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百年之後,再相逢 ...
……好暖。
似乎還能聞到那個熟悉的味道。溫暖的,好像秋季午後,和煦的陽光一樣的味道。
真好,在消失之前還能感到那份讓她懷念的溫暖。
自己這個早該在百年前就死掉的人,總算是可以去那邊了——Giotto和莉絲,大概都已經等的不耐煩了吧?
容貌秀美的少女平靜的躺在溫和的白光之中,神色平靜而安詳。一點沒有面臨死亡的恐懼。
碎金色短發青年就伴在她的身旁,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的撫上她弧度柔和的臉頰,一下又一下。
溫涼被臉上傳來的觸感驚的睜開了雙眼,卻在看到對方時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柔軟的嘴脣張張合合半天,最後被青年輕輕的含住,細細的舔舐吮吸。
“歡迎回來,溫涼。”
終於放開女子的雙脣,Giotto的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低聲的說著。
“這次,誰也不能再分開我們了。”
透明的液體突兀的涌出溫涼的眼眶,順著臉頰滑落。
那個人就在眼前,如此真實。
“……我回來了。Giotto,我回來了……”
顫抖著說完,溫涼猛的撲到男子懷裡,死死的抓住他的衣領。眼淚一滴又一滴的滾落,消失在他深色的西裝上。
Giotto抬手攬住她,輕輕的拍撫她的後背,無聲的安慰著在懷裡失聲痛哭的妻子。
哭一下也好,她的眼淚已經忍了太久了。從還活著的時候,一直到現在。她有太多的委屈不曾宣泄。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稍稍止住了淚意。只是抱著自己久別的丈夫,也不說話。
“等等去見見他們吧?大家都在等你——等你很久很久了。”
“恩。”
“你走之後,大家都很難過,讓他們見見也好放心。”
“恩。”
溫涼靠在Giotto的懷裡,輕聲的應著。
一聲又一聲。
自那次死別之後,兩人都經歷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只是這樣單調的事情,對兩人來說就已經非常幸福了。
“Giotto!不要自己霸占著溫涼啊,也讓我們這些夥伴都見見吧?”
直到安靜的空間響起了第三個人的聲音,兩人才終於從二人世界中回歸,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紅發的青年出現在前方的空地上,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容。
“小兩口要節制一些啊,照顧一下我們這些單身漢的情緒吧?”
“別這麼說嘛G,兩人究極不容易的才重逢啊!”黑衣的神父也笑著走了過來,“說起來,我還欠你們一個究極的婚禮呢,什麼時候也究極的補上吧!”
“溫涼姐!嗷!”
早已長大成人的藍寶一見到溫涼就想衝過去,卻被身後的雨月拉住了衣領。
“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啊,藍寶。”
“雨月太過分了!”
“安靜。”阿諾德的話永遠是那麼的言簡意賅。
但在這個時候,就算是他,那銳利的眼神也軟化了許多。
“真是讓人感動的場景啊——可是你不覺得應該先跟我解釋些什麼麼?溫涼。”戴蒙·斯佩多那標誌性的貴族強調打破了飄蕩在眾人周圍的溫馨。
臉上帶著笑容,眼中卻一片冰冷的青年最後一個出現在眾人面前,死死地盯著被Giotto抱在懷裡的女子。
“抱歉,利用了你——但是就算再來一次,我仍然會這樣做。”按著Giotto的肩膀站起來,溫涼平靜的回望他。
“你留下的棋子讓我不得不坐上Sivnora那條船,卻又在最後出賣我……真是好算計啊,薇拉·vongola!”
面對青年幾近指控的斥責,溫涼只是固執的看和他的眼睛,沒有一絲退意。
“因為只有你最合適,讓他離開已經完全變質了的vongola家族。”溫涼平靜的說著,“這樣對Giotto或者對家族都好。”
家族不會在Giotto手上土崩瓦解,Giotto也不用再為了家族內的爭鬥而輾轉難眠。
“埃琳娜……她比誰都熱愛這個家族,也不會想看到這個她投注了無數心血建立的家族就這樣毀掉吧?”
“……你不是男人真是可惜了,溫涼。”
說完這一句,男子的身形霧氣一樣的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好了,不要提過去的那些事了。”雨月笑著打了圓場,“有驚喜在等著你們哦。”
“?”
“按照史都華德和塔爾波留下的資料,威爾帝和伊諾千提做出來的,火焰轉換器。用這個,可以把火焰實體化——也就是,大家都可以短時間的獲得實體。”
“雖然不是永久的,但至少一場婚禮,足夠了吧?”
“誒?”
直到戴上那個轉換器,真實的站在外面的土地上,溫涼都沒能緩過神來。
伸出雙手握住,指節之間擠壓產生的細微痛感告訴她,她是真的重新擁有了身體,而不僅僅是一個靈魂或者說是一段意識。
“怎麼在發呆?”
Giotto站到溫涼身邊,輕聲說著。
“不開心麼?”
