈怠不少,「只要讓皇帝不捨得懲罰我不久行了。左右我與你沒有什麼事情,若我真正得了盛寵,聖明如皇帝便不會拿這事情說話了。」
「聖上,可不是好女色之人。」對這樣的說法,他不以為然。
「可是皇上盛寵甄嬛,眾所周知。」那般的盛寵一個妃子,百般不顧忌,迷戀一個女子到了有昏君的樣子,若是偽裝這個皇帝就太可怕了。
「你自以為比得過甄嬛?」甄嬛貌似已故的純元皇后,這他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即便消息的來源並不可靠,甚至詭異,但這個像是有人故意透露的消息,卻讓他自聽到便相信了,皇帝念舊,才寵愛甄嬛,這是他的想法,他甚至因為這種迷戀而瞧不起那個坐擁江山的人。而現在眼前的女子,看起來並不知道這樣的事情,為何有自信從皇帝的舊愛手裡創造新歡?
「不試試怎麼知道?俗話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我從來沒有自信可以勝過甄嬛,或者說我從來沒有想過能在那個帝王心中佔有一席之地,但是,為了自己想要的結果,裝腔作勢必不可少。
眼前女子的出眾,他自一開始就知道,否則也不會對她這般費心機,「是嗎?」毫無根據的自信,卻這般的耀眼,讓他想要相信一次,也罷,左右沒有別的法子,「可是,在爺看來,你並不是那般的女子?」
哪般的女子?像後宮裡的其他人一樣奉承皇帝換取自己想要的?違背自己以往的原則,主動踏進爭奪的渾水?我是不想,但是,「這不是爺百般逼迫的結果嗎?」不是你逼我的嗎?不是你們逼我的嗎?不是形勢不由人的嗎?呵呵,我真是••••••竟然在找自欺欺人的借口,從來沒有人逼迫我什麼,只是我突然發現以前的自己太天真,像在後宮不爭不奪的過一生太傻。
低頭,他便能看見坐在榻上的女子,笑靨如花,微開的眼裡有著涼涼的初現的流光,美麗的,魅惑的,也是讓人不由自主心疼憐惜的蛻變。
「再說了,我是那般的女人不好嗎?至少我可以盡力幫助華妃,以報爺你當初的千金之恩。」
「你倒說說,你能如何幫助我姑姑?」
「我不才,稍微懂些醫理,對香料也略有研究。」後宮裡的那些事情,左右都與香料,醫理有關,我會的不多,但是關鍵的卻精。比如說一個女子是否因為外物無法孕有子嗣。
姑姑承寵日久,卻一直沒有子嗣,他不是不懷疑,但是怎奈無論是宮裡的太醫還是年府安排的大夫都說姑姑身子無恙,查不出一絲一毫的端倪••••••若是姑姑有孕,年氏••••確實••••••至少,他更有把握說服自己的父親,不要再那般的張揚,用最愚鈍的方式庇護自己在宮中的姑姑。「既然如此,爺保你母親無恙,讓你無後顧之憂。」
瞧這話說的多好聽,什麼沒有後顧之憂,是要讓我沒有反悔餘地才是,「那還真是勞爺費心了。」
這樣一來,至少將該了斷的事情做了了斷。接下來就是等待再也躲避不了的侍寢了。而這個機會也並不需要我等多久,因為自我和年少達成協議的幾日後,便有從圓明園來的宮人,奉旨接我去行宮避暑。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一章 圓明園初遇四阿哥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避免不了蘇,幼稚,不足等缺點,但是我會堅持寫完的,也會參考各位的意見,盡量讓他的缺點少一些。
聽宮人說眉莊有孕,皇帝大喜,知道我與眉莊交好,便接了我來。眉莊有孕,那麼以甄嬛為代表的後起之秀與華妃之間的平衡就被打破了,而這時候,我便要出現在後宮眾人面前。
出宮前,我本來是緊張的忐忑的,但是淳兒得知我要去行宮,來我宮裡相送,不捨的樣子多麼的真誠,還低聲委屈的嘀咕,宮裡只剩下她一個了,沒勁兒的很。她的赤子之心,多麼難得,就像是後宮這片污泥中難得綻放的白蓮一般,清新的味兒連帶讓我的煩惱也稍微消散了些。
我帶著菊清,翠偲和小樂子,坐這馬車,估摸在路上走了半日,便到了圓明園。下了車,我看著眼前這般迷人的建築,心裡很是微妙。在21世紀只是一片廢墟的圓明園,現在還是亭台樓閣,青山綠水,盡藏天下珍寶,窮收人間美景的避暑聖地。
圓明園啊,本該消失的輝煌,卻是讓我好奇不已,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也實在提不起興趣觀賞。所以,甄嬛出來的時候,便看到我全然沒有初次來到圓明園的興奮,比起常人的左顧右盼,我平淡的太過,顯得有些壓抑,讓她不由自主的想多了。
「妹妹,可是把你盼來了。」甄嬛笑盈盈的迎上來,「眉姐姐一直念叨這你,好不容易才求著皇上把妹妹接來同處,妹妹可不要惱了我和眉姐姐的自作主張才好。」
把我接到行宮,並不是想要姐妹同在一處避暑相互排解嬉戲那般簡單,她們的用意做不過是不想有人在眉莊懷孕之時趁機得了眉莊的那份寵幸,肥水不流外,便捧了我出來。她們是這樣的打算,別人也是一樣,後宮裡總是百花齊放勝過一枝獨秀的好。雖然我是被人當作棋子,但是我自己又何嘗不需要這樣一個就會,既然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就沒有什麼怪罪與愧疚,甄嬛面上略帶不安的笑容,實在沒有必要,「姐姐是哪裡的話,圓明園可是妹妹一直想來來不了的地方,如今接著姐姐的光,怎會不感激反而埋怨呢?」
「你高興便好,也不用感激,」她見我不像是作假,便以為我方纔的反常表現只是思慮太深,看的太透的緣故,在她看來,我明白各中道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我們是姐妹。自然要同甘共苦的不是。」
是啊,自然要同甘共苦的。一人得寵便多照拂,時機允許便多縱容,用人之際才共出力,緊要關頭才共度過,這是姐妹,只是多了幾分各自的猜忌,各自的追求,才會不倫不類的有點像同伴,本就因為利益而和,那麼即使因為利益而散也是合理的,所以太后才會這般縱容甄嬛,眉莊和我交好,所以皇后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看著我有目的呃來到行宮。即便是華妃,也一直笑話著我們這些後起之秀的姐妹情深。
眉莊有孕在身,開始一個月害喜的厲害,也嗜睡的厲害,所以大都是在自己屋裡不出來,再者我倒是正是她午睡的時候,便也不急著去看她。甄嬛一邊和我說著眉莊的現狀,一邊領著我在圓明園裡閒逛,雖然是酷暑時節,但是圓明園裡佈置得當,總是有亭台樓閣或者綠蔭蓊鬱,避免了行人在日下暴曬,讓我無論走到哪裡都可以享受夏日裡難得的陰爽。
見我欣賞著美景,笑的舒心,甄嬛也算是真的放心了,難得有了性質要帶我好好在行宮裡走走,卻不想蘇培盛走了過來,說是皇上傳喚她去侍架。這是好事,也是比陪著我這個姐妹要重要的事情。甄嬛即使覺得把我晾在這兒有些不好,卻也不會正的留下陪我,當然,我也不會讓她留下,便說了句無事,就笑著目送她走了。
沒有甄嬛陪著,我在這偌大的圓明園裡隨意亂逛,就像是探險似的,有一種說不出的興奮。難得有了想要放開自我的性質,便覺得自己身後的隨從有些束縛,「菊清,你們先去安頓一下,我想一個人走走。」
菊清見我是打定了注意,覺得人多難免掃興,但是到底覺得讓我這一個在行宮裡走動有些不妥,便開口勸到,「小主不如帶上翠偲吧,也免得小主路上少了一個說話的人。」
知道她是為了我要是有什麼事情,至少有一個人陪著,再想著翠偲也是活潑的很,帶著她指不定會有更多的樂趣,我便應允了。
而接下來的遊玩漫步證明我帶著翠偲的決定是十分明智的。再美的景象如果陪著的人不對,你便會覺得各種乏味,相對的也是一樣的道理。
「小主,你看那裡的荷花,開的多漂亮啊。」我順著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不遠處大片大片的微微搖蕩的綠波,其間還有許多夾雜了點點白的粉的矯情,是將開未開甚至已經大開的荷花,這般的美景,倒是讓我想起了膾炙人口的詩句,「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我脫口而出的詩句,倒是贏得了小丫頭的崇拜,「小主,真有才學!」
「小丫頭片子,懂什麼叫才學,」隨意睨了她一眼,「別總是這般亂說,叫人聽見了笑話。」
小丫頭吐了吐舌頭,低著頭也不多說,但是沒過一會兒就被景色吸引,重新抬起了滿是驚奇樣的笑臉,「小主,那兒有個亭子,小主去坐坐,仔細著別曬著了。」
走了有一會兒了,坐坐也好,「翠偲,我還有些餓了,你替我拿些吃食。」
「那小主一個人?」
「你快去快回,便無事了。」
••••••
這個涼亭所在的地方偏僻,一面靠著假山,另外三面則是被岸邊種植的楊柳多多少少的遮掩住,若不是在近處細看很容易便忽視了。也正是這些天然的遮蔽,讓在涼亭中的人享受著透過綠絲絛看朦朧美景的愉悅,不僅如此,亭內還是難得的涼爽,讓我一下子消去了行走時積澱下來的暑氣,只覺得神清氣爽的很。
我正享受,突然一個月白色的身影闖進了原只有我的空間。那是一個不大的孩子,左右只有四五歲,瘦瘦小小的,只是臉上的那點點嬰兒肥讓他帶著些孩童的純真可愛,但是這一絲的孩子氣卻被那一臉的凝重破壞。他只是略吃驚的看了我一眼,像是詫異這個地方會有人捷足先登,但是即便驚異,也還是有慌不亂,直接無視了我,用我身邊的圍欄做踏腳墊,一下子就攀爬到了假山上,尋了一個藏匿的地方,轉眼便消失在我眼前。
我雖然看不見他,卻知道他定是還在,那投在我身上的視線那麼強烈,讓我心驚這個孩子的成熟,明明只是個稚童,怎會這般的••••••
「四阿哥?」透過柳條,我隱隱約約的看到一個宮人,像是在尋找著什麼的樣子,「四阿哥?」她大概是看到了亭內似乎有人,詢問著走了進來,見著我因為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是恭敬的行了禮,略帶惴惴不安的問,「小主可見到一個身穿月白色衣裳的孩子?」
這個宮人年齡衣襟不小了,穿著也十分樸素,甚至可以說是簡陋,剛剛的那個孩子也是,身上穿著的布料雖然比起眼前的宮人好了不少,但是還是太普通了,全然不像是一個阿哥,一個子嗣稀少的帝王兒子該有的風光。
「先前一個孩子來過,與你形容的也貼切,」我沒想過替誰隱瞞什麼,明顯就是個不簡單的阿哥,若是隱瞞了,只不准就給自己招惹了什麼,實話實說也不過是被那孩子用眼神攻擊,「方纔那孩子跑到假山上去了。」
我雖然說的是實話,但是似乎沒有說透,那個宮人張望了一下假山,沒看出一絲一毫的動靜和不妥,想著她找的四阿哥怕是已經過了假山繞道走了,便急急忙忙的向我道謝,退了出去。
好吧,我已經說實話了,至於她找不著的到,就和我沒有多大關係了。
「砰!」宮人才走不久,四阿哥就耐不住了,扔了一個石子下來,滾落在我身旁的石板上,難得這一點倒是又像個小孩子了。
我看著那個一臉不樂怒視我的孩子,笑著開口,「四阿哥有何事嗎?」
「你是誰?」小小的孩子,雙手抱胸,配上正經的表情,更加讓人忍俊不禁,「我是安貴人。」難得的,我配合著這個孩子,心裡覺得這般早熟的孩子這樣惱怒的樣子應該很少見才是,我見著了是我的榮幸。
「你是伺候太后的貴人,我知道你。」真是讓我吃驚,是這孩子消息靈通還是我名氣太盛。
「方纔你為什麼說實話?」旁的人若是遇見了這事情,定不會如她一幫不幫助自己不說還直接實話實說,要不是姑姑多想,自己就一定給找著了。
我沒有回答那個孩子的問題,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像是看著陌生人,眼神冰冷的很,淡漠的就好像他只是個死物一樣,這樣的眼神也讓他欲言又止,眼裡聚起了倔強,最後開口,「你看不起我!」明明是個小孩子,語氣裡竟然有著氣急敗壞的成分,是我想多了,還是這個孩子太不簡單,太過成熟?
「四阿哥想多了,」早熟不是天生,只不過是經歷了太多,「怎麼行宮裡總有人看不起四阿哥,所以才讓阿哥作此想法?」
眼裡閃過受傷,我的話讓四阿哥像個被觸碰到傷口的小獸一般,眼睛掙得大大的,滿是提防的看著我,不言不語卻滿是戒備,倒一時間讓我們之間的氣氛弄得僵了起來。虧得翠偲拿了點心回來,倒算是破了僵局,「小主,奴婢拿了些水晶桂花糕和冰鎮綠豆湯,」走的近了,翠偲才瞧見假山上站的小孩子,一下子摸不清狀況。
「日頭這般大,四阿哥可要用些點心?」我只是客套話,四阿哥看起來也像是有事情要做,我想著他定是十分不屑的拒絕我的提議。可是他只是猶豫了會兒,最後竟然同意了。難道是小孩子嘴饞了?
