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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HP)我的同學佩妮》作者:夜清澄【完結+番外】

☆、誰的錯

  
  我在夢裡反復和我爸確認了一下,知道我大概至少有三四十年必須每年在英國呆滿九個月,就乾脆和佩妮解釋了所謂破產回國的誤會。佩妮嘟著嘴皺著眉看我,小拳頭往我胸口一砸,生氣了大半天。
  我只好不停地討好,反復地求饒,順便將我得知她竟然願意陪我回國的驚喜語無倫次、毫無保留、反反復複說了個遍。
  “其實我之前也不確定會不會回國。”我把她的小手包在掌心裡,慢慢摩挲著說,“我也是前幾天剛剛從,從我家長輩那裡知道的。之前我也在一直在擔心,萬一我不得不回國,你會不會跟我一起。”
  “那麼現在你滿意啦?”佩妮斜了我一眼,小嘴又翹起來,我看著她不由自主地傻笑,“是呀,你不知道,聽你那麼一說,我簡直高興瘋了。”
  我們倆的和好後,我甚至有種把除了舅舅的特殊職業以外的事情都告訴佩妮的衝動,比如我們家神神叨叨的特質什麼的。但我很快又把這些衝動按捺了下去。原因正是一次到斯內普家的拜訪。
  這一天是週末,佩妮接到了莉莉的來信,她憂心忡忡地給我打電話,說,
  “維爾,您能過來嗎?莉莉來信說斯內普在他們學校受了很重的傷!”
  “什麼?你等等,我馬上到你家。”
  我很快趕到了伊萬斯宅,進門和伊萬斯夫人打個招呼,就被佩妮拉到了他們家的小書房。
  “莉莉信上說,斯內普在他們學校旁邊的森林裡被大型生物襲擊了。”
  “傷勢嚴重嗎?”我連忙問,
  佩妮皺著眉頭說,“似乎很嚴重,不過僥倖,醫生說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他們學校通知斯內普夫婦了嗎?”我想到,
  “沒有,莉莉正在為難,她覺得應該讓斯內普夫人知道,可是斯內普不願意。”佩妮說道,
  “那學校呢?學校一方有沒有解釋?我是說,學生在學校監管下受了傷,學校難道不應該給家長一個說法嗎?”
  佩妮猶豫一會兒,搖搖頭道,“莉莉說並沒有,而且斯內普受傷是他違反校規在先。”
  “不能這麼說,學生違反校規,學校本來就有監管不力的責任,更何況還受了傷。他們應該給家長一個解釋。哪怕斯內普反對也不應該不解釋一聲。”我沉聲說道,
  “那我們把這件事告訴斯內普太太和先生”佩妮的口氣充滿了不確定。
  說道這裡,我也忍不住歎一口氣,斯內普太太和先生的治療據說不太順利,與先前的戒酒行動相比,簡直是非常不順利。一向好脾氣的社工成員,都忍不住對我們說,
  “這樣的男人實在太令人氣憤了,我的專業不允許我這樣,但是我實在是忍不住,他憑什麼把所有的不順利都推卸在別人,尤其是他的太太和兒子身上呢?就連戒酒活動中比分輸給了別人,他都會找藉口說這是因為他太太的詛咒!”
  想起這事,我和佩妮又雙雙歎了一口氣,我們商量一下,都贊成莉莉的想法,覺得無論如何,斯內普夫婦都有權利知曉斯內普受傷這件事。至於會不會對斯內普夫人的病情不利,我們想想斯內普先生的現狀,就都知道斯內普夫人現在恐怕沒有多好。
  “我們可以諮詢一下社工小組成員的意見,怎麼樣?”我提議,
  佩妮點點頭,於是我們給負責人威廉女士打了個的電話,威廉女士聽說了小斯內普的事,想了一會兒,在電話那邊說道,
  “斯內普夫人最近不太好,斯內普先生常常偷偷找她要錢,想要破例喝酒,被我們抓住了又埋怨他的太太。”我們聽了埋怨一詞,都威廉女士的描述太溫和了。
  “那麼她現在能承受住兒子受傷的消息麼?”我們最擔心的就是這事對斯內普夫人精神上的傷害了。
  威廉女士笑了兩聲,說道,“這就是我們最近的新發現了,斯內普夫人的精神承受能力其實並不比一般人差,只是她把太多的精力都投放在了她丈夫身上,並且時時沉浸在她丈夫的粗暴傷心不已。所以,我覺得也許讓別的事情,適當刺激一下她作為母親的本能,也許會有好效果呢?”
  我和佩妮對看一眼,都表示了同意。不然還能怎麼樣呢?
  之後我們一起去看了斯內普夫人。我們到達的時候她的眼眶還紅著。一位社工小組的成員正陪著她,
  “您覺得這鮮花怎麼樣?這是小韋伯先生感謝您給他母親織的毛毯,因而特地送給您的。”
  斯內普夫人看也不看一眼,只是一個人枯坐著發呆。社工只好把花放在客廳的茶几上。
  我和佩妮進來後,和斯內普夫人打了招呼,她也只是慢半拍地回頭看我們一眼,然後問,
  “有什麼事?”
  佩妮慢慢說道,“是這樣的,我們有一件關於小斯內普的事不得不告訴您?”
  斯內普夫人的眼睛終於看向我們,佩妮深吸一口氣說道,
  “您別太緊張,他現在已經沒事了。他,他在學校森林裡被野獸咬傷了。”
  “什麼?”斯內普夫人忽然站起來,目光炯炯看著佩妮,她的胸膛不斷起伏著,情緒無比激動,這位社工女士趕緊扶住她,
  我趕緊說,“現在已經穩定下來了,醫生說僥倖沒有後遺症。他還在休養。”
  佩妮又拿出了莉莉的信,將信遞給斯內普夫人。我並沒有看過這封信的內容,不知道莉莉說了什麼,而斯內普夫人大大的眼淚又落了下來,她推開扶著她的社工,一邊走,一邊說,
  “天哪,天哪,他們怎麼能這樣!我要去看看他,我的兒子,我的西弗。我要去!”
  “斯內普夫人,您冷靜一會兒,如果您需要,我們可以找人和您一起去的。”社工說道,
  斯內普夫人猛地愣住了,她回過頭來,看看最近一直陪伴她的社工,說,
  “不,你不行。”
  然後她不知從哪裡找來了大衣,這就向門口沖去。可惜還沒到門口,門就從外面打開了,一個高大的落魄那人推開門走進來,一邊還說,
  “錢呢,給我錢!”他誰也不看,徑直走到斯內普夫人面前,抓住她的胳膊就說,“你給我錢。”
  “托比亞!”這是斯內普夫人有些驚喜的聲音,
  “斯內普先生,你冷靜一點兒,你不應該這個時候出來,你的活動不是還沒有結束?”社工皺著眉頭說道,
  “什麼狗屁活動,我不參加了,我退出,這算什麼。給我錢,我要去買酒!”他怒瞪了社工一眼,又把斯內普夫人往前一拉,
  “托比亞,托比亞,西弗受傷了,我們的西弗受傷了,他在學校被邪惡的生物傷害了。托比亞!”斯內普夫人見到丈夫,忍不住撲過去哭訴道,
  可是他的丈夫明顯十分的暴躁,他根本不理會斯內普夫人的哭訴,他說,
  “受傷,那不正好,他為什麼不去死,他應該去,你也應該去,這一切都是你們造成的,都是你們的錯!”
作者有話要說:  受傷了~

☆、問答

  
  斯內普先生一把將她的妻子推開,我和社工女士連忙上前扶住斯內普夫人,作為唯一的男性,我自然站在女士們的面前,
  “先生,請您冷靜一點兒。”
  如果不是因為在社會工作小組接受了訓練,我簡直要破口大駡了。怎麼會有這樣的父親!他居然如此詛咒自己的親生兒子!
  屋裡的氣氛正劍拔弩張,一位氣喘呼呼的社工剛好追著斯內普先生跑到斯內普家­門口,他先扶著門邊喘了一口氣,才對著斯內普先生說,
  “很遺憾先生,你已經不能退出戒酒活動啦,你可和戒酒行動簽訂了合同的,你要知道,違約金也值好幾瓶酒,這一點我早就說過的。”
  來人正是我們在社工小組有過幾面之緣的韋伯先生。他沖我和佩妮點點頭,拍拍衣服上的塵土,像個紳士一樣走進來,他先與那位社工女士來了個法式頰吻,又在斯內普夫人面前禮貌地鞠一躬,然後才對斯內普先生說,
  “哦,要我說,你可真應該感謝您的妻子,看看吧,你酗酒這麼多年了,體力居然比我還好,您怎麼能埋怨她,她顯然不是女巫,而是一位神仙教母!”
  我忍不住要笑出聲來,看看佩妮,她也眼睛亮亮的,肩膀克制地抖動。這位韋伯先生可真是幽默,據說他是來自法國的社工,剛到倫敦參與的第一個案例就是斯內普先生所在的戒酒項目。他待人一向熱情幽默,大家都覺得他開朗好相處。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有一次我看見他一個人在花園裡抽煙,身影居然顯得孤獨落寞,那氣質讓我覺得有點兒意外的眼熟。
  “滾出我家!你們這群人,還有你,可惡的威漢,你休想用違約金威脅我。你不會成功的,我不怕你。”斯內普先生揮舞著手臂大叫道,
  “是韋伯,不是威漢,親愛的托比亞。你當然不需要怕我,你是怕戒酒不成功而已,瞧瞧,您這不是偷跑了嗎?”韋伯先生一攤手,說道,
  “我怕?我才不怕!這根本不是我的錯,是她,她是個女巫,她給我帶來厄運。都是因為她!”
  他指著妻子的鼻子大罵,斯內普夫人忍不住哭出聲來,她傷心極了,眼淚簌簌地往下流淌,社工女士和佩妮連忙一左一右地攙扶著她,小聲安慰著她。
  “哦,天哪,看我都發現了什麼?原來您害怕的居然是女巫的詛咒!這可真稀奇!那您難道不是更應該回到活動中來嗎?如果您成功了,您就打破了女巫的詛咒!想想吧,您的命運將徹底改變!”
  韋伯故作誇張得說道,我笑歎,如果斯內普先生真是害怕女巫的詛咒就好了,那麼他還可能受到韋伯先生的激勵,可是這一切都是他找的藉口,韋伯縱使能說到他啞口無言,又怎麼能真使他改變想法呢?
  果然斯內普先生氣得呼呼直喘氣,接著他眼睛一轉,順手撿起被扔在地上的斯內普夫人的外套,也許是猜想那衣服的口袋裡會有一兩個硬幣吧,他就這樣奪門而出,一個人跑了。
  我們幾個目瞪口呆,斯內普夫人眼神透出一種破碎的絕望,她癡癡望著門外,安靜地垂著淚。可憐的韋伯先生趕緊往外追去,不一會兒,他又一個人回來了,手裡拿著斯內普夫人的外套,那外套上面都是塵土,顯然剛剛和大地相親相愛了一回。
  韋伯先生沖我們幾個無奈地聳聳肩,然後認真地盯著還在哭泣中的斯內普夫人,說道,
  “你看,啊,夫人,您的外套回來了,接下來就是您的丈夫,哦,接下來也許還是他的好脾氣。節省一下您的眼淚吧,它那麼珍貴,您怎麼捨得讓它就這樣流?”
  斯內普夫人似乎平靜了一點兒,她睜開眼注視了韋伯先生一會兒,這注視換來韋伯先生溫柔的一笑。我直覺這笑和他平時故意開玩笑的笑法十分不同,具體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同,只聽韋伯先生說道,
  “那麼,我這就去把您的丈夫帶回來,各位,好運!”
  然後他又轉身追隨斯內普先生而去了。
  我和佩妮又安慰了斯內普夫人一會兒,等到天快黑了,才悻悻然往回趕。一路上倒沒遇見什麼人,很快就到了伊萬斯宅附近。
  “佩妮,你也別多想了,我覺得社工小組會試圖幫助斯內普夫人的,如果她真的準備去學校的話。”
  佩妮深深鎖著眉頭,她忽然想到莉莉說起過學校裡那些瞧不起普通人的同學,似乎那些人又集中在斯內普的學院,想想斯內普一家的現狀,她竟然一時不知道斯內普夫人去還是不去學校比較好。
  “哎!”她歎一口氣,說道,“我真覺得無能為力。”
  我趕緊安慰她,“沒什麼的,戒酒都會有反復期,斯內普先生之前的表現也算勉強達標了。”
  “但願吧!”她還是不那麼樂觀,
  我也開始擔心,倒不全為了斯內普一家的糟心事,而是從斯內普先生罵人的話裡來看,恐怕英國有一些人不是那麼容易接受所謂的巫師和特殊能力者。我有些猶豫,想一想又直接問了佩妮。
  “親愛的,你知道,我來英國雖然有些年頭了,可是對很多文化上的東西依然不太明白。”
  “比如?”佩妮果然被我轉移了注意力,
  “比如,我是說,就算斯內普太太真是個女巫,”我想到了安妮師妹,“斯內普先生就那麼不能接受嗎?我是說,如果他沒有破產的話?”
  我這話問得顛三倒四,佩妮似乎也很吃驚,她的身體在夜風裡一抖,我連忙攬住她的肩膀,側個身替她擋住涼風,
  “啊,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普通人,也許會懼怕超自然的力量,這可以理解。而且斯內普先生好像是天主教徒,他們的教義更加嚴格,還反對離婚。”佩妮慢慢說道,她的眼神遊弋,並沒有和我對視。
  “哈,哈哈,”我乾笑兩聲,“我一點兒不覺得斯內普先生有所謂的信仰,他看上去就是在推卸責任,好掩飾自己的失敗。說起來,所謂的女巫還挺無辜的。”
  我低頭看看佩妮,正好對上她抬頭看我的眼睛,那雙眼亮亮的,還有些奇怪的緊張。我不由自主也緊張了起來,控制不住問到,
  “那,那你能接受和普通人不太一樣的家人嗎?”我問的很輕,
  “家人?”她問道,
  “親戚?”我換了個更準確一點兒的詞彙,
  佩妮看看我,有些緊張地點點頭。她動作很小,可我卻看得很清楚。我忍不住對她快樂地一笑,佩妮也笑了。
  我們倆又在伊萬斯家門口呆了一會兒,等到天光暗淡,幾枚星子閃爍起來,我又要準備告辭的時候,這時佩妮忽然問,
  “那麼你呢?”
  “啊?”我立刻想到了自己剛才的問題,痛快地答道,“我當然可以啦!”
  事實上我已經和舅舅、師傅等人如此親密了呀!
作者有話要說:  又捅破一小點兒~

☆、秋冬

  斯內普夫人最終還是沒有去親自看望小斯內普。
  不過據莉莉來信說,似乎有斯內普夫人的娘家人代為看望了他。這件事在他們學校還是個秘密,可是想來斯內普對莉莉幾乎沒有秘密,而莉莉對佩妮也很少有秘密,至於佩妮對我也是一樣。
  所以我很快就從佩妮那裡得知,一個風度翩翩、氣質優雅的斯內普遠房表舅來看望了斯內普,這位先生得到了莉莉的大力稱讚,尤其是對比斯內普同學院那些傲慢的富家子弟們。
  我和佩妮這才算松一口氣。很多獨自離家上學的人,比如我爸爸,都知道人在生病的時候最容易感到孤獨,覺得想家,想來斯內普一場大病,總算也是有了親人的安慰。
  其實我之前就覺得奇怪,要知道,今年斯內普已經四年級了,可是在社工介入之前,斯內普夫人居然都很少直接和在學校的小斯內普聯繫,理由居然是怕斯內普先生發現而生氣。就連後來她給小斯內普織的圍巾,都是由佩妮轉交給莉莉,再轉交給斯內普的。
  這樣的家庭真是讓人無奈又難過,現在就連社工小組的幾個成員,都覺得對斯內普夫人來說,離婚才是她最好的選擇。不過這事大家也就是想想,畢竟斯內普夫人如此病態地衷情于她的丈夫,如果真的強行使他們分開,恐怕斯內普夫人要精神崩潰了呢。
  夏天漸漸過去,秋風帶來了涼爽,也帶來了英國的狩獵季節。
  今年我再一次和伊萬斯先生一起參加了秋獵。作為家庭活動,佩妮和伊萬斯夫人也參與了進來,他們同樣邀請了舅舅,可惜舅舅卻沒時間參加。最近他又忙碌了起來,這段日子他正和安妮師妹一起出遠門,只是吩咐安妮師妹的那位普通人看不見的僕人來照顧我的日常飲食。還美其名曰是對我的鍛煉。
  不提舅舅,今年我和伊萬斯先生也算是收穫頗豐。除了兔子和野鴿,我們今年又一次獵到了鹿和紅松雞,此外還有一隻白色的狐狸。據說英國的貴族們熱愛獵狐,故而伊萬斯先生顯得非常興奮。他用他的大手掌拍拍我的後背,說了好幾句,“好小夥子!”
  和我們一起來的還有弗農一家。德司禮先生和伊萬斯先生就槍法聊得很起興,也給了我不少有用的指導。可總說自己喜歡射擊的弗農,卻不一會兒就大汗淋漓地放棄了狩獵,自顧自地跑去了休息區。
  等我興沖沖拎著剛獵到的白色狐狸去找佩妮時,弗農這廝正殷勤款款地給佩妮和她妹妹瑪姬拿果汁。
  “美人們,請賞臉嘗個果汁吧!”他一本正經地說道,企圖取悅我的佩妮。
  我看著他奸詐的傻笑,忍不住做出一個猙獰的表情,
  “想打一架嗎?”
  我不動神色地站在他背後,陰沉沉地開口。德司禮渾身一抖,僵硬地回過頭來,看著我陰沉沉的臉,又看看我手裡還帶著血跡的白狐,結結巴巴地說道,
  “嘿嘿,不用了,我,我,我這就去打獵!”
  他把一大瓶果汁往我懷裡一塞,也不管我能不能拿穩,就頭也不回的跑掉了。他的妹妹有幸圍觀了全程,此時更是爆發出一陣哈哈大笑,驚跑林中飛鳥無數。我看著遠去的德司禮踉蹌一下,心裡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回過頭來,對著佩妮笑道,
  “請允許我為您服務,我最親愛的女士!”
  瑪姬紅著臉笑個仰倒,一邊拍著佩妮說道,
  “佩妮,佩妮,你難道不管管他!”
  我一手拎著狐狸背在身後,一手紳士地將果汁倒入兩人的高腳杯裡,又對臉色紅撲撲的佩妮又是一笑,
  “你拿的是什麼?維爾?”佩妮斜覷了瑪姬一眼,才轉過頭來正聲問我,
  “你的新圍脖,親愛的。”我得意地回答,
  這時候又有幾個打獵歸來的男士正好高談闊論得路過,
  “嘿,你聽說了嗎?有個中國人小子獵到了白狐!”
  “白狐,是真的嗎?那可太罕見了。”
  “茲,這有什麼,中國人都會巫術,所以才能吸引狐狸。”
  “那他們拿什麼東西吸引來的狐狸呢?鮮血嗎?”
  這幾人不一會兒說笑著走遠了,我拿出來狐狸一看,白絨絨的皮毛上果然還帶著血跡。
  “哦,維爾,這就是那只傳說中的狐狸?”瑪姬姑娘熱情地圍上來觀看,一點兒不懼怕這死物。還一邊招呼這佩妮,“快看,是一槍斃命!”
  我生怕佩妮討厭屍體,只是小聲解釋,
  “我剛打到這東西就來找你了。”
  佩妮也不看狐狸,只是紅著臉對我笑,目光柔情款款,我們對視了一會兒,直到瑪姬大呼小叫,“天哪,我真受不了你們,我回去就要接受馬克的表白!”馬克是我們足球隊的一員,每次瑪姬在場邊大呼小叫的時候,他都跟打了雞血一樣精神,
  我又對佩妮笑笑,決定先將狐狸和其他獵物收拾一下,順便接應伊萬斯先生,於是我低聲對佩妮說,“等我們處理一下再拿來找你。”
  佩妮點點頭,我親吻她的額頭,這才快跑著離開了。
  等白狐變成白狐圍脖,陳皮鴿子湯和烤豬肉也被擺上了餐桌,我和伊萬斯一家共同享用了由伊萬斯夫人和佩妮共同烹製的美味晚餐,秋獵終於告一段落。
  回到學校,我們剛好得知一件大喜事。佩妮的劇本《血腥瑪麗》在報紙上發表了,話劇社重新演出了這部作品作為慶祝,同學們,尤其是女生們,再度嘰嘰喳喳地圍著佩妮談論這件喜事。
  我為佩妮高興,乾脆親手製作了一個血腥瑪麗和她丈夫造型的音樂盒,作為給佩妮的聖誕禮物。佩妮自然喜歡極了,她把音樂盒打開,放在已經裝裱在相框裡的報紙前面。《夢中的婚禮》柔和的樂章慢慢流淌在整個房間裡,我們倆在音樂中慢慢起舞。
  窗外雪花飄落,天色漸漸暗下來,佩妮將她親手織好的圍巾圍在我脖子上,又像照顧小孩子一樣幫我把手套一隻一隻的戴好,我們又擁抱,然後親吻,相互祝福好運,然後分別。期待新一天的來臨。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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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

