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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哥哥的情書》作者:希嵐【完結】(溫馨感人)

第二十八章

「這件、這件、這件和這件,去試試吧。」星賢拿了一大堆衣服放到了我的手上。

  「那麼多!?」我瞪了瞪他,但還是聽話的到試身室。

  我穿著他挑的衣服走出來,「怎麼樣?」

  他托著腮在沉思,「轉一個圈給我看看。」

  我有點不好意思,但也依言轉身。

  「就這一套吧,好了,我們去付款,然後去拿隱形眼鏡。」

  付款後,星賢不理會別人的眼光,一把拉著我的手準備到下一個目的地。

我感到自己好像美國電視節目“Queer eye for the straight guy”的參加者。這節目是找來一群同性戀者給直男換個新形象。

星賢這幾天正是做這些事!不同的只是我不是直男!

導火線是我的眼鏡。

前幾天他先抓我去配隱形眼鏡,理由就是“不想親熱時經常被眼鏡阻礙”。現在又替我買了一堆衣服,又不想想他自己以前一身不搭調的奇裝異服,竟然敢說我的衣服不能看!

不過我承認他品味很好就是啦,一些廉價衣服都可讓他配襯得很得宜。


拿了隱形眼鏡,他又拉我去一家超高級的髮型屋。

「喂!這裡很貴!」我拉住星賢,不想進去。

「我付錢,好了沒有?進去。」

我無奈的進去,剛坐下就有人走過來:「Satan,又換新髮型嗎?」

這個髮型師好眼熟...對了!我在電視見過他,是很有名的髮型師。

「Don,這次不是我剪,是我的朋友,你替他造形和把髮色染成...跟我的頭髮相若的棕色吧。」

很明顯,星賢是這個名髮型師的熟客。

經過一輪洗頭、剪髮、挑染...我已不住的打瞌睡...

在我快入睡時,髮型師這句話令我得到解放:「行了。」他拿著一面圓鏡給我看後背的髮型。

望著鏡子,差點沒呆住,這人是我嗎?真的是我嗎?

「Don,你真行,化腐朽為神奇!」星賢驚嘆。

我怒他一眼,他又捏了捏我的臉龐:「我說的腐朽,是你的髮型,我看你肯定不會花時間和金錢在這裡吧。」

他說得很對啦。

「這造型很適合你。」

「是嗎?那就要謝謝你為我改頭換面。」我不住的笑。

「我沒有為你改頭換面,你就是你。我一向就覺得你漂亮,只是我想令你也覺得自己漂亮。」他在我耳邊低語。

我有些愕然的思考星賢的話,他簡直是一針見血。

想來我的確是第一次看著鏡中的自己,覺得好看。我對自己的外型從來都沒有自信,也不覺得裝扮自己有多重要,因為我是一個平凡的男生。

可是現在我的感覺相當良好,走起路來都自信點!

  「對了,今晚要去“Just for One Night”。」

星賢看了看腕錶,又扯著我在大街上狂飆:「快點走!遲到了!」

「還不因為你把這麼多事情都堆在今天做才弄得那麼趕!」我上氣不接下氣的吼他。

他又是一副欠扁的笑容。

算了,念在他揮動神仙棒把我變成王子,不和他計較!

我們這麼趕,在趕甚麼?

多得阿秀這大嘴巴,我和星賢交往的消息就這樣一個傳一個,幾天後,小剛、文仔等一群圈內的混球沒來由的說要在“Just for One Night”開一場派對,依那群混帳的說法,是我和星賢的結婚晚宴!

難得的是不喜應酬的星賢也願意奉陪這個一定會給人戲弄的派對。

我們氣呼呼的趕到“Just for One Night”,發現所有人全都到齊了!

蘭姨看了看我們,「唷!兩位主角終於都出現了!」他走到門前掛了一個“休息”的牌子就走過來。

咦?有點不對勁?所有人都用看珍禽異獸的眼光看我...

突然小剛用顫抖的手指指著我:「怎麼...怎麼堂本光一來了香港?」

小剛這白癡的話引爆了其他人的好奇,以下的說話連珠炮發:

「嘩!阿俊,你去整容了嗎!?」

「大帥哥唷!走個天橋來看看!」

「醜小鴨變天鵝唷!」
...
...
同類說話太多,不能盡錄。

我就知道會成為那群混球的笑話對象!不過,算是一面倒的好評吧。

「俊啊,你是否帶了堂本光一的照片去整容?那醫生的手藝滿不錯嘛,介紹給我好不好?」

我不慍不火的說:「唷,現在我是“光一”,你是“剛”,那麼我們真要組隊新的“kinki kids”呢。」

小剛完全語塞,其他人則笑瘋了。

不久小剛裝了一個重傷吐血的動作:「阿俊的戰鬥力突然提升了一百萬倍,我...我不行了...」他悟著胸口,「地球,永別了...」

我用力拍打這傻瓜的背:「那你就快點斷氣算了!」

小剛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星賢:「都是你這火星人不好,把我們的小俊帶壞,你的“火星人改造愛妻計劃”,不止把俊變成堂本光一,還把他教得伶牙俐嘴,嗚...」

天!甚麼“火星人改造愛妻計劃”!?這麼噁心的名字虧他想得出來!

而星賢則一把摟住我的肩,白了小剛一眼,「把“你們”的小俊帶壞?俊何時是你們的?」

「知道啦,知道啦!阿俊是你一個人的!好不好?」小剛負氣的怪叫。

星賢用“本來就是,何用你多說?”的眼神掃了掃小剛。

小剛吐了吐舌,做了一個鬼臉。

文仔笑著過來打圓場:「阿俊,你和你老公真天大的面子,整個場給你慶祝!」黃聖文是我中學時代的摯友,不是同志但卻融入了我的圈子,還和我的同志朋友混熟。

他很了解我的喜好,在宿舍見到星賢時更開玩笑的問我褲襠是不是漲起了呢,所以他會是我一輩子的朋友。

他們把酒吧的幾張長檯移到了場中央靠攏放在一起,上面放著蛋糕、熱葷和飲品,每人都捧著個盆子吃自助餐,大夥兒有說有笑的,氣氛很熱鬧,看著一張張快樂的臉孔,我忽然覺得同志也不一定只能躲在櫃子裡,我們也可以有自己正常的社交活動。

不過星賢和我選擇坐在暗角的檯,沒有和他們嘻鬧,因為我不喜歡太舖張的對待新戀情,上兩次也是這樣,可以的話我想低調點,可幸星賢也是這麼想。

突然小剛夾了一盤食物放到星賢面前:「我說火星人唷,我知道“有情飲水飽”,但只吃阿俊不能醫肚皮啊。」雖然有心理準備,但一直被他們這般調笑,我還是臉紅到了耳根。

「來!我們祝賀這對新人!」小剛站起來以可樂代酒,所有的人也陪他一起瘋。

「蘭姨,我沒說錯是不是?早就說他們有一腿的了!」小剛一副偵探的口吻。

「啐,他們平時一副水火不容的樣子,怎知道竟會成為一對呢!」蘭姨倖倖然的說。

「你沒聽過甚麼是歡喜冤家嗎?吵著吵著,自然就成一對了。」文仔煞有介事的解釋。

「呵呵,蘭姨,五百元唷!」小剛攤開手掌問蘭姨討錢。

「咿,人家不做一天的生意給你們開party,現在還要向我討錢...」蘭姨扁著嘴,一臉委屈,瞄了瞄我和星賢,「都是你們不好,嗚...」

對了,阿秀好像提過,小剛拿我和星賢的戀情來打賭。

這群傢伙,真無藥可救!

聽到一陣奏著“暗湧”的鈴聲,應該是星賢的電話。

我撞了撞他的臂膀,「星賢,你的電話。」

星賢從腰間掏出電話,「嗯,我出去接個電話,很快回來。」說罷他快步走出了酒吧。

「唷!」「耶!」

突然這群笨蛋又在起哄。

笨蛋一號蘭姨說:「你們聽不聽到阿俊剛喊甚麼?」

在場的人都笑著回應:「星賢嘛!」

蘭姨在裝無知:「唷,阿俊不是一向叫他火星人嗎?」

笨蛋二號小剛這時邪邪的笑著低語:「蘭姨你真不解風情,你要人家阿俊在床上也喊火星人嗎?」

此話一出,哄堂爆出狂笑,而我就真笑不出了,臉直紅到耳根。


不過這群笨蛋還嫌我還不夠窘,笨蛋三號文仔說:「阿俊的耳朵真好,這樣也聽得到那鈴聲。」

小剛回答:「哎,阿俊是音樂系的啊,耳朵當然好,加上那是他男人的電話鈴聲啊,經常聽怎會認不到。」

希嵐加入做笨蛋四號:「還不止,阿俊自己也有用這鈴聲嘛。阿秀,是吧?」

想不到連阿秀也說:「是啊,阿俊最喜歡把鈴聲分門別類。以前只有兩類,就是手機通訊名單中的人一種,其他人則另一種。剛才的鈴聲嘛,是他最近才加的,而且只有一個人打給他才會是這種聲音唷。」

死小孩!這樣出賣我!

是啦,因為星賢一向用這個鈴聲,所以我也在我的行動電話做了設定:只有星賢打來,鈴聲才會是這首“暗湧”。

「唷!不知那人是誰呢?」小剛捧腹大笑的明知故問。

這時星賢剛回來,「你們在說哪個人啊?」

「呵呵,不知道呢,“星賢”,哈哈。」小剛學著我叫星賢,自己卻快笑瘋了。

咿!氣死我了,反駁又只會給他們機會群起嘲諷。

「不用火,他不能神氣多久,一會兒這個馮小剛就會跪在我們面前賠罪!」星賢輕聲在我耳邊說著,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敢情是想到甚麼惡整小剛的好點子。

「如果有帥哥可以泡,那麼這派對會更棒。」蘭姨托著腮,不無寂寞的歎息。

「靠!這麼多帥哥滿場飛蘭姨你也不滿足啊?」文仔大笑。

「啐!全是帶著老婆的金魚,有得看沒得吃。」蘭姨說時還瞄著希翔和星賢。

「小剛也是帥哥喔,還沒老婆。」文仔指著小剛。

「人家在追個幼齒,怎會要我這老太婆?」

「怎麼燒到我這裡來呀?」喝著可樂的小剛幾乎都嗆到了。

「對了,我都沒見過你的夢中情人。」文仔搭著小剛的肩在賊笑。

「我的“愛神維納斯”那麼容易給你見的嗎?我怕你這髒東西見到他會“有反應”啊!」

笨小剛!在人家的哥哥面前說這些東西!難道小剛不知道小宇是星賢的弟弟?我偷瞄星賢,小聲問:「他知不知道...」我還沒說完,星賢就把食指放在唇上示意我噤聲,我看他一副等看好戲的模樣,就馬上會意這是他惡整小剛的計劃之一。

  「一個大房住了兩對情侶,哇賽!要不是我讓你們有機會同居,你們也未必可以擦出愛火花唷!說來我可算是媒人喔!」小剛得寸進尺的攤開手掌要媒人紅封包。

  「我都沒向你討媒人紅封包,你轉過頭問我要?」星賢邪邪的睨著小剛。

  「我為什麼要給你媒人紅封包?」小剛大惑不解。

  “喀、喀”這個時候,突然有人敲門,蘭姨愕然的說:「都掛了“休息”的牌子還有人來?」

  星賢微笑著去應門:「找我的,真是時間剛剛好。」

  星賢領著小宇過來,小剛即時嚇得連可樂都丟了!

  「這是我弟弟小宇。」星賢對眾人介紹,而小宇則很有禮貌的微笑點頭。

  小剛臉上排了幾條黑線瞧著星賢,窘死了的他唯有清理地板分散注意力。

小宇見到小剛的狼狽樣,馬上過去和他一起清理地板,眾人看到小剛難為情的靦腆樣子,立即會意這眼前人就是他的“愛神維納斯”!

  小宇只是受星賢之命帶點東西給他,沒留多久就走了,我也想不到星賢有此一著,現在小剛已取締了我和星賢成了眾矢之的。

「哇!火星人,你弟弟真正點!」

「唷,小剛不就要叫火星人做大伯了!」

一群看熱鬧的傢伙在七嘴八舌,星賢俯視著已臉色慘白的小剛,冷言冷語:「不用那麼頹唐,事情也沒甚麼大不了!不過是你四處向人說一見到就下體有反應的那個“愛神維納斯”就是我弟弟嘛。」  

  小剛越聽越心寒,突然大動作的膜拜星賢:「啊!大哥!小的不知死活,得罪了你和嫂夫人,請求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有甚麼儘管吩咐,小人願效犬馬之勞!」

  星賢奸計得逞,「是你自己說的,別說我勉強你!」之後他們走到了另一邊。
  
  星賢不知對小剛說了些甚麼,只見他面有難色的瞧著星賢,最後還是屈服在星賢的魔掌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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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kkooa贏了啤牌大賽冠軍,獲獎金現金50Ds幣.


第二十九章

不久我和星賢就離開了酒吧,星賢的座駕是一輛兩座位的紅色開篷Ferrari,閃閃發亮的散發出頭等氣派,有如野馬,狂野難馭。

我想沒多少人能駕馭得到這樣的車,偏偏這樣的男人,好像就該配這樣的車子,走在街上真是炫目到不行!尤其在夜靜的街上幾乎只聽見車子的咆哮。

我們到達了一間新界的村屋,環境幽靜,樓高四層,把一台紅色開篷Ferrari泊在這鄉村地方,實在是非常不搭調,不過多不搭調的事情發生在星賢身上我也不會出奇。

我們走進房子,星賢開了燈,地方寬敞雅致、窗明几淨的,沒甚麼傢具和擺設,但我一看就好喜歡。「喜歡這裡嗎?」星賢笑道。

「喜歡啊!」環視四周,我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星賢滿意的給了我一個小盒子,我接過一看就愣住了。

那個盒子是隨某產品附送的贈品裡的其中一個,那套盒子有個很美的名字叫星夢系列,而我手上這個就叫做“完夢”,上面畫了個抓住顆星星的小男孩,是系列的最後一個,也是我唯一得不到的一個。產品是甚麼我已不記得,只知道這系列的盒子當年一出現我就瘋狂愛上,還被阿秀笑我迷上些少女玩意兒。

我訝異的瞧著星賢:「你怎會有這個盒子?」

「撿的。」

「你騙人!」

「那你喜不喜歡?」

「怎會不喜歡?」我愛不釋手的弄著這個盒子。「而且是顆“星星”親手為我“完夢”,我當然高興。」

「你怎會知道我喜歡這個?」

「你的床頭不是放著嗎?」

我笑了笑,是啊,我為他的細心而感動。

「我還知道,你最喜歡喝湯,不論罐頭湯還是老火湯;你最喜歡吃辛辣的東西和日式刺身,但每次吃完都拉肚子;你最喜歡收拾東西,可沒用的東西留了一大堆,卻來後悔丟了珍貴的東西;你喜歡藍色,所以我現在經常穿藍色衣服。」他含情脈脈的凝視著我,說完他還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藍色衣服。

...聽完星賢的話,我無言的看著他,話好像都卡在喉嚨。

他一把抱住我,「關於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這些日常生活的點滴,他竟然一一都放在心上!