有外人在,翠偲便收斂了心性,規規矩矩的在石桌上擺放好吃食,退在了一旁。我等著四阿哥從假山上跳下來入了座,才自己在他對面的位置上坐下。看著他毫不客氣的先動手吃起來,自己也不急著,只是覺著換了個角度看著湖面上的荷花,別有一番滋味。
「糕點美味,冰湯難得,安貴人何以遲遲不動?」莫不是有外人在,這小娃子也收斂了,語氣間難得的穩重,只是這樣的穩重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有些滑稽。
「只是一時間被湖上美景迷了神,四阿哥吃的開心便好了。」在他微微吃驚的眼中,我看到了自己笑的格外溫柔的樣子。
「安貴人,真是叫人難捉摸。」
嘴角的笑容不由自主的加大,「四阿哥才叫人看不懂。」
••••••
我本以為四阿哥吃飽了以後便會去做他的事情了,卻不想他一直陪著我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倒是讓我見識了一個阿哥的博學,果然天才什麼的是從小抓起的。
最後見著時間不早,我想著去看眉莊,去給太后請安,便要先走。
「安貴人,你說荷花會不會因為淤泥小瞧了荷葉?」聞聲,我回頭,看著那個四五歲的孩子,出神的望著湖面,成熟的讓人心疼。
下意識的我開了口,「荷葉荷花在我看來不過是不相干的兩物,」看似一體,其實根本毫不相干,既然不相干,便不會費心思去小瞧,「即便是相連甚密的荷花和蓮子,也不曾見著荷花因為蓮子心苦而捨棄了這不尋常的滋味的。」只是隨意一說,說完之後,連我自己也奇怪,怎會和一個剛結識的孩子說這般沒頭沒尾的話,「我只是隨意一說,四阿哥不必在意。」
走過一個拐角,我將涼亭徹底甩在了身後,「翠偲,」猶豫了一會兒,我最後還是開口囑咐,「方纔的事兒誰都不要提及。」這樣的一個四阿哥不該是被皇帝漠視的孩子。
微微一抬頭,我看見幾丈外一個身穿素綠繡花長袍的女子在一個著淡藍衣衫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行走,那人也看到了我,朝著我點頭示意,我見著她的打扮雖然素雅,但衣著卻屬於妃子的規矩,我朝著她的方向遠遠行李,她也只是遠遠的受了,便有身邊的人扶著走了。
她,該是那個久病的端妃了。
我的運氣真不錯,才一來,就見著了自小養在圓明園的四阿哥還有因病一直沒有露面的端妃。

[ 本帖最後由 點名簿 於 2016-5-11 12:48 編輯 ]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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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龜速,羞愧!
有身孕的人,自是與尋常女子不同。而這種不同會隨著日子的加深漸漸明於人前,但是有眼力的人或者是與生產接觸甚多的人往往能很輕易的就在一開始看出這種還未明顯的不同。
我因為自己那個父親的緣故,接觸了不少懷孕的女子,多少有了一些眼力,但當我看到眉莊的樣子時候,我倒不相信自己積累的經驗了。
「容兒,你可來了。」我見她面色紅潤,眉眼間帶著喜色,襯得容似嬌花,美則美矣,卻少了幾分獨特的韻味,比如母性的光輝,「本想去找你的,但是卻聽說你去看太后了,太后近來可好?」
「姐姐,你自有孕後,便喂見過太后嗎?」想著太后對眉莊的關心,還特地囑咐了我帶著些適於養胎的藥材補品,太后是真真正正的對自己的孫兒上心。但是我都能看出來的東西,太后只會比我看的更多,怕只怕太后有心隱瞞,作壁上觀。
「太后知道我有孕後,便不讓我去打擾她了。」眉莊雖然奇怪我如此問,但還是如實回答了,「怎麼了?」
所以,太后是不知道嗎?
我走到她身邊坐下,仔細又認真的看著她,想找出什麼被我遺漏的,「我見姐姐氣色這般好,不知是用了什麼方子?」
「哪有什麼方子,只不過是些普通的安胎藥罷了。」不會是普通的藥,我明明聽甄嬛說眉莊妊娠的反映很強烈,「倒是太醫院的劉畚醫術了得。」
「劉畚?」
「嗯,他是我的同鄉,又是新官上任,可信。」眉莊說的胸有成竹,「你在外面走動難免悶熱,喝點酸梅湯吧。」
采月機靈的給我捧上一碗酸梅湯,「這酸梅湯味道極好,我們主子愛的不得了,安貴人且嘗嘗。」
「是了,行宮裡的茯苓最擅長的,」眉莊到底是正在喜氣的時候,對我的不對勁一絲一毫沒在意,樂觀到了極點,「我就是喜歡這個味道。解暑有開胃。」
端起酸梅湯,感覺著手裡碗身冰涼涼的觸感,我微微嘗了一小口,這味道••••••算不得好,只是尋常的味兒,倒是還多了一點別的什麼,有些奇怪。想弄明白是什麼緣故,我又喝了一大口,方知道這酸梅湯的特別之處。倒是眉莊,見我嘗了又嘗,覺著我是喜歡,便因為自己喜歡的東西姐妹也喜歡而高興,「你也喜歡是不是?要不要我讓茯苓給你做好送些去?」
我瞧著她難得小孩子氣的獻寶樣子,沒有直接回答,「茯苓茯苓的,姐姐倒是喜歡她的很,算是拜倒在她的酸梅湯下了。」
「容兒,你莫要取笑我,天氣熱,」眉莊嬌嗔,「我就愛喝酸的。」
「小主有著身孕,喜歡吃酸的也是正常,只是多吃了多少傷身子。」見眉莊似乎又要意思要喝湯,采月勸道,「到時候又要劉太醫改藥方了可不好。」
「怎麼,劉太醫經常改藥方?」許是我問的問題敏感了些,眉莊給了采月以一個眼色,候著則是會意的屏退了旁人,在外屋守著。
「我不瞞你,前陣子我問太醫院求一個送子的藥方,便是劉畚給的,」說道,她高興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裡的滿足燦爛的我不敢直視,「方子有效的很,這不,我便有了。」
「姐姐,可以把方子給我看看嗎?」
白紙黑字,都是普通的藥材,「我都翻看過醫書了,藥方很正常是不是?」是很正常,但是也只是正常的補藥,再加上酸梅湯裡份量不多但是日日服用累積下來的東西,推遲月事,胸悶噁心的效果還是能夠輕鬆完成的。
「姐姐,」直視她開心的笑顏,我心底突然冒起了無名火,明明已經提醒過了,她也會意了不是嗎、。為什麼還是這般輕易的就?為什麼沒有找其他太醫或者溫太醫看看,還是那般信了劉畚?「你可還記得我在宮裡對你說的?」
她記得陵容讓自己提防,也正是因為記得,所以才,「我自然是記得的。別怪姐姐自私,正是因為顧忌到了華妃,想要保全自己的孩子,我才會明知道你無意趟這趟渾水,還求了你來。」
「你以為我當初的話是認為華妃會害你子嗣的意思?」我吃驚眉莊話裡表現出來的誤解。
「難道不是嗎?」原來是這樣,她誤解了?也是,若非親身經歷,她又怎會想到那一層,就是連我自己不也是將信將疑的。
「不是的,我是讓你小心,別讓人利用了你的求子心切。」
眉莊略帶驚訝的看著我,「是我會錯意了,所幸沒有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而且我也求子得子,••••••」
「你沒有身孕。」
她頓了一下,不自然的笑道,「容兒,你別開玩笑了。」
「我很認真,你沒有身孕。」
「怎麼會?」她不滿我的嚴肅,更加害怕我說的事實,即使被我的話擾的動搖,慌亂,「可是我月事不來已有一月,期間有胃口不好,喜愛酸食,還會時不時的反胃,這不就是妊娠的反映嗎?」
「月事可以借藥物推遲,而所謂妊娠的反映也可以借外力偽裝。」我覺的自己現在冷靜的可怕,看著眉莊惶恐到極點的表情,感受到她對我說的話的逃避,我卻還能用最平穩的聲線說出令她害怕到不敢相信的事實,「姐姐,你不覺得劉畚來的太及時?不覺得他所謂的求子方太有效?不覺得茯苓日日送上的酸梅湯奇怪?行宮裡不比皇宮,你身邊多出了太多的人。」
「你也說這是行宮,那麼這些事情也是自然,怕是你胡思亂想。」眉莊還是不信,或者是不想信,「再者你可以看出一個身懷六甲的人與尋常女子的不同,那麼在後宮裡浸染了這麼久的老人,哪個又沒有這樣的眼力。」
「但是哪個會為了你趟渾水?哪個不想後宮裡少一個寵妃?假孕爭寵,足以讓一個再得寵的妃子翻身不得!」
「容兒••••••」面上露出了淒色,眉莊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該怎麼反映,其實她動搖了,但是,「我不相信!」這樣的事情,即使是自己姐妹說的,她也不相信。
她搖著頭說不相信自己,一下子我感覺氣血上湧,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真想不管她,讓她為她的相信負責。但是,你就承認了吧,安陵容,即便不顧及姐妹情份,只要你想在後宮謀取一席之地,你就不能不管。
「你若是不相信,那麼我接下來的話便當是笑話聽了吧。」她微微偏頭,只留給我一個看不出表情的側臉,「你有身孕,何不修書一封回家,讓家裡人同樂,也讓你的家人替你謝謝醫術高明的劉畚。」我不知道我話裡帶了多少諷刺,只是看到眉莊聞聲皺眉,想來是沒有那麼好聽的,只是聰明如眉莊,應該會讓自家人看好劉畚。「至於這張藥方,妹妹斗膽請姐姐贈與妹妹。」這是證據,有我收著,反而會成了那些順便害我的把柄,但是我必須鋌而走險,才能保住盡可能多的蛛絲馬跡。
「事事怕萬一,沈貴人還是早做謀算的好。」她總算正眼看我,眼裡的傷痛那樣明顯,只是不知道是因為我的烏鴉嘴還是因為我疏離的稱呼,「沈貴人,左右木已成舟,不如將計就計。」
「陵容,你••••••」沈貴人的稱呼太刺耳了,我也是第一次這樣喚她。
「沈貴人今日勞累,陵容便不打擾了。」沒看她一眼,我便自己退出了裡屋,也許我也沒有自己相像中的那般從容,我的樣子便把外屋的采月嚇的一怔。微頓步,收斂情緒,我可不想打草驚蛇。深呼吸,再次抬頭,我便與來時無恙般,離開。
「小主,」這一次談話,我沒有避開菊清,她似乎很開心,同時也擔心,「小主可是要去莞貴人那兒?」
莞貴人,甄嬛,「不了,」我在遷怒,甄嬛平日裡最心細不過,怎的這次沒有讓溫實初給眉莊再看?難道也是在盛寵之中昏了頭腦?只是我不知道溫實初並不在行宮中,甄嬛是真的冤枉「你陪我走走,晚些時候我便去太后那兒。」
明黃榻上,胤禛屈膝半臥,手裡拿著一本奏章,藉著床邊亮堂的光,愜意的很。寫了朱批,今日的國事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今日,她如何?」端起已經涼透的茶,難得得想起那個本質也是涼的如這茶水一般的人,胤禛狀似無意的詢問。
「莞貴人••••••」蘇培盛話還沒有說完,就受了上位的人冷的極致的一撇,「奴才愚鈍。安貴人都好,初來時候倒是碰見了四阿哥,小聚了一會兒。午後便去了太后那兒,現在該是在沈貴人那兒的。」
「她見了弘歷?」
「四阿哥甩開了隨身的姑姑,恰巧碰見了安貴人,安貴人對四阿哥淡淡的,倒是四阿哥很喜歡安貴人。」
「弘歷身邊的人還中用嗎?」胤禛嘴上雖然說著自己兒子的事情,心裡想的卻是安陵容,那個對誰都淡淡的人,但是有時候那種不一般的平淡是真的不屑也可以是欲拒還迎的把戲,「弘歷身邊該有個人了。」
「奴才瞧著有個小太監不錯,年齡也不過5,6,稍加培養定是不錯。」
「這事兒你就看著辦。」這樣說著,胤禛看著自己身邊老人的眼裡到這點點不易察覺的懷念,當年自己身邊的小太監,現在也是處變不驚的一個掌事了。一起經歷,一起成長,便會產生高於君臣之理的忠誠。
我到太后那兒的時候,見著了眉莊,看著太后和眉莊相談甚歡的樣子,我心裡既有氣氛,惱怒眉莊用這種方式冒險,惱怒眉莊像是證實了什麼的樣子,徹底的懷疑我,期間投向我的視線裡滿滿的都是不解的控訴,像是在生氣我對她的誤導。是了,我能看出來的東西,太后怎會不知道,但是太后卻像個沒事兒的人一樣,
「眉兒,你如今有了身孕,便不要到處走動,小心傷著哀家的孫兒。」太后笑的開心,眉目慈善,一點不像是做假,那樣溫暖的表情,讓眉莊一下子就露出了小女兒幸福滿足的嬌態,卻讓我心涼,膽顫。太后為什麼要隱瞞眉莊,難道這件事情,太后想要••••••我慌亂的打量,自以為欺瞞了太后,卻不想與太后泛著冷光的眼接觸,震撼她眼裡彷彿看透一切的睿智,還有算計著一切的冷清。
「好了,你便回去吧,讓容兒陪著哀家就是了。」
我現在心裡冰火兩重天,有委屈,氣憤,也有害怕,惶恐。沒留意眉莊離去時的細節,沒看到眉莊撇過來的視線,雖然有著不解,但是也有著擔憂。
我在意的只是太后想要順水推舟,再斷送眉莊的同時,掃去更多的人,其中說不定就有我。
「容兒,你與眉莊鬧彆扭了?」太后的話像是從極寒之地傳來的一般,猶自帶著涼透人心的冷氣,「哀家雖然老,但是不眼花,有些事情還是看的清楚的。」
「太后,」這話是什麼意思,告訴自己她其實什麼都知道,然後警告我不要插手,只任由事態發展?
