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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逐愛》 作者:紹離【完結】

東卻是看得輕笑連連,最後聽不下去了,冷不防一句:「愛上小光不比這痛上千倍、萬倍?!」

小剛還張著的嘴瞬間沒了聲息,好像正在播放的影片給人按了停格一樣。

渾然不覺自己說的話有什麼不對,東呵呵輕笑:「張著嘴難看死了。」接著趁剛沒回過神來,往他臉上潑了一大灘水。

那水自然一大半進了還來不及閉上的嘴巴。

「呸呸呸…」剛一面吐水,一面嗔瞪著東。

東好像沒看到剛想殺人的臉色,只是笑道:「我是沒在泳池裡做什麼不該做的事,就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忍不住在水裡放個屁或…」

「閉嘴!」剛簡直無法想像,眼前笑得一臉欠扁的人就是傑尼斯裡人人敬若天神的東師兄。

「哈哈…」東大笑了出來,隨後又溫柔問道:「抽筋好了吧!」

真…真的好了…剛難以置信的看著東,一時也弄不清楚他方才的舉措是故意捉弄他還是為了治好他的抽筋。

「有什麼話上去說吧!」放下剛的腳踝,東自顧往岸上慢慢游去。



提早結束練習,二人換了衣服,東微跛著腳領著剛到俱樂部的包廂裡。這裡環境清幽隱秘,不經叫喚,服務生不會擅自進入,是他們這種公眾人物最好的聚會場所。

東點了二杯飲料和一些點心,前頭只是問了些剛的近況和一些客套場面話,剛的心思根本不在這裡,隨口應了幾聲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待服務生一走,他再也忍不住。

「東師兄喜歡光一嗎?」

看著剛急切的眼神,東不禁有些羨慕,還是年輕人好,這樣飛揚青春、什麼也不顧的激烈感情離他已經好遠了呢!

「自然喜歡。」東微微笑道。

聽到東的回答,小剛一下面如死灰,只覺所有希望的火苗在一瞬間都熄滅殆盡。光一本來就仰慕東,如果東不喜歡光一,他還能努力看看,但要是東也喜歡光一,自己…真是半點希望也沒有了。

看到剛的神態,東不禁嗤笑一聲:「「我喜歡他就像喜歡你一樣。都是我可愛的師弟啊!」

東的話才剛落,小剛就好像快枯死的花木澆了水一般,立刻又顯得生氣勃勃、活力洋溢。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覺得自己好像太過急切,剛不好意思的掻掻頭,又問:「東師兄對光一真的沒有其它感情嗎!?」

東瞅著他直笑,也不答話,只是慢條斯理的拿起飲料,細細啜了幾口。

剛給他瞅得心癢難耐,心臟怦通怦通地好像要從嘴巴跳出來,就在他快受不了之際…

東才緩緩說道:「就算有也不是小剛對他那種。」

千期萬盼的答案就這麼讓東輕輕鬆鬆說了出口,剛的腦袋突然間一片空白,楞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細細品味著東的話語,竟也不知該為自己高興好還是為小光難過好。

「可是…光一這麼愛你…」心底還是死命維護著所愛的人,剛一點兒也找不到剛才乍聽到東的答案時的喜悅,只剩下替光一的不值和不平。

「愛?!」東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雖是望著剛看,卻又越過了剛,落在遙遠的地方:「在你們這種年紀弄得清楚什麼是愛慕、什麼是愛嗎?」

「東師兄憑什麼說光一對你的感情不是愛?!」剛脫口而出的質詢道。

光一這麼、這麼辛苦的、努力的愛著眼前這個人,他怎麼可以質疑光一的感情,怎麼可以這麼冷淡的評論著光一的真心! 剛是真的生氣了。

收回視線,衝著剛微笑了笑,東淡淡說道:「我確實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不愛他…」

「你不愛他為什麼還跟他做?!」剛忍不住的吼道。

不曾想過剛竟會知道這件事,東楞住了沒能答上話。

是真的?!他們…真的做過了?!一直懷疑的事得到證實,剛的胸口就像突然被人用力地踩住,窒悶地無法呼吸。

握緊了拳頭,像是發洩似的,剛終於把噎在心裡的話全都吼了出來:「你不愛他為什麼還要碰他?!你不愛他為什麼要傷害他?!你說疼愛我們根本全是騙人的!你是騙子!你這個惡劣的騙子!」說完一杯水就整個潑在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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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愛他為什麼還要碰他?!你不愛他為什麼要傷害他?!你說疼愛我們根本全是騙人的!你是騙子!你這個惡劣的騙子!」說完一杯水就整個潑在東的身上。

東也不惱,也沒理會身上的水,只是定定地看著剛,直到他沈靜下來。

看清楚自己沒風度的舉動,剛訕訕地低下頭。

「我確實惡劣,」對自己做過的事並不辯駁,東只是淡淡的說道:「但沒想過欺騙光一,我對光一沒有感情,如果假裝愛他,那就更加惡劣了。」

「可是…」可是什麼?!剛也說不上來,只覺得這樣愛著東的光一好可憐,但難道因為這樣,就能逼迫東師兄去愛光一?!這樣對東師兄難道就公平?!抬頭看著東,小剛明淨的眼底卻是複雜難辨的情緒。