  
  這個聖誕假期斯內普沒有回家,據說還在學校養病,作為他的女友(好友),莉莉也像父母請求留在學校。佩妮說,雖然伊萬斯夫婦答應了莉莉的請求,可是伊萬斯先生卻十分不情不願,故而在我上門拜訪時還一直沉著臉。我平白因為斯內普遭受了遷怒,不過好在禍兮福所寄,這般如此反而得到了佩妮的溫柔安慰。兼之這兩天舅舅和安妮師妹還沒有回家,佩妮得知我一個人在家,還特意來我們家給我做了兩天午飯。
  佩妮現在已經學會了包餃子,手藝和我這個做師傅的也差不多了。我們的午餐是佩妮主廚,她還熬制了異常鮮美的魚湯,奶白色的散發著清香的湯汁,鮮嫩的魚肉,總讓我有將舌頭一起吞掉的衝動。
  佩妮下廚的時候我就在她身邊幫忙。我小時候也算是學過一兩天做飯的,雖然手藝不佳,卻勉強能夠勝任佩妮大廚的助手一職。我嚴格聽從大廚佩妮的指令行事,她說切洋蔥我不敢切蒜,她讓洗土豆我不敢洗蘿蔔。而每到午餐快熟的時候,佩妮就會親手舀一勺美味的食物,喂到我嘴邊,問我味道如何。不管是什麼食物,我自然都覺得味道棒極了,每被她親自喂一口食物,從舌尖到腳尖,我全身上下就沒有一處不熨帖。
  享受完美味的午餐後,我把客廳簡單收拾一下,用留聲機放一段輕音樂,有時候我們會跳一會兒舞,有時候就兩人一起靜靜曬著午後的太陽看一會兒書。因為佩妮的陪伴,我覺得這一個人的耶誕節也有滋有味,說不出的愜意。
  這一天佩妮又收到了莉莉的來信,她讀完信就長長歎了一口氣,
  “怎麼了?”我問道,一邊伸手攔住她的肩,佩妮也順勢靠在我肩膀上,
  “斯內普和莉莉吵架了。”她嘟著小嘴說道,
  “難免吧,再好的朋友也免不了爭執,不是嗎?”我順手揉揉她的頭髮,一邊問,“他們為什麼吵架?”斯內普不是還沒有痊癒嗎?
  “嗯,好像是因為那個波特。”
  “波特?”我想一想這個名字,記憶裡出現一頭亂糟糟的黑髮,“哦,就是去年耶誕節那個男生?”
  “嗯!就是他!”佩妮將我放在她頭髮上的手挪開,我正好順勢抓住她的小手,握在掌心裡,
  “哦?那到底是為什麼呢?莉莉總不會在斯內普面前維護那個波特吧?”我想想去年莉莉氣勢昂揚地幫著斯內普指責波特的樣子,不由又是一笑。
  “哪,其實也差不多!你不知道,其實這次斯內普受傷,好像是被波特救了。正好他們四年級就可以參加舞會了,所以波特就邀請了莉莉,莉莉沒有答應,不過這事被她舍友傳了出去,有些女孩子就對莉莉說了酸話。這事不知道怎麼傳到斯內普哪裡,當好聖誕當晚莉莉著涼了,在寢室睡過了頭,斯內普就以為莉莉答應了波特的邀請,脾氣特別不好,而莉莉又在他面前維護了波特一小下,然後兩個人就吵架了。”
  “原來是這樣。”我想想波特的樣子,如果頭髮整齊一點兒,勉強也算是一個陽光帥男了,沒想到在他們學校還挺受歡迎,還有女生因為他說莉莉的酸話。不知怎麼就想到了他上次耶誕節餐後的精彩“表演”,一個人默默囧了一下。
  “斯內普也是,莉莉本來就覺得委屈,他還那樣臭脾氣!”佩妮忍不住抱怨。
  我心裡一笑,想想斯內普平時的神態,他本來也就只對莉莉一個人溫和,還真不知道兩個人吵架會是什麼樣子。不過無論如何,莉莉既然為他留在學校,又終歸沒有接受波特的邀請,斯內普再怎麼吃醋,也應該多多體諒莉莉才是。我搖搖頭,說道,
  “你別太擔心他們啦。我覺得他們倆會很快和好的。”
  佩妮想了想,說道,“希望吧。”
  我看她語氣並不確定,就又解釋了一下,“你看平時,斯內普脾氣那麼差的一個人,就只有在莉莉面前才知道收斂。我覺得他肯定會先像莉莉道歉的。”
  佩妮這時才笑了,“也對。”
  我想想又說,“其實斯內普也挺不容易的,他那種性格,要是真被一貫討厭的波特救了,恐怕心裡要比吃了蒼蠅還難受,莉莉如果在他面前說波特的好話,那就是妥妥地雪上加霜啊。”
  “可是波特畢竟救了他呀,斯內普越對波特態度不好,莉莉只怕越對波特愧疚呢。”佩妮仰頭看著我說,
  我在她額頭上親一下,笑著說,
  “我覺得吧,斯內普那個人脾氣是壞,可是也算恩怨分明了。你還記得我第一見他的事嗎?”
  “你說迷路那一回?”
  “是呀!按理說斯內普那時候根本不想理我,最後肯帶我出去,怕是因為我拉他避過了砸下來的酒瓶。所以他大概很不願意受人恩惠,如果接受了一點兒,恐怕要馬上就還了才安心呢。”
  佩妮有些疑惑地問,“所以呢?他會償還波特嗎?”
  我笑笑,“我覺得會,但我不覺得他會在口頭上說出來,正相反,波特借此接近莉莉,說不定斯內普還會覺得波特陰險,這麼做是在挾恩求報!”
  “挾恩求報?”佩妮被我的用詞逗笑了,她又說,“我吧,你這麼說,我覺得他也挺不容易的。不過不管怎麼樣,他不應該跟莉莉吵架。”
  我摸摸她的鼻子,覺得偏心眼兒的佩妮實在是太可愛啦。
  等聖誕過去了四天,新年就要來了,舅舅和安妮師妹終於回了家。舅舅臉色不太好,似乎受了傷,但他自己說並不嚴重,又有安妮師妹前前後後親自照料著。我想做點兒什麼,居然插不上手,所以乾脆不管了。
  我觀察了半天安妮師妹,發現她在舅舅面前特別容易緊張。我心裡那些被師傅收徒壓制下去的對長輩的“關心”,不自覺中又冒了出來。可我既不能問安妮師妹,又不好意在舅舅面前八卦他的終身大事,只好求教了師傅。
  師傅摸摸他的短鬍子,笑嘻嘻地說,“緣來緣去,自有天意,你只等著瞧吧。”
  我有些不滿意地小聲抗議,“之前您不是還說,三分天定,七分經營嗎?”
  師傅拿我給他的聖誕禮物—一把桃木的摺扇敲敲我的頭,“笨,要經營也是他們自個兒的事兒,你操哪門子閒心。”
  我捂著腦袋想,也對,這種事兒旁人乾著急也沒用,最怕好心辦了壞事兒,我還是等著瞧吧。
  這一等新年很快過去了,假期結束前,安妮師妹的哥哥來我們家拜訪。這位米麗森、巴諾德先生比安妮師妹足足大了七歲,他風塵僕僕從非洲趕來,反復向師傅和舅舅表達了誠摯的謝意,可之後他又直接說安妮師妹住在我們家不大合適。
  本來嘛,一個未婚姑娘,和帶著外甥的單身漢一起住,總歸不好。反倒是安妮師妹猶豫了一下,說要等到舅舅傷好以後再搬家,這表態令我一陣驚喜!我這時候才知道,原來舅舅這傷,還是英雄救美得來的。
  我有些興奮和期待,打量一下安妮師妹,除了名分上是我師妹這一點有點兒不和諧,看上去倒和我舅舅十分登對,呃,舅舅的年齡不提也罷。至於輩分,如果年齡都不是問題了,輩分自然也不是問題。
  於是乎舅舅這所謂的輕傷一養就是一個月,等到一個月後,安妮師妹果然要搬走了。我看著舅舅一如既往的淡定,心裡還有點兒為他著急,還將舅舅當初給我的記滿了他自己筆記的《易經》送給了安妮師妹做禮物,
  “那你自己怎麼辦?”安妮師妹特別實在得問,
  “沒事兒,舅舅每次罰我抄書,都是這一本,連注解也不能拉下,現在我都抄了兩本備份啦。”
  就這樣,天氣漸漸轉暖,等我們開學的時候,同一條街區內似乎搬來了新的鄰居,據說是一對父女。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安妮師妹的身份報上來了,她哥哥是原著人物,雖然在讀者中沒啥名氣,可在HP世界也是一號重要人物啊。

☆、我的男友(三)

  
  維爾說中國有句古話叫做“無心插柳柳成蔭”,我覺得特別有道理。當初我為了試探他對巫師的瞭解程度和態度,故而藉口想要加入話劇社查資料,可是等到閱讀了很多歷史資料和民間傳說,我對於帶一些奇幻色彩的劇本創作真得起了興趣。
  加入話劇社以後,我覺得生活一下子充實忙碌起來。就連因為莉莉上學而空出來的時間,也被更多的朋友交往,以及約會時間佔據了。
  我慢慢開始真心熱愛話劇的創作,在話劇社,我的劇本不僅得到了前輩們的指導,也慢慢受到大家的認可。尤其是《石中劍》作為聖誕夜話劇表演的那一天,我們長時間的努力成果在全校同學以及家長面前展示。話劇的成功讓所有人都興奮極了。劇社的男孩子們紛紛跑過來擁抱我,想要阻止的維爾則被兩個高大的學長架在了一邊。所有人都樂瘋了!
  維爾還故意假裝吃醋地對我說,“佩妮,你現在越來越受歡迎,我感到有壓力啦!”這話說得我心裡甜甜的。可我覺得我現在越來越喜歡和維爾膩在一起了,不僅是因為他是我的男朋友,也是因為他眼裡似乎總是只有我一個,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既不是爸爸媽媽的女兒,也不是莉莉的姐姐,我只是佩妮,是我自己的世界的中心。我覺得自己越來越自信,也覺得生活越來越幸福。
  而維爾也漸漸擺脫了他“笨嘴笨舌”的英語。他的倫敦腔越來越地道,甚至還會說一些甜言蜜語了。可是爸爸依然不太喜歡他,儘管他總是時不時在我們家有事情的時候過來幫忙,比如說打掃花園、清理屋頂,春天修剪院子裡的玫瑰藤等等。他的用心讓我感動,讓媽媽滿意,甚至還有鄰居和爸爸媽媽開玩笑,說他們其實多了一個兒子。這話使爸爸意外地憂鬱了兩天,之後他總是在我面前說維爾“奸詐”,讓我小心一點兒。
  春天的時候,我和維爾一起參加了學校組織的春遊。我們坐車到湖區,維爾一路上並不怎麼看風景,反而總是在照顧我,和班上其他因為要野營而興奮得不知所以的男生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的同學詹妮弗還特地對我說,真羡慕維爾對我這麼好。我聽了以後覺得心裡甜甜的。
  等到了湖邊,男生們搭好帳篷,女生們準備餐點,晚上大家又興致勃勃地圍著篝火聊天。正巧帶隊的錫達老師給大家講了製作魚竿、和一些野外生存的技巧。維爾也和我說了許多他在中國鄉村的童年趣事,我聽他講如何摸魚、掏鳥蛋,連蝗蟲都要烤來吃,心裡對中國人的食材感到驚訝,只是看著維爾說到這些時神色飛揚的樣子,我竟然也忍不住渴望和他一起嘗試一下這些傳說中的美味。
  可惜維爾不肯好好教我摸魚,他說春天水太冷,怕我被凍著,中國人似乎都覺得女性應該尤其注意保暖,我雖然不太明白,卻對他的關心感到窩心。我們快樂的在水邊玩耍,早晨還一起去採摘野菜,只是不巧聽到錫達先生和一位女士的說話,而那位女士又自稱斯內普夫人,略微有些影響了我玩樂的心情。
  維爾可能不知道,我卻很清楚斯內普夫人是個巫師,那麼和她有過婚約的錫達先生呢?我想想莉莉來信裡說的某些學院對於普通人的排斥,再看看很有可能出自巫師家庭卻成為了普通人教師的錫達先生,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尤其是錫達先生的話語中暗示出斯內普先生對家庭極其不負責任,我越發覺得還是巫師和巫師在一起比較好,看來莉莉將來最好也要和一位巫師結婚,只是那樣的話,照顧爸爸媽媽的責任就應該更多由我來承擔了。
  中午我們劃了船,據說有同學在水裡看到了水怪的影子。我從莉莉的書上看到過一種叫“海蛇”的神奇生物,似乎總被普通人誤認為水怪,忍不住又問了維爾。可維爾他居然用光影的扭曲來解釋水怪,讓我不由懷疑,也許他真的不是巫師家庭出身的吧?至少應該沒有受過巫師的教育。可是隨後,維爾的解釋居然得到了錫達先生的贊同,我又困擾起來,左右想不清楚,也就乾脆把這些胡思亂想拋之腦後了。
  之後我們到湖心島上遊玩,我終於恢復了好心情,和維爾一起四處辨識不同的植物,玩得非常開心。只是後來發現了幾個鳥蛋,還溫熱著,因為我捨不得吃,維爾將鳥巢放回樹上的時候居然遭遇了毒蛇的攻擊。
  我簡直嚇壞了!還好他沒有事!我覺得愧疚極了,覺得如果不是我多事,維爾也不會遭遇危險。我其實有點兒害怕他會生我的氣,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不小心撞傷了。維爾卻很自責,還親自給我受傷的手擦了藥,我看著他一心一意的樣子,忽然覺得就算他是所謂的“啞炮”又或者不是,又有什麼關係?只要他肯一直這樣對我好。
作者有話要說:  轉眼開文一個月啦,謝謝大家支持~~^3^

☆、春天的禮物

  
  舅舅在我們街區裡人緣一向不錯,特別是在女性們中間。曾經有幾位熱情的太太一直想幫我找一個舅媽,可惜他們都被舅舅以不同的理由婉拒了。
  按照許多流行小說裡的典型男主形象,我舅舅也是相貌英俊,工作體面,有車有房,父母雙亡,這樣的男性走到哪裡都會受到女性們的歡迎。可惜他卻有一個同樣父母雙亡的外甥。
  作為一個討人嫌的“拖油瓶”,我早就練成了一身流言蜚語過濾大法,那些有意無意的酸話和詆毀,我聽起來都是清風過耳,也就只有舅舅和哪家少女的八卦能略微吸引一下我的注意力了。
  最近,隔壁的菲比太太和卡蘭德太太又熱切地交換了消息,說那位元新搬來鄰居的女兒諾特小姐,似乎與我舅舅一見鍾情,再見傾心。我尚且理不清舅舅和安妮師妹的關係,又被這流言一驚,回家後好好看看舅舅,還好還好,紅鸞星動談不上,至少也不是爛桃花的面相,這才略微松了一口氣。
  舅舅看我糾結地神色,右手習慣性地往我後腦勺拍一掌,說道,“安妮今天帶來的小蛋糕在桌上,你自己拿吧。”
  “哎!”我順從的點頭,忽然想到,“咦?安妮師妹什麼時候來過?”她不是跟著她哥哥回家住了嗎?
  舅舅並不在意地說道,“拐角處新搬來的一家就是安妮和他哥哥,他們化名諾特,你心裡有個數就行!”
  “原來是這樣!”我又吃一驚,不過想想也對,巴諾德先生也說了,安妮師妹應該好好避避風頭。她現在雖然不和我們住一起,可畢竟離得近,也方便彼此照顧,只是,“巴諾德先生不是還要去非洲嗎?”
  “沒錯,米麗森已經到非洲了,現在的諾特先生並不是他,而是安妮。”舅舅回答道,
  猶記得上次在街角偶遇諾特先生的時候,那位先生特別友好的給我一個笑,現在想想,原來所謂的“他”竟然是安妮師妹。這巫師的魔法還真有獨到之處啊。
  果然過不了幾天,諾特先生將他的“女兒”安妮送到大學讀書去了。家裡暫時只有諾特先生一個人獨住,“他”和我們家的來往也在大家眼裡越發正常化,並沒有再傳出什麼流言來。
  這個春天我的學業越發忙碌起來,我開始接觸更深入的生物學知識,並且在學校老師的建議下,和佩妮一起趁著週末去大學參觀。而師傅最近正忙著和安妮師妹一起對照東方修行和西方巫師魔法的同異,顧不上我,只給我一本符籙書,讓我對照著好好練習。
  我現在也把雕刻當做了業餘愛好,雖然沒有阿木師兄的水準,但作品總算也能見人啦。雕刻需要細心耐心,需要胸有成竹,故而我一刻東西總能很快靜下心來,於學習和鍛煉身體都有好處,我也慢慢養成了每天必須刻幾刀的習慣。
  現在佩妮臥室裡我刻的木雕已經滿滿擺了一面架子。
  今年她生日在家開了一個小Party,邀請了同班同學和話劇社的好友來。她特意把那些木雕擺放在客廳,供所有客人觀賞,大家都讚不絕口,還有姑娘想要出錢買下其中一對兒兔子。佩妮自然不會出售我給她的禮物,這事反倒一時成了同學們之間的談資。我初時還覺得挺有面子的,可後來閒話越穿越歪,竟然和街區主婦們之間流傳的閑言蜚語頗為類似,比如我們家破產了我要退學,只好做木匠養活自己,佩妮這是給我找銷路什麼的。好在我和佩妮心都很寬,自然將那些不中聽的當耳旁清風過濾掉了。
  佩妮還笑著說,“以後要是有時間,咱們自己開一家工藝品店,有生意就做,沒有就擺著,看著開心,不是也挺好?”
  我自然連連點頭,覺得這主意棒極了。
  事實上,除了送給佩妮的木雕,我的作品確實已經累積了不少了。其中刻有符籙的,大多送去了冥器店,沒有符籙的則被我和佩妮打包送去了孤兒院。
  孩子們對新玩具很捧場,我還當眾表演了木雕,刻了一男一女兩個娃娃的掛墜,作為當天活動積分最高者的獎賞。有些孩子還想要跟我學雕刻,可惜就他們的年齡,我擔心他們用刀傷到自己。最後和郎曼夫人以及社工小組的成員商量了一下。我們一起申報了一個陶藝的項目,好讓小孩子們學一點兒安全的手藝。他們的成品正好拿去義賣,雖是杯水車薪,卻也給孤兒院創了收。
  社工小組裡有個會彈鋼琴的女孩子,負責給一群孩子上音樂課。佩妮每次都特別認真的看著她一邊彈琴一邊唱歌。我一問才知道,原來她小時候就很喜歡鋼琴,鄰居家的女孩子學琴的時候,她總是不自覺聽得入神,可惜因為種種原因,她最終並有去學琴。我看她有些遺憾的樣子,不知為什麼,心裡微微有些疼。
  我回家數了數我身上所有的錢,拋去計畫好要送回國內的,我身邊的錢財累積下來,居然差不多能買一架二手鋼琴了!當然,這也得益于我平時節儉,給佩妮的禮物多是親手製作,約會看個電影、吃個飯也花不了多少錢,果然佩妮是居家好姑娘。
  為了給佩妮一個驚喜,我這一段時間總是悄悄一個人到各個琴行打聽二手鋼琴的品質和價格。又帶著佩妮參加了一兩場演奏會,旁敲側擊她對鋼琴的偏好。等五月節的時候,我終於買下了一架各方面都不錯的二手鋼琴送給佩妮做禮物。
  那天陽光正好,伊萬斯家的花園裡爬滿了玫瑰藤,我夥同伊萬斯夫婦瞞著佩妮將鋼琴擺在了客廳,等佩妮下樓的時候就給她一個驚喜!這份春天的禮物讓我的佩妮濕潤了一雙碧眼。接著她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以及一個甜美的香吻。她紅撲撲的臉上綻開了一個天使一樣的燦爛的笑容,我只看一眼,就覺得哪怕錢包空空,心裡都是滿滿的快樂。
  這一天伊萬斯先生難得沒有對我黑著臉,他的夫人還靠在他懷裡紅了眼眶。
  佩妮和我說,她從來沒有覺得如此滿足和快樂,她確信自己是被上帝親吻過的孩子,因此才能遇到我。我的心神被深深吸納進她那對春水般的眼眸裡,我也一樣感激,感激我們的相遇。
  沒過兩天,被上帝親吻過的佩妮文思泉湧,寫了一個天使與凡人的愛情劇本。故事裡天使與凡人相愛,為了愛情折斷雙翼,墮入凡塵,可凡人卻沒有認出過去的情人,反而對天使的示好冷嘲熱風,種種誤會和磨難後,兩人最終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這部話劇不出所料在學校裡大火。佩妮的粉絲越來越多,其中也包括了不少學弟和學妹。我作為他男朋友,自然也被拜託轉交了不少來自粉絲們的禮物。那些粉紅色的禮物讓我心情不爽,男生送的自然被我私下解決掉了,而女生送的,哎,還是忍忍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一段好的戀愛可以彌補童年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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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辭退的社工