「你和眉兒哀家都喜歡,但是你們都還太稚嫩,」太后似乎又恢復了慈愛的樣子,言語間滿滿的是對小輩的關心,「有些事情要經歷了才能成長。」
這話,是說太后會出手,會保護眉莊?太后相信眉莊的清白?
「你若想做什麼,便放手去做。」太后握住我微微冒汗的手,用帕子擦去我手心的汗濕,「哀家給你成長的機會。」
「太后,」這樣為後輩打算的太后,關心的真的是我嗎?是她喜歡的眉莊嗎?我能相信太后最後會出手而不是落井下石嗎?
「只是有一件事情哀家不會再由著你了。」太后看著我,眼裡的深意我不敢再探究,「容兒覺得皇帝如何?」
「皇上,很好。」我只能給出一個模糊的說法。
「你倒說說是怎麼個好法?」我面露難色,太后卻不輕易放過我,「怎的,還害羞了,和哀家說說也沒什麼的。」
「皇上俊美,」我豁出去了,「讓身為女子的臣妾也自愧不如。」
「這說法到新鮮,不過太過膚淺,」太后笑著看了我一眼,「你真的想法別藏著,說出來。」
「皇上體貼,後宮姐妹都受其愛護。」
「你自入宮便一直沒有如他人一般伺候皇上,話雖不假但這不算你的切身體會。」
真的不會輕易放過我嗎?「皇上明智,每每面對著皇上,臣妾就覺得自己無處遁形,所有想法都無法藏匿。」
「所以你便害怕,便不想面對?」
「臣妾不敢。」
「容兒,別說謊,可是因為初次侍寢的事情,怕了皇上,或者怨了皇上?」
猶豫了一會,我想好了自認為可以矇混過關的台詞,「怎會怨恨?那本就是我自己的錯,與人無尤。若說害怕,不如說是太喜歡。」
「怎麼說?」
「因為太喜歡,所以我控制不了自己,太過靠近我會變得不像自己。會小肚雞腸,會扮笑臉說是非,掉眼淚耍心機。就因為想要多一點恩寵,變得自己不像自己,變得連我自己都討厭。所以我便不接觸。」
「傻丫頭。」太后似乎沒有料到我會這般直白的說出來,為我的直接,後宮女子的相似又可憐的命運。
「確實傻。」突然冒出的男聲,突兀的讓室內一下子安靜的連針掉落的聲音都聽得到。
「砰砰砰」我耳邊只剩下自己緊張的心跳,就像是從喉嚨傳來的一樣,近的震動到我的耳膜:皇上,怎麼會在這兒?即便剛來,他也該碰上眉莊的,怎會一個人出現在這?


☆、第二十三章 夜到深時人仍不寐
作者有話要說:肉來了,伢子很糾結,第一次寫肉,怕寫的不好有擔心寫的太「好」
糾結了一周的東西,大家湊合伢子其實一點不瞭解琴,只是愛而不得的單相思,描寫不當各位見諒只打算說給太后聽的話,沒想到會讓另一個當事人聽到,讓我驚嚇到呆愣,待我回過神來便忙不迭的給他行禮,低著頭就怕對方看到我臉上的囧意。但是,他似乎不給我掩飾的機會,竟然親自伸手扶起我,「雖然傻,但是不失可愛。」他這樣說道,言語間說不出的溫柔,讓我不由心中悸動,又想到自己方纔那類似表白的話,更是羞的不得了,只覺得自己的臉燙的快要燒起來似的。
「皇帝怎麼來了?」太后的詢問算是給了我喘氣的機會,只是仍然低著頭的我沒有看到太后滿意欣慰的笑容,彷彿這樣的情景是她設法促成的一樣。
皇帝鬆開了握住我的手,來到太后身邊坐下,「兒子難得得空,便想來看看皇額娘,皇額娘最近身子可舒爽?」
「虧你記掛著,哀家無事。」對於皇帝的關心,太后很是欣慰,「雖然走了眉兒但是來了個容兒,哀家身邊總有個貼心的人,自然身心舒暢。」
「也是沈貴人思慮周到,知道自己不便陪在皇額娘身邊,便求著朕接了安貴人來。」兩人的談話突然提起了我,我馬上精神高度緊繃。
「眉兒是孝順心細的,既然她有了身孕,皇帝也要多關心著。」太后想著那個侍奉自己十分用心的丫頭,難得滿意,但是她說的話卻讓我聽著難受,就好像一根刺蝟了我的咽喉,雖無大概卻隱隱作痛,太后明明就知道眉莊沒有身孕的,卻••••••用此求皇上多關照眉莊••••••「那是自然的,方才在門口見著了沈貴人,兒子覺得她氣色不錯,擔懷著身子的人還是要當心著,便讓陪著來的莞貴人送她回去了。」
「莞貴人?就是皇帝新的的那個可心人?」甄嬛陪著眉莊回去了,也好,這樣便多個人陪著眉莊想法子,細打算,只是她們思量的事情裡怕還有我的說謊,忌憚的還有我的用意,「正是,莞貴人也是難得的溫順,兒子想著讓皇額娘幫忙著□。」
「過些時日再讓她來見見哀家吧,倒是皇帝,身邊有可心的人是好,但是還是太少了。哀家聽說新人裡還有人沒有侍寢的。」本來兩個人談話的焦點是甄嬛,我以為自己安全的很,卻沒想到太后突然說道這樣敏感的話題,尚未侍寢的新人,我不就是其中一個!?
「淳常在還小,而安貴人尚在伺候皇額娘,」似乎早就料到太后會說到這樣的事,皇帝有條不紊的應答,在說到我時還掃了我一眼,黑色的雙目裡有著明顯的戲謔,彷彿在說「你終於忍不住了。」他這樣的表情讓我覺得自己被羞辱了,又不是我求著太后幫我說話的,可是被冤枉的憤怒一下子就消散了,即便旁人的使力不是我求的,但是我確實也打定了注意依靠這個穿著龍袍的男子,不是嗎?
「容兒有孝心,但也不能因為哀家耽誤了她,皇上在這一點上多少處理不當了。」耽誤?是了,我也不能因為自己的怯弱,逃避,自以為是的不爭便太平,擱置了一切。
「是兒子思慮不周,也委屈了安貴人。」他伸手,將紋理分明的手掌展現在我眼前,那是想要索要什麼的帝王的手,而我則是在給與的同時算計,兩手交握的時候,目光堅定的對視,不是含情脈脈,只有不不算計。
寬大的像是能包握住一切是男子的手,也是所有後宮佳人是網,而我則是從將手交付給他的這一刻起,也是後宮的人,爾虞我詐,一開始就避不了,陰謀詭計,不全然是受不了。
感受著來自對方溫柔的眼神,我回以能綻放的最燦爛的笑容,卻瞇起了自己的眼,竭力掩飾著不該暴露的東西,也拒絕者不需要知道的東西。
我知道他不是我的良人,但我卻注定是他的女人。
這一刻,我感受著不屬於我的溫暖,選擇了注定充滿了陰冷的未來。
明明是精神緊繃的,但又覺得恍恍惚惚。一起在太后宮裡用了晚膳,但是卻轉眼間就全然不記得席間的細節,到底吃了什麼,聊了什麼?我竟然想不起來。也記得太后笑顏打發我跟著皇帝一起退了,但是卻想不起來當時太后說了什麼,我又答了什麼。怎麼出的壽康宮我既不真切,怎麼到的九州清晏(皇帝住處)我記不真切。什麼時候被皇帝牽著手的我既不真切,卻明白的感覺到自己手裡的濕意和想在耳邊的心跳。這種像是白日做夢的虛渺的感覺真不好受,我這是怎麼了?
「你,這是在緊張?」身邊的人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語氣裡有著難得的笑意,純粹的卻更讓我不舒坦的笑,「若不是覺著你手心有汗,朕興許還瞧不出來。」
我條件反射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不想被他握的更緊,一抬頭就看見他極其認真的盯著自己,像是在研究什麼有意思又不能一眼看穿的東西,「倒也有趣,明明緊張的不得了,面裡卻還是看不出什麼。」
緊張?!我又不是沒有侍寢過緊張什麼?好吧,那也許不能算是一次成功的侍寢,但是我到底也是有經驗的,為什麼這一次會這樣反常。
「朕知道了,」嘴角的笑容加大,他對著表情有些呆愣的我說,「你若是緊張,面裡便更加冷靜,只是冷到了極點樣子倒有些呆愣了。不過這難得的呆愣也別有一番風味。嗯•••」像是在思索什麼,那個人一邊牽著我的手進了九州清晏,一邊用空著的另一隻手抵著自己光潔的下巴,那樣子說不出的魅惑人心。我看著他的側臉,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不知從哪裡看到的一句話:我喜歡的人有著世界上最美的側臉。
你再想什麼,安陵容,念頭不過一閃而過,我就開始批判自己,只是要獻身而已,我可沒有打算丟心。這個男人即使有著再美的側臉,也不會是我喜歡的人。
「朕賜你個號,」進了裡屋,他再次出聲,「韻。」攤開我的手,他那帶著繭子的食指在我的手心慢慢滑動,寫下了一個看不見卻讓我心裡感覺癢癢的韻字,「朕喜歡你獨有的韻味。」明明是情話,他說的也溫柔,但我聽著只覺得心底發涼,大概是因為他眼裡的冷光讓這話聽起來更像是一種警告,若我失去了那份不同,下場便只有慘淡。
「現在還緊張嗎?」他坐在了軟塌上,手上一使力就把我拉進了他的懷裡,聞著他身上混雜著男子氣息的龍涎香味,我開始心律失常,「皇•••上?」本來還一時間完全沒想侍寢的事情,但是他的突襲和舊事重提讓我一下子又高度緊張,連一句簡單的稱呼都帶著些許顫音。
「呵呵,」感覺到我的僵硬,他輕笑,「更緊張了呢~」句末上揚的語調讓我有一種他在逗弄我的感覺,「可是這一次即便你是害怕還是緊張,朕都不打算放過你了。」他一手放開我的腰,抬起我的下巴讓我直視他認真的眼,看清的他勢在必,得另一隻手則更用力的將我摟向他。靠的很近,近到我可以感覺到他呼吸出的灼熱,近到我可以從他緩緩靠來的眼裡看到我瞠目的樣子。不知道是被自己的樣子嚇到還是被他的親近驚到,我一下子閉上了眼,更加明顯的感受到那個在我腰間放肆撫摸的手,我本以為自己會受到對方毫不顧忌的親吻,卻不想他在即將碰到的時候又再次退開,連帶著鬆開了對我的禁錮。
一聲轉瞬即逝的輕歎,短暫的彷彿是我的錯覺一般,他就像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任由我如獲大赦般的起身,下意識的和他保持距離,「蘇培盛,去取舒太妃的長相思琴來?」
「皇上?」明明前一秒還一副•••••後一秒卻又拿琴,到底是要做什麼?
「長相思琴是朕的阿瑪給自己心愛的女人所制,」說到心愛兩字,他面上露出了些嘲諷,但是轉瞬間就湮滅於淺笑,「自朕登基以來便一直留在宮中,久無人撫弄,倒是可惜。」
「皇上?」怎麼會突然想到長相思琴?我想到夢中那個因為安陵容的緊張膽怯而將美人完璧歸趙的皇帝,難道是因為我方纔的緊張讓他沒了興致,但是又因為太后的緣故不好譴我回去?這樣想著,有那麼一瞬間我痛恨自己的扭捏。完全散去了羞澀,只剩下了失去機會的後悔,和微微顫動的指尖帶著些失望透頂的冰涼,失了今日,又要待何時?