「如果我欺騙他,便是對我自己的不忠誠,也是對光一的不尊重。」東迎視著剛的眼睛,堅定而溫柔的說道:「愛著光一的剛,卻拚命地把光一塞給一個不愛他的人,剛是不是也對自己的感情不忠誠,對光一不尊重?!」

“…對自己不忠誠,對光一不尊重…”剛只覺全身的枷鎖隨著東的話層層落下,整個人一下子輕鬆起來。

「是啊!天底下再也不會有人比我更愛光一了,我為什麼要放棄?!」剛喃喃唸道,愈想愈覺信心十足、勇氣百倍。

「任何事盡其在我,便是真的錯失了,至少不會留下遺憾。」東對著剛微笑頷首,給他支持鼓勵。

「是,盡其在我…」剛握堅了拳,對於他對光一感情的所有後顧之憂俱隨著東的一句話而煙消雲散,瞬間覺得希望光明,恨不得現在就直奔光一面前。

看著一直以來為情所困、委靡不振的小剛這時好像灌飽氣的氣球一樣,活力充沛、信心滿滿,東的心裡也跟著滿足起來。

壓在胸口的一塊大石終於搬開了,這並不是把光一丟開的輕鬆感,因為他從來不曾把光一看成麻煩,而是…就像父親給兒子找了樁好姻緣一樣…

唉,用這種譬喻的自己…看來真是老了啊!

「哈啾!」冷不防一個寒顫,剛揉揉鼻子,他心裡高興,對身體的不適倒沒多大反應。

反倒是一旁的東笑了出來:「第一招用用苦肉計也不錯!」說完也不管剛,便打算起身走了。

「東師兄…」剛見東想走,連忙喊了一聲,但喊他下來又猶豫著該不該說。

東見小剛躊躇也不催他,只是又坐了下來,等他開口。

「東師兄…喜歡錦師兄嗎?!」小心地看著東的臉色,剛吶吶問道。

東聞言一楞,但也不放在心上,只是笑得自嘲:「怎麼全世界的人都看得出來?!我的演技真有這麼差嗎?!」

不敢看東,剛只是低著頭,握著拳,最後像下定什麼決心一般,一股腦兒的說道:「錦師兄這輩子不可能再愛別人,因為他愛的是我姐姐!」

“這輩子不可能再愛別人…他愛的是我姐姐…”東的腦子彷彿一下被抽空了…雖然早有臆測錦的心裡已有別人,但這麼真實的聽到,打擊卻好像遠遠超乎自己想像…

「那又與我何干?!」是自己在說話嗎?!怎麼感覺如此遙遠。

「東師兄,你放棄錦師兄吧!」剛繼續說道:「雖然我姐姐不得已嫁給別人,但他們對彼此的愛刻骨銘心,這一輩子…」

“刻骨銘心”…難道自己的愛便不刻骨銘心?!可惜再怎深刻也刻不進錦的心裡…東閉上眼睛,後面的話已聽不真切。

「我姐姐當初會結婚也是為了錦師兄,最近她…她會離婚,他們二人終於可以在一起…」

看著東的情態轉變,剛有些不忍再說下去,但想到東對光一做的一切,才軟下的心又馬上硬起:「東師兄,拜託你放棄錦師兄,拜託你成全他們吧!」

「說什麼成全…」東仰起了頭,聲音有些模糊:「你錦師兄又沒喜歡過我。」接著目光又轉回剛,神態已經恢復正常:「原來錦愛的是你姐姐啊!如果長得不像剛的話,應該是個大美人吧!」

「東師兄…」對於東的調笑,剛一點兒也笑不出來。

東勾起唇角,搖搖頭道:「剛是替你姐姐擔心還是替我擔心?!」

低著頭不敢看東,剛是真的不知怎麼回話了。

站起身來,東揉揉剛的頭髮,平靜的說道:「剛,感情不只一種,也不是絕對的佔有,我確實愛你錦師兄,對我來說,只要愛著就夠了,至於能不能回應,那是你錦師兄的感情,我管不著。愛著你姐姐的錦師兄,才是現在完整的錦,我愛他,自然也得接受他愛著你姐姐的事實。愛…」站起身,喟嘆一句:「若能控制,便不叫愛了吧!」幽幽話聲隨著他的腳歩而淡去。

看著東的背影,剛的心裡竟泛起了些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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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看著桌上攤開的七、八份報紙和雜誌,錦有些懵了。

東的母親離婚後再婚以及他是繼子的身份,從一開始便是公開的資料,沒什麼好炒作。

但現在被挖出來的報導內容卻是東的母親在當時外遇,不顧生父意願帶著未出生的孩子投入新愛人的懷抱,還陷害東的父親讓他得不到小孩的探視權和監護權,如今罹患癌症,想在生命最後與東相認卻被嚴厲拒絕。

東的生父被塑造成受盡苦難想要一敘天倫卻不可得的可憐父親,而東卻成了怕影響前途,不認父親的的冷血絕情兒子。

所有報導都對東負面而不友善,可以說完全毀了東長久以來建立的形象。

東所有公開行程和通告在報導一出來就全部停止,手機、家宅電話也暫時停話,雖然被媒體公開責備為不負責任,但卻是最正確的做法。當對手在炒作新聞的時候,不回應與冷處理很快能降溫,等新聞熱度過了再公開說明,事件也就跟著淡淡平息。