  
  話說由於斯內普一家的事情,我們和蜘蛛尾巷的社工小組一直保持著密切的往來,就比如佩妮的話劇演出,我們就邀請了社工小組的成員來觀看。而出於禮尚往來,社工小組也時不時主動給我們打電話,說說斯內普一家的近況。
  這一天,威廉女士親自打電話到佩妮那裡,剛好我正幫著伊萬斯先生修理斷掉的樓梯扶手,便被佩妮拉去一起聽了電話。
  威廉女士說,原本負責斯內普先生一組的社工韋伯被辭退了。我和佩妮面面相覷,想想風趣幽默的韋伯先生,都覺得驚訝極了。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佩妮問,
  “哎!”威廉女士歎一口氣,說道,“本來他既然已經離職,個中緣由我們不會主動向外透露,可你們畢竟是斯內普一家的朋友,我自然不能瞞著你們,說起來,我們也不得不向你們道歉的。”
  我和佩妮聽到這話,對視一眼,追問起事情的原委。
  威廉女士說,“前天的時候,斯內普先生偷偷跑出去喝酒,不小心傷到了腳。”
  佩妮不自覺皺皺眉頭,我問道,“難道很嚴重嗎?這又與韋伯先生的離職有什麼關係呢?”
  “本來韋伯頂多也只是監管不力,並不對這事負有責任,他的離職是因為他犯了違背社工原則的錯誤。”
  我疑惑道,什麼樣的錯誤算得上是違背社會工作者的原則呢?難道韋伯先生實在忍不了斯內普先生的懦弱自私,將他狠狠打了一頓嗎?
  我們靜靜聽威廉女士說,“你們知道,社會工作者的職責在於助人自助,我們希望説明那些需要我們的人改善他們的生活,使他們能夠重新獲得收穫幸福的能力。需要我們説明的人,很多都像斯內普夫婦一樣,因為種種原因陷入貧困,而又再這個過程中受到心理上和人格上的傷害,故而我們介入的時候,通常都會使用一些心理學的治療方法。這一點你們應該也知道。”
  我和佩妮都點點頭,說道,“是的,您再給我們的培訓中講過這些。”
  威廉女士繼續說,“韋伯他從法國來,他雖然以前沒有做過社工,但卻是一位很有經驗的心理諮詢師,很多和他合作過的人,都對他的性格和能力讚不絕口,我們社工小組的成員也都很欣賞他,因此他才能夠一加入就接觸斯內普夫婦這樣複雜的案子。”
  威廉女士的聲音有些低沉了,她又歎一口氣,接著說道,“我從來沒有想到,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心理諮詢師,韋伯先生居然會犯下這樣嚴重的錯誤。”
  沒等我們再次詢問錯誤的細節,威廉女士便陳述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斯內普先生無法克制飲酒的欲望,又一次想要偷偷去喝酒,這一次恰好趕上社工們換班,使他抓住機會成功跑到了酒館,他企圖用斯內普夫人新織的毛衣換酒,可惜被酒吧老闆拒絕了,他十分憤怒的和人爭吵,結果在一群酒鬼的推嚷中摔倒,傷到了腳,不得不老實的呆在家裡休養。
  可惜這位先生即使是行動不便也不肯安分,他威逼利誘斯內普夫人給他酒喝,還企圖對這位可憐的女士施加家庭暴力。有一次他又要對自己的太太動手,恰好被前來看望他的韋伯先生遇見。
  “韋伯先生雖然並沒有和斯內普夫人說過幾句話,可卻十分同情這位太太。 他從斯內普家回來以後,就對我提出來,斯內普先生因為戒酒的原因,常常夜不能寐,而這正好加劇了他暴躁的脾氣,因此韋伯先生提議,可以對斯內普先生進行催眠。”
  威廉女士沉默一下,繼續解釋,
  “催眠,如果涉及下達暗示,無論在心理學界還是在社會工作行業,都是十分敏感的話題。大家輕易不願意這樣嘗試。可是斯內普先生當時的情況非常不好,而好不容易在我們的輔導中自信了一點兒的斯內普夫人,也在丈夫的折磨下精神萎靡。因此我們反復討論了斯內普先生的病例,最終同意了由韋伯來給他催眠,目的自然只是希望説明他好好睡一覺。
  催眠術的施展者,正好韋伯先生,不過他每次執行催眠,都是在斯內普夫人和兩個助手的協助和監督下進行的,所有的程式都經過了嚴格的限定,務必確保不會又任何侵權的行為。”
  這是佩妮忽然問,“斯內普夫人,我是說,她對催眠怎麼看?”
  威廉女士有些驚訝佩妮的問題,但她馬上回答道,“她一開始十分惶恐,可是後來,我們向她耐心解釋了這是一種正常的治療方法,而目的只在於改善斯內普先生的睡眠,還將催眠術的歷史、執行方法、限制和成功失敗案例都介紹給她,她聽完我們的解釋後才同意了。”其實這也是好不容易取得的進展,斯內普夫人現在越來越願意相信幫助她的社工了。
  威廉女士沒有追問佩妮為什麼這樣問,只是繼續給我們講述,
  “一開始選擇催眠並無不妥,斯內普先生的睡眠品質明顯提高了,可他白天的舉止卻沒有溫和起來,長時間和他妻子呆在一起,他還是不停的咒駡他的妻子。那一天,我們社工組裡的成員一起去看了佩妮寫的話劇,回來的時候大家喝了一點兒酒,韋伯先生和他的助手一時心血來潮,到斯內普家看望了他們夫婦。沒想到正看到斯內普夫人額頭上一片烏青。”
  說到這裡,威廉女士沉默了一下,佩妮握著我的手微微一緊,
  “我們都認為這是家庭暴力的痕跡,可是斯內普夫人並不肯承認,她那樣緊張,我們反而不能試圖尋求法律的途徑來保護她。不但如此,她還請求韋伯先生再次幫助他丈夫入眠,她說‘托比亞的頭又疼了。’
  韋伯先生當時,據說有些醉了,不過他並沒有拒絕斯內普夫人的請求。他和他的助手又對斯內普先生進行了程式嚴格的催眠,可等到斯內普先生快睡著的時候,韋伯居然對他說,‘你的不幸並不是出於你的妻子,而是出於你自己,你的妻子本來是個天使,她嫁給你是你的福氣,可由於你不珍惜,上帝就收回了賜給你的幸運,好笑你居然並不知道,難道你沒發現,每當你對你妻子施暴,就會格外倒楣,而對她好一點,才能恢復正常?’”
  我和佩妮一陣沉默,直覺事情似乎並不像聽起來那樣輕鬆。
  “那他這樣說,造成了什麼影響嗎?”
  威廉女士今天第三次在電話裡歎息了,她說道,
  “孩子們,催眠必須經過嚴格的控制,因為科學家認為催眠可以操控人的潛意識。我們都知道,在社會工作者行業裡,我們可以說服,可以勸解,可以分析受助者的思想,可是,這些都不是催眠,利用催眠施加的暗示,不容拒絕,了無痕跡,相當於操控別人的思想。”
  “等等,可是韋伯先生的作為,真得算得上是催眠暗示嗎?”我覺得他在斯內普先生快要入睡前說的這些話,似乎並不是處心積慮,反而有點兒像突發奇想,而且催眠暗示,似乎也不是這樣簡單的啊?
  威廉女士笑了,“聰敏的孩子!”她稱讚我,然後又說,“嚴格來說韋伯的做法並不是催眠暗示,可是催眠成功前,人的思想漸漸沉睡,潛意識卻活躍。所以韋伯的做法,很容易對斯內普先生的潛意識造成暗示,非常,呃,危險。簡直是在挑戰行業的倫理,所以他遭到了解雇。”
  我有些憤憤不平,我覺得韋伯先生的話一點兒沒錯,對妻子動手的男人都沒好報,這本來就應該是舉世公認的真理。要我說,斯內普先生要是真得接受了暗示,被催眠了,那才是好的呢。何況,韋伯先生並沒有處心積慮這麼做,他的行為看上去只是喝多了。
  我把這種想法告訴了威廉女士,這位一次和藹可親的女士忽然對我發了脾氣。
  “規則就是規則,越是涉及慈善的行業,越應該嚴格遵守它的倫理。如果韋伯先生真的是故意的,那麼他現在面臨的就不是解雇,而是起訴了!”
  結束了和威廉女士的通話後,我悶悶不樂,佩妮也不開心,她長長歎了一口氣,告訴我她其實能夠理解威廉女士的嚴格,畢竟只有這樣,社會工作者才能受到別人的信任。
  我從本心上也能理解,可是還是難受,
  “佩妮,你說,社工們不會專程將這件事告訴斯內普夫婦吧?”
  佩妮和我面面相覷,半響,她說,
  “應該不會吧?畢竟暗示成功與否都不一定呢。”
  她說的非常不確定,而我心裡也冒出一種不祥的預感來。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

☆、離世

  
  雖說韋伯先生一時酒後做錯了事,可是這事對斯內普先生的影響尚不明確,如果威廉女士這就堅持原則將這件事可能出現的後果告訴斯內普太太,那位太太以後還會不會再信任社會工作者呢?而對丈夫一片癡情的斯內普太太,到底又會怎麼看待這次踩在道德邊界上的意外呢?
  我和佩妮都對這件事十分擔心。畢竟斯內普先生幾乎就是斯內普太太的底線,如果她猜測有人試圖分開他們,或者對斯內普先生不利的話,她恐怕今後都不會再接納社會工作者的幫助了。
  出於這些擔心,我又專程打電話給威廉女士,這位女士也正為這件事情發愁。促使她猶豫不定的原因,正是醫生已經確診,斯內普太太患有嚴重的抑鬱症。威廉女士自然擔心她的坦誠會傷害到這位脆弱的女士,她對我說,可惜斯內普一家沒有一個理智健康的人可以與他們進行協商。
  “哎,誰叫斯內普還是一個在校生呢?”佩妮感慨道,
  我也苦思冥想,斯內普家怎麼就沒有一個親人呢?
  咦?我忽然靈光一閃,
  “佩妮,你還記不記得去年斯內普受傷的時候,那位去看望他的,斯內普夫人娘家的親戚?”
  提到這人,佩妮也是眼睛一亮,不過她馬上又沮喪得嘟起小嘴,道,
  “我記得,可是,他們家人據說特別的保守,而且,似乎還曾經反對過斯內普先生和斯內普夫人的婚事。就算他們樂意幫忙,恐怕也不一定信得過社會工作者呢。”
  我一想,許久不聯繫的娘家親人,確實未見得有多麼可靠。
  可是,“他們既然去學校看了小斯內普,可見還是關心斯內普夫人的。況且,莉莉不是還給你寫信說,如果不是那位先生,他們校長恐怕要隱瞞布萊克引誘斯內普大晚上去森林的事麼?”
  這件事,還是莉莉和斯內普上次吵架和好時,被斯內普說出來的。據說斯內普同時還向莉莉表白了。他說他自覺得現在一無所有,配不上莉莉,可是也不想讓莉莉被波特騙了,故而才暴露自己,同時也揭露波特等人的醜惡嘴臉。為這事,莉莉很有一點時間陷入糾結和疑慮之中,她既對一向敬愛的校長向“權勢”妥協而感到不滿傷心,又為多年好友的示愛糾結。故而那段時間總是不停給佩妮寫信,述說少女心事。佩妮勸她給自己一點兒時間,也給斯內普一點兒時間,莉莉這才安穩下來。
  “那倒也是!”佩妮還是不能完全放心,我覺得她很可能是擔心斯內普夫人的娘家人做出什麼棒打鴛鴦的蠢事來,反而刺激了斯內普夫人的病情。故而繼續寬慰她,
  “別擔心,橫豎斯內普都這麼大了。他們要有什麼行動,恐怕也不會等到現在。”
  “嗯!”佩妮略微安心地點了點頭。
  她這就將發生的事情寫信告知了莉莉,同時寄過去的,還有威廉夫人親手寫的,要求轉交給小斯內普以及斯內普夫人親人的一封道歉信。
  莉莉的回信倒是來的很快,她說斯內普夫人的娘家人以及小斯內普本人都想親自同威廉女士談一談,佩妮說,莉莉雖然不是很確定事情會有怎樣的結果,但據她信件裡的描述,斯內普夫人的娘家人似乎比佩妮之前想像中的開明許多。
  要我說,這哪裡叫做“開明”,分明應該叫明事理才對。不過無論如何,我和佩妮總算不必再為這件事傷神啦。
  很快殘紅退去,初夏的雨水豐厚得令人心煩意亂,我只按部就班地好好學習,卻不知為何總覺得心裡像是被上了發條一樣,不知那一根弦被繃得緊緊的。
  果然,臨近期末,同學們都開始哀嚎著複習跟考試的時候,舅舅忽然親自來到我們學校,他在老師的辦公室裡見了我和佩妮,遞給我一封姑姑寫的信。
  我當場拆了這信,看了內容。當時只覺得頭一懵,怔怔不知何夕。自幼照顧我長大的奶奶,就這樣離開了凡塵。我直愣愣站在那裡,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寂靜的辦公室頭一回讓我有了窒息的感覺。
  這時佩妮緊緊拉住我的手,她擔心地叫我一聲,“維爾!”
  我只覺得眼淚不受控制地簌簌流下來,看著她滿是關切的眼眸,說道,“奶奶去了。”
  佩妮也怔住了,她的眼睛和我一樣蓄滿了了淚水。我緊緊握住她的手,心裡一陣絞痛,臉色也越發的蒼白。
  舅舅見此情此景,也只摸摸我的頭,他踟躕半天,只說出三個字來。
  “是喜喪!”
  可這話一點兒都安慰不了我。我抬頭看一眼舅舅,那個總是雲淡風輕的舅舅,表面風度翩翩,實則小心眼愛記仇。就是這個人,就是他迫使我離開了家鄉,離開了奶奶。我想到這裡,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舅舅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長長歎一口氣,似乎我至親的離世,在他眼裡不過輕飄飄一聲歎息。
  我們隨後離開了學校,一路趕到機場,直接做當晚的飛機回了國。這次甚至沒有途徑港城。可是我竟然一點兒猜測舅舅真實身份的欲望都沒有。事實上,我一路上一句話也沒有說,也沒有流一滴淚。
  直到回到家鄉,看見那慘白的靈堂,看見姑姑那雙已經紅腫的眼,一見我便又流出淚來。我被她緊緊抱在懷裡,更是悲從中來,放聲大哭了一場。等我和姑姑都慢慢平靜下來,姑姑才對我說,
  “小維啊,你奶奶是笑著去的,她早說了,想你爺爺,要去見他。可我捨不得啊,我捨不得啊。我捨不得啊。”
  我聽到這話,淚水又如泉湧,又鹹又澀。
  入夜,我癡癡看著村外黑漆漆的大山,小時候和爸爸進山,和鄰居打鬧,被媽媽揪著耳朵教訓,又被奶奶偷偷安慰的時光就這樣不自覺地填充滿了我的腦海。我又想睡著,想著說不定奶奶還會入我的夢來,可我又有些莫名的不情願,不知為什麼就是合不了眼。
  這樣想了一晚,直到快淩晨了,我才渾渾噩噩睡去。夢裡果然見到了奶奶。她依舊笑得那樣慈祥和喜悅,卻同一個老頭手牽著手,站在我們村的村口。那老頭彎腰駝背,臉上都是深深淺淺的傷疤,可我卻一點兒不覺得可怖。
  我只呆呆看著奶奶,不知道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是奶奶真的拖夢來了。
  這時那怪老頭破口就罵,
  “果然是混小子生下的笨小子,竟然沒有哪裡像我。”
  我直愣愣看著他,這時村口的景致都消失了,周圍一片漆黑,只有我和奶奶,以及那怪老頭。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聽那老頭又說,
  “看什麼,還不叫爺爺!”
作者有話要說:  舅舅君你替作者背了黑鍋~

☆、緣由

  
  我的夢很快就醒了,只一聲雞鳴,爺爺奶奶就匆忙離開了,原因是他們倆趕著去投胎。
  “小維呀,爺爺奶奶就要去投胎了,你一個人好好照顧自己啊。”奶奶關切地說,“你女朋友,要是喜歡,就對她好一點兒,可惜奶奶喝不上孫子的喜酒了。你舅舅也不容易,這些年對你那麼好,你好好孝敬他。還有你姑姑,你記得回來看看她。”
  我又忍不住掉了眼淚,只是委屈的不說話,夢裡的奶奶把我抱在懷裡,一下兩下摸我的頭,我爺爺冷冷哼一聲,可奶奶也不理他,只對我說,
  “小維別難過啦。生老病死,每個人都有這麼一朝。就是修行的人,也沒幾個能跳出輪回的。奶奶這輩子有你爺爺,你爸爸媽媽也孝順,還有我們小維,已經很開心很滿足啦。”
  這時夢境中的漆黑慢慢化開,竟然有些光亮了。
  奶奶一臉不舍,尚且有一堆囑咐,可爺爺卻很不耐煩,他說,“想那麼多幹嘛,踏踏實實過日子就行了。告訴你,除了老婆,誰也沒法兒陪你一輩子,別像個吃奶的小孩子一樣。哼!”
  他冷哼一聲,拉著奶奶的手轉身就走,奶奶回頭看我,我跟在後面想追,卻怎麼也追不上,這時又一陣雞鳴,整個夢境亮了起來。
  爺爺奶奶消失了,我一個人蹲在原地。想著陰間陽界,從此再沒有一個人是我爺爺,也再沒有一個人是我奶奶,哪怕他們雙雙投胎去了,前塵往事,不過煙消雲散,心裡又一陣悶痛。
  我睜開眼,看著那些微弱的晨光照進房間來。乾脆起床,早早出了門,一個人進了山。幾隻黑嘴紅羽的小鳥嘰嘰喳喳,又有蟬鳴一聲聲響起。等太陽漸漸升起來,我到了在半山腰;等太陽快要落下了,我才到了山頂。我站在山峰上,看著落下去的太陽一陣出神,一身大汗也被夏天的夜風涼涼一吹,我居然覺得腦子一下子清醒了起來。
  然後落日無可挽回,漫天星斗籠罩著黑漆漆的群山,我又歎一口氣,看看時間,已經太晚了,不好下山了。我出發也沒和姑姑、舅舅一聲,尤其是姑姑,不知道要怎麼擔心我呢,我心裡這才生出一點悔意。
  我慢慢往山腰處走,不一會兒找到了守林人的小屋。廚房堆著柴,我點燃了爐火,這才覺得肚子裡一片空蕩蕩的難受。
  不過我一點兒出去打獵的精神都沒有,對著爐火發了一會呆,又沉沉睡了過去。這次出現在我夢裡的,是我爸爸。
  “多大的人啦,一點兒事兒都不懂。”他一見我,張嘴便罵。我也木木地不說話,
  “行啦行啦,生老病死,愛憎離別,你得自己去看開,別人管不了你,也沒法兒替你走自己的路。人一輩子,如果有人肯幫你,你就該感激,回去趕緊和你舅舅道個歉,知道了嗎?”
  “嗯!”我悶聲答道,
  我爸又用手掌拍我的腦瓜子,一邊歎氣說,
  “你也別這樣了,你爺爺奶奶盼了二十多年啦,好不容易才又在一起,咱們做小輩的,哪怕捨不得,也應該祝福他們,你還鬧什麼脾氣?”
  我有沉默一陣,想著,這些道理我都懂,就是不開心,又有什麼辦法?過一會兒,我問,
  “爸,為什麼你和媽媽留在陰間當鬼差啦,爺爺奶奶就得去投胎啊?”
  “傻兒子,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當那一點兒功德來得那樣容易嗎?咱們家祖祖輩輩看守這鏡子,可這世上生靈無數,到了地府,你得和多少生靈競爭,才能有這麼一個崗位?也就是你爺爺那一輩兒,凡間死亡太多,地府業務壓力大,這才空出一個崗位來。可惜啊。”
  “可惜什麼?”我問,
  “可惜這機會難得,也抵不過陰差陽錯。”我爸看了我一眼,又說道,“你只知道你奶奶養大了我和你姑姑,又照顧你這麼多年。卻不知道你爺爺當年因為和鬼修鬥法,受重傷損了陽壽,你奶奶在他去世時,一點兒沒管我和你姑姑,當時就要生死相隨來著。”
  “啊?”我驚訝極了,
  “那時候我和你姑姑才幾歲?你奶奶就那樣狠心要自盡。她只以為這樣就能生死相隨,卻不想想自盡本身就是一項罪,入了地府,那是要下地獄受刑的,來世又能投什麼好胎?你爺爺那時候本來有機會競爭選鬼差,再徐徐給你奶奶謀劃,可他一看見你奶奶自盡,只好用全身功德換了你奶奶還魂,自己下了地獄替她受了刑。而你奶奶也不得不在陽間呆到陽壽耗盡,這一拖,就是二十年。”
  “那,那奶奶知道爺爺一直在地府替她受刑嗎?”
  “知道,怎麼能不知道,閻王爺當著他倆的面判的,也虧得你奶奶自己還有點兒功德。否則也不能找到機會還魂,不能還魂,就只有下地獄受刑,或者進枉死城,那枉死城裡,呆滿了七年,魂氣一散,就什麼都不剩下啦。”
  爸爸又歎一口氣,
  “如今總算你奶奶陽壽盡了,他倆又能一起去投胎了,已經是再好不過的事啦。”
  我想想也是,只是,
  “那爺爺奶奶投胎以後呢?他們倆還能在一起嗎?”
  “嗯,你爺爺雖然受刑了二十年,也不是一點兒收穫沒有,何況還有你爸我和你媽,他早就換了三生紅線,就是來生也能和你奶奶再續前緣。”
  我一聽這話,才放下心來,想想爺爺奶奶也不容易,如今轉世也算求仁得仁啦。我心裡一松,剛想問爸爸,爺爺是怎麼換來三生紅線的,忽然夢境一陣搖晃,我爸對我嘿嘿一笑,轉身不見了。
  “小維,小維,快醒醒!”
  “毛巾呢?”
  “來了來了!”
  我慢慢睜開沉重的眼皮,正看見舅舅的大臉,難後又被熱乎乎的毛巾蓋在額頭上。舅舅眉頭皺著,我想打個招呼,卻發現渾身酸軟,嗓子裡火辣辣的疼痛,
  “舅!”
  我的聲音弱的讓自己都嚇一跳,這是怎麼了?
  “你醒了。快喝口水!”
  一口溫水下肚,我才覺得自己好一點兒,就聽見姑父的聲音說,
  “你這小子,一個人上山也不說一聲,還病成這樣。讓你舅舅急得連夜上山找你。”
  我眼睛轉了轉,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到家了。想想舅舅半夜上山找我,又發現我病了,我越來越覺得不好意思,連忙討好地對舅舅笑笑,舅舅到沒說什麼,只是又摸摸我的頭。
  我喝了藥,又喝了點兒白粥,昏昏沉沉睡了過去,這才一夜無夢。
作者有話要說:  爺爺奶奶故事完~