但是冰冷的感覺沒有多久,我的手就被熟悉的觸感包裹,接著是整個人被一股力道牽引著股力,坐在了軟塌的另一側,抬頭看著他認真的翻弄著我的手,手指相觸感受我手裡的繭子,「嗯,手裡帶著繭子,可會琴?」
這樣問,倒像是要我為他彈奏長相思,但是,彈琴於我算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即使是想出風頭也難免是班門弄斧,反而惹人笑話。而且,前世是前世,我是跟著媽媽學琴的,便不想利用。「臣妾不曾••••••」話沒有說完,就感覺自己的手被握緊,看到他黑眸深邃,「別對朕撒謊。」
這一世的安陵容從來沒有彈琴的經歷,琴,是林榮的技藝。即便我說謊了,也沒有人會知道。但是,為什麼我覺的若是我說謊了,他會知道,我會很危險。
危機感,讓我害怕,我脫口而出,「臣妾許久不曾彈過,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他像是很滿意我的答案,正巧蘇培盛也取了琴來,他便讓蘇培盛將長相思放在了隔開我倆的矮桌上,「無妨,你且隨意撥弄。」
他都這般說了,我便不拒絕。再說,長相思確實是好琴,琴身溫潤的色澤看的我心癢癢,如此好的琴,定是被人細心愛護的,讓我忍不住觸碰。當手指碰到那熟悉又陌生的琴弦時,我才覺得有些東西是會融入骨髓的,即便過去了多久都忘不掉。在摸到琴弦的那一刻,我就像是回到了媽媽開的那家樂器店,輕鬆的氛圍還有透過窗戶灑下一地金色的暖光。
我坐的姿勢實在不是適合彈奏的姿勢,但是陷入回憶之中便也腦袋空空指尖飄飄,輕佻淡抹,彈出的曲子皇帝從來不曾聽過,便不是名曲,指法也簡單,但是簡單中自有美妙。
「這是什麼曲子?」我第一次自由創作,自信滿滿,媽媽看著我笑著,寵溺著,「才剛學了基本功,就想創作了。」
「不好聽嗎?」
「好聽,」我記得媽媽那時候的笑,驕傲欣慰,即使聽過遠遠比這更加美妙的曲子,也覺得我的曲子極好。但是,在回憶的柔聲裡我還聽到了一句冷冷的男聲,「朕不想安貴人琴藝如此之好,指下自有曲調。」
「臣妾••••••」他在生氣?為什麼?急急起身,我差點穩不住自己的身子,「臣妾賣弄,皇上切勿見笑。」
曲調簡單的很,遠沒有舒太妃彈奏的曲子優美,繞樑三尺。但是彈奏者眉眼間的光彩卻是一絲一毫不遜色當日盛寵的舒太妃。他是見過自己尊敬的皇阿瑪與他喜愛的女子相處的光景,也是如他和她一般,彈琴,但是他們之間卻沒有談情。他不屑於兒女情長,不屑於帝王的情愛。「無妨,尚可入耳。」伸手,他看向惶恐的在自己面前低頭的女子,全然沒有方纔的溫婉迷人,心裡升起了一股火,有怒也有別的。
兩手交握,我再一次倒入了他懷裡,這一次少了些曖昧,多了些灼熱。他的手在我的腰上留戀,熱氣噴在我的耳邊,「彈琴可放鬆,朕的貴人準備好了嗎?」雖然是問我,但是他卻不待我回答,灼熱的手開始撫上我的臉,我閉著眼,不看他因為火而愈發明亮的雙眸。他的手大的很,總能讓我大半張臉感受著他手心的熱,糙。指腹停留在我的眼上,他便不動了,我不安的轉動眼珠,感覺到指腹下的動靜的他重重的呼了一口氣,在濕熱的氣噴在我額上的同時,一股灼熱的柔軟也燒到了我的唇上,緊密的接觸,夾雜著濕熱的舔舐,吮吸,那是他的吻,也是我的第一個吻。
唇齒間,他不滿低喃,「張嘴。」而我則是完全熱了頭腦,被不屬於自己的氣息迷失了理智。不,也不完全是,至少我順從的同時心裡想的是:終於,來了。
唇上一痛,我低呼,睜開的雙眼依舊迷濛,隱約間看到他雖然燃燒著暗火卻依舊冷在深處的眼,有力的臂膀,從我的膝下繞過。失去了平衡,我一下子倒在了他懷裡,他繼續他的進攻,而我只能用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被動的接受。
是什麼時候被放在了那種略透著涼意的龍塌上,開了衣襟亂了髮髻。一雙手,到處遊走在我的身上,就像是巡視著自己的領地一般,肆無忌憚。終於,那手開始不滿足隔著衣衫的摸索,順著半開的領子滑進了內裡,隔著絲滑的肚兜攀上玉峰。
毫無預兆的揉捏,讓我刺激的一緊口,咬住了早就越過國界的舌。我嘗到了血腥味兒,他則是重重一呼吸,離開了我的利齒來到了我的脖頸邊,手上一個用力抽出了我最貼身的月白內衣,毫不在意的仍在了地上。
貼身衣物被抽離,他的觸碰更加零距離,手心的灼燙就像是要在我的心裡烙下什麼一樣。他的手每往下一分就留連一時,撫弄間衣袋更是寬鬆,他的吻每蔓延一處就帶開了一出遮蔽,綻放了一片紅花。而我,則完全被他控制,不想拒絕也無法抗拒。
迷迷糊糊間,我已經身無一物,而他也早就褪去了束縛。四腿交纏,他兩手撐在我身側,雙唇一時不停歇,讓我體內的或愈燒愈旺。身體內處驀然湧起的渴望之強烈讓我心驚,而他接下來的動作更是讓我恐慌。
雙腿被分開,被屈起,完全展現在對方眼前的隱私,我因為沒有任何躲避的機會害怕,胸脯上被吮舐出的濕意像是轉移到了我的深處,癢癢的,像是觸電般的酥麻,我因為莫名的渴望而不安。
滾燙的灼熱,抵著我,像是要滿足我,卻讓我更加空虛。
「有朕在,別怕。」迷濛間,我聽他這樣說,但是卻糊塗,怕什麼?
他的手搭在我的膝蓋上,身子一挺,便不管不顧的,一反方纔的耐心溫柔,完完全全的佔有!
痛,從那裡傳來的痛向四肢擴散開來,讓我呼吸都一致。其他的感覺都消失不見,什麼不安,什麼惶恐,都不見了,只留下了令我咬牙切齒的撕痛,讓我毫無意思的流淚,「朕•••知道你痛。」他像是也不好受,言語間惡狠狠的,更讓我委屈,淚便流的更凶,明明是我不舒服才對,我又沒有抱怨,他這麼凶做什麼,得了便宜還賣乖,「你若再哭,別後悔!」
後悔什麼?!我不哭才不甘心!過了這一次,我絕對再也不要侍寢了!男女之事一點都不美妙!
而這只是我前一刻的想法,因為他在下一刻就讓我後悔自己的難得的情感放縱了。
不再隱忍,他居然狠狠一個用力,再緩緩的抽身,慢慢的又是一個用力,簡單的動作驟然讓我的疼痛加倍。「嗚••••••」我的嗚咽還沒有完全出口,就被他吞在了唇齒間。我恨恨的想咬他卻全然沒有力氣。
隨便他了,他是皇帝,我是妃子,從來只要他享受才對,我即使再不適,也要忍著!
所幸,這份痛楚並沒有一直持續,不知過了多久,莫名的快感取而代之,身體一次次的被填滿,一下又一下的撞擊,抽動,是我和他的夜晚。
一次汗流浹背的歡/愛,我仍在無力的喘息,他抱起癱軟的我依舊興致高昂,再一次被充實,我敏感的低吟,感慨著帝王的強大的同時聽到他帶著粗氣的話,「記住這份痛苦,記住朕給你身體裡的感覺,記住從朕進入你開始,你就是朕的女人,也只能是朕的女人。」
我是他的女人,帝王的女人。也只能是他的女人,這我早就知道了,為何他•••要強調。

☆、第二十四章 皇子的親近惹猜忌(微改)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應該是低調的得寵了。伢子更文實在慢,但是實在是快不起來了,而且更文又不定時,sorry啊,大家
被折騰的精疲力竭,好不容易可以昏睡過去,不管不顧。但是卻又被不滿的對方故意的折騰醒,昏昏睡睡間,我就感覺自己像是掉落在了一望無際的大海裡,自己渺小的很,手裡抓著唯一的浮木,隨波逐流,完全喪失了一切主控權。顛簸飄零間,有著漲潮時候的提心,落潮時候的失落。
終於,肆虐的暴風雨滿足了,我得以安穩的合上眼,但卻因為身體各處不尋常的疼痛酸脹緊繃精神,再是渴睡也睡不過去。
「蘇培盛,伺候朕更衣。」更衣?他不睡覺?
「皇上,洗漱的東西都備好了,只是安貴人?」洗漱的東西備好了?難道天亮了?
「貴人安氏伴架有功,賜封號韻。」他果真賜了我韻的稱號,「她昨夜也確實累了,便讓她睡吧。」不行。侍寢妃子留宿皇帝的寢宮且不談是否於理不合,未免太過招搖。怎奈我精神清新但是卻怎麼也睜不開眼。
「奴才愚鈍,不知是否要給韻貴人賜藥?」
「•••賜•••」賜藥?什麼藥?可是我因為頭隱隱作痛,聽不分明,「••••••尋常湯藥,•••••」尋常湯藥?是慣例的賜給初次侍寢的妃嬪的補藥還是賜給特別妃嬪的良藥?
別睡,現在別睡••••••即使在心裡這樣給自己暗示,我卻仍無法從濤濤而來的困意中保持清醒。等到再一次睜眼,已經誤了後宮請安的時辰了。
御前多伶俐的人,見我醒了,忙有丫頭伺候我更衣洗漱。而我本身不便,連自己站立都覺得困難,也虧的有她們幫襯,才把自己拾掇利索了。
「韻貴人,皇后體恤貴人,已經免去了貴人今日的請安了,太后娘娘那兒也派了人傳話讓貴人好生休息,貴人大可多休息一會兒,」在皇帝的屋裡多待?還怕自己出的風頭不夠嗎?
「不必了,我宮裡的人可來了?」
「貴人身邊的菊清早早的就來了。」
「那便扶我出去吧。」宮女也不多說什麼,正要扶我出去的時候,蘇培盛身邊的小徒弟小廈子倒是進來了,還捧著一碗尚冒著熱氣的褐色湯藥。
小廈子很機靈的上前,將湯藥端在我面前,開口,「貴人大喜,皇上不僅賜號且體貼貴人勞累,特賜太醫院熬製的湯藥,對於小主來說,現在服用是極好的。」小廈子話說的曖昧,我想著昨夜裡令人面紅耳赤的場景和今早朦朧冰冷的對話,心裡別有一番滋味,伸手接過湯藥,許是小廈子方才去熱過的緣故,透過瓷碗我還可以感覺到藥的灼燙,帶著自己都分不明其中意味的淺笑。
說實話,我是一直不喜歡苦味的,但是在宮裡這樣的味道卻吃了很多,所以也就習慣了。這般重味兒的一碗湯我也能一飲而盡,感覺著停留在舌尖上的藥味,竟然心思全不在味道上,倒是細想著藥理到底有什麼了。這碗藥確實是太醫院出品的,所用的藥物不少,我自然是不可能嘗出全部的,只不過其中怎麼也沒有麝香之類損女子生育的藥物,倒是讓我心疑。但後來一想,藥理本就複雜,不同的藥物相搭配的效果又豈是我所知道的。
「記住這份痛苦,記住朕給你身體裡的感覺,記住從朕進入你開始,你就是朕的女人,也只能是朕的女人。」昨夜他的話又浮現耳邊,我依舊不明白他的心思,只能妄加揣測,這般充滿佔有慾的話,難道••••••是他在意我和年少的事情,是他對自己的警告!
只是,這時候的我不知道自己一開始的防備與多思,會讓那個我以為冷些無情睿智的君王頭疼不已。
我本以為自己到皇后宮裡的時候該是沒多少後宮姐妹的,卻不想我到的時候人仍舊齊全的很。我忍著酸痛方給皇后請安,皇后便忙不迭的關懷,「韻貴人也太多禮,皇上既然憐惜你,你大可不必來本宮這奔波一趟。」
「謝皇后關愛,給皇后請安是臣妾應該做的。」後宮妃子侍寢後的第一天都是要聽中宮教導的,即便是有皇帝的特意囑咐,我也不能不來。若不然,若日後恩寵不在,指不定會如何。
我這樣的懂事,皇后倒是很滿意,只是隨意對我說了幾句,大都是讓我伺候好皇上又讓我照顧好自己,見著我臉上的疲倦連脂粉都遮不全,便叫我入座了。我轉身,便看到甄嬛對我笑的燦爛,還有她身邊的眉莊,也是淺笑著的,但是目光卻不似往常那般,直直與我相對,坦蕩的展露溫潤色彩的了。
低頭掩飾自己的心思,我回了自己的座位,不聲不響的就盼著皇后讓人早早散了,我好回宮裡自在。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她們不會再次因為我的低調便不找我了。
「韻貴人倒是知趣的很,」自麗嬪出事後,華妃倒是許多事情都要親力親為了,再加上她進來一直不得盛寵,便愈發易燥了,「本宮還以為你會仗著皇寵不來中宮了呢。」
「華妃這話倒是說的不對,」所幸華妃平日裡樹敵不少,再加上如今華妃寵眷黯淡了不少,齊妃也算是得了一個機會讓自己出口氣了,「說的倒像是韻貴人想恃寵而驕似的。在座的誰不知道是皇上體貼韻貴人,方才讓她夜宿九州清晏,早間還免去了韻貴人的請安的。」
原本是可以替我解圍的話,但卻帶著酸味兒。雖然不重,卻也足夠在座的幾位打翻醋罐子了,「可不是嗎?臣妾可是聽說不僅皇上疼惜妹妹,便是太后,也是早早的送了東西去妹妹宮裡呢。」
「哼,」華妃本就心裡不舒坦,看著這宮裡的女子扮笑臉說好話,明明如她一般的心思卻還裝模作樣的矯情就更加不舒坦了,「本宮倒是希望某些人記住自己的本分,」頓了一下,華妃斜睨向我,眼裡帶著的東西太危險,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在警告我什麼一樣,「切莫做了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損了皇上的聖明才好。」
她定是意有所指,想來,那個年少定是已經聯繫了他的姑姑了,只是他姑姑對我如此提防,我的承若也不能這麼早的履行了。
「臣妾定當謹記娘娘教誨。」宮中時日長,遲早有機會的,只是娘親,不知道可以推脫幾時。
「你們倒是都在,」我本以為皇后會出來打圓場,卻不想聽到了皇上的聲音。再看在座的人人都很吃驚,也是了,皇上一下早朝便來了皇后處,今日裡又不是什麼體別的日子,確實是稀罕的。
眾人齊齊的行了禮,我本以為皇上會去攙扶他最疼愛的莞貴人,卻不想昨夜裡那雙火熱的手再次扶起了我,他全不管旁人的注視,「你怎的不多休息,身子可還好?」
「臣妾已經無事了。」才怪,這樣的折騰,我現在即便是動一下也會牽動身上所有的痛處,難受的緊。
「哦~~」他說的輕,像是只是要給我一人聽的,但是這般的語氣總讓我有不好的預感,「你倒是恢復的快,是朕高估自己了。」天,這是什麼話啊,難道皇帝都是這般的,一旦與妃子有了肌膚之親,必當會刷新自己的下限。太恐怖了!
