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現代都市] 《哥哥的情書》作者:希嵐【完結】(溫馨感人)

子強也笑:「欸,差點忘了你是第一男高音啊,都是不叫你來了,免得其他人在你面前唱歌會“自慚形穢”!」

我們三人哈哈大笑的離開。

所以說,真不得不佩服星賢:他要做的事,真沒甚麼是做不到的!

星賢本來就不是一個難相處的人(可能只有我一個是這麼想),他現在放下身段來親近我的朋友,我真是很高興。

雖然他沒說些甚麼,但我知道他是不想我夾在他和朋友中間會難做,但又想和我一起溫習,於是主動融入我的圈子,要不然他才懶得做這些功夫呢。

星賢就是這個樣子,儘管平日嘴巴不饒人,但他真正關心一個人時,卻只會默默的在暗地裡做,從不驚動他要保護的人,也不會說甚麼“看我對你多好”。所以察覺到他的心意時我就會很感動。

這些小感動,就成為平淡生活的浪漫點綴,所以交往至今,我仍會經常為了他而臉紅心跳。

二十號是考試的最後一天,也是我和星賢最、最辛苦的日子:上午考完試,下午又去比賽,回程的時候我就好像泥一樣倒在星賢的身上呼呼大睡。

而他也靠著我的頭睡覺,我們都筋疲力竭了。

但辛苦也是有價值的,這場比賽我得冠軍了!換言之留學希格大學的第一個條件我是達到了。

而且,雖然未出成績單,但我有信心,今次的考試平均分應該可以過3.5。

說來今次考試和比賽的季度可說是我唸書生涯中最痛苦的一次。生命都好像被消磨掉一半,時間“束”的一聲就過了,完全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不過有星賢當我的支柱,我甚麼都不怕。

在他的懷內,我稍微調整自己的睡姿,不想壓得他半身麻痺。摸到他的手臂有點冷,我就動作很輕的脫掉自己的外套,蓋在我和他身上。

在外套的遮蓋下,我偷偷握著星賢的手,他的手很大,手指又纖長,完全是鋼琴家的手。

把玩著這隻大手,我又重新進入夢鄉...

這夢魘般的日子終於結束了!開香檳!

接連的幾天啊,都不停的和朋友逛街和消遣,舒緩疲憊的身心。

然後我收到一個令我很高興的消息:我最尊敬的李教授從維也納回來香港渡假,而且會回來參加A大的學術雙週。

學術雙週是A大的傳統,在第一個學期的考試結束後就是接連兩個星期的學術雙週,學生都不用上課,然後就是個多月的學年假期。

就好像中學的開放日,每一個學系都會有自己的專題,然後各有自己的攤位。通常都會有些表演,書展和講座,十分熱鬧。

由於剛考完試,所以第一個星期多是展覽和邀請嘉賓到A大演講。而學生的表演多在第二個星期。

到了這個時候,音樂及藝術系就會分家:音樂系多會演歌劇或樂器表演,而藝術系就多會作行為藝術或即場為來賓素描。

今年音樂系就決定了演三套歌劇和聲樂表演,都是一些平日演慣的戲碼。每一套劇都分成幾段,由不同的人分演。我要反串演茱麗葉快死的一段,但...羅密歐並不是星賢,是子強!

會出現如此的組合,完全是希嵐這女魔頭從中作梗!
她是這次活動的主席,一切都要聽她指揮。她啊,根本就是存心不想星賢從心所欲。

而星賢知道那一段我要借位和子強接吻,氣得雞飛狗跳,還衝進希嵐的房間,扯大嗓門就喊:「樂希嵐!你跟我說清楚!」
他把希嵐的同房嚇得立即離開,兩人就展開一場電光火石的決戰。
我不在現場,所以也不知道戰況,不過人選仍是照原定的,可見應該是希嵐獲勝。

但這個安排,其實是惡整到我和子強就真!
頭幾段都是女生演茱麗葉,怎麼最後要我反串?分明是要我淪為笑柄吧,氣死人了!

尤其我和子強那麼熟稔,雖說只是借位,但在綵排親熱戲時,彼此都忍不住笑,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子強這麼說:「要我摟著個麻吉當愛人,還要茱麗葉啊茱麗葉的叫,殺了我算吧。」
最要命的還是遠處傳來的陰森寒光...

綵排的幾天,星賢都站在遠處看著我和子強綵排,接觸到星賢要殺人的目光,子強都很擔心自己的人生安全,還笑言不知會否伏屍舞台!

而我就只覺得好笑!這傢伙,真是醋罈子!
星賢不用表演,只負責配樂,所以閒得要命,盡來找碴:「手不要碰他的腰,臉不要貼那麼近。」

子強無奈道:「站在他方圓三尺外,好不好?」

誰知星賢認真的點了點頭,「好,你站吧。」

我只能忍住笑,搖搖頭,這傢伙真是野蠻得太、太可愛了!

***
「各位同學好,很感謝幹事會熱情的邀我來今年的學術雙週。說來我都年多沒回A大,音樂與藝術系都多了很多新面孔。哈,新同學都很困惑吧,怎麼有個老伯走出來廢話?」

哄堂大笑證明李教授風采依然,魅力不減。

李德信教授就是我最尊敬的教授,他授課永遠都是充滿神采。他是今次音樂系請來的特別來賓,今天來演講一個很有趣的題目:“當貝多芬遇上李白”,說的是藝術與文學的互相沖擊和火花。

而在演講前,幹事會特地請他來先和音樂與藝術系的所有學生作一個輕鬆的聚會。

嘻嘻哈哈的,兩個小時不知不覺的過去,李教授更指名要我和星賢陪他吃午飯。

「想不到可以有機會和兩個我最喜歡的學生午膳,而且還是相差幾屆的學生。」

聽到李教授這麼說,我很高興,竟然因此而臉紅。

李教授見狀就笑言:「這麼久沒見,想不到你還是那麼臉皮薄,你快畢業,要投身社會的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著,星賢卻為我回答:「他暫時都不用就業,因為他將會留學。」

「呵,我也聽說了。卓俊,放心,我也會給你寫推薦信,讓你來希格,繼續做我的學生,你的程度比他們高多了。」

「我也想再做你的學生,李教授。」

「好,那你呢,董星賢。」

「我也會到維也納,但不會在希格大學。」星賢欲言又止的說著。

李教授臉色一沉:「差點忘記了...那件事。」

星賢和李教授都沉默著,整個氣氛都變得很尷尬。

「李教授,時候不早,要去準備一會的演講了,我們一道去吧。」我唯有笑著打完場。

不愧是李教授,演講時妙語如珠,活潑生動,最難得卻是有趣得來兼顧深度,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忙完一整天,我頹然的倒在床上。

今天我主要是負責接待來看展覽和聽講座的來賓。

他們啊,有些是知識太豐富,有些是知識太貧乏,總之就是笑話一籮筐。

有個家長執起一本曲譜就如數家珍,差點連這曲譜寫於何時都說了才肯罷休,星賢還小聲嘀咕:「那麼愛教學,怎不去做老師。」

希嵐說過:「火星人,你敢得罪來賓的話,我就安排阿俊和子強演歌劇時不借位直接接吻!」

要不是這句話的阻嚇性太大,他剛才就不是小聲嘀咕,而是指著那來賓的鼻子說話了。

有一個參觀者更妙,問我們:「那個聾子音樂家是否莫札特?」我都不知忍笑忍得多辛苦才勉強的回答說:「你說的那位應該是貝多芬。」

現在我倒很感謝希嵐這麼威脅星賢,讓我不用提心吊膽怕他大少爺看不順眼就發脾氣!

不過想到她也是以我來作籌碼威脅星賢,心裡又很高興。

不過想起明天要演“茱麗葉”,我就完全提不起勁。

爬到星賢的床,從背後抱著他:「你明天會來看嗎?」

他撇著嘴:「我要做配樂,不來了。」

「是嗎?但我那一場的配樂好像是思思和永毅負責的。」

他有點酸的說:「我就算沒有事忙,也不要看你和另一個男人親熱!」

「都說是借位啦,子強才不敢也不想吻我!」

「總之我不會來,我睡了。」

「嘖,不來就不來,醋罈子!」我走回自己的床上看書。

這時他又說:「你也快點睡吧,“茱麗葉”。」

這傢伙,佔有慾強得不得了,我是他抱著睡的玩具熊啊!?給人摟一下也不行!

不過有人這麼在乎自己,那感覺真好。

蓋上書本,聽我的“羅密歐”的話,睡覺去了。

到了要表演的時候,我先在後台化妝,穿上華麗的戲服。

看著鏡中的樣子:「很怪相,超像人妖的!」

希嵐一邊替我化妝,一邊說:「很適合你。」

「你的意思是說我很適合扮人妖嗎?」

「像人妖是你自己說的,我就覺得你這麼打扮很好看。」

「你別哄我唷。」

「我才不會為了哄人而說謊,你自己不知道,你現在看起來比以前漂亮多了,整個人都很有神采和光澤,一臉幸福。」

「是嗎?」聽到這麼坦率的讚美,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笑著。

「我還以為他這輩子都不能再享受到愛人的滋味了。所以,你們要一直幸福下去唷。」

「嗯。」我輕聲的回答,不介意和別人分享我的幸福。

到了正式表演,我一開始就躺在床上裝死屍,而“羅密歐”甫踏上舞台,唱都還沒唱,台下就掌聲雷動,“拍、拍”我差點沒被熱情的觀眾嚇得睜大眼睛。
子強竟然有這麼大的魅力!

“羅密歐”開始唱歌,才唱了一段,觀眾的掌聲又來了,還幾乎令他唱不下去。
咦?怎麼回事?這...不是子強的聲音,是星賢的聲音!

他走向床邊,支起了我的半身,深情的唱著對白:「我的茱麗葉!死神帶走了你的生命,卻帶不走你的美貌...」唱完他就很輕的在我耳邊說:「我還是不能容忍任何人親近你。」

星賢...竟然頂包了子強!他吃了豹子膽嗎!?

我都還未吃驚完,他竟然抬起我的臉,真的吻在我的唇上,給我來了個深吻!

而在眾目睽睽下被情人這麼吻,我還要在裝死,不能回應他,天知道我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控制到自己不用手環著他的背!

“嘩!”台下的觀眾紛紛嘩然的尖叫,情緒高漲。雖然我看不到,但知道現場一定是鬧哄哄,混亂喧鬧。

無端做了一場激吻秀給觀眾看,我真是難為情死了!

而“羅密歐”終於都喝下毒藥死了,我聽到他倒地的聲音,就緩緩的從床上下來,悲痛的抱著他的“屍首”:「羅密歐!」

我都未看過星賢這身打扮,帥氣得讓我傻眼,連對白也幾乎接不上。

明知道死的人只是“羅密歐”而不是“星賢”,可是看到他緊閉的雙眼、嘴角的血絲和刻意蒼白的中毒妝容,我竟然控制不到那懼怕和難受的情緒,真的流下了眼淚!

觀眾可能以為我是演得迫真和投入吧,紛紛報以雷動的掌聲和喝采聲,而這場“羅密歐與茱麗葉”就在一連串的“意外”和“驚喜”中落幕。

TOP

第三十八章

歌劇演完,我們就回到後台。

我都還未卸妝,星賢把我拉到暗角,一把圈住我的腰:「你就不要卸妝了,現在這樣子美得很。」

「你少耍嘴皮子了,幹嘛你會變了“羅密歐”?子強呢?」

「我不就已經說了,你是“茱麗葉”的話,“羅密歐”就只可以是我!」

「你真是!」我雖然明知道答案,也都不禁失笑。

「你自己還不是!如果剛才“死在你面前”的人是子強,你會那麼心痛,還流下眼淚嗎?我知道你一向都沒甚麼演技。」他一臉得色的笑著。

「你不是“死”了嗎?又知道我流淚?」又被這傻瓜看穿了,我小聲嘀咕。

「某人剛才不知多著緊,聲淚俱下的,抱得我快要斷氣,而且啊,他的淚都滴在我的臉龐和手臂呢。」

我伸手環著他的肩,「剛才...真突然覺得你好像離開了我,所以完全控制不到自己,還好像不能呼吸呢,那感覺實在太真實、太恐怖了。」

我由衷訴說自己的感受,如果這算是撒嬌,那我就是在撒嬌吧。

星賢似乎很感動,把我摟得死緊:「就算我要死,我也會先把你殺死,不讓你孤單一個!」

這是甚麼說話!要命的是,我受落...