☆、深山

  
  我稍微清醒一點兒以後,就向舅舅和姑姑道歉了。姑姑特地當著舅舅的面把我罵了一頓,說我年少氣盛,被慣壞了,又任性不懂事,又拜託舅舅照顧我,該打就打,該罰就罰。我知道她不是真心這麼想,這樣說只是希望舅舅在英國能對我更好一點兒而已。
  既然我都能明白,那麼舅舅自然也清楚姑姑的一片苦心,他當著姑姑的面將我誇獎了個遍。我也知道這是為了讓姑姑放心,可是還是覺得不好意思,我其實沒有像舅舅說的那麼好,這次還因為奶奶的事兒向舅舅亂發脾氣。可是舅舅似乎一點兒都不生我的氣,我不好意思地問他,
  “舅舅你有沒有覺得我特別可氣?”
  他表現的很驚訝,
  “這不是很正常嗎?你遇到這樣的事,心情自然不好,我可以理解。”
  我心裡很感動舅舅的寬容。雖然我也覺得,當我自己賭氣的時候,對方一點不配合,還一副我理解你的樣子,其實挺讓人堵心的。但是想想舅舅可能的年齡,我又覺得舅舅可能經歷過特別多的事情,所以能理解更多,所以對這些都看的很開。
  我試著把舅舅想像成一個歷經歲月滄桑的老人,結果心裡冷不丁冒出來幾年前在耶誕節見過一面的白髮老頭來,不由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舅舅又在我後腦勺上拍一掌,說道,
  “想什麼呢,表情這麼古怪!”
  “想舅舅你呀?”我忍不住說了出來,
  “那你想我什麼呢?”舅舅好奇地問,
  “我在想,”我有些吞吞吐吐地說,“舅舅你是不是什麼時候都特別的,嗯,淡定,好像什麼事兒都能看開,什麼事兒都不生氣一樣。”
  舅舅聽了我的話,愣怔一下,又說,“自然不是的。只是修行的人清心寡欲,沒那麼多執念。”他停頓一下,又問,“這樣不好嗎?”
  我想想說,舅舅你要是這樣,我的舅媽可怎麼辦呀,只好苦著臉說,
  “也不是不好,就是,那啥,別人跟你亂發脾氣,你一點兒都不生氣,要是遇上個小心眼兒的,一定自己把自己氣個半死,還覺得你沒有把他們在乎的事情放在心上。”就比如之前轉牛角尖的我一樣。
  舅舅聽了我的話,又愣怔一會兒,說,“是這樣嗎?沒有放在心上?”
  我點點頭,“反正我是這樣想的。不過,舅舅你也不用太在乎這個,因為,聰明的,心胸寬廣的人,到最後都會明白你的用心的。”就比如現在想開了的我。
  舅舅又一愣,然後笑起來,一邊又在我頭上拍兩下,說,“你還真是什麼都能說。”
  我微微吃驚,“難道不應該嗎?親人之間不是應該坦陳嗎?”
  舅舅沉默了,然後他微笑起來說,“沒錯,你說的很對,我要是早像你說的這樣,也許這世界上就沒有你啦。”
  “啊?”什麼叫這世界上就沒有我了,我揉揉耳朵,難道我又聽錯了什麼嗎?
  “沒什麼,只是玩笑而已,中午有野雞肉,給你熬肉粥怎麼樣?”舅舅迅速轉移了話題,
  “舅啊,咱能不喝粥嗎?”我不由愁眉苦臉地問。
  我這一病整整在休養了有一周,村裡的老大夫說,越是平時不生病的人,病起來越兇險,讓我好好休養,至於吃飯,就只能喝粥。好在我們這一代沒有守孝不吃肉的習慣,不然我還會更慘一點兒。
  現在我已經慢慢可以接受奶奶的去世了。想起來總還是要難過,不過我依然希望奶奶和爺爺歷經這麼多磨難,下輩子能投個好胎。
  等我好起來以後,就和姑姑姑父說要把我們家的房子都過給姑父。本來嘛,我現在在英國,按照我爸的說法,估計未來三十年不會回來長住了,正好姑姑家也不寬裕,前年姑姑又生了一個小女兒,也算是大齡產子了。他們家人口多,也是兩相方便。
  姑姑當場就哭了,說我如果還認她這個姑姑,就別說這話,還說一切照以前來,她和姑父會照看我們家的房子,並且租種我名下的土地。她說她會在家鄉把我們家的根兒給守好的。姑父一開始什麼也沒說,這時也只是拍拍姑姑的背,一面對我說,“小維放心,這兒一直是你家,你什麼時候都能回來。”
  我感動于姑姑、姑父的一片心意,轉移房產的事這才作罷。
  又過了兩周,我養好了身體,還和舅舅進了回山。舅舅這次帶我去了大山深處,我第一來這裡,沒想到竟見到了熟悉的陣法,和我們在英國的家的防護陣法很像。
  舅舅用四枚符解開封印,深山就對我們漏出了一腳。陣法覆蓋下的植被似乎比陣法外面的更老,也更茂密,這裡靜悄悄的,我還看到一顆特別高大的松樹。舅舅對我說,把這裡封起來時因為這山在最近十幾年間有一劫,如果不封,山林會遭到人禍,到時候生態失衡,一方水土靈氣流失,又會影響到人。
  舅舅帶我在被封的山林中轉了一圈,我們收穫了一隻小牛大的狐狸,皮毛是純正的火紅,除此之外,還有一米高的山雞,我們把這些獵物帶到一處山洞裡,舅舅親手把皮毛削制好,還一面教我處理皮毛的手藝。我在洞裡休息一晚,舅舅早晨回來的時候,又獵了兩條成人大腿粗的大蛇。
  舅舅解釋說,這些動物都沒開靈智,而且活不了幾年了,剛好給我攢聘禮。我一聽這話,臉上就是一紅,不自覺磋磨一下戴在手上的毛手套,這個還是佩妮給織的。
  舅舅看我一眼,繼續說,
  “你也別不好意思,英國人十六歲就可以結婚了。你要是真想娶她,最好開始準備了。不然他們家恐怕又要有些變故。”
  這話讓我心裡一緊,趕緊問,“會有什麼變故?”
  舅舅又拍我的頭,說,“你常見他們家大人,那些相面都白學了麼?”
  我嘿嘿傻笑,說,“舅舅你還不知道我,我看這些都不准的。你快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兒啊?”
  舅舅也不為難我,說道,“本來他們夫妻都不是長壽的面相,不過這些年,你帶著那個小姑娘有意無意做了不少善事,他們夫妻年末恐有一劫,如果能順利度過,也許會否極泰來。不過命數這事,畢竟飄忽不定,所以這些東西,咱們還是早點兒準備好吧。”
  我聽了這話,心裡先是一緊,聽到否極泰來才松了一口氣。奶奶離世我就如此傷心,佩妮除了父母妹妹沒有其他的親戚,如果伊萬斯夫婦出什麼事,她該有多難過呀。
  我心裡存了心事,自然有些心不在焉。等舅舅將這些獵物裝進了儲物袋裡,帶我離開了這片山林。我們出去以後,陣法自動封好。
  舅舅向我介紹,其實這陣就是有名的桃源陣,
  “這陣的入口其實每次都根據星象變換,不過入口的位置會和開陣用的符籙相互呼應,哪怕不懂星象,拿著符籙也能找到入口。這陣的名字就來自武陵人誤入的桃花源。”
  我聽得神奇,舅舅又說,
  “這一帶,還是當年我和你爸爸媽媽一起封起來的,以前這片深林歸我師門所有。後來師門敗落了,不忍心看它慘遭人禍。”
  沒想到原來舅舅居然還是一個大地主!
  我們下山的時候還順勢打了幾隻兔子、山雞,也算是掩人耳目了。
  大概半個月後,我和舅舅返回了英國。
作者有話要說:  回英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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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歸生活

  
  我回英國的那天正在下雨。
  我和舅舅走出機場,意外地發現安妮師妹居然來接機。更正,意外的只有我,舅舅對著安妮師妹露出一個了然又溫柔的笑。
  安妮師妹也對我們羞澀的笑了一下,接著她帶上了斂息符,使周圍的人都下意識忽略她的存在。我們三個一起做計程車回了家,濕淋淋的街道上沒有幾個人,可是房間卻溫暖、乾淨。茶壺裡是溫度正好的茶水,我們稍微休息一下,就到餐廳用了午餐。
  我看著餐桌上忽然冒出來的空盤子,已經見怪不怪了。我熟練得和舅舅、安妮師妹一起入座,等舅舅用原本不屬於我們家的銀釵子敲敲透明的高腳杯後,圓桌上就出現幾盤菜來。清蒸蘆筍,涼拌海蜇頭,牛肉蓋飯,烤魚,和蛋花湯,看來安妮師妹那個普通人看不見的僕人越發精通中餐了,而且這些菜色都是舅舅平時比較喜歡的。
  我在心裡默默對自己點點頭,一邊對著安妮師妹稱讚道,
  “師妹,你的僕人廚藝進步真快!”
  只聽廚房裡砰一聲巨響,安妮師妹略尷尬地笑笑,一面回頭沖著廚房說,“保持安靜!”
  然後廚房安靜了。她又回頭來對我和舅舅說,“你知道,這世界上無論什麼,都總會有點兒缺憾。”
  我連忙表示不在意,舅舅也溫和地一笑,我看見安妮師妹臉紅了。
  等到午餐後,我回到房間,準備將自己的隨身行李收拾一下。就發現我的臥室明顯被整理過了。窗明几淨不說,就連被子也蓬鬆溫暖,帶著一股曬過太陽的味道,我望望窗外連綿不絕的雨水,隨手拽過報紙來,發現這雨已經下來三天了。再一次,我對那位普通人看不見的僕人刮目相看。
  明明剛剛回家,一切都打理的這麼妥當,這難道就是有了舅媽以後的生活嗎?我心裡一陣恍惚,默默想著,安妮師妹這麼賢慧,舅舅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啊。
  我又轉念一想,師傅既然都說舅舅紅鸞星動,問題應該不大。我遂將這些遐思拋之腦後,直接到客廳去給我的佩妮打電話了。
  佩妮剛好在家,她接到我的電話非常開心,又告訴我她家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在。於是我馬上收拾一下東西就準備去伊萬斯宅。當然,我並沒有直接把那只火紅大狐狸的皮毛帶過去,咳,聘禮自然還需要再準備準備。
  我和正在給安妮師妹講解中文問題的舅舅打聲招呼,又和安妮師妹道別,就冒著雨匆匆趕去了伊萬斯宅。
  我一進門,佩妮就體貼地遞上一杯薑茶。我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將微潮的大衣掛在壁爐前。接著我們擁抱,手拉手坐在沙發上,佩妮溫順的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攬著她的肩。我們彼此緊緊靠在一起,什麼也不說,只是這樣安靜又溫暖地坐著。
  直到我忽然有了開口的欲望,
  “我小的時候就和奶奶一起住。爸爸媽媽都需要上工,平時是奶奶照顧我。奶奶蒸的饅頭很好吃,她當時在村裡公社負責下廚。我那時候總跟著她,看著她忙裡忙外,偶爾抽空還給我吃一兩口試堿的小饅頭。”
  佩妮什麼的都沒說,她溫柔地用手摩挲著我略帶些繭子的雙手,讓我不自覺的唇角含笑。
  我又繼續說,“我記憶裡她從來都不生氣,對我,對爸爸媽媽都很好,有她在,家裡就特別安心。可是我從來不知道,她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強脾氣。她要和爺爺在一起,總歸他們倆一輩子都不容易,不得已分開這麼久總算是能團圓啦。”
  我忽然問,“佩妮,你相信來世嗎?”
  佩妮仰頭看了我一會兒,說,“我信!”
  我不知道怎麼,就覺得全身心都特別溫軟,我對她笑笑,又再她額頭上親一口。我們就這樣消磨一段時光,彼此都覺得甜蜜溫馨。
  等到天色有些暗了,伊萬斯夫婦恐怕要回家了。我想想舅舅之前說的話,又從背包裡拿出幾個護身符來,遞給佩妮,
  “親愛的,最近,有消息說可能有黑幫份子在活動,你把這些交給你爸爸媽媽,讓他們隨身帶著吧。”
  我緊緊盯著佩妮的眼睛,有些緊張她可能會有的疑問。佩妮果然很吃驚,她說,
  “你也知道了?”
  “啊?”也知道?
  “莉莉和我和爸爸媽媽說的,她說最近可能會有些瘋狂的人,嗯,總之要小心。”
  我只不過隨口找了一個藉口,難道真這麼巧合?不過不管莉莉的消息是哪裡來的,只要佩妮和伊萬斯夫婦都更重視一點兒,也許這場劫難會更容易度過呢?
  我儘量讓自己的表情不那麼僵硬,勉強笑笑說,
  “總之,你讓他們都小心一點兒,這些,不一定有多管用,但是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佩妮也不答我的話,她一邊在護身符了挑挑揀揀,找出一個比較薄的來,說,“我可以把這個放在爸爸隨身的錢包裡。”
  又找到一個比較大的,說,“這個可以系在媽媽的背包上。”
  我聽她既沒有追問這些護符的來源,又沒有對這些有迷信色彩的東西表現出任何懷疑,心下又是一暖,不過我還是有點兒疑慮,
  “伊萬斯先生和夫人,會喜歡這些嗎?”
  佩妮忽然抬頭看看我,她的眼睛特別明亮,她看著我說,“會的,我會說服他們的。”她又沉吟一下,又說,“至於別人,只是說從中國帶來的禮物,他們不會起疑的。”
  起疑?起疑什麼?我還不急細想,就被佩妮溫暖的眼神攝了魂去。我慢慢親上她柔軟的唇,心裡不知怎麼急切起來。
  “你快十六歲了。”我喃喃說,
  佩妮什麼也沒有答,她的面頰染上一層胭脂的顏色。讓我久久挪不開眼。
作者有話要說:  結婚要做些什麼準備呢~

☆、黴運與幸運

  伊萬斯一家最近總倒楣。
  比如伊萬斯夫人半夜起來喝水,結果不小心踩空了樓梯,扭傷了腳。
  等這位不幸的夫人剛剛好了一點兒,他的丈夫在準備去洗澡的時候,正遇上了水管爆裂,手臂被飛濺的熱水燙傷。
  沒過多久,夫妻兩個在女兒的陪同下來醫院做治療,他們家好好停在停車場的車又毀在了停車場大火之中。
  “還好有保險!”伊萬斯先生這樣說,
  “還好傷得不重!”伊萬斯夫人這樣說,
  只有佩妮,她默默將李維給她的幸運符拿了出來,和之前的護身符一起,藏在伊萬斯夫婦的床頭。
  這樣過了一個多月,也許是時來運轉了,伊萬斯先生買彩票時竟然意外中獎三萬英鎊。
  許久沒有過的好事讓伊萬斯先生非常興奮。
  “來吧,親愛的們,這樣的喜事,我們為什麼不去慶祝一下?”
  “哦,那我們去哪裡呢?親愛的?”伊萬斯夫人也微笑著問,
  “啊,我想想,我們可以去吃法國菜,然後去看歌劇,怎麼樣?或者我們來一場旅遊?家庭旅遊。”
  佩妮不得不說,“原諒我,親愛的爸爸媽媽,不是我故意掃興,只是你們難道把莉莉暑假說的話忘記了麼?最近不太平啊。你看,周日禮拜的時候,教堂居然起火了。”
  伊萬斯夫婦無奈地對視一眼,又看了看同樣無奈地佩妮,伊萬斯先生說,
  “我的佩妮寶貝兒,那只是意外。”可他這話卻說得十分沒底氣,
  佩妮深吸一口氣,
  “上上周的連環車禍你也說是意外,還有醫院停車場的火災,可是莉莉特意寫信來,說那都是人為。”
  伊萬斯先生洩氣了,他癱坐在沙發上,對妻子聳聳肩,他的妻子安撫地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一面說,
  “可是佩妮,你要知道,即使是在戰爭中,人們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呀。”
  “就是就是,這樣的喜事如果不慶祝,上帝都會生氣的。”伊萬斯先生補充道,
  佩妮也嘟嘟嘴,無辜地看著她的父母,然後伊萬斯夫人歎了一口氣,她說
  “那我們不去鬧事區?”
  “哦!”伊萬斯先生悲傷得歎息,可是佩妮依然冷血無情地一言不發,
  “我們不走遠,也不在夜裡出去,怎麼樣?寶貝兒?”伊萬斯夫人再接再厲,佩妮略微有些猶豫了,
  “寶貝兒,你要知道,自從你交了男朋友以後,我們一家就很少週末一起出去了。好不容易維爾去了愛爾蘭,難道我們不應該有一次久違的家庭聚會嗎?”伊萬斯夫人認真的看著佩妮。
  佩妮想一想,好像也是,難道她真的因為維爾而忽略了父母?再看看伊萬斯夫婦渴求的表情,她只好無奈地說,
  “好吧好吧,但我們需要小心!”
  伊萬斯先生立即三呼萬歲,
  “小心,我們當然會小心,親愛的,你知道我才買的新車,我們一家甚至沒有機會乘它去兜兜風。”
  佩妮歎一口氣,說道,
  “是的,新車!”
  她打量一眼已經去換衣服的伊萬斯夫人,桃木的護符好好系在她深紅色背包的帶子上,又看看伊萬斯先生,他特意打開錢包給佩妮檢查,說道,
  “在這裡,中國來的工藝品,話說上周弗雷德先生還向我打聽哪裡能買到類似的。嘿,佩妮寶貝兒,我介紹他去了唐人街。”
  佩妮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是的,爸爸,我和維爾都會感謝你的。”
  於是她也慢吞吞前去梳妝打扮,不一會兒,一家人收拾妥當,一起來到車庫。
  佩妮看看新車閃閃發光的後視鏡,忽然靈機一動,從背包裡取出李維給的一個平安符,掛在後視鏡上。
  伊萬斯夫人打量一下,稱讚道,“不錯,這個比你爸爸錢包裡那個漂亮多了。”
  佩妮什麼也沒說,她能說什麼呢?她只是對著媽媽點點頭。
  還好一路平安順利,伊萬斯家三個人到達了一家豪華的法國餐廳。
  用餐是愉快的,美味的龍蝦讓佩妮緩和了心情,她想著,自己不應該因為妹妹和李維的雙重提醒就草木皆兵,畢竟她當時沒有去教堂,車禍也只是報紙上看到的,而火災,等他們被告知的時候,火已經被撲滅了,只是車完全毀了。
  於是她慢慢放鬆下來,和爸爸媽媽聊了一會兒她新構思的劇本,又欣賞了一會兒餐廳裡地小提琴表演。
  等用餐結束後,一家人又在附近的小公園裡散了一會兒步。已經是秋天了,天氣難得的晴朗,公園裡高高低低的樹木,間雜著青綠、金黃和火紅。
  “環境總在治理。”伊萬斯先生點評道,“我說,這已經是喜人的成績啦。”
  伊萬斯夫人笑著點頭,佩妮也表示了贊成。公園裡還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在散步,伊萬斯先生忽然問,
  “佩妮,維爾是去愛爾蘭考察植物了嗎?”
  佩妮點點頭,說,
  “是的,他收到大學教授的邀請,他們彼此寫過信,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伊萬斯夫人又說,
  “親愛的,我覺得你其實可以和他一起去,他不是邀請你了嗎?何況媽媽的腳已經好了,你爸爸的手臂也好多了。”
  佩妮俏皮地眨眨眼,說,
  “維爾只走兩天,他今天晚上就會回來的。何況我也希望多陪陪你們。要知道,不只是您盼望家庭聚會呀。”
  伊萬斯先生做個無奈地表情,說道,
  “親愛的,這只怪你長大得太快了!”
  伊萬斯一家人又享受了一會兒秋天的涼風,就準備往回返。
  這時候一聲尖叫忽然響起來,他們震驚地看向馬路對面的餐廳,一條街的店鋪接二連三燃起火來。一些帶著面具,穿著巫師袍的人大笑著四處遊走,佩妮很肯定她看到了魔杖。
  她愣住了,手在不自覺地發抖,還是她的父親略微鎮定一點兒。
  “我們,我們快走!”
  這位男士帶著他的妻女向公園裡面跑去,穿過公園就是停車場,可他們沒跑幾步,他的妻子就被一根樹枝拌倒了。
  “我的腳!”
  就在此時,一道紅光從她後方射過來,打在前方的大樹上,那樹搖搖晃晃,就在三人面前倒了下來。
  如果沒有跌倒,那紅光豈不是要打在伊萬斯夫人身上?三個人想想都打了個冷戰。
  佩妮和伊萬斯先生迅速將伊萬斯太太扶起來,這位先生以不符合他體型的靈敏,一手攙著妻子,一手拉著女兒,迅速跑到了自己的車旁。
  伊萬斯一家上了車。還好這裡不是鬧市區,伊萬斯先生的手很抖,但他順利把車開了出來,他們在街道上穿梭,這時候車不多,一道光芒忽然將車兩旁的鏡子打掉一個,伊萬斯先生也鎮定地不去管它,他快速地開著車,繞過一個站在路中間黑袍人,靈敏地拐彎,又直行,不知過了多久,那些尖叫和火光終於被甩在了後面。
  “爸爸,你太棒了。”佩妮顫抖著說,
  伊萬斯先生也松了一口氣,他回頭看看一臉慘白的妻子,
  “親愛的,你怎麼樣?我們去醫院?”
  “不,回家,立刻!”她的妻子用顫抖的聲音說,
  “好的,好的,佩妮,你照顧你媽媽!”
  伊萬斯先生一邊說,一邊開著車,這時他們路過了一個警察局,那裡的警車已經出動了。
  “真快,你們看,員警已經去了。放心吧。”
  他試著安慰自己的妻女,可這沒什麼用,不止佩妮看到了魔杖,伊萬斯夫人幾乎要為趕過去的員警擔心啦。
  “巫師也有員警的,別擔心。”佩妮說,她緊緊拉著媽媽的手。
  車上又是一陣沉默,還好離家越來越近了。無論如何都讓人稍稍放鬆一點兒。
  轉過這個路口就到了,伊萬斯先生的手已經不再抖了,他鎮定地轉彎,忽然,一輛卡車從單行車道上沖出來,直直沖向伊萬斯家的新車。
  “不!”佩妮忍不住喊,
  伊萬斯先生連打轉向,險險避過了卡車,可是他們的車卻斜沖進路邊的鐵欄杆裡。
  一陣搖晃,白色的安全氣囊砰地一下打開。
  車停下了,佩妮劇烈地喘著氣,她先看看媽媽,媽媽睜著眼,胸膛起伏,她又看向滿是白煙的前座,顫抖地低聲叫,
  “爸爸?”
  伊萬斯先生這時候動了,“我,我沒事。”他輕聲說,“我們快出去。”
  車頭在冒煙了。
  佩妮趕緊打開車門,將媽媽扶出來,她才發現兩個前門已經變形了,爸爸果然無法打開前門。
  “爸爸,從後面出來。”
  伊萬斯先生艱難地爬到後座,這才安全出來。
  一家人又往遠處走了幾步,之前違規的卡車已經不見了。附近沒有什麼民居。只好先回家,還好,只有兩條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倒楣的伊萬斯一家~