所幸他不能將多有的妃子晾在哪兒,便不再作弄我,「正覺著今日風和日麗,想著邀皇后一同遊行宮,皇后可願意?」
這般的機會,倒是樂壞了皇后,「臣妾自是願意的。」但即便是受寵若驚,皇后也能做到大度,「只是臣妾覺得遊園人多更好些,不如請在座姐妹同去?」
「既然這般,便依皇后的意思。」
天啊,遊園子?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那般的精力了。眉莊心細,許是看出了我的疲倦,即便是與我有著誤會,也開口了,「皇上,臣妾有著身孕,不宜多動,不如讓韻妹妹陪同臣妾一起退了吧。」
眉莊,還是這般的心軟,也是,自己說了那般敏感的話,她懷疑也是人之常情的,多少是自己••••••苛求了。
「惠貴人說的也在理,皇上看?」皇后明理的說著,但是皇上卻沒有放人的打算,我無意間捕捉到他看我的眼神,被其中的微弱怒意刺激,心裡卻哀嚎,該不會是我無意傷害了帝王的尊嚴吧?別多想了,只是惠貴人,大概是皇上在賞賜了我封號的同時也賜了眉莊的號。不,沒準兒,我那個賜號才是順帶的才對,這樣也好,兩個妃嬪同時的了封號,這樣目標大些,危險也平攤了些。
「有了身孕也該多走走,你且陪著朕一會兒,若是乏了,再讓韻貴人陪你回去吧。」既然是眉莊提出的建議,看在龍胎的份上皇上自然會答應的。「莞貴人,你到朕身邊來。」
普通的一句話,倒是讓多人覺得,舊愛更似新寵了。也省的皇上初時對甄嬛的忽視讓我頭疼了。
人多便是熱鬧,一路上,被鶯鶯燕燕擁簇的皇上倒是沒有心思留意我,我多少也放鬆些。雖然不能回自己宮裡休息,但是菊清也會照顧著我,也就是行走間不便,些許疼痛尚能忍受,再加上人多也走不快,我倒是沒有落隊。遊園期間,眉莊是走在皇帝身邊的,而我在隊伍的最後,倒是免去了我兩現在見面的尷尬。我很感激方纔她對我的維護體貼,但是現在我倆還是少接觸的好。
走了沒多久,一行人就到了涼亭中納涼。因為亭中座位不多,我們這些妃嬪也只能站立著,一時間倒是和伺候的宮人門沒什麼兩樣了。令我吃驚的是皇上請了皇后和身懷有孕的眉莊入座也就罷了,竟然將剩下的座位給了甄嬛而不是位分只在皇后之下的華妃,這般的盛寵倒是讓我意外。還是說皇上當真是因為麗嬪的事情惱怒了華妃,連前朝都不顧及了?
看著華妃故作隱忍的樣子,我只覺得上座的那個男子心思實在是太難猜了。就像是昨夜他在自己耳邊強調的話語一樣,那樣莫名其妙的佔有慾,即便是我,也會忍不住多想。
本來妃嬪與皇上說笑,氣氛倒也融洽,只是突然來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娃娃,倒是讓亭中的輕鬆氛圍一下子消散了。別的不說,就是方纔還笑容滿面的皇上,見著那個進了亭子向他行禮的兒子,便是面上一板,收斂了所有的笑意,「四阿哥,你不在屋裡認真讀書,跑出來做什麼?」冰冷的語調,全然不像是一個父親對著自己兒子說的,而後宮中的其他人倒是全然的見怪不怪。唯有眉莊許是身懷有孕的緣故,對著孩子都有著聯繫,看著四阿哥因為皇帝的話一閃而過的受傷,有些心疼,但是也許是知道些宮中的忌諱,到底沒有開口。
「兒臣是給皇阿瑪請安的。」難得見到皇阿瑪,但是他還是這般的冷淡,弘歷想起自己昨日裡與皇阿瑪的寵妃莞貴人的談話,想著莞貴人如同自己身邊其他人一樣的回答,說什麼為人父親者愛子之心大同的話,不由自嘲,皇阿瑪怕是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他的兒子吧,長年累月的將自己仍在圓明園,連面都不見更不用說什麼愛子了。
「既如此,你便回了吧。」皇上真是冷淡,但是這樣的冷淡,在我看來對於這個母親早逝的四阿哥來說要比疼愛好許多了,只是不知道皇上是為父者用心良苦還是為帝者無心插柳了。
「兒臣還有一事。」
「何事?」我看著四阿哥回話時先看了我一眼,心裡便有了不好的預感。
「前些日子兒臣得了韻貴人的幫助,今日見了貴人想要當面謝謝貴人,不置可否?」明明是個粉雕玉琢的孩子,為什麼現在在我看來與一臉猙獰的人無異啊。若真是感謝,何必在御前說出了我,難道這般早熟的他會不明白其中厲害,好心辦壞事嗎?
四阿哥此話一出,在場人的眼神都匯聚到了我身上,有眉莊和甄嬛的擔憂,有皇后和敬嬪的驚訝卻漠不關己,但更多的卻是別人的幸災樂禍。在場的妃嬪,都是知道皇上不喜歡四阿哥的事實,而我卻偏偏招惹上了四阿哥,即便我昨日方才侍寢,新人承寵怕也是抵不過皇帝的長久不滿的。
「韻貴人?」皇帝意味不明的說道,我忙時揣著顆心到皇帝面前行禮。
「臣妾方來行宮之時恰巧遇見了四阿哥,不過是和四阿哥一起吃了點心,卻不想阿哥記著了。」我主動招供就是為了能求個坦白從寬,但是許是四阿哥到底是太忌諱,皇帝沉默了片刻,弄得亭中氛圍沉重,他才開口,「你倒是有心。」這樣的話,不知道是誇獎還是斥責了。
「皇上,••••」眉莊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是終究在皇帝太過深邃的雙眼中沉默了,她自己也是緊要的時候,還是靜觀其變吧。
「朕看著韻貴人與四阿哥倒是投緣,你便陪著四阿哥回去吧。」
我倒是沒有回話,自我出來後便一直低著頭不吭聲的四阿哥倒是驚喜的開了口,神色語氣皆像個得了自己想要的孩童,天真中又帶著些不敢自信的欣喜「皇阿瑪是許了兒臣叨擾韻貴人嗎?」
皇上的話裡哪有這樣的意思?這個四阿哥莫不是恨急了自己,所以才不斷的利用自身的先天條件給自己下套?
「你倒是難得的喜歡韻貴人。」皇上的話裡帶著些壓抑的怒氣,但是這怒氣全是針對我的,到有對自己的女人全不顧自己的喜好辦事而氣的意味,這讓完全無法辯駁的我覺得十分冤枉,這個皇帝不是英明的很嗎,為什麼這個時候倒是全然看不出事情裡的貓膩了,莫不是皇帝兒子太會裝,全然以假亂真了?「朕記著你住的宮殿上有空兒,便讓韻貴人搬過去與你同住吧?」
四阿哥住的偏遠,皇帝大有將四阿哥隔離的意味,要我搬去與四阿哥同住,其實和把我打入這行宮中的冷宮無異。
「皇上,」這樣等同昭示我的失寵的聖意,讓眉莊著急也讓甄嬛坐不住了,「韻妹妹若是住的那般偏遠,豈不是又沒了人照顧太后了?若如此,眉姐姐又該多思了。」
我來行宮到底是頂著伺候太后的名兒,甄嬛如此勸道即提上了眉莊,又道出了太后,倒是極有份量的,「只是住的偏遠些,若是有心便無妨。」到底是沒有禁足,只要我有心,一切都有機會。皇帝話裡的意思我明白,眉莊甄嬛也懂得,知道這已經是皇帝最大的寬容,她們便也不多說了,「韻貴人,你便好好督促著四阿哥。」
「臣妾定當用心。」一語多義,連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是要為了什麼用心了。
沒想到,最後是四阿哥帶著我離了這人多是非多的亭子,到底是事實難料。
四阿哥小小的身子在我面前走著,挺得直直的,一絲不苟的小大人模樣倒是和方才在亭子裡的孩子氣大相逕庭,我有菊清摻扶著,見著他這般的樣子,不由低聲一笑。他許是聽到了,停下步子回頭看我,我也不管他,只是對著菊清囑咐,「你先去宮裡將我的東西拿到四阿哥處。」
「可是小主現在身子不適,奴婢還是現將主子安頓好再回。」只是我有些困乏,想要早些安托好睡了,但是想著菊清的話也有禮,到有些猶豫了。
「你且去吧,」我還在想著怎麼抉擇,自己便被另一雙不屬於菊清的手攙扶了,看著身邊矮自己一大截的四歲娃娃扶著自己穩重的樣子,我既覺得好笑又覺得心裡不好受,這般成熟的孩子,太不討人喜歡了,「韻貴人這邊有本皇子。」
靠他一個奶娃娃自然是不行的,但是他身邊的下人倒是挺可靠的,既如此我便不拂了他的意思,「既然如此,你先回去打點吧。」
菊清最後還是有些不放心的走了,不過那也是難免的,在他看來,若不是四阿哥,我這個小主怕還是有著聖眷的,就是我自己,也因為計劃被四阿哥打亂,惱了他一時。
菊清走後,我便由四阿哥和他身邊的姑姑摻扶著,三人同行的樣子倒是有點母慈子孝的味道,許是氛圍不錯,四阿哥臉上偽裝的嚴肅面具也卸下了,又想著陪同的姑姑是他貼身的人,便沒有顧忌的對我說,「韻貴人,可怨本皇子。」

[ 本帖最後由 點名簿 於 2016-5-11 12:48 編輯 ]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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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用心良苦真意誰知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個誒的支持肯定,伢子很高興大家能喜歡弘歷,伢子會繼續加油的!!!
