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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逆天》作者:風維【完結】(H)

蕭海真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地道:「其實我一直覺得皇帝陛下雖然為人孤僻了一些,但也不像小烈你們所的那樣冷血,只不過……鷹鷹與他之間全無感情,倒也是真的……」他歎息著轉向琛棣,「倉促之間,只有這個辦法了,雖然委屈了陛下,可是鷹鷹這邊是生死攸關的大事,你能不能勉強幫一下忙呢?」
朱琛棣咬牙猶豫了半晌,道:「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只是鳳陽王這段時間就住在宮裡,騙皇兄容易,騙他可就難了。」
「沒關係。」小保興高采烈地站起來,「鳳陽王再狡猾,畢竟沒有防備,他最喜歡新鮮的劇本,我這就回屋給他寫一個,先把他引出來,你們就好對皇帝下手了。」
聞烈也頷首道:「既然決定了,那就事不宜遲,早做準備為佳。我剛好有個朋友精於易容之術,住的不遠,我這就去請他。」
「不行!我絕不同意!」鷹鷹突然支起身子,斷然地叫了一聲。
然而房門,已經被聞烈一把拉開了,剎那間滿室沈寂,大家都有些屏住了呼吸。
因為門外,靜靜地站著一個人。
狂狷艷麗的臉,斜飛入鬢的眉,眸光流轉,眼尾高挑,不言不笑而自有風情,卻又帶著震懾人心的王者氣派。
普天之下,應該沒有第二人能站在如此之近的地方,去沒有讓這屋子裡頂尖高手們有絲毫的察覺。
雖然說屋裡人心緒煩亂,警戒不高是一個原因,但不可否認鳳陽王鳳非離的實力也的確不容小覷。
「鳳陽殿下……」聞烈勉強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但顯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深更半夜,各位真是好興致啊!密謀到現在,竟然也不覺得累。」推開半掩著的另一扇門,鳳非離緩緩邁步而進,冰冷的臉上毫無笑意。
在場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見完全不笑的鳳非離。
「到底這裡有什麼新鮮重大的事情,不妨說一說,讓本王長長見識也好。」他在屋子中間站定,掃視了周圍一圈。
然而室內仍然是靜默一片,因為誰也拿不準鳳非離究竟在外面站了多久,又聽到了多少。
「保護皇帝陛下是鳳陽一族的職責,而對我本人而言,這更加是天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所以當我得到密報說聞府居然有人圖謀要得到龍血,不免覺得即震驚又難以置信。」
蕭海真忙解釋道:「鳳陽殿下您誤會了,我們根本不是要加害皇上,只是以為……偷到他的一兩滴血,可以對我們的朋友有莫大的幫助……」
鳳非離的依舊面如寒冰,「為追查龍血之事我今夜到此,卻沒想到竟然會有幸看到一幕更加精彩的好戲。」他冷冽如刀的目光在眾人面上一一劃過,「看看吧!全都是大明朝皇帝治下的子民,甚至還有他深為倚重的朝廷股肱大臣,和他從小關愛長大的同胞兄弟,你們在這裡幹什麼?你們又想對他幹什麼?」
「鳳陽殿下。」聞烈斟酌著措辭道,「我明白您很忠心護衛皇上,但事出緊急,我們也是情非得已。不過請您相信,皇上絕不會有任何的危險,如果沒有萬全的準備,我們也不會……」