☆、好人好報

  
  十月份,叢林裡已經染上了秋色。我和傑森教授一起去了愛爾蘭考察幾種野生植物。這位教授今年初開始和我通信,為人和藹可親,他的邀請對我來說更是難得的機會。
  只可惜佩妮要照顧伊萬斯夫婦,沒有和我一起來。
  好在我們只在森林裡呆了一天多,收集了一些資訊便返回了倫敦。我剛到家,就迫不及待給佩妮打了電話,這次我自己也收集了一些素材,正準備做成標本,我覺得佩妮一定會感興趣。
  可惜伊萬斯家裡沒有人,我望望外面漸沉的天色,心裡有一些憂慮。
  因為有些採摘的素材不宜久放,我先認真處理了最先採摘的幾株植物,又把其他的分類儲存在冰箱裡,然後又給佩妮打了個電話。
  還是沒有人接聽。
  我有些心浮氣躁,要知道,自從我提醒佩妮最近要讓伊萬斯夫婦小心,伊萬斯一家就很少在晚上出門。
  我守著電話坐了一會,乾脆不再等待,直接出門到伊萬斯家去了。
  伊萬斯家果然黑著燈,我站在門外向不遠處的路口張望一會兒,看著天色越來越暗,乾脆向路口走去,這是他們回家必經的路口,在往前就有岔路了。我又等了一會,忽然發現佩妮和伊萬斯先生正扶著伊萬斯太太慢慢朝這裡走來。
  “佩妮!”我高聲喊,然後向她跑去,
  “哦,維爾!”佩妮看到我,驚喜地叫道,我趕緊到她身邊,緊緊握住她有些發抖的手,又趕緊和伊萬斯先生、太太打招呼,
  “伊萬斯太太,哦,還有伊萬斯先生,你們這是怎麼啦?”伊萬斯太太明顯又傷到了腳,伊萬斯先生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的額頭又青又腫,像是被重物擊打了一樣。我又趕緊看看佩妮,
  “親愛的,你沒事吧?”
  “沒,沒事!我還好,只是媽媽。”她聲音裡帶著驚慌,我恨不得馬上把她抱緊懷裡,事實上,我也這麼做了,然後伊萬斯先生大聲清清嗓子,我又很快放開佩妮,代替她攙扶伊萬斯太太,
  “佩妮,你先去開門。”伊萬斯先生說道,
  我們很快回到了伊萬斯家。
  我打開燈,把伊萬斯夫人扶到沙發上坐好,她和佩妮這才都在燈光下看到了伊萬斯先生慘不忍睹的額頭。面對妻女的一番關心,伊萬斯先生這才嘶啞咧嘴的說自己沒有事,只是被安全氣囊撞到了頭部。
  我先幫伊萬斯夫人看了看她的腳,又是扭傷,還是之前傷過的那只腳。上次她受傷的時候,我就拿了一些藥酒來,所以這次正好方便。
  由於佩妮的態度,再加上曾經弗農脫臼由我幫忙接好,他們對我這一手中國“醫術”都比較放心。所以我又拿藥酒幫伊萬斯夫人揉了揉腳。在聽說他們發生車禍以後,我又讓他們自己檢查了一下脖子和脊椎。
  “突然停車,身體會在慣性下前傾,這樣一前一後,很容易讓脊椎受傷。”
  還好他們三個都沒有什麼事,只是佩妮的脖子有些拉傷。我當著伊萬斯夫婦的面給佩妮用藥酒揉了一會兒脖子,看著她潔白的肩膀中間那些青腫的痕跡,我不由一陣心疼。
  這時佩妮已經鎮定下來,她去廚房給大家準備了熱茶,我們四人捧著茶,這才說起今天發生的事情。
  “這些人,這些人真是無法無天。嘶,他們居然在光天化日下傷人放火。”伊萬斯先生氣憤地說起他們散步時候遇到的事情,
  我也心下一驚,緊緊握住佩妮的手。這一次可真是危險,遇到了暴力分子,還有車禍,我試著看看伊萬斯夫人的面相,又看不出所謂的危險,不知道是不是劫數過去了。
  第二天,我請假陪同伊萬斯一家去醫院看了病,順便讓舅舅幫忙接送,正好讓舅舅再幫我看看伊萬斯夫婦的面相,果然,舅舅笑著對我點點頭,我才終於松了一口氣。
  坐在車上,佩妮在我耳邊悄悄說,“維爾,你給爸爸媽媽的護符都裂開了。”我趕緊安慰她,“沒關係,沒事兒了!”
  我們從醫院回來,又去交警那裡看了被毀的新車。那車整個車頭皮開肉綻,員警一邊大罵,“在市區開卡車還逆行,這個司機一定喝了酒”,一邊又說,“放心吧,我們已經記錄到他的車牌號了。”
  另一個員警脾氣好一點,還對伊萬斯先生說,“您真是幸運,要知道,照這車的樣子,我真不敢相信您的腿居然沒事。”
  伊萬斯先生被他說得一身冷汗。
  那員警又拿出一張傳單來,說,“你知道每年車禍造成的死亡人數都在增加,這裡有個捐款,當然,是自願的,給那些遭受車禍後的困難家庭,如果你願意。”
  伊萬斯先生立即點頭,取出一張支票來,還在捐款單上簽了名。這也算是破財消災了吧?我盯著他的面相看了一會兒,額頭上青青腫腫看不出什麼來,又疑問地看看舅舅,果然舅舅含笑點了點頭。
  我心下一松,卻見佩妮正盯著歪倒的後視鏡上那個破碎的平安符,發現我看她又對我感激的一笑。我心下一甜,一方面得意於自己似乎幫上了忙,一方面又有些愧對佩妮的感激。
  說實話,護符對修行者有用,這一點我很肯定,但是對普通人的作用,效果就要大打折扣啦。所以與其說平安符有多少用,不如說佩妮總做好事改變了命運。
  “親愛的,這是好人有好報。”我有些紅著臉對佩妮說道,她帶著些了然甜甜一笑。似乎認定了我只是謙虛 。我心裡無奈地歎口氣,不知道要怎樣向她解釋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  於是乎,伊萬斯夫婦安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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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婚

  
  伊萬斯夫婦過了這一劫,生活又回歸了正常。只是他們比之前更加深居簡出了。不過這樣也好,畢竟最近不太平。
  我把伊萬斯一家看到劫匪放火的事告訴了舅舅,當時安妮師妹也在旁邊聽著,她當即打了個冷戰,說道,“維爾,你也小心,那些人可能是巫師。”
  我聽了一愣,如果真是巫師,參考安妮師妹哥哥的身手,我越發覺得伊萬斯一家能成功逃出來實屬不易。
  於是我又將幾枚精心製作的護身符給了佩妮,她這回還是什麼都沒問。我卻忍不住對她說,
  “佩妮,你真的相信這些護身符有效嗎?”
  佩妮眨眨眼睛,對我一笑,說,“我相信你!”
  這話讓我心裡一甜,我想著,當初說道斯內普先生的事情時,佩妮曾經說不介意有和普通人不一樣的親戚,那麼她大概能夠接受舅舅和師傅都是修行者吧?
  我把她抱在懷裡,又說,“這些護符是我做的,我的舅舅幫忙加持過了,所以會比我之前送你的木雕有效。”
  “木雕?”佩妮有些不解的問,
  “是呀,你知道,這些符籙是中國修行者的手法,可惜小心暗刻在雕塑裡。”我摸著她的長髮,不自覺有些緊張,佩妮會怎麼想呢?她會排斥這些嗎?
  “那修行者,就是東方的巫師?”她有些不肯定地問,
  我聽著她的口氣裡沒有厭惡、排斥或者當做笑話一樣不屑一顧,已經松了一口氣,只對她解釋,
  “也不是,修行者和巫師不一樣,修行者沒有天生的魔法,他們有修行的資質,但是在修行前與普通人無異。”
  佩妮一動不動,我忍不住低下頭看著她的眼睛,她有些不安,我也緊張起來,
  “所以,你舅舅,和你,你們是修行者嗎?”
  我對她搖搖頭,說,
  “我舅舅修行。至於我,我不修行,我雖然瞭解一些常識,但我沒有那個資質。”
  聽我說這話,佩妮快速眨眨眼,她看著我的眼神越發溫柔,她又說,
  “沒關係,我也沒有做女巫的資質。”
  我聽了她的話,笑起來,
  “是呀,難道我們不正是天生一對兒嗎?”
  是的,我現在已經將自己的人身大事擺上了議程。
  這次從家鄉回來,舅舅交給我一個儲物袋子,裡面都是我父母和祖父母身前的積蓄。
  我自己沒有靈力,自然打不開,還是舅舅把我帶到地下室,從袋子裡倒處許多東西來。
  這裡面有兩張白色的虎皮,幾盒子寶石,藥材,一些金屬,幾本書,還有一大塊沉香,以及一箱子黃金。
  我看著這些東西,尤其是那箱子黃金,眼睛都有些發直,從來沒想到,我居然還是個富二代。
  舅舅也沒笑話我沒見過世面,他從一堆東西裡挑挑減減,一面和我說,
  “你媽媽生前是煉氣期修為,你們家這些積蓄,一向是她保管。如今你也長大了,正好交給你。”他摸摸我的頭,在那些東西裡挑挑撿撿,“這些,這些,你都用不著,是你們家預備著哪一代生個女兒能夠修行用的,可惜你姑姑沒有修行的資質,所以一直放在這兒。”
  他又指指那一塊沉香,說道,“這個是好東西,又叫做天香,是雷劈風木而生成的沉香,寧神理氣,你好好收藏。”
  然後舅舅又將從國內帶回來的紅狐狸皮,兩張蟒皮,以及一個裝滿丹藥的玉盒子,還有一張銀行卡給我。他說,“做你舅舅這麼多年,也要給你一些東西的。西方人和咱們習俗不同,你求親的時候記得問問,最好還是照著國內的習俗來一場婚禮,你爸爸媽媽看了也高興。”
  我不知怎麼,眼睛濕漉漉的,只覺得舅舅對我,真是沒話說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一邊好好學習,準備明年的A-level考試,一邊和舅舅一起查看附近房屋買賣的廣告。中國人的習俗,結婚自然應該又新房子,我希望能和舅舅住的近一點兒,正好,也離伊萬斯家比較近。
  我們篩選一番,將範圍縮減到附近的幾家,我又到伊萬斯家邀請佩妮和我一起去看。我告訴佩妮,“我打算先買下來,以後正好可以用。”又讓佩妮挑選自己喜歡的樣式,她的臉紅撲撲的。
  我們一起研究了花園的樣式,廚房,客廳,以及臥室的佈局。這些事自然沒有瞞著伊萬斯夫婦。伊萬斯夫人還好,伊萬斯先生倒有兩回特意邀請我和他一起去射擊俱樂部。
  不得不承認,伊萬斯先生的槍法很好。我想想佩妮說過,他這是特意警告我不要欺負佩妮,自然不肯表現的比伊萬斯先生更加出色。伊萬斯先生果然更加得意,雖然他看著我的時候仍然有些咬牙切齒。
  等我們確定了要買的新房,社區裡又一次傳出留言來。很多人都驚訝我舅舅原來這麼有錢,而且還肯為自己的外甥花這麼多錢。雖然伊萬斯夫人出來澄清,我的新房子主要是用父母積蓄買的,但是夫人太太們還是一下子變得熱情起來。當然,他們熱情地對象是我舅舅,這也導致住在街角對面的“諾特小姐”從大學裡回來了,她又頻繁出入我們家,讓那些對舅舅有所企圖的夫人們狠得牙癢癢。
  舅舅依然特別淡定,他不知和安妮師妹說了什麼,結果偶爾來我們家的又變成了“諾特先生”,他們最近總在一起研究巫師魔藥材料和中藥藥材的對照,總是出雙入對,讓我覺得不久之後,我就要真的有個舅媽了。
  與此同時,我還從父母的積蓄裡找到一些鉑金,交給我阿木師兄幫忙打造對戒。阿木師兄的手藝那是沒話說啊,師傅還提供了鑽石,他說徒弟娶媳婦不能一毛不拔,又說鑽石其實在修行中用處不大,還沒有我孝敬給他的沉香值錢。
  關於戒指的設計,安妮師妹也出了不少主意。她甚至送給我一套很有古典美的水晶首飾,說是她才知道東方結婚要送聘禮,所以特意來加一件。我看看舅舅沒反對,又想想也許不久後安妮師妹就要成為我的長輩啦,所以乾脆收下了那套明顯價值不菲的禮物。
  我感動極了,覺得有這麼多人的祝福,我如果再不幸福,老天都不能答應。
  終於到了聖誕夜,我和佩妮參加的最後一次話劇之夜圓滿落幕。
  主持人激動地邀請佩妮上臺,感謝她在學校這些年給大家帶來的驚喜和難以忘懷的回憶。接著他又說要給佩妮一個驚喜。然後燈光暗下來,我一個人心潮澎湃地在探照燈下走上舞臺,我用顫抖的手從口袋裡掏出裝著戒指的盒子,當著全校同學和家長的面,當著所有觀眾的面,單膝下跪,
  “佩妮,嫁給我吧!”
  我的心“砰砰砰“地打鼓,我仰頭看著佩妮濕漉漉的碧眼,她驚訝極了,甚至有些無措,可我不會看錯那一雙眼眸裡閃爍著的驚喜和情誼。
  然後她彎下腰,在我耳邊輕聲顫抖地說,“你能接受我有個女巫妹妹麼?”
  我愣了一會,這有什麼關係嗎?
  我看著佩妮的眼圈又紅了,她又問,“你能嗎?”
  我連忙答道,“當然沒問題!”
  佩妮這才笑了,她向我伸手,我有些顫抖地把戒指戴在她纖美的手指上,然後她又幫我戴好。
  我站起來,把她緊緊抱在懷裡。
  台下又是一片歡呼和掌聲,甚至有些球隊的哥們大聲喊著“kiss”,可這一切都離我那麼遙遠。我望著佩妮的眼睛,慢慢吻掉她流出的眼淚,她的眼裡有我的整個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窗戶紙算是破了吧?

☆、畢業

  耶誕節那一天,舅舅以及安妮師妹陪同我一起去了伊萬斯家,正式請求伊萬斯先生將佩妮嫁給我。伊萬斯先生把我一個人拎到書房裡,特意向我展示了他收藏了七把手槍。不過在我保證會好好對佩妮一輩子以後,他還是作為家長祝福了我們。
  我覺得心裡甜蜜極了,接下來兩家人就一起討論了婚禮事宜。不要怪我們節奏太快,我號稱神棍的師傅難得給我算了一卦,說我明年結婚會諸事順遂,我想想大學以後,佩妮又會遇到各種不同的男生,就覺得光是訂婚還不能讓我安心。
  伊萬斯一家沒有馬上接受婚期的建議,但他們倒是很快贊同了舉行中式、英式兩場婚禮。伊萬斯夫人對於聘禮一說到十分感興趣,女孩子有嫁妝人盡皆知,男方提供聘禮卻是英國傳統裡沒有的一項。
  為了下聘,舅舅還特地買了輛新車,連著他原本的車子,以及從朋友那裡借來的車子一起,三輛車收拾得漂漂亮亮,紮上紅綢,將聘禮送到了女方家裡。
  伊萬斯夫婦一起接待了我們,禮物按照中國的習俗在賓客面前展示一下,然後就被收好。接下來,我們倆家一起邀請了街坊鄰居、親朋好友,在公園裡舉行了訂婚宴。佩妮穿著純白繡牡丹的裘皮大衣走出來,她金色的長髮被銀白色的緞帶挽起來,戴著安妮師妹送給我們的水晶首飾,美的像雪中天使一般。
  舅舅和伊萬斯先生共同宣佈我們倆訂婚。
  眾人舉杯慶祝,我對著佩妮深深鞠躬,吻她戴著戒指的手指,然後和她一起翩翩起舞,我攬著佩妮柔軟的腰肢,只覺得每一步都像踩在雲端上一樣。
  從此以後,佩妮就是我的未婚妻了。
  等到開學以後,我們又專門舉辦了一場party邀請所有的同學。別看現在學業緊張,大家卻都很樂意有個藉口休閒、慶祝一下。這時自然少不了對我羡慕嫉妒恨地球隊的哥們們。所有單身的哥們,商量好了似得,專程跑到佩妮面前獻殷勤,一首曲子接一首的請她跳舞,就是算准了我不能在這一天把他們怎麼樣。我雖然氣的牙癢癢,可看看佩妮紅撲撲神采飛揚的小臉,算了,還是以後找個機會再收拾他們吧。
  這樣時間匆匆流淌,我們已經到了畢業考試的時候。我和佩妮向來重視學習,那些曾經因為我們不怎麼去酒吧,就說我們倆是一對兒乖寶寶的人,這時都焦頭爛額,水生火熱,我也算聖心大慰啦。等到成績出來了,果然讓人滿意,而我們的大學申請也很快得到了回復。
  我拿著錄取通知書去找佩妮,心裡一片歡喜。果然,我們既小學同學、中學同學之後,又成為了大學同學。我們相顧一笑,都覺得開心極了。
  除了婚期未定這一點,我和佩妮的生活順遂得不可思議,可是別人的卻不一定也好。
  聖誕假期結束以後,我們就從社工小組得到消息,因為一個助理說漏了嘴,斯內普太太知曉了自己娘家和社工有聯繫。
  這位平時顯得懦弱的夫人以驚人的果決退出了社工的活動,並對上門拜訪的社工拒而不見。社工們因為韋伯先生的違規炒作,並不能真的收取違約金,只得任由斯內普夫婦退出。所幸斯內普先生已經又一次通過了戒酒行動的全部教程,他還在社工小組的幫助下找到了一份清潔工的工作。可是自從斯內普夫人宣佈退出以後,社工們發現就連斯內普先生也變得“神出鬼沒”起來。
  威廉女士非常慚愧,我和佩妮也只有歎一口氣,畢竟只有自己能真正對自己負責,如果自己不想改變,我們作為外人,即使再熱心,又能怎麼樣呢?何況我現在也知道了,這位斯內普夫人,居然也是一個叛家的女巫。我想想斯內普先生對她的咒駡,一時也是百感交雜。
  佩妮把這些事情告訴了莉莉,一向積極熱情的莉莉也沉默了。佩妮告訴我,莉莉和斯內普在學校鬧崩了。
  我這時候已經知道莉莉和斯內普都是巫師學校的學生,只是他們從屬不同的學院。而他們絕交的原因,卻是斯內普決心修習黑魔法,並且有意加入巫師界臭名昭著的黑社會團體。雖然他尚未做出決定,可是光這份猶豫就讓莉莉傷透了心。
  我對黑魔法一知半解,就問了佩妮,佩妮雖然不是巫師,卻也曾經研究過一些她妹妹的理論書籍,她說,
  “黑魔法,其實並不那麼好定義,只是,有些魔咒施展出來,必須有傷人、殺人的念頭才行,如果沒有這樣的念頭,是沒有辦法施展出來的。”
  她有給我講了巫師界三大不可饒恕咒語,我一聽,這才悟了出來,
  “所以死咒,折磨靈魂,以及控制靈魂,這在巫師的原則上是最不可饒恕的。這麼講來巫師界的規則和東方的修者還有些共通之處,只是對遵守規則的要求更嚴苛一些。”
  佩妮果然又好奇東方修行界的忌諱,我就把鬼修、魔修挑一些不太可怖的講給她聽,又說,
  “這兩者雖然不是正道,可是也不全是邪道。怎麼說呢?東方的修者認為,天有天道,如果妄造殺孽,自有天道會收。修行者如果足夠強,是可以與天道一爭,但一旦失敗,就是魂飛魄散,再沒有轉世輪回的機會。”
  佩妮聽了,反而覺得東方的修者似乎更加寬容黑魔法一些。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好,又和她講了許多正邪不兩立的故事,她才問,
  “所以東方的修者更多是看你們做了什麼,而不是看你以什麼方式來做這件事,是嗎?”
  “對,就好像員警都配槍一樣。我不知道巫師的員警用不用黑魔法,不過很顯然,那些被黑社會分子殺害了親人的人,面對仇人時,大部分都會有殺人的念頭吧?”
  佩妮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兒,她問我,
  “所以斯內普現在並沒有用黑魔法做什麼壞事,他也不是那麼不可饒恕,對嗎?”
  我搖搖頭,想想佩妮和伊萬斯夫婦之前遭遇的那一場傷人放火事件,企圖加入這樣的組織,斯內普到底知道不知道這些人在做什麼呢?如果他不知道也就罷了,如果他知道,恐怕莉莉真的沒辦法和他在一起了吧。
  佩妮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我們兩個相對無奈地歎一口氣,又面面相覷,一齊笑了出來。不管生活有多少讓你覺得無力的時候,總歸還有她和我在一起。
  我們後來又去了斯內普宅一次,果然被斯內普夫人拒之門外。無論如何,我倆也算仁至義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斯內普和莉莉終於七年。。。