怨?這樣小的孩子懂怨恨嗎?若是明白,又該是用什麼樣的心態詢問我這個被他設計的妃嬪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個笑容,「四阿哥為什麼這麼問?」
我的反問讓他微微皺眉,配上他稚童的臉蛋,反倒有些格格不入,「韻貴人本是新貴得寵,卻因為本皇子的話,」說道這裡,他竟然勾起了奸計得逞的笑容,就像是要勾起我的怒意一般,表情欠揍的很,「皇阿瑪怕是惱急了貴人,連見一面都不願意了。」
「就像是不願意見四阿哥一樣嗎?」一下擊中紅心,我的話堵得四阿哥啞口,只兩眼冒火的怒視我,那樣子,可愛極了。
他許是疑惑我沒有他想像中的反映,即便被我戳到了痛處,也沒有氣結多久,反倒是再次小大人樣的開口,「你為什麼這般不在意。」明明後宮裡的女子最在意的就是皇阿瑪的心意了,他想,即便是聰慧過人如莞貴人,怕也是一直為著皇阿瑪的心意草木皆兵。為什麼眼前的人這般不在意,就像是她一直不在意自己的這個尷尬的皇子一樣。
尚未長開的臉上有著迷茫,眼裡劃過的受傷完全取代了本該屬於他的天真,看著這樣一個宛若是受傷的被丟棄在一旁無人理會的小獸般的四阿哥,一方面我佩服他的早熟,感慨他不愧是那個人的兒子,而另一方面我唏噓他的處境,下意識的覺得這個孩子也許能和自己相處的很好。左右自己已經被皇帝賜了來陪著四阿哥,言語間也該親切真心些。「四阿哥怎知我不在意,」我看著他像是不滿意我的回答,要開口反駁,「我只是不想將這在意表現在面上而已。」
「為何?」聰明的孩子,一點就能想到許多。
「即便是表現出來了,也不能改變什麼。沒準兒還會亂了自己的心神,」我笑著看他很是贊同的微點頭,「凡事自己心裡有數便是了,四阿哥覺得呢?」
「韻貴人這話可是再說貴人面上雖然和善,其實心底裡是惱怒了本皇子的?」學以致用,舉一反三,大概就是形容眼前的這個人。
「四阿哥,你多想了。」我輕笑一聲,嘴上雖是這般說著,但是人卻往姑姑那邊靠,把身上的重量放在了姑姑的身上,打算抽回自己由四阿哥扶著的手。不論多麼的早熟,作為孩子的他,緊張的時候也會手心冒汗,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如此在意自己的答案,但是被濕漉漉的手握著,說實話並不好受。「我與阿哥本就相交不深,今日四阿哥此舉更讓我惶恐。我看著四阿哥並不是小氣的人,不知阿哥可否給我解惑?」
他本因為我的動作而受傷,條件反射的握緊了我的手不讓我抽離,聽到我之後的發問,有著一時半刻的呆愣,隨即便反應過來,「本皇子就是那般記仇的人,」他記著那一日她眼裡的淡漠,就像是皇阿瑪對自己的漠視一樣,這樣的眼神讓他不舒服,但是卻讓他想要靠近,就好像他明明知道皇阿瑪不喜歡自己的,卻總還是自欺欺人一樣,「你一個小小的貴人,怎的敢漠視我,我自然記仇。」明明是對著我抱怨的,但這孩子的委屈卻一絲一毫都不是因為我。
大概是因為皇帝對他的漠視,他父親對他的不關心,讓這個孩子就像個刺蝟一樣,正巧自己有不知怎麼的碰到刺蝟的軟肉,讓他警惕了。
「太沒有必要了。」我輕聲歎氣。
「什麼?!」
「我說,太沒有必要了。」我看著他,難得認真的直視他的雙眼,「我於你只是個陌生人吧。我的漠視與否你怎會在意。為了不在意的東西忽視了自己真正在意的,太可惜了。也太不值得。」
「韻貴人•••說什麼,本皇子聽不懂。」難得的裝傻了。
既然他不想挑白,那我便也不說,正巧,他住的地方也在眼前了。在距離一段路程的地方看去,一個不大不小的院落被擁簇在一片翠竹間,別有一番幽靜雅致。這便是四阿哥居住的竹園。
「我聽說四阿哥居住的地方是皇帝欽賜的,可是真的?」這樣的一個地方清靜不說,亦是凝神的佳地,對於培養一個人的心性來說影響力定是不小的。
「確實是皇阿瑪欽賜的。」他看著我,眼裡露出了挑釁,「竹園可是距離皇阿瑪住所最遠的地方了,韻貴人若是想見皇阿瑪,可是難的很了。」很難很難,一個在行宮的最角落,一個在行宮的最深處,相距甚遠,並且多有阻礙,她必定會像自己一樣,無論怎麼努力,都見不到那個高高在上的人。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這個孩子,怎麼這麼喜歡鑽牛角尖啊,不就是見不著自己的父親嗎,見不著就想著去見啊,不喜歡就動腦子被喜歡啊,這般的自怨自艾,也不怕白白浪費了只有一次的孩童時光,「若是真的撞了南牆,回頭就可以了。四阿哥還這般小,有的是機會重來,怎的比我這個深宮婦人還要擔心呢。」
「什麼叫本皇子擔心,本皇子有點都不擔心!」哦呀,被點著了,「要擔心的是你吧,你就等著老死宮中在哭吧!」他說完話,一跺腳,就率先進了竹園,那炸毛的樣子倒是可愛透了,沒想到這個孩子還有傲嬌的本性啊。
許是我的表情太過詭異,明明是想笑的,但是又控制著自己淡定,呈現在攙扶著我的姑姑面前的就是我勉強的不得了的笑,自然而然的讓她理解成了被掃了面子後的強顏歡笑了,「韻貴人,」她極力為自己的小主子進行所謂的挽救,「其實四阿哥是喜歡主子才會這般的。」
小孩子有時候就會這樣,越是喜歡就越表現的討厭,這樣的反差在心裡受過傷的孩子身上就更加的明顯。所以姑姑說的話也是有可能,但是,「我與四阿哥只見過一面,怎麼談得上喜歡?」唯一的一次見面,我還沒有表現的好到能讓一個敏感的孩子喜歡上自己。
「貴人,奴才是看著四阿哥長大的,若不是喜歡在意的,四阿哥不會費心求了皇上讓貴人來的。」那姑姑說這話的時候眼裡真摯的很,還帶著看透了太多事情的睿智,那般的樣子,讓我一改自己心裡殘留的她那日焦急的樣子,到底是宮中的老人。
「那就承姑姑吉言了。」這樣的人,該是真真正正忠於四阿哥的吧,但是皇帝才是她的正緊主子,她能如此對待一個失寵的阿哥,真是難能可貴的品性。
如若四阿哥身邊只有一個這般的奴才也可以說是巧合,但是卻不想他身邊的人個個如此!這就讓人不得不多想了。
一晃眼,我在竹園已經住了一段日子,待得久了,看到的就多,然後便越發覺得不對勁。四阿哥屋內的擺設甚少,但是凡是常用的定是不俗的。筆墨紙硯樣樣都是好的,全然不若我原來估計的那樣,劣品次品為主。這只是其一,還有,四阿哥身邊的人雖然不多,但是個個都不簡單,進退有度,而且大都是宮裡的老人,有經驗不說,就是那忠誠度也是極高的。
我本以為自己進了竹園,該是有那麼幾個勢力的奴才的,但是這麼久了,卻是一句閒言碎語都沒有聽到,而竹園裡的人對於四阿哥的態度是真的尊敬,當成主子一樣對待,而不是同情的善待。這樣的人,斷斷不可能是沒有勢力背景且年紀方小的皇子可以培養出來的。
「韻貴人,今日怎的如此早就回來了?」我方走進主廳,就看見一個孩子坐在略高的方凳上,短短的腿因為夠不著地,自然的垂著。那孩子見了我,放下手裡的書,掩飾著眼裡一閃而過的光,勾起一抹尚不足火候的嘲諷,「莫不是死心了。」
「本就沒有動心,哪裡來的死心?」我這般的話已經說過很多次,但是眼前的娃娃次次都如這次一般,絲毫不相信,「我本就只是去伺候太后而已,現下太后免了我伺候,我便得空了。」
「韻貴人,你說連太后都不想見你?」他一蹬腿,從椅子上下來,小跑到我面前,開心的笑瞇了眼,「那你豈不是斷了最後的希望?」
我自然的蹲下身,與他平視,這般的動作倒是讓他有點不自然,察覺了他要退後的念頭,我伸手穩住了他的肩膀,「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個孩子?」
「自然是的!」他打開雙臂,把他自己小小的身子展現給我看,以顯示他只是一個四肢皆短小的孩童。
「確實,你正是一個孩童的時候,為何不好好享受,當個孩子。」
「我是孩子沒錯,但是也是天家的孩子。」自小,他就被身邊的人灌輸這樣的思想,自小他就是這般不被人當作一個孩子看待,比起孩子,他更是個皇子,一個被皇帝厭惡的皇子!
「天家的孩子又如何?」說實話我已經不想再附和這個孩子的心了,既然有可能和他長期相處,我只想按照自己的方式讓那個這個孩子知道我的想法,我的不滿。現在本就是多事之秋,這樣一個不知是被看重還是被輕視的皇子,很是煩上加煩!「即便是天家的孩子,你也沒有皇子的高貴!」
「你!」他以為我是在諷刺他的現狀,一下子炸毛!
「你自卑,比一般的孩子還要多思,整日的因為別人的想法悶悶不樂,這樣的皇子相比起尋常人家的孩子,少了太多獨屬於孩子的自信驕傲!」
「你知道什麼!」他惱羞成怒的想要掙開我的禁錮。
「我知道所有我該知道的。」我看著他,就像是看著掙扎的困獸,「你是出身卑微,但是在我看來高貴不在於血統,你若是自尊自信,誰又能看低了你。你認為自己不被皇上喜歡,即便這是事實,你若想被自己的皇阿瑪喜歡何不自己努力讓他喜歡。你覺得自己這個皇子可有可無,卻又期盼著別人的尊重,那你便設法讓人尊重!這般的自怨自艾未免太過懦弱。你不想被人可憐,卻不想正是你自己,讓人不得不可憐你。」
「你••••你不過是一個妃嬪,一個外人,你••••胡說!」四目相對,我看到他眼裡的淚光,心裡卻覺得舒暢,我倒是寧願這孩子能大哭一場,他的眼神太過壓抑,若是不來一場暴雨又怎麼能放晴。
「是啊,我不過是一個外人,可是你卻非要把我拉進來。若不是看重了我這個妃嬪,又何必如此。」
「是啊!我是故意讓皇阿瑪惱了你的,」他氣急,口不擇言,果然這個人還是怨恨自己的,自己白白讓她沒了榮寵,所以她今日才會如此,可是,可是,「我就是要你來陪我。」他一直羨慕,一直羨慕自己的三哥,有一個疼愛他的母妃,他也一直希望自己有一個母親,不是事事都順著自己,但是卻可以毫不猶豫的指出自己的不足,只為了讓自己更好。
那一日,他惱了姑姑的百般依順,千般寬慰,便想自己出去見自己的阿瑪,即便自己可能會為了這個衝動讓皇阿瑪更加不喜歡自己。那時候,他是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去的,卻不想在見自己父親之前見到了她。
她一個人在亭子裡,只是簡單的坐著,就讓整個亭子都柔和了。看著自己闖進來,眼裡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慌•••••厭惡。對著找來的姑姑,她的坦白讓自己生氣的同時隱隱開心,即便是無意之舉,這個人阻止了自己。
那時候,心裡的某個念頭越發的強烈了,於是他開始第一次用心用智,果然,憑著皇阿瑪對自己的漠視還有自己的年齡,計劃很成功。但是結果不是他想到的那樣,她看著自己的時候很坦然,面對自己的時候很坦然,笑容滿面的讓自己不敢靠近。
就像是一朵開在腐朽上的潔白之花,想觸碰卻怕玷污,觸碰了,卻難抵劇毒!
就像現在,他碰到了,也難受了,「是你自找的,誰讓你那日多管閒事!」誰讓你那日阻止我了。
我看著眼前的孩子莫名的沉默,看著他再次開口帶著滴滴滑落的淚珠,潔白晶瑩到了極致,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的,一口喟歎就脫口而出。這幾日住在竹園,他的小心翼翼我不是沒有察覺,開始只是覺得奇怪,竹園不小,他若是見了我不自在大可以各管各的,但是他卻日日的給自己請安,只要我沒有出園,他必定變相的待在自己身邊。便是我出去了,他也定要尋個由頭跟我半路。
還有每次同桌吃飯時候的微小動作,餐桌上凡是我動過三次的菜式,他下一次必定是一次不動。
還有每日夜裡在我床邊的身子,握住我的手的小小肉掌,迴盪在我耳邊的低語,「額娘。」他叫的輕聲,叫的小心,每一聲出口就要細心查看我是否有醒的跡象,看著我沒有任何反映,又開始低聲的傻笑。
我倒是糊塗了,莫不是我長得像他額娘?
手上用力,我將他攬進自己懷裡,結果他身子一僵,淚流的更凶,轉瞬間浸濕了我的衣裳,微撫著他因為無聲哭泣而抽搐的小身子,我用自己最輕柔的聲音開口,「是,都怪我多管閒事。才攤上你這個麻煩。」
是啊,這個麻煩,這包袱,我早就接下了。不僅僅因為皇帝的聖意,也為了這個孩子傻到人心窩裡的笑。
這一邊我和四阿哥總算是得了個關係和緩的契機,而別處:
「太后,韻貴人今日如此,太后何不替貴人說說?」
「說什麼,如今皇帝是惱了她的,再加上惠貴人莞貴人太得勢了,她還是被冷冷才好。」姐妹得寵自己卻失勢,難免心中生了嫌隙,而這嫌隙是有利中宮的。再者,「怕是要下雨了,她還是少出來,免得惹了濕意。」
••••••
「皇上,」蘇培盛將自己得知的所有事情等候告訴了皇上,見著皇上毫無表情的沉默,一時間倒是摸不準了,「過幾日便是帝姬的週歲禮了,皇上可要韻貴人出席?」
「弘歷的生辰也快了吧?」
「是,」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蘇培盛笑著補充,「說來也巧,韻貴人的生辰也在那幾日呢。」
「這倒是難得,」勾起一抹笑,胤禛像是想到了什麼,「去辦件事兒。她如此得朕心,真也該為她做點什麼。」弘歷的要求確實在自己的意料之外,之後的順水推舟是為了保護,也是為了看清楚。
安陵容對於弘歷來說會是怎樣的存在,對於他來說又會是什麼。



☆、第二十六章 帝姬週歲各顯神通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私以為有些無聊,大家湊活著,另外伢子親姐姐結婚,伢子要回老家,這一周就沒有更新了。伢子也知道自己速度很慢,伢子羞愧,親們包涵,伢子其實也很想早點把這個坑填滿的,只是••••••還有就是伢子之所以回復那麼快那是因為回復什麼的可以用手機啊,這樣的話上課也可以做,但是更新什麼的,手機傷不起的••••••
四阿哥自從大哭一場後,在我面前就沒有了任何顧忌,撒嬌,賣萌無所不用。好吧,他本身就是個奶娃娃,萌什麼的是天然的,但是一下子一個反差這般大,我表示壓力很大。
兩人並桌同坐用膳之時,他總是很興奮的夾著菜放到我碗裡,說話時沒有了平日的那般故意修飾,顯得奶聲奶氣,「韻貴人,這道白汁甘筍極好,兒臣平時很是喜歡,你吃。」
好吧,白汁甘筍確實是自己愛吃的,但是也不用想著把一整盤的菜都夾到自己碗裡吧?
兩人飯後相處之時,我無事便做起了針線活,四阿哥則是陪同在我身旁,認真研讀詩書。只是,那孩子時不時的打量我是怎麼回事兒,那一臉的猶豫想說什麼又羞澀的說不出來的表情是怎麼回事。還有,行走間更加的亦步亦趨是怎麼回事,還有,我每次與他對上眼,他就一臉羞澀滿足的笑容是怎麼回事?
弘歷,你是個男孩子,再這樣下去會便偽娘的吧?不行,我可不能讓你變成這樣子!