因為失去摯愛的痛苦,沒有人比星賢更清楚:這絕對比死更難受。

所以如果真要我看著星賢在我面前死去,我倒寧願和他一起離開...靠!我怎麼盡想些不吉利的事!

不過我們沒浪漫多久,希嵐就已經來大興問罪之師:「剛才的“羅密歐與茱麗葉”真精彩,那個古早的年代竟然有整容術。」

「不用冷嘲熱諷,我願意接受你任何的“滿清十大酷刑”,一人做事一人當,和子強無關。」

「那你想要剝皮、凌遲還是五馬分屍?」

「只要不是閹割就好。」星賢摸了摸下巴,又做那個捏鬍子的動作。

我驚嚇得完全呆了:原來比起性命,子孫根對星賢來說還重要!

「放心,我可不想令阿俊恨我一輩子!」希嵐難得不顧儀態的狂笑,而我則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希嵐笑飽了之後就認真的看著星賢:「現在宣判,關於易角一事,鑑於本席相信二號被告蔡子強是被首被告董星賢威嚇才會妥協,所以罪名不成立。而首被告董星賢則罪名成立,被判在明天學術雙週的最後一天唱壓軸的出埃及記Exodus。」


星賢面有難色,但還是首肯:「嗯。」說完就自顧自的離開。

星賢怎麼不等我?望著他遠去的身影,我有點大惑不解。

這時希嵐幽幽的說:「原來他始終都放不下,我想我真是太過份,今次一定給哥罵死了。」

「你是甚麼意思?」

「火星人在五年前就是因為唱這首歌而給肯克貝爾賞識,並欽點到希格大學當徒弟。只是他因為要陪當時瀕死的戀人到北海道,所以就放棄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我完全愣住,良久才說:「原來星賢就是那個放棄到希格大學直接升讀碩士學位的學長...」難怪剛才說起希格大學,李教授和星賢的表情會那麼怪。

  「嗯,由於火星人的出爾反爾,為了校譽,音樂系就封鎖了這個消息。不過紙不能包住火,這個消息始終都洩漏了,不過就沒有人知道是火星人。」

  「他...竟然不告訴我。」想起當日在小屋,我曾問他為什麼學校不保送他到希格大學,他都欲言又止。

  「你不要怪他,他只是不想你胡思亂想罷了。」

  我笑了笑:「現在倒是你令我胡思亂想。」

  希嵐釋懷的笑著:「對不起,我請你吃飯賠罪!」她親切的為我抹去臉上的化妝。

我換了衣服後就和希嵐一道走:「很餓啊!我要吃日本菜!」

希嵐笑著瞪我:「你以為我像你老公火星人那麼富裕啊?日本菜!」

我們一邊走,一邊打哈哈。

只是希嵐看不到我眼中的疑惑和憂慮...

入讀希格大學和成為他的學生是我十歲開始的志願,天殺的我竟然要親手放棄這個機會...

這是哥哥的情人寫給哥哥的信,我想放棄希格大學學位的人不至於多得滿街跑吧?

而且,哥哥也是五年前死的。

完全說不出自己的心情,腦袋一片混沌。

我知道自己已經很接近真相,只是我並不想再前行...如果知道真相就代表是我和星賢分手的日子。

 和希嵐吃過飯後我就回到宿舍,整個人卻魂不守舍。

  想看書卻一個字也看不入腦,把書拿反了也不自知;想煮麵吃還燙傷了自己的手。

我想做其他事讓自己分心,但始終都心繫這件事:星賢死去的戀人...是否就是我哥哥?

在找到哥哥的信和那些便條時,我就已在猜,哥哥生前的情人是否就是星賢?

只是後來因為其他事情分心,才沒有再追查下去。

但真相對我來說,真是那麼重要嗎?就算星賢死去的情人真是我哥又怎樣?

這些都是我和他在一起之前的事,難道我要因此和星賢分手?

不可能,我太愛星賢了,我現在還想不到有甚麼理由可令我親手放棄他。

那我又為何要去揭他不想提起的瘡疤?

而且我說過相信他的啊,相信他說從未當過我是替補,我是我,他是他,誰也不能代替誰。

只是我愛星賢,他又是否真心愛我呢?

問題好像又返回原點:我是否只是替身?星賢對我的的投入過感情嗎?

我一直知道自己有個贏不了的對手,也接受了這個事實。

但如果這人真是我哥哥,那星賢不就是存心欺騙我了!?

心不自覺的抽搐,難過的情緒瞬間蔓延我的全身。

拚命的說服自己,或許哥哥的情人不是唸A大,而且他的字跡也和星賢不一樣。

又或許星賢真是哥的情人,他根本不知道我是他情人的弟弟呢?

可是我苦笑著:這根本就不可能。

姑勿論名字可猜到一二,就是我和哥哥也長得很像...

我是很懦弱,很怕受傷害,如果掀開了的真相是血淋淋的...那麼我寧願不看。

如果是以前的我,應該會這樣想。

但現在,我不想再做駝鳥了,世界上沒有甚麼是不能面對的。

手拿著放在床頭櫃的相架,是我和星賢的合照,撫了撫照片中星賢的臉孔,心中暗自下了決定。

拿起隨身的包包,我決定到小屋走一趟。

小屋一樓近樓梯的第一個房間,我一直認為裡面放了他以前戀人的東西。心裡對此一直有疙瘩,只是答應過星賢不進去,我就一定會守諾。

不過現在我的心頭好像有千百隻螞蟻在爬,我知道不去找出星賢戀人的身份,我會吃不安、睡不著。

所以,星賢,對不起了,我要破壞對你的承諾。

雖然我無權過問你的過去,但我希望擁有的是一個完整的你,如果要我繼續黠在你死去戀人的陰影,我真會瘋掉。

儘管這是我不想面對的事,

儘管真相可能會令我心痛欲絕...

乘車到了小屋,我走遍全屋,確定星賢不在之後,我就走到一樓近樓梯的第一個房間,拿出鑰匙準備開門。

真的要開門嗎?星賢不想我打開這門,卻給了我鑰匙,或許是對我的一個試煉。

現在打住都還來得及...

拿著鑰匙的手在顫抖著,呼了一口大氣,我還是決定開門。

“咔嚓”的一聲,門打開了。

我戰戰兢兢的推門,走進這個禁忌的房間。

TOP

第三十九章

拿著鑰匙的手在顫抖著,呼了一口大氣,我還是決定開門。

“咔嚓”的一聲,門打開了。

我戰戰兢兢的推門,走進這個禁忌的房間。

摒息靜氣的進入房間,裡面只有很簡單的陳列,一個衣櫃,一張睡床和一張書桌。每一件傢俱都蓋上了白布,四周一塵不染,我想星賢應該經常打掃吧。
整個房間的主色是白色和米色,簡潔素淨,應該是星賢以前戀人的睡房。

我遲疑著:應否掀開白布?

咬咬牙,一把扯下那幾幅白布,反正都來到這兒,也沒有甚麼好顧忌了!
白布“伏”的相繼掉下,映入我眼簾的是很多幀連相框的巨型照片。
相中的人,毫無疑問是我哥哥,卓偉。

相中的哥哥穿著校服,倚在窗櫺一臉淡然。
吸引我視線的是哥哥那身校服:和星賢一樣的校服。
哥哥原來真是星賢夢縈魂牽的戀人,可能心已抽搐得太久,都麻木了。
我沒多大反應,還拿起照片逐一端詳細看。
其實我和哥長得很像,尤其是輪廓和眼睛,不過他比我清秀多了,又有靈氣和氣質。

咦?這幀照片,怎會如此眼熟?是在和絢的陽光下,哥哥穿了一件白衣服,和一隻小狗愉快的在玩耍。
類似的構圖,星賢也為我拍過,就是阿秀說最喜歡的那幀。
而這件衣服和星賢送我的白衣服一模一樣。

心涼了一大半,誰知卻發現另一幀更令我心寒的照片。
哥哥裸身趴在床上睡,只蓋著一條被子,很明顯是情事之後拍的。

和星賢為我拍的那幀,連姿勢也差不多,唯一的分別就是哥哥的背部很光滑,而我的背部就有幾顆紅色的痣,媽媽說過那叫做“背負”,是不好的痣,代表命途坎坷,付出了多少的努力也收不回應得的。
看來也和我挺配。

還可以不承認星賢只當我是替身嗎?阿秀說在過星賢眼中的我很美,但他看到的根本不是我,而是哥哥...
他的眼光穿透了我的身體,在尋找哥哥的靈魂。

我大受打擊,無力的跌坐床上,手撫上那張光潔的床單。
這曾是哥的床,他在這裡躺了多少年?這小屋曾是哥和星賢的愛巢,他們又一起共渡了多少快樂時光?

我明知道星賢曾和別的男人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但知道了那人是我哥後,我完全不敢去面對,感到心好像被掏空了。
明明已早做了心理準備,但當迎接真相時,還是震撼得叫我招架不住。

起身想離開這令我心痛欲絕的房間,卻瞥見書桌上放了一封信,而收信人是...我!

俊:

當你看到這封信,就表示你已經知道,我死去的戀人就是你哥哥,卓偉。
其實一年前的暑假,在希翔的生日會中碰到你,我就已經知道你是小偉的弟弟。
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應否告訴你這個事實,應該說是我不敢告訴你。
你說過我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其實我也有死穴的:就是你們兩兄弟。

我和他是中學同學,之後我一直追他,就成了戀人。我知道他最掛念的就是他弟弟,即是你。
碰到你時我覺得這是緣份的安排,所以我就到A大辦復課手續,藉此親近你。
一開始,我只當你是弟弟,想替小偉照顧你,逗你笑。那天你喝醉酒時跟我說被哥哥拋棄,我就覺得很心痛,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小偉有多愛你,多疼你。於是我就匿名把小偉寫的信寄給你,讓你知道小偉的苦心。

你應該會發現,信封上面的字跡和我平日的不同,因為我左右手也能寫字,而且字跡不同。以前我是左撇子,在小偉死後,我改了用右手執筆。那天你去拜祭小偉,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很感動。然後我也怦然發現我也不能自拔的愛上了你。

追求你,和你在一起,也是我心裡掙扎了很久的決定。因為我曾許下諾言,這輩子只愛小偉一人。可是我做不到,因為儘管我初時不想承認,但你已經走進了我的生命。
你甜甜的微笑、幸福的表情、傷痛的落淚...每一個表情都掀動著我的情緒。

只是你現在一定是又傷心又生氣的在忍眼淚,因為自己的戀人竟然是個大騙子,藏了那麼多秘密,還瞞騙了你那麼久。
可能你會認為我存心欺騙你,但事實上,我比誰都更恨自己。明知道當你發現了這個真相,會多麼的痛心,多麼的難受,可我還是做了這個足已令你心碎的決定。

其實在那次我們喝醉酒時,我有想過告訴你,我是你哥的情人,但始終開不了口。錯過了那個契機,我亦很難再和你說。到後來我發現自已愛上你後,就更不想和你說出真相,因為你一定不會和我開始。
而之後你問我是否因為失去了他,不能再失去你,我又猶疑應否告訴你這個真相。但我知道說了出來,你一定會馬上和我分手。我太清楚你的性格了。
所以我真沒勇氣說出真相,唯有把它寫出來,可以的話,我希望你一輩子都不要看到這封信。
俊,如果你真要恨我,離開我,我無話可說。
只想告訴你,我是真的很愛你。

                              星賢

看完這封信我已經淚流滿面,就說我這麼平凡,如果我不是卓偉的弟弟,他怎會看上我?難道真相信他那句“只有你是特別”嗎?一切也不是上天的安排,只是一個男人妄想去延續自己斷了的“緣份”。

突然驚覺擁有的東西都不是自己的。我相信星賢愛我,只是相信他更愛我哥。
我不知道了...心很亂,很痛...我甚麼都不想知,甚麼都不想理...