「你打開那盒子吧。」我依言打開盒子,裡面放了一串鑰匙。

「是這房子的鑰匙,這是我們的房子。」我拿著鑰匙的手有點顫抖,他究竟還要撼動我的心靈多少次呢?

「那你就不用擔心小青蛙鑽進來了。」他甜甜的在我耳邊說悄悄話,原來他是考慮我需要和他共有的私人空間。

「來,主人房在三樓。」星賢牽著我的手上樓梯。

「慢著!我們不用回宿舍嗎?」這天不是我們可以回家的日子。

「放心,我那忠心的奴隸獸會替我辦妥的。」

小剛!他剛就是要求小剛這宿監替他想辦法,所以就把小宇搬出來!

「你這是賣弟弟耶!」

「那小子有色心沒色膽,而且小宇是柔道黑帶,我還比較擔心他被過肩摔呢!」星賢毫不在乎的大笑,似乎相當滿意自己的計劃。

小宇原來是柔道黑帶,看外表真猜不到。

星賢突然停下腳步,回身說:「而且...為了老婆賣弟弟也不過份啊?」

他一把抱起我踏上樓梯,「好了,親親,我們去洞房了!」

「變態啊你!」我搥打著他的胸口罵他,卻是打從心底的笑出來。


基本上,我現在一打開眼睛,就會看到星賢,在宿舍和他一起,到回家的日子,我也和他窩到他那棟位於新界的村屋,不同的是後者僅屬於我們。

我最喜歡的就是在這兒練歌,因為這裡很清靜,我和星賢經常也坐在後花園。
我拿著歌紙,坐在靠窗的地板上,一邊望著後花園明媚的花卉,一邊在唱歌。這時有一雙手從後面輕輕的環住我,把頭枕在我的肩。

「幹嘛啊你。」

「你別理我,繼續唱,我喜歡聽。」我側頭看這抱住我的男人,他正閉著眼睛陶醉的聽我唱。

「你唱歌也很好聽,我也要聽你唱。」星賢不輕易在人前唱歌,我也只聽過一次。

見他不哼聲,我加重了力度向後壓,「好嘛?我想聽耶。」

「你現在怎麼經常撒嬌?一定是近得姓凌的小妖太多。」他敲了敲我的頭,一手拿過歌紙來看,「我就唱這第二音部,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When the sun shine, I want to see your smile…」這首歌並不難唱,歌詞也只是形容戀人間簡單的生活,不過也寫得挺細膩:當太陽升起時,我只看到你的微笑,當月亮出來,要睡的時候,我也只看到你安寧的睡臉...

尤其星賢用他雄渾磁性的聲線去演譯,完全表現到歌中寧謐平凡的幸福這個意境,我也忍不住技癢,為他做和唱。

一曲既終,我還陶醉在這餘音未散的醉人浪漫氣氛中。

「你這個第一男高音也會為人做和音啊,你不是一向只做主角的嗎?」

我笑了笑,「如果我和你的故事中只有一個主角,我甘心做你的陪襯。」

他緊緊的抱住我,眼神很溫柔:「你今天怎麼這麼甜啊?害我想一口吃了你。」說罷他還輕輕喫咬我的頸項。

「別鬧啦,吸血鬼!去預備晚飯吧,你說今晚要下廚的!」

他放開我,看了看手錶,「嗯,我去預備一下,保證你吃得連舌頭也會吞下肚子!」

見他走到廚房,我就在廳中坐了一會兒。

反正沒事可做,去看看他吧。

我靠在廚房的門外窺視,看他穿著圍裙,一臉認真的在煎牛排,不知怎的覺得很不搭調,很好笑!

油“炸”的一聲飛竄,星賢狼狽的避開,見牛排有點燒焦,他又撇了撇嘴。看他手忙腳亂的糗樣子,哈哈!笑死我了!

接觸到星賢雙眼放出的冷冽寒光,我猛地掩嘴噤聲,識趣的退出廚房。

面對這麼一個愛面子又任性的男人,不讓讓他不行!

「吃飯啦。」

他把飯菜逐一的端出來,一副“家庭主夫”的樣子。

大啖著牛排,雖然有點燒焦,但味道還算不錯。

「怎樣?好不好吃?」星賢緊張得像孩子剛出世,我肯定他下廚的次數一定不多於五次!

「唔...」我皺著眉頭良久不哼聲。

「即是怎樣!?」他不到黃河心不死。

「勉強給個...合格吧!」我笑了笑的捏他鼻子。

「啐,只是合格嗎?」他嘴巴這麼說,其實快活得要死!

「如果不燒焦,切得小塊一點和味再濃一點,分數會更高。」

星賢在低頭沉思,敢情在記住我的話,下次再做好一點。

他就是這麼一個不服輸的孩子!

不過...我喜歡。

由於他做菜,所以今天我洗碗。

在我正洗碗時,他突然從後一把抱住我,把頭在我的肩上磨蹭:「還未洗好嗎?」

「你再弄我就明天都洗不好!」我白了這個黏膩的傢伙一眼。

他沒有回嘴,一直就默默的這麼抱住我。

雖然這傢伙很煩人,但這些細微的小動作讓我覺得很窩心。

因為明天是十一月二十七日,即是第一個大學校際音樂節的日子,所以我們很早就上床睡覺,養好精神。

星賢走到了自己的房間睡覺,我跟在後面愕然的瞅著他。

我們在這小屋裡各自有自己的房間和一間合用的房間,就是主人房,那是兩個人的世界,有張King-size的雙人床,做我們愛做的事。

通常我們在夜裡也會到合用的房間一起睡,有時我們會激情的需索著彼此,但更多的時候就只是靜靜的抱在一起,把臂膀變成對方的枕頭,分享著彼此的體溫。

他瞧我一臉愕然,就有些靦腆的搔著頭說:「明天你要比賽,我們回自己房間睡吧。」

原來如此!我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我走近他,在他耳邊輕聲說:「你怕...影響我的嗓子嗎?」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只是我記起一次和星賢激情過後,叫得太厲害而完全啞了,想起這件事,我不禁臉紅。

「你知道的話,就不要再挑戰我的忍耐力!」星賢也難得的臉紅耳赤,知道他為我忍耐,我很高興。

「那我們就只靜靜的一起睡,不行嗎?」輕搖著他的臂膀,我知道自己是在挑戰他的忍耐力。

他一聲不發,拉著我的手走到我們合用的房間。

哈哈,我贏了!

我坐在床沿,為橫躺在我的大腿上的星賢採耳,這個傻瓜,最喜歡我替他採耳,說這樣很舒服,有時還會舒服得睡著了。

「再入一點,對了對了...」

「好啦,要睡了,明天比賽。」我抽回棉花棒,推了推這個快要睡著的小王子。
他顯然還不願意從我的大腿上起來,仰起頭問我:「對了,你一定要拿到三個公開個人賽的冠軍才可以得到保送去希格大學留學的資格,是不是?」

「嗯,還要學年總成績平均分在3.5以上。」

「你現在多少分?」

「3.67。」

他笑了笑,「和我同分。」

「那麼巧?」

「就是了。」

「那就奇怪了,你的成績那麼好,為什麼音樂系會不保送你?」

星賢面色一沉,沒有回話,良久才從我的大腿上爬起來,直視我的眼睛,幽幽的道:「就算我不能去希格大學,但你可以去的話,我也會和你一起到維也納。」

我甜絲絲的依偎在他胸前:「這是你說的,別反口!」

他撩撥著我的髮絲,在我的額頭印下一個吻:「好,睡吧。」

「嗯。」懷著暖烘烘的心情,我安穩的沉沉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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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翌晨醒來,終於到了第一個大學校際音樂節的日子,說來我和星賢也交往快兩個月了。

  我和他的密契更勝從前,教授們都盛讚我們是無敵的搭擋,的確在星賢的伴奏下,我才能發揮最好的水準,難怪會給阿秀說我現在甚麼也離不開他,不過我也認了。

  現在還有一、兩個參賽者未獻唱,不過結果也呼之欲出了,因為我知道自己發揮得很好,而對手的表現我心裡也有個譜,我的最大競敵薛若華今天完全失準,相信應該三甲不入。

我這樣說好像有點自大,但正如星賢所言,“不必要的謙虛就是虛偽”,我的確認為冠軍是我的囊中物。

  「我去一下洗手間。」我跟星賢交代了就轉身離開。

  「快些回來,我不想代你去領獎。」果然星賢也對我信心十足,我朝他笑了笑,應該不會辜負他的期望。

  正當我想進洗手間時,迎面映入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天樂,他剛從裡面走出來。

  他是等薛若華的吧,奇怪了?以往見到他我都會隱隱的心痛,也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但此刻我竟然神色自若的直視他,跟他打招呼:「你好。」
  
在我出來時,我瞄到天樂在走廊等我。

「嗨,阿俊,好久不見。」

「對,你已成功追回薛若華了吧。」

「還沒,但打算比賽後和他去慶功。」天樂搔著頭有點靦腆的說,以前他這個表情很吸引我,可是現在只讓我感到不耐煩。

「我想這計劃不太行,你應該先想些安慰說話,待會跟他說。」

「安慰說話?你說若華會落敗?」他緊張得像老婆要生產的男人。

「對,他表現很差,毫無疑問。」

他垂下頭,有點難過:「若華對這比賽期望甚殷的。」

「他只是表現不太穩定罷了,還有下次機會。」

他溫溫的笑著,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沒想到,你變了好多。」

「別傻,除了換了隱形眼鏡,我不知自己哪裡不同了。」

「你變漂亮了,現在的你神采飛揚又會打扮,很吸引。」

  「謝謝,這是你第一次讚我漂亮。」

  「而且,你變得很有自信,由心散發的自信。」他定睛望著我,「你一定過得好。」

  「對,被你甩了後,我過得很好。」應該說是更好。

  「你...有男朋友了?」他尷尬的低頭。

  「你剛才有沒有看我唱歌?」

  「嗯...有,你唱得很棒。」他被我突如其來的問題怔了怔。

  「為我伴奏的那個就是我bf。」我氣定神閒的回答。

  「那個...他很帥。」

  「我知道,他自己也知道。」我笑了笑。

  「希望你可以追回薛若華吧,我要回去了,再見。」

  我知道天樂還站在那兒,無言的看著我遠去的背影。

雖然我說過,前bf只是我生命中的過客,不值得我視活得比他們好為人生目標。

但無可否認,“活得比你好”就是對拋棄你的人所能做的最好的報復,讓他覺得可惜和後悔。

我很滿意天樂剛才隱隱流露出來的失落,雖然我不知道他的失落是因為知道我沒了他還過得比以前好,還是我過得比他好。

但是念在往昔的情份,我衷心希望他也得到幸福。

很多人也說我變了,其實一個人的性格是改不了的,只是我很喜歡現在的自己,喜歡這個被星賢愛著的自己。

我回到座位,果然已開始宣佈賽果。

星賢暗地裡緊握著我的手,然後就用外套蓋著我們兩手聯繫的部份。

終於到了最緊張時刻:「冠軍是...A大學的卓俊,得分是96分。」

我興高采烈的上台領獎,而一如我所料,薛若華鎩羽而歸。

我和星賢一起回學校,在公車上他反常的沉靜,氣氛有些詭譎,良久他才吐出一句:「他和你說了甚麼?」

我吃驚的看著他,知道他是說天樂,但為什麼他會知道?

「他問我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新戀情。」我如實回答。

「那你怎麼答?」

「我說我過得很差,很掛念他,沒有新戀情唷。」我刻意不讓他得意。

他一聲不響起身坐到另一個位子,我不解的跟隨他,他又再坐到另一個位子。

「你幹嘛?」

「你不是說沒有新戀情嗎?那我和你不應坐在一起。」

哈,這傢伙的脾氣真拗,但那鼓氣的表情真是太可愛了。

「天樂最後說的那句是“他很帥”。」唉,每一次我都是先低頭的,真沒出色。

「我知道自己帥,不用他說。」他會意的笑著,說罷還耍酷的撥了撥頭髮。

我就知道你知道,我用手指輕篤他的額頭,他卻越笑越得意,真是的,這麼厚臉皮的人也有!

回到學校,迎面碰到康賢,他望著我手上的獎杯,很客氣的微笑:「恭喜你。」

「謝謝。」

自從回絕了康賢的追求後,我們的關係就變得很疏離,尤其和星賢交往後,連碰到也尷尷尬尬。

「都這麼久了,你和他還是這樣子啊。」星賢有點狡猾的睨了我一眼。

「可以有甚麼辦法?」我無奈的道。

「那又是,不過心碎也是他自找的,誰叫他不自量力的追我老婆?」

天!這自大狂又發作了!

我輕聲的嘀咕:「甚麼追你老婆?那時誰在和你交往啊?」

「是未交往,但你的心,不早就在我那兒了嗎?」他在我耳邊很不正經的說。

「你的皮很癢,是不是?」真受不了這傢伙,常命中我的痛處!

星賢眨了眨眼,繼而認真的說:「不過,康賢是一個好導師。」

「我知道。」我也不希望這麼不明不白的丟了康賢這一個良師益友。

「雖然比不上我。」星賢捏了一把下巴,明明沒鬍子卻做一個捏鬍子的動作。

「你自大夠了沒有?」

「夠了,有你就夠。」他看著我滿足的笑著,我的心底也在笑,有你,我都夠了。

********

現在我和阿秀正身在星賢新界的村屋,這兒已是我半個家,本來我是不想帶第三個人來這地方,不過因為阿秀知道我和星賢這兒有很多照片,所以就央求我給他挑幾張來入畫,不過他來到後不停東張西望,我開始覺得他是找借口進來八卦的!

「嘩!阿俊,你的照片好漂亮呢!根本就是職業級的!拿來作畫一定很棒!」

阿秀驚歎的翻著一堆風景照片,目瞪口呆。

  我探身一看,「那不是我拍的,是星賢拍的,我的還沒到那個程度。」
  
  攝影是我近來的一大愛好,記錄值得回憶的一刻和神奇的光影都是一大美事,而我會迷上攝影,也是因為星賢和這間屋。

  星賢遊覽過世界各地很多不同的地方,拍下很多照片,有些是風景,有些是人物,更多的是一些古怪的照片,例如小孩子失手掉到地上,快溶掉的雪糕、正在洗衣服,不斷旋轉的洗衣機、在風中飄蕩的膠袋...