終於,下定決心後,我在吃午飯時,打算找個機會教導一下我的便宜小子。
「弘歷,」「光當」我一聲叫喚,還沒切入正題,那小子就已經沒有了握起手中筷子的力氣。我對於他的反映有一時的呆愣,但是想明白了以後,便越發覺得這小子的可愛了。放下自己手裡的筷子,我幫著他重新拿起掉落的東西,「不喜歡我這樣叫你嗎?」
怎麼會不喜歡!好吧,也有一點不喜歡,本來本來,想要再親密一下的叫法的,但是,但是三哥的額娘也是叫三哥弘時的,好吧,他勉強滿意了。「不,兒臣很喜歡。」弘歷看著面前的笑臉,覺得自己前幾日的猶豫什麼的都是完全沒有必要的庸人自擾,要親近她就主動靠近不就可以了,只是他,只是他該怎麼稱呼她呢?他是想叫他額娘的,但是如果這麼叫的話會給她帶來麻煩的吧。想到這個,他有點沮喪的低下頭。
「你喜歡就好,」我想我該是知道他前幾日反常的原因的了。
「韻貴人,」他的叫喚中有著猶豫,喚出口以後卻又堅定是繼續說道,「兒臣不喜歡這樣叫你。」
「那你想如何稱呼我?」我循循善誘,想要他說出自己的想法。
「額娘,」他眼神堅定的看著我,沒有羞澀,坦白勇氣的表情說不出來的耀眼,「兒臣知道這樣叫,於理不合,易惹是非。所以兒臣即使想也不會。」
真是體貼的孩子,寧可自己委屈也要護著我,這樣的感覺,舒心的讓我忍不住微笑。
「但是,兒臣保證,總有一天,兒臣可以正大光明的叫您額娘的。」看著眼前這個小小的孩童,在我面前一本正經的說出這樣的話,有那麼一瞬間,我心裡暖的不得了,我還真是白白得了個不得了的孩子,「嗯,我等著那個時候,弘歷。」所以,你就按著自己的方式成長,按著你的方式去爭取。
得到了我的回答的他,笑的燦爛無比,而這時候的我只是沉浸在這個笑容的美好裡,沒有想到後來的自己就是因為這樣的笑,這樣的他,才得到救贖。
「韻貴人吉祥。」御前的小廈子竟然來了竹園。
「小廈子,有什麼事嗎?」
「韻貴人,皇上有旨,讓貴人出席帝姬的週歲宴。」
「可是宴會不是已經開始了嗎?」坐在一旁的弘歷率先開口,說出了我的不解,「皇阿瑪這時候讓韻貴人去,是何意?」
「這是沈貴人的功勞,沈貴人掛念韻貴人,提了幾句,皇上便譴了奴才來了。」眉莊?即便如此,皇上大可讓我去尋眉莊,何必招我去赴宴,怕是他本就有這心思,而眉莊不知有心還是無意,猜中了。
「既如此,我便隨你去。」簡短的洗漱完,我叮囑弘歷好好吃飯,安撫他,讓他不要為我擔心,看到他無恙的笑容以後,就隨著小廈子走了。只是轉身的我沒有看到弘歷一下子暗沉下來的表情,沒有看到他微低頭,用筷子戳著我為他剛夾好的雞翅膀,「姑姑,你說韻貴人會不會不回來了?」
「今日奴婢說不準,但是重新獲寵的日子定是不遠的,所以四阿哥可以放心了。」
「你•••錯了。」他不會放寬心的,作為皇阿瑪的女人離開竹園,他怎麼會寬心,好不容易才••••••但是,她畢竟是皇阿瑪的貴人,不是自己的••••••額娘。
我沒有看見那個孩子放在膝蓋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頭,第一次眼裡露出了滿滿的不甘心:第一次,他對皇阿瑪這樣的不滿。不滿他對所有人的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也模模糊糊的渴望他的這個權利。
還未進主殿,我就聽到了室內的絲竹管弦之聲,其悅耳程度我想任何人都不會懷疑。這是這般好聽的音樂,裡頭又有多少人真的在聽?
入殿,我垂首接受著幾乎所有人的注視,行禮,我看著自己的群沿,緩緩開口,「臣妾給皇上皇后請安。」
「你來了,」上座的人緩緩開口,就好像是我來與不來,於他沒有什麼一樣,語氣間的平淡像是可以冷卻一切。
「許久不見韻妹妹,本宮覺得妹妹清減了不少,人也更加楚楚可憐了,皇上覺得呢?」一邊的皇后,用手絹半遮掩著唇,詢問的眼神望過去帶著柔和的笑意,說出的話語,就像是要為了我博得皇帝的憐惜一樣。
「確實,」簡短的兩字算是回應皇后,胤禛繼續說道「你也別拘著禮了,入座吧。」
「謝皇上。」我微微掃了一眼妃嬪的座位,就見著甄嬛對我打著眼色,示意我坐在她身邊,而我若坐在那裡,我的左手邊就是斂著眼瞼的眉莊。想來那個位置該是有意為我準備的。
有些時候,換個角度,你看到的東西就會不一樣。就像我,方入座,先看到的不是想要和我說話又有著猶豫的眉莊,也不是正從門外進來的端妃,而是與各親王同坐一處的男子,那個所謂的年少爺。
一個外臣,怎的會出現在天家的家宴上,而皇上有為何會允許年大將軍的兒子赴宴,即便是皇上恩賜,也該是本尊赴宴才對。怎會是那個規規矩矩的不似尋常的年少爺?
我在打量著他,他忽然微抬起頭,四目相對時,我看到了他眼裡的警惕,才覺得自己的失儀,隱晦的看了上座的人和端妃說著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現的樣子,才算是放心了。
看向那個正把一個銀色長命鎖套在溫宜脖子上的端妃,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她方才在打量自己。大概是我多想了吧,該是打量我身邊的甄嬛才是。畢竟皇后方才可是說了,端妃長久不見人,依舊保留著當年的眼光,所謂當年的眼光,當真諷刺的很。
「陵容,」一邊的眉莊低聲呼喚我,明明是常用的稱呼,在我聽來卻有種恍如隔世的陌生感,「我,我給接種寫信了。」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她直視我,眼裡的受傷愧疚還有不安,就那樣毫不掩飾的展現在我面前,「多虧了劉畚劉太醫,我才能有安然懷有龍胎,所以我托家中好好照料他的家人了。」
她該是知道了的,只是,「姐姐怎麼會突然想到這麼做的。」是啊,是什麼讓你又肯相信我的。
我只見她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再次開口時幾乎低不可聞,連我也只是隱約間聽到她說,「我•••見紅•••」但是轉瞬間她就掩去了一切不合時宜的傷痛,笑的驕傲,笑的肆意,只是那笑終究是沒有到她眼裡。
「既如此,我覺得姐姐只照顧了劉太醫的家人還是薄待了劉太醫了,這種事兒該賞到他本人身上才是。」即便是控制了他的家人,難保這種人不會拋妻棄子以自保。
「我以為,你不會在意了。」不會在意這個不相信你的姐姐,會落得如何下場,但是你讓我的以為落空,也讓我覺得,「陵容,你太體貼了。」也許正是你這般的體貼,我才會有恃無恐的甚至是不知羞恥的在懷疑之後又選擇求助。
「不是體貼,而是馬虎不得。」我這麼做不是絲毫不介懷,而是一點也不想被牽連,「如今,唯有你平安,和你站在一線的人才會平安。」眉莊若出事,我很甄嬛都少會受其累。
「這件事情嬛兒不知道。」
什麼!你竟然!「沒想到姐姐這般相信我。」選擇隱瞞甄嬛,絕對不會是因為信不過,那麼滲血的理由只有一個,而這樣的理由卻讓我心寒。「我當真是受寵若驚。」不告知是不想將旁人牽涉其中,眉莊對甄嬛的保護,這般的姐妹情深不會讓我感動,只會讓我嫉妒,即便我是事先就知道的又如何?她這般坦誠的告知我一切難道不是為了拖我下水?對比之後的冷暖,太過明顯。讓我一下子沒有了和她再說下去的想法。
「對不起,陵容。」
這句對不起且不論我受不受的了,我都不想接受。
眉莊,沈眉莊,你到底是甄嬛大小一起長大的姐姐。自然是對她計謀深遠些。只是不知道他日事發,被你欺瞞的甄嬛是感謝你多些還是埋怨你多些,但無論如何,也不會如你今日一般真正的傷了一份姐妹情誼。
冷眼看著溫宜的生母曹貴人提議後宮姐妹表演助興,看著皇后當眾寫一壽字的氣度不凡,看著坐下親王不明所以的笑容,我莫名的煩躁,但是又覺得從心底湧出一股壓抑不住的快意,這殿中的人大都身份不凡,但卻也只是戲子,無論是皇后,還是甄嬛,風光遮掩之下都是無奈。
「請莞貴人跳驚鴻舞一曲。」一個抓鬮,不知有心還是無意。幾人挑撥,看似幫襯實則逼迫,最後還有不畏懼皇恩的所謂王爺的推波助瀾,龍坐上讓人摸不清心思的帝王的應允,莞貴人可不就成了別人的戲子。
不過,我也一樣。
皇上身旁的皇后不知道是什麼心思,見別人三言兩語的逼迫著甄嬛獻舞,竟然搬出了我,「既然惠貴人說莞貴人不善於歌舞,皇上何不有擅長歌舞的韻貴人為我們舞一曲?」
聽著皇后的話,我自顧自的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卻沒有看到龍坐上那個人眼裡的不滿,就像是獨獨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別的人給覬覦了一般的暗怒,「皇后覺得韻貴人一舞可比得過純元?」
「這個,臣妾不敢說。」皇后聽起胤禛提起純元,心裡卻是舒坦,至少,他心底的那個人還是自己的姐姐,無論甄嬛,亦或是他人都無法取代,這樣的話,便不足為懼。
「朕倒是覺得,唯有莞貴人可一試。」
若要模仿前人,便讓面容像似的那個來做戲吧。
皇上的話像是覺得莞貴人更勝過我,但實則卻是免了我的一場風波。這個驚鴻舞,不是所有人都能跳的恰到好處的。更讓我放心的是,皇帝的袒護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旁人都不知道。這般安全的避過了陷阱,我有點感歎自己今天的幸運了。
「皇上,臣妾覺得單單一舞未免單調,不如有我撫琴,韻妹妹高歌一曲,為莞妹妹伴奏。」
「你的琴藝倒是不錯,只是韻貴人,」他看向我,雙眼明明黑的發亮,卻又暗的壓抑,「你擅高歌?」
「臣妾願一試。」唱歌總好過跳舞,即便我唱的不好,也不是我的過錯最深,更何況,安陵容卻是有一副林榮沒有的好嗓音。
「既如此,蘇培盛,去取長相思琴來。」
先帝與淑妃情投意合,長相思,長相守,一蕭一琴,是定情,亦是談情。想來兩人定是琴簫相和,情意綿綿,絕不似今日,如同普通歌姬一般,長相思只為取悅他人而奏,全然沒有了長相守的相伴。
琴聲雖美,聽者無心。舞姿雖美,看者無意。就像這宴會一樣,看似為了溫宜,其實不過是各顯神通的競技場。
驚鴻舞本為唐玄宗的梅妃所創,後被喜好歌舞的純元皇后改編,一舞傾城。
我和著眉莊的曲調,唱著驚鴻舞的詞,看著一身桃紅色的甄嬛,自由曼妙的舞姿。美則美矣,卻是擬了梅妃的舊舞,有著太多的小心,只能惹人憐愛,卻無法做到驚鴻。不過,在座的要看的也不是驚鴻的舞姿。
或是從相似的面孔裡回憶完全不同的人。
或是從他人的膽戰心驚中謀取利益。
真正欣賞著的怕只有這半路殺出來的果郡王了。
一管長相守,不論是因為什麼原因與長相思相和,都足以引人注目了。果郡王的相伴,倒是為這長演出添色不少,也省去了我這個伴唱人的事兒。
我看著果郡王的賣力演出,心裡冷笑,捕捉到坐上人不一樣的表情,突然覺得甄嬛也不容易,被這麼多的人惦記著。一絲一毫的不慎,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來自別的男子的關注,對於後宮女子來說從來不是好事。
但所幸果郡王機靈,皇帝也心思深重。
「十七弟,來遲了,該罰。」一舞罷後,坐上的皇帝首先說起了果郡王的晚來,但是卻絲毫沒有刁難之意。
「臣弟方纔已經給新嫂歌舞助興,皇兄怎麼也要看在新嫂的份上放臣弟一馬吧。」
「既如此,這次便放過你,快些入座吧。」
一直觀察著皇帝的皇后,見著他沒有了繼續方纔那番鬧劇的心情,便體貼的開口,「妹妹們也都入座吧。」這場戲,算是沒有了甄嬛,眉莊和我的事兒了。
華妃利用驚鴻舞巧妙的再得盛寵,才算是落幕了。而我,看著那個年少爺至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即便是她姑姑委屈落淚的時候,他也是恭敬的低著頭,一絲一毫不像旁的王爺,為著華妃說話。難免佩服他的穩重,越發不知道他所謂何求了。
皇帝難得寬慰了華妃,轉而對著這殿中唯一的外戚說道,「年富。」皇上尚開口,他便離席,規規矩矩的行禮,「臣在。」
「既是家宴,你便不必如此拘禮。」微微皺眉,皇帝像是覺得年富的拘謹掃興,「本想因你出征邀你同樂,別反圈著你了。」
「皇恩浩蕩,臣感沐於心。」依舊叩拜大禮,依舊是低頭回話,所以他沒有看到自己姑姑眼裡的欣慰,以及在座其他人的驚異,:同是年家人,老的那般張狂,小的這般規矩,倒是蹊蹺。
「皇上,年富向來是懂事的,」皇后微微一笑,看向華妃,「也不知道是妹妹管教有方還是年大將軍教而有數。」這般的話像是在誇獎,但是提及的長者教者都是驕橫的一輩,這樣一個反差的效果就不一樣了。
「不論是誰的功勞,」皇帝沒有理會皇后的暗示,揮手讓年富回座,「朕都高興。」


☆、第二十七章 貴人有孕不慎跌倒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摔倒的不是眉莊,讓我家陵容賣給富察貴人一個人情先
宴會將近尾聲的時候,皇上對華妃言語間的關切愈加明顯,只要稍微明眼的人就可以猜出皇帝該會去誰那兒了,而坐在殿內的都是明白人。
所以,當皇帝最後攜了華妃率先走出殿內,被留下的人也各自的結隊而行。本來我該是和眉莊回去的,但是她的甄嬛妹妹像是要與她同行,既如此,我們也說不了什麼。
我現在沒心情陪她姐妹情長,看著屋外遠去的明黃身影,還有在他身邊巧笑顏兮的美貌少婦,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的臣子。比起和眉莊甄嬛閒話家常,我偏向於想想怎麼解決華妃的那茬子事兒。於是便尋了個由頭婉拒,「莞姐姐和惠姐姐先行吧,妹妹想先回宮看看四阿哥。」
「既如此,你可要快些來。」甄嬛不加多想,只以為我是放心不下四阿哥,而眉莊卻知道的更多,想的更深,愧疚就更多。又怎會攔下我?
