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斷理還亂的網球祭(上)
正像是劇場版《跡部的禮物》演的那樣,只不過一個星期沒有見到的冰帝學園已經發生了驚天地泣鬼神的變化。
原來的教學樓、主餐廳、中央圖書館三幢二十層以上的高樓此時已如幻影移形般失去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緩緩運行的摩天輪,一個巨型的露天演唱會舞台和一座巍峨聳立的絕頂冰山。(請大家不要誤會,這裡的冰山是真實的冰山,不是上一回我們提到的那個懸崖上的冰山王子)
見過了大世面的本小姐仍然要為之一歎:跡部家出手,非一般的華麗!
後我一步下車的跡部滿意的用帝王一樣睥睨天下的眼神掃視了一圈他的母校之後,紳士的抬起手臂,做了個邀請的動作。
原本喧鬧的校門口片刻間安靜了下來,屏息凝神的注視著我們這對絕世兄妹。
我優雅一笑,挽著他舉步。如果此人不是我哥的話,估計此刻我耳中響起的就是婚禮進行曲了……久違的感歎,哥啊!你為毛就是我哥呢?!
同樣都是和學園祭相類似的活動,以冰帝為主場的網球祭一看就知道比以青學為主場的音樂節華麗得多。這不能說明本小姐沒有那位大爺華麗,主要是那時候的本小姐一直在為如何把乾君培養成名副其實的舞林高手而煞費苦心,自然就對於場地佈置方面有所疏忽。
正式的比賽和演出開始前,上午都是由同學們各自經營的活動。像是不二大石他們又另排古裝短劇,靜籐和幸村搭成的素描和塗鴉zone,還有最值得一提的由岳人、菊丸、慈郎和文太四位熱火朝天傾情打造的「夢幻糕點小屋」……這四個人撞在一處,是自產自銷嗎??
當然還有一些沒有什麼活動,在校園中四處閒逛的人。就像女王哥哥剛剛去忙他總策劃工作如今一個人漫步的本小姐我,還有剛剛看到的狼與少女的組合。話說此狼自從和我手下的姑娘有JQ人終成眷屬了之後似乎變得純情了不少,不是風流的攬肩摟腰,而只是輕輕牽手。竹澤那一臉幸福洋溢的小樣,讓人看著好生羨慕。
「裡紗~」一個溫柔的聲音傳入耳中。原來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幸村他們的區域。
「幸村。」我笑著和他打招呼,看了一眼差不多已經被寫滿了的帆布,「呦!很火爆嘛!」
「那是因為有幸村在呀!」正為別人畫像的靜籐扭過頭來笑著說。
也對。有這樣一個絕世的美人在,就算沒什麼活動都會有一群人有所目的的在周圍晃來晃去。
「裡紗沒有活動嗎?」幸村輕聲問。
我搖了搖頭,「除了學校社團的話劇倒是沒在忙別的事。」也是因為最近私生活太混亂了。(推眼鏡,不覺得這句話很容易引起歧義嗎?)
「小紗要畫一張畫像嗎?」剛剛結束一副的靜籐撐著頭看我,「看上去小紗是一個很好的模特呢!」
畫像……
我心頭一動,沒敢去看身旁的幸村,笑著拒絕,「不了。讓我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那麼久我可做不來!」
一邊的幸村含笑著看過,眼中滑過一兩分不明的情緒。
「累了嗎?」不二走過來,手拿著一杯冰鎮的檸檬水遞到靜籐手裡,目光是如水的溫柔。
「還好啊~」靜籐的目光一下子轉了過去,面帶惋惜著說:「就是看不到你演的短劇,覺得可惜了。」
「呵~」不二O(∩_∩)O一笑,「不是還有下午的話劇呢嘛?」他說著倒是若有若無的瞟了我一眼。
「嗯,說起來青學是要演話劇的吧?是哪一部?」幸村問道。
「《天鵝湖》。」有點奇怪,每個學生手中不應該都有一份節目單的嗎?這麼想著,目光卻不經意滑到噴泉邊上。一道熟悉的身影投正站在那,靜靜的看著這邊。
心裡被牽動了一絲情緒,我忙說:「不好意思哦幸村,我有點事先走開一下。」
「嗯~」
我繞過噴泉,這樣站在藍堂的後面來看她的背影,在這人來人往的校園裡,她似乎有些格格不入,充斥著落寞和孤獨。
她的面前正是不二和靜籐,兩個人相視而笑,原本很甜蜜的鏡頭只因為藍堂,都變得走了模樣。
我忽然想到,如果我不曾創造靜籐,此時不二身邊的會不會就是藍堂了呢?這樣說起來,是不是我一手毀去了藍堂的幸福呢……
前方的藍堂默默的轉過身,正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後淡淡的衝我一笑。
這笑容落在眼中讓我心頭猛的一抽痛,「風曉姐……」
「沒什麼的。」她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她的語氣聽上去不是悲傷,反而有種釋然的輕鬆,「我知道即便沒有她站在他身邊的也不會是我。他早就知道我的心思了,一直小心又溫柔的回絕著。只不過是我自己一直不肯承認罷了。」
她回頭看向幸福的兩人,「不用為我難過,現在我一點也不傷心,真的。只是為他感到高興而已。無論怎樣,他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我一時無言。自己所喜歡的人心中另有他人,如果是我,我能做到和她一樣的灑脫嗎?
秦和……小希……
不對,這分明就是兩種情況,又怎麼能相提並論。只不過……
我隨著藍堂一起看過去。靜籐是因為我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我又是為什麼而出現在這裡的呢?