淌著心酸的淚,全身乏力的伏在書桌上,睨到書桌上放了一個兩層的小抽屜,隨手拉開最上面的一層,裡面放了星賢和哥的訂情刻名對戒。

自從那晚我哭著說他還戴著這戒指時,他就再沒有在我面前配戴,原來放了在這兒。

拿起指環端詳著內側的刻字:star and wai...
董星賢與卓偉...
用顫抖的手把對戒放回抽屜,發現抽屜內還有些東西,拿出來一看,是一個刻著“岸輝”的小木牌。

岸輝是我爸爸的名字,他和媽媽各自用一塊刻了對方名字的小木塊作鑰匙扣,算是訂情信物。他們死後,我和哥各自取了一塊,而我的那塊是母親的名字:伊琇。

原來哥把它當成訂情信物送贈星賢。這是否表示他們的愛也會像爸爸和媽媽一樣都會超越生死?哥竟然會把這小木牌送贈他人...可見他愛星賢就如星賢愛他那麼深...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我可以容身的空隙,即便是哥哥已經離開,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把小木牌放回抽屜後,我伸手拉開底下的一個抽屜,反正我的心都碎成粉末了,還有甚麼好怕?他們一起背叛我、傷害我,那我偷窺他們的回憶又有錯嗎?

裡面放了一個小袋子和一本記事本,我先打開小袋子,裡面全是照片。
大多是哥哥和星賢的合照,有一幀看來應是自拍,星賢摟著哥哥,而哥就笑得很燦爛。他們那時應該只有十多歲,還穿著校服,純真可愛。

有幾幀是他們在北海道拍攝的,那時星賢已經染了一頭紅髮,哥也已經很瘦削和憔悴,可還是幸福的笑著。

還有幾幀是星賢的獨照,相信應是出於哥哥之手。我都沒看過那麼小的星賢,連嬰兒肥也未脫,一臉稚氣,配上那兩個小酒渦,真是可愛得令人想抱住他。

雖然哥的拍照技術和星賢有一段距離,但照片中的星賢看起來很迷人,這是因為哥投放了感情去拍吧。其中一幀照片我認為是最美的:星賢穿著校服倚著窗戶看書,窗簾在他身旁柔和的飄揚著,映襯著陽光,完全是少女漫畫中的王子,叫人驚豔。

我立時想起星賢第一天變裝出現在圖書館時,就是這個樣子令我意亂情迷。想不到,我和哥的審美觀如此一致:愛上同一個男人,被他同一個姿態迷倒。

而在北海道拍的照片,可能因為哥的身體狀況已很差,他的手很抖,拍出來的照片幾乎不能看,但卻令我很心痛:哥都病得那麼重,還想要捕捉戀人最美的一刻。

照片上印上了水滴,是我的眼淚。

接著我翻開了那記事本,是哥哥的日記...是他最後的日記。

翻開第一頁,夾著一張便條紙和一幀很殘舊的照片,上面還染著血,而照片中的人...竟然是我!

那幀照片應該是攝於我還中二、三的時候,我還穿上運動制服。
呆然的看著這幀照片,百思不得其解。
於是我打開那便條紙,試圖尋找答案:

卓偉,你不可以再去找弟弟了,聽不聽到?
就說你是不祥人,再這樣任性,一定會累了弟弟,這次意外還幾乎害死了他。連累到這兩個人,你會想即時殺死自己的。

我知道,那天拉他一起蹺課去找弟弟。
站在遠處看著小弟在打籃球,弟長得不算高大,但健康活潑。
不久,他撞了撞我的臂膀,示意我和弟弟相認。

我搖了搖頭,繼續遙遙的望著弟弟。
他就拿起即拍即有的照相機遠遠的拍下了正在打籃球的弟弟。

之後我們離開了弟弟的中學,經過馬路,我一時手滑,掉下了手中弟弟的照片。
當時我甚麼也沒想,即時就俯身想拾起照片。
馬路上正有一輛車高速的飆過來,他馬上就推開了我,不顧自己安危的去撿那照片,結果車子就撞到了他。

他左邊的臂膀撞得皮開肉綻,傷口都見骨了,不過他渾身是血還只顧問我有沒有受傷。
我腦中一片空白,只能又驚又急的掉眼淚,捉著他沒有受傷的手不停為他祈禱。

事後,他的左臂就留下了一道又長又深的疤痕,好像一條大蜈蚣,很是駭人。
每次一看到他這道傷口,我就會想起:我差點就害死他了!我差點害死我最重要的人!
但他倒是一點所謂也沒有,反倒因為我對他的歉疚和擔心而高興,真傻。我這麼一個人,有甚麼值得他喜歡?有甚麼值得他拚命去保護?

這幀染上了他血跡的弟弟的照片,就是提醒我,不可以連累這兩個人,即便要死,也不可連累他們,他們太重要了。

看完後小心摺好便條紙,然後把它放回原位。
哥,我真想不到原來你是那麼疼我,只是把一切都藏於心底。
而且原來星賢早就見過我了,他根本一直就在我面前演戲!
那個傷...也是因為哥哥!

我開始讀著哥哥的日記,我知道看完只會令自己更無地自容,但還是忍不住...

TOP

23�1 晴
到他學校看他表演。
他說這是他學校的學術雙週,他負責在最後一天結幕禮前唱壓軸的出埃及記。
我喜歡聽他唱歌,他的聲音是天籟。
尤其是站在台上的他,完全是個君臨天下的天之驕子,光芒萬丈,無人能及。
  他下台準備和我回家時,一個男人叫住了他。
  那男人說:“你立即退學,我帶你到希格大學!”
  我知道希格大學是他夢寐以求的學府,而他事後就告訴我,那個叫住他的男人,就是他最仰慕的人:希格大學教授,肯克貝爾。

  27�1 雲
知道自己最多只能活三個月,而且隨時會病發後,我已經一直在躲他,說要和他分手。
他居然在我面前流淚!
終於還是給他知道了,他竟然說要放棄去希格大學直接修讀碩士的特別生資格,和我去北海道!
小時候,父母曾帶過我和弟弟到這個地方,很美。
可以的話,我想在死之前再去一趟。

然而他竟然因此放棄當肯克貝爾的徒弟!
他前幾天才因為肯克貝爾的賞識才興奮得手舞足蹈啊,連睡著了也會笑。
我怎可以這樣毀了他?
我怎可以這樣毀了他?
都說我是不祥人,只會連累身邊的人。

29�1 晴
  在我下班乘公車回家時,他居然不怕死的伸開手擋在我乘的公車前面截停了汽車!
被司機臭罵了一頓後,他氣急敗壞的跑上車,神神秘秘的拿出了一對鑲嵌了貓眼石的粗指環。
那對指環,內側刻著“star and wai”。
那顆星星自然是他自己,而wai就是我名字的併音。
那兩顆貓眼石是湛藍色的,活脫脫就像他那流轉的藍色眼波。

他說這是求婚戒指,挑了很久才挑到兩隻和他眼睛一樣顏色的,他一邊挑,一邊把戒指併在自己的左眼旁,還惹來不少注目眼光呢。
然後他拿出兩張往北海道的機票,說要去那兒渡蜜月。
他竟然為了我,在背後做了那麼多事情。
我一向知道他是傻瓜,只是想不到他已經傻得病入膏肓。
我已忘了自己是如何接住那隻指環和機票,只記得在下一個瞬間,我已經熱淚盈眶。

2�2 雲
終於來到了北海道。
我們一直尋找那個我在小時候到過的地方。
他好像比我還緊張,不停問路人那地方怎走。
想不到他除了會說法文,還能操一口流利的日語。
四周都白茫茫一片。
好像稍不留神就會迷失在這一望無際的白雪之中。
我只能跟在他身後,一直緊抓著他。

7�2 晴
乘了那麼長途的客機,我的身體情況急轉直下,有幾次我也覺得頭痛欲裂,好像要死掉了。
我突然昏迷了兩天,他緊張得要命。
我知道自己的病情已經很嚴重,腦腫瘤壓住了我的視覺神經,可能我已沒多少天可以活。

醒來後,睜開眼睛看東西都一片模糊,還試過因看不到他而迷路,害他他擔心得要死。
但我想不到他竟然會因此把頭髮染紅!

他把頭髮染成醒目的火紅色,讓我可以一眼就看到他。
有人說,死後要喝孟婆湯,忘記前塵往事。

但我可以選擇記住他嗎?
他說過,會等我投胎,再續前緣。
可以相信他嗎?
或許在我死後不久,他就會忘了我,和別的男人搞上。
但這不就是我的心願嗎?我就是希望他忘記我,再找一個比我好的人。
可是,我說不出口,叫他忘記我。
或許,我始終是自私的,想他惦記我一輩子吧。

看到這裡,我已經不忍再看下去...淚好像開盡了的水喉,完全不能停止。
原來那個雪地,是我們一家到過的地方,難怪我會覺得眼熟。
星賢的一頭紅髮,是出於他對戀人最後的呵護...

哥到後來己很辛苦,看他的字體都歪歪斜斜了,還是想盡最後的一點力,記下他和星賢的故事,記下這一份逾越生死的感情。

而且哥對星賢的了解,比我深多了。
我都不知道星賢會說法語和日語...畢竟他們已相戀三年,而我和星賢則認識了不足兩年...

隨手翻到日記最後一頁,發現上面寫滿了星賢的名字...
董星賢、董星賢、董星賢、董星賢、董星賢...歪歪斜斜的連續寫了數十頁。

星賢在給哥哥的信中曾提及,哥總是以“喂”來喊他。
但天知道,哥在走到人生最盡頭的時候,最記掛的就是這個名字,這個人。
其實我和哥哥都是可憐人,哥認為自己不祥,而我就認為自己沒人愛。
為了同一個男人,我們付出了所有,到頭來卻只換來更深的絕望。
因為縱然再怎樣愛這個男人,也不能和他永遠廝守。

哥,我好恨你,
你可以和爸爸媽媽團聚,我不行。
連我最心愛的男人的心,都在你離他而去的時候死了。
嗚...

我抱著膝,捲縮在哥哥的床邊,淒淒的抽泣著。
淚就像斷線的珍珠般掉過不停,我可說是哭成淚人。
由抽抽噎噎變成放聲大哭,最後已是眼佈紅筋,欲哭無淚。

哭到半點眼淚都流不出,半點力氣都使不到,我筋疲力竭的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第四十章

喝著啤酒,搖搖晃晃的走在街上,我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如何步出那個房間,如何走出小屋。

這時電話響起“暗湧”的鈴聲,是星賢打來的。

從口袋裡掏出電話,我並沒有接聽,直接關掉了電源,而掏電話出來時,也順帶掏到哥哥和星賢的訂情指環。

我也記不起自己是何時把它放到口袋的,把它收回後我走進了一家酒吧。
  
  自從和星賢在一起後,我已沒單獨到酒吧,尤其是這種gay吧。這次不用康賢提醒,甫進入酒吧我就接觸到四周色迷迷的目光。

  不斷有人來和我搭訕,我也未加理會,獨自一個人喝悶酒。

  直至一個長得和星賢有幾分像的男人走來邀我,我就著了魔似的跟著他離開。
  我們離開酒吧就去了開房間,上床。

  我已很久未試過這麼糜爛,和個素昧平生,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上床。
  他緊緊的抱著我,親吻我的身體,我闔上眼睛,享受著此刻的溫存。
只要有人肯對我溫柔,即使他要的只是我的身體,即使一切是虛假的...

完事後,我走到浴室洗澡,熱水從蓮蓬頭處灑下,淋遍我全身。
神智慢慢清醒過來,一股強烈的罪惡感在侵襲我...我竟然和星賢以外的男人上床,還給他在身上留下了痕跡。
突然覺得自己很髒,不住的擦拭身體。

由浴室出來後,我很快就穿回衣服,準備離開。
「你要走了嗎?我還想再來一次呢。」那男人攥著我的手。

「房租我付一半,先走了。」我甩開他的手,放下鈔票就轉身離開。剛才我一定是鬼掩眼睛,竟然覺得他有幾分像星賢。現在看清楚,真是差太遠了。
他乾笑兩聲:「趕著回去陪你的那個...“星賢”嗎?」

我回身愕然的瞪著他,他就抽著煙在吃吃笑:「剛才做的時候,你不住的喊這個名字,還哭得唏里嘩啦的。」
我沒理他,逕自走到門口,他又大喊:「下次你再和你那個“星賢”吵架,我願意當替補唷,畢竟沒多少機會抱像你這樣高質素的孩子而不用錢!」

公狗,再喊大聲一點好不好?
步履不隱的離開時鐘酒店,我竟然想不到可以去哪裡。
不想回宿舍,不想回小屋...