  他的念頭和新意可能不為大眾所接受,可是他從未理會,他就是他,一隻不甘困在牢籠的鳥。

雖然他爸舖排了一條康莊大道給他走,要他讀名校,繼承父業,但早在十多歲的時候,他已不甘做他爸的棋子,也不靠父蔭。

他的名車和金錢是在那時資訊科技泡沫還沒爆破,靠自己的聰明才智賺來的,所以他不像一般的紈絝子弟“二世祖”,怕父親經濟封鎖而言聽計從。

這房子的四樓有兩間攝影用的黑房,一間沖曬黑白照片,另一間沖曬彩色照片。我們喜歡用菲林拍照,接著自己沖晒,自己放相。心底享受自己一手一腳放出來的相片,整個過程自己包辦一切,很有滿足感。

單是放黑白相片,自己在黑房內嘗試以不同的曝光時間,造出不同的光暗程度,而彩色照片就更多變化,技巧更多,所以就算程序很繁複,我們也很享受那個過程。

「甚麼!?真是人不可以貌相...不!那幅掛在你們房間,很漂亮的照片也是他...」阿秀衝口而出,但又怕提到星賢和他死去戀人的事會惹我不高興,硬生生吞回自己的話。

「對,那幀照片很漂亮。」我對阿秀笑笑表示我不介意。

「那我要看你拍的照片!」阿秀開懷的舒了一口氣。

我帶他到沖曬彩色照片用的黑房,「這些才是我的照片。」

我把沖晒好的照片掛在繩上,有幀照片吸引了阿秀的注意。

他把照片挪近自己的視線範圍,「耶!阿俊,還說你的照片不好?單是這幀已可以拿去參賽!」

  「這幀啊,我自己也很喜歡。」

  那是幀拍攝日出的照片,前幾天半夜三間,星賢突然駕車和我到鳳凰山山頂看日出,晨光初露,美不勝收。親眼看著這景像讓我好生感動,令我頓時覺得充滿“生命力”和“希望”。

  「嘩!這幾幀可以出寫真集了,真不想承認,你那男人帥到叫人牙癢癢!」阿秀拿起我放在一旁,為星賢拍的日常照片和合照。

「喂!還給我啊!」那些照片我不想給人看啦!

「耶!把這幀放上同志徵友網,網上就要“大堵車”呢!」

這幀照片是星賢在吃冰棒,汁液沿著他握棍的手流到手腕,他就低頭吸吮那些汁液,知道我在拍他,還刻意用挑逗的誘惑眼神迫視鏡頭,那幀照片真可說是高格調的男色豔情照。

阿秀的眼睛閃出惡作劇的光芒,「嘻嘻,死火星人,常常欺負我,讓我給點顏色你看!」

「凌秀楓!我警告你不要太過份啊!」我氣得暴跳如雷。

他拿著照片,嘻皮笑臉的衝出房間,沿著樓梯往下跑。

「別跑啊你!」

我氣急敗壞的追著他,死小孩!快得像隻兔子!

呼!終於在一樓逮住他,一把抓著他的衣領:「還抓不到你?」
  
  「哼!是這個房間上了鎖,要不然你就抓不到我啦!」他指了指那間原本想鑽進去的房間。

  「幸好你進不到,那個是禁地,連我也不可以進去。」星賢在給我鑰匙的時候就神色凝重的說過:「你隨便走,除了一樓近樓梯的第一個房間。」

  「甚麼?連你也不許進入?他在裡面藏屍了不成?」

  「我也不知道。」老實說,我對這房間也充滿好奇,不過我不打算破壞我對星賢的承諾。

  「還給你啦!這死火星人再壞也是你的男人,沒你的許可,我怎敢把你的私有物公諸同好唷?」

  我一把奪回照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啊,以前常說我重色輕親,你自己還不是?」

  給他這麼一說,我頓時語塞。

 「不過我也很為你高興,找到一個只為你展露笑顏的男人。希翔說很久已沒見過火星人笑得那麼開懷,他還對希翔說你是他的天使啊!雖然很肉麻,但拿來當有趣也未嘗不可。」

  給阿秀說得我有點難為情,但他的笑靨的確只有我看到,所以我的鏡頭,總能捕捉他燦爛的笑臉。不過真是慚愧,我視他為魔鬼,他竟然當我是天使!

  「對了,你有拍他,他有沒有拍你?」

  「有,想看嗎?」

  「我這樣問你當然想看喔。」

  於是我帶他到我的房間,拿出一本照片簿。

  「這人真是你來的嗎?」

「你甚麼意思啊?」

「嘻,難怪他說你是天使,原來他眼中的你是這麼美的!我最喜歡這幀,很有靈氣。」

那幀照片是在陽光下,我穿了一件星賢送我的白衣服,和一隻小狗很愉快的在玩耍。

「我也很喜歡。」不過我最喜歡的那幀照片可不能給阿秀看,那是我們雲雨之後,我裸身趴在床上睡,只蓋著一條被子。不過這幀照片一點情色的感覺也沒有,看得出拍的人和被拍的人那種牽絆,只流露著靜謐的幸福,正是我現在心情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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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只是靜謐的幸福,並不是永恆的,有時你越想捉住它,它越是要從你手中掙脫。

  窗外陽光普照,我和星賢正在上聲樂課,可是教室內大部份聲樂專業的學生臉上都佈滿陰霾,因為現在已接近學期末,十二月至一月就是考試季節和音樂比賽的季度。

雖然現在只是上學期,但個人賽只會到一月頭,之後就是團體比賽了,要爭取成績是還看現在。如今比賽已開始接踵而來,所以大部份聲樂專業的學生都精神緊張、如臨大敵。

比賽還有幾場,我已經拿了兩個冠軍,距離我留學希格大學的條件,三個音樂節個人賽冠軍的目標已不遠,所以我是不太擔心,而且我已習慣了這種不停和人競爭的壓力,還記得一年級時,我曾因為應付不了要同時比賽和考試而情緒低落,更哭了出來。

而最疼我的李教授就對我說:「不用怕,你是我教了那麼多年書,第二個最看好的學生。我第一個最看好的學生,他就試過發燒燒到一百零二度,還在上午參加獨唱比賽,下午參加鋼琴比賽,結果兩個比賽也得了第一名,而且是歷史性的所有評審也給滿分。呵呵,其他人都嘖嘖稱奇,但我倒認為是意料中事,因為給我看好的學生一定是與眾不同,絕非池中物,所以你也可以的,要相信自己。」

李教授這番話好像強心針,他把我和一個那麼強的學生相提並論,我自然不可令我最尊敬的老師失望,最後我也在同樣的比賽得到滿分。不過在一年級的暑假,李教授成功申請到成為希格大學的講師,於是他就到了維也納定居,再也沒有回來香港。而後來我才知道李教授口中那個令我一度相當敬重的神秘傳奇學生原來就是星賢!

雖然我一直知道星賢是天才,但知道了他是這“傳奇學長”,對他的敬佩又多了一重。

正因為比賽臨近,學生都要在課堂上逐一單獨獻唱,讓老師和同學找出缺點,加以改善。

「董星賢,你認為夏寶雪唱得如何?」在夏寶雪獻唱之後,候教授問星賢意見。

「聲音夠響。」

「沒有了?」

「除了聲音夠響就沒有其他優點,傷害同學的話我可不想說,所以沒有了。」此話一出,哄堂大笑,而夏寶雪則氣得臉紅臉青的,星賢對所有同學的態度也很淡泊,唯獨是夏寶雪,他從來也不放過任何一個戲謔她的機會,雖然他不說,但我知道他是想為我出一口鳥氣,不讓她在背後講我們是非講得那麼過癮。

突然一陣奏著“暗湧”的鈴聲響起,是星賢的電話,他通常都會關掉,但今次沒有,他一看來電顯示,臉色頓時鐵青,三步併兩步的跑出教室聽電話。我擔心的探頭望了望,因為沒甚麼事能令星賢氣成這樣子。

不久,他傳了一個短訊息給我:「俊,我有事要辦,不用等我。」

我獨自回到宿舍,等了很久,星賢也沒有回來。

雖然他叫我不用等,但我還是很擔心,不停打電話給他,可總是不能接通。
結果一整晚,星賢也沒有回來。

我心緒不寧,直覺有些不好的事發生了...

***
整晚都睡不安穩,很累。

“咯、咯”暗門那邊傳來敲門聲,「阿俊,可以進來嗎?」阿秀現在由暗門過來前,也會很有禮貌的先敲門。

「進來吧。」打了個呵欠,我伸了個懶腰就起來。

不過進來的人可不止阿秀,還有希嵐和小剛。

「阿俊,火星人呢?」小剛一個箭步衝進來,拿著一份報紙,指著一段新聞。
「他不在。」我揉了揉眼睛。

「那你看看這段新聞。」

我接過報紙一看:

豪門父子決烈:昨天黃昏時分,有人目睹董氏企業董事長董世永昨日在自己的寓所前下車時,突然被自己的長子,董星賢一拳擊倒在地上!
  當時場面一片混亂,董世永的保鑣一湧上前擋開情緒激動的董星賢...
  
  這一段新聞刊於某日報的名人時尚版的正中,描述得繪影繪聲,只差拍不到照片。

  “好的不靈驗,壞的就會靈驗”,我的猜測果然是對的,真有事情發生了。

就是董世永!他剛從法國回來香港,那通電話一定是他打給星賢的!

  只是星賢雖然討厭他父親,但都不至於揮拳打他吧?

  他們始終是父子,我這樣想好像有點過份,但我知道董世永是一個厲害角色,他一定是有甚麼威脅著星賢!

  「嘩!火星人很猛!竟然打他父親!」阿秀在大呼。

  「阿俊,你問問火星人發生甚麼事好不好?小宇很擔心耶,他一向很守規矩,昨晚也因這件事而求我讓他回家。」

  「如果我見到他,我一定代你問。」我現在的心思都懸了在星賢身上。

  「你的意思是...出事後你都沒見過他?」小剛著緊的問。

  「...嗯。」我有點心痛的回答。

  希嵐見拍了拍我的肩:「看你擔心成這樣,休息一下,不要上課了,我替你拿筆記和點名吧。」

  「謝謝你的好意,我沒事,一起去上課吧。」

  「你真支持得了?」

  「我還沒柔弱到這個程度,而且我相信星賢,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那就走吧,可不要逞強唷。」

  「嗯。」我強顏歡笑。

  現在是音樂歷史課:「有樂聖之稱的貝多芬於1770年12月16日出生於德國萊茵河畔的波昂,祖先是荷蘭人,他是音樂世家。祖父是波昂宮庭樂長,爸爸於科隆選帝宮廷禮拜堂擔任男高音歌手及宮廷樂長的職務...」

  我才沒空理貝多芬的生平,現在我心裡只裝著一個人,早知聽希嵐說,待在房間更好...反正教授的話進了左耳,就在右耳離開。

  好不容易才盼到下課,我沒精打采的返回宿舍,因為星賢有可能已經回來了。

果然打開房間,就見到星賢躺在自己的床上酣睡中,還呼呼的扯鼾。

瞧他這個樣子,我都不知好氣還是好笑!

明明發生了這樣的大事,他還真是“天掉下來當被子蓋”,不當一回事。

雖然我很想知道他和他父親之間究竟發生了甚麼事,但我不欲吵醒看來很疲累的他。

撫了撫他的臉龐,再為他整理好被子,我就回到自己的電腦桌前做家課。

如果,愛上一個人,愛到自己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被他牽動著,這叫做“窩囊”的話,那我承認,我很“窩囊”。

先前的擔心和掛心,在見到星賢後,就全都化作一縷輕煙。

過了不一會,「嗯...」星賢伸了個懶腰就坐了起來。

我走到廚房為他盛了一杯暖水:「喝點水吧。」

他接過後頑皮的笑了笑:「你真體貼,知道我一會要說很多話,所以給我先倒了水。」

我沒好氣的笑道:「你知道就好,昨天到底發生甚麼事了?你為什麼會打你爸爸?」

星賢氣得眼睛都燒出了火:「董世永一向咄咄逼人,招式狠辣。只是想不到他比老虎還毒!虎毒也不吃兒,他現在竟然想動我和小宇腦筋!」

「你的意思是...」我大概猜到應該是董世永逼星賢和小宇做他們不想做的事。

  他皺起眉頭,「其實說起來也沒有甚麼複雜,一開始都不外乎是豪門中最常見的繼承權問題。」

  「你爸要你繼承董氏?」

  「嗯,這老頭根本就以為整家董氏也是他的。」

  「難道不是嗎?」

  「不是,老頭還有個弟弟,叫做董世遠,這人又有一個兒子,董逸庭。基本上董世遠是不理事的,所以外界都以為董氏屬於董世永,但其實董世遠手中也握有四十九巴仙的股份,而且董逸庭野心勃勃想來個改朝換代。」

  「那和你有關係嗎?」

  「關係就大了,這就是讓董世永這隻老狐狸可以脅逼我和小宇的契機。我昨天不是接了個電話就臉色鐵青嗎?那是小宇的電話,說的就是這件事。」

  雖不中亦不遠矣,那通電話果然是這次事件的導火線。

  「你應該也知道,我從來都不理會董家的事,也沒花那個男人的一分一毫,所以他也拿我沒辦法。不過最近他去做了身體檢查,發現自己的暗病很多,高血壓、心臟也有毛病,於是他開始想到接任的問題。」

  「他第一個想到的人當然是我,但他知道我是不會首肯的,於是就把腦筋動到小宇身上。小宇他媽自然也在一旁推波助瀾,小宇和我不同,他並沒經濟能力,那男人竟然運用他校董的權力,取消了小宇的獎學金來脅迫他!小宇是萬般不情願,因為他只想成為一個醫生,他是我唯一要保護的家人,我可不能讓他成為替死鬼。」

  星賢緊握拳頭,語氣激動,顯然十分不齒他父親的所作所為:「昨天小宇哭著打給我,說醫學院不給他考試,我知道了之後,就二話不說的跑去找董世永,叫他不要打我們兩兄弟的主意,要繼承董氏就找他和其他女人廝混所生的野種!一見到那男人的臉,我就他媽的控制不了怒火,就一拳打那死老頭以洩憤。」

  「這樣做不怕嗎?」

  「我是誰?我是魔鬼撒旦!除了自己,我誰也不怕!而且我就是要告訴他,我甚麼都不怕。那死老頭,看面子看得比他的生命還重要,現在給傳媒說甚麼“逆子打父”,他不氣得血管都打結才怪!」

  「那你令他沒面子,他不就更不會放過你嗎?」

  「在我決定去找他時,我就決心要和他對著幹!而且他要面子,要保住他的名譽。我可沒有這些顧累,他越是逼我,我就做更多令他名譽掃地的事,看他奈我甚麼何!」

  「但是...」知道事件的嚴重性後,我開始擔心董世永為達目的,會對星賢兩兄弟更咄咄相逼。

  星賢用兩隻手指輕觸我的唇,微笑著:「你不用擔心,我大不了就和他斷絕父子關係。」

  看星賢為了保護自己的弟弟,甘願和狠父作對,這場如箭在弦的父子之戰,看來已拉開了序幕,不久就會升級。

「我相信你,所以我一點都不擔心。」我能做的就只有支持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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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我就知道董世永不是省油的燈,馬上反擊,將了星賢一軍。

董世永首先召開了記者會,解釋自己的兒子“受到損友唆使”、“踏入反叛期”,自己會盡量把他引導回正途云云。

從電視上看他裝慈父的樣子,我差點沒吐出來!

他和星賢一樣,有一隻湛藍色的左眼,應該說是他遺傳給星賢的。而且他的輪廓比星賢更像外國人,不過刀刻般稜角的五官,自然散發的自信和氣質,與星賢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雖然星賢不喜歡他父親,但無可否應他們有著至親的血緣關係,可以想像到星賢四、五十歲時就會是這般模樣。

所以看到一個與星賢那麼相像的人,嘴裡吐出不是人說的話,感覺特噁心。

“受到損友唆使”這藉口還說得過,但“踏入反叛期”就相當勉強,因為星賢已經二十四歲,已不是少不更事、為博父母注意而生事的叛逆少年!