☆、帶佩妮回國

  自從訂婚以後,我就把未來新房子的鑰匙以及一張舅舅給的銀行卡交給了佩妮,英國的習俗是婚禮讓女方籌備,然後女方住進男方的房子裡。可是在中國的傳統上,新房的裝修是女方的來辦,所幸伊萬斯太太和佩妮都不反對和我一起準備未來的新家。我們乘著天氣好,先將花園收拾了出來,除了玫瑰籬笆,佩妮還選了一些小雛菊種在花園裡。
  我望著那片中了小雛菊的花田,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佩妮一邊拿手帕擦擦我臉上的汗,一邊問,
  我低頭在她眉心親一下,說,“我想起來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穿著白底印著小雛菊的裙子。”
  她小臉紅撲撲的,也不抬頭看我,只拿著手帕將我粘了泥土的手指一根一根擦乾淨,擦完才說,“哎呀,怎麼辦?手帕髒了。”
  我看她調皮的表情,忍不住又再她臉上親一口,我們倆親昵地靠在一起,看著目前還光禿禿的花園,想像它未來美麗的樣子。
  佩妮看了一會兒,指著花園的角落說,“維爾,這裡添個雕塑怎麼樣?”
  “好呀。”我連忙答,“你喜歡什麼?”
  佩妮想了想,說,“那就刻個小天使吧?”她眨著眼睛偷偷看我一眼,我一下子福至心靈,說道,
  “當然好,我的小天使!”
  於是乎,沒過兩天一穿著白色印小雛菊連衣裙的小天使就俏生生立在了花園的角落裡。等到夏初的時候,小天使就站在一片漂亮的雛菊花叢裡,偶爾和一隻兩隻漂亮的蝴蝶打招呼。
  這個夏天我依然打算回國,我還特意邀請了佩妮和我一起。佩妮對我口中的家鄉一直很好奇,她特別期待去看看我出生的地方,尤其知道姑姑去年生了小妹妹以後,她還特意準備了可愛的玩具和衣服。我看著她細心準備的洋娃娃和小裙子,就忍不住想,如果我們能有一個像佩妮這樣漂亮的小天使就好了。
  我把這話說給她聽,佩妮水靈靈地眼睛春波蕩漾,看我一眼,轉身跑掉了。
  過不了幾天,我們和舅舅一起坐飛機回國。這回又是直接飛到國內的,我想了想,還是沒有問舅舅這其中的緣由。
  下飛機後,我和佩妮顯示乘坐舅舅幫忙找來的汽車回來老家。那車還真掛著軍隊的牌子。司機的年紀瞧著比我們大一點兒,我和他聊兩句,竟然很健談。他知道佩妮是我未婚妻,也沒有特別驚訝,依然非常熱情。
  可是離家越近,我又忍不住開始緊張起來。我心裡把家鄉和英國的鄉村做比較,既覺得金窩銀窩不如咱的狗窩,又有些擔心佩妮看到老家的景象會是什麼反映。鄉土鄉土,總歸不是紅牆綠瓦,低矮的平房比不上英式的鄉間別墅整齊乾淨,村口那條土路上還零零散散有些牛糞羊糞,偶然有人趕車來往,更是飛揚起一片塵土來。
  可是佩妮畢竟是我的貼心寶貝,她有些緊張,手心裡濕漉漉的全是汗。可是看到這些鄉土氣息十足的景象,卻沒有露出輕視的表情來,反倒好奇地四處打量。她一雙亮晶晶的眼神看著拉車的老牛跟騾子,綠瑩瑩田地裡勞作的人們,甚至是路旁民居門口叫得正歡的小狗。這不僅讓我大大松了一口氣,也讓開車的小哥笑得更加真誠一點兒。我越發覺得佩妮是這樣的好,一邊又慶倖自己有眼光,動手早。
  我們一路和遇上的村民打招呼。依然是先去了大隊給村裡交了一部分糧食。王叔滅了嘴裡的煙,用手拍拍我的肩膀,又用中文向佩妮稱讚我是個好孩子。佩妮現在會說一些打招呼的用語,比如“你好”什麼的,我得意洋洋把王叔的話翻譯給她聽,她笑得特別甜蜜。
  家鄉哪裡來過外國人!故而我和佩妮一路受到了眾人的圍觀。她有點兒緊張,我則坦坦蕩蕩,向每個人介紹她使我未來的媳婦,那些想要說什麼閒話的就狠狠瞪過去。佩妮看著大家多是好奇,沒有什麼惡意,慢慢也放鬆下來。
  等我們到了姑姑家,姑姑、姑父正從地裡回來,他們用毛巾擦擦手上的泥,就跟我和佩妮打招呼。
  我姑姑雖然一身村婦打扮,奈何依然是我爺爺奶奶的女兒,自然不掩天生麗質,佩妮和我說,沒想到姑姑長得這麼漂亮。我自然又將這話翻譯給姑姑聽,她老人家也是聖心大慰。
  姑姑聽說我們雖然婚期未定,卻準備舉行中式和西式兩場婚禮,立刻拉著佩妮的手把她帶到內室去,將一套漂亮的大紅嫁衣給佩妮看。姑姑告訴我們這嫁衣本來是奶奶親手繡的,準備給未來的孫媳婦當禮物。
  我和佩妮聽了眼睛都一紅。佩妮對這一身紅色絲綢的中式嫁衣愛不釋手,說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衣服,姑姑還特意告訴她,這衣服要保密,別讓村裡其他人知道了,佩妮也乖乖聽話,把姑姑教的“財不外露”反復說了好幾遍。
  姑姑又拿出一塊大紅的蓋頭來,上面插著一根系著紅絲線的針。
  “這個只剩下一點兒就完成了。本來嫁衣應該是新娘自己做,現在會刺繡的人少了,都是縫這最後幾針,意思意思。”
  佩妮也有自己動手做針線的經驗,雖然不通刺繡,但是上手極快。不過她和姑姑都沒有告訴我那塊蓋頭的進度,我自然也只好識趣的不問。
  這些天舅舅去京城探望他一位身體不好的故交,我和佩妮在姑姑的陪同下住了我們家原來的房子。
  我換上了農家的衣服,有時光著膀子到姑姑、姑父的地裡幹活。佩妮也換了姑姑年輕時的衣服,和姑姑一起去給我們送飯。她長得漂亮又甜蜜,為人溫和,總讓那些覺得外國人眼高於頂的人大吃一驚,大家都對佩妮很有好感。
  佩妮來的時候,一起勞作的年輕人總對我擠眉弄眼,他們倒是不敢說佩妮的閒話。說過的都被我用拳頭教訓的開不了口了,當然啦,我跟著師傅和舅舅習武這麼多年,自然知道打哪兒又疼又不留痕跡。
  我還陪著佩妮到山上轉了一圈,夏天林子正茂密,往下看都是綠油油的農田,景致自然很好。我教她識別獵人設下的陷阱,告訴她我小時候在哪棵樹上掏過鳥蛋,又在那條河裡捉過魚,用山上的野藤給她編了花環,然後在黃昏的時候帶她回家。
  等舅舅回來了,我又和舅舅進山捕獵,捉了新鮮的野味給佩妮嘗,順便獵幾張皮子。我們又去那片封起來的林子裡獵了些大東西,其中有兩隻金燦燦的大狐狸,還有一隻純黑色帶白斑的豹子,都是公的,陽壽快盡的。這些東西舅舅並沒有都給了我,而是自己留了一些,我問他是不是準備給我討舅媽用,舅舅竟然沒有否認。我想想安妮師妹陪著舅舅登門伊萬斯家的事兒,越發覺得自己猜得不差。
  不到一個月,我們又乘坐飛機回到了英國,姑姑臨走時又送了佩妮一個玉鐲子,同樣囑咐她財不外漏。佩妮和姑姑相處的很好,就連姑姑家的小表妹也因為洋娃娃和小裙子對“表嫂”佩妮依依不捨。在小姑娘汪汪淚眼下,我們終是回了英國。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帶著未婚妻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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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和壞消息

  
  我們回到英國的時候正是八月份,佩妮向伊萬斯夫婦和放假回家的莉莉展示了從中國帶回來的禮物,特別是那件奶奶親手繡的嫁衣。這件特別的禮物贏得了伊萬斯全家的讚譽,他們對中國的精美刺繡讚不絕口,直說這衣服簡直就是奇跡。
  我又趁熱打鐵向佩妮求了一回婚,
  “這麼漂亮的嫁衣,難道你不想早點兒穿上它嗎?”
  佩妮低著頭,也不看我,小聲說
  “十月份雨水正多,而且咱們開學正忙。”
  我看著她紅紅的耳垂,只好深深吸一口氣,再接再厲。
  “那春天呢?正好是花開的時候?”
  佩妮依然低著頭,可她這回一句話不說,耳朵卻越發紅了。
  我沒有等到她的拒絕,心裡湧出一陣狂喜,“你答應了,對嗎?佩妮?”
  她低低地“嗯”了一聲,我忍不住抱住她,不停問,“你答應了,你答應了對吧?”
  她抬起頭來,紅撲撲的臉上亮晶晶的雙眼又瞪我一下,我忍不住抱著她轉了一圈,又一圈,她受驚地用小拳頭捶我兩下,然後笑了。
  我拉著她的小手,臉上掛著和她一樣的傻笑,送佩妮回家。
  我們剛走進伊萬斯家門口的玄關,就看見莉莉紅著眼睛沖出來,
  “莉莉,這是怎麼了?”佩妮驚訝的問,
  莉莉看見姐姐關切的眼神,忍不住撲倒佩妮懷裡大哭出來。
  “佩妮,佩妮,斯內普先生去世了。嗚嗚嗚。”
  我和佩妮都大吃一驚,斯內普先生?他雖然退出了社工活動,可是據說身體還不錯,怎麼會?而莉莉又為什麼這樣的傷心?
  莉莉在佩妮懷裡很是哭了一回兒,我們才把她扶到沙發上坐好,佩妮輕聲安慰著妹妹,一邊問,“到底是怎麼回事?親愛的?”
  莉莉一邊哽咽著,一邊說,“斯內普先生,掉進河裡去世了。有些酒鬼搶他的錢,他和他們打了一架,又喝了酒,然後,然後。。。”
  莉莉又一陣嗚咽,佩妮一邊安慰她,一邊問,“那麼你去看過斯內普了嗎?”
  莉莉聽到這話停頓一下,然後她哭得更大聲了。“我去了,正遇上波特,西弗勒斯,他,他。。。”
  不用她再多說什麼,我和佩妮都有些了然,斯內普和莉莉本來絕交了,出了這樣的事,莉莉去看斯內普,可偏偏又和波特在一起。想想斯內普最狼狽的一面竟然被自己的情敵波特遇見,我就替莉莉和他兩個人頭疼。
  “他和他們一起走了。”莉莉忽然蹦出一句,眼淚簌簌往下流,
  “誰?”佩妮問,
  “他的室友,他們要去參加那個人的聚會,他怎麼能,他怎麼能。。。”
  客廳裡一時安靜下來,只有莉莉時不時心碎的哽咽聲。
  想一想都能猜到,斯內普和他的室友,恐怕正是要參加那個黑社會團體的聚會,所以莉莉才會這樣傷心。這些人畢竟又與普通的青少年幫派不同,他們並不只是喝酒打架,甚至還會殺人放火,我想想安妮師妹對這些人的形容,又想想當初那個帶我走出蜘蛛尾巷的少年,心裡越發為莉莉和斯內普難過。
  我和佩妮都沒有說話,過了很久,莉莉漸漸平靜下來,她對自己的姐姐說,
  “佩妮,我還想在見他一面。”
  她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目光裡流露出一種罕見的堅定。
  “我決定再見他一面,告訴他,告訴他如果他加入食死徒,我就加入鄧布利多的組織鳳凰社。”
  “莉莉!”佩妮驚呼道,語氣裡都是難以置信,
  莉莉轉過頭來,用那雙和佩妮略有些相似的綠眼睛,認真看著佩妮說,“佩妮,我不是一時衝動。我考慮過了,像我這種普通人家庭出身的孩子,本來就是他們清洗的對象。一旦畢業,就算我有意躲避,恐怕也難逃一劫,反而會將危險帶給你們。不如拿起武器來戰鬥。”
  然後她的神情又憂傷了起來,“如果西弗勒斯真的要幫助那個魔王,我也好阻止他。”
  又是一陣令人壓抑的沉默,我心裡暗自讚歎莉莉的勇氣,可又覺得事情其實並沒有壞到這個地步。我和佩妮對看一眼,然後又對莉莉說,
  “莉莉,我知道局勢很緊張。但是也許並沒有壞到需要你不得不親自上戰場的時候。要知道,如果你真心想避開,那麼世界其實很大。我是說,我會幫忙的。”
  莉莉有些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她這時候倒表現出和佩妮一脈相承的善解人意,她並沒有因為我話裡的“躲避”而感到生氣,反而非常溫和的感謝我,
  “謝謝你的好意,姐夫。只是,這個時候戰鬥已經必不可少了。我雖然出身於普通人的家庭,可我並不以為恥辱,我想要站出來,我想要那個人看看我們的力量,我也想要西弗勒斯也看看。”
  她說道斯內普的時候,眼裡又劃過一道憂傷的光芒。可是我卻有點兒為她這種氣勢所震懾,就連佩妮,也對她的小妹妹刮目相看。
  良久,佩妮歎一口氣,還是溫柔地笑了,“親愛的,我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畢竟離畢業還有一年,我和爸爸媽媽都希望你能遠離戰場,平安無事。可是,可是,可是無論什麼時候,我們都會站在你身後的。”
  莉莉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
  這一天莉莉到底還是沒有再去斯內普家,畢竟他們不歡而散以後,斯內普和疑似黑社會預備成員一起離開了。我們並不知道他到底會什麼時候回來。莉莉當時也是一時衝動才沒有想到這一點。
  她給斯內普寫了一封信,告訴斯內普,如果他執意在畢業後加入黑社會,莉莉自己也會加入據說維護正義的團體。我並不知道這封信收到了如何的回復,只是暗自歎息,又想著要準備一些護身符、幸運符、平安符以及阿木師兄出產的強力護心丹,好讓佩妮交給莉莉。
  回到家以後,正巧舅舅和安妮師妹都在,我就把斯內普先生去世的事,以及小斯內普和莉莉的選擇告訴了他們。
  安妮師妹沉默一陣,說,“這位伊萬斯小姐倒是一位貨真價實的格蘭芬多。”
  然後她又建議我幫助伊萬斯夫婦做一些防護,“比如陣法,我正在學這個,巫師有一些排斥惡意的咒語,可是容易被同樣是巫師的人發現。咱們家這個就不同,從外面看來,根本沒有一點兒魔法波動。我哥哥說,恐怕只有鄧布利多那樣老辣的角色才能發現。”
  我連連點頭,安妮師妹說道這些魔法和道法上的事總是眼神發亮,據說他們學院都對知識有著別樣的熱情,她以前又是巫師,故而她的建議在我看來特別實用。聽到她脫口而出“咱們家”,我忍不住用眼睛看看安妮師妹,又看看舅舅。安妮師妹被我一看,臉上立刻就紅了,舅舅倒是老神在在,只是用溫和深邃的眼神看著安妮師妹,良久,安妮師妹被舅舅看得不自在了,她直接起身,說不早了要回家,就帶上隱身符離開了。
  舅舅還特地起來送了師妹,我雖然被斯內普家的壞消息影響了心情,這時也忍不住嘿嘿一笑。
  舅舅回來以後依然若無其事,可是我們臨睡前,他卻忽然和我說,“等米麗森冬天回來,我和安妮就要訂婚了。”
  然後他特別淡定地回房睡覺了。我默默把自己的下巴摁回去,心想,不就是訂婚嗎?佩妮都答應我明年春天結婚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總用李維和佩妮的幸福對比別人的不幸,我要懺悔一下~

☆、婚前

  
  斯內普先生去世後,蜘蛛尾巷再也沒有人見過斯內普夫人。
  我和佩妮以及社工小組的人有心幫忙尋找,卻始終沒有消息。好在聖誕假期的時候,據說有人看到斯內普回家了。他現在身形抽高,營養卻跟不上,更顯得單薄,一張臉有些病態,唯有黑色的眼睛總閃爍著異樣的神采,看上去著實不像是十幾歲的年輕人。
  社工小組的人去找他詢問斯內普太太的消息,他看見他們,一句話不說就走了,轉眼之間不見人影。我們想想斯內普的為人,他既然不顯得焦急,那麼應該有斯內普夫人的消息,故而不再繼續追查。
  從九月份起,我和佩妮一起上了大學,我們打算婚前住校,結婚以後再到學校附近租個房子。
  事實證明,我早早定下婚期確實是明智的選擇。佩妮如今越發漂亮了,十七八歲的女孩子,一頭金髮總散發著淡淡的光澤,碧眼時不時閃爍出溫柔的波光,她身形修長,卻纖濃有度。脾氣又特別溫和,笑容又特別甜美,才一入學,就有不長眼的男生上趕著獻殷勤。
  有這樣的未婚妻,我既心裡得意,又不免有些緊張,故而一入學就請佩妮的室友們吃了飯,請大家照顧我們家佩妮。我又邀請同專業的男生一起踢了球,在球場上彰顯一番男人的力量,順便修理一下那些總盯著佩妮看的人。如此這般也結交了一些哥們,在班上人緣兒不差。這樣不過多久,基本上認識我和佩妮的人都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啦。
  這時課程不算太緊張,我倆有空閒的時候就泡在圖書館,偶爾去風景優美的地方旅遊散心,幫佩妮尋找創作靈感。只要有時間,我們都會陪著對方一起上課,我宿舍的一個哥們還笑話我和佩妮簡直是連體嬰。
  這些骨子裡沒學過禮義廉恥的西方人,竟然在稍微熟悉一點兒以後,就問我有沒有和佩妮在一起過。這種話我能答嗎?想想英國雖然盛產紳士淑女,其實男生的節操也不比世界其他地方強。
  我當下默不作聲,只是把結婚請帖一發,引得不少少年傷心黯然,不過令我意外的是,有些人竟然腦補了一出奉子成婚來,還用那種詭異的眼神盯著我的佩妮看。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當即用隨身帶的藥材配出一些藥粉來,沒兩天那些說過我們八卦的就都起了一臉大紅大紫的青春痘。
  都說祛痘難,可是讓人長痘,卻真心不是那麼難。果然,那些四處散發荷爾蒙的八卦分子都安分了下來,不再在女生中間丟人現眼。我到底寬容大量,看著他們打擾不到佩妮,也要說兩句寬慰的話,
  “沒關係,不用急,雖然別人都中學長痘,你們卻大學的時候長,不過這也沒什麼,只是發育晚而已。養個三年五載就好了。”
  我這話說得特別真誠,聽到的人都忍不住感動地淚流滿面。我心下特別滿足,果然,我就是太心善啦。
  等到了秋天,我又和伊萬斯先生一起去打獵,這回舅舅特意送我一把獵槍和一把手槍,以及中國和英國的持槍許可證。我現在已經沒有心情八卦了。我覺得吧,舅舅如果想告訴我他的身份,總會讓我知道的,他要是不想,我好奇也是白瞎。我這人別的優點沒有,就一點心寬,從此不再糾結舅舅的特殊身份。
  十月份舅舅和安妮師妹定了親。我們舉行了一個小型婚宴,參加的人不多,只有安妮師妹的哥哥,我,師傅,師兄,佩妮,伊萬斯夫婦。不過這一天人不來,禮物送來的卻有不少,有一隻據說是“鳳凰”的火鳥送來了一個大紅包裹,米麗森,也就是我舅媽她哥,看了臉色一變,倒是舅舅安撫地拍拍他的肩。我舅舅氣質溫和,卻不知為什麼很能鎮得住場子,他和米麗森說了些什麼,舅媽她哥的表情立刻好轉了。
  其他被大灰梟送來的禮物,靈狐送來的禮物,隔空傳物送來的,或者是走郵局系統送來的,竟然慢慢堆了一屋子。更有甚者,我們聚餐都結束了,有個鬼修將禮物綁在箭矢上飛射到外面花園裡,上面靈符傳音,說什麼不來讓小鬼上門送禮,可是因為不知道我也在,小鬼不敢登門,所以只好如此這般。跟砸場子也沒什麼差別了。當時師傅眼睛立刻亮了一下,用手拍拍那箭身,箭矢就嗖的一聲不見了,據說是回他主人那裡去了,至於給它主人帶了什麼回禮,我就不知道了。
  如此下來,一場小聚居然也好不熱鬧,饒是伊萬斯夫婦開明,看到這些五花八門的禮物也吃了一驚,我又不好意思得和他們解釋,我沒有修行的資質,這些法門怕是一輩子學不會的。他們聽了我的話,神情也放鬆下來。我想想,還好他們夫妻聽不懂中文。
  等到聖誕假期的時候,莉莉也回來了,不過她特地寫信,說是安全起見,不讓伊萬斯夫婦和佩妮到車站去接她,反而由波特和布萊克一起將她送回了家。
  我第二次在伊萬斯家見到波特,他比上次見面時安靜了很多,可是眼睛卻還是一直落在莉莉身上。倒是布萊克,他之前花花大少爺的習氣不知何時煙消雲散,雖然看著很豪爽,可是卻有些陰鬱,倒讓我想起了斯內普。
  這一次他們倆正遇上伊萬斯夫婦在家,波特對莉莉的爸爸媽媽十分尊重,也許是太緊張了,舉止居然又露出以前的毛躁來。可是莉莉看他的眼神還是淡淡的,只和伊萬斯夫婦介紹說波特和布萊克是她的同學。波特聽她這樣介紹,看著有些失落,不過也許畢竟是長大了,他很快就隱藏了黯然的情緒,反而和伊萬斯先生就他買的新車聊了個起興,教我嘖嘖稱奇。
  這個假期莉莉只在家裡呆了一天,就和波特一起去了布萊克的舅舅家。布萊克因為反對家裡的政治立場被逐出了家門,還好有他舅舅收留,他現在成了他舅舅的繼承人。只不過他舅舅常年不在英國,如今布萊克的房子,卻成了這些正義團體預備役的集會地點,莉莉就是去鍛煉身手的。
  伊萬斯夫人對她十分不放心,不過莉莉到底說服了她,為了讓伊萬斯夫人放心,還向她引見了和她一起去的女性朋友。伊萬斯夫人最後還是妥協了,只免不了憂心。佩妮對我感慨得說,到底媽媽是拗不過女兒的。我連忙向她保證,以後就算是生了女兒,要敢不聽佩妮的話,我也照收拾不誤!
  這番衷心一表,又收穫春天的菠菜兩捆!
作者有話要說:  交代一下瑣事~

☆、成家

  既然要成家,自然應該立業。
  
  我雖然有些祖產,又有舅舅資助,可是目前來說,主要的積蓄還是來自師傅店裡出售的冥器、木雕和符籙。前者或許能賺幾個英鎊,後者卻多是以物易物,換來的大多是修行用的藥材、靈物。
  
  這些東西我很多都用不上,師傅每回都讓我先挑選,剩下的師傅用英鎊和我換,每一筆都記得清清楚楚,只是我以前並沒有取這筆錢。一是用不上,二是覺得我學一點兒東西本來全靠師傅,我的零花錢夠用就沒有再向師傅伸手。
  
  如今我快成家了,師傅也給我一張卡,說是我以前存在他那兒的積蓄,我更加愧疚,不想要。師傅被我弄得煩了,大罵我果然是“俗人”,即使被他教了也脫不了一身俗氣。
  
  他又乾脆叫來師兄和舅媽,立了個規矩,說是以後我們的作品在店裡寄賣,他收三成當做孝敬,其他自己收著,一視同仁。師兄和舅媽都不是我這樣的俗人,一點意見都沒有,只剩下我獨木難支,也不再多說什麼。
  
  上大學以後,我加入了傑森教授的研究室,同時還擔當了他的助教,作為一個新生,像我這麼早成為助教和研究助理的並不多見。不過我功底畢竟扎實,平時也肯努力,在班上成績一直是第一,倒也沒什麼閒話。
  
  這些職位都有工資,我把工資卡交給了佩妮。她仔細算算,不算師傅那裡賺到的錢,如果我們自己買菜做飯,平時節儉一些,連上租金剛好夠用。我心裡也略微松了一口氣。好在我們現在房子有了,車子是舅舅送的,現在的工資少一點兒,但是能覆蓋大學的生活費,也算是不錯得開始了。至於錢,以後必然會有的。
  
  作為一個男人,我還是希望能夠在經濟上撐起自己的家,讓佩妮沒有壓力,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
  
  等春天悄然而至,繁花裝點大地。我和佩妮終於結婚了。
  
  從我們相識,算算日子竟然也有十年了。我和佩妮做了十年的同學,八年的男女朋友,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到如今,我看著潔白婚紗下漂亮的像天使一樣的佩妮,一時心如擂鼓,腦海裡竟然一片空白。
  
  她手捧著鮮花在伊萬斯先生的攙扶下慢慢向我走來,她粉黛桃花的面頰,顫抖的睫毛遮掩下的春水一樣的眼睛,她的紅唇,她緊張又羞澀的笑。
  
  伊萬斯先生把佩妮交給我,他的眼眶也微微紅了,我對他深深鞠一躬。他嘴唇動了動,終究什麼也沒有說。
  
  “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我拉著佩妮的手,對伊萬斯先生說。他終於對我用力點點頭。
  
  我牽著佩妮的手,在神父面前,和她相互許諾,不論富有還是貧窮,不論健康或者疾病,一切磨難都不能使我們分開。神父說,遵照上帝的旨意,我和佩妮成為了夫妻。
  
  在這一刻,我不可抑制地對滿天神佛、東西地府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感激之情!
  