「你不用再說了,我知道你們接下來會怎麼做。」鳳非離打斷了他的話,冷笑道,「只需要編一個謊話,說朱琛棣受了傷什麼的,騙他聽你們的安排,做你們想讓他做的事情,雖然中途他不可避免地要受一些苦,但反正又死不了人,所以沒什麼大不了的,是不是?」
小保低聲嘀咕道:「你說的也太難聽了,我們也想過事情辦完之後,要告訴皇上真相的。雖然這樣騙他是過分了一點,但他其實也沒有什麼真正的損失啊……」
朱琛棣見鳳非離臉色更是陰沈,趕緊把小保拉開,上前一步解釋道:「這件事情,我本不應該同意,可情勢所逼,也確實沒有第二條路好走,何況,皇兄的性命安全是有保證的……」
「對你來說,只是性命無憂就足夠了?」
「啊?」
「當他得知你受傷時的焦慮擔心呢?他參與施法時所受的痛苦呢?他知道真相後內心的感受呢?」鳳非離的語氣中帶著一種疲憊的嘲諷意味,「這些你、你們…全夠不在意吧?不過很抱歉,我在意。你們口口聲聲說他冷心冷血,可是在籌謀這樣一個計劃的時候,你們誰的血又比他更熱?」
鄴州之主的音調不高,但句句刺心,陡然安靜下來的室內好像沒有人一樣,只聽到夜蟲的鳴聲縈繞在四周。片刻之後,鷹鷹從臥榻上慢慢站了起來。
「鳳陽殿下。」他推開蕭海翔攙扶的手,盡量挺直身體,「您說的對,是我們錯了,不管以什麼為理由,我們今晚所謂的計劃都是極其自私的。作為這整個事情的起因,我向您以及皇帝陛下表示歉意,對不起,請原諒我們。」
「京哥。」小保含著眼淚道,「又不是你的主意,為什麼你要道歉?」
鷹鷹溫柔地看了看身旁紅著眼睛的少年,輕輕道:「他的主意,和我的主意,又有什麼兩樣?」
鳳非離微微瞇起修長的鳳眼抬起頭,將目光停留在鷹鷹臉上。
消瘦、靈秀、蒼白的臉,還有清澈、平靜、無所畏懼的眼睛。
他很清楚地聽見,這個少年在自己出現之前,就已經堅定地說出了「不行」兩個字。
這個人的生命已在倒數計時,但他卻是整個屋子裡唯一一個堅決反對那個拯救計劃的人。
「難道你不怕死嗎?」鳳非離挑起了雙眉。
「怕,但又不怕。」鷹鷹淡淡地道,「我最怕的,只是自己死了之後,沒死的人會受什麼樣的苦……」
鄴州之主的眉尖突然一跳,目光落在鷹鷹淒然而又安寧的笑容上。
這個微笑,在記憶的深處,曾有過怎樣鮮明的印象啊……
「你的確是一個很特別的人,可惜,這種人一般都很難長命的。」鳳陽王眼神迷離,語調悠悠,彷彿自言自語,又彷彿在回想什麼事情。
蕭海翔鐵青著臉上前一步,@字一句地道:「他不會死。」
「哦?」鳳非離挑釁般地回視他,「你還想怎樣?」
「不管成功的機率有多小,希望就是希望。既然鷹鷹不同意採用欺瞞的方式,那麼,我可以直接去求見皇帝陛下,告訴他所有的一切,請他幫助我們。在沒有進行嘗試之前,我決不假定它失敗。」
鳳非離定定地看了他一會二天,突然把下巴一揚,「我看的出來,你算是一個頂尖的武功高手。」
蕭海翔的目光輕微地跳了跳,唇邊抿出鐵一般的線條。
他很明白鳳非離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樣看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來。
四周的窗戶都關著,但以海翔和聞烈的身手早已察覺,在那看不見的陰影裡,不知暗伏著多少精兵強將,說不定只邁出房門一步,就會面對上千支寒光利箭,如星雨襲來。
「你當然已經知道我早將這所宅院圍得像銅牆鐵壁一樣。」鳳非離傲然道,「不要說你們幾個人,就算是連營鐵騎,也休想衝得出去。」
蕭海翔點了點頭,「我知道。」
「那你還打算去?要知道就算你見了皇上,他也未必會答應你,就算他答應你,他也未必做得到。」
「他做不做得到是他的事,但去不去是我的事。」
「很好。」鳳陽王慢慢地抬起右手,指尖掠過耳邊的發,「我是不會讓你有機會見到皇上的,試試看這次是你輸還是我輸。」