但奇怪的是東的生父為何突然出現?!這種嚴厲的指控對東、對他自己半點好處也沒有,為何他要這麼做?!東一向仁厚,又怎會待他父親如此決絕?!躲避向來不是他的做法,為何第一時間也不見他出來說明?!
錦的心裡有無數問號,但也只能等過二天與東見面時再問了。



「什麼?!東不出席?!」克大聲的詰問經紀人:「那為什麼不早說,他不來,光我和錦排練有什麼用?!直接取消練習不就好了。」

克一上火,嘴就停不下來,跟經紀人罵罵咧咧的抱怨。

錦在一旁自顧做著暖身操,心裡卻有些失望,他以為東就算取消所有行程也一定會參加排練,沒想到今天竟不出席。

心思愈放在那兒,就愈擔起心來,雖然東的壓力承受度比常人強,平時對所有負面報導也都一笑置之,但這次卻牽渉到他最重視的家人和他不願提及的身世,是不是…是不是…他也承受不住了?

「…難道他連我和錦都要防備…」

自克的聲浪中抓到這句話,錦的心像被撞了一下,生生發疼,隱隱的卻有些怒氣自疼痛的裂縫中迸出。發生這種事,他可以逃避任何人,但怎麼可以連相交十幾年的夥伴也躲避!

「小暮,東的電話幾號?!」錦脫口問道。

停用手機和電話當然不可能就真的斷絕所有外界聯繋,通常會再辦一隻臨時手機,號碼只有經紀人知道。

「…他…他沒有另外…」暮囁囁嚅嚅的回答最終還是斷在錦凌厲如刃的眼光中。

讓暮故意隱瞞…他…真的在躲他們! 這個認知讓錦的怒氣一下爆發出來,幾乎是用搶的拿過暮的手機,錦一個個查詢近日撥過的電話,最後看到一個通話人姓名只有”H”的號碼,想也沒想立即撥了過去。

一通接著一通,最後都以轉入語音信箱為終結,像是一場耐力持久賽一樣,錦就是不肯放棄,心裡的怒火隨著電話被拒接的次數愈燒愈旺,但心裡的擔心也隨之更盛。

東是責任感很強的人,對工作尤其如此,就算再怎麼不願意,只要是經紀人的電話他一定會接,這次卻響了這麼久!

詢問的眼光瞥向暮,暮卻聳聳肩,有些無奈:「這二天東真的很少接電話,但留言他都會回。」

就在錦打算掛掉電話時,電話終於被接起。

「暮,什麼事?」電話那頭的聲音極其沙啞,還有明顯的倦怠。

「你生病了?」錦直覺問道。

「錦?!」太過疲倦的聲調甚至沒法揚起一絲絲起伏:「暮呢?!」

「你病的很厲害?」錦仍是追問。

「嗯。算是吧!」話筒那邊仍是淡淡的語調:「對不起,今天的排練…」

「看醫生了沒?」錦急切的問道。

「現在哪裡出得了門。」東帶點自嘲的笑道。一出家門恐就被記者堵死了。

「我過去看你。」

錦脫口而出的話語讓東愣了一下,隨即說道:「不用了,沒這麼嚴重。」

「你的聲音可不是這麼說的。」

話筒那頭沈默了很久,才終於有了聲息:「別過來…拜託…」聲音裡有著細微可辨的顫抖。

雖然只有幾個字卻聽得錦心頭突跳,那不穩的聲線,是…恐懼!

天底下有什麼能讓東感到害怕,害怕到連想竭力掩飾也掩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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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有什麼能讓東感到害怕,害怕到連想竭力掩飾也掩飾不了?!

「你到底怎麼了?!」錦心裡發急,問道:「出了什麼事?!」

「沒事…」

「我過去看你。」知道再問也問不出結果,錦索性不問,他現在只想見東一面,親眼見他平平安安。

「不!」東低喊出來:「別來…拜託…」

又一次”拜託”,這二個字就像刀子插在心上一般,錦再也管不了什麼,只是重覆道:「我過去看你。」

「…錦…」東的聲音沈了下來,瞬間虛弱無比:「你為什麼要來看我?!」

「我是你的夥伴!還有為什麼!」完全無法理解東在這種時候還問這種無聊問題,錦忍不住吼了出來。

「夥伴?!」東低低喃喃:「可是我現在連夥伴也應付不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錦聽了不禁怒氣上衝,罵道:「你到底把夥伴當成什麼?!你平時難道都是在”應付”我和克嗎?!」

東低聲笑了起來,笑裡卻掩不住酸澀:「錦,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是你勉強我要當夥伴的,所以我只能應付、只能偽裝,但我現在真的沒有多餘力氣…」

錦張了口卻無法說出任何話語,不自然的沈默蔓延在電話線的兩頭。

「如果你真當我是夥伴的話,請讓我保留僅有的尊嚴和驕傲…」說完這句話後東便自顧掛掉電話。

手機拿在錦的手上,卻是久久沒有動作。

不願打破二人現有感情的平衡,是他的堅持,可是心早已脫離他的理智向東飛奔而去,他的堅持在這時愈發顯得無力可笑!

但…只要堅持下去,便能維持和東的關係,一直到…永遠!!