然後,他又派了保鑣貼身跟著星賢,表面上是保護兒子,實際上是想監視和控制他。

他們真是二十四小時都跟在我在星賢身後團團轉,別說上課時他們守在教室外,就是我們回到宿舍,他們也守在門外。

而且發生了“逆子打父”這事件,星賢現在真是無人不識。

四周的人也用銳利的目光盯著星賢議論紛紛:

「就是他了,校董的兒子!」

「還動手打父親呢,真不孝。」

「他一向都是怪人來的啦,不是他爸撐腰,早被趕出校了!」

...

明知他們都是道聽途說,說話不盡不實,但這些流言蜚語,真是讓人很不舒服。

一方面被人監視,一方面又被蜚短流長,我和星賢現在真是沒有半點自由可言的籠中鳥!

「外面的“蒼蠅”真煩,我不想和老婆外出都給他們跟出跟入!」很明顯,星賢的耐性已經幾乎耗盡了。

「你就不要火,他們也不過是打工而已。」我無奈的道。

他一副靈機一觸的樣子:「要離開,不止這道門。」

我和星賢從暗門走到隔壁,問希翔和阿秀借了衣服和帽子,打算變裝離開。

我們換了衣服,若無其事的離開,那幾個保鑣瞄了我們兩眼,並沒有發現我們的身份。

我戰戰兢兢的走著,很怕他們會叫住我和星賢,直到我們拐了個彎,消失在他們的視線範圍後,我才稍稍舒了一口氣。

我和星賢搭升降機到了樓下,步出了喬木樓。

才走了幾步,我的電話就響起,我一接過對方就大叫:(阿俊!快走!我剛才打破了東西,那群保鑣聽到聲音,識破了剛才離開的是你們!現在正追下來!快點走!)

「星賢...」

我正想告訴星賢時,他一把扯著我在跑:「小妖的聲音那麼大,我都聽到了!走!」

星賢拉著我沒命的跑,「跑到公車站就可以了!」

跑啊跑、跑啊跑的...

我氣喘噓噓,幾乎要斷氣了!

我回頭一望,那群保鑣已經快追上來啦!

怎辦啊?

「少爺!別跑!」隱約聽到他們大叫。

星賢一急,拉著我加快了腳步的跑!

可是,我真的跑不動了!我開始跟不到星賢的步幅,感到雙腳好像不是自己的!

「啊呀!」終於我腳下一個踉蹌,自己絆到腳。

快要跌倒了!我一把拉住身旁的星賢借力,誰知因為星賢正全速向前跑,反而被我拉得失去重心,我們兩人就“砰”的一聲,一起跌倒在地上。

星賢當了我的人肉墊子,所以我倒沒摔傷。

我趕快爬了起來,扶起倒在地上的星賢,關切的問:「星賢,你有沒有摔傷啊?」

我攙扶著星賢,發現他臉色慘白的按著左臂,似乎在強忍痛楚。

一定是剛才他落地時用左手做力點,所以扭傷了!

「好像...脫臼了。」星賢虛弱的吐出這句話。

這個時候,那些保鑣也趕到了。

「大少爺!我們送你到醫院!」他們一把推開了我,強硬的把星賢帶上一輛名貴房車。

我追著那輛名貴房車大喊:「星賢!星賢!」

我一邊跑著,從車尾的窗子看到星賢不停的在掙扎和拍著那窗子在叫我。

星賢!星賢...

你們不要弄痛他...不要!

追了一個街口,我已經跑得要虛脫,只能無力的目送星賢硬生生被他們帶走。

我只能回到宿舍,找小宇想辦法。

「你放心,哥始終是爸爸的兒子,他們不敢對哥哥怎樣的。」小宇拍了拍我的背安撫著我。

「星賢的手脫臼了,他們還不住的對他動粗按著他,我怎麼不擔憂?」想起星賢剛才痛苦的表情,我真是心痛如絞。

「你說哥的手脫臼了?那隻手?」小宇著緊的問。

「好像是...左手。」我在腦海中搜索剛才的情景。

「那就糟了!」小宇緊鎖著眉頭的叫道。

「甚麼事?」

「你應該知道,哥的左手有一道很長很深的疤痕。」

「嗯,你是說那道“蜈蚣”吧。」

「那是哥幾年前車禍所遺下的疤痕,他今次弄傷左手,如果觸及舊患就麻煩了。我都是先回去看一下情況。」

「你一定要告訴我星賢的消息!」我緊緊捉著小宇的手。

「放心,我一定會。」

這幾天,我完全和星賢隔絕了,只能靠小宇傳遞消息。

那天之後,星賢被關進了私人病房,而且謝絕探訪。我曾到過幾次想探望他,也被那些保鑣攔截,我可說是無計可施,只有一次在小宇安排下,好不容易才見到他一面,但連話也說不到一句。

小宇告訴我,幸好星賢這一摔沒有觸及舊患,只是左臂肘關節半脫臼,需對關節加以固定,休養幾天就行了。

而董世永就以休養為名,把星賢禁錮在病房,沒收了他的電話,而且找了貼身的看護和保鑣監視他,連小宇見星賢也不可以太久。

小宇還說董世永經常都去找星賢,而星賢每次和他交談後,情緒都變得很激動,他們就動輒為他注射鎮定劑...

我很心疼,星賢已經受傷了,還被人這樣對待...

他的身體,只有我可以碰,想到那個看護每天為他擦身,我真難受得要死。
星賢,你要快點康復,快點回來!

要不然我真會被思念蟲啃咬得體無完膚...

而且沒有了星賢在身邊,我真的甚麼都做不了。

早一兩天有一個比賽,因為星賢不能當我的司琴,我就臨時找了我的好友子強幫忙。

只是我們之間根本沒有默契,一起練習的時間又不足。
結果我只得到第三名。

“希望星賢快點康復”,我也學著哥哥為我祈福的方法,在第一百隻千羽鶴上寫這一句話。

星賢快點出院是我現在最大最大的期盼。

這時候電話響起:(俊哥,哥哥可以出院了!)

「真的嗎?」我又驚又喜的大呼。

(嗯,我給哥和你說。)

電話交到了星賢的手上:(傻瓜,是不是想死我了?)

聽到星賢的聲音,我幾乎哭了出來:「是啊!你快點回來啊!」

(現在不就回來了。)

「你的傷好了嗎?」

(才一點傷,沒事,不過因為曾經麻痺,所以還不能很靈活自如的活動。)

「快點...回來。」聽著星賢的聲音,我一秒都等不及見他,幾乎哽咽出聲。

(我很快就回來了,老婆。)

「嗯。」平日他叫我老婆,我一定會罵他,但今天就算了。

我掛上電話,心裡只想星賢快點回來。

心焦的等待著,聽到鑰匙轉動的聲音,星賢回來了!

「俊,我回來了。」他笑著把我擁入懷中。

緊緊的抱住他,「嗯。」

「你瘦了...」撫著他的臉頰,真是心疼死我了。才幾天沒見,星賢憔悴了很多,臉上還有點點鬍子,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想你嘛。」他圈住我的腰,低頭吻住了我。

我攥住他的手回應著,突然他停止了接吻,稍微推開了我,按住自己的左手。

一定是我弄痛他了!「對不起!我是不是弄痛你了?」

「沒有,我們去吃飯吧。」星賢臉色一沉,但沒有說些甚麼。

「好,到楓葉軒那邊吧,你不在時,我自己一個人都沒有去。」

星賢摟著我的肩微笑:「就那裡吧,走。」

星賢回來,我們的生活又可以回復正常了。



只是我發現,我好像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從醫院回來後,星賢整個人好像朦上了一層陰霾。他知道我不喜歡煙味,所以不會在我面前抽,後來更乾脆戒了煙,但這些天他煙抽得很兇,有次他從廁所出來,一室都煙霧迷漫,一天可能就抽上了一包。現在他好像變了個人,籠罩了一層煙霧,摸不清、看不透。

看得出星賢一天比一天疲憊,身體和精神也很差,好像一頭受了傷的雄獅。很多時候他也在發呆,人很憔悴,眼睛不知飄向那方,叫他又沒反應,經常沒精打采,心不在焉,感覺就是藏了很多心事。

我是第一次看他這個樣子,問他是否傷勢還未復原或是他爸又再找他們兄弟麻煩,他都說沒事,談多兩句又開始耍脾氣。

不過我能體諒他的心情。因為星賢的手雖然已經康復,但始終未能恢復靈活自如。

對普通人來說,這沒甚麼大不了,可對一個唸鋼琴專業的人來說,真好比世界末日:尤其是在比賽季度弄傷了手。

這天我陪星賢到休息室練琴,才一會兒,他的手指已經有點顫抖,昔日的皇者風範可說是蕩然無存。

  “咚、叮...”越是練下去,星賢的琴音就越紊亂,而琴音越紊亂,他就越煩躁。

  看到他這樣,我的心不住的抽痛,從後抱著他安撫著:「這琴的音色不好,我們遲點到音樂廳練習好不好?現在先休息一下吧。」

  他停止了彈奏,攥著我的手,「俊,你是不是還欠一個個人賽冠軍才可以留學?」

  「嗯。」我有點失落的說。

  「還有多少個比賽?」

  「讓我想想...三個。」

  「最近的是星期四那個吧?」星賢在沉思著。

  「是。」

他低頭沉吟了一下,「俊,如果星期四的那個比賽,因為我伴奏失準而令你落敗,那麼餘下的兩個比賽就找你的好朋友蔡子強來替我的位置吧,反正我在醫院時都是他替你伴奏的。」

我吃驚的盯著他,把他抱得更緊:「不可以!那次子強替我伴奏,我只得第三,。你說,有誰會比你和我更有密契?」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你看你,慌成這樣子,我只是說如果而已。」

  我頓時舒一口氣,「你啊,明知道我是緊張大師就不要嚇唬我!」

  星賢微笑著,繼續練習。

  這時候,門外閃過了一道黑影,我下意識鬆開了抱著星賢的手,因為這裡始終是宿舍,我不想被人投訴我和星賢進行“不純的同性交往”。

  不過定睛再看,門外並沒有人,希望只是我多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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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除了演奏上的不順遂,還有一個嚴重的問題令我頭痛:
董世永。

星賢出院之後,董世永並沒有再派保鑣看守他,但我的感覺是他對星賢的壓迫比先前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尤其當我餐廳和阿秀他們吃飯時看到這一篇報導:

黃金單身漢:董氏企業董事長董世永的長子,董星賢,自“逆子打父”一事後,第一次出席公開場合,跟隨父親出席慈善晚會,引來在場女士騷動。
董氏父子看來已經冰釋前嫌,相當和洽。

二十四歲的董公子是A大學生,有著俊俏的混血兒相貌,加上高大健碩的外型,瞬即成為全場焦點。

這一段新聞刊於某日報的名人時尚版的一角,不算甚麼大新聞。

  「不是報紙這麼一說,我都不留意,火星人的條件這麼好:俊秀、模特兒身型、含著金鑰匙出世,還要高學歷,真是集齊了所有女人“吊金龜婿”的條件,阿俊,你真要小心啊。」阿秀睨了我一眼。

「對,他在這些公開場合露了面,很多所謂的名媛也巴不得對他伸出魔爪。」

  「二十四歲,他爸隨時也會為他安排婚姻。」

  「還有繼承家業。」

  「卓先生,你bf被說成黃金單身漢,你有甚麼看法?」他們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完,小剛還無聊得扮記者,握拳扮米高峰湊在我面前。

  「無可奉告!」我沒好氣的應了一句,只顧看著手中的報紙,照片中的星賢穿著一套名牌的黑色西裝,把頭髮梳得平整,面無表情的跟在他父親身後。完全是公子哥兒模樣,一點也不像每晚睡在我身旁的那個人,應該說我和“這個”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不過我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星賢,感覺就像是一個華美的扯線娃娃,但完全沒有靈魂和血肉,他的野性、靈氣和傲骨都消失得無影無縱。但發生了甚麼事?星賢從來都不會向他爸爸低頭,更不可能奉陪這些他口中“低層次,沒內容的名人百態秀”。

  我的目光移到站在星賢身前,笑得很虛偽的商界鉅子董世永身上。

  這男人一定是在星賢住院期間用些甚麼威脅著他。

越看這篇報導我就越心寒,心寒星賢會對他父親屈服,心寒要靠報紙才知道星賢的事。

這陣子星賢失約、夜歸和蹺課的情況越來越嚴重,我實在已不能再忍受,心裡好像有千百條蟲在蠕動。

這晚我決定等他回來問過明白,我強忍著睡意,等到零晨三點,聽到細碎的鑰匙聲音,我知道他回來了。

「你怎麼還不睡?」

「等你回來。」

「你是小妻子嗎?還等我門,有沒有湯喝?」他乾笑兩聲,放下I包走到床沿。

我踏前幾步,從後抱著他,臉磨蹭著他的頸項:「星賢,我看到那篇報導了,你爸是否有甚麼威脅著你?告訴我好不好?」

「也沒有甚麼大不了,放心。」

「你不信任我嗎?」

「傻瓜,你在瞎說甚麼?」

「你說過,你不會對董世永屈服的,但你又和他出外應酬;你說過有甚麼都會告訴我的,現在卻滿腹心事。」

  星賢看了看我的臉:「原來我這麼壞,令我的老婆這麼擔心。」

吻了吻我的手,他有點沉重的開口:「我並不是怕了董世永,只是他說可以放過我和小宇,找他和外面女人生的兒子“入宮”繼承董氏,而條件就是和他做幾場好戲,以穩住局勢和杜絕悠悠之口,我本來也不想答應,只是不想小宇難做。」

「穩住局勢?」我有點聽不明白。

「董世永最緊張的就是面子和榮譽,發生“逆子打父”事件後,已令人猜測董家是否發生了甚麼問題。這個時候又突然走出一個私生子,他可不想讓傳媒再繼續渲染他的家庭風波。加上董世遠的兒子董逸庭已加入了董氏,風評更是不錯,所以他就要我假裝和他冰釋前嫌。」

  「於是我也不得已出席這些小丑派對和說了一堆違背良心的話,為的就是強調這個“家庭”並沒有問題,不過沒想到這個男人並不打算放過我,他要我和董家的世交,兆恆企業總裁趙豪的女兒趙惜蘭結婚。」

  一直也沉默聆聽的我圓睜眼睛,驚訝得愣住了:「甚麼?你要...結婚?」光說出這句話我的心頭已在發疼,我完全想像不到星賢真要結婚我會如何自處。

  「我當然不肯!我的心裡只有你,才不願意旁邊睡了個女人,我就是為這個心煩。可是董世永卯起來的時候,甚麼也幹得出來,所以我正陷於兩難。」

  「不可以!不可以!你絕對不能結婚!我不能沒有你!」我好像瘋了般搖著星賢的臂膀,然後緊抱著他,他是我的!我絕不能與別人一起分享他,失去了他,我真會發瘋!