在優雅地轉過身時,鳳非離的眼波再次從鷹鷹臉上掃過,之後他沒有再多說一句話,掉頭而去。
一室寂然,只有剛剛被鳳陽王衣袍拂過的那兩扇門,還在輕微晃動中吱吱作響。
不知過久以後,聞烈歎了口氣,道:「我猜的不錯的話,外面的應該是鄴州的飛龍箭衛。他們不僅箭陣奇妙,而且個個勇悍無敵,鳳非離的話一點也不誇張,別說是我們這幾個人連手,就是成百上千的雄兵,也未必闖得過去。」
蕭海翔咬著牙道,「我必須闖過去。」
「海翔!」鷹鷹厲聲喝道,「你別犯傻,不許出去!」
「我沒有犯傻。」海翔在床榻前蹲下,握住了他的手,「明明還有希望卻要放棄,那才是真正的犯傻。」
「你……」鷹鷹的聲音裡多了幾分焦慮,「你沒聽聞烈說,這個飛龍箭陣衛隊根本闖不破的。」
「不闖闖看怎麼知道?你連天輪命理都闖過,我不過去闖一個飛龍箭陣衛隊而已。,又算得了什麼?」
鷹鷹長歎一口氣,手指拂上了少年的臉,語氣也變得異常柔和:「海翔,你喜歡我是不是?」
「是。」蕭海翔用手掌包裹住他輕撫自己面頰的指尖,慢慢拉到唇邊。
「那麼。」鷹鷹的眼睛裡閃著熠熠的光亮,「難道你不珍惜和我在一起的最後一點時間嗎?」
蕭海翔深深凝視著他,搖頭道:「不,我就是太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機會,所以沒辦法只是在這裡看著你,什麼也不做地等時間白白流過。既然你還活著,我為什麼要提前絕望呢?」
鷹鷹張了張嘴,喉間卻突然湧起潮熱的塊壘,發不出聲音。聞烈跺了跺腳擋在門邊,怒道:「小翔,你今天想出去,除非先打倒我!」
蕭海翔的手指輕柔不必地從鷹鷹的額頭,一直撫摸到眼睛、鼻子、嘴、下巴和脖子,這才硬逼著自己將目光從他身上撕開,轉身面對當門而立的表哥。
「想不到,我們兩個也有動手的這一天啊!」少年平靜地道。
那是一種超脫了生死的聲音。
一聽,就讓人忍不住落淚。
窗外箭冷如冰,命運之輪已轆轆駛近。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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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你在想什麼呢?」寢殿紅燭高燒,當今的聖上朱宮棣披衣而起,到窗邊坐下,「前半夜不知你跑到哪兒去,後半夜又一直在發呆,會有什麼事情,竟讓你這麼困擾?」
鳳非離跟著他走下龍床,赤腳行至他的身邊,從背後摟過去,脖頸廝磨。「我在想我叔叔。」
「好端端地想你叔叔幹什麼?」宮棣將足邊的一個軟墊踢到鳳陽王未著鞋襪的腳下,讓他站上去,自己推開窗戶享受夜風,伸手拂弄飄揚的柳絲。
「我叔叔背上有個舊傷,表面上看癒合的很好,只有很淺的疤痕,可肉裡其實還有一小段箭頭沒有取出來,天氣一涼,就疼得厲害。所以我想,人心裡的傷應該跟這個差不多,平時以為好了,沒事了,可天一冷,就會想起原來肉裡,還紮著一個箭頭,那麼的疼,想忘也忘不了。」
朱宮棣的手指有些僵硬地停住,緩緩地回過頭來,兩人的目光交纏在一起。
「你還是介意嗎?」皇帝輕聲地問,「你覺得柳兒,是紮在我肉裡的一個箭頭?」
鳳陽王搖了搖頭,拂開衣擺坐了下來,將頭靠在宮棣的膝上。
「柳兒是你愛過的人,他已成為你的一個部分,我不介意你懷念他,如同不介意這滿庭的柳樹一樣。」他拉過宮棣的手,放在自己下巴上,那指尖傳來的涼意,讓心頭閃過陣陣隱約的痛楚,「只是你一直埋在心底的負罪感,你總覺得如果不是遇見你,柳兒也許不會那樣淒慘地死去。」
朱宮棣的呼吸約有幾秒鐘的時間完全停住了。宮闈恩怨、追殺、逃亡、戀人垂死的微笑,多少年、多少年的時光如水而去,這些破碎的影像,可曾有一絲絲的模糊和褪色?