對了,我都差點忘記,我還有個家的:以前和阿秀住的地方。
拖著疲乏的身軀回家,走到睡床,我那漿糊腦袋真的很厲害,立即給我停止運作。

翌日起來,頭昏腦脹,身體也好像不是自己的,甫下床就不住的嘔吐,還吐得渾身乏力的靠在廁所的旁邊。
我都不知道為何要這麼作賤自己?
就為了一個存心欺騙我的男人?

家裡的電話“鈴、鈴”的響起,我接過後就傳來阿秀氣急敗壞的聲音:(阿俊!你真的在這兒!知不知道我們大夥人昨天不停的找你也找不到,電話又關掉!發生甚麼事啊!?)

「我...有點不舒服。」我氣若游絲的說著。
(嘩,只聽你的聲音就知道了!為什麼不回宿舍,讓我們照顧你?要不要我過來?)

「不用了,我...想自己一個人休息一會兒,好一點我就回來。」
(嗯,那你休息一下,真的很不舒服就找我吧。對了,火星人在綵排,你要和他說嗎?)

聽到這個名字,心頭一沉,「不要打擾他了,我很快就回來。」
(嗯,你知道嗎,昨天你和希嵐吃飯後就不見人影,你那個火星老公擔心得要死耶,不停問你會在哪裡,聽得我們耳朵都生繭了!)
「嗯,我不說了,待會見。」

(好,拜拜。)
掛上電話,我又倒回床上,日月無光的睡去。

可是睡醒後,更加不精神,眼睛腫得甚麼跟甚麼似的。
想了想後,還是決定回學校一趟,反正賴在這裡對著四面牆也只會令自己胡思亂想。

回到學校已差不多五點,表演也快完了。
我才走到音樂系的表演廳已給阿秀逮住,「阿俊,你來啦,火星人要表演了,快點過來!」

他一把扯我到前排看星賢唱歌,而這時阿秀就看了看我的臉就:「嘩!阿俊,發生甚麼事?你的眼睛腫得像雞蛋!哭過嗎?」
我睜眼說大話:「沒...有,不過是睡不好,別說,要開始了。」我指了指台上。
「嗯。」阿秀還是有點擔心,不過眼睛也很快盯著台上。

TOP

[發帖際遇]: kkooa幫助警察抓賊, 獲得獎金現金100Ds幣.


在台上的星賢也看到我,他朝我笑了笑,我突然不會反應,不自然的別過頭。
星賢開始演唱出埃及記。
我很喜歡這首歌,一直覺得它的編曲很有氣勢,波瀾壯闊,而詞也很觸動人。
星賢真是演繹得太好了,誠如哥哥所言,他是舞台上的王者,站在台上的他,完全是個君臨天下的天之驕子,光芒萬丈,無人能及。

星賢唱了一段,奏著過場音樂,現場響起了如雷的掌聲。
他真是唱得太好了,好得叫我心痛,我突然覺得,時間退回了五年前的學術雙週,自己好像變成了哥哥...在台下看著他演唱。

最可怕的是突然覺得在星賢眼眸映出來的人都是哥哥!這一刻我的心都寒了,汗毛直豎。
阿秀察覺到我有點不妥,「阿俊,你沒事吧?」
「沒事,繼續看吧。」我額頭冒出冷汗,心虛的回答。
我真是太可悲了,面對自己的情人,竟然想避之則吉!
因為知道了他和哥的關係後,我都不知怎麼面對他了...

星賢唱完後深深的鞠了一個躬,現場響起了連綿不斷的掌聲,是要求“安可”的掌聲。
星賢燦爛的笑著謝幕,拿起麥克風說:「感謝各位,但今天所有節目都完了,而且這不是我的個人演唱會,不能“安可”啊,對不起!」
如雷的掌聲中,星賢翩然下台,在場所有雌性生物都如癡如醉的盯著他看。

星賢甫下台就走到我面前,在眾目睽睽下,旁若無人的把我一擁入懷。
他緊張的問:「小妖都告訴我了,你很不舒服嗎?怎麼不回來?」
我有點不自然的掙開他的懷抱,別過頭不想看他的臉:「沒甚麼。」
他沒有再說些甚麼,反而緊緊捉著我的手,並對在場的阿秀和希嵐他們說:「你們先去慶功,我和俊隨後到。」

說完後,星賢把我拉到表演廳後面人跡罕至的小樹林。
「現在沒甚麼人,可以說清楚了,俊,發生甚麼事?你剛才為什麼在躲我?」我背靠著樹幹,而星賢則面對著我,雙手抵著樹幹。

他溫柔的說著:「我知道我經常都沒問清楚你的感受,但你的喜怒哀樂,我都想分享,我的臂彎隨時隨地,都只為你一個張開唷。」

「我說沒事,放開我。」拍開他的手,被他這樣圈著,我只覺得壓迫;被他這樣溫柔的安慰,我只覺虛偽。
總之,我現在不想見到他!

他見我這麼抗拒他,開始有點火,一手扳著我的臉:「你真把我當成瞎子!你哭到眼睛都只能睜開一條縫還說沒事!」
「放開我!」我不住的掙扎,狠命的推開了他。

正當我想離開時,他扣著我的手腕,毫無溫度的一字一頓:「誰、弄、的?」
「我不知你在說甚麼...」星賢陰冷的眼光透著無邊的怒火,我不自覺的在顫抖。
「我再問一次,你鎖骨的那道吻痕,是誰、弄、的?」

我抖甚麼?做錯事的人的確是我,可是騙我最深的卻是他!我怕他幹嘛?
「被你這麼一問,我才記起沒問他的名字!」我自暴自棄的說著。

星賢難以置信的看著我:「你背著我和一個不認識的人...一夜情!?」

「對,我昨晚被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抱,徹夜纏綿,他那裡雖然沒你那麼大,但幹得我很爽,你滿意沒有!?」我失控的大吼著這句不堪入耳的話。

星賢氣得臉色鐵青,嘴巴和身體都在顫抖,他一拳打在樹幹上,然後揚起手想打我。

我紅著眼瞅他:「你打啊!打我啊!你說過從今以後都不打我的!」
他的手硬生生的停在半空,然後握成拳頭收回,他憋得滿臉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

「你嫌我髒嗎?」我緩緩的流下眼淚。
他氣得眼睛都紅了:「究竟發生甚麼事!?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你有甚麼事情瞞著我?」

我有甚麼事情瞞著他!?他還有資格問這句話?
被他引起了怒火,我負氣的大叫:「我有甚麼事情瞞著你!?不如你告訴我,你有甚麼瞞著我吧!」

「現在是甚麼意思?你做錯了還想把責任推在我身上!?」星賢破口大罵。
我無意和他爭論,從口袋裡掏出指環,心痛的哽咽:「star and wai,董星賢與卓偉,我..沒說錯吧?」

果然,他頓時臉色煞白,眼珠子也快掉到地上,良久才反應過來:「你...知道了...」
「是啊,我知道了!如果不被我發現,你是否打算瞞我一輩子!?」我的情緒越來越激動:「還是你一開始就當我是消磨時間的玩物,只打算和我玩玩有時限的愛情遊戲!?到我發現時就自然分手!?」

星賢雙手摟著我的肩,痛苦而歉疚的說:「俊,我知道現在我說甚麼都沒有用,但事情不是這樣的,你信我吧...」

我反手打了他一個耳光,含著淚質問他:「信你!?你應該知道紙不能包著火!事情是一定會曝光的!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心情!?我可以如何自處!?你怎可以這樣對我...」

他並沒理會被我打紅的臉,捉著我的手,把我緊抱著我:「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用力掙脫他的桎梏:「現在說對不起有甚麼用?你明明有很多機會對我說出真相,為什麼不說!?最叫我心痛的不是你是我哥哥的情人,而是你存心欺騙和玩弄我的感情!你早就知道我是卓偉的弟弟,看著我傻瓜一樣喜歡上你,嫉妒自己的親哥哥,那時你就在心內暗笑我的白痴吧!我早就說過,根本不會有人真心的喜歡我!」

星賢痛苦的緊皺眉頭,眼泛淚光誠懇的說著:「俊,是我該死!但我是真心愛你的。我把你看得比我的生命還重要,壓根兒沒想過要玩弄你!我也是掙扎了很久才決定追求你,因為我知道我根本不能失去你!」

「少假惺惺了,你最愛的人是卓偉,你不能失去的人也是卓偉!我永遠都只是替代品,正如你早已把心送了給他。」想起星賢在信中一口一個“小偉”,我心都酸了。

「在我心目中,你和他都是最重要的,獨一無二。我愛的是你這個人,而不是因為你是小偉的弟弟,你從來都不是替代品。」

「你在給我的信中提過,因為在希翔的生日會見過我,知道我是卓偉的弟弟,所以才辦復課手續。如果我不是卓偉的弟弟,我們連開始的機會也沒有,因為你早就把你的感情之門封死了。」

見他低頭不語,「那你還想和我在一起嗎?」
他好像得到救贖般抬頭:「你可以原諒我?」

我點頭,「如果你可以證明我在你心目中比誰都重要的話。」
他破涕為笑,著緊的問:「那你想我怎樣證明?」

我再從口袋中掏出那雙指環,平放掌心:「丟了它們,我就信你。」
星賢愕然的睨著我,想把手伸向指環,但又遲疑的把手收回。

我知道自己很過份,竟然叫他丟棄哥哥的遺物。可是見他如此珍惜這雙指環,甚至連碰也不敢碰...他根本就忘不了哥哥!
或許他和我在一起,對他來說根本不是展開一段新戀情,而只是重溫一個舊夢。
我的心倏地抽搐,越想越難過...
燒至頭頂的嫉妒之火真可把人的理智蒙蔽,咬咬牙,我緊握指環:「你不丟,是不是?我替你丟!」
我一手把指環扔出去草叢,“叮咚”一聲,指環就失去了影縱。
星賢幾乎沒整個人呆掉,他發了瘋似的跑到那邊的草叢沒命的亂找。

天色已經開始暗,那麼大的範圍,那麼小的目標,根本不可能找到。
我站在一旁,心裡開始後悔自己的衝動,尤其是看著野草把他的手腳都割損了,流著鮮血。
可是他一點也沒有理會,還是鍥而不捨的繼續搜索。

一直找不著,他急得眼淚都要掉出來,抬頭看了看我,沙啞而沉痛的說:「你恨我沒所謂,打我、怨我也沒所謂,可是不能丟這雙戒指!小偉已經死了,難道你連尊重一個已死的人的量度也沒有嗎?」

他罵得很對,事實上我也沒有資格去丟那雙指環。
那是他們的訂情信物,而我只是介入他們這段永恆感情的第三者,在他心目中,我根本永遠都比不上哥哥。
我死心的淌著淚:「是,我連尊重一個已死的人的量度也沒有,我是全世界最自私最小心眼的小人,所以我配不上你這個情操那麼高尚的大人物,我們...就這樣算了吧。」

他抬頭看著我:「我是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和你談分手的。」
我嘴角勉強的抽動了一下:「我現在不是和你“談”,是告訴你:我們已經完了。連一雙戒指你也這麼著緊,怎麼不下去陪哥哥算了。」

戀愛令人漂亮,失戀叫人醜陋。
我現在醜陋得連自己也認不到自己,我竟然可以面不改容的說著這些不是人說的話。
星賢背對著我,仍不停的搜索著指環,幽幽的說:「你以為我沒試過嗎?」

星賢曾經因為哥哥的死而自殺過...
得到這個不算意外的答案,我木然的轉身離開。
我和星賢終於都完了,和他一起的這段日子,就當發了一場夢吧。
哥哥,你選擇把希冀放在我身上,我盡量不想令你失望。但你知道嗎?是你令我絕望。

TOP

[發帖際遇]: kkooa獲得醫療補助現金50Ds幣.