溫涼聞言搖了搖頭。不是不開心,她只是……覺得太不真實了而已。
她並沒有清醒著度過這百年的時光。相反,她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只有極少數時間附在別人的精神空間裡時才會清醒。
只不過因為契合度的原因,她可以附著的時間非常的短,可以同對方交流的機會更是少的可憐。而夏音就是她附著的最後一個人,也是交流最順利的一個。
但就算是附在夏音身上,她也沒辦法擁有身體的控制權。直到兩人不知何時開始融合之後,她才恍惚中覺得自己有一次,控制了身體去找Giotto。
但也只是很短的時間而已。像這樣自己真真正正的擁有身體,真的就好像在做夢一樣。
真好。
這樣作為‘人’重回世界,回到愛人身邊。
真是再好不過了。
“溫涼——Giotto!調試還沒結束呢!快點回來!”
後面,G高舉著手臂向兩人揮手,示意他們趕快過去。
“回去吧?”
Giotto轉身向溫涼遞出手。
“恩。”
溫涼微笑,把自己的手放在Giotto的手上,任他牢牢地握住。
她不知道兩人還能在一起多久,但只要有這一刻,她就不願去擔心未知的未來。
能像這樣在百年後重逢,就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
97、永不褪色的記憶 ...
百年後的婚禮和百年前的婚禮究竟還是有許多不同。這讓眾多上個世紀的‘古董’手忙腳亂了好一陣子。
首先是婚紗,這個時代可沒有以前那麼保守,在婚紗的選擇上,溫涼就吃了不少苦頭。
露肩的露腰的露腿的還有露背的——這對她的保守觀點來說真是要命的衝擊。
光是看著那些照片她都臉泛紅,更不要說讓她去穿了。
Giotto那邊倒是簡單的多——雖然說現在服裝的款式很多,但是西裝的基本框架倒是不會變。只要等溫涼選好婚紗之後他找一個顏色款式相配的就好了。
結果就是,溫涼突然覺得結婚也不是那麼讓人期待的事情了。
新娘產生了婚前恐懼症,這可是要命的大事。
一幹好友急忙接二連三的輪番上陣勸道,但是效果顯然的不明顯。溫涼是什麼人?百年前可以衝著面前的幾人甩文件直接把他們轟出去的vongola第一夫人也是幕後boss啊,怎麼會怕他們的幾句威逼利誘或者誘導呢?
最後,黔驢技窮的人們只好把這件事塞給了另一個當事人手裡。
“Giotto,我們想過了,你自己的幸福還是應該自己努力才對。”
一本正經的交接了任務,幾人立刻遁去把空間留給了當事人小兩口。
結果Giotto只用幾句話就解決了。
“逃婚可不是好姑娘的舉動哦。”金髮的青年笑眯眯的走到溫涼面前,“這個時代我們又並不熟悉——溫涼,別讓我太擔心。”
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壓的溫涼不得不點了頭。
……奇怪,Giotto怎麼變得這麼……
以前明明都是她牽著Giotto走的啊,怎麼到了現在反而反過來了呢?
手忙腳亂之中,婚禮的準備仍然在繼續著。
只可惜,當年的那個小鎮已經完全變了模樣,小鎮上那個古舊的教堂也早就找不到存在的痕跡了。
曾經的約定,還是沒辦法完全實現了。
綠蔭之下,磚紅色的教堂靜靜地佇立在那裡。遠遠看去,竟像是一副風景畫。
不管是溫涼還是Giotto,生前都沒有奢華的習慣,就算是辦婚禮也更願意在這樣的鄉下小教堂中。在親友的環繞之中交換誓言。
原本以為兩人已經再沒有機會相遇。
所以他們格外珍惜這次的重逢,就算不知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也沒關係。
夏音和年輕的vongola家族十代首領特地翹了班來當伴娘和伴郎,看在這次新郎新娘的份兒上,斯巴達鬼畜教師也沒有多做阻攔。
看著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人穿著白色的婚紗坐在那裡,夏音的心底有隱隱的酸澀,但更多的是祝福。
溫涼她,終於等到她愛的人來接她了。
他們的事情,她只曾經在溫涼的記憶片段中看過些許,雖然並不完美,卻總能察覺到兩人之前流動的情。
就好像現在這樣,溫涼安靜的坐在放滿鈴蘭的梳妝檯前,Giotto站在她身後幫她一起扎花捧。
明明沒有什麼語言上的交流,但她就是能感到有種甜美的事物在他們身邊圍繞。只要看著就讓人想要微笑。
雖然說這個時候新郎不應該進新娘的休息室——不過這種時候,誰還會在意這種小事呢?
教堂的鐘聲響起,美麗的新年披著長長的頭紗、手捧花捧走在前面。溫潤纖細的伴娘抬著她的手走在左邊,再過不了多久,將會有個男人從她手中帶走溫涼。站在神父面前宣誓,從此相伴一生。
她就站在後面,看著面前兩人站在神父面前。不知怎麼的,視野突然變的模糊了。
“他們會幸福的。”擔任伴郎的年輕首領將手覆在她的手上,“我們也是。”
“……恩。”夏音輕輕的點了點頭,用力眨去那模糊了她視線的濕意,然後微笑著見證那份延續了百年的愛。
神父見證,兩人宣誓。
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儀式,他們實在是等了太久。
“喂!溫涼你是不是應該扔花捧了?”