「跡部小姐?」伴隨著一個清麗的聲音,伊籐由紀子嬌艷姣麗的臉蛋出現在了鏡頭面前。
我眉毛一挑,怎麼這次這麼形單影隻的?她的手塚哥哥哪去了?
伊籐朝著我甜甜一笑,「原來真的是跡部小姐啊!剛才看背影那麼落寞還以為是自己一時眼花看錯了呢!」
我輕笑了一聲,「說起來,全國大賽的分組結果已經出來了吧!伊籐小姐你做好輸的準備了嗎?」
那天在火星四濺的抽籤現場,我在所有人火辣辣的注視下抽到了七番,也就是說全國大賽的第一輪就會遇到城成湘南。
「嘛~輸的準備沒做好,贏的準備倒是充分得很!」幾天沒見,她的氣場倒是強大了不少,毫不退讓。
可是你當本小姐是誰啊?本小姐的氣場可不是因為什麼人在而撐起來的!它無時無刻無處不在!
「是嗎?」我微微揚起下巴,「那真是太可惜了。讓伊籐小姐你白白做了準備真是抱歉。」
藍堂看著我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完全沒有她插嘴的空間。只是她看我的眼神中多了點不解,也許是不明白一向沉穩淡定從容不迫的部長大人今天為什麼只是一兩句話之後就會如此的劍拔弩張。
話說我也不清楚。一見到此女,我就非常不華麗的氣不打一處來。
「裡……紗……」
就在我們針鋒相對的時候,又一個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怎麼的底氣頗為不足的聲音見縫插針的插了進來。
「hi~赤也~」我熱情的向走過來的小海帶打招呼。不愧是單細胞,復原能力和康復能力真非一般人可比。這才幾天啊,就又這樣生龍活虎的四處亂跳了。
切原估計是走近了才看到伊籐也在,愣了一下,最後可能覺得無視掉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很不自然,有點僵硬的對著伊籐揮了揮手,「你好,伊籐。」
估計是因為切原的目光一直是繞著自己轉的,面對這樣的場景我們的伊籐小姐冷不丁有點不太敢相信,站在那沒啥反應。
「那個……」在伊籐發呆的時候,切原拿出了手裡揉了很久都發皺了的貌似入場券一樣的東西,頭低得讓人無法見到他原本的五官,「那個……裡紗,要不要一起……」
「好啊!」我爽快的一把接過,「正好我閒著呢!我們走吧!」
「誒?」對於本小姐二話不說就同意了,海帶同學一時難以相信。
伊籐更是從發呆中復活,看她的樣子更有些在復活中爆發的趨勢。也難怪,一直愛慕她的男孩手裡拿著兩張票,並不是來邀請她的,依照她的個性還不心裡憋悶得要死。
「我們走吧!」不理睬她和他,我拍了一下在震驚中發呆的海帶的肩膀,仰首走開。
————*————*————*————*————*————*————
「切原啊,你怎麼想著帶著票來邀請我了呢?」一邊和海帶並肩走著,一邊問出心中的疑問。
「那……那個,你不是在我受傷的時候來看我了嘛!就算是感謝……嗯對!感謝……」本來應該是給我解釋的,看他的樣子更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當——當——當——」
中央哥特式的高塔用它渾厚的鐘聲向校園中人們報時。
「啊!」海帶忽然一聲大叫。
「怎麼了?」
「快快!要來不及了!」他忽然拉起我的手一路狂奔起來,「十點十分就是關閉時間了!」
「啊?那你為什麼不早點拿給我啊!還有,究竟是什麼啊?」剛才答應得太果斷了,導致我都不知道切原拿來的究竟是什麼活動的票。
不過幾秒鐘之後我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出現在我面前的——幽晦的——恐怖的——燈光明暗交錯的——用三四塊塗了染料的破布裝飾的入口旁立著的牌子上,寫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四個字:
「幽冥幻境」
(也就是大家俗稱的——鬼屋)
「嗯……我們……我們快進去吧。他們說了,還允許最後五分鐘入場。」一邊不明所以的切原已經將票券交給了一邊負責的同學。
「我不進去。」我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雖然知道這樣出爾反爾太不厚道,可是一想到裡面鋪天蓋地的黑暗,恐懼就從心底陡然而生。
「裡紗?」可能也有點看出了我的反常,切原疑惑著看向我。
「呀!小心!」身後忽然發出一聲喊叫,緊接著伴隨一股強大的推力,我腳下禁不住跟著向前,還沒來得及反應,竟然一步就已跨入到鬼屋之內!眼前霎時漆黑一片!
讓我們此時先把鏡頭調轉一下。
幽冥之外,柳站在入口處看著切原慌張的跟著跑了進去,推了下眼鏡,「不覺得這樣做不太好嗎?」
仁王拍了拍手掌,嘴角微挑,「驕傲華麗的跡部公主也會有害怕的事,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嘛?」他說著眼眸中滑過一絲狡黠的光,「真沒想到赤也還有帶女生來鬼屋的膽量,明明他自己也是怕得要死的。而且,真是想不到,他請的人不是伊籐由紀子,而是跡部裡紗~」他眉毛一挑,那位青學的面癱部長好像步履生風的向這邊走來。
柳的臉上倒是沒有這麼生動,手插進兜裡,「可是你不覺得自己忘了另一個人嗎?在我們部裡,目光一直在這位小姐身上的可不止這一個人。」
仁王原本滿是趣味的臉頓時僵住。
柳搖了搖頭,轉頭看向身後。一個人的身影正越走越近。
「他知道了又會怎麼樣呢?」
剪不斷理還亂的網球祭(下)
鬼,本小姐是不怕的。
可是黑,本小姐是怕得要死的!