「看哪,看哪。」鳳非離直起身子,緊緊地捏住他的肩頭,「這就是紮在你肉裡的箭頭,一碰,你就痛成這樣……而只要你痛,我就會跟著痛的……」
「又在胡說了……」朱宮棣逃避似地將頭別向一邊,「你總是強人所難,柳兒的死,本來就是因為我……」
鳳非離緊緊地壓住他的嘴,將後半句話堵了回去,當然,他使用的工具是自己的嘴唇。
年輕的天子喘息著,將手伸進鳳陽王的頭髮中,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他拉開,問了一個他一開始就問過的問題。
「究竟有什麼事讓你覺得困擾?」
鳳非離的喉間發出輕柔模糊的笑聲,他將披在肩頭的長髮捋了起來,有重新放下。
「矛盾、猶豫,還有煩躁。」朱宮棣端詳著情人的臉,「你並不想隱瞞我,是嗎?」
「還有後悔呢!」鳳陽王懊惱地皺著眉,「我有些後悔自己曾暗暗發下的誓言。」
「你發過什麼誓?」
鳳非離將雙臂環繞過朱宮棣的腰,滑低了身子,耳朵緊緊貼在他胸前。
「我發誓永遠不會再騙你了……」
「哦?」朱宮棣勉強笑了笑,「你是應該發這麼一個誓,誰讓你從小到大,一直都沒停過騙我?」
「還不僅僅是這樣呢!」鳳非離眼波閃閃地歎了一口氣,「我還發誓說,只要是跟你有關的事情,我絕不瞞你自己一個人做決定……」
「這麼說,是發生了什麼跟我有關的事情了。」朱宮棣將埋在自己懷裡的情人的頭扳了起來,「那就招供吧!從頭到尾,一個字也不許漏。」
鳳非離的黑眼珠從左邊滾到右邊,再從右邊滾到左邊,最後長長吐出一口氣,小聲道:「今天夜裡,我去了聞家……」

大明天子在星月無光的那個深夜,扶著鳳陽王的手緩步登上聞太師府的台階時,已能夠隱約聽見後院傳來的拚殺之聲。他輕輕地歎息一聲,半是無奈半是嗔怪地瞟了身旁的戀人一眼。
「他們既然想找你幫忙,就該跑到宮裡來當面求你,誰讓他們偏偏要背後耍小聰明鼓弄什麼計劃,不略加處罰一下還行?難道咱們尊貴的皇帝陛下就是這麼好欺負的?」鳳非離振振有詞地道。
「除了你還有誰會欺負我?」朱宮棣低聲笑了一下,摸了摸繫在胸前披風的金扣,仰頭望望夜空,「雲層真厚啊!似乎要下雨,又似乎有什麼東西就在那天幕的後面,正在看我……」
「所以我才叫你明天再來,這群小子就算折騰一夜也死不了,偏偏你就是心軟。現在夜這麼深,風又這麼冷,要是你著了涼,我一定把他們所有人挨個兒拿來修理。」鳳非離咕噥著,更緊地擁住了宮棣的身體,用一個輕微的手勢命令飛奔而來匍匐在面前的兩名手下起身。
「裡面的情況怎麼樣?」
「有個年輕人衝了出來,聞二公子開始在攔他,後來卻又幫著他往外衝,不過我們飛龍箭隊的包圍哪有這麼好衝破的,雖然辛苦一點,但要困住他們兩個還是綽綽有餘。」
「嗯。」鳳非離滿意地點點頭,「進去傳旨,說皇帝陛下駕到,讓他們全都給我退回花廳裡去候駕。你帶箭隊的弟兄們還是守在周邊。」
「是!」兩名手下叩頭起身,飛快地消失在院牆後。
片刻後,撕破夜空的打殺聲嘎然而止,鳳非離這才攜起朱宮棣的手繼續朝裡走,但沒走兩步又遲疑地停住。
朱宮棣也跟著他凝住腳步,目光柔和的看著他的側臉,並不催問,只是靜靜地等待。
「真是的……」鳳陽王靜立了片刻,突然搖頭失笑,「沒什麼好擔心的,我是鳳非離啊……走吧……」