「那是一定的。」我看著她們先踏出殿門,方才起身。但是自己才走出一個拐角就被一個宮女攔下了。這個宮女我看著眼生的很,一時間倒不知道是誰要找我了。
「小主,」身旁的菊清很機靈,附在我耳邊親身說道,「那是貼身照顧端妃娘娘的宮人。」
「韻貴人,我家小主在前面的亭子裡等小主,不知道貴人可方便過去?」
「端妃姐姐邀請,我自當赴約。」只是不知道那個就像是這深宮中的隱士一樣的端妃,找我有什麼事情。
「妹妹來了,」端妃久病,面上是難掩的疲勞倦怠,多了太多脂粉掩飾不了的憔悴。
順著她的眼神示意,我在她對面的石凳上坐下,「本宮這般突然叫妹妹來,妹妹莫要見怪。」
「怎麼會,妹妹高興還來不及呢。」
「本宮今日也乏,就直接和妹妹明說了,」對於我的受寵若驚端妃只是一笑而過,便緩緩的開口,「妹妹覺得皇上對四阿哥如何?」
為什麼問我這個?「這個妹妹也不清楚,只是聽宮裡人說皇上不喜歡四阿哥。」
「有時候宮裡人說的不一定是真的,」端妃認真的看著我,「難道妹妹就沒有自己的看法?」
一時間我不明白端妃的用意,她•••是知道什麼嗎?
端妃自然看出了我的猶豫,微微歎氣,她的神情變得難以猜測,「妹妹提防本宮也是正常的,今日本宮也只是受人之托,告訴妹妹一件事而已。」
端妃說完了以後就起身走了,留下我在那裡思緒混亂,腦海裡就一直回放她的那句話:四阿哥是皇上認定的繼承人。
弘歷,繼承人?!內定的太子?!
一個沒有母家勢力可以依靠的皇子,想要登上皇位談何容易,即便是登上了皇位怕也很難正真的大權在握。為了所謂的江山穩定,那個人怎麼可能傳位於他?
但是想到弘歷身邊的種種反常,還有弘歷本身的聰慧,那個人難以分辨的態度。誰又能保證他不會有這個心思?母家什麼的,可不是只要他費些功夫就可以捏造?
而且,我記起來了,甄嬛傳裡最後繼承大統的,就是四阿哥。
這樣被寄予厚望的弘歷,卻像個孩子一樣的依賴我。繼續放縱這種母子之情,我未來要面對的爭鬥就更加的激烈。別的不說,就那登基的四阿哥,在那個夢裡,不就是甄嬛的「嫡親」兒子,鈕祜祿氏的高貴血統。
「小主,」端妃早已經走遠,菊清見我愣了一會兒,便出聲提醒。
「菊清,」這一次談話,我並沒有避開她,「你說,端妃娘娘的話有幾分可信?」
「奴婢愚鈍,猜不透徹,只是奴婢更奇怪,端妃娘娘說自己是受人之托,不知道是誰想讓小主知道這事兒的。」
對啊,這般隱秘的事情,是誰想要我知道的,又有什麼用意?「這事兒,莫讓別的人知道。」
「奴婢曉得。」她會意的扶我起來,一路上也不再出聲,倒是讓我有了時間完全收斂思緒。
只是,今天像是注定事多一般,我還沒到竹園,就碰上了濃妝艷抹的富察貴人。她見著我,沒有一絲一毫的吃驚,像是知道我本該碰上她似的,又或者像是有意等著我一般。
「呦,這不是韻貴人嗎?」她迎上來,面上帶著挑釁,「怎麼不陪著你的好姐妹,有雅致一個人在這兒閒逛呢?」
「姐姐也有這雅致?不如和妹妹一起?」富察貴人一直不喜歡我,我出身不似她,進宮的榮寵也不比她,如今卻和她一樣成了貴人,還得了封號,她自然更加看我不舒服了。
「我可擔不起你這聲姐姐,只是奇怪,惠貴人難得的為你求了皇上見你一面,韻貴人怎的沒有把握好這次機會,有掃興而歸了?」我也算是有一段日子沒有見過富察貴人了,倒是覺得她豐滿了不少,眉眼間流露的神態就像是•••但是也可能只是衣著服飾上的華麗雍容營造的效果,若真如我所猜的那般,富察貴人就不知道是個燙手的山芋還是被人埋在我路上的地雷了。
前者是單純的被利用,而後者是無奈的同歸於盡。
「姐姐誤會了,皇上讓妹妹過去不過是要寬慰有孕的惠姐姐,妹妹又有什麼機會可言呢?」我有意的提到眉莊的身孕,是試探也是提醒,富察貴人,我是不介意她被誰當作棋子,但是卻不想自己成為別人的獵物。
「哼,」不滿,不屑宣之於口,「你別以為有這個懷孕的好姐姐就可以重獲恩寵,費了這般大的心思,皇上不是還不把你當回兒事兒嗎?我勸你最好收了自己的那點兒心思,好好照顧著那個四阿哥吧。」提起弘歷,她眼裡是滿滿的不屑,面上是濃濃的幸災樂禍。
就這般看不起那個四阿哥嗎?弘歷在這宮中該是見慣了這般的臉色眉眼吧。只是,富察貴人,若不是弘歷,而是你的孩子,你該是怎樣的心態?
「妹妹謝謝姐姐教誨。」我勾起笑,不知怎麼的,就直視著她不滿的眼,「姐姐月前承寵,不知道可是好事將近了?」說是月前也還差了,富察貴人該是一月多未見聖顏了,這樣還沒有顯出什麼的樣子,即便是有,也大概是那個日子。
「你,」看著她被我氣的鐵青的面容,說實話我感覺心裡很舒暢,那話是提醒,但是更多的是反擊,「你是在嘲諷我嗎?」她慢慢逼近我,看著我的眼色更加不善。
「姐姐怎麼會這麼認為?」我委屈的說著,面色裡卻是慢慢的挑釁,「妹妹可是真的盼著宮裡再多一位有喜的人呢。」
所有的話不過是為了出一口氣而已,憑著富察貴人的心性和她平日的隱忍,她不會動手。到底我還是要有分寸的,即便現在宮裡若是多了身懷有孕的妃子對於眉莊對於我來說都不是好事,但是若真的有了,我也不會傻到自己找上麻煩。
「韻貴人,」富察貴人本來怒極了,但是聽到了自己身後的孩童聲音,難免要收斂,「兒臣給韻貴人請安,」弘歷很是規矩的給我行禮,我卻瞧著他藏在後面的手很是不安分的動了動,他該是出來找自己的吧,那是幾時出來的,可有看見了什麼?
我扶起他,感覺著手下微微有濕漉漉的手感的布料,便肯定了他是出來有一段日子了,這孩子該不會等了自己很久了吧?「四阿哥,這是富察貴人。」即便有些心疼他,但是外人在,我也不方便表露,只是提醒這他這兒還有別的人在,記著點偽裝。
他倒是裝的有模有樣,一臉剛看到別人的樣子,「富察貴人吉祥。」乖巧的行禮,「兒臣今日見到富察貴人覺得十分親切,想著把兒臣喜歡的東西送給富察貴人聊表孝意,富察貴人覺得如何?」
好小子,他該是差不多的都看到聽到了,明知道富察貴人這般不喜歡自己,甚至不想和他多有牽扯,便想了這樣親密的法子刁難,我可是看見富察貴人一臉的不願意,卻又礙著規矩不能翻臉走人的委屈樣子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她大概是想拒絕的,但是又怕真的拒絕了這個孩子會鬧起來。到底是個孩子,還是息事寧人的好。只要先收下了,到時候再扔了邊也是了。反正四下無人,也不會讓別的人說了什麼去。
弘歷聽富察貴人開始詢問,完全無視對方難看的不得了的臉色,獻寶似的捧出手心裡的東西,還特意上前了幾步,藉著自己的身高,遮擋住了,硬是沒讓我看見是什麼東西,「富察貴人,這是兒臣養的小綠,你看,它是不是很漂亮?」
一聲尖叫是富察貴人對弘歷的回答,讓我好奇到底是什麼東西。
富察貴人嚇得連連後退,「別•••別拿過來,快•••快•••快丟開,」她說話的時候都快帶上了哭腔,我怕真的出什麼事情,攔住了還想把東西捧得更近些的弘歷,但是弘歷是停下來了,他手裡的東西卻活動起來,一蹦就到了富察貴人的腳跟前,一跳,就抓住了富察貴人的裙擺。
一隻不小的綠色青蛙,光滑的皮上有一些暗色的條紋,很不安穩的在富察貴人的裙擺上不斷的蹭,發出「呱呱」的叫聲。
這場景,是個深閨裡的大小姐都會不喜歡,富察貴貴人被嚇得六神無主,亂踢亂拍的想要把青蛙弄下來但是又不想碰到這個她討厭的東西,她身邊的下人也怕傷著她,手足無措的很。
這樣慌亂的場面,容易出事,到底是弘歷引起的事兒,我便上前幫忙,想要弄下那只不合時宜的青蛙。大夏天的,也不知道弘歷打哪裡招來的這隻小綠,該不會真的是弘歷養的?
我高估自己了。本以為一隻青蛙的事情我可以應付,沒想到我剛把小綠趕到了旁邊的池子裡,富察貴人反而被不知道哪裡出來的石子絆倒了。通往竹園的路因為應景的需要,的確是不平整的,倒是要不要摔得這麼應景?
條件反射的伸手,我護住了她的腰腹,有獻身當了她的肉墊,總算她是不有什麼大事了,而我就慘兮兮了,腳踝那裡傳來的「咯登」一聲,我聽的真真的,就像是響在耳邊一樣讓我毛骨悚然,接下來傳來的疼痛之強烈直接讓我額頭冒汗,咬緊了嘴唇,無暇顧及富察貴人。
「韻貴人,」弘歷很緊張的來到我身邊查看,「韻貴人,你怎麼樣?」
我很想說自己扭到了腳,但是只要我一鬆開口就只能忙著因為疼痛呻吟了,弘歷見了我這個樣子,著急的大喊,「傳太醫,快點傳太醫!」
傳太醫也得等等,先讓我回去,總不能在路上讓太醫給我整治吧,「菊清,」好不容易適應了疼痛,我虛虛的開口,「扶我起來。」
「可是小主,你的腳,」沒有辦法,在這裡的那個人扛得動我?還是我自己撐著回去吧。
我這邊忙著自己站起來挪回去,富察貴人那邊倒是沒有什麼大礙,本打算離開卻因為某個本不可能出現的人的出現忙開了,「皇上!?皇上吉祥。」
皇上?他怎麼會在這裡,不該是在華妃那裡的嗎?
突然身子一輕,我被他抱起,看著他沒有意思鬍渣的下巴,感受著自己掌心傳來的熱度,聽著他低沉的聲音,「貴人富察氏,舉止不斷,愛生是非,罰閉門思過。」他這樣無所謂的拋下一句話,絲毫不理會富察貴人的反映,轉身便帶著我向竹園走去。
我看著他微微皺著的眉頭,心想他是什麼時候來的,來了多久了,又看到了什麼?
他見我一直皺著眉,咬著唇,「很疼?」
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還沒有回答就聽到他冷冷的吩咐蘇培盛,「傳陳太醫來。」
陳太醫,是誰?為什麼指定這個太醫,「皇上,富察貴人,」既然要找太醫就順便讓太醫看看富察貴人,看看我這個傷受的值不值得。
也許是我心虛的緣故,我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很不對勁,良久,他才開口,「富察貴人那邊你不用擔心,朕倒是驚訝朕的韻貴人如此無私,可以捨己救人?」

[ 本帖最後由 點名簿 於 2016-5-11 12:50 編輯 ]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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