所以一般來說,諸如鬼屋這類的地方都是我的禁區,是絲毫不敢涉入一步的雷池。然而此時……
黑……
我拚命的睜大眼睛,可觸目所及的全都是黑……
顫抖著不知該前進還是後退。聽說有的鬼屋被設置得像迷宮一樣,亂七八糟的各種岔道,雞飛狗跳的各種鬼魂,奇形怪狀的各種暗器,和仙劍裡的將軍塚有得一拼了。還有的佈置了血池坑洞一樣的東西,原本只是為了營造氣氛用的,可對於如今的我來說,卻是隨時都有可能踩進去的陷阱。
腦子裡想著曾經玩過的遊戲畫面,腳後跟一頓踩到了什麼,「卡」的一聲響,把我嚇得全身寒毛聳立。
對了!女王哥哥送的手鏈!
剛才忽然之間被推了進來,驚嚇之中把它給忘了。我顫顫著抬起左手,摸索著按下上面的機關,月光一樣耀目的光亮一下子照亮了我眼前的世界。
剛要鬆一口氣,然而隨之出現在我正前方的是一個慘白恐怖陰森的骷髏頭。我們的鼻子只有不到三厘米的距離,那原本應該眼睛所處的位置是兩個黑黝黝的深洞,正毫無遮掩直挺挺的盯著我。
「啊——!」
一聲驚叫從喉嚨裡衝破而出,我渾身猛的一震,向後退了一大步,整個人癱倒在地上。尚未按到底的手鏈開關一下子彈了回來,光芒瞬間消失。
黑……
還有眼前那個骷髏頭餘存的影像。
一點力氣也沒有,身體卻在下意識的向後蹭動。耳邊迴盪的儘是鬼片恐怖片驚悚片裡的讓人聽了心裡發毛的音樂。
「啪!」
撐在地上的手好像碰到了什麼。
「啊!」
又是一聲尖叫。我倉皇驚恐的將碰到的東西扔到一邊。如果沒有感覺失靈,那是一隻斷手!
「裡紗!」
聲音中充滿了焦急,還有一陣錯亂的腳步。
「裡紗!」
又是一個聲音,一個人似乎是衝了過來,一把握住我的肩膀,「裡紗,還好嗎?」
沒有分辨清楚是誰,我像是發現了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住他的胳膊,卻是什麼聲音也發不出,只能這樣死命的抓著。
他俯下身子來,將我擁入懷中,手一下一下輕輕撫摸著我的髮絲,柔聲安慰著說:「好了好了,有我在,不用怕了。」他說著將我打橫抱起,一步一步平穩的向前走著。
而我,瑟瑟的蜷縮在他懷中,用漸漸恢復的力量抓著他的襯衫,絲毫不敢鬆開。
耳邊仍是毛骨悚然的音樂,抱著我的人不時左右躲閃著什麼,腳下卻沒有片刻的停頓。他的每一聲腳步和胸口傳出的每一下跳動都毫無遺漏的傳入我的耳中。身體的顫抖慢慢的停了下來,眼前也出現了一絲、兩絲的光亮。
隨著他的最後一個跳躍,我們走出了「幽冥幻境」。溫暖的陽光筆直照射過來,我忽然有種恍如重生的感覺。
「部長!」有兩個人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我抬起頭,落入眼中的是水一般溫潤淡雅的面容,「幸……村……」
「好了,我們已經出來了。」他並不理睬奔來的仁王和柳,對著我輕輕一笑。那笑容中有很多我理應看得懂卻又一直看不懂的情愫。
我心頭一顫,低下了頭,「謝……」
「我們之間,還用得著說謝謝嗎?」
原本是我說的話,此時從他嘴裡說出來,聽在我耳中卻是前所未有的酸楚。
「呀!小紗!你已經出來啦!」剛掀開出口簾子一手扶著切原的桃城看到我大叫:「呀!那我還得再回去一趟!手塚學長在裡面四處找你呢!」
手塚……
我一顫。其實在聽到「裡紗」那句話的瞬間,我眼前第一秒浮現的是手塚的臉……
看上去快要虛脫的切原現在轉而由柳扶著。他看到我和幸村,眼睛驀地一黯。原本想要出口的話好像也又憋了回去。
「切原。」幸村抬眼看向他,目光轉涼,「是你帶裡紗進的鬼屋嗎?」
「……是。」切原把臉歪道一邊。「只不過沒想到剛一進去就失散了。對不起……」
「沒有能力保護女孩子的安全就不要帶她到這種地方來!」幸村的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寒冷和嚴肅,甚至還有怒氣。
我拉了拉他的衣服,「也不能怪他。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幸村低下頭對我淺笑,掃向仁王和柳的眼神又變得異常犀利。
「啪!」充當了出口的破簾子被再一次用力掀開。手塚從裡面疾步跨出,他那清俊的臉上一成不變的穩重少見的沾染了明顯的慌亂。整潔的頭髮也看上去凌亂了幾分。在看到我的瞬間好像鬆了一口氣,只是片刻又是猛的一凜,眼眸的顏色陡然轉深。
我這時才發現幸村仍是在抱著我,而我的手也一直拽著他的襯衫沒有鬆開。與手塚的目光相對,我的身體不自覺的掙了一下。幸村有所察覺,嘴角的笑冷在逐漸冷卻,手臂卻相反的收緊了緊。
在這樣的懷抱中,我顫抖得彷彿比剛剛還要厲害。幸村眼底滑過一絲傷痛,最後手一鬆,將我放開。
「小紗!」在這樣千鈞一髮之時,女王哥哥三步並作兩步跑的衝到我面前,「聽說你被人推進了鬼屋!怎麼樣?還好吧!」
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我最最親愛的女王哥哥啊!你真的是我的守護神!我對著他咧嘴一笑,「沒事沒事。是……幸村救我出來的。」