  佩妮將捧花高高拋出去,接住花的竟然是莉莉。看著莉莉有些驚訝又悵然的表情,我和佩妮一齊對她笑笑。莉莉也綻放出一個帶著祝福的真誠的微笑來。
  
  這一場熱鬧的婚禮,我們的大學同學、中學同學、甚至小學同學都來了不少,更別提各自家庭的親朋好友。
  
  我和佩妮在眾人的簇擁和祝福中擁吻,又再一片繁花似錦下翩翩起舞。
  
  熱鬧一直持續到黃昏。今天是難得的好天氣,等微斜的夕陽將雲霞染上璀璨的精光的時候。我們一行人回到我和佩妮的新家。
  
  喜堂就設在這裡。紅綢裝點著客廳。濃濃的東方風情讓跟隨我們一起來的客人驚歎不已。
  
  等我牽著一身鳳冠霞帔的佩妮走下來,我們的同學好友更是抑制不住的讚歎。伊萬斯夫人給佩妮蓋上紅蓋頭,教導她要做一輩子溫柔善良,做一個快樂的妻子和幸福的母親。她和莉莉都紅了眼睛,佩妮也忍不住有些哽咽。
  
  我把佩妮背到喜堂正前方,拉著紅綢帶她走到天地排位之前,阿木師兄做了我們的禮贊。在他的引導下,我們拜過天地,拜過伊萬斯夫婦以及我父母的神牌,然後相互行禮,夫妻對拜。
  
  禮畢之後,我和揭開佩妮的紅蓋頭,我倆手拉手請親朋好友一起到花園裡享用美味的中餐,我們給長輩敬了酒,伊萬斯先生喝了不少,到後來面色沉沉看著我,似乎一有不對,他就要將佩妮搶回去一樣,多虧了伊萬斯夫人和莉莉一直牢牢看著他。
  
  直到夜色已深,我們送別了親人朋友,踏進了洞房。
  
  “佩妮,你累不累?”我慢慢幫她取下頭上的鳳冠,看著她紅潤的臉龐,一時心神搖曳。
  
  佩妮面色如霞,羞澀地沖我笑笑,也不回答,我給她拿了一些糕點,我們坐在紅色的床上一起吃了一點兒。
  
  “飽了嗎?”我看她不再吃了,就問,
  
  佩妮點點頭,我又拿起床頭放著的兩杯酒,我從懷裡拿出一塊自己刻的玉佩,送給佩妮,一邊情不自禁拉著她的手,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首詩佩妮知道的,我曾經拉著她的手,一句一句給她翻譯過,她現在聽了我的詩,有些羞澀的地下頭,我看著她紅紅的耳垂,一時覺得口乾舌燥,忍不住吞咽一口唾沫。
  
  “來,我們喝交杯酒。”
  
  我遞給他一杯酒,和她手臂纏繞,一起飲下這酒。
  
  此刻,我終於忍不住用手慢慢撫過她精緻的眉眼,退下那大紅的嫁衣,任紅燭搖曳,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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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

  
  我和佩妮新婚不久,就一起去了北極看極光,度蜜月。
  北之極地,除了純淨的冰雪、冶豔的極光,還有湛藍的海水。天空地曠,讓人心神開闊。我們倆新婚燕爾,在極地租了一間簡陋的木屋,到冰原上看曠世美景,到森林裡釣魚、打獵、郊遊,用手中的相機拍攝天地奇景、笑顏如花。這樣的生活自然不像家裡舒適,可是佩妮也不嬌氣,我們在天地的盡頭擁抱彼此,越覺得兩顆心貼得緊緊的。這種天地之間只有你我的親密感,才是貨真價實的二人世界。
  可惜美好的時間總是有限,我們趕著期末前的緊張時間回到學校,住進之前租好的小公寓裡。還好我倆平時功課都扎實,這時候也並不覺得多吃力,等到了期末,果然又取得了理想的成績,雙雙獲得了獎學金。
  我現在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交給了佩妮。那些用不上的東西被舅舅放在儲物袋裡,其他多少能用的,皮毛也好,黃金也好,都被佩妮規整一番。有的存進銀行,有的收藏進了新買的保險箱。
  佩妮看到那幾盒子珠寶和黃金倒是狠狠吃了一驚,不過她卻不是一個喜歡奢侈虛榮的姑娘,她將這些東西收藏好,依然還是佩戴結婚前置辦的那些。
  我自然覺得佩妮怎麼樣都是很美的,可是又覺得如果親自捧著珠寶製成的首飾送給她也許會更討她的歡心。於是我有些忐忑的問佩妮,會不會覺得我這樣不夠浪漫,不解風情。
  佩妮紅著臉看我一會兒,又調皮的在我臉頰上親一口,低聲說,
  “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我聽了心花怒放,摟住她好好親了一會兒,只覺得熱血沸騰,想到一會兒還要陪她回伊萬斯家,才又深吸幾口氣,平息了體內蒸騰的熱流。
  等我們回到伊萬斯家,岳父和岳母正好接到莉莉的來信,兩個人都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把我和佩妮嚇了一大跳。
  “爸爸,媽媽,你們還好嗎?出了什麼事?”佩妮緊張地問,
  伊萬斯先生安慰一下他的太太,看看我和佩妮,才決定實話實說。
  原來我們還在度蜜月的時候,岳父大人公司所在的辦公樓發生了瓦斯爆炸,死傷過百。幸好那一天岳母出門買東西忘記帶錢包,商場又離岳父的公司近,就打電話讓岳父有空給她送去。而岳父剛好簽下一筆大生意,準備給自己修個年假,收拾好東西就去找岳母了。這樣好險避過一場劫難,等岳父知道公司出事,已經過去一周了。因為岳父岳母並沒有出事,所以他們並沒拿這事來打擾我倆的蜜月。
  我和佩妮聽到這件事,也都出了一身冷汗。
  “難道?”我想想其中兇險,不確定的問,
  岳父大人點點頭,又搖搖莉莉的來信,說道,
  “是的,莉莉的信才到,又是他們,這真是。。。”
  他看看妻子有些蒼白的面孔,趕緊住了口。我也攬住佩妮的肩膀,無聲地安慰她。
  我們各自平靜了一會兒,伊萬斯先生開了一瓶紅酒,說是慶祝一下,這樣的劫難都能倖免,可見伊萬斯一家受上帝保佑。
  我和佩妮自己配合著活躍氣氛。不過岳父的話挺對的,中國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之前伊萬斯一家能夠從舅舅都看出來的劫數裡逃脫,可見好人有好報,以後也一定會平安的。
  等我和佩妮回到我們家的新房,已經是黃昏時候了。新家很久沒有人住,雖然有舅媽那位普通人看不見的僕人幫忙打掃,可是畢竟有點兒清冷。
  晚上,佩妮靠在我懷裡,我想了想就和她商量,乾脆我們倆把學校附近的公寓買下來,反正房東也有賣房子的意向,我們上學這幾年正好在那邊住,讓伊萬斯夫婦住我們的新房。
  一則是今年莉莉畢業了,她又鐵了心參加巫師界的戰鬥組織,伊萬斯夫婦現在的家並不隱秘。二則新房這邊裝修的時候就在師傅、舅舅和阿木師兄的幫襯下布下了很多不顯眼卻很實用的陣法。加上這裡風水上佳,雖然談不上消災避難,卻也養人,也好讓岳父岳母換個環境,安安心神。自從莉莉畢業了,又為了家人的安全不回家來住,伊萬斯夫婦整天為她操心,都顯得衰老了不少。
  佩妮很是糾結,她覺得我倆才新婚,就把準備好的新房給岳父岳母住,十分不好。可是一方面又很擔心父母的安全。我看著她這樣為我著想,心裡甜滋滋的,就說,
  “你別想那麼多,你爸媽就是我爸媽,再說啦,咱倆都上學,假期還計畫了旅遊,新房子一直不住也不好呀。”
  佩妮看著我,兩隻眼睛濕漉漉的,似乎就要淌下淚來。我如何捨得,趕緊抱住她親了又親,一面又安慰她,
  “別擔心,我問過師傅了,師傅說這場劫難並不會太長久,說不定等咱們畢業了,局勢就好起來了呢?”
  佩妮將信將疑,我趕緊著趁熱打鐵,
  “你知道,師傅論年紀說不定能和莉莉學校哪個校長一比呢,他在師門裡推算的本事就是拔尖兒的,這話他說了,一定算數的。”
  佩妮才信了我,轉眼綻放一個漂亮的笑容。我用鼻子抵住她的鼻尖,又勸她,
  “好佩妮,你幫我勸勸岳父岳母吧,咱們不在,還有人幫忙照顧房子呢。”
  她又送我一捆春天的菠菜,過了一會兒,才輕輕在我耳邊說,
  “謝謝你。”
  我忍不住用手在她翹臀上拍一下,一邊假意教訓她,
  “說什麼呢?你和我還見外不成?”
  這一拍不要緊,我覺得心神一蕩,當即翻身把她壓在身下,也不理佩妮一聲驚呼,只低聲道,
  “要好好罰一罰你才行。”
  這一夜,佩妮特別的乖巧溫順,我興之所至,第二天自然格外的神清氣爽。
  我們又一起說服了伊萬斯夫婦,並且把學校附近的公寓買了下來。又是一通收拾,好在有之前佈置房子的經驗,又有師傅舅舅他們幫忙,加上公寓比較小,沒兩天就收拾妥當了。
  等伊萬斯夫婦搬到了我們的新房,舅舅和舅媽也要結婚了。
  他們倆的婚禮依然只邀請了親朋至交,規模雖小,倒也溫馨甜蜜。舅媽的哥哥米麗森也調回英國工作了,他為舅舅舅媽主持了婚禮。舅舅這一天笑得格外溫柔,渾身都散發著喜悅的色彩。正所謂賓主盡歡,就連師傅也高興得多喝了兩杯酒,
  師傅十分開心地拍著舅舅肩膀,說,“你裝了一輩子,總算今天破功了吧?嘿,要我說,就你之前那脾氣,也難怪沒人要!”
  師傅的話不中聽,可舅舅也沒生氣,他只笑著說,“便是裝出來的,難道就不是我了嗎?靜靜的事,也是因為沒有遇到對的人。”他說著,又和舅媽對視一眼,兩人更是相對一笑。
  我看著他倆幸福的氣氛,心裡自然替舅舅開心,等和佩妮一起回家的時候,才想到,哎?靜靜?我媽媽大名就叫張靜,爸爸也叫我媽靜靜。
作者有話要說:  新婚瑣事交代一下~

☆、坦誠和寬容

  
  這個暑假我和佩妮跟隨舅舅舅媽回了中國。這次還是直飛到國內,舅舅去到京城看望了一下他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回來時神色輕鬆,似乎有什麼好事。不過我倒沒有特意去問,我忙著給佩妮講解中國的名山大川,這次我們除了回家,還準備到蜀中一遊,也算二度蜜月啦。
  我們回了老家,特意在姑姑的幫襯下擺了一桌酒,宴請了鄉鄰。
  佩妮和我一起祭掃了父母和爺爺奶奶的墓,我們把采來的野花往墓前一插,將墓碑後的青松修剪一下,又在他們墓前絮叨絮叨最近發生的事情,雖然知道這裡葬著的不過肉體凡軀,爸媽的靈魂已經在地府任職,爺爺奶奶也轉世投胎去了,可我們倆多少還是盡了盡為人子女的孝道。
  回老家住了幾天,我乾脆把銅鏡和爸爸媽媽的事情和佩妮講了個清楚。之前沒說是因為沒有顧上,如今回家,自然又想起了那些事。
  佩妮知道我隨身帶著的鏡子竟然能容納亡靈,很是嚇了一跳。我連忙抱住她好好安慰,見她沒有下意識躲避,心下也是一安。連忙解釋道,
  “親愛的,你別害怕,這東西不會傷害咱們倆的。事實上,除了我必須每天帶著它,對咱們的生活並沒有別的影響。”
  “真的不會有危險嗎?亡靈會不會傷到你?”佩妮擔心地問,
  她眼裡全是對我的關切。哪怕我隱瞞她這樣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還很可能包含未知的危險,她卻並沒有一點兒想要疏遠我的意思,反而全心全意擔心我的安全。我不知怎麼,就覺得眼睛一熱。
  其實銅鏡可能帶來的危險我在很早以前就考慮過,尤其是向佩妮表白以後,我自己好歹練了家傳功法,加上銅鏡上的陣法,也算是有自保之力了。可是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傷害不了我,卻跑去傷害我的關心的人,可怎麼辦?
  我特地在夢裡和爸爸討論過這件事。當時爸爸是這樣說的,
  “這鏡子都傳了這麼多代了,咱們家人哪能一點兒準備都沒有?你放心吧,你倆總在一起,她身上有你的氣息,亡靈不願意接近她。而且這鏡子自從被刻下護主的陣法,同時也被下過禁止,一旦你和鏡子磨合成功,除了地府工作人員,其他修者凡人都不能使用銅鏡。這事情眾所皆知,所以你奶奶廢了修為以後,你爺爺才敢帶著她滿世界治病。”
  我知道答案後,就不再擔心。現如今距離當初詢問爸爸,已經過去很久了,久到我下意識地以為這件事沒有危險,因而沒有在結婚前特意告訴佩妮。
  我把這事一說,佩妮雖然不是那麼明白,也知道這鏡子既不會引來貪婪的人,而我們也不會被亡靈傷害,這才松了一口氣。
  可我卻因此覺得愧疚,雖然我不是故意隱瞞佩妮,銅鏡也確實不會給她帶來危險,可是畢竟有關亡靈的事情總是讓很多人忌諱的。我不能在求婚前將這些事情告訴她,本來就是對她不起。
  更何況佩妮和我不一樣,我心眼兒粗,佩妮卻心細愛操心,但她為人又特別體貼溫柔,經常為了親人委屈自己。她現在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一點兒不生我的氣。我卻心疼她這樣的性子,因此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更加殷勤體貼。
  話說佩妮知道世界上真的有地府的存在,而我父母又在地府任職以後,反而不緊張了。她又知道爸爸媽媽會給我托夢,還問我能不能見見我的父母。
  見面當然沒問題,當天我們倆就給爸爸媽媽上了香。然後爸爸媽媽一起入了佩妮的夢。至於我,如果我陽氣不這麼足,也許還能被爸爸媽媽拉入佩妮的夢境,可惜沒有如果。
  我一晚上睡不安穩,不知道佩妮和爸爸媽媽說一些什麼。妻子和父母見面,做丈夫的竟然不能在場,我略微有些心塞。好在沒過多久,爸爸媽媽又一起到了我的夢境裡,
  “爸,媽,你們和佩妮說了什麼呀?”我緊張的問,
  我爸上上下下打量我幾眼,倒是我媽拉他一下,對我說,
  “小維,佩妮是個好孩子,你一定要對她好。知道嗎?”
  我連忙點頭稱是,爸爸又說,
  “你小子雖然運氣比我差一點兒,但也算不錯了。像你這麼傻頭傻腦一股氣把咱們家這些事兒都告訴了她,那姑娘可不得嚇一跳。可人家呢,就算是嚇了一跳,卻還這麼體諒你,你要是敢不對老婆好,我和你媽媽都要收拾你的。”
  我被我爸一說,對佩妮又是憐愛,又是愧疚,口上只說一定不叫爸爸媽媽失望。
  第二天醒來,我把佩妮抱在懷裡,忍不住長長歎一口氣,又向她道歉,
  “佩妮,對不起。”
  佩妮有些驚訝地看著我,問,
  “怎麼了?”
  我想了想,乾脆把自己的想法都告訴她,
  “我不是有意這樣嚇你,不管是銅鏡的事,還是爸爸媽媽的事,我結婚前都沒有告訴你。我想給你安穩的生活,可這些事對正常的人來說都是難以置信的。可是,可是。。。”我緊緊抱住佩妮,說,“就算你害怕了,我也沒辦法放你離開我。我就是一個這樣自私的人。”
  佩妮沉默一下,又笑了。她抬起頭來在我下巴上親一口,說,
  “我承認我很是吃了一驚。可是,可是我也很高興你沒有選擇瞞著我。不過說實話,”她說道這裡抬起頭來看看我,我更加緊張得等待她的宣判,“你也太低估我的承受力了吧?不說別的,鏡子和爸爸媽媽的事情雖然讓人意想不到,可說到對咱們生活的影響,其實還沒有莉莉是女巫這件事大,不是嗎?”
  我聽她這麼說,覺得心口被撞了一下,又泛出一絲一絲的甜蜜。
  這時佩妮又說,
  “我其實並不是個害怕意外的膽小鬼,比起善意的隱瞞,我更喜歡你的坦誠。”
  我緊緊抱著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幸運。我慶倖我愛著佩妮,而她也愛著我,因為這份愛,她給了我這世上最難得的,寬容!
作者有話要說:  李維要是不對佩妮好,那簡直就是天理不容啊~

☆、孕事

  
  我們又住了幾天,就辭別了姑姑一家人,和舅舅舅媽一起去了蜀中,拜會了舅舅的老朋友。
  舅舅的朋友看上去有四十歲左右,為人豪爽大方,一見我和佩妮就說,
  “這就是小維吧?都長這麼大了!我姓劉,你叫我劉爺爺吧。”
  我吃了一驚,心想,幸好沒有把那聲叔叔叫出來,看來這又是一位修行者。
  劉爺爺一見面就給了我和佩妮見面禮,一對魚形玉佩,乍看上去普普通通,捏在手裡卻溫潤油滑,我直覺這玉佩不簡單,可憑我一雙凡夫俗子的肉眼,竟然看不出一點兒門道來。
  就連舅舅也說,
  “劉師兄太客氣了。小維他們畢竟還小,怎麼好收你這麼貴重的東西。”
  劉爺爺連忙擺手,道,
  “不要緊不要緊,這算什麼,當年我被那鬼婆子傷了丹田,眼見修為不保,還是他爺爺救回來的。當時他們找七修蓮花,我也沒幫上忙,如今也是了卻一樁心事了。”
  舅舅這才說,
  “既是如此,小維,你謝過劉爺爺吧。”
  我和佩妮雙雙對劉爺爺鞠了一躬。
  之後幾天,舅舅帶著舅媽外出,我和佩妮就住在劉爺爺家裡。劉爺爺指點了我們不少旅遊的好地方,我們白天出去玩,晚上回來,還能享受劉爺爺做的一手好菜。說起來也是稀奇,修行者們口味皆淡,可劉爺爺給我們做的卻都又辣又香。就連不太能吃辣椒的佩妮,在這裡住了幾天,也變得無辣不歡了。
  只是劉爺爺自己從不吃辣椒,每次一疊疊辣菜上桌,他總是津津有味地看著我和佩妮吃得歡,還時不時問一句,“好不好吃?”
  我倆自然看得出劉爺爺目光裡的饞涎,就問他既然喜歡,為什麼不吃,他就說,
  “你不懂,我這是渡劫呢。”
  劉爺爺這才給我講,他從前一點辣椒不吃,再美味的東西在他眼裡也只是為了填飽肚子,可這劫數一起,不僅人變得饞了,還特別嗜好吃辣,
  “我現在正克制著呢,前兩年我看見別人吃辣就忍不住想搶過來,現如今,我自己練就一手好廚藝,看著別人吃,自己也覺得香,可見是有進步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搖著一把蒲扇,神情卻和我師傅有點兒相似。
  結果就是,我們在他家住了幾天,臉也圓了,比如佩妮,腰也粗了,比如我。而佩妮和劉爺爺竟然意外地很有共同話題,他們一個中文,一個英語,連著比劃,在廚房裡就能呆上大半天。臨行前,劉爺爺還特地手寫了一份菜譜送給佩妮。
  等到快開學了,我和佩妮坐飛機回到了英國。舅舅則帶著舅媽開始真正的二人蜜月之旅。他們這一走,整整就是一年。好在時不時有來自世界各地的明信片提醒我們他倆的蹤跡,我和佩妮也就沒有太過擔心。
  等他們回來的時候,舅媽居然懷孕了。
  我那個總是雲淡風輕的舅舅,如今也一副傻爸爸的表情,成天到晚緊張兮兮圍著舅媽打轉。
  我才不承認我是有些羡慕了。我和佩妮畢竟還在上學,這時候有了孩子,對她學業不好,所以我們倆一直避孕。不急,不急,孩子總會有的。
  舅舅和舅媽這次回來後,就一直深居簡出。可是舅媽的哥哥卻在英國的魔法部展露頭角,最近榮升警察局副局長。
  此時黑社會團體猖獗,警察局副局長可不好當。前不久,米麗森就在一次驅逐狼人的行動中受了傷,肚子被兇狠的狼人破了個洞。還好巫師族擅長外傷治療,米麗森又萬幸沒有被狼人咬到,否則除非他去轉職黑社會,否則無論什麼政治前途恐怕都要泡湯了。
  這件事本來被舅舅和米麗森一起瞞著舅媽,可惜舅媽就算是懷孕了,也是我師傅的徒弟,那兩天她正研究卦象,給哥哥算了兩卦都是血光之災,心神不寧,差點兒動了胎氣。
  舅舅看米麗森被治療的差不多了,這才把事情緩緩跟舅媽一說,總好過讓她自己胡思亂想。後來聽說米麗森竟然和鳳凰社有了聯繫,舅媽更覺得擔心,最後還是舅舅提議找我們師傅來給米麗森算一卦。
  我師傅神棍的名頭自然不是用來唬人的,他一見米麗森,就笑眯眯地說,
  “不用算了,這還算什麼?”
  舅媽緊張地問,“師傅,為什麼不算了呀?”
  師傅笑看舅舅一眼,道
  “俗話說生個孩子傻三年,我本以為說的是女人,現在想來恐怕也有例外。他這樣的面相,明顯是九曲入明堂,當朝做宰相,否極泰來呀。”
  這話說得舅媽松一口氣,可舅舅卻依然笑的溫和有禮。
  舅媽這時才不好意思地看看舅舅,最近懷孕變笨的自然只有她一個,原先只是擔心丈夫為了她不受驚嚇,故而出什麼事情都瞞著哥哥的事情。現在師傅一提醒,才想起來丈夫也是能掐會算的,有什麼事只怕早就提點過米麗森了。現在專門叫師傅過來,不過是為了讓她安心而已。這樣想想,自己這樣不信任丈夫,也挺傷人的。
  舅媽用感激夾雜著愧疚的眼神望著舅舅,舅舅被她一看,笑得更加溫柔又滿足,竟然讓師傅有點兒被人算計的感覺。
  只見舅舅一邊給舅媽取了小爐子暖手,一邊又詢問晚餐吃龍蝦還是牛肉,殷勤得作態讓師傅越想越不自在,乾脆催著我和佩妮離開,又教育我們做小輩的要“識趣”,多給舅舅舅媽留一點兒私人空間。
  我和佩妮敢不從命,送走了師傅,又回到新房那邊看望了伊萬斯夫婦,這才回了公寓。
  我們才到家,就收到了莉莉的貓頭鷹傳信。
  莉莉在信中說,他們剛和黑社會團體來了一場短兵相接,而我之前給她的甯神符恰好派上了用場,故而詢問我還有沒有多的,如果有的話,她想親自來取。
  “派上用場”幾個字讓我心下一沉,佩妮更是白了臉。我連忙摟住她說,“別多想了,莉莉說親自來取,那她現在一定沒事兒的。”
  佩妮用力點點頭,為了說服我也說服她自己,她剛準備起身去做飯,忽然頭一暈,我連忙把她扶住,
  “佩妮,你沒事吧?”
  佩妮忽然用手捂住嘴,幹嘔起來,小臉痛苦地皺成一團,我連忙用手慢慢給她順氣。
  等佩妮好一點兒了,我一摸她的脈!
作者有話要說:  喜當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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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個假