  他也深情的回抱我,然後在我的唇上烙下了一個濃烈的吻,凝視著我雙眸,艱難的開口:「你不會失去我的,就算我真迫著要結婚,我也不可能離開你!」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星賢竟然會說這種話!我憤怒的推開他,咬牙切齒的說:「你應該知道,我最痛恨就是那些明知自己是gay,卻跑去結婚的人,這樣等於變相毀了三個人的幸福!你不要成為讓我鄙視的人!如果你要結婚,我就和你一刀兩斷!」

  星賢見我如此激動,把我拉回懷內,掃著我的背給予安撫,語氣溫柔中帶肯定:「傻瓜,我只是說如果,你放心吧,我會盡我的一切努力不讓這個如果發生!」

星賢要結婚...星賢要結婚了...

  我的頭痛得好像要裂開,漫無目的一直走,看到前面有道門。一推開,發現是一家教堂,裡面佈置得莊嚴而聖潔,有一對男女穿著禮服站在紅地毯中央,應該是婚禮,新娘的頭上戴著一個小皇冠,拖著及地長紗,正當禮成,新郎吻新娘時,我竟發現那個新郎是星賢!

  不可以!我衝到教堂中央想阻止婚禮,在我要抓到星賢的一剎,所有人瞬間消失,我吃驚的審視周圍,一片漆黑,我還好端端的睡在自己的床上,原來剛才只是一場噩夢,但已足夠嚇得我全身冒出冷汗。

  這個夢太恐怖,太真實了!我坐在床上,不停的喘噓噓,心緒不寧,從新窩回床上,胸口卻是莫名翳悶,我翻來覆去的,就是完全睡不到。

  “唔嗯”,旁邊傳來一聲嚶嚀,可能是我太大動作,驚動了睡在我身旁的星賢,不過他只是稍微動了一下,沒有醒過來。我垂下眼瞼,低頭凝視他的臉,然後順著他的輪廓,眼、鼻子、嘴唇、下巴一直掃下去,發覺他的五官輪廓真的生得這麼完美。

擁有過這樣的一個男人,叫我怎麼承受將要失去他?失去他之後還可以再去為誰心動?

我曾經以為,被戀人拋棄、或是兩個人相戀過後,互相怨恨、指罵是最痛苦的,但此刻胸口的愴痛令我沉重的發現,原來互相怨恨和指罵不是最痛苦的。


最痛苦的是明明深愛著彼此,卻要硬生生分開,明明是糾纏在一起的蜘蛛網,卻迫著要從對方的生命中步出,成為兩條平衡線,原來愛真的比恨更難寬恕。

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我的眼眶又在發紅,鼻子又在發酸,星賢都說他會盡一切努力不讓他爸奸計得逞了,我為什麼還常像個小女生般哭過不停呢?

其實因為星賢的事,我翻過了一些報章和評論,對董趙兩家的關係有了皮毛的認知,星賢可說是毫無勝算。

董氏企業是星賢的爺爺董柏松白手興家所創立的,他與兩個好朋友秦亦光和趙豪一起發奮努力,終於三人也成為了總裁,創立了在香港三分天下的大企業:兆恆企業、尖端國際集團和董氏企業。

而董柏松的兩個兒子就分別娶了秦亦光和趙豪的女兒,不過自董世永和秦靜蓉離婚之後,董秦兩家的關係大不如前,反而董趙兩家的關係就因為用連橫之計在商業上聯手打擊秦氏的尖端國際集團而越來越好,所以兩家再結成姻親是勢在必行。

董氏企業在董世永執掌下可說是一個盛世,他對付商場上的敵人毫不手軟,作風狠辣,人稱“狙擊手”。他會用最少的金錢和時間來收到最大的成效。這人的腦根本就是一部超級電腦,看著他對付敵人的“往績”,我開始覺得強如星賢都未必可和他抗衡,這個男人是魔鬼撒旦之父,根本就是終極的地獄之王,他要做的,從來也沒有人可以阻擋他。

星賢和董世永角力,根本就是燈蛾撲火,自尋死路。不過回頭一想,我自己不也是在燈蛾撲火嗎?

一手抹掉眼角的淚,俗語說得好,“人不傷心不流淚”,和這魔鬼撒旦在一起後,我的淚腺就變得異常發達,那麼就是他經常讓我傷心了,的確是,不過他卻讓我嚐過天堂般的快樂。我苦笑,愛一個人愛到心頭發麻,不能自拔的感覺,我總算領教過了。

一個無眠的夜晚,哭出了一條小河,換來了一對腫得像雞蛋的眼睛。一早醒來,我發現現在我那雙所謂的“眼睛”,根本就只可勉強睜開兩條小縫,誰都知道夜晚流淚明天眼睛一定會腫,怎麼辦好呢?

我一會兒還要比賽呢,而且不知是否心理作用,我覺得唇乾舌燥,連喉嚨也乾乾的,手捏著喉嚨,“啊...”的運用單田氣發出一些單音,很沙啞,和悅耳沾不上邊,骨碌骨碌的喝了點水潤喉,再試了一次,“啊...”,還是不行,咳咳,清了清嗓子,還是不行。

星賢見我有異狀,走了過來輕搭我的肩:「俊,怎麼了,你的聲音很沙啞啊,都叫你比賽前不要吃辣和煎炸的食物,敢情你又不聽了。」星賢的語氣帶著三分怪責,但卻是七分寵溺,一副“好老公”的架式。

「我又不是第一次比賽,會不會明知比賽也吃那些東西?」

「唔,那就奇了...」星賢沒有說下去,反而一手拉著我的手腕,把臉湊近,手放在我的臉上,滑過我腫腫的眼睛:「為什麼哭?」

我撥開他的手,「沒有。」

「我說過,你不用擔心我的事,我會解決的。」他雙手扶著我的兩肩,微帶怒意。

「如果可以不擔心,我也不想擔心,你以為我很喜歡哭嗎?」

星賢不語,抿緊了他形狀優美的薄唇,一言不發的把早餐上桌,然後逕自坐下就吃。

他在生悶氣,基本上當他不耍嘴皮子、不調侃我、不說肉麻話,靜靜的合上嘴巴,他就是在生氣,我想他的脾氣沒人會比我更清楚了!

一頓早餐就這樣毫無交流,食不知味的吃了。

一直到出門,乘車到了比賽場地我們還是一句也沒有交談,我知道星賢是後悔把事情告訴了我,而我則是心痛自己不能為他分憂。

直到我上台獻唱,星賢也沒有和我說話,我很失落,因為每次在我比賽前,星賢都會在我耳邊說:「拿不到第一我就不做你司琴!」

在他成為我情人前這句話我視為激發潛力的挑釁,現在這句話就是我的定心咒。

心裡一直不安穩,都發揮不到平日的水準,而且中途星賢彈錯了一個音,我一時接不上整句也走了調。

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等待賽果,我是第一次這麼忐忑不安,因為我今次真沒奪魁的信心,應該說是得獎的機會也很渺茫。絞著自己的手指,吞下一口唾液,一秒的等待也好像一百年。

到了宣佈賽果,我只得79分,三甲不入,我也是第一次拿這麼低的分數。
我垂下頭,難掩失落。

之後我和星賢離開了比賽場地,我一直緊咬住下唇,星賢用他的大手抓了抓我的頭,「比賽總是有輸有贏。」

他終於都肯說話了。「現在我拿不到第一,你是不是不做我司琴了?」我有點委屈的向他撒嬌。

他沒有回答,只是勾著我的肩把我往他的方向拉,「小傻瓜。」他帶著笑意的看我,但笑得很無力。

剛才沒有留心,星賢一直炯炯有神的雙眸佈滿紅絲,他眼中的銳氣都變成疲倦。

看得出星賢一天比一天疲憊,身體和精神也很差,好像一頭受了傷的雄獅,一回到新界的小屋,他就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見狀我也沒有打擾。
不過回到自己的房間,對方想進來也要敲門,那是私人空間。

我開始覺得,我和星賢中間不再是毫無隙縫的契合,而是漸漸有了距離,他所要求的私人空間已經越來越多,雖然我們還是一起睡,一起吃飯,但星賢好像離我越來越遠。

我知道我不能解決他的問題,但他和我真要分得那麼清楚嗎?困擾他就是困擾我,為什麼他不可以這樣想?為什麼總要把一切責任往自己身上扛?

比賽後幾天,因為天氣驟暖驟涼,加上心情鬱結,星賢就悶出過病來,患了感冒。

“乞嗤!”星賢不停抹鼻水,擦得鼻子都紅了,「俊,我有件事告訴你。」

我走近他,在他對面的床沿坐下,「甚麼啊?」

他握著我的手,親了一下,「我,暫時不做你的司琴了。」

我訝異的看著他:「為什麼?因為我在比賽落敗了嗎?」

「我先前說過,如果是因為我的問題才令你落敗,我就暫時不做你伴奏。」

我一直當星賢說笑,原來他是認真的嗎?而且我根本不把比賽落敗當為怎麼一回事,想不到星賢卻耿耿於懷。

「自己知自己事,我的手還不行。」

「那只是意外,好不好?」

「就當那是意外,我也不容許它再發生。」

「但是...」

「不用但是了,我已經決定了,而且我也找了你的好朋友蔡子強來替我的位置,你和他應該也有密契吧。」

「有誰會比你和我更有密契?」

「不用說了,我決定了的事,是不會改變的,你有時間就去找他練歌吧。」星賢拿起外套,草草的披上就步出房間。

「星賢!」我追到門口喊他,他也沒有反應,也沒有回頭。

我頹然的倒在床上,他不再做我的司琴,連這一個牽絆他都要親手毀掉,他真的要對我那麼殘忍嗎?

半晌,有人敲門,「阿俊,你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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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子強,「你進來吧。」

子強進來坐了在我電腦桌的椅子前,我有點狐疑,因為他平時都直接跳上我的床,「阿俊,董星賢應告訴了你,他找了我暫代你的司琴。」

「嗯。」

「你做好候教授的音樂史家課了嗎?」

「早就做完了,嘻嘻,你想抄嗎?」我趨前搭著子強的肩,但他一閃身,不著痕跡的甩開我。

「只是想借來看看而已。」

「哦。」

子強沒有再哼聲,氣氛有點尷尬,奇怪了,他是我的好哥兒們,為何會對我這麼生份?其實這幾天他都已經有意無意的避開我,我又想不起自己做了甚麼惹他生氣?

「我先走了。」子強有點不自然的起來,轉身就走。

「子強!」我叫住了他,「有甚麼不滿意,你就開心見誠說吧,幹嘛要避我!」

「現在是你瞞我,不是我瞞你啊!」子強回過身來,不滿的怒吼。

「我瞞你甚麼?」

「還是算了,有些事就不好道破吧!」他的語氣很輕蔑。

看著他這副嘴臉,我幾乎都認不到他是我的好朋友。

慢著!「難道你知道了...」我吃驚的看著他,不敢肯定,難道他知道了我的性取向?

「你有甚麼不可以給人知道?」他關上了門,走了回來,壓低了聲音:「怕給人知道你是gay嗎?」

我怔怔的愣住,他無視那句話帶給我的震撼,繼續對我掃射:「還不止,你很幸福啊,可以和男朋友做室友掩人耳目。」

「我在休息室見過他在彈琴,而你就在後面一臉陶醉的抱住他,可不要告訴我你們只是朋友!我知道你和他從來都不是朋友!」

原來,那一天在休息室的人影是子強!

「子強,你聽我說...」

他打斷了我的話,「你不用說了,從你突然變得很會打扮,令女生們暈其大浪時,我就知道你在戀愛,只是想不到你交的不是女朋友,而是男朋友,男人的屁股真有那麼好嗎?」

他那張不屑的嘴臉,難聽的說話,好像一枚字彈直穿我的胸膛。

「他也很愛你啊,這大少爺竟然可以為了你而低頭求人,試想想,現在快要考試,誰肯多為一個同學做司琴?」

「所以你放心,我多麼不屑“基佬”,我也會做你的司琴,受人錢財,替人消災啊。」子強說完就步出我的房間。

淚,滑過我的臉龐,滴到地上。

我知道,我失去了一個好朋友。

第三十四章

我不敢說我的人緣很好,但和朋友關係變僵甚至絕交,我從沒有試過。

  子強的事,令我很心痛,我就知道給這些性向“正常”的朋友知道了,一定會被視為齷齪噁心,連朋友也做不成,但我不知道,原來給朋友鄙視嫌棄,這種感覺真令人比死更難受。

  他還要做我的司琴,叫我怎麼面對他?
  
  走到抽屜旁,拿起一本照片簿,裡面有我和子強的合照,他是我在大學交到的第一個好朋友,他常笑說:「阿俊,你真是太好了,如果你是女人,我一定會娶你作老婆!」

  我苦笑,人家都不要我這個朋友了,他現在是看錢份上才會受星賢所托。

  翻著照片簿,發覺我經常替別人拍照,自己的照片倒是不多,而且放得亂七八糟的,這一頁放了大學拍的照片,下一頁竟然放了小時候的照片。
  
  「哥哥...爸爸、媽媽...」我撫著照片中親人的樣子,泫然欲泣,很想投進他們的懷抱,訴說自己的委屈,可是他們一個都不在了。

那是我們僅有的全家幅之一,哥哥罕有的展露甜美的笑顏,我僅存的印象中,哥哥是很少會笑的。

我只有他小時候的照片,要不就是他的靈堂照片。

我抹了一把眼淚,翻著抽屜,心血來潮的想看哥哥的日記。

翻著翻著,翻到了一疊信件,我把它掏出來時掉了一封到地上,我拾起那封信件,信封寫著“給我的小偉”,沒有地址和郵戳,明顯不是郵寄的,那些字我認得!

是出自上次把哥哥的信寄給我的人之手!要不要拆來看?我心裡掙扎了一下,還是決定拆開來看:

小偉:

  我真想問一下,你是不是原始人來的?竟然可以忍受得了沒行動電話?好,你沒有行動電話不是問題,我給你買,可是買了給你,你還是像個隱形人般,見不到,找不著,還告訴我電費很貴不想浪費在為行動電話充電上。好,電費我替你付總行了吧。
  
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終於給我發現原來你不止是原始人,還是文人,幾十秒的電話留言你不聽,幾十個字的信你倒看得津津有味,還真的肯聽我的話,在和我約會時,換掉你那身一個星期也不知有沒有洗一次的校服,我真是感動莫名,險些即場痛哭流涕!

所以,本來我最討厭寫信這些故作情調又浪費時間的事,不過為了你,我深愛的你,我願意浪費我寶貴的時間,每天給你寫信。對了,恐防你不記得,我多提醒你一次,明天我約了你兩點正,在學校出面的公園等,不見不散啊!

                                                           賢
                           6�3

  「哈哈。」看完這封信我不禁“噗”的笑了出聲,多麼可愛的一封信!哥哥這個男朋友真的很有趣,嘴巴不饒人卻蠻貼心,怎麼我好像在說某人呢?咦,署名是賢,不止性格像,連名字也一樣啊。

想不到我和哥哥的喜好那麼類似,不知怎的,看完這封信,我的心情好多了。這個”賢”,似乎也挺守諾言,真的給哥哥寫了很多信,這座小山,沒有一百封,也一定有幾十!於是我隨手再拿多一封來看,而那偷窺的罪惡感已被我拋之腦後。

小偉:

你甚麼都不要說了,你應該知道只要是我決定了的事,就一定不會改變主意,全港只有五個的留學資格又怎樣?肯克貝爾收我當徒弟又怎樣?這比得上你為我掉的那滴眼淚嗎?