第四十一章

我一個人回到宿舍,坐在床上,看到對面星賢的東西,眼淚又不自禁的掉下。

現在這個時候應該要吃晚飯了,可是我完全沒有胃口,甫躺在床上,就湧起剛才的不愉快回憶。

吃不下,睡不著,胸口翳悶。

我倒在床上,半垂著眼,淚痕滿臉。

甚麼都不想做,全身的力量好似被抽乾,連呼吸的力量都失去了。我不是頭一次失戀,只是今次真的是傷得體無完膚、粉身碎骨。

說是天倒下來也不為過。

  我完全失去時間觀念,不知過了多久,隔壁的希翔和阿秀就回來。

  聽到一連串急速的腳步聲,知道阿秀他們正由暗門那邊過來。

  果然下一個瞬間阿秀就氣呼呼的站在我床前,我無力的瞟了他一眼,還是爛泥一般的躺在床上。

  「阿俊,我知道你是很傷心,但你應該要向火星人道歉,你太過份了。」
  
  阿秀的話好像利箭一樣穿透我的心,但我不想向別人解釋我和星賢的事,所以我選擇沉默。

  這時阿秀的電話響起,他著急的問:「怎樣?找到沒有?」

  我隱約聽到電話的另一端傳來希嵐的聲音:(還是找不到,你和哥快拿手電筒下來!)

  「你們都找很久了,我和希翔來替班吧。」

  (嗯,我和小剛也撐不了多久。)

  「對了,勸火星人休息一會吧。」

  (沒可能,找不到那對戒指,他絕對不會休息。)

  「那好,我們來了。」阿秀掛上電話。

  希翔看了看我,有點擔心的說:「阿秀,你不如留在這裡照顧阿俊吧,他也受了很大的打擊,我下去就可以了。」

  「不用了,他現在需要冷靜一下,想想自己做了些甚麼。」

  聽到阿秀這麼說,我終於忍不住委屈的哭起來:「那...是我哥的戒指。」

  阿秀怔怔的說:「你是說,火星人死去的戀人是...你哥!?」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他情人的弟弟!而我是昨天才知道他是我哥哥的情人...」

  「天!竟然是這麼一回事!」阿秀吃驚的掩著嘴。

  「而我就像個傻瓜一樣,被自己最愛的男人一直蒙在鼓裡,然後就被我的表弟要我向這個欺騙我的男人道歉!」我一直抽泣著,淒戚的瞪著他。

  阿秀立即過來擁著我,「對不起啊!俊!我不知道你受了這樣的委屈!」

  「你是我親表弟,是我唯一的親人!連你也這樣罵我,嗚...」我在阿秀的懷中像個孩子一樣放聲哭了出來,完全泣不成聲。

  阿秀也陪著我一起哭,不停的說著對不起。

  希翔就走過來接過阿秀的手電筒,靜靜的離開了房間。

  而我和阿秀也不知哭了多久,累到眼皮都睜不開,雙雙淚流滿面的倒在床上。

  之後的幾天,他們也一直在找,終於在第三天尋回了戒指。

  而那天鬧翻之後,我就再沒有見過星賢,他也沒有再回宿舍。

  我很掛念他,幾乎聽到一些細微的聲音也以為是他回來,弄得自己快精神分裂。

  每晚我都睡不好,精神萎靡,雙眼浮腫。吃了一點東西不久後就會想吐,整個人都瘦了一個圈,臉頰都凹陷了。

  終於我鼓起勇氣打電話給他,可卻一直是留言信箱。而明知如此,我還是著了魔似的不停打給他,就只是想聽聽他的聲音,他的留言就像他的人一樣囂張:「喂!誰啊,我現在沒空,有甚麼就說下,不過我可不一定會回覆!」
  
  越聽就越想他,我真的好想好想星賢。
  如果我肯接受他是我哥的情人...
  如果我肯退一步...
  但每當我想付出多一點愛,卻只是釋出更多的恨。

  這天學校通知我,我得到了希格大學的保送學位,長假期後就可以成行。
  這是我長久以來的夢想,可是我感受不到一絲喜悅,也不能和我最想念的男人分享這分榮譽。

  而不久,小宇就為我帶來了一封信和一個壞消息。
  信是星賢給我的。

俊:

  恭喜你可以到希格大學修讀碩士。
  我知道我為你帶來了太多的痛苦,所以我選擇放手,let you go。
  你很快就可以在維也納展開你的新生活,讓時間沖淡一切,在沒有我的陰影下,重新享受陽光。
  希望你可以變回以前的俊,那個讓我深深迷戀,明朗積極的俊。

                                 賢
  
  星賢要完全步出我的生命...看完信我暈了暈,而小宇就趕緊扶著我。
  他看著我,猶豫了一會,還是說出真相:「哥現在已經離開了香港,為了要爸爸答應給你留學,他...答應了和趙惜蘭的婚約。」

  !
  聽完這個消息,本來身體已很虛弱的我,馬上眼前一黑的暈倒。
  「俊哥!」暈倒前我只聽到小宇的呼喚...

  我醒來後見到阿秀伏在我的床沿,我的動作弄醒了他,他揉了揉眼睛說:「阿俊,你終於醒過來了!剛才你突然暈倒,嚇死我和小宇了!」

  「是嗎?我昏多久了?」我虛弱的說著。

  「約兩個小時吧,對了,你也該餓了,我去買吃的給你吧,你要好好休息唷。」說完阿秀就急步離開房間。
  
  阿秀走後,我也依言躺在床上休息,但不久感到喉嚨很乾,我就爬下床到廚房倒水喝。

  看到冰箱上的蘋果型磁石,我又想起開學第一天的深夜,星賢蹲在冰箱旁吃蘋果、喝汽水。

  那時我們經常吵嘴,為了些雞毛蒜皮的事也可以吵得臉紅脖子粗。

  好像是昨天發生的事,但原來已過了數個月。

  很想回到那後時候,嘻嘻哈哈、無憂無慮。

  我一時手滑,手上的玻璃杯就““霹靂啪啦”“的碎裂一地。

  我和星賢的關係,就好像這一地的玻璃碎,已不可能修補...

  想到這裡,我突然失去理智的撿那些玻璃碎,想把它們拼回一起。十指都被玻璃碎割傷後,我又開始為自己的行為失笑。

  難道把玻璃碎拼回一起,我和星賢就可以重新走回一起?

我真是太可笑了,當我發現就算他最愛的人不是我,我也不能失去他時,竟然是在我永遠失去他之後!

唯一的安慰是,他還在乎我,可是到他和趙惜蘭結婚,再育有一群孩子後,他就不會再記得我這一個人了...

心頭在淌血,連身體也好像有切膚之痛...

「阿俊!你不可以幹這些傻事啊!」剛買飯回來的阿秀突然衝過來尖聲叫嚷,並一把甩開我握著的玻璃利碎。

我剛才一直神智不清,被阿秀這麼大叫,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渾身是血,而鮮血是自我左腕噴出的。

原來我割脈了。

阿秀迅速用手巾包著我的傷口,可是傷口太深,血還是一直湧出。阿秀完全慌了:「怎辦啊?止不到血啊!」他拍了拍我了無血色的蒼白臉龐,「俊!不要睡!撐著啊!」

而希翔聽到他的喊叫也跑了過來,並一把抱起我,「沒時間了!要立即送他到醫院!」

他們一直跑,一直跑...

我的意識也開始遠去,腦海中最後閃過一個名字:星賢...

TOP

第四十二章

我突然感到身體輕飄飄的,好像沒有重量。

難道我已經死了?那這裡又是甚麼地方?

睜開眼睛,我正身處一條隧道。

四周甚麼都沒有,一片漆黑,這條隧道通往那兒?

是地獄?我雖然不是一個很好的人,但死後也不至於要下地獄吧。

我慢慢向前走,看到黑暗盡頭有一點光,我就本能的向前走。

終於穿越了這條黑暗的隧道,走到了一條橋,橋的另一端是個很漂亮的花海。

草地上開著各式各樣的花,很是漂亮,而花海上有一家人很愉快的在玩耍。

是一對漂亮的年輕的夫婦帶著兩個活潑可愛的兒子。

看到他們這麼樂,我走近他們,想感染那歡欣的氣氛。

誰知我走近看清楚他們是誰後,真是嚇得張著嘴,瞠目結舌!

那...那對年輕夫婦是我的父母,而那兩個小男孩是我和哥哥!

而“爸爸”和“媽媽”似乎都看到我了,親切的對我微笑著和招手。

我多久沒見過我的父母和哥哥了?想到這兒,無盡的思念湧上心頭,熱淚盈眶:「爸爸,媽媽,哥哥...」我用手拭去淚痕,想跑到他們身邊,「不要丟下我一個!」。

“媽媽”張開懷抱,溫柔的說:「小俊,不要哭,過來我們這兒,我們不會丟下你一個的。」

在我歡天喜地的跑到媽媽面前,正要投入她的懷抱時,聽到有人在喊我:「鳴...阿俊,快點醒過來啊!俊!」

是阿秀的聲音,我倏地停下腳步,想回頭看看阿秀怎麼哭得這麼厲害。

當我轉身離開時,又有人在叫我,是一把陌生的聲音:「弟弟...」

咦?我猛的回身一看,發現“哥哥”突然由小男孩變成十多歲的少年,大約是他逝世時的年紀吧。

他朝我微笑著,「弟弟。」

「哥!」我含淚跑向哥哥。

跑到一半,我聽到鋼琴聲,那首曲子是”Moon River”,是我最喜歡的曲子。

而聽這聲音...是星賢!不會錯的了!一定是星賢在彈奏!

果然星賢就坐在遠遠的另一端彈鋼琴。

我很想過去星賢那邊,但家人又在叫我,我的心頭在天人交戰,在橋上猶豫不決,不停踱步。

終於我都是跑去星賢那邊。


身後傳來哥哥溫柔的聲音:「弟弟,你要好好活下去,代我...和他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哥哥!

我終於跑到去星賢身旁,從後抱住了他。

回頭想再看家人一眼,發現他們都消失了!

橋的另一端甚麼都沒有,虛空一片,哪有甚麼花海?

然而,我往前一看,連星賢都消失了!

星賢!星賢!

我嚇得冒了一身冷汗,猛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好端端的睡在床上。

發現一切只是虛驚一場的噩夢,我驚魂甫定的喘著大氣。

見我睜大眼睛,阿秀興奮得淚都飆了出來的大叫:「你們看!阿俊醒了!阿俊醒了!」

聽到阿秀的叫喊,希翔,希嵐和小剛等人都一副舒了一口氣的表情。

這時我看了看周圍:白色的天花板,素淨的窗簾。

這裡不是我的房間。

我想問阿秀,這兒是甚麼地方,可是老半天只能發出單音:「這...」而且聲音是難以置信的沙啞。

阿秀握著我的手:「這是醫院,你已昏迷了兩天。」

我看了看右手打著的葡萄糖點滴,和包紮過的左手,才記起自己先前很窩囊的割脈自殺。

「阿俊,你嚇死我了...你怎可以尋死?沒有甚麼是解決不了的!你死了我怎辦?你是我最親的表哥啊...」阿秀伏在我的身上,紅著眼,可憐兮兮的抽抽噎噎。

我艱難的抬手撫了撫阿秀的頭:「對...不起。」

希翔走過來輕輕扶起阿秀,「阿俊才剛醒來,你不要這樣壓著他。」

阿秀聞言也自覺的起來。

而小宇則走到我的床前,遞了一杯水給我。

在他想離開時,我叫住了他:「宇...」

希翔和阿秀看了看我,就對小宇說:「小宇,阿俊似乎有些話想對你說,你就陪陪他吧,我們先出去了。」

小宇點了點頭,站到我的床前,握著我的手,等我問他。

我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吐出了一句算是完整的話:「賢...在哪?」

小宇對我的提問,顯然並不意外:「俊哥,我就知道你會問我這個問題,但是哥哥這麼一走了之,你不恨他嗎?」

我搖搖頭,「恨...但更愛...」比起我對他蝕骨的思念,那點點的恨怨算得上甚麼?