跡部一怔,瞟了一眼手塚,又面向幸村很鄭重的說:「謝謝。」
「不用謝。」幸村含笑著說:「裡紗也是我的……好朋友嘛。」
跡部與幸村對視了兩秒,伸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憐愛的拍了兩下,「我還是帶你去喝點熱茶壓一壓驚,看你小臉煞白的。」
「好啊。」我朝著他重重的點了點頭。
跡部摟著我從這些人身前走開。只不過臨走的時候扭頭滿含深意的看了手塚一眼。
原本湛藍晴朗的天忽而落下一片陰影。我抬頭看去,一兩朵薄灰的雲不知何時漫上了頭頂,遮下了大片燦爛的陽光。
————*————*————*————*————*————*————
接下來的時間因為鬼屋的後遺症,我並沒有在校園裡亂逛,由此也就痛失了去看菊丸他們的「夢幻糕點小屋」究竟是怎麼個夢幻法的機會。
坐在休息室,看著窗外的天色漸漸昏暗了下來。換好接下來要演出的舞台裝。一身月白的禮裙,腰間裙袂上綴著七彩琉璃,璀璨如星。
梳妝台上放著一盒黑色絨盒,裡面的藍色月牙發著微弱的光芒。我靜靜凝視了很久,起身走到窗前坐下,玩弄著手腕上的手鏈,一下下輕輕的按動著,低頭注視著它發出一閃一閃的亮光。說起來跡部送的這個還有那個發卡,創意和構造都是一流的。原本應該很實用的東西,可每次在關鍵的時候都會發生這樣那樣的事讓它形同虛設了。上一次是地震,冰山冰臨了。這一次是鬼屋,幸村神降了。我無奈的看著它,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命運?
門口傳來一聲輕響,我扭頭看過去,切原一個人愣愣的站在那,看著我的目光有點迷離。
「切原?」我站起來向他走了過去。
「呃……裡,裡紗……」他忽然有些手足無措起來,眼睛開始四下亂瞟。
「有事嗎?」其實在這裡能看到他還真是挺驚訝的。冰帝的建築物無一不彰顯著設計者錯綜複雜的設計理念,內部的迷宮難度已經跳過了仙劍一,直奔仙劍四。作為頂級路癡的海帶同學能在七拐八彎的樓梯走廊裡成功的找到這,實在可以堪稱奇跡!所以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我深度懷疑,此男是被困在了大樓裡,然後誤打誤撞的敲開了我的門。
就在我猜想他究竟是歷盡了千辛萬苦翻山越嶺找來的,還是買了彩票爆發了人品蒙來的時候,海帶同學用他蚊子一樣細小的聲音給了我一個答案:「我……我是來道歉的。」
「道歉?」
「嗯。」他輕輕的點了下頭,「不知道你那麼怕黑……我還強拽著你去鬼屋……」
「哦,這個啊~」我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盡顯大度本色,「沒什麼。也怪我事先沒問清楚。」
這孩子卻好像沒聽到我的話,仍在那邊自說自話,頭還越來越低,「下了決心拽你去,沒能保護你,自己弄得那麼狼狽,要不是幸村部長……幸村部長……」
「喂喂!都說了不怪你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不知道是自言自語說完了還是因為本小姐的話起了作用,切原停止了竊竊自語,慢慢抬起頭,「那個……裡紗,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他臉上露出極其奇怪的表情,既想要與我對視,又有些不敢,既想讓自己看上去淡定,可一秒鐘眨兩次眼睛的頻率還有交叉在一起不斷揪來揪去的手指都告訴了我他一點也不淡定。
「那個……你和幸村部長……呃……是戀人嗎?」
「不是。」
沒有一分一毫的猶豫,這兩個字脫口而出,速度之快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眼前的海帶眼睛驀地一亮,「真的?」
這一回沒有上次那樣果斷,而是緩緩的點著頭,慢慢吐出兩個字,「不……是。」
「那……我可以在和你說幾句話嗎?」
我一愣,用充滿了驚奇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我說你今天是不是被那屋子裡的鬼給嚇傻了?說話都好奇怪哎!」
海帶一聽,兩眼頓時一瞪,「你……你你才被屋子裡的鬼嚇傻了呢!」
「有什麼話快說,本小姐忙著呢!」
我說著已經轉身到梳妝台上去拿要插在頭髮上的白羽。原本依照導演乾的想法是要美麗可愛高貴典雅的天鵝公主渾身羽毛的,此意見一提,不用本小姐說話,頓時惹來罵聲一片。於是我們的導演乾只能放棄了他這一用化妝齊天大聖來化妝天鵝公主的偉大構想,躲到一邊去憂鬱深沉的喝下了一扎乾汁。
我對著鏡子選定白羽裝飾的位置,鏡子中映出的切原的模樣與往常很不一樣,一點羞澀,兩絲膽怯,三滴猶豫,四縷認真,五……總之就是十分奇怪。
「I love three things.」
就在我為他的十分奇怪而十分奇怪的時候,一句不算標準流利,還有些顫抖的英文從他口裡發出。我還在插白羽的手頓時僵住。
「The sun ,for day.