小偉,我跟你說,你是一個大胖子,一個天秤上不論放了甚麼,黃金也好,鑽石也好,肯克貝爾也好,只要另一端放的是你,就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比你重。但我不會為了減低你的罪惡感而說我不在乎,肯克貝爾是我最崇拜的人,入讀希格大學和成為他的學生是我十歲開始的志願,天殺的我竟然要親手放棄這個機會,而且拒絕了這次天大的恩澤,我這輩子也不用再指望入讀這所學校。

你聽著,我不會叫你不要內疚的,因為你一定要覺得對不起我,你要用你剩下的生命賠給我,在你餘下的日子,你想的人只可以是我,陪著你愛著你的人當然也只可以是我。如果你真覺得很對不起我的話,只要你不要用“喂”來喊我就行了,說實在的,我也挺喜歡自己的名字。

我們很快就會在北海道了!到時你就可以去那個你一直想找的地方,不過別跟我說你又想去別處,為了這次旅行,我已經花盡了所有的零用錢,我可不想要一個五時花六時變的老婆。

小偉,我愛你,不止這一輩子,就是下一輩子,再下一個輩子,你也是我的,無論你下一輩子變了男也好,女也好,醜八怪也好,我翻轉了這個地球也會把你找出來!我不是要上演甚麼隔世生死戀,我只想下一輩子,我們可以用最平凡的方式相遇、結合、一生一世,或者只要給我們多點時間也好,三年實在太少了。

聽著,你不可以再說自己活在世上毫無意義和沒有存在感,你活著最大的意義就是被我愛上,被我保護,你存在的最佳證明就是我的眼、我的腦,我的心,當你永遠的離開了我的時候,帶走的不止是一個完整的生命,還有一顆完整的靈魂,我將會變成活在思念牢籠的行屍走肉。所以不要再避開我,不要再把一切往身上扛,在你走後,我將不可能再感到快樂和幸福,所以不要這樣對我,把我們僅餘的時間都糟蹋在無謂的堅持和歉疚中。

我們還有三個月,你甚麼都不要想,甚麼痛苦絕望都由我來承擔,而你只管把這三個交給我,為我、為你留下一個記憶,一個烙印。不過你要做的不止這樣,你還要拼命的記住我!下一輩子再來找我!這次我不止會等你一個晚上,我會等你一輩子!

                             賢
                         17�11
  
  這封信和剛才的信,完全是兩回事,「甚麼嘛,人家想轉換心情,卻給我來個藍色生死戀。」

  「哥,你很可憐喔。」明明有一個這麼愛你的男人,明明可以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

上天,你為何這麼不公平?世上有那麼多壞人,為什麼他們不用死,反而要我哥死呢?

我不是一個好哭的人,也不容易為別人的故事感動,可是,我的淚又來了,為了哥哥,為了哥哥的情人。

昨晚星賢徹夜不歸,而我也徹夜不眠。
一直看著哥哥的情人寫給哥哥的情書,還有哥哥的日記。
只是越看下去,就由當初的感動變為驚訝。

4�6 雨
白痴,一般心智正常的人都不會在黑色暴雨下在一個露天的公園等人等五個小時吧?
留下一張字條說在學校附近的公園等,我就要去了嗎?
我偏不去,任他說甚麼不見不散。
為什麼他喜歡我,我就要喜歡他?
我討厭戀愛,也不想和誰人談戀愛。
我不想再聽見他天籟般的聲音,也不想再看到他孩子氣的笑臉。
我受不了被別人走進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一顰一笑都是為了他,那種感覺就是身和心的完全失守。
我就不赴他的約,我要證明自己也可以不受這個男人的影響。

只是一想到以他的個性,一定要等到我才回走,我終於還是心軟了。
趕到公園時,果然見到他渾身都濕透了的站在鞦韆旁用小狗被遺棄我眼神瞧我,然後就在痴笑。
他緊緊的抱住我,抱到我快不能呼吸。
我感到他的身子發燙,卻渾身打顫,皮膚在出水,輕按他的額頭,熱得可以煮雞蛋。

我從來不會帶別人回家,可我還是把他帶回家照料。
他的高燒一直不退,我第一次感到心急如焚。
正想把他送到醫院的時候,他卻在迷糊中攥著我的手,夢囈般呼喚著:「小偉、不要走...」

第一次知道原來他也會這麼脆弱而無助,平常他總是那麼強,那麼叫我放心。
愛憐的撫上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這時卻感到自己的眼眶有點濕潤,用另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濕濕的,是眼淚。
我竟然會掉淚?原來流淚的感覺是這樣的。
這是我懂事以來,第一次知道,因為感動而落的淚,是暖的。

10�9 晴
我真不明白,拍照有甚麼好玩?
人他天天都見,還要不停拍我的照片,說甚麼見我不著也可以拿照片來稍作“慰藉”。
不過,他拍的照片真的很美。
凌晨時份,他帶我看日出。
我從來都不知道日出是這麼的耀眼。
他說在鳳凰山頂看會更漂亮。
他甚麼都會,做甚麼都如此傑出,我根本就不能和他比,只是這樣的一個人,竟然說沒了我就不行。
望著徐徐升起的太陽,覺得充滿希望和生命力。

1�3 雲
陪他和他的朋友看演唱會,那震耳欲聾的音響和歌迷的歡呼讓我覺得渾身不自在,很想離開這個地方。
台上那個所謂偶像歌星,唱歌跟殺豬沒兩樣,竟然也可以做歌星,在紅館開演唱會。
和他的歌聲真是差得遠了。
拿一個只靠臉皮吃飯的音痴偶像歌手和一個唸聲樂的高材生比好像有點不公平。
說到靠色相混飯吃,這歌星的長相也和他差太多了,也是不能比,但如果現在在台上赤裸胸膛表演的人是他,我想我會發飆。
我就沒有他的朋友那麼大方,看著自己的男朋友在台上賣弄自己的本錢也神色自若。
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我就看到他朋友不悅的表情,我就說沒人可以不吃醋。

想來我要看這場不知所謂的演唱會也是因為吃醋。
要不是我誤會了他和他的朋友有一腿,就不用聽他不停解釋,還硬要拉我來看這個演唱會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果然之後在後台就看到他的朋友和那個歌星在接吻,那白痴,我又沒說不信他!

這時期,哥哥的日記雖然還是很多斷句,但卻多了很多形容詞。

哥,已不再是一個不受身邊事物影響的人了,他也是有情緒和感情的。

只是,黑色暴雨下等待情人、拍日出的照片、唸聲樂的高材生...

怎麼哥哥所形容的“他”會讓我這麼似曾相識?

“他”好像叫賢...

不要告訴我,不要告訴我,他的全名是董、星、賢...

告訴我,一切只是巧合!告訴我,我最愛的人不是我哥哥的情人!

我心頭都亂了,再翻了翻櫃子,發現在信的旁邊放了一個別緻的小飛俠阿童木紙袋,我拿出來用手指撐開紙袋口,發現裡面放滿了便條紙。

  全都是“他”給我哥的,我定下心,仔細看清楚,發現這些字跡和星賢完全不同,應該不是出於星賢之手。

  可是剛安下來的心,又因為一張便條而七上八下。
  
小偉:
  我說你的醋勁還真大,竟然一個星期都不鳥我,都說翔只是我的好朋友,說到嘴巴都破皮你還是不信。
他有男朋友的了,我會摟住他是因為他和男朋友吵架,我只是安慰他一下嘛。

  不過,我很高興,原來你這麼著緊我,都知道你愛我愛得要死,就是嘴硬,下個星期二,翔的男朋友開演唱會,你一起來看就知道我沒騙你。

                                                           賢
                                                       26�2

  哥哥三月一日的日記中有提到這場演唱會,原來那個朋友的名字是“翔”...

樂希翔!我一想就想起這個名字,而且希翔的前bf潘曉柏,不就是個歌星嗎?
不要!不要告訴我“賢”和星賢是同一個人!
我受不了了!找希翔問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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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我跑到隔壁的房間,“咯、咯”的敲門,沒有人應門,應該是兩人也去上課了。

唯有一會再問吧,我懷著紊亂的思緒,走到餐廳。

正想進去,見到有一個女生跪在門口,狼狽的找東西,看她的手八爪魚般無方向的亂拍,我猜她是丟了隱形眼鏡。

我蹲下來,不一會就找到了一片隱形眼鏡,我拈起它遞給那女生,「小姐,你是否在找這個?」

她瞇起眼睛,良久才興奮的大叫:「是啊是啊!謝謝你!」

接過隱形眼鏡,她又七手八腳的收拾好散落地上的東西。

我見她那麼狼狽,也替她撿那些由她的包包掉下來的鏡子、化妝品等。

「謝謝你唷。」她笑得十分燦爛的道謝。

「不客氣,你不如進餐廳坐下,先整理一下你的東西吧。」

「好啊,對了,你也沒吃早餐吧,一起吃吧!」

「嗯。」我對她笑了笑,這個女生挺有意思,有點傻傻的,卻很可愛,我對她印象很不錯。

我們一起買了餐,找了個位子坐下,只是短短的一段路,已有很多男生盯著她看,所以她的“回頭率”也挺高的。

剛才她手忙腳亂,我也沒留意,看真一點,這個女生長得還真標緻。長髮大眼,嬌小玲瓏,說話又甜嗲嗲的,我想很多男生理想的女朋友就是這種樣子吧。

「嘩,這是甚麼食物啊,難為他要每天吃耶!」她吃了一口培根,幾乎沒吐出來。

「耶?」我一臉不解的看著她。

「哈哈,對不起,我把你搞糊塗了!我的未婚夫在這裡住宿,所以我特地來試試這裡的食物,不過真沒水準。」

「看不出你年紀那麼輕就已經有婚約在身了。」

「嗯,你不要笑人家嘛,婚約是剛訂,但我自少已喜歡他了。」她含羞搭搭的樣子還真可愛。

「青梅竹馬的小男友?」

「其實我和他也不太算情侶,不過我會努力讓他喜歡我。」她有些難過的皺眉頭,不過說到最後她卻甜甜一笑,表示出她的決心。

「你們不是情侶,卻有婚約在身?」這是甚麼時代啊?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

「嗯,我們家是世交,可能有人覺得我們的婚姻只建築在家庭與金錢上,但我不會理會別人的想法,因為我是真心想做他的妻子。他啊,人又帥,又聰明,雖然有點酷酷的,但他也很疼我,還記得小時候,他說過要娶我的,我當然知道這只是戲言,但我一直也放在心上。」她臉紅紅的訴說自己對未婚夫的愛戀。

「有一個這麼深愛他的未婚妻,你未婚夫真幸福。」聽她這麼說,她應是富家千金,可是一點架子也沒有,真的很討人喜歡。

「哎呀,我真丟臉,這些話也隨便告訴人。」她不好意思的手掩著臉,「對了,談了那麼久也未問你的名字。」

「我叫卓俊,敢問小姐芳名。」我嘻嘻笑的道。

她“噗”一聲的笑了:「嘻,我叫趙惜蘭。」

趙、惜、蘭,這個名字很熟...

他要我和董家的世交,兆恆企業總裁趙豪的女兒趙惜蘭結婚。
她是星賢的未婚妻!?

原來他們連婚約也訂了...

「你叫我小蘭吧。」她攪拌手中的飲料,微笑的伸出左手。
她的聲音喚回了我的思緒,我也伸出了左手和她握了握,「好吧,小蘭,我的朋友都叫我阿俊。」

「那我們就“握握手,做個好朋友”吧。」她模仿小孩子的語氣,天真的吃吃笑。

過了一會,她好像記起了甚麼,突然叫起來:「對了!阿俊,你是宿生來的吧?」

我點一點頭,大約知道了她的目的,眼神暗閃過一絲不悅。

「那你可不可以帶我進宿舍?我真的很想看看他住的地方,我已央求過賢哥很多次,他就是不肯帶我上來。」她並沒有留意到我的不爽,手支住下巴,逕自為了不解風情的未婚夫而一臉懊惱。

果然給我猜到她的心思,「賢哥...」雖然我明知道她口中的人是星賢,不過聽到別人親暱的喚他“賢哥”,心中還是很不好受,尤其是我可不能像她那樣,理所當然的向任何人訴說自己對星賢的愛戀,更不可能叫他“賢哥”。

「唉呀,我又把你搞糊塗了,賢哥就是我的未婚夫,他叫做董星賢,是音樂系的學生,你認不認識他啊?」

「他是我的宿友。」我臉無表情的說。

「耶?那麼巧?太好了!太好了!我真幸運!那你會帶我去看他的吧?求求你唷,一會就好喔。」

「好吧。」看她雙手合十,用水汪汪的大眼,一臉期待央求,我也不太好意思拒絕,唯有不太情願的應許,生怕她會哭倒在我的面前。

A大的宿舍入口有一個關卡,要進入就要把宿生卡擦過磁帶才可,所以非宿生要進入的話一定要有宿生帶著,而且要在名冊上記下登入時間和姓名,所以有非宿生想“屈蛇”,即是非法留宿,是不可行的。

咔嚓,我轉動鑰匙,帶著小蘭回到自己的房間。

見到裡面空無一人,她有點失望的拉下臉:「還以為可給賢哥一個意外驚喜呢,原來他不在。」她微微笑的望著我,「哎呀,我真是太失禮了!是呢,阿俊,哪張床是賢哥的啊?」

我指了指門口右手面的床,她很快的就跑了過去。

看到她肆無忌憚的跳上星賢的床,理所當然的抱他的枕頭,有種鬱悶的情緒在我的心頭悶燒著,那感覺就是本來只屬於我和星賢的私人空間,有第三個人進來,原有的和諧平衡,“啪”的一聲瞬間被破壞了。

她打開了星賢的抽屜,想翻看裡面的東西。

「小蘭,主人不在翻人家的抽屜是不禮貌的行為。」我按住她的手,面帶慍色的制止她。

她努努嘴,「啐!我是他的未婚妻,給我看看也沒所謂吧。」

「就算是夫婦也要有私人空間,如果他不問你就翻你的東西,你又會不會高興?」

她垂下頭,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你說得很對啦,我知道自己被家人寵壞了,經常都沒規沒矩,而且難得可來到賢哥住的地方,一時興奮得過了頭,真對不起。」

「也沒有那麼嚴重。」見她那麼坦率的賠不是,反而讓我有點不好意思,也氣她不下。

「嘻嘻,阿俊你人真好,以後你真要多多指點我呢。我是獨女,常常想要一個哥哥,會疼我,會管我。啊,如果你是我哥哥就好了。」

她見到我有點不會反應,佻皮的咬了咬手指:「我是不是有點嚇著你了?頭一天認識就說想你做我哥哥,但我真覺得和你很投緣,平日我不會這麼口若懸河的說自己的事,只是對你有一種...那個一見就...那四個字是甚麼呢?」