「你們還真是愛恨交織。」小宇微笑著,「他...應該在北海道。」

「北...海道。」這個地方,就是星賢陪哥哥渡過最後一段時光的地方。

「其實我也不肯定哥哥是否在那兒,因為我也聯絡不上他,不過他每年這個時候也會到這個地方。」

「因為是我哥的...死忌。」說來很巧,二月十四日是情人節,也是哥哥的死忌和星賢的生日。

「那,你是不是要去找哥哥?」

我點了點頭。

小宇笑了笑,「嗯,我會替你安排的,現在你就安心的休養,把身體調理好再出發。」
「嗯。」

有人說,將死的人會看到一些景像,代表由生過渡至死。

我不敢說,我剛才的那個夢是否就代表我曾經過這生死的過渡。

只是我有預感,如果我牽著家人的手跟他們走,我就這輩子都醒不過來。

這很關乎求生的意志,我還是捨不得我的朋友和戀人,對這個花花的凡麈俗世,我還是很留戀。

既然連生與死都面對過了,我為什麼沒勇氣面對自己最心愛的男人?

這個男人,突然闖進了我的生命,又毫無預警的離開,我的心就被他硬生生、血淋淋的扯開,可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停止一秒鐘想他。

所以,我一定要去找這個男人,把他搶回來。

思緒變得澄明,人也不再迷茫。

當一個人在鑽牛角尖時,好像任何事都看不到出路,但原來想通了之後,發現自己根本只是庸人自擾。

一切都好像豁然開朗,撥雲見日。

而且我還帶著了哥哥的祝福:弟弟,你要好好活下去,代我...和他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而且這次的事情讓我發現原來我身邊的人都很關心我。

阿秀、小剛、文仔、子強和希嵐等在我住院期間都輪流來照顧我,他們怕我悶,拿了一大堆雜誌過來,醫院都變圖書館了。

所以,我不能說自己是一個沒人愛的人。

出院後休息了幾天,我就準備到北海道。為此,小宇替我聯絡了星賢那個住在北海道,同母異父的弟弟,藤堂星希。

我和他通過幾次電話,他很有禮貌,聲音和星賢有點像,能操一口流利的廣東話。他說我到日本後,會到機場接我,而我這些天可以住在他的家,他也會陪我找星賢。

整理著宿舍中的行李,我把一個殘舊的公文袋放進行李箱。但之後又忍不住拿出來再看一次,這個袋子裝的是我哥哥的遺物,都是一些信件、照片和日記本。

我翻看著哥哥和星賢的信,雖然心情已和第一次看不同,但他們的愛情,還是教人動容。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會否打住我該死的好奇心,不去碰那本日記、那封信,還有...那個男人?

  我的答案是不,就算給我重新選擇,我還是會選回我現在的路。

拖著行李廂,我慢慢步出房間,準備到那個地方,做一個關乎...我一生的決定。

TOP

[發帖際遇]: kkooa開車的時候, 一張紙條飛進駕駛艙, 才發現原來是支票現金300Ds幣.


第四十三章

“鈴、鈴”,董星賢接過電話,傳來董星宇有點怒意的聲音:(哥,你總算肯接電話了。)

  「小宇,甚麼事?」聽出弟弟找了自己很久,董星賢皺了皺眉頭。

  (哥,我給你兩個選擇:立即回來香港或告訴我,你現在身處的位置。)

  「是不是俊出甚麼事了?」小宇從未試過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卓俊出事了。

  (那天我替你把信交給俊哥,並告訴他你和趙惜蘭的婚約,他當場就暈過去,醒來不久更割脈自殺。)

  甚麼!?他...自殺!?董星賢腦海一片混沌,「那他現在怎樣!?」

(不用擔心,他已經康復出院了。其實自你離開後,俊哥整個人都很憔悴,瘦了一個圈,我們都怕他會撐不下去,誰知真的出事了。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在那時候還刺激他,幸好沒釀成悲劇。)

董星賢沒有回話,只是舒了一口氣,如果卓俊真出了甚麼事,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他自以為離開卓俊是為了他好,但想不到自己竟然害他自殺,他現在真想一死謝罪。

(哥,給我你確實的位置吧。)

「北海道的千歲。」

(我會告訴俊哥的。你知道嗎?他在醫院昏迷了兩天,一醒來,連說話都有困難就只顧問我你在哪裡,看到他那個樣子,我真是於心不忍,所以就說了你應該會在北海道。)

「他...不恨我嗎?」董星賢幾乎不能呼吸,想不到俊竟然深情到這個地步!自己這樣撇下他,他還苦苦追問自己的下落。

  (我也有這麼問過他,他答我:『恨,但更愛。』)

  完全沒法言明這句話為他帶來了多大的震撼,「那他起程了嗎?」

  (嗯,他應該快到日本了。)

  「告訴他,我明天會到支笏湖參觀冰濤祭。」

  (不能給我你下榻的酒店地址嗎?)

  「我想測試一下,我和他的緣份。」在五光十色的冰湖相遇,怎麼也比在酒店浪漫。

  (真是怕了你,我會告訴他的了。哥,這是你們難得的修好機會,甚麼都不要再想,你只要問自己三個問題:你是否不再愛他?你能否忍受他投進別人的懷抱?你能否把放在他身上的愛完全轉贈他人?如果這三條問題的答案都是不的話,哥,你應該知道自己要怎麼做。)

  這三條問題的答案,的確都是不,董星賢也清楚,他根本不能失去卓俊:「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的。」

  掛上電話,董星賢知道自己絕對不可以再逃避,他要誠懇的去面對遠道追愛而來的戀人。

***
  看著窗外的太陽緩緩下山,夕陽餘暉,煞是漂亮。所以卓俊很慶幸自己在兩程的飛機都坐在近窗的位子,可以欣賞外面變幻莫測的自然景色。

說來,他這一整天都在飛機上渡過。早上乘日航由香港到東京成田機場,再轉飛往他這一程的目的地:北海道新千歲機場。

在機場大堂上,卓俊四出張望,尋找來接他的藤堂星希。

只是機場的人這麼多,彼此又沒見過面,要找到對方好像海底撈針。

不過,世事總有例外,卓俊遠眼看到一個少年高舉一個寫有他名字的大牌子,他就朝這少年走近:「請問你是藤堂星希嗎?」

那少年興奮的捉著卓俊的手,「你是卓俊吧?和照片相差很多,我差點認不到你!」

卓俊點了點頭,然後他們就一起離開機場,乘坐藤堂星希的車子到他位於扎幌的家。

抵達藤堂家時已經是晚上,卓俊疲累得連眼皮也幾乎睜不開了。

藤堂星希一進門就扯大嗓門的喊:「媽,我回來了。」然後他就領著卓俊由玄關走到大廳。

這是一幢典型的三層式部屋,佈置簡潔卻很有古雅的東洋味道,大廳的一蝠繪有櫻花的大畫,而座地的大壁櫥頂也放了一對很別緻的和服布娃娃。

藤堂星希領著卓俊走到一個年約四十多歲,雍容華貴的女人面前說:「媽,這位是卓俊,我先前跟你說過,他會在這兒住幾天。」

卓俊朝她點了點頭,「伯母你好,我是卓俊,你叫我俊就可以。這幾天要打擾你們了。」

秦靜蓉溫婉的微笑,「俊,你好,說甚麼打擾,當這兒是自己家就好。來,先洗個澡然後吃飯。」

「嗯,伯母。」她是星賢的媽媽,果然很漂亮。只是第一次見面,卓俊就對這個溫柔賢淑的伯母有很好的印象。

卓俊洗澡後就到飯廳吃晚飯,這時,屋子裡多了一個中年男人:藤堂家的主人藤堂圭一下班回家。

卓俊立即點頭打招呼:「世伯你好。」

誰知藤堂圭一吐出了一大串日文,卓俊登時不會反應的呆立。

見狀,藤堂圭一就搭著卓俊的肩膀,豪氣的大笑:「哈哈,歡迎你來我們家,多一個男孩子更熱鬧。」

原來,他是會說廣東話的,只是和卓俊鬧著玩,面對這麼可愛的世伯,卓俊“噗”的一聲就笑了出來。

一頓晚飯相當和洽的吃著,一桌人有說有笑的,完全不像多了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

看了看在座的人,“爸爸”、“媽媽”和“兄弟”,卓俊不其然在想,如果他的家人也在,也就是這種組合。

對一般家庭來說,聚在一起吃飯只是一件簡單不過的事,但對卓俊來說卻是奢求,是他一輩子也不可能做到的。

想到這,卓俊竟然有點熱淚盈眶。

注意到他眼眶微紅,藤堂星希有點詫異的說:「俊,你是否太累了?怎麼眼泛淚光的?」

卓俊有些尷尬,用手背抹了抹眼淚,感觸的說:「我的家人都不在了,很久沒試過像現在一樣,有種像一家人吃飯的感覺。」

見在座的人有點被嚇呆,卓俊紅著臉,不好意思的笑著:「對不起,我說了些奇怪的話,你們不用理會我。」

藤堂圭一被卓俊的直率打動,揉了揉卓俊的頭髮,慈愛的說了一句日文。

秦靜蓉和藤堂星希會意的笑著,也說了幾句日文,但卓俊就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們在說甚麼?

到飯後收拾桌子時,藤堂星希才告訴卓俊,那句日文的意思是“乖兒子”,而他和母親就在附和。

卓俊聽後心裡暖烘烘的,打從心底的喜歡這家人。

不過,他還是清楚記得他來日本的目的:尋找董星賢。

秦靜蓉說他剛下機,風塵僕僕,而且過門都是客,堅持不讓他幫忙洗碗。所以飯後他就和藤堂星希走到睡房商量。

「俊,這裡就是我的睡房。」藤堂星希的睡房是典型的男生房間:放滿了模型、漫畫和電玩,亂七八糟、雜亂無章,都不知多久才收拾一次,不過卻有他自已的秩序:如果媽媽上來替他收拾,他一定找不到自己的東西。

「對了,俊,你知道哥在哪裡嗎?」藤堂星希一個屁股坐在榻榻米上。
「嗯,小宇告訴我他會到千歲的支笏湖參觀冰濤祭。」卓俊坐到他的身旁。
「支笏湖啊,那我們明天也去吧,看看能否碰見哥哥!」

「好。對了,我想問一下,你知不知道這是哪裡?」卓俊拿出他和家人到北海道的照片。

藤堂星希接過相片就在沉思,「這...」
良久,卓俊笑了笑,「不知道就算了吧,都十多年前的照片了,可能這地方已變了很多。」
「俊,對不起,幫不到你呢。」藤堂星希有些歉意的搔頭。
「傻啦,說這些話,你已幫了我很多,至少我可以住在你的家,不用露宿街頭。」

「哈哈。」藤堂星希不停的笑,良久才平靜下來,「俊,照片上的是你和你的家人?」
「嗯,那時我只有四歲,到日本旅行回到香港後不久,父母就車禍死了。所以那次旅行對我的意義很重大。」

「真可憐...」藤堂星希由衷的為卓俊的遭遇而難過。
反而卓俊僅是雲淡風輕的笑了笑。

而藤堂星希則有些難為情,吐吐吞吞的問道:「俊,我想問你,我的哥哥...是個怎樣的人?」

卓俊咪咪笑,帶點吐糟的味道:「他啊,任性、霸道、我行我素,又不顧別人感受,要數他的缺點,幾天幾夜也數不完!」

「哈哈,原來我哥那麼壞啊?」藤堂星希笑得捧著肚子。

「也不是啦,他這個人,看起來很兇,又難接近,其實只是得個樣子的紙老虎!認識他久了就知道他很純真,那個孩子氣的笑容足以感染所有人,而且他對一個人好,只會默默在背地裡做,從不要求別人的讚賞。」