The moon ,for night.
and……」
懸崖冰破
「and……」
「切原!」我倏地回過頭,映入我眼中的切原的臉,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從什麼時候起的事?他不是一直喜歡伊籐由紀子的嗎?什麼時候?我?……
我笑了兩聲,「幾天不見,英語很有進步嘛!」有別於表面的鎮定,我有點亂了。
他認真的臉逐漸變成了蒼白的臉。屋子裡牆上掛鐘的指針滴滴答答,原本微小的聲音在此時卻恍如雷鳴。
「呵呵!」蒼白的切原忽然大笑了起來,「那是自然!我是天才嘛!」
他的笑聲聽上去有些蒼涼,落在我心裡結成一塊塊冰。
「本天才走了!你一會好好演啊!可別一個不小心從台上摔下來!」
「有你這麼咒人的嗎?!」我也好像什麼沒發生一樣,和他如常鬥嘴,「摔台的事你想也別想在本小姐身上發生!」
「哼!那可說不准!」他向我做了個鬼臉,轉身跑開。慌亂的腳步聲在走廊裡一下下迴盪著。
我頓時洩了勁,「撲通」一下坐到鏡子前的椅子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都太過出乎我的意料。
而我……
我說了狠心的話……
原來我也是可以這樣果斷的拒絕。
那對於幸村呢?為什麼一面對他,有些話就說不出口了?
「咚咚咚。」
我心裡咯登一下,難道是海帶被拒不忿,又折回來了?
轉向門口,同樣換好了衣服的手塚英挺的立在門邊。這一次王子的服裝不是我而是跡部敲定的,故而衣服有著女王一貫的華麗風格。雙排銀亮精緻小扣,幾條深紫的流蘇長鏈從肩上垂到胸前,還有腰上掛著的具有古歐式風情的長劍。讓我驚奇的是這樣華麗到有一點點誇張(怎麼說也是自己哥哥的傑作,所以就有一點點誇張好了)的衣服穿在手塚這樣簡練深沉的人身上居然出奇的協調。以至於在我看到他的第一眼腦子裡什麼別的人的影子都不見了,只是單純的看著他愣住了,驚為那些童話中策著白馬而來的王子。
而他也是和我一樣的反應,不過陶醉的應該不是他自己。因為以他高度是看不到我面前這面鏡子中的自己的。
「當——當——當——」
那口大鐘又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將對望的兩人喚醒。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想到了灰姑娘,十二點的鐘聲敲響後,她就要回到原本的世界。華麗如本小姐自然不是灰姑娘,可誰能說來到這個世界不是女巫在我身上玩的一個遊戲。如果午夜的鐘聲響了,我也要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我可是會有不捨?那不捨和留戀又是因為何人?
他走了過來,將海藍色的上衣脫下,披在我身上,「傍晚風涼。」
我有些癡的抬頭,溫暖不是從肩上散開,而是從心底。
「走吧。」低沉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從座位上站起,「好。」
通向後台的通道有些狹窄,僅能容一個人通過。牆上是一排排上世紀頗有歐式風情的壁燈,將這裡裝點得愈加像古堡。倒是和我與手塚此時的衣服很是搭配。
我提著裙子走在前面,身後的腳步聲點點滴滴,好像踏在心裡。
話說回來,那一天他被伊籐打斷不曾說出口的話究竟是什麼呢?
「呀!」
腦子裡胡思亂想,沒有注意到腳下的台階,一下子絆倒了腳。身體正向前傾要和大地來一個親密接觸的瞬間,胳膊一把被人扶住。
「小心。」低沉的聲音,「腳扭到了嗎?」
胳膊上被他的手指觸碰的地方像是燃了烈火一樣,辣辣的燒著。恍惚中我好像是搖了搖頭。
那只點火的手慢慢鬆開,面前的人很自然的俯下了身,拾起我脫落的鞋子。他半跪著,用手拂去上面的浮塵,手托著鞋抬到到我裙子前。
這是個什麼姿勢?!