永遠…原來他想要的只是永遠…多年困惑的答案在此刻呼之欲出,彷彿迷霧散去一般,心境一下清明起來。

自己真是個笨蛋! 這麼簡單的答案竟然現在才想通。急匆匆地把電話塞還給暮,錦拔腿轉身就走。

「錦,你去哪兒?!練習怎麼辦?!」克喊道。

「你自己練吧!」撂下這句話,錦急的連回頭都不肯。

「你和東都不在,我練什麼啊!」

「加強練習,不正是你最需要的嗎?!」錦正經回答的聲音漸遠,場內笑聲卻”轟”地爆了開來。

「混蛋!」克低咒了句,接著拍拍手,大聲喊道:「練習啦,笑什麼笑,今天統統陪我加強練習…」



才多久沒見,怎麼就變得這麼憔悴?!錦忍不住想碰碰那毫無血色的蒼白臉頰,又怕驚擾了東的睡眠,手停在空中半响還是縮了回去。

三人同宿過一段時間,外地演出有時也住在一起,印像中東的睡姿雖稱不上端端整整,但絕對是伸展了四肢的舒適張揚,從未見他像現在這樣緊緊把身軀蜷在一起,像在逃避防備什麼。一向舒展開的一雙濃眉也皺得死緊,把原本清爽美麗的眼瞼弧線壓抑得苦悶不已。

這景像看得錦胸口悶疼、喉頭發酸,心疼憐惜一個人就是這樣的心情…早該忘了的心情…一下清晰起來,刻意封鎖在心底最深處的記憶一下衝破匣口。

但…堂本櫻…這個長期佔據他心版的影像好像沒這麼清楚了,就連自己以為早隨著她離去而死寂的心好像又開始慢慢跳動…

原來…竟是這麼簡單,錦低低笑了出聲,原來活過來竟是這麼簡單的事,而令自己活過來的鎖鑰早在自己身邊…

靜靜坐在東的床前,錦溫柔的目光糾纏著再不想放開的人,一遍又一遍,仔細地把早已熟悉的五官刻畫進心裡。

對不起…原諒我醒悟的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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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但東苦悶緊繃的表情卻始沒有放鬆過。

一件醜聞怎麼可能就打倒你了呢?!思慮間錦的手指不知不覺便撫上東的眉間,似乎這麼做便能把他眉間的皺摺撫平。

才堪堪碰到,東突然喊了起來:「別碰我…」

他掙扎著,卻不是揮開錦的手,而是把自己愈蜷愈緊,眼睫不住的顫動著,牙關卻咬得死緊。

錦還來不及出聲,東便自己驚醒過來,大張的眼裡載滿驚惶恐懼,好像迷路的小孩一般,那是錦從來不曾在他臉上看到的表情,也從來不曾想過會在他明亮臉上出現的表情。

心猛地揪了起來,是從未感受過的酸澀疼痛,錦花了好大力氣才克制住把東摟進懷裡的衝動。

看清楚是錦,東明顯鬆了口氣,但回過神後馬上又凝住臉:「錦怎麼進來的?」

「真想進來有太多辦法。」錦淡淡笑箸。

確實也是,東沒有再追問。避過錦的眼神,靜默了一會兒,東才低聲說道:「為什麼要來?!我說過…」

「我聽的很清楚。」截掉東的話語,錦淡淡說道:「也很明白。」

「嗯。」東不置可否的應了聲。若是前幾天,可能會為了錦這句話雀躍,但現在…

錦等了半天等不到下文,正想開口,東又說話了。

「人你也看到了,你哪裡來便哪裡回去吧!」接著翻了個身,把被子拉高蓋住半個頭,竟是不打算再理會錦。

「喂,你這樣對待客人?!」錦看了簡直是哭笑不得。

「我連夥伴都沒法應付了,還能應付客人?」東把被子拉得更高,把自己裹得更緊,話聲也更冷淡。

推了他一下,錦說道:「轉過來,我們聊聊。」

「不聊!」東短短應了句,接著索性拉起被子把整個頭都蓋起來。

對於東的反應,錦有些訝異,東從來只對克霸道任性,好像把所有的小孩兒氣全撒在克頭上,在他面前卻是端言慎行,只顯現最成熟的一面。此刻對他撒起賴來,錦竟生出一種對克也不曾有過…盡想寵著他、溺著他的感覺。

錦心裡柔軟,不禁笑了出來:「也不怕悶死了。」伸手拉下東的被子,才拉到肩頭又被東搶了上去。

那是什麼痕跡?!錦的眉頭皺了起來,才只一眼看的並不真切,或許是自己看錯了。

東連人帶被的轉過身來,眼睛幾乎是瞪著錦了,聲音卻是近乎懇求:「你走吧,我當你沒來過,下次見面我們仍然是夥伴。」

但我已經不再想當你的夥伴了,錦心裡想道,卻只淡淡地笑:「那麼想我走?!」

垂下眼帘,東沒有答話。

揉揉東的頭髮,那是錦從來不曾對東做過的親暱動作,這時做來卻是自然不過。隨著這動作,錦覺得自己心裡好像也注入一股淡淡的暖流。

「這兩天的新聞是怎麼回事?」

聽到錦的問話,東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後說道:「原來是Johnny要你來的,你跟他說,過幾日我會去跟他解釋。」

錦微微嘆了口氣:「我不能關心你嗎?!」然後認真說道:「我來是因為我想來,跟別人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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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微微嘆了口氣:「我不能關心你嗎?!」然後認真說道:「我來是因為我想來,跟別人沒有關係。」