「哦,給你這麼說,他好像是個很有趣的人,我也很想認識他。」

「不認識他的人就給他嚇死,認識他的人就給他嚇死!」

藤堂星希大笑:「我哥真是那麼有趣嗎?我甚至連他的長相也不知道。」

「那為什麼你反而會認識小宇?」

「我和他是在網上的bbs認識的,熟稔之後我們就交換了真實的資料,那時我就問他是否有一個叫做董星賢的哥哥,他說有,那我就知道我真的沒猜錯。」

「你又知道星賢除了你,還有一個弟弟?」

「雖然媽媽人在日本,但還挺關心董家和秦家的事,久而久之,對香港的事我也有點認識。」

「你是說你媽還很留意這邊的事?」

「嗯,她嘴巴不說,但我知道她其實很掛念哥哥。」

卓俊也覺得秦靜蓉應該是一個很好的媽媽:「那她沒想過回香港探望兒子嗎?」

「我也有問過她,但她好像有難言之隱。」

想起董星賢說過,秦靜蓉離婚的條件是她不可以再見兒子,卓俊有點同情這個母親:「我有他的照片,看不看?」

「看啊看啊!」藤堂星希興奮的大叫著。

卓俊走到客房,從行李中拿出董星賢的照片,然後返回藤堂星希的房間。

喜孜孜的看著照片,藤堂星希驚呼:「原來我哥長這麼帥的啊,左眼還是藍色的!他看起來好像很高大!」

「他不是看起來很高大,而是真的很高大,因為他身高有190cm。」

「嘩,比我還高6cm呢,讓我給媽媽看!」藤堂星希興高采烈的奔下樓梯。

而當卓俊慢慢走到一樓時,發現秦靜蓉翻看著照片,有些激動的手掩著臉,眼眶微紅,想必是很掛念多年沒見的兒子。

目睹這個情景,卓俊也大受感動,心裡很想這對母子可以和好如初,共享天倫之樂。

TOP

第四十四章

隔天下午,藤堂星希就和卓俊出發到千歲,當日的溫度是零下十度,而到了冰湖,溫度將會更低。
所以他們穿了一身厚重的衣物,好像雪人一樣。

一定要找到星賢呢,卓俊在心裡默默祈禱。
支笏湖是日本第二深湖,因火山爆發而形成火口山湖,位在「支笏洞爺國家公園」內,是日本著名的溫泉勝地。
  而一年一度的「冰濤祭」更是當地的盛事,於每年一月下旬到二月中旬舉行。

走到這個冰天雪地的地方,卓俊真是歎為觀止,「嘩,真是美呆了。」
這裡真的很大,要找一個人真的很難。卓俊四出張望,試圖尋找戀人的身影。
  支笏湖湖水清澈,冰濤祭的最大特色是各式各樣的冰雕。

在場的冰雕琳瑯滿目,在七彩的射燈下,映射出各種色彩,發出耀眼的的光芒,令人目眩神迷。
卓俊覺得自己好像置身在彩色水晶宮、有如夢幻仙境一樣。

穿過冰洞,洞內垂著好像鐘乳石,湖水被特殊的噴水設備噴成冰柱,沒有刻意的造型,大小長短不一的冰柱,卻流露出自然的美態。卓俊看得不住讚嘆,幾乎都忘了自己此行是來尋人的。

卓俊很喜歡那些不同造型的冰樹,在那邊逛了很久,而藤堂星希也不停的為卓俊拍照。
拍得卓俊都有點不好意思,「星希,我又不是甚麼性感美女,你不用替我拍那麼多照片了。」
藤堂星希大笑:「攝影是我的興趣啦,而且俊你很上相,是個很好的模特兒。」其實藤堂星希第一眼見到卓俊就覺得他很漂亮。

為了便於在機場相認,卓俊曾傳了一張較早期的照片給藤堂星希。然而當卓俊走向藤堂星希時,雖然卓俊的樣子看來有點疲憊,但藤堂星希只覺驚豔,所以他衝口就說出:你和照片相差很多。

卓俊也拿他沒辦法,只能任得他拍照,只是看著鎂光燈不停的閃,他又想起那個照相機不離手的魔鬼男人。

這裡很冷,卓俊雖然沉醉在這美麗的冰天雪地中,但隨著時間久了,也冷得簌簌發抖,嘴唇發紫,雖然戴了手套,仍不停的擦著雙掌。
藤堂星希見他這樣子就給他買了熱飲。

卓俊立即接過熱飲喝了一口,那種滲入心的溫暖,真令他感到無限幸福!
場內除了冰樹奇觀、還有冰迷宮、冰雪棉花屋和冰滑梯等。
卓俊走到最大的冰迷宮,站在入口拉著藤堂星希說:「星希,玩這個,看看我們要多久才能走出來!」
「好吧。」
這個冰迷宮相當宏偉漂亮,高矮不一的冰柱和冰牆映照著五彩光芒。
迷宮內佈滿了冰柱和冰牆,佈局相當複雜,有些通道還相當陝窄,尤其是每個人也穿得相當臃腫,迎面有人走過真是相當麻煩。

走著走著,卓俊和藤堂星希失散了,卓俊一邊走,一邊叫著:「星希!你在哪?」
在這個冰光閃閃的迷宮,好像怎麼走也沒有盡頭。
卓俊越走越冷,只能緊緊握著熱飲取暖,只是在這冰天雪地,熱飲都涼了。
唉,怎麼走來走都是這裡?卓俊又冷又累,完全不想再前進。
又走到了那道窄得容不下兩個人同時走過的通道,而該死的就是:迎面又有人走來了。

正當卓俊想側身走過時,對方突然熊抱著他!
天啊!發生甚麼事!卓俊不停掙扎想掙扎對方的懷抱,但對方的力氣很大,他只能驚慌失措的大叫:「你在幹甚麼!?瘋子!放開..」
然而卓俊的驚呼卻消失在這“陌生人”沉厚而磁性的低喚中:「俊...」

咦?這聲音是...
卓俊抬頭看著這個抱著他的男人,他穿著連帽子的厚重外套,架著墨鏡和戴著圍巾,完全看不清他的樣子。
不過卓俊定睛看著來人,杏眼圓睜:這是他朝思暮想的男人,他怎可能認不出?
男人笑了笑,解下帽子和脫下墨鏡。

「星賢...真是你!賢!」卓俊馬上撲進董星賢的懷抱,緊緊擁著他。
兩人緊擁在一起,激動的在狹窄的空間轉了幾個圈。
「俊...」兩人深情的對望,多天的離別,換來了牽腸掛肚,再次相遇,恍如隔世。
時間好像瞬間停住,現在卓俊的眼中只看到這個令他死心塌地的男人:董星賢。
卓俊激動得連話也說不出,嘴巴不停的抖著,連面部的肌肉都在抽動,豆大的淚又盈於眼睫。
而董星賢也是相當激動,不留一絲空隙的抱著懷中的戀人,凝視著這張他吻過百千遍的臉蛋,竟然瘦了這麼多。

一陣心痛得叫他窒息的憐惜驀地湧起,看到卓俊的淚,他就更加無法思考,捧著他的臉龐就不顧一切的吻下去。
兩顆頭顱不停轉動,交換著一個甜蜜得化不開,又火熱得教人溶掉的深吻。
一吻既終,現場傳出雷動的掌聲。

這時吻得很投入的兩人才發現,這是公眾場所,而且現場站滿了看熱鬧的人在拍手喝采,有些甚至用日文大叫“安可”。
真是窘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卓俊羞赧得臉紅耳赤,只能把頭埋在董星賢的懷中遮羞。
相反,董星賢一點也不介懷的大笑,見到戀人這麼可愛的模樣,他就拉開自己的大衣,把卓俊整個人包裹在懷裡,掩護他離開。

藤堂星希一直跟在他們身後,一起離開冰迷宮。
其實,他也是那場激吻秀的觀眾。看著卓俊在接吻時整個人都染上迷人的紅暈,在那一個瞬間,他好羨慕他哥,甚至想變成他...
瘋了!他都有點不正常了!

離開了冰濤祭會場,卓俊恢復正常,並為藤堂星希和董星賢互相介紹。
董星賢緊緊的摟著卓俊,見他有點冷又為他買了熱飲,而卓俊喝了幾口,很自然的遞回給董星賢,他接過後就仰頭喝著。
而藤堂星希望著兩人親密的共享一杯熱飲,這應該是很噁心的事,可他們做得多麼自然,兩人互相依偎的情景又是多麼溫馨和甜蜜。

而卓俊看著這個摟著他的男人,他以為和他重逢,自己會有很多話對他說。可是剛才被他抱著,所有到了唇邊的話,全都嚥回肚子,完全沉醉於他的擁抱中,彷彿他們之間,好像甚麼問題都不存在。
當然,卓俊很清楚,這只是假象,而他此行就是為了化解他們之間的前嫌和隔閡。
只是他滿心洋溢著喜悅:他們之間有多深的緣份!在遙遠的日本,沒有約定時間和地點,在這麼大的支笏洞,他們竟然也可以相遇,這不是奇蹟是甚麼?
所以這次的重遇就代表他們的緣份還未斷,他們是命定的一對!

不過他看著這兩個男人就覺得很好笑:董星賢不知怎的,對藤堂星希抱有敵意,對他不瞅不睬的。
而藤堂星希就懾於董星賢的冷傲和霸氣,莫名的對他很敬畏,戰戰兢兢的,連話也不敢說多句,只跟在卓俊和董星賢的身邊。

而更好笑的就是,作為緩衝的卓俊,身高176cm,其實也不算矮小,只是站於兩個身高分別184cm和190cm的男人中間,登時變了個小矮人,而三人並排走在一起就成了個“凹”字。

最後三人回到了藤堂家。由於是假日,藤堂圭一也在家。
“仇人見面,份外眼紅”,一見到這個導致父母離婚,令母親為之拋棄自己的男人,董星賢的恨意悠然而生,對藤堂圭一說了一串日文。
而藤堂圭一也用日文答他。

不諳日語的卓俊一點都不明二人在說甚麼,只是善於察言觀色的他能依稀嗅出兩人的火藥味。
  撞了撞藤堂星希的臂膀,卓俊小聲的問:「星希,他們在說甚麼?」
藤堂星希聚精會神的聽了一會就為卓俊翻譯:「哥說要你跟他回酒店,想把你的行李拿回來,而爸就說自己會中文,叫哥用回廣東話,問問你的意願再說。然後,哥又說,對著外人,不想用自己的語言。」

卓俊暗忖:星賢的嘴巴,還真是不饒人。但他並不想跟董星賢離開,因為他很喜歡這個家庭,而且這三口子對他很好,在這裡,他亦感受到一點難得的家庭溫暖。
於是他就上前攥著董星賢的臂膀:「星賢,我是不會跟你回酒店的,我想留在這兒。」
對於這個答案,董星賢顯然有點此料不及:「俊,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我當然想跟你在一起,只是我喜歡留在這兒。」卓俊難得的堅持己見。

被玄關吵雜的聲音驚動,在做家務的秦靜蓉也放下了抹布,出去看看發生甚麼事。
一走到玄關,看到站在門外的董星賢,她真是愣住了,幾乎沒驚叫出聲!
那是她的兒子!她二十年沒見的兒子!
她離開的時候,兒子只有三、四歲,現在都長這麼大了,還相貌堂堂,高大英俊。
先前看照片,她已這麼覺得,現在看到真人,更覺得董星賢和她的前夫董世永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還遺傳了父親那隻湛藍色的左眼。她甚至有個錯覺,覺得眼前人是當年的董世永。

尤其是見到她的兒子會和丈夫爭持不下,好像重演當年藤堂圭一和董世永那場罵戰一樣。
她終於禁不住走了過去喚了兒子一聲:「星賢...」

眼睛對上這個拋棄自己的母親,董星賢本來已很不爽的心情就更懷到頂點,冷嘲熱諷:「藤堂太太,原來你還記得我的名字!」

董星賢的冷言冷語,一宇一句的插得秦靜蓉心頭滴血。
而卓俊則相當不忍,因為他心知秦靜蓉其實很掛念兒子,但董星賢積了二十年的怨恨,可不是那麼容易消除。
「星賢,時候都不早了,不如你在這裡留一晚,明天我再跟你走。」卓俊拉著董星賢說。
可能他是有點雞婆,但他很想董星賢可以放下成見,和母親相處一下,讓這個溫暖的家融化他冰封了的心。

而藤堂父子也了解卓俊的苦心,齊聲說:「對了,你今天就留在這裡吃個飯,明天我們再把俊的行李送去你的酒店。」

見董星賢有些動搖,卓俊環著他的手臂在撒嬌:「進來嘛,這裡很冷唷。」
董星賢一秒也不想留在這兒,只是他不想讓卓俊難做,最後他頂著一張臭臉,勉為其難的走進藤堂家。

TOP

[發帖際遇]: kkooa收取租客本月房租現金21Ds幣.