我一時間難以相信自己眼前所見,整個人僵硬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了。
他微微抬起頭,眼睛裡深沉得像是寫了什麼,又清澈得好似空無一物,只是應著我傻傻的樣子。我像是被什麼蠱惑牽引著,慢慢抬起腳。在落入鞋子的瞬間,我知道並不是灰姑娘,可是這一隻的確用水晶製成的鞋子由王子托著穿到了我的腳上。這是否可以說明,我也找到了午夜鐘響的時候,令我不捨和留戀的原因……
就在我和手塚同時出現在後台的瞬間,穿了和我一樣衣服只不過顏色是深紫的畫有煙熏妝看上去就是反面角色的假公主扮演者小松同學,抻了抻她纖細的脖子,驚天一吼:「部!——」
說時遲那時快,我當即啟動了凌波微步,瞬間轉移到小松面前指著她的鼻子說:「上次音樂節本部長說過的話這一次同樣適用!該怎麼做你自己掂量著辦吧!」
一語落地,頓時惹來周邊一眾同學的積極響應。一群人用她們膚色不同粗細不同經脈不同的手掌摀住了那張塗有紫海藻色的小嘴。
「小松,挺住挺住!一定要挺住!!」
「對對!你要知道,四天之後可就是全國大賽第一場了!」
相對於眾人的你一言我一語,同樣煙熏妝的藍堂巫女淡定的轉過身來,注視著小松,輕聲說:「乖女兒啊,我們青學女網部的未來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說完,淡定的轉了回去。
這一刻,我似乎看到了從前的精彩回放。於是小松的臉色由煙熏變成了燻煙。把一邊的化妝師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己的化妝品過了期,才會這麼容易就發生化學反應。
「裡紗~」
有別於這裡雞飛蛋打雞飛狗跳的雞飛場面,身後忽然響起了一個如水般的聲音。
「幸村?」
「閒著沒有事,我就過來看看。」他說著走過來幾步,看了一下周圍,露出一絲懷念的神情,「場面有些熟悉呢。」只是在他的眼睛飄到不二身邊的手塚身上時,語氣中帶了一兩分不易察覺的酸楚。
「呵~」我一笑,聳了聳肩,「我們部裡總是這麼吵鬧。」
他搖了搖頭,「很溫馨的。咦?」他向前一傾,抬起手來副弄了兩下我頭上的白羽,「有點歪了。」
我只覺得呼吸一窒,身體貼得這樣近,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從衣服裡面透過來,灼得我的臉發燙。亦或許,不知道是因為這個溫度,而是側面射過來的兩道冰火交融的目光。
我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
「別動!」幸村手一抖,卻是又加了幾分力道。可是他原本溫柔的聲音為什麼聽上去那麼忐忑和憂傷,用一種幾乎懇求的語氣說:「馬上好了。不要退後。」
我心中抽痛,身體僵硬著,再也做不出拒絕的動作。呆呆的站著,等著他將我的白羽弄好。
他朝著我淺淡一笑,「我回座位去了。加油。」
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點頭,有沒有說謝謝,只知道那兩道目光一直刺著我的側面,和剛剛離開的淺笑一個如冰,一個如火。一個身體,兩重天。
————*————*————*————*————*————*————*————
一圈圈水紋光耀的流轉閃爍,在眾人驚艷的目光注視下,我踩著升降台徐徐升到舞台的正中央。輕輕抬起腿,輕盈的跳躍著,宛如湖面而舞的白天鵝,絕美之中充斥著寂寞和寥落。
鋼琴清麗,雨滴一樣點點墜落到耳邊。我緩緩轉身,叢林之中,一道落拓英挺的身影在那一瞬間映到了心靈的最深處。
濃眉、鳳眼、薄唇,記憶中每一處的冷峻卻在這個童話一樣的世界裡,在我的面前綻露出從未有過的柔情。
腦子裡忽然很應景的想到了這樣幾句話:「是我的幻覺嗎?那年輕人的眼睛,就像青醋一樣誘人感性,讓人瞬間沉溺在那目光之中,再也不能自拔……啊!難道這就是所謂如乾汁一樣美妙的愛情?」
因為這話實在是太應景了,我從內心感到一陣惡寒。
他一手牽起我的,一手輕輕搭在我的腰上,起步,回轉,一個又一個充填了華爾茲和狐步的舞步,分明是與綵排的時候一樣的,可是不知為何,我有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不是因為服裝和光線,也許,只單單的因為面前的這個人,這雙眼。
華美的聚光燈下,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一身古堡式的衣服,他的五官看上去有些深邃,還有一點點貌似憂鬱的表情,還有包含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情。
我強壓下心頭的悸動。一遍遍的提醒著自己,不過是在演戲,一切都是戲……
初見、相識、熱戀。
一切的美好因為那個假公主的出現而被摔得粉碎。
欺騙、背叛、絕望。
我跑到懸崖的最高處,在起身跳躍的瞬間,身後驟然響起一聲呼喚,緊接著手被猛的抓住。
我愣住了,劇本裡似乎不是這麼寫的吧……
場下的觀眾不明所以,場上的演員和我一樣全呆住了。導演乾更是在後台衝著手塚大揮劇本。只有不二一個人看上去稍顯鎮定,眼中還流露出一絲暖意。
我衝他眨了眨眼,用親眼目睹了心愛之人背叛的心碎淒楚的聲音說:「放手……」
可是那只握住我的手絲毫沒有放鬆的打算,反而又緊了幾分。他的人一步一步向我靠近,他的眼睛一點一點轉深,他的雙臂舉起抱住了我。耳邊傳來那個堅定有力的聲音:
「背叛,我不會。
放手,我不能!」
所有的人看到一雙緊緊相擁的人從舞台上,懸崖的最高處縱身躍下,畫出一道驚心又唯美的弧線。
掌聲雷動。
應該是的吧。
說是應該,是因為我好像雙耳失聰了一樣完全聽不到。
「背叛,我不會。
放手,我不能!」
這兩句話也是在演戲吧……因為我們是在舞台上的啊。我們面前有觀眾。我演公主,他演王子。我是女主角,他是男主角。僅此而已。
「裡紗。」
所有的聲音都聽不到,這兩個字卻異常清晰的穿透了我的耳膜。隨後的一句更是毫無阻擋的徑直衝撞到了我心底的最最深處。
「我喜歡你。」
全國大賽,正式開戰!
……
「撲通!——撲通!——」
心跳,一聲,兩聲。
他說什麼?
台詞?