兩人的手牢牢的牽在一起,並肩緩步走過聞府後院的月亮前,走過跪伏滿地的飛龍箭隊面前,走過雕著淺淺花紋的白色石階,推開了花廳木格綠紗的大門。
花廳內的人一起躬身,向至尊天子行禮。
「都平身吧!」朱宮棣抬了抬右手,冷淡地道。除了對鳳非離以外,這就是他慣常用的音調。
「皇兄!」琛棣跑上前來,扶住哥哥的手,「是這樣的……」
「不用說了,鳳陽王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哪位是病人?」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四周,聞烈、聞烈的小情人、自己弟弟所愛的那個水晶般的孩子、白衣長髮神色陰沈的陌生人,還有一個高大健壯,全身都充滿了旺盛青春氣息的少年。
他守在一個軟榻前,握著一隻蒼白的手,用充滿希望但又閃著懷疑的目光看著自己,移步上前,那少年側開身子,現出了一張輕靈的面龐。
黑寶石烏潤的眼睛,如扇般展開的長長羽睫,還有那蘊含著堅強意志的唇角,以及從沒有皺過一下的舒緩的眉……
扶著鳳非離伸過來的手臂,朱宮棣微微俯下身去,眼眸深處漾起淡淡的霧氣。
「柳兒……」
「長得很像吧?」鳳陽王在耳邊低聲道,「我第一次看到他時,吃驚地說不出話來,還以為他是被什麼人刻意找出來的。」
朱宮棣慢慢點著頭,將大半的體重斜依進情人的懷裡。「沒錯,太像了……當你告訴我時,我還以為是因為你心裡介意,不免誇張了一些……」
當年曾經刻骨銘心愛戀過的那張臉,其實在多年記憶的磨損中已不再保有全部的細節,但那眉、那眼、那平淡安靜的表情,乍入視線,便立時鮮活起來,印在胸口,灼灼的痛。
「你就把他當成柳兒,也許救了他,就能稍稍彌補一點當年救不了柳兒的遺憾,是不是?」鳳非離悄聲道,「就算為了我,也為了柳兒,把你舊傷口裡遺留的箭頭,全都拔出來……」
朱宮棣微微點了點頭,「這也是你願意讓我來的原因吧?但真的能改變嗎?只要救了他,就可以把柳兒的死,完完全全地放開……」
「我不知道。」鳳非離更緊地握住了情人的手,強勢的目光略現迷茫,「我只是希望,這會是一個治癒的契機。」
朱宮棣的心頭刺刺的一痛。因為放不下死去的戀人,而一直傷害著現在的情人,正是這樣無從選擇的矛盾存在,才得不到完全純粹的幸福吧?
年輕的天子將目光抽離了那張素淡的面孔,投向身旁的支持者,站直了身體。「非離,為了你,我會努力解開心上這個結的。」
鳳陽王淺淺地一笑,相依多年的兩人默默交換著只有彼此才得讀懂的眼神。
「你們需要我做什麼?」片刻之後,皇帝的聲音平穩地響起。
「鷹鷹,覡子,你們快說啊!」喜出望外的蕭海翔扶著鷹鷹的身子,大聲催促著。
但兩個年輕的巫者卻好像都有點兒沒回過神來。
在看到至尊天子的那一剎那,鷹鷹的心頭也掠過了爆炸般的驚詫感。從沒料想到會看見這樣一個人,高傲冷漠的外表,脆弱柔軟的內心,可是單薄的身體卻可以蘊發出那樣深沈的愛念,包裹著冥空冷風中的那抹離魂,久久不願離去。
如今同樣瑩白的愛念,也隱隱閃在鳳陽王高貴優雅的身軀上。
鷹鷹無言地與巫覡子交換著眼神,兩個頂級巫者的心裡,此刻同時劃過了同樣的一個詞:「命運」。
這就是命運。
難以割捨塵世的離魂引導著逆天而來的自己,進入到一個被刻意選擇過的肉體,它是想藉著自己的出現對那個人說些什麼?