第四十五章

見董大少爺終於首肯,所有人都鬆一口氣,卓俊更暗地裡和藤堂父子擊了一下掌。
而秦靜蓉則肯定是最高興的一個,她終於可以親自為兒子煮一頓飯了,她雀躍得連心都要跳出來。

等了一會,秦靜蓉捧著豐富的飯菜出來,看著滿桌的飯菜,藤堂星希不禁暗忖母親的偏心:哥回來吃飯,菜就這麼好,平日媽是出了名的“錙銖必較鐵公雞”,今天竟然煮她放著捨不得用的松茸!

不過他又想,媽已沒見哥那麼多年,較偏心他也沒錯。
走入屋內,董星賢脫下了大衣和墨鏡,頂著張撲克臉坐在卓俊的隔壁,藤堂星希的對面,首次近距離看著董星賢,藤堂星希居然有點面紅。

他這個哥哥真是帥得太不像話了,五官精緻得像藝術品,令人不敢迫視,而且他和俊走在一起,這麼美的兩個人,好像一幅畫,藤堂星希幾乎看呆了。

吃飯時,秦靜蓉一直不自覺的盯著董星賢看,而董星賢也知道母親在看他,刻意別過臉,眼尾也不看秦靜蓉一下。
見兒子這麼討厭自己,秦靜蓉只能心酸的垂著頭。

而見到秦靜蓉這麼難過,藤堂圭一也很心痛,當年為了和他在一起,秦靜蓉放棄了董星賢的撫養權,他知道這兒子是她的心頭肉,對於她的犧牲,藤堂圭一很感動,也盡量對她好,可就算有了星希,也不能取代董星賢。
而他對董星賢一直心存歉疚:自己“奪去”了他的媽媽,但自己的親兒子星希卻可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至於董星賢,他其實也很想念多年沒見的母親,就是嘴硬,而且見到她有個完整的家庭,也拉不下面子去親近她。
三人各有心事,只顧低頭吃飯,一言不發,氣氛尷尬。
整桌飯就只有藤堂星希和卓俊偶爾的打哈哈,緩和氣氛。

吃完飯,卓俊就和董星賢一起到他的房間。
兩人各自坐在床的一端,彼此沉默著。
他們之間始終發生了太多事:卓偉是董星賢戀人一事對卓俊做成的心理陰影、董星賢與趙惜蘭的婚約、卓俊為了戀人離他而去自殺不遂。
剛重遇的激情火花過後,兩人冷靜下來,竟不知如何面對對方,就這麼相對無言的坐著。

卓俊攪盡腦汁也想不到如何打開話匣子,難道問董星賢何時回香港和趙惜蘭結婚?或是問他是否來拜祭自己的哥哥?
終於還是董星賢打破悶局,他走近卓俊,察看著他兩邊手腕,最後握著他的左腕,吻住了他割脈留下的疤痕:「聽著,你全身上下都是我的,不准你再傷害自己的身體。」
看到這道疤痕,董星賢還是饒不了自己。

這個男人,永遠都是這麼霸道!卓俊“嗤”的笑了出來,但又突然沉下了臉,鬱鬱的說:「我不傷害自己,那就看你會不會再傷害我,奪走我生存下去的勇氣。」
聽到卓俊這麼說,心都要被刨出來,董星賢一把擁著低頭不語的情人,咬牙切齒的說:「我該死,我是殺千刀!但割在你手上的那一刀,我寧可是割在我手上!」
說完,他低吻住了卓俊,唇舌火熱的交纏著。
用舌掃著對方的貝齒,吸吮著那小舌,董星賢施盡渾身解數挑弄卓俊,而卓俊抑壓多天的慾火,也輕易的被這魔鬼撒旦挑起,緊緊攥著男人的背,卓俊臉頰緋紅,紅豔的唇瓣輕輕開合,呼吸紊亂的喘息著。
這樣誘人的表情,讓已經變身大野狼的董星賢想一口就吞了眼前軟趴趴倒在他懷裡的小紅帽。
但他還是忍下衝動,稍稍鬆開懷中的卓俊,把他輕輕放在床上,然後坐在他身旁。
抓起卓俊的左手,董星賢又施展他致命的必殺技:溫柔深情。
他柔聲道:「俊,我已不敢再自大的保證可以讓你永遠幸福,因為如你所言,我也只是一個凡人。我可能又會不自知的做了一些傷害你的事,然後一走了之。所以錯的人是我,你不應傷害自己...」
董星賢頓了頓,輕撫著卓俊的臉和耳垂。

雖然明知說甜言蜜語是這男人的強項,但不能否認,卓俊的滿腹恨怨而被自己拋諸腦後。
董星賢笑了笑,繼續說:「你不可傷害自己,應該帶同手榴彈、機關槍和斧頭來幹掉我!」
卓俊聞言笑得淚都要飆出來:「好,我帶AK47自動步槍來找你!」

胡鬧完之後,董星賢收起了笑意,感性的說:「如果失去了我會令你活不下去,我希望你恨我。如果對我的愛也不足以支撐你的生命,那麼我寧可你的怨恨和報復心可以成為你活下去的理由。」

那有人會說這樣的話?不過卓俊很了解情人的出發點是心疼他,所以他笑了笑:「即是你寧可我變成為了復仇而歇斯底里的可憐蟲?」
「變成為了復仇而歇斯底里的可憐蟲,也比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好。」
「那你忍受得了我對你不再有愛,而是只有恨嗎?」

「忍受不到。」董星賢直言。
「真是的!那你又說寧可我恨你?」
「你還會恨我,即是說你還在乎我、著緊我,那麼我無論如何,不惜一切也會挽回你的心。」

「你真是!甚麼也是你說的!」卓俊不知好氣還是好笑。
「那你願不願意接受我重新的追求唷?」董星賢跳了下床,走到卓俊跟前,做出一個邀請他共舞的姿勢。
卓俊接受了他的邀請,和董星賢臉貼臉,在沒有音樂下,親密的跳著不合規格的華爾滋。

卓俊伏在董星賢的胸膛,小聲的嘀咕:「如果我不想和你再一起,就不會千里迢迢的來北海道,你以為機票很便宜嗎。」
董星賢咧嘴大笑:「差點忘了你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嗯,你竟然肯為我花錢買機票,我真感動!」

卓俊白了這欠揍的男人一眼,而看到戀人不爽的臉,董星賢握著卓俊腰肢的手不規舉的遊移著:「唉,我真該死,破壞這麼浪漫的氣氛。來吧,親親,我們繼續跳舞吧。」
卓俊笑了笑,兩人又在靜靜的依偎共舞。

最後玩得筋疲力盡,兩人就相擁而眠,彼此用臂膀當成對方的枕頭,互為枕藉。

隔天一早,連早餐也未吃,董星賢就要帶卓俊離開。
「貪睡豬,起床吧!」但是無論董星賢怎麼叫,卓俊還是沉沉的睡著。
董星賢本以為卓俊只是賴床,但慢慢發現卓俊的臉很紅,摸一把他的臉和額,滾燙燙的。

再搖了搖這個睡人兒,「俊,你有沒有事?」
臉紅紅的卓俊艱難的睜開眼睛,發出細碎的吟哦:「熱...」
董星賢用唇探了探卓俊的額。
不好了!俊真的發燒!

都是自己不好,他才剛出院,舟車勞頓來到北海道,完全都未休息過,還隔天就立即到支笏湖冰濤祭玩了一整天,不病就奇了。
而剛剛醒過來,打著呵欠想下樓梯的藤堂星希經過卓俊的房間,好像聽到裡面有點聲音,他敲敲門就進去。
看到哥哥正想抱起卓俊,藤堂星希就問:「發生甚麼事?」
「他發燒了。」

「甚麼?」按了按卓俊的額頭,確定他真的發燒,藤堂星希鎮定的說:「先別移動他,你在抽屜拿一條毛巾替他冷敷,我去拿退燒藥和叫媽媽來照顧他。」

藤堂星希立即跑下樓梯。
而董星賢也依言用毛巾為卓俊冷敷,過了一會,藤堂圭一進來。
他走了過去,半支起卓俊的上身,餵他喝水。
喝過水後,卓俊沉沉睡去。

董星賢還一直守在卓俊身旁,藤堂圭一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已經吃過藥,現在只要等退燒就好,反而你昨天那麼勞累,現在又忙了一個上午都沒吃東西,先下來吃早餐吧。」
董星賢冷冷的說,「我想陪他。」

「如果連你都倒下,誰照顧他?」藤堂圭一很清楚,卓俊是董星賢的死穴。
見他有點動搖,藤堂圭一就再加遊說:「你先吃點東西,一會你媽媽就會煮稀飯來給俊吃,然後就給他吃藥,你快點吃過早餐就可一起照顧他。」

聽罷,董星賢雖沒說些甚麼,但也和藤堂圭一走下樓梯,到大廳吃早餐。
而不久,秦靜蓉就捧著稀飯到卓俊的房間。見狀,董星賢草草吃過早餐也跑回去陪卓俊。

嗅到粥香的卓俊慢慢張開了雙眼,只見秦靜蓉很溫柔的拿著碗,柔柔地吹涼稀飯,拿著匙羹餵著卓俊。
她才一口一口的餵卓俊吃,一邊揉著他的頭,還在發燒的卓俊有點迷糊,攥著秦靜蓉的手,嘴角逸出一句:「媽媽...」

秦靜蓉微笑著,有點心疼這無父無母的孩子,也任得他喚自己作媽媽。
倒是卓俊睜開了眼睛,看清楚照顧他的人是秦靜蓉,虛弱的說著:「對不起,伯母,喊了你作媽媽。」

「生病的人有特權,你喜歡喊甚麼就甚麼吧。」秦靜蓉溫柔的說。
卓俊笑了笑,享受著“媽媽”的照料。

董星賢站在門外看著這個情景,但他沒有進去。
他想起自己小時病倒的時候,只有看護和傭人照料他。而小宇病到時,他那個平日花枝招展的媽媽也會變回一個不施脂粉,盡心照顧兒子的平凡母親。
那一刻,他是多麼的羨慕。

看到此情此景,董星賢本應生氣,因為秦靜蓉從未盡過母親的責任照顧他。
但不知怎的,見到母親這麼溫柔細心的慈母模樣,他又恨她不下,只是心頭湧起想母親照顧他的衝動。

聽到一些聲音,秦靜蓉回過頭,驚覺兒子佇立身後,有些顫抖的說:「星賢...你想來照顧俊吧。」只要和兒子說話,她就緊張得要死。
董星賢見他母親驚弓之鳥的樣子,忍不住牽動唇角,笑了笑,「不,我在一旁看。」他想,俊在生病,應該比較想要“媽媽”。

只是一個淡淡的笑顏就已經令秦靜蓉心花怒放,她也開始敢喚他的兒子:「星賢,替我洗條冷毛巾來,可以嗎?」
「嗯。」董星賢應了聲就拿起毛巾去洗手間。
兩母子就在這個房間,平和的一起照顧卓俊。

到了黃昏,卓俊的燒才退,而知道董星賢想離開,藤堂圭一就先發制人的開口:「俊剛剛才退燒,實在不好再吹風了,你就和他一起在這裡休息吧,因為俊醒來一定想第一個見到你。」
在別人的地方被人抓住弱點,董星賢只能乖乖就範。

他沒有回話,想到俊說喜歡這個家庭,剛才他又病弱的抓著自己的母親。
沉思了一會:「藤堂先生,我想俊都是太累了,所以我不想他再舟車勞頓,我們留在日本的這段時間,可以留在這兒嗎?」

董星賢主動說要暫住他的家,藤堂圭一簡直喜出望外:「當然無任歡迎,對了,不要叫我藤堂先生吧,和俊一樣叫我世伯就好。」
「那我先到酒店把行李拿過來。」
「要找人幫你嗎?」

「不用了。」說罷董星賢離開了藤堂家,他都不太明白,自己怎會主動要求住到藤堂家?可能不止俊生病,連他都病了!

TOP

發新話題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11-17 04:12

Powered by Discuz! 6.0.0Licensed © 2001-2014 Comsenz Inc.
頁面執行時間 0.043087 秒, 數據庫查詢 6 次, Gzip 啟用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夜玥論壇ק - Archiver - WAP
論壇聲明
本站提供網上自由討論之用,所有個人言論並不代表本站立場,並與本站無關,本站不會對其內容負上任何責任。
假若內容有涉及侵權,請立即聯絡我們,我們將立刻從網站上刪除,並向所有持版權者致最深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