不對,前面的主稱呼不是公主,而是裡紗……
是我……
不是我的角色。
他,手塚國光,說,喜歡,我……
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我的記憶很不完整。
零零碎碎的片段,好像是和大家一起謝了幕,然後傻傻的站在手塚對面看著他。
說了什麼?還是什麼都沒說?不知道……
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坐在了游泳池邊上。一邊有傭人在往池子裡灑融在低溫的消毒劑。使得我在水裡晃蕩的雙腳感到一絲絲冰涼。
泛著幽藍色的水紋一圈圈向外擴散著。看在眼中,和舞台上的燈光很像。網球祭在一個小時前結束了,可我的心卻仍停留在那一天午夜鐘聲敲響的前一刻。
我看著手中的劇本。
記得那一天,坐在電腦前寫台詞的時候,的確想像過王子站在懸崖上對公主表白的畫面,沒有想到真的會在我面前上演。
對於我來說,在看到摩天輪下的一幕的那一刻起,愛情似乎就在心中破滅了。因為欺騙,因為傷害,因為背叛。我可以重新微笑,可以重新仰起頭去向最高點衝刺,可以重新交新朋友,可是卻在沒有重新戀愛。
整整四年,我沒有再談過一場戀愛。
書桌裡的情書,情人節會有玫瑰,回家的路上會有告白,可是卻再沒有一個人牽起我的手和我並肩的過馬路。我也從沒有因此而覺得孤單寂寞。甚至還和爸爸媽媽開玩笑說想要抱外孫和外孫女,等家裡那個小魔王長大了再說吧!別指望我了!
習慣,習以為常。
然而,突如其來的一場意外讓我來到了這裡。
原本出現在屏幕裡漫畫書中的人物統統變成了真實的存在。會和我說笑打鬧,一起生活,一起學習,一起奮鬥。面對這些,我也沒怎麼大驚小怪的。畢竟現在各種穿越各種靈異,咱也是有內涵有深度有見識的人。
可是讓我驚訝的,甚至自己都不能相信的是原本平靜沒有一絲波瀾的心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開始有了漣漪。而且波紋越來越大,越來越頻,越來越洶湧。
他不在身邊的時候,會想念;
聽到他聲音的時候,會莫名的喜悅;
對視的時候,會猛然心跳加速;
害怕,難過的時候,會第一時間就想到他;
看到他和別的女生(猶指某人)在一起的時候,會很不開心……
我曾經也是喜歡過別人的,只不過時隔了這麼久,當這一種感覺毫無預警的又闖入心裡的時候我不禁在質疑它的真實性。
這是喜歡嗎?我喜歡他嗎?如果不喜歡,為什麼在聽到他說「我喜歡你」的時候,會和聽幸村說的時候感覺完全不一樣?如果喜歡,為什麼又不能像切原一樣乾淨利落的拒絕幸村?為什麼在聽到他說「不要退後」的時候身體就完全不能動彈了?
原本清楚清醒的腦子忽然間被這一個又一個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攪得一團亂。我想去理清楚,可是卻怎麼樣也找不到頭緒。
「小紗!」
我剛懵然的抬頭就看到了跡部有些生氣又心疼的臉,隨後一件大衣裹在了自己身上。
「再怎麼心煩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他把衣服緊了緊,「都說了今天會降溫,還穿得這麼薄!」
「哥,我是不是很沒用?」我看著他,輕輕的說:「連自己的心情都弄不懂,這樣拖泥帶水,左右不定的自己感覺好陌生。」
跡部頓了一下,隨後笑了笑,「傻丫頭,你從來就沒有拖泥帶水,只不過……算了,有些東西還要自己去領會。順著你自己的心走就好了,它會給你一個答案。」
心?
我是想去問它,可不知道它在哪。
跡部摸了摸我的頭,「好了,睡覺去吧。」
我怔怔的點點頭,手撐著地站起。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坐在冰涼的地上時間太長,一下子沒有站穩,整個人一晃悠,一下子向後栽倒。
眼睛看到的是跡部慌張來拉我卻沒能夠到的手,還有「撲通」的一聲,隨後徹骨的冰冷四面八方侵襲而來……
————*————*————*————*————*————*————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已經在床上癱軟了整整一天。渾身酸痛,僅有睜開眼轉轉頭的力氣。好像跡部在旁邊摸著我的額頭焦急的說著什麼,可是我沒聽到,耳朵裡「嗡嗡」的響個不停,然後兩眼一黑,就又昏昏沉沉的暈了過去。
周圍的傭人醫生忙來忙去。又過了一天也沒有絲毫好轉的跡象,跡部也因為全國大賽的首場比賽今天開打而不在身邊。
我再度醒來,頭腦已經清醒了不少。看著牆上掛著的電子日曆,嚇得差點從床上坐起來
明天,就是女子組的首場了!
因為抽到了對陣城成湘南的號碼,大賽的負責人員非常有經濟商業頭腦的將我們這一場比賽安排成了全國大賽女子組的揭幕戰。作為部長的我,怎麼能缺席?
可是嗓子像是被撕裂了一樣,身上的每一塊肉都像是被來自四面八方的怪力抻拉著,疼得要命。沒有力氣,連意識也是時而清醒時而模糊的。
成為跡部裡紗到如今,除了最開始的醒來的時候因為原來的那個裡紗失足掉到冰池裡而生了一場大病之外,還沒有任何身體不適的情況發生。這一回來勢洶洶的流感讓跡部家的專屬醫生們格外緊張,唯恐一個不慎轉為H1N1。還好最後診斷只是一般感冒。
也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永遠別仗著自己身體好瞎折騰。因為一直沒法入侵到你身體裡的病毒朋友們無時無刻不在虎視眈眈的監視著你。一逮到機會就讓你來個全線崩潰。
還有一個道理,那就是本小姐是名副其實的命中克水!