閉上眼睛,遙視著幽幽冥空,發出瑩白光芒的離魂似在微笑。
世界上重要的事就是得到幸福。
比自己得到幸福更重要的事就是讓所愛的那個人得到幸福。
鷹鷹觸摸著命運的紋路,宛如觸摸著自己被托付的使命。
「可以請皇帝陛下,跟我們到一間安靜的屋子裡去嗎?」與巫覡子以目光達成一致後,逆天者微笑著道。
在最後的關頭,鳳陽王露出了有些遲疑的表情,朱宮棣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低聲道:「放心,你知道我不是那麼脆弱的……」
緊握的兩隻手終於慢慢放開,朱宮棣在巫覡子的引導下,轉過花廳的後屏。蕭海翔也小心地抱起鷹鷹跟了上去。
巫者所選擇的靜室,原來是聞夫人參禪的一間獨院小房,陳設簡單,空間也很素淨,大件的傢具已經命人搬走,只是正中間放著四個錦緞軟墊。
「海翔……」在被放到一個軟墊上坐下的同時,鷹鷹突然開口,卻立即被一根手指壓住了嘴唇。
「不要再多說了。」蕭海翔的臉上浮現出超越他年齡的成熟表情,「我願意和你有同樣的命運,承擔同樣的結果,這是一個決定,不是一次衝動,請相信我。」
鷹鷹抿了抿被緊壓著的雙唇,無聲地垂下了眼睫。
「算了,到這種時候,九十頭牛也阻止不了他。」巫覡子聳了聳肩,「再說見了皇帝陛下之後,我已經有了很充足的信心了。」
鷹鷹的目光轉向閉目靜坐的朱宮棣,輕歎一聲。
那個戀戀不去的離魂,在跟他完成最終的交流以後,應該可以解脫而去了吧?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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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宮棣微微睜了睜眼睛,低聲道:「你們是通靈的巫者,所以認識柳兒,是不是?」
兩人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鷹鷹的模樣相貌跟柳兒那麼相似,也是因為他……不放心我吧?」
鷹鷹柔聲道:「柳兒看到鳳陽王照顧您,已經很放心了。他之所以仍在徘徊,也許只是想告訴你他很好,希望你想起他時,不要再那麼痛苦了。」
「我可以看見他嗎?」
「他已經沒有形體了,不過等我們開始行法時,你會感覺到他。」
朱宮棣鄭重地點了點頭,「好,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鷹鷹抬眼看了看巫覡子,後者在朝南的一個軟墊坐下,認真地道:「開始之前,我必須說明,陛下和海翔,都會經受一些意志的考驗,那種痛苦和壓力,是平常人所難以抵受的。陛下還會好一些,因為柳兒的離魂會拼了命地幫助你,可是海翔,不僅沒有人幫你,你還必須要牢牢守護著鷹鷹,分擔一些他的壓力,讓他能夠節餘出一部分精力來助我施法。有問題嗎?」
「廢話。」蕭海翔瞪了他一眼。
巫覡子一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不過你也不要大意,這是不允許有一絲一毫差池的事情。」
「我明白。」海翔神情一肅,深深地凝視了鷹鷹一眼,又向朱宮棣行了一個正式的禮,「拜託了,陛下。」
朱宮棣微微頷首,目光向室外的方向略略一轉,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們開始吧!」巫覡子淡淡地道。

靜室外空曠的院子裡,擺放著幾張紫檀木的高背靠椅,椅面上都放著綴著新棉的柔軟緞墊,但偏偏有些人好像這墊子上長了刺兒一樣,片刻也坐不下來。
「天都亮了,怎麼一點兒動靜也沒有?」聞小保在院子來來回回地踱著步,時不時地朝屋子裡張望,計算機木門緊掩,什麼也張望不到。
「不會出什麼事兒吧?」朱琛棣用力按著胸口,想讓心跳慢一會兒,回頭看見悠悠喝茶的鳳陽王,禁不住問道:「鳳非離,你都不擔心皇兄嗎?」
「用不著擔心。我的陛下無論離我是近是遠,如果他出事,我都會感覺到的。」鳳非離淡淡地說著,語氣悠然自在。
「鳳陽殿下,您那杯茶早就喝乾了,還捧著喝什麼呢?我給你加點水吧!」聞二公子輕飄飄插了一句嘴。
「呃,…你們大家覺不覺得……我們這樣等在外面的樣子,就好像守著產房等孩子降生一樣,哈哈。」蕭海真為了活躍氣氛,想出了這樣一句玩笑話,但除了朱琛棣給出了捧場般的笑聲外,其它人一點反應也沒有。
「不行,我要進去看一看!」小保一跺腳,就想往台階上衝,被聞烈一把揪住。
「放開我啦!」小保氣呼呼道,「別忘了我現在可是有人撐腰了,你再像以前一樣欺負我,等京哥出來,我一定要讓他把你……嗯…把你……」
「把他怎麼樣?」一個略帶笑意的聲音傳來,大家一怔,這才看見靜室的房門已經無聲地打開。
「京哥!」小保歡呼著撲上前去,卻一頭撲到蕭海翔阻擋的手臂上。
「你小心一點,鷹鷹現在的身體還很弱呢?」
「現在沒事了吧?」小保急急地問,「我真怕你一聲不吭就回去了呢?」
「什麼回去?施術成功,應該是留下來吧?」蕭海翔生氣地瞪著他。