抬眼看了錦一眼,東扯開了不自然的笑:「真不像你了,從前你對我可是避之唯恐不及。」

錦也笑道:「我也覺得不像我自己了。」說完仍不放棄,又再追問:「那些新聞到底怎麼回事?」

東也不回答,只是哼哼笑道:「狗仔隊付了你多少錢?」

「我是認真的。」見東仍是躲避問題,錦不由沈下了臉,正經說道:「指控的那個人真是你生父? 他為什麼突然出現?」

提到這裡,東的臉色又是一變,接著垂下眸,淡淡說道:「我不曉得。」

說謊! 認識多年錦怎麼可能看不出東在說謊。

對於東的隱瞞欺騙,錦可以感到自己的憤怒,但卻明白,他氣的不是東刻意隱瞞,而是怨自己竟不能讓東信任依靠。這…便是自己這些年把他往外推的結果,從未有過的後悔一分一分開始噬咬著他的心。

嘆了口氣,俯身在東額上輕輕吻了一下,錦說道:「你願意說的時候再說吧,但不要騙我、防備我,那會讓我…很難過。」

「錦…」東抬眼看著他,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肚子餓了吧?!想吃什麼?!」錦轉過話題,刻意輕快的說道:「你哪裡不舒服?!我順便帶葯回來。」

東搖搖頭,想了半天還是說:「你走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一個人可以?!那就證明給我看啊!」錦再壓抑不住怒氣,一下爆發出來:「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嗎?!」猛地拉起東要把他拖到鏡子前面。

「…唔…」

一句近似呻吟的痛哼讓錦回過頭來,他瞪著眼,不由鬆了手,東就這麼軟倒在地。

錦難以置信的喃喃唸道:「你…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傷成這樣?!」

早已看慣的完美無瑕身軀上竟遍佈著大大小小的傷痕,破皮的傷已經結痂收口,佔據全身大部份的瘀傷也已經轉成一片片可怖的青紫色,這些痕跡在東比常人白皙的肌膚上愈加顯得怵目驚心。

原來剛才沒有看錯…錦收緊了拳頭,全身的躁怒狂暴叫囂著找不到出口,洶湧著化為無盡的酸澀哽塞在喉頭。

東閉著眼睛轉過頭去,不願回答錦的問題。

扳過他的臉,強迫東睜開眼睛,錦幾乎是問得咬牙切齒:「該死的到底怎麼回事?!」

看著錦,眼底幾乎沒有一點兒情緒:「與錦何干!」

淡淡一句話,撇清了兩人間的關係,卻也引爆了錦壓抑已久的情緒。

腦中彿彷被炸成一片空白,扣住東的後腦,錦的唇貼了上去,輾轉索求,狂暴而激烈,好像這麼做便能把剛才那句畫清兩人界限的話抹掉,又或是把二人幾年來築起的壁壘給拆掉。

放開東,二人已是氣喘噓噓,東無力的趴靠在床邊,笑的嘲諷:「發現我能被男人做,錦也想試試是嗎?」

“啪”!一聲響起,兩人俱皆楞住,東的臉頰上瞬間浮起幾道紅痕。

好像挨打的不是他一樣,東的眼神望向窗外,飄忽在不知名的遙遠處。

「錦還是不同的,」東低低喃喃,聲音和眼神一般,飄渺得無法捉摸:「至少他們捨不得打這張臉…」

痛…好像心被剜出來似的,錦一把抱住東,手臂愈收愈緊,緊的像要把他壓進自己身體裡,二個人的胸口明明緊緊地貼在一起,但另一顆心卻已不知飄蕩到哪裡。

「對不起…對不起…」錦的臉頰貼著東已經略顯腫脹的臉頰,微微燙人的溫度也透過臉頰炙燒進自己的心。

「他確實是我父親…」東的聲音飄忽而遙遠:「用他欺騙大眾的說詞騙我和他見最後一面,我動搖了,竟懷疑起媽媽從小不准我見他的用心…」東吃吃笑了起來,既嘲諷又不甘:「他的親情…原來只在我有利用價值時才有…為了他自己,他把我賣了…這是懲罰,懲罰我對母親的不信任…」

幾句話說的無甚條理、斷斷續續,和東平日的冷靜縝密全然不同,錦知道他此刻心情混亂,卻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只是把他摟得更緊。

東小時家境雖然不是太好,但母親和繼父對他卻很疼愛,一個異父妹妹和他也非常親暱,進入演藝圈後,環境雖然複雜,但因為他們成名的早,加上傑尼斯的勢力,倒也從未捲入演藝界的黑暗污穢。

東的個性單純善良,樂觀上進,圍繞著他的世界總是光明而正面,這次被他親生父親出賣,又受到從來不曾料想過的折辱,心裡所受的打擊可想而知。再想到東一身的異樣傷痕,錦只覺心痛難當…這時,他終於能明白什麼是感同身受。

「我陪著你呢…」一句話就這麼自然的說出口。

「天底下有誰能永遠陪著誰?!」初受打擊的東心態不如以往,悲觀而消極,對人生不再抱持希望:「連我親生父親都能出賣我,還有誰能信任依靠…」

「我…還有我…」錦扳起他的肩膀,望著他的眼睛,誠摯而認真的說道:「你還有我。」

東也凝著他,似乎想從那真摯的表情中找些什麼。後來他笑了,嘴角揚起的是平日優美的弧度,眼睛裡卻已找不到昔日的閃亮光采。

「錦,現在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同情和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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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現在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同情和憐憫。」