睡夢中一張一張的臉不時從腦中滑過。那兩句「裡紗,我喜歡你」交疊著出現。
因為一場高燒而來到這裡,會不會又因為一場高燒而回去了呢?那樣可就真的像是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一切只是如一場鏡花水月一樣。想到這裡,心裡忽然痛得厲害。
「小紗!」
跡部用風一般的速度衝到床邊,接過女傭正拿過來的冰帕放在我滾燙的額頭上,「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我衝他安慰性的笑了笑,「好多了。你怎麼樣?肯定贏了吧!」
「那是自然!因為要快點趕回來,5—0華麗的拿下!慈郎他們還要來看你,我怕吵到你休息,沒有同意。」
我清楚,來探病的不止他口中冰帝的各位。只是因為他留給門衛的一句「小姐病中,不許任何閒雜人員到府」而全都擋在了門外。此時的我,的確只是需要休息。無論是身,還是心。
心中感動得五體投地,哦,不對,是感動得兩眼淚汪汪。看著他帥得驚天動地的臉,真的還想再度感歎一句:你為毛就是我哥呢?!你要不是我哥,什麼冰山女神的,都給本小姐靠邊站!
「哥~明天……」只不過兩天而已,嗓子已經啞得不成樣子了。
跡部撩撥開我的劉海,柔聲說:「我知道,明天你有比賽嘛。既然說什麼都想去,到時候我送你就是了。剛好明天沒有冰帝的比賽。」
剛給我測完體溫的醫生不知道是被我體溫燙到了還是被跡部帥得感天動地的樣子給迷倒了,手一抖,「少爺,小姐病得這麼重,最好不要走動,更不要說……」
跡部一眼睛掃了過去,其中的威嚴和王者風範一覽無餘,讓周邊的人為之一震。緊接著又旋風一樣散開,各忙各的了。
跡部又低頭轉向我,嘴角含著笑,「不管他們,本大爺說了算!」
我的小心肝啊!全爆了!
哥啊!咱們亂倫吧!!!
次日的太陽不會因為任何人的任何事而停歇,如期的跳出了地平線。
陽光萬丈,驅走了黑暗,卻沒能驅走我的高燒。
眼看著時針一點一點迫近比賽的時間,我強托著虛弱的身體換好了衣服,由跡部抱上了車,向賽場進發。
車子剛一停在賽場入口,就被圍了個水洩不通。有青學、冰帝的各位正選帥哥們。因為立海大恰好有比賽,所以少了一道亮麗的風景。不過最裡層的當然是自家的部員們。此刻在她們眼中只有部長,沒有王子,故而我們看到了尋常日子裡我美麗可愛的姑娘們充分發揮了超市商場大減價時的彪悍氣勢,以無人匹敵銳不可當之勢站成一道優美的弧線,將我團團圍住。
「部長!」
「小紗部長!」
一張張關心擔憂的臉出現在我面前,一時間部員與部長溫情溫暖溫馨的一幕呈現在眾人面前,使見者為之感動拭淚……
我對向我伸出雙臂想要抱我出車子的跡部搖了搖頭,自己扶著車門走了下來。悶熱的風迎面撲來,我一陣眩暈,想要嘔吐的感覺非常強烈。我深吸了一口氣,壓下胸口的不適,今天來,是為了帶領我的團體勝利,怎能讓她們看到自家部長病懨懨要別人代步的樣子!
我一昂頭,提了力氣使聲音聽上去堅定有力,眼神帶著睥睨天下的氣勢,「本部長是為勝利而來的,你們呢?」
原本眼淚汪汪的姑娘們頓時為之一振,甩掉一臉的憂傷憂鬱,個個向日葵一樣向著我這個光芒萬丈的太陽。
「為了贏!」
「當然要贏!」
「青學向來就是為勝利而戰的!」
我滿意的看著這由一句話就調動起來一飛沖天的軍心,不理會四周投射過來的各種目光,帶領著姑娘們雄赳赳氣昂昂的跨步向前。
走下台階,腿稍稍一軟,向前傾了一下。一直緊跟在我身後的跡部搶在手塚前面將我扶住,並一步跨上,以一個保護的姿態將我擋住大半。手塚沒說什麼,越過跡部的肩膀直直看向我。
我轉開臉,輕輕拽了拽跡部的衣服,繼續下台階。不想再為任何人任何事擾亂心緒。此時,我是青學女網部的部長,華麗麗的跡部裡紗!
最前排藍堂,梅原,平光這幾個在部裡相當於九袋長老地位的老人們圍在一起,好像在討論著什麼。看著她們的表情,我心頭一動,快步走了過去。藍堂看到我,手上一抖,一張紙隨之落地。
「拿過來吧。」我把手伸了過去,淡淡的語氣中有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藍堂滿是心疼的看了我一眼,拾起地上的紙遞了過來。
我接過。果然如自己所料,是出賽名單。我繃著臉,剛想開口教訓,卻發現那上面第一單打的位置清楚的寫著「跡部裡紗」,一時間怔住了。
「小紗,我們知道無論你病得如何嚴重,既然你今天來了,就不會允許自己只是坐在椅子上看我們拚殺。雖然擔心,雖然心疼,可是我們尊重你的意願。」
我愣愣的抬頭看著藍堂,身體仍舊發熱,可是心裡卻好像注入了甘泉,清涼的,甜美的,滋潤著燒得乾涸了的感官。
「只不過部長,」平光對著我燦爛無邪的一笑,「如果我們在前幾局就拿到了第二輪的入場券,到時候你可不要怪我們不給你出場的機會啊!」
風過梢頭,此刻的我真真切切感受到,我的這些部員們,怎麼會如此可愛到讓人想去掐捏摟抱個不停的地步!
三分鐘之後,賽場的上空廣播迴盪:
「現在開始,全國大賽女子組揭幕戰,青春學園對陣城成湘南的比賽 現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