「不會啊,應該是可以選擇回去,也可以選擇留下來的。京哥是因為不放心我才來的,如今我生活得還不錯,他沒了牽掛,當然會選擇回去了。在那個世界,我京哥是大醫院的大醫生,地位又高,收入又好,還有很多好朋友,人長得也是俊雅迷人,風度翩翩,他回去之後,一定可以過上非常幸福的生活。」
「什…什麼啊!」蕭海翔極力反駁著,但已經有些慌了手腳,「他在這裡,也會非常……非常……非常幸福的!」
「就憑你!」小保撇撇嘴,「這也不是你單方面就能做主的事情吧?」
蕭海翔的兩道目光立即像兩根釘子一樣紮在鷹鷹臉上。
「好啦。」鷹鷹淡淡笑著,但神情中卻難免仍有一絲黯然,「命數被你纏住,我也回不去了。」蕭海翔萬分歉然地道:「鷹鷹,相信我,你在那個世界失去的,我會全部補償給你!」
鷹鷹凝望著少年真摯熱烈的眼神,心底最柔軟的一部分似被輕輕觸動著,不由自主地向他綻露出微笑。
巫覡子斜斜靠在門廊的圓柱上,看看悄無聲息攜手離去的鳳非離與朱宮棣,又看看那一團歡喜抱著鷹鷹不放的少時朋友,長髮半掩的神情似是毫不在意,又似是略有失落。
小保在一旁跳著想掰開海翔的手臂,口中嚷著:「你快讓開,京哥是為了我才來這兒的,你這樣霸佔著算怎麼回事兒?」正鬧得高興,突然覺得領子一緊,被人生生地提了起來,轉了整半個圈兒,面對著自己情人怒氣勃發的眼睛。
「怎麼了,聞烈?」
「你這個人是腦子裡少根筋,還是真以為我不會吃醋?」聞二公子忍無可忍,拖著小情人的衣領,一路拖了出去。
蕭海真含著笑在一旁看著,用指尖揩去眼角不小心迸出的淚花。
「這可以說是最好的結局了。」朱琛棣輕拍著他的背心,小心地保持著適度的距離,奔騰難抑的情意,也被慎重地藏在了眼底。三年多的風雨離合,年輕的朱家二皇子已經學會了一件事:無論怎麼深摯的感情,都不能脫離對愛人意願的尊重。
所以現在,能做朋友就好。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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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一年後。王真人牧場。
「鷹鷹,巫師可以結婚嗎?」
「可以啊!」
「我不是說像你這樣的巫靈者,我是說像覡子那樣職業的法師。」
「也可以啊!你想幹什麼?」
「我想要是覡子結了婚,就不會這樣整天纏著你一起研究法術了。」蕭海翔憤憤地道,「他總說他跟你知己那的共同語言比我多,有一次還威脅我,叫我別忘了他從小最喜歡做的一件事是什麼。」
「是什麼?」
「這個人從小最愛做的事情就是搶我喜歡的東西!」
鷹鷹笑了起來,「放心吧!覡子他對你……從來都是很好的……」
「我不覺得……」蕭海翔歪著腦袋想了一陣兒,「不如這樣,你找機會幫我打聽一下,覡子喜歡哪種類型的人,我去幫他物色……」
鷹鷹忍著笑看了他一會兒,拍了拍少年的手背。
「海翔……」
「嗯?」
「你果然還是個孩子。」
「什麼嘛!?我才不……」蕭海翔頓了一頓,眼睛的顏色突然加深,「比如說,孩子才不會有我現在的念頭呢……」
「呃,海翔……」被猝然逼近的炙熱呼吸所籠罩,鷹鷹覺得兩頰有些發熱,退步準備躲避,又發覺身體已被完全圈住,欲待伸手推開,那雙年輕明亮的眼睛又讓人覺得手上不忍發力,眼看著兩張臉越來越接近……
「砰!」房門突然被撞開,王真人胖胖的身體滾了進來。
「生了!生了!又是一隻漂亮極了的小馬駒,我取的名字叫招財貓,你們覺得怎麼樣?」
「明明是馬,叫什麼貓!」蕭海翔怒吼道,「出去重新取!」
王真人摸了摸頭,很聰明地道:「打擾你們了啊?那我出去重新取……」
房門重新關上,蕭海翔清了清嗓子轉過頭來,「鷹鷹,我的意思是說,這一年來我們一直在一起,不管怎麼說都應該更進一步……」
線條清晰的嘴唇又一次壓了下來,鷹鷹有些慌張地瞥了瞥房門。
「你們簡直不敢相信。」蕭海真呵呵笑著衝了進來,「我剛才跟大虎子賽馬,居然贏了!」
「真哥……」
「啊?」白衣的少年不好意思地張了張嘴,「你們在忙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出去了……門關好……」
「幹什麼嘛!」蕭海翔咕噥了一句回過頭來,重新把情緒調整到意亂情迷狀態,「鷹鷹,我們……」
鷹鷹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了那快速接近的嘴唇上面,眼珠向門邊一轉。
「我終於找到哭副靈符脆弱性的方法了。」巫覡子施施然地一推門,走了進來,「其實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彌補而已,你猜猜看最關鍵的地方在哪裡?」
蕭海翔用噴火的眼光罩著他,怒道:「門外還有誰,全都出來吧!」
「哦。」巫覡子斜斜地向後瞟了一眼,「還有小保,手中拿著一根大木棒,要不是聞烈捉得緊,第一個中進來的就是他……」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巫覡子聳了聳肩,「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啊!我們都在等著你出來,在外面好好慶祝一下呢!」