紅發青年笑嘻嘻的打趣著,眼睛轉了轉,不懷好意的看著身邊的好友。
“不知道誰會接到這個花捧呢?”
一干爺們步調非常一致,統一向後退了一步。
“為什麼還要丟花捧呢?”溫涼笑了笑,反手把花捧塞進了夏音的懷裡,“接花捧可是女孩子的特權啊,這裡可是只有夏音一個姑娘呢!”
“咦?”
抱著花捧的夏音有些不知所措,她轉頭看了看身邊的澤田綱吉,又看了看站在不遠處一直沉默的蕭然,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蕭然的話,早就結婚啦!已經不需要花捧了呢!”溫涼揉了揉夏音的頭髮,“所以它現在是獨屬於你的特權哦。”
看著溫涼鼓勵的微笑,夏音最終還是抱緊了花捧,鄭重的對著這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這次,真的真的,要說再見了。
看著金髮的男子攬著溫涼的腰走向他們的好友,夏音知道,這一次,真的需要她自己往下去走了。
不過幸好,未來的路她並不孤獨。
偏過頭看向身邊的男子,卻發現他也正在看她。相視一笑,然後注視著那些人越走越遠,越走越遠。
最終消失在午後耀眼的陽光中。
‘再見,溫涼。’
最後一次在心底告別,夏音同澤田綱吉走向了早就等在街旁的黑色轎車。
“看到了麼蠢綱,你跟初代首領之間的差距。”
穿著黑色西裝的鬼畜嬰兒站在車頂,看著眾人消失的方向。
“啊。”淺褐色短發的青年也不生氣,“我還差很多呢,作為一個真正的首領。”
“嘛,不過也不是無可救藥——回去再來一次極限訓練吧!”
轎車發動,漸漸遠離這座樸素的紅磚教堂。
“可以放心了麼?溫涼。”
“恩。”
“那,我們去旅行吧?”
“誒?”
“之前不是說好了麼,要一起去看這個世界。”
“好啊,我們一起……”
98、旅行、祝福、信【正文完結】 ...
婚禮之後,自然而然的就是蜜月了。
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行李,這對年輕【?】的夫妻踏上了這晚了太久太久的蜜月。
靠著最新研製的轉換器,兩人像普通新婚的夫妻一樣,沿著記憶中曾經說過的經典,用雙眼和相機記憶這差點於自己擦肩而過的美麗。
浪漫的特萊維噴泉、蜿蜒的多瑙河、羅馬競技場、凱旋門……
他們以那個小教堂為起點,開始一場沒有盡頭的蜜月。
認識不同的人,見到不同的事。
好好地,再活一次。
不用再擔心家族,只是兩人一起,踏上未知的旅途。
致,我最好的朋友們:
我們現在正在威尼斯,很幸運的正巧在狂歡節期間。
這裡入眼的全是面具——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全部都帶著面具。誇張的面具蓋住了容貌,除非提前知道,否則怎麼也看不出對方是誰,也因此,不管是誰都可以打招呼,聊上幾句。
面具不僅遮去了人們的容貌,還擋住了等級的差異。
Giotto跟我下午去了一家面具專賣店,老闆教我們怎樣自己親手做面具,感覺真的很神奇,紙漿、布料再加上各色的顏料和小裝飾,就可以做出讓人側目的華美面具。
中途我們還小小的‘換裝’了一下——回去給你們看照片,猜猜哪個是我哪個是Giotto!
ps:當然也給你們都買了面具,回去一起戴吧?
溫涼\Giotto於威尼斯城。
致,我最好的朋友們:
昨天我們去慕名圍觀了西班牙的奔牛節,說真的,那實在是有點可怕。它比我想象中要嚇人的多——該說,其實追求刺激也是男人的本性麼?成百上千的人被牛追的上躥下跳。本就不甚寬敞的街道更是擁擠不堪,說真的我可不認為被發狂的公牛追在後面是什麼好主意。據說每年都還會有人因此死亡?想想就很可怕。
對了,Giotto還救了一個差點被人踩到的小女孩兒。事後小女孩兒柔媚可人的姐姐對Giotto真是千恩萬謝,百般親近——我想如果沒有我的話,這回事一場很不錯的異國艷遇。
溫涼於西班牙馬德裡。
致,我最好的朋友們:
新西蘭這個小鎮的星空很美,總會讓人想起了我們那個時代……
致,我最好的朋友們:
拉斯維加斯……
信件伴著明信片一張又一張的從世界各地來到G的手中,看著溫涼簡短的話語,他們似乎都能想象出兩人當時的樣子。
紅發的青年隨意的靠在樹幹上,陽光透過樹木茂密的職業斑駁的打在他身上,他一隻手拿著溫涼的來信,一隻手夾著燒了一半的煙。看著看著,突然輕笑出聲。
果然,當初威脅塔爾波和史都華德設計這個轉換器是在正確不過的決定了。
祝,旅途愉快,我親愛的朋友。
Giotto、溫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