  這兩天出門,存稿不夠用了。所以今天晚一點兒更新。如果順利的話,還是兩更,不順利的話就只有一更了。謝謝大家!
作者有話要說:  

☆、孕事(二)

  
  話說我一摸佩妮的脈,整個人就是一呆,只覺得一股喜意沖上心頭,一時呐呐說不出話來。倒是佩妮緩了口氣,問我,
  “怎麼了?”她素來知道一些中醫的事,看我這樣,就有些不安,
  我止不住裂開嘴,連忙說,
  “沒事,是好事,不,我醫術不好,把不准,咱們現在,不,不,明天就去找師傅。啊,然後去醫院。”
  佩妮看我笑得開心,可偏一副緊張的樣子,連額頭上都滲出了汗水來,先是困惑了一下,可她到底是聰明的佩妮,這些天常去看舅媽,也知道她因為懷孕胃口不好,還有時幹嘔。
  “難道,難道。。。”她眼睛一下亮起來,明晃晃充滿了出乎意料的喜意。
  我兩相對著咧嘴傻笑,都把之前還避孕的事情忘了個乾淨。
  “嗯!如果把錯的話。”
  雖然我們一直在避孕,可是事情總有湊巧,便是避孕套還有品質不好的,更何況我畢竟年輕氣盛,跟佩妮感情又好,有時候激動起來,疏忽忘記了也難免。
  “看脈相,還淺。”我一邊說,一邊又想著一個月前,甚至是兩個月前,啊呀,有好幾次都可能出意外呢。
  “可是上個月,我還。。。”佩妮笑容略微收斂了一點兒,聲音低低地說。
  “這個,我看了醫書,說是一開始也許不會停。”
  我趕緊解釋,又看她略有不安,想著是不是我的期待給她壓力了。畢竟當初考慮佩妮學業的也是我,避孕也一直在做。雖然我倆見到舅媽有孕都挺羡慕的,可也許佩妮怕萬一不是,結果讓大家失望呢?
  想到這裡,我心裡甜滋滋的,卻刻意收一收嘴角的弧度,只趕緊將佩妮扶到沙發上坐好,一邊和她說,“親愛的,你也別急,現在還說不定呢。咱們明天去檢查了再說吧?”
  “嗯!”佩妮乖巧地點頭,我又給她熱了一杯牛奶,說,“我也給你露一手,雖然我廚藝不行,但是煮麵條據說還可以。”
  佩妮也不和我客氣,只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我,還說,“那我就等著吃啦。”
  我更是挺胸抬頭,在她臉上親一口,這才去了廚房。
  當晚我煮了熱騰騰的清湯麵,雖然簡陋,但佩妮很給面子的吃了個乾淨,還誇讚我面煮的好。我心裡更加得意了,以前奶奶在我生病的時候就煮面,要是佩妮喜歡,我以後也多多給她做。
  晚上躺在床上,我再不敢胡鬧,只把佩妮小心摟在懷裡,說,
  “親愛的,你別擔心,要是沒懷上,左右咱倆還年輕,要是懷上了,”我略有些緊張,想想女子懷孕的辛苦,舅媽沒有工作,舅舅整天圍著她打轉,不舒服的時候都要難受的把胃吐出來。可我和佩妮,我們都要上學,真心是委屈她了。“要是懷上了,你可能學業就要辛苦一些了,又或者,咱們請假?”
  佩妮像小貓一樣在我懷裡一蹭,聲音柔和裡帶著一絲困倦,
  “我倒不擔心懷孕,只是孩子生下來以後需要人照顧的,只怕學習的事情要耽誤了。”她這樣說,可語氣裡卻沒有一點兒埋怨,反而泛著絲絲甜蜜。
  我想著佩妮對文學的熱愛,上學也一向認真,可如今為了我和孩子,哪怕委屈學業也沒有怨言,一時心裡又有些愧疚。媽媽生前最討厭那些口上說男女平等,可是卻總覺得妻子對家裡的付出理所當然的男人,我自以為對佩妮好,這時候卻仍然不自覺地就要為了孩子委屈佩妮,心頭喜意一下子都散了。我沉吟一會兒,一字一釘地說,
  “你放心,等孩子生下來,我肯定好好照顧。一定不會讓你犧牲學業的。”
  這話說得輕飄飄的,可是佩妮臉貼著我的胸膛,嘻嘻笑了,我胸口又是一片熱氣蒸騰。
  “早些睡吧。”
  “嗯。”
  第二天,我們先去看了舅舅,正好請舅舅給把把脈。從前因著舅媽,聽舅舅說起現在西醫的藝術,似乎要等孩子40天以後才能準確檢測出來。可舅舅畢竟不是凡人,他親自給佩妮把了脈,然後微笑著對我們點點頭,告訴我們佩妮有孕一個月了。
  我和佩妮相對一笑,都特別開心。我尤其注意著佩妮的神色,怕她因為會耽誤上學的事兒而憂心,可是佩妮純然全是喜悅的表情,我心裡更是軟的一塌糊塗。
  我們又去岳父岳母那裡報了喜,伊萬斯夫婦都十分驚喜,伊萬斯夫人特意叮囑了佩妮很多話,伊萬斯先生也高興,但他還是嚴肅的問我,
  “快開學了吧?”
  我點點頭,一邊說,
  “對。我還沒和佩妮商量,如果她胎相好,我們就少選一些課,繼續上學。如果不太好,那就索性休學一年,或者和老師商量把實習提前了。左右佩妮的專業對實習要求比較寬,她以前有給一個固定的雜誌投稿,把作品整理一下交上去,也可以的。”
  伊萬斯先生盯著我看一會兒,這才輕鬆地笑了。
  之後我們回了家,伊萬斯夫人在家裡照顧佩妮,又寫了張清單讓我去買東西。我和伊萬斯先生一起掃蕩各大母嬰用品商店,又去買了各種佩妮喜歡食物。
  等買完了東西,我才跟伊萬斯先生說,
  “爸爸,您的休假是不是要結束了呀?”
  伊萬斯先生眉頭也沒皺一下,說,
  “是呀,和你們開學時差不多。”
  我聽了點點頭,難免有點兒擔憂。前兩天郊區那裡有一所小學被泥石流埋了,活下來的小孩子寥寥無幾。後來還是米麗森說,那其實是巨人和狼人一起做下的孽。佩妮這裡,我一直不敢讓她一個人出門的。 可是伊萬斯夫婦要怎麼辦?佩妮懷了孕,難道還要為父母擔心嗎?
  伊萬斯先生到底比我多吃了這麼多年鹽,一眼就看出我擔心什麼。他只是笑笑說,“你放心吧,我們公司規模並不大,上次的事故遭受了損失,我和你們媽媽商量一下,決定乾脆投一筆錢入股公司,前兩天我們和老闆見了一面,已經談妥了,所以以後我們也是公司的股東了。我自然不用每天去上班。至於偶爾出去一趟,我們也總會帶著你給的護符的。”
  我聽了這話,才點點頭笑了。一邊又把莉莉明天過來的事情說給伊萬斯先生聽,還建議他和伊萬斯夫人在我們的公寓住幾天,正好照顧佩妮,也和莉莉見一面。
  伊萬斯先生聽了我的話非常高興,他向來疼愛莉莉,可惜自從莉莉畢業,他們夫妻就很少再見到女兒了。他連連點頭拍我的肩,連眼睛都有些濕潤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只裝著沒看見伊萬斯先生的失態,將東西買齊,才回了家。
  我們到家以後,就把岳父岳母關於以後工作的決定,以及邀請伊萬斯夫婦小住的決定告訴岳母和佩妮,佩妮明顯松了一口氣,伊萬斯夫人更是喜極而泣,我和佩妮趕緊安慰她,而岳母又怎麼捨得佩妮現在傷神?這樣不一會兒,大家又都開開心心的。
  我看著佩妮臉上的笑容,更覺得生活特別美好,全身充滿了力量。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只有一章了,等回家以後會補上的~

☆、又見莉莉

  
  第二天傍晚的時候,伊萬斯夫人正張羅著熏魚,佩妮精神還好,在客廳裡彈了琴,我站在鋼琴旁給她翻著樂譜,伊萬斯先生則專心聽曲,一邊品嘗著一杯里昂紅酒。
  一曲後,一家人坐在客廳裡閒聊,就聽見掛在牆上的大鐘“叮叮”三聲響。這鐘和舅舅家的一樣,都是我們家防護陣法的一部分。只見時針一陣紅光閃爍,我連忙用特製的符筆在偽裝成託盤的陣盤上刻下幾個開啟的符文,符文與紅光一交匯,閃了一下又滅了。客廳裡“啪”的一聲響,紅發的莉莉穿著灰色的長袍出現在這裡。
  明明外面天氣依然溫暖,她身上卻帶著一絲說不出的涼意,到達以後首先警戒地向四周快速打量一下,等看到迎上來的佩妮和伊萬斯夫婦,這才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親愛的,你還好嗎?路上順利嗎?”伊萬斯夫人忍不住問,
  “很順利,親愛的媽媽,我很好,讓你們擔心了。”莉莉和姐姐、爸爸媽媽擁抱、親吻,這才在沙發上坐好。
  伊萬斯夫人緊握著莉莉的手,反復詢問她最近的情況,莉莉眼睛紅紅的,行動說話間卻明顯多了果敢堅毅的氣質,她反復對伊萬斯夫婦和佩妮說自己一切平安。可是想一想,如果真的平安的話,那些護符恐怕就派不上用場了。
  乘著他們一家四口說話,我又到廚房給大家張羅了紅茶、果汁和伊萬斯夫人新烤的小薑餅,這才加入談話。
  “你要的護符,我都準備好了,這些是我師傅和舅媽新研究出來的,你使用前先往裡面注入一些魔力,這符要是離開你身邊半個小時,會自動銷毀。”
  我把裝著護符的盒子遞給莉莉,莉莉感動地和我擁抱一下,說,
  “這可太貼心了!”
  她又說,
  “你知道,巫師有一種折磨靈魂的黑魔法,很難防禦,我發現之前你給我的甯神符對這個特別有效。”
  她一邊說,一邊從衣袍裡拿出一個破損的護符來,我接過來一看,這是之前加入了惡婆鳥鮮血的護符,對精神攻擊有防禦的效果。
  我打開盒子,給莉莉看那些碼放整齊的護符。說,
  “這些都是同一種。”我又指一指另一些加了惡尓精腦汁的,說,“這一種也是甯神符,效果相似。”
  莉莉又謝過了我,有些猶豫地說,
  “現在大家並肩作戰,所以我準備把一部分護符交給鄧布利多教授,以他的名義提供給需要的人。”
  我想想,也對,同伴的強大對莉莉來說也是一種保護,由鄧布利多出面正好,免得護符引起黑社會分子的注意後,給莉莉和我們惹上麻煩,就乾脆點了點頭。
  “這樣當然好!”
  佩妮也立刻說,
  “莉莉,你一定先顧好自己。”
  莉莉張張嘴,想說什麼,看著親人們關切的眼神,乾脆笑著點了點頭。
  她又拿出一個施加了空間擴展咒的包裹來,從裡面掏出幾個盒子,說,
  “這是鄧布利多教授托我帶來的,感謝你的這些護符。”
  “你不用這樣。”我一邊說,一邊和佩妮相視一笑,“本來就是一家人。”
  莉莉又笑了,
  “如果只有我,我肯定不會和你客氣,可現在我們鳳凰社這麼多人,你的護符又不是大風吹來的。”
  我聽了,也不再多說什麼,心下難免覺得熨帖,覺得莉莉不愧是佩妮的妹妹,現在越來越懂事了。
  莉莉知道佩妮有孕的事情,明顯大吃一驚,不過她回過神來以後,立刻祝福了我們。又問佩妮,
  “會不會不舒服?”
  佩妮笑的很開心,溫柔地摸摸肚子,說,“這又是一個甜蜜的小負擔。”
  莉莉看著姐姐的表情,那些戰爭中培養起來的成熟又堅硬的外殼似乎一下子又消散了,她好奇地看著佩妮的小腹,在佩妮的允許在輕輕摸了一下,似乎又變成了那個總是開朗樂觀的小姑娘。
  我們一家人一起吃了晚餐,大家對伊萬斯夫人的廚藝讚不絕口,尤其是莉莉,她吃的又急又快,讓伊萬斯夫人忍不住又紅了眼睛。飯後,莉莉和佩妮又聚在一起說了一點兒姐妹之間的貼心話。
  等到快九點了,莉莉才提出要告辭,我們所有人都依依不捨,佩妮濕潤著雙眼說,
  “這麼晚了,乾脆留下來明天再走吧!”
  可惜畢竟不能如願。莉莉猶豫一下,紅著眼睛拒絕了,我們想想巫師界的形勢,連挽留的話都說不出口。
  我連忙開啟了防護陣,莉莉和我們每個人擁抱,又“啪”的一聲消失了。
  晚上,我和佩妮躺在床上,看她依然為莉莉擔心,忍不住安慰她,
  “別怕,莉莉一定會平安的。”
  佩妮趴在我胸口長歎一聲,過了一會兒,才說,
  “你知道嗎?那個波特向莉莉求婚了。”
  我聽了也吃一驚,
  “那莉莉怎麼說?還有,還有斯內普呢?”
  佩妮又一聲歎息,說,
  “莉莉起先沒有答應波特,可是後來,波特為了救她被邪惡的咒語擊中了,居然流血不止,幸好鄧布利多想出了解決的方法。莉莉說,那個咒語其實是斯內普發明的。”
  我說不出來自己是什麼心情,
  “那,那斯內普真的加入了那個組織?”
  佩妮在我胸口蹭一下,說,
  “其實莉莉並不能肯定,她後來試圖和斯內普聯繫,但是卻一直沒有收到回復。莉莉說,她並沒有在戰場上見過斯內普。”
  不論如何,我都松了一口氣,這時佩妮又感慨著,
  “這已經不是波特第一次為了保護莉莉受傷了,上次護符損毀以後,遺失在戰場上,波特害怕給莉莉帶來麻煩,親自冒險去取回來。還有一次,莉莉去救一個普通人的小孩子,也是波特幫她擋了魔咒。”
  我點點頭,“是呀,我覺得他們都長大了,尤其是波特,他現在也變得深明大義了。”
  佩妮說,“誰說不是呢?只可惜莉莉還是不能放下斯內普。”
  “哎!”我和佩妮同時歎息一聲,我們倆為了彼此的默契共同笑了,
  “不管怎麼樣,作為莉莉的親人,我們總會支持她,理解她的,對吧?”
  佩妮抬頭看看我,終於笑了,我在她鼻尖上輕輕吻一下,說道,
  “晚安,我的寶貝。”
作者有話要說:  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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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險

  
  巫師鄧布利多給我的禮物,除了一些神奇生物身上的珍貴材料,還有一袋子金幣。我和佩妮看到這錢,有些驚訝,可想想也理所當然。
  我把錢交給佩妮,只說,“給,親愛的,這也算我的工資啦。”
  佩妮對我明媚一笑,我看著她的笑容,只將心裡的擔憂暗暗壓下。
  給莉莉護符之前,我就知道這個小姑娘不是能自己一個人拿著好東西,卻叫同伴暴露在危險中的人。哪怕舅舅很早就告訴我,護符什麼的不要到處散,小心不要惹上麻煩。可那畢竟是莉莉,佩妮最疼愛的小妹妹,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小姑娘。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袖手旁觀的,只希望鳳凰社的管理能夠更嚴格一點兒,不要將護符的來歷洩露出去。
  因為佩妮的身體還不錯,我們並沒有請假,只是選課少了一些,我也辭退了傑森教授那裡的助教工作,可教授卻依然幫我保留了研究助理的職位,他的體貼讓我感激極了,只有在照顧佩妮的同時更用心學習,好不辜負教授對我的期待。
  學校的同學們聽到佩妮有孕反應不一。男生們都很羡慕我,而女生中,則有一些人覺得佩妮不應該這麼遷就家庭,為了孩子而耽誤自己的學業。因為這個,佩妮以前宿舍的好友都對我沒有好臉色,我想想也是,本來就是我的錯,只好脾氣更好一點兒,只要她們能多多照顧佩妮,我就感激不盡了。
  現在我們家裡的家務都是我來做。本來還想拜託舅媽家普通人看不見的僕人們,可是據說這些名叫家養小精靈的僕人本來是巫師族製作出來的煉金生命,本性裡是不能違背巫師的命令的。既然他們很難拒絕巫師的要求,而黑社會分子又是巫師,那麼在我和佩妮這樣的普通人家庭裡,家養有精靈的存在就十分危險。因為這樣,我自然將家務承包起來。還好有伊萬斯夫人幫助我們,開頭一段時間雖然手忙腳亂,後來也慢慢順手了。
  好在我和佩妮的孩子天生是個乖寶寶,除了頭一個月,佩妮有些孕吐和嗜睡的反應,寶寶漸漸發育以後,這些症狀都消失了。我們去探望舅舅舅媽的時候,他們兩個都對寶寶的乖巧露出羡慕的表情,我更加得意洋洋,不愧是我兒子,就是聽話。
  是的,雖然寶寶文靜了一些,可是我直覺著這個孩子是個男孩兒,當然啦,雖然很遺憾不是個小公主,但是先有個哥哥照顧妹妹也是很不錯的。
  轉眼佩妮已經懷孕五個月了,我們也到了聖誕假期。這一天佩妮正好想吃鴿子肉,我和她一起到學校附近的市場買東西,順便散散步。
  我們從肉店裡出來,又到附近農場主的攤位上挑選了一些蔬菜。正準備往回返,忽然間一群黑色斗篷帶著面具的人從天而降,舉起魔杖大笑著攻擊周圍的人。
  佩妮被嚇白了臉,我連忙攬著她的腰,帶她往後面的商店裡跑。我們沖進一家超市,一邊和店主說,
  “快躲起來,恐怖分子襲擊!”
  店主是個大胖子,這時候還滿不在乎地說,
  “小子,你開什麼玩笑!電影看多了吧!”
  我生氣地喊,“誰跟你開玩笑,你沒看見我還和懷孕的妻子一起嗎?”
  店主看著佩妮蒼白的臉色和我明顯驚慌的神情,又看看門外越來越混亂的局面,有人尖叫,有人察覺不對看是逃跑,一個小孩子倒在血泊裡。他這才嚴肅起來,從收銀台旁邊走出來,把我們領到存放貨物的小隔間裡,
  “該死的,小子,這裡有床,先教你妻子在這裡躺一躺。”
  我連忙道謝,又把佩妮扶到小床上坐好,卻見店主轉身要往外走,
  “你去哪兒?外面現在很危險!”
  店主對我不屑地哼一聲,從後腰掏出一把槍來,說,
  “看這是什麼?我得去看看情況,我的店還開著門呢。”
  我拉著他不讓他走,一把槍,面對一群巫師是沒有用的。
  “不行!太危險了!”
  “放開我!”店主動了怒,“你這個。。。”他話還沒說完,我就聽見外面有人走進了超市,
  我仗著武功捂住他的嘴,一邊做口型給他,“別出聲”。
  店主的臉都憋紅了,慢慢點點頭,
  我放開他,對他歉意一笑,又輕輕把門反鎖。
  “啊!我的孩子!”
  門外傳來一個女聲的尖叫,我們三人皆是一驚。店主猛地站起來,
  “我不能在這裡躲著!”他惡狠狠地低聲說,站起來就要出去,這是外面響起了得意洋洋地說話聲,
  “看,兩隻小老鼠!”
  我們屏氣凝神,不敢開口,
  接著又是一個慌張的男聲,
  “你幹什麼,你別過來,我有槍!”
  接著一聲淒厲的女子的嘶吼,那男聲大喊,
  “愛莎!”
  槍聲響起,接著又是肉體倒地的聲音,
  “嘁,真以為這種麻瓜的武器能傷到有防備的巫師不成!”又是那個得意洋洋的聲音,
  我頭上已經沁出了汗水,看看佩妮和店主,都是一臉慘白,滿頭是汗。我輕手輕腳回到佩妮身邊,抱抱她,在她耳旁低聲說,
  “親愛的,我帶著畫符的材料,這就刻個斂息陣,他們不會注意到我們的。”
  佩妮強忍著驚慌和眼淚,對我點點頭,我看著她頭上滲出的汗珠,勉力一笑,說,“相信我,別怕。”我又默默她微隆起的小腹,“乖孩子!”
  這時店主也慢慢蹲下,對我做口型,“那些人是什麼?”
  我回了一個口型,“巫師!”
  店主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他又走到牆邊,用顫抖的雙手揭下牆上的一副畫,那裡竟然有個小透氣孔。店主一個人站在那裡往外看,外面又是一陣慘叫,接著又有槍聲響起來,我看見店主把槍上膛,可是不知看到了什麼,他竟然抖的更厲害了,不一會兒就順著牆邊跌坐下來。
  “子彈射不到他們身上,這是什麼?”他低聲顫抖著說,
  我不再看他,把幾個斂息符放在陣法的關鍵位置,又拿出調好的朱砂和獸血,用隨身的符筆在地上和門上慢慢畫。我的心跳的很快,手卻一點兒不抖,我全神貫注地畫符,這是聽見門外的尖叫聲見見稀少了,
  “瑪律福,你怎麼來了?”之前殺人的男聲傳來,說話的人就在外面的店裡,
  話音剛落,又是一聲慘叫,我一頓不頓,繼續下一個符文,
  “你應該快一點兒,我們時間不多。”一個圓潤的嗓音響起來,
  我心裡微微松一口氣,筆下飛快,最後一個符文了,斂息陣就要成功了。
  “哦?急什麼?這間店鋪挺大的,說不定有什麼小隔間,讓我們看看,沒准還能發現幾隻有趣的小老鼠。”
  我心裡一緊,手上就是一抖,還好,沒有畫錯。
  “你不跟我一起來?瑪律福?”
  “麻瓜的地盤,我不想弄髒新作的袍子。”
  聽著聲音,似乎是那個叫瑪律福的走了出