錦的眼睛瞇了起來:「同情和憐憫?!」口氣近乎嚴厲:「你見過我有那種東西嗎?!」

「呵…」東輕聲笑了出來:「錦,你總是這樣,說的絕決,但要打動你其實很容易,尤其是佔了個夥伴的位置。」隨即整了臉色,正經說道:「如果你能和我在一起,不會等到現在,你可以混淆愛和同情,但我無法接受別人施捨的感情。謝謝你的好意,但我想我一個人可以的。」

標準A型人的理智,模範天秤座的顧全全局,但這時卻顯的特別討人厭。

錦皺起眉頭,無奈苦笑:「該脆弱的時候示點弱只會更討人喜歡。」

「我一向不討你喜歡。」東垂下眼簾,低聲笑道。笑聲裡卻有些淡淡的惆悵。

「你這個愛逞強的笨蛋!」錦把他壓在自己肩上,低聲說道:「你不討我喜歡,卻讓我心疼…你的肩膀再寬也沒有兩個人寬呀…」

肩上的人沒有再說話,身體卻微微顫動起來。

錦也不再說什麼,只是溫柔地不住來回撫著他的背。靜謐的空間裡只剩輕微地幾不可聞的抽泣聲。

「…他怎麼能這麼對我…即使繼父對我再好,我都沒有忘記過他…沒有忘記我還有另一個爸爸…他來找我,我好高興…」一句又一句斷斷續續的低喃:「…他有困難可以跟我商量…但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錦沒有回答也沒有勸慰,他知道這時東要的不是這些,這個不論在人前還是私下總是把自己繃得完美的人,現在最需要的只是一場沒有壓抑的盡情發洩!

直到肩上的人沒有動靜,錦才發覺東竟哭得累的睡著了。

輕手輕腳的將東安置在床上,錦只見他眉頭已經舒開,不再是剛才糾結沈鬱的模樣,睫上還沾著些淚珠,尖挺的鼻頭哭得紅通通的,不但一點兒不難看,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惹人心憐。

心裡一陣激盪,錦忍不住在他額頭上輕輕印了一下。睡著的人咕噥一聲,睡的更加沈了。

剛才沒能細看,這下趁東熟睡,錦才能仔細端詳他身上的傷,雖然都傷在皮肉卻實在不輕,除了頭臉,傷痕幾乎佈滿全身,簡直慘不忍睹,足見那時他受的折辱有多磨人。

一定是生理、心理的雙重傷害,令他這些天都不安穩的昏睡著。難怪暮說他的電話沒人接,難怪他才清醒沒一會兒便又睡去。

思量著剛才東說的話,錦實在後悔發現自己心意時為何沒有及時坦誠,現在東把他的表白和這次事件攪在一起,那固執的個性將來不知要花多少功夫才能說服他,自己不是同情而是真正的愛他。

轉念又想,如果二人早些交往,那麼東去見他生父前一定會和他商量,如果自己陪著一起去又或者勸阻他,這種事根本不會發生。

錦愈想愈是自責自怨,對東的愧疚憐惜也就愈深。

其實錦只是看到東受到傷害而自責,所以思慮間儘把錯往自己身上攬,卻沒想到,就算他真的與東交往,以東的個性,這些事也未必會與他商量。

見東又開始不安穩的蜷起身體,錦執起他的手輕輕拍著、安撫著,見他逐漸放鬆,心裡竟有股說不出的滿足。雖然東不承認,但自己確實是被他信任、依賴著的吧!

看著兩人手指交纏的手,錦忍不住拿到唇邊摩挲,見東沒有絲毫抗拒,錦乾脆蹬了鞋子,上了床躺在他身邊,輕輕將他攬在懷裡。

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仔細看過這張俊美到驚人的臉,放大的五官少了一向給人淡淡距離感的貴氣,反而顯得柔和。錦情不自禁的在他臉上細細密密吻了起來,輕的彿彷蜻蜓點水般,他自己卻知道,每一個輕吻都載滿了他愈來愈深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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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還在這裡?!」張開眼睛,看到錦還在自己房裡,東不禁問道。

「因為我想在這裡。」錦淡淡笑道。

拿起一旁剛才出去買的餐點,錦端到東面前卻被他輕輕推開。

「我以為我說的夠清楚了。」仍是瞪著錦,東口氣冷淡。

錦也不惱,把餐點放在一旁,認真的迎視著東,說道:「我也以為我說的夠清楚了。」

深吸一口氣,來來回回咬著自己的唇瓣,好一會兒,東才說道:「錦,有些事一但跨過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也不想再回去。」錦仍是淡淡的笑,卻笑得堅定自信。

「你在和我玩繞口令嗎?」東搖搖頭,笑了起來。隨後扶著額頭,有些自嘲:「怎麼短短幾天,一切全都不一樣了。」

見東放下手,再次看向自己的視線有些改變,錦不待他說話,連忙開口,半帶調笑:「我愛上你了,你不能因為我發覺得晚就不要我了吧!」

東自鼻間哼笑二聲,有些落寞、帶點嘲諷:「你發覺的還真是時候…」隨後臉色一整,說道:「錦,我不是十幾歲的小孩子,這種事雖然令人難堪挫折,但還打不倒我,我確實不需要你的同情…」