我見她那麼苦惱:「是不是一見如故?」

「是啊是啊!一見如故!那麼阿俊你幾歲啦?」

「二十一。」

「我也是啊,你哪月出世的?」

「六月。」

「耶,我比你小,我是十二月,自由自在的射手座,你呢。」

「我不太知道星座這種玩意。」

「那你生日是幾號?」

「二十五號。」

「你是巨蟹座!巨蟹座的人很愛家,有母性,充滿愛心。正如他們標記的蟹一樣,有堅硬的外殼,卻有柔軟的內心,很保護自己,但當進一步認識他,就會知道他是大好人,尤其對所愛的人非常體貼。」她如數家珍的介紹。

聽她這麼說又挺準繩的,原來我是把自己藏在殼中的巨蟹。

「那我想問問你,你和星賢唸不唸熟?」

「那我想問,你知不知道,賢哥有沒有女朋友?」她的樣子很憂心,「雖然我和他有婚約,但我總覺得他有喜歡的人,有天我們明明在一起,他卻只顧講電話,還很溫柔的叮嚀對方:『累就早點睡,不要逞強,等我回來。』」

我心裡清楚,電話中的那個人是我。

「阿俊?」她見我呆呆的,把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啊,對不起,我不知道。」

「是嗎?不打緊。」

「那,如果他真有女朋友,你會怎樣?」我試探著她。

「我會盡量令賢哥喜歡我不要她,如果真的不行就找她談判,希望她把賢哥讓給我。」

「你真的那麼愛他,非他不可?」我見她那樣子,好像真為了星賢連尊嚴也可以不要。

「是啊,沒有他,我真的活不下去呢。」

「如果他,真的很深愛另一個人,你又會怎樣?」

她的表情很失落,眼中快閃出淚光,繼而狠狠的說:「殺了她!如果不能讓賢哥愛我,乾脆讓他恨我吧!」

我後背吹起一陣惡寒,「你不用那麼激烈吧?」

半晌,她收起了那個怨婦表情:「哈哈!騙到你了!騙到你了!我裝得很像言情小說中被拋棄的女主角吧?」

「是啊,很像,像得我以為你要殺了我。」

「嘻嘻,我怎會殺你呢?真要殺,我也只會殺那個和我搶賢哥的人。」

「...」我嚇得無言以對。

她低頭看了看腕錶,「哎呀!只顧和你聊,原來已那麼晚了!我也是時候走了。」

我送她出門:「記住,一會走到大門要在名冊上寫下離開時間。」要不然我會被宿監半夜審問我“窩藏犯人”在宿舍留宿。

「先前,我聽說賢哥要住宿也有點擔心,怕他這大少爺會和人生齷語,又怕他的宿友是個難相處的人。現在知道是你這麼好的人,我就安心了。」她微微點了點頭,揮了揮手,「俊哥哥,拜拜!」

我對她揮了揮手,直到她的背影已遠去,我的腿仍釘在地上。

忽然有種良心不安的感覺。

我真要傷害一個這麼率真可愛的女孩嗎?

她真的很愛星賢,但我也很愛星賢啊。

小蘭,我不是你想像中那麼好的,那個你恨得咬牙切齒要殺死的情敵,就是我。

“咔嚓”,聽到鑰匙轉動的聲音,我知道星賢回來了。

  我仍坐在自己的床上,但眼睛卻盯著門口,看來我才真的像言情小說中等待丈夫回來的怨婦,唇角泛起一沬自嘲的笑。

  他微微笑:「考試時間表出來了,我們在十九號要考兩科耶。」

  「是嗎?」世界變了,平日總是我告訴他何時小考,何時交習作,如今竟然是他告訴我。

其實我都覺得最近自己沉迷戀愛,耽擱了學業,我都不知這個學期的成績會否急降至低於平均分3.5這個留學要求。

  「你啊,要認真一點準備考試了,要不然我們就不能一起去維也納了。」星賢捏了捏我的鼻尖。

  「嗯。」

  「怎麼有條花手帕在我的床上?」星賢大惑不解的撿起了一條花手帕。

  一定是小蘭不小心留下的!

  心頭湧起一陣嫉妒,酸酸的說:「是你的未婚妻,趙惜蘭留下的。」
 
  星賢抱著頭,「趙惜蘭?叫她不要來她硬是要來!還有,她才不是我的甚麼未婚妻!我們並沒有訂婚。」

「她也有說過你不許她來。」我落寞的說。

「這麼說,你是認識她了。」星賢擰起了眉毛,不滿的說。

  「我在餐廳遇見她,她丟了隱形眼鏡,我替她撿,這就認識了。」

  「那你為什麼會帶她上來?」

  「她不住的向我訴說著對她那“賢哥”的愛戀,我能不帶她上來嗎?」

  星賢開始有點不耐煩:「你不要信那個女人,她最會裝可愛,博取同情!」

  我酸溜溜的說:「看來,你很了解她。」

  「我和那個女人是從小一起大的青梅竹馬,她的習性我一清二楚。」星賢抓住我的肩,正色道:「總之你不要理她,別讓一個不干事的女人傷害我們的關係,好不好?」

  「不干事的女人?她將是你的正妻,而我只是纏繞在你身邊的閑花野草。」話說出口,我感到胸口好像被撕開,明明是我和他先開始,可是現在好像是我在介入別人,說出來也沒人會同情,只會被人說我這個死同性戀破壞別人的幸福!

  「你為何這樣說自己!她和你說了甚麼?」星賢一副快要氣炸的表情。

  「她就說自己是你未婚妻,要除去纏繞在你身邊的野花!董星賢,你也真有你的!連婚約都訂了也不告訴我!我究竟是你的誰?」

她提起她的賢哥是多麼的明正言順,多麼的理所當然,莫說和她談判,我連承認自己是星賢戀人的勇氣也沒有,難道就因為我不是女人,所以待遇就差那麼多?

「你是我的甚麼?你竟然還問我這個問題?你是我的戀人,是我的另一半!」

「那她是甚麼?」

[ 本帖最後由 kkooa 於 2008-10-19 01:18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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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董世永迫我娶的人,我根本不會娶她,何必告訴你?」

  「不娶她你又和她訂婚?」

  「我只是迫不得已。」

  「你董大少爺不肯做的誰可以迫到你!」
  
  他沒有哼聲,握緊了拳頭,用力的搥打牆壁。

  「我說過,你要結婚的話我就走...」我無力的跌坐在床沿,艱難的吐出一句話:「星賢,我們...分手吧。」可能最近淚掉得太多,我平靜到自己都不信,應該說我已筋疲力盡到連哭泣的力量都沒有了。
  
  「你說甚麼!?」星賢一手撐著牆壁,回身瞪著我,完全難以置信。

  「我說要和你分手,你娶趙惜蘭吧,她是個好女孩。」我依舊很平靜,最近發生得太多事了,我知道離我們分手的日子,是一天一天的在倒數。

這次他不娶趙惜蘭,下回也有另一個千金小姐等著他,和他在一起好像坐雲霄飛車,心情經常由半空跌回谷底,長此下去,我只會心臟病發死亡,或許由一開始,我們就注定不能長久。

  突然,「啪」的一聲打破了沉默的悶局。

  我吃痛的掩著紅腫的臉,驚訝的瞅著星賢,我甚至看不清他是何時走過來的?
  只知道迅雷不及掩耳間,他用力的摑了我一個耳光。
  
  他打了我...他從來都未打過我!視線被淚光朦得一片模糊,我還以為我的眼淚以經流乾了,天知道這個男人能自由控制我的淚腺!

  但我沒有動怒,也沒有嘀咕些甚麼,拿起隨身的包包就起身離開。

  但驀地手卻被攥著,星賢粗暴的把我摔在床上,然後整個人欺了上來壓住了我。

  他額角上冒出了幾條青筋,憤怒得臉都漲紅了,眼中燒起了幾團火,他的手瘋狂的扯著我襯衫的鈕扣。

  「你不可以走!我絕對不會放你走的!」他瘋了!應該說是我把他迫瘋了...

 才幾下,星賢就扯下了我的上衣,粗暴的揉搓著我的胸膛,和捏弄上面的突起。
  這是我的敏感帶,平日給他這樣愛撫,我會得到無上的快感,只是今天,我一點快感也沒有,因為這場情交根本沒有愛,只是男人在宣洩他的佔有慾。

  眼角淌著淚,我靜靜的躺在床上,沒有回應他,也沒有反抗,好像一條破布,在他身下,任由他撕扯蹂躪。

他強硬的捏著我的下顎,有些失控的說:「你為什麼要哭?你不愛我了嗎?」說完就霸道的吞噬著我的唇舌。

直到彼此肺部的空氣都抽盡,他才放開了我,交纏的唇舌扯出了一線銀絲,我死心的垂下眼,幽幽的說:「如果我能夠不愛你,就好了。」

「既然你愛我,為什麼還要離開我?」

「因為我愛你,但也恨你!」

「我已說過我不會和趙惜蘭結婚!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他緊緊的抱著我,「俊,世上所有人恨我都沒所謂,就是你不可以恨我!我不能失去你!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他夢囈般不停重覆“我不能失去你!”,驀地他一把脫下了我的褲,在毫無前戲和潤滑的情況下進入我!

  可是密穴仍然緊閉著,並沒有因為他的叩門而鬆開,他一手托著我的腰,另一手壓著我的腿,在他強硬的橫衝直撞下,他的壯碩終於長驅直進。

  他抱住我的腰,一下又一下的抽插、頂刺,不停加快著,每一下也是更深的貫穿。

  很痛!從來都未試過那麼痛!那是一種心膽俱裂的痛。

  可是我並沒有呻吟出聲,咬住自己的唇,不讓半點聲音溢出。

房間中只傳出肉體撞擊的“噗、噗”聲、彈簧擠壓的聲音和星賢粗重沙啞的喘息。

  四面八方的痛感讓我淚流滿面,不斷冒出冷汗,可是該死的身體卻仍然在痛苦中被挑起了一絲快感。

  他見我不出聲,就更加猛烈的進攻。「你不出聲是不是?我一定要幹得你叫出聲!」

  可是他不知道,我要的不是肉體上的交歡,而是心靈的契合,只是一味的佔有不能令我投降。

  我們的身體靠得很近,不留一絲空隙,可是心卻越來越遠。

  我伸出了手,可是甚麼也抓不到,好處一個溺在浮沙的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抓些甚麼。
  
  他捧住我的臉,沒命的亂親,他已經有點失控,眼神也失去了焦點:「我已經失去了他,我不能再失去你!」

  終於他抽出,勉強的射了,結束了這場彼此也沒有快感,只是互相折騰的交合。

  一絲血液由我身下流出,儘管他已小心翼翼的慢慢抽出,但每一個細微的磨擦也讓我痛徹心扉。

  結果我還是沒有叫出聲,他輸了。

  可是,我都輸了,在他迷亂中說出那句:「我已經失去了他,我不能再失去你!」時,我的心痛得好像被剖開了,鮮血一直在流。

  原來說到底,最重要的都還是那個“他”!我始終都贏不了他!

第三十六章

我無力的倒在床上,星賢很快就用面紙清理我和他的身體。

然後,他拿出了一個小藥瓶,掏了一些輕抹在我剛剛被他所傷的地方。

冰涼的觸感讓我不自覺的微微彈起,很冰,心也很冰。

這是我第一次被他這麼殘暴的傷害,忍受著這前所未有的屈辱,突然覺得如此委曲求全去愛一個人的自己很悲哀。

他為我上完藥,又替我穿回衣服,而我就一直只像個破娃娃般任他擺佈。

而他始終一言不發,只是靜靜的從後緊抱住我。

雖然我在迫自己對他死心,可是這個擁抱卻仍然是這麼暖,這麼令我安心。

「俊,或許我其實是一個軟弱的人,越是苦心經營,怎麼可以不失去你,卻越是把你推得更遠;以為自己在保護你,卻親手把你傷得最深。」他的神智已經恢復清醒,吻了吻我的後頸,然後就輕聲的呢喃。

我沒有理他。不想傷害都傷害了,為什麼每個人都是做錯了之後才會後悔?

「我太自負了,現在我不再去想要怎麼保護你了,而是想問你,你願意和我攜手打一場可能會慘敗的仗嗎?」

他這番話是甚麼意思?我倏地轉身面向他,眼神帶著問號。

「給你看些照片,很好笑的。」他下了床,走到了抽屜,拿出了一個信封。

  他把信封遞給我,痛苦的開口:「這就是我要和趙惜蘭訂婚的真相。」

  接過信封,一打開,裡面全都是照片,是我和星賢的親密照片!

  我驚訝的看著星賢,他苦澀的笑了笑,回復平日的毒舌:「很老套吧?那個男人,要威脅人也沒有一點創意,淨想出找私家偵探偷拍我們的私生活。」

  「這...」太突然了!我一時解讀不了星賢的說話,這完全出乎了我所能理解的。

  「但要命的是我還真栽在這個老掉大牙的陷阱上!」

  「這是怎麼的一回事?」我終於都忍不住開口問過明白。

  「在我住院時,董世永給了我這些照片。那男人找人拍了這些照片,自然也查清了你的身份,他對我說:『兒子,你好像和你的情人計劃一起到維也納吧。』聽到這句話,我真是心都寒了,想不到這個從不抽時間陪家人的男人,倒真一擊即中我的要害。」

  「我...不明白...」

  「你應該知道那男人是A大的校董,所有經學校推薦赴笈留學的學生,都要經由校董會,校長和教授一致批准才行,而獎學金的發放金額決定權,更是在校董和校長身上,我這麼說,你應該明白了吧。」

  「你是說,董世永要你低頭,以換取他批准我留學!?」我終於撥開了五里雲霧。
  星賢點了點頭。
  
  「原來,你最大的弱點就是...我嗎?」我掩住嘴,忍住到了喉頭的哽咽,「我寧願不去留學,也不願意看到你為我受委屈!而且你真的很傻,希格大學的保送學位爭得那麼激烈,就算董世永不施橫手,我也不一定可以得到這學位!」
  
  「你能不能留學當然還有很多其他因素,但至少我希望不是因為我。」他撫著我的臉,語氣溫柔得幾乎讓我熔化掉。

「你就那麼在乎我嗎?」我說得很輕。
  
  他一把抱住我,「在乎到沒有你不行!」

  我被他說到臉頰微紅,他稍微鬆開我,一臉正經:「而且先別說留學,如果他真要耍狠,他絕對有能力毀掉你。」他憐惜的撫著我的後腰,「總之我不容許他動你一根頭髮。」
  知道問題的嚴重性,我臉色都變了,「難道他會公開我們的事?」

  「那就不會,他那個人,看面子看得比他的生命還重要,他是不會給人喧染自己有個GAY的兒子的!不過我們在他眼中只是兩隻他隨時可以一腳踏死的螞蟻,他整人的方法又多又狠,還不止一百種呢。」星賢雖然很恨他父親,可也相當了解他,可能出於對敵人的認知,或是他們兩人本來就很像。

  「那跟你很像嘛,跟以前那個趾高氣揚,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你很像。」我雙手捧著他的臉,堅定的直視他雙眸,「聽著,我寧願你變回那個無理取鬧,胡亂拿別人出氣,不理人感受,自己說了就算的火星人,也不要你為了保護我,而一個人孤軍作戰!」

  「對不起。」他輕輕回握我的手,「在我住院時,想起你追在車後喊我,突然覺得自己很不中用,連帶你走,保護你也做不到。加上一直被董世永疲勞轟炸,那時我真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沒用的人,我從未試過陷入如此的低潮。」

  原來,星賢是有這樣的心理障礙,覺得自己保護不了我,很沒用。那也是了,他一向是天之驕子,甚麼事情也難不到他,突然要他面對失敗和無力感,他自然會鑽牛角尖,一蹶不振。
  
「你很傻啊,你不是神,只是一個凡人,人是沒完美的,當然會迷路、犯錯和失敗,這是你一定要面對的。誰未面對過難關?還未挑戰這個難關就說自己會失敗,我認識的董星賢才不會這個樣子。」

  「而且你太小看我了,我不是你需要建一座金屋藏起來的弱女,也不是你要背在身上的包袱。你這樣做也不是保護我,只會令我更胡思亂想,我知道你不想我捲入你的家庭鬥爭,可是在我心目中,你的事就等如我的事,有甚麼風浪,就讓我們一起去面對吧!」我拿起他的手,緊緊握著。

  他感動的凝視著我,反手攥住我的手,低頭親了一下,「對不起,俊,要你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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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就好!」我吃吃笑的拍打著他,「而且我也有不對,我太懦弱了,明明心裡不好受,卻不敢告訴你,自己在折磨自己,還說要和你分手!」
這個傻瓜,我要讓他知道只要他還愛我,陪在我身邊,我根本失去甚麼都沒所謂。

我要勇敢的去愛這個男人,勇敢的去愛這個比我自己的生命還重要的男人。就算要我押上我的前途,我也會不眨一下眼睛的接下這個隨時會令我萬劫不復的賭局!