「慶祝?」蕭海翔咬著牙,「你們這樣叫慶祝……」
「海翔。」鷹鷹握住他的手,溫和地道,「既然大家都等著,我們還是出去吧!」
蕭海翔氣呼呼地吐出一口氣,但看這個陣勢不出去也幹不了什麼事,只好不情願地站了起來,「那就出去吧……」
巫覡子得意地一笑,悠然轉身,就在他跨步出門的一剎那,跟在後面的鷹鷹突然踮踮身子,把海翔的手向下一拉,將柔軟的嘴唇印上了他的唇角。
「生日禮物。」年輕的逆天者微微一笑,放開呆呆僵立的少年,步履輕捷地走出門去。
「京哥你出來啦,我們一起去玩吧!」院中的小保歡歡喜喜地叫道,「蕭海翔呢?他不可能沒粘在你身上啊?」
「哦,還在屋裡拆禮物。」
「你送禮物給他嗎?」小保鼓起了臉頰,「等歆歆過生日的時候,我也要同樣的禮物!」
呆在屋內回味的蕭海翔突然醒過神,一個箭步衝了出來,大聲道:「絕對不行!這個禮物……不許再送給其它任何人啦!」
「你憑什麼管啊,我京哥愛送什麼就送什麼,愛送給誰就送給誰……」
「我說不行就不行!」
兩個人第一百零一次認真地爭執起來。鷹鷹微笑著注視著他們,目光漸漸變得悠遠。
「想念你原來的地方嗎?」巫覡子輕聲問道。
鷹鷹緩緩點了點頭,但眼睛裡卻浮著淡淡的笑意。
「不過有他們兩個人在,這份想念應該是可以克服的吧……」在陽光下,他的目光異常寧靜,清晰而又透明,「天運已然留情,我應該滿足。」
天空、草原、清新的空氣、牽掛的人。
還有愛。
人生依然達不到完美的程度,失去總是伴隨著所得。而命運的沙盤上最重要的兩個字,就是滿足。
或漫長或短暫的一生,只要得到了這兩個字,就是得到了幸福。

           《全書完》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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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是跟《鳳非離》那系列的有關阿>''<

鷹鷹很幸福呢>ˇ<
沉醉在酒紅液體中的精靈
醒過來吧......
將那詛咒打破
尋找──封印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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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的呀

他好幸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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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維a~~~~我既最愛a~~~~
我一向都有追開e個系列~
不過未睇e個lo
成個系列(其實唔知算唔算一個系列la)
有  <<鳳非離>>
   <<移世情緣>>
   <<暗紫>>
and e個~~不過唔知仲有無其他""

[ 本帖最後由 口一口 於 2008-5-11 05:47 PM 編輯 ]
成長是天賜的禮物便該好好活著。
不管未來好與壞,也是值得經歷的事情。
是時候訂下目標,然後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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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lijack2002見到壇主的真面目,壇主送出現金71Ds幣.


还不错,有个美好的结局
鹰鹰他很幸福
: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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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ㄍ完美ㄉ結局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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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看
這種幸福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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