未竟的話語全被錦的唇舌堵住,東直覺的往後退,後腦卻被錦緊緊扣住,那吻雖然溫柔卻很堅定,鍥而不捨地追逐著,直到逃避的一方棄械投降。

放開東,錦亮晶晶的眸子盯著他的眼睛,水潤的眼裡盪漾著一片柔情:「這像是同情嗎?!」

見東閃躲著自己的眼神不肯答話,錦扣著他的肩膀,一手探向他下身。

感覺到錦想做什麼,東捉住他的手,喊道:「你要幹什麼?!」

錦卻不答話,只是衝著東笑一笑,趁他沒有防備之際,把他的兩隻手綁起來固定在床頭。

被強迫的恐懼厭惡一下浮了上來,東眼瞳倏地緊縮,整個人繃得緊緊的,卻不掙扎也不說話。

看出他的排斥恐懼,錦愈加心疼,吻吻他的額角,柔聲說道:「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

自他的額頭沿著鼻子、嘴唇、下巴、喉結…或是輕吻、或是囓咬,一路向下直到把東的慾望含進口中。

「…唔…」東忍不住輕吟出聲:「…錦…不要…」

東想阻止,但被縛住的手、被錦穩穩扣住的髖骨,即使使盡全力也只能做出毫無影響的些微掙動。

錦全然不理會他的抗拒,只是專心的取悅,直到東受不了發洩了為止。

抹去唇邊的白濁,錦看著喘息未定的人,說道:「如果只是憐憫能做到這地步?!還是要我再證明別的?!」

閉著眼睛,東喘著氣,聲音裡已經沒有剛才的拒絕,只剩淡淡的慵懶:「你…沒必要這麼做。」

錦一面解開東腕上的領巾,一面說道:「我不要你對這種事的記憶停留在那種不堪上,如果不是你身上的傷,我一定會做的更多,讓你充份體會這事的名稱…」

「夠了,我明白了。」東把手臂放在自己額頭上,輕聲說道。

「真明白了?!」

「嗯。」東再應一聲。

雖然如此,不知為何錦還是感到不安,拉下東的手,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十分平淡,接著轉過頭來對著自己微微一笑。

錦也說不上哪裡不對,只覺胸口堵堵的,忍不住再問一次:「你真的明白了?!」

“噗嗤”笑了出來,東說道:「你打算問幾次?!再問我可又要不明白了。」

看著東,摩挲著他的頭髮,錦一時無話,過了一會兒才幽幽嘆道:「你還是不相信我…」

捂住東欲辯的唇,錦接著說道:「別說了,我感覺的出來。」接著又嘆了口氣:「算了,慢慢你總會明白的。」

說完扶起東,讓他靠在床上,端起一旁的餐食給他。

東什麼也沒說,只是接過餐來,低著頭慢慢吃著。

沈鬱的空氣就像兩人的心境,一個為注定多舛的愛情之路,一個則為來得太晚而失之交臂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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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怎麼回事?!」Johnny把一大疊的報紙雜誌甩在東面前,厲聲責問:「你怎麼會把這麼簡單的事搞到現在不可收拾的地歩?!」

東低著頭沒有說話,經過幾天休養,他的臉色依舊蒼白,盯著散在地上無數張他父親照片和指控他斗大標題的眼睛裡卻是空洞無比。

「不管你願不願意,立刻與你父親和解。」Johnny命令道。

「不。」一直端坐不動的人終於有了反應,東堅決的說道:「我不會承認他的。」

「去你的意願!」Johnny的聲音繃得緊緊的:「你聽不懂嗎?我只要和解的結果。我絕不允許你傷害傑尼斯的聲譽。」

東低下頭,卻是半點不願讓步:「我會停止所有活動直到事件平息為止。」

「停止所有活動?!」Johnny冷哼一聲:「你忘了你是少年隊一員,你要停止活動,那麼錦和克怎麼辦?!」

抬頭看了也被喚進辦公室的兩人,東咬著唇看得出內心掙扎,良久才道:「那麼…我…退出少年隊!」

此言一出,辦公室裡眾人俱皆震動,Johnny是不可置信的盯著他,錦抬起頭,眼底波濤萬丈最後仍是歸於平靜的淡淡瞅著他,克卻忍耐不住,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揪著他的衣襟。

「你說什麼鬼話?! 當初是誰說絕不解散少年隊?!」克大聲吼道:「那是你親生父親,你再不諒解他也該認他!」見東沒有反應,克大力搖晃起來:「你到底在裝什麼硬氣,想退出少年隊我第一個不准!」

看了克一眼,卻無法正視他眼裡的責難和憤怒,東撇過頭去,低聲說道:「對不起。」

「去你的對不起! 我不接受!」克實在壓抑不住心中怒火,一拳就招呼在東肚子上。

那一拳不重卻剛好打在舊傷上,東吃痛悶哼一聲,捂著肚子彎下身去。

克出手自有拿捏,見東這般情態直覺認定他是裝模作樣,扯了他的領口用力上提,不料用力過猛,扯掉他幾顆扣子,待看到他嘴角血痕,嚇得連忙鬆手。

東跌回沙發,衣襟卻是大開,胸口一大片傷痕便這麼落入眾人眼裡。

「你這是什麼痕跡?!」Johnny搶上前來,大力扯下東的襯衫,看到他滿身不堪傷痕,心中怒火更熾,破口罵道:「你這混蛋,去哪裡弄出這身傷來?!我費盡心血扛起傑尼斯這塊招牌就是要讓你們抬頭挺胸做個有尊嚴的藝人,結果你…你就這麼自甘下賤!」說完一個巴掌搧在東的臉上。