他用手指輕篤我的額頭,「那麼你也要清楚知道,想脫離我的手掌心?想也不要想!」

「你少臭美了。」這男人,皮始終真太厚。

  我們冰釋前嫌後就抱在一起聊天。

「大不了我就待你留學的事落實後,就和他脫離父子關係,然後我們一起遠走高飛到維也納,總之我可不會被他予取予求,奸計得逞的。」星賢摟抱著我,惡狠狠的說。

  「看你和董世永,明明是兩父子,卻好像有血海深仇似的,“百世修來同船渡”,要多少的緣份才可成為父子呢?」看到他這樣子,嚴肅的氣氛好像一下子去掉,我只覺得好笑。

  「你沒有聽過“無仇不成父子嗎?我和他的仇恨可能已經誇越了一萬年!」

「那可能我和父母的恩仇不夠深吧,他們在我四歲時已死了,莫說孝順他們,我連和他們吵嘴的機會也沒有。所以我想你多恨你父親也好,也不希望因為我而令你們的關係弄得更僵,無可挽回。」

「很少聽你提起你的家事,只有那次喝醉酒時聽過。」

「我的父母、哥哥都先後過世了,從小到大我對“家”的觀念就很模糊,也不曾認為自己有個真正的“家”,自然就很少提起了。」

「那讓我們建立一個家吧,雖然沒有父母,也不會有小孩,只有我們兩個,你肯不肯?」他用清澈的星眸凝視著我。

「那你是不是在向我求婚?」我心裡很是感動,但還是吃吃笑的挖苦他。

「你不早就是我的老婆了嗎?」

「誰說的?一枝花,一隻戒指也沒送過,這就當我是你的婆,天底下沒那麼便宜的事吧?」我輕輕推開他,作了一個鼓氣狀。

「花和戒指嗎?你閉上眼睛,等我一下。」他隨手抓起了被他當垃圾拋在地上的褲子草草的穿上就跳了下床。

我依言閉上了雙眼,等了一會,聽到“唰”的一聲,感到他正套著些東西在我的無名指。

「可以看了。」

我打開雙眼,影入雙瞳的就是一個拿著一枝紫羅蘭跪在地上的男人,他另一隻手正把一枚可樂罐的拉環套在我的無名指上。

看到這麼“就地取材”的求婚,我不禁失笑:他一定是走到廚房,拿了一罐可樂,取了拉環。

然後拉開窗簾,打開窗戶,把手探向窗台種的一盆紫羅蘭,拔掉了其中一枝。

他把紫羅蘭遞了給我,親吻著我戴上了“指環”的手:「雖然沒有九百九十九枝玫瑰,也沒有鑽石戒指,但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你知道嗎,戒指的出現是因為一個男人,他的脾氣很壞,一生氣就會拍桌子,於是他找人做了一隻指環套在拇指,每一次拍桌子就會弄痛自己,慢慢他受到了教訓就不再拍桌子,連脾氣也變好了。」

「你要改善你的臭脾氣嗎?」

他一臉情深款款:「我是要用這個約束告訴自己:我已經是一個有“家室”的人了,我永遠會記得這天:十二月十六日...」他抓起被他丟在一旁的手錶瞄了瞄,接著說:「十一點三十二分我走到廚房取了罐汽水,取了上面的拉環,套在我老婆的無名指上,然後牢記你這一秒的表情,之後每一次在我知道自己可能會傷害到你的時候,我就會拿起它來看,然後瞌上雙眼,腦中也只浮現著你的容顏。」

他抬眼凝視著我,而我早已是感動得淚眼婆娑。

伸手抹去我的淚,他站了起來,把我摟在懷中:「我以後再也不會打你和傷害你的了,所以以後我要你的臉上,只浮現幸福的笑臉。」

我笑了笑,又哭又笑的很是怪相,回抱他:「盡量吧。」

  我手掩著嘴,然而摸了摸自己的唇,發現下唇腫了,剛才一直死咬下唇,咬得裡面的微血管都破了,沒有咬破唇角流出血來,可是卻更加痛。

  正如現在我的心情。

  還要憋下去嗎?還要放著心頭的傷口不理,任它流膿淌血然後粉飾太平,當甚麼也沒發生過嗎?不拔走心中的刺,我能愉快的和星賢生活下去嗎?

  在心裡問了自己一連串的問題,也得到了答案,整理著自己的情緒,我呼了一口大氣,下定決心,一本正經的說:「星賢,我一點都不怕要和你的爸爸對抗,我怕的只是那個住在你心裡的人,因為我根本不能和他對抗。你的求婚,我很感動,但你是真心想要跟我共渡這一生,還是只因為你已經失去了他,不能再失去我?剛才的那一番話,在你送他訂情對戒時是否也對他說過了?」

  一直藏在我心中的謎團和疑慮,瞬間好像炸彈爆炸般炸開來,星賢驚訝的望著我,我也熱切的凝視著他,等待他給我答案。

  「我,的確忘不了他,或許這一輩子我都忘不了他...」星賢有點痛苦的說,「可是我從未當過你是替補,你是你,他是他,誰也不能代替誰。」

  「是嗎?那你剛才那句“我已經失去了他,不能再失去你”是甚麼意思?」

  星賢沒有回答,突然毫無預警的撲倒我!

  他棒著我的臉,給了我一個濃烈得令我窒息的吻:「抱住你,我都不能思考了,你何需理會我那時說的話!」

  他很輕柔的愛撫著我,我忍著被他挑起的衝動,稍微推開了他,「你先認真回答我,否則我不能安心。」

  「我不是已經答了你嗎,怎麼你如此囉哩八嗦的?」他手撫上我的髮,又重新欺了上來。

「但性,並不等如愛。」

「聽著,性的確不等如愛,但我只會和我愛的人上床,我一定要深愛這個人才會想抱他,擁有他,親吻他每一寸肌膚,感受他的體熱,佔有他的靈魂。」他用手指抹著我的唇,「我只能說現在你是唯一能挑起我情慾和性慾的人。」

  如果說剛才的他是一頭毫不憐香惜玉、不知節制的野獸,那現在的他就是個溫柔體貼的王子。

  他的手好像在撫摸貴重絲綢般遊遍我全身,蜜糖般的吻令我幾乎要溶化在他的懷抱中。

  輕柔的動作伴隨他粗重的呼吸聲,我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嗯啊...」舒服得要暈眩的感覺讓我忍不住叫了出聲。

  他有點狡黠的笑著調侃我:「你終於都叫出聲了。」

  我別過臉,試圖忍著自己的聲音,他卻低頭輕咬住我的喉結:「不要忍住,我想聽你的叫聲。」他側著頭在賊笑,「畢竟現在只有我能聽你這第一男高音的叫床...」

  「你無賴!」我未待他說完就把枕頭扔向他。

  「你認識我的第一天就已經知道的了。」他敏捷的閃開了枕頭,餓虎撲羊的撲向我,我一個閃身他又抱緊一些,結果我們就交纏一起在床上滾來滾去。

  好笨的兩個人!我們好像回到孩提時代般嘻鬧的扭打了一會兒,然後就繼續剛才的情事。

  我也不是一個隨便的人,只是和以前的bf歡好,感覺就是以自己的身體去換取他們的一點點愛,只是一種“給”的感覺。

可是現在和星賢在一起,小至只是擁抱這種細微的動作,他的心情和感覺也可以傳達到給我。

性,的確不等如愛,但當兩個獨立的個體不留空隙的融為一體,在那一個瞬間的確覺得自己是完完全全的擁有對方,而最棒的性愛就是和心愛的人一起攀到絕頂,這已不是純粹的歡愉,而是一種令心靈得到慰藉的契合。

我想星賢說的就是這個意思,所以我是不是應該放下我的猜疑不安,全心的去相信他?

雖然有點遲疑,但我還是緩緩的環住星賢的肩,閉起雙眼,感受他的體溫。
星賢,我選擇相信你,你可不要令我失望。

第三十七章

暴風雨過後,陽光總是特別燦爛。

  星賢終於重拾自信,肯當回我的伴奏,還得意的說:「都知你沒了我不行。」

  全靠這份喜悅支撐,我才有勇氣去找子強,告訴他,不用當我的伴奏了。
我始終有點心怯,敲了敲子強的房門,裡面傳來他的聲音:「誰?門沒鎖,進來吧。」

我推開門,子強有些訝異的看著我,接觸到他這樣的目光,我的心頭在隱隱作痛:「子強,我是來告訴你,你不用當我的司琴了,再見。」

艱難的說完這句話,我馬上轉身離開,可不想再被子強奚落。

「阿俊...」在我踏出房間,正想關門時,子強叫住了我。

我靜靜的佇立在子強的門前,等他說下去。

半晌,他背對著我,很輕的吐了一句:「對不起。」

我吃驚的看著他,他續說:「我...不應這樣侮辱你。」

想不到脾氣拗的子強會主動向我道歉,搖搖頭,「算了,反正你也沒說錯,我的確是“基佬”。」

「我...也沒想到自己會說那些話,只是想到你是我的好哥們,卻一直瞞騙著我...那感覺很差,我就控制不到自己的脾氣,而我回過神,自己竟然已說了那麼過火的話。」

子強一直背向著我,語氣很歉疚,好像很過意不去。

原來,子強氣的是我欺瞞他,不當他是好朋友:「但你不介意我是...gay嗎?」我輕聲的探問。

「剛知道是有點驚訝,但這是你個人的選擇,我是和你做朋友...你的性向,或許我是無法明白,但...這其實也沒甚麼大不了。我想了一整晚...朋友丟一個是一個...」子強結結巴巴,詞不達意的說著,但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仍然當我是好朋友。

我用拳頭輕輕搥打他的臂膀:「我們仍是好哥兒們吧。」

他翻手搭著我的肩,煞有介事的說:「只要你不打我主意就好。」

「神經病啊你!和你去看病好不好?」我嘻哈大笑,心頭卻是很溫暖,因為得到了好朋友的諒解。

哭過,痛過,友情反而更加堅固,因為彼此都沒有了秘密和顧忌。

雖然過程是有點難捱就是了!

我們一起去吃飯,還是子強請客呢。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考試、比賽、考試...

惡夢般的日子,人都快瘋了!

而音樂系的課除了音樂史之外,很多都是不能靠背誦的,懂就懂,不懂就只能希望神仙打救,臨時抱佛腳裝勤學生看書是沒用的。

最近發生了那麼多事,我和星賢的蹺課率創了新高,羅教授還跟我們說:「好久不見,最近生活如何?」

所以這段日子,我和星賢都很認真的在溫習,看看有甚麼不明白就馬上找人問。

最初我只和星賢在房中單獨溫習,不過我很快就發現和這個自恃天聰又耐性不足的人溫習,根本就是天下間第一個笑話。

笑話一是正當我認真的在看曲譜時,不知那坐在我旁邊的男人,何時以九秒九的速度跳上自己的床,迅雷不及掩耳的入睡,還傳出相當煞風景的豬叫般扯鼾聲。而我只能額角冒出井字符號和青筋,在這“悠揚的樂韻”下看曲譜。

笑話二是我們吃過午飯後溫習,本來已是飯氣攻心,昏昏欲睡,誰知他卻突然色迷迷的把我按在桌子上,說要“吃點心”!

點心!?我是蝦餃還是吐司!?

這色狼還要欺在我的身上,邊扒我的衣服,邊磨拳擦拳的說:「我要開動了!」

我說別瘋了,想要推開他,他又吃痛的按著左臂。

這個動作真要急壞我了:「慘了!我是不是弄到你的傷口?要不要到醫院?」

這時爆出了一陣狂笑,不用說,他剛才是在演戲!

我就知道,我太關心這傻瓜了!經常都被他抓住這痛處!

結果,我還是當了這頭大野狼的飯後點心...

所以我現在都會約一大群同學在休息室溫習。

說來我的朋友大致分兩類:好玩的天才和認真的書蟲。

而我約來一起溫習的多是認真的書蟲,不過這樣溫習又引來另一個問題:

「阿俊,這兒是不是這樣的?」

「一會你唱一次這段給我們聽好不好?」

「對了,這個我不懂,你教我吧。」
...

我差點都忘記了,就算我和星賢蹺課蹺得多嚴重,都是班上成績最好的人。唯一可和我們“匹敵”的,就是希嵐,不過這群呆頭男,才不敢去煩那位“女神”!

最初,我那群呆瓜朋友也很怕星賢這個音樂系的天字第一號惡人,莫說煩他,連經過他身邊都要繞路,弄得氣氛也怪怪的。

不過這個悶局很快就被星賢打破,用的是“美人計”和“親和計”。

有一天,星賢帶了希嵐過來和我們一起溫習,所有男生的眼睛全都變了心形符號。有了希嵐這個美艷的“代老師”,我終於可以不被搔擾,安安靜靜的溫習了。

本來,他們對星賢的“大恩大德”已很是感激,因為要不是星賢,他們根本都沒甚麼機會接觸這個“女神”。

而星賢那天更是豪氣的請了所有人吃下午茶,我那群朋友現在何止不再怕他,子強和啟軒更喊他做“賢”呢。

而當“溫習會”結束,子強更一手搭著我和星賢的肩頭:「阿俊,阿賢,考試結束後去唱卡ok吧。」

我笑了笑:「每天上課都要唱歌,還要花錢去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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