東給他打得跌倒在沙發裡,白皙的臉頰瞬間浮現幾道紅痕。

東抿緊了嘴也不辯解,只是說道:「Johnny,謝謝你多年照顧,我自願退出傑尼斯,任何損失我會賠償。」

「你怎麼賠償?!」對於一手栽培出來的弟子、一個最為看重的後輩、甚至寄予厚望的接班人竟如此輕言退出,Johnny真是失望透頂,怒極反笑:「你的違約金便是一輩子賣給傑尼斯也不夠還,你要怎麼退出?!」

東垂著眼一句話也不說,Johnny只看得清他不住顫動的眼睫和微微泛紅的眼眶,對於剛才衝動打了他耳光不禁有些後悔。

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眼前這些成熟的青年們是他從小看著成長,在Johnny心裡實在與自己的孩子無異,東更是他最疼愛的一個,見他著實難過,怎捨得再給他委屈受。

當下柔聲勸道:「你生父自幼丟下你和你母親,要你一時接受他確實不容易,但你是公眾人物,這已經不是你私人的事,還牽渉到整個社會的道德倫理,就算你再不願意也得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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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生父自幼丟下你和你母親,要你一時接受他確實不容易,但你是公眾人物,這已經不是你私人的事,還牽渉到整個社會的道德倫理,就算你再不願意也得認他。」

抿緊了唇,東一句話也不吭。

見東還是不肯說話,Johnny又道:「你要是不想出面,公司替你出面,他要什麼都允了他,等這陣子風波過了,以後讓他別再騒擾你。」

其實Johnny對東確是疼愛已極,他堂堂一個社長這般婉聲勸解已是少見,再允諾由公司出面解決東的私人事務更是前所未有,更別提話裡盡是體貼迴護。

東心裡感激,但他實在無法承認他的父親,即使為了做新聞見上幾次面他也辦不到。Johnny的好意和讓步又令他無法拒絕,兩相為難,竟發起楞來,原來神采奪目的一雙眼睛空茫無比只是望著前方。

Johnny半天等不到回話,再看他異樣神情,心裡不免納罕,他偏愛東就是因為那顧全大局、體貼大度的個性,這件事按他的性子早該辦得漂亮妥貼,說什麼也不至於鬧到這地步,現在不但弄得沸沸揚揚、不可收拾,就連自己提出的折衷做法也不肯接受。

Johnny看向一旁始終不發一語的錦,只見他臉色沈凝,兩眼直盯著東,但一向沈靜的眼中卻掩不住擔心和關心。

「對不起,Johnny。」思慮良久,東還是說出:「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承認他的,至於您要怎麼懲罰我,我都接受。」

接著東站起身,對Johnny行了禮,不待Johnny說話,便轉向錦和克,說道:「給二位帶來困擾,對不起。」

克總算聽明白他還是要退出少年隊,心裡一發急,上前便要扯他,卻給錦攔了下來。

「錦,你說說話啊,他要退出少年隊你也不管嗎?!」克對著錦急急喊道:「難道就任他這麼胡作非為?!」

克的成語向來不靈光,要在平時,他這句天外飛來的”胡作非為”怕不給大家打趣到他翻臉,但這時誰也沒心情理會。

「不論東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話是對著克說,眼睛卻是直直盯著東。

沒料到錦是這個答案,克反倒楞了。

東看了錦一眼,錦對他微微頷首,眼底脈脈的溫柔。東垂下眼眸,沒再說什麼,便走了。

Johnny若有所思的盯著東離去的背影,接著突然向錦問道:「怎麼回事?!」自錦的態度中,Johnny明白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他不認便不認吧!」錦笑得冷漠,口氣難得的冷硬:「那人也不配做他父親。」

「東身上的傷跟他父親有關!?」略想一下,Johnny已經明白。

抿著唇,錦點點頭,眼底恨意浮現:「他父親騙他見面,結果…把他賣了。」

錦的話雖然隱晦,但Johnny和克都是成年人,就剛才所見東的那身傷痕,自然明白”賣了”是什麼意思。

「這混帳!」克忍不住大罵:「當然不認!」接著想到剛才他逼著東認父親,還打了他一拳,心下不免愧疚,當下又喊:「Johnny,如果你要懲處東,也算我一份。」

「看來你們三個是同進退了,」Johnny臉上看不出情緒,只是淡淡的說:「三個股東一起退出傑尼斯,那還得了。」

知道是沒事了,克連忙又問:「那麼現在怎麼辦?!咱們決不能讓東認他父親!」

「自然不認!」Johnny冷冷笑了起來:「別的地方我不敢說,在演藝界,傑尼斯有打不贏的戰嗎!」

「東不肯反擊必是有所顧慮。」錦提醒著Johnny,他要對付的人可是東的生父,即使東不肯承認卻也不願動手傷害的親人。

「那是東的顧慮,不是我的顧慮!」Johnny挑著眉,表情愈發沈冷:「在我的地盤上撒野,欺侮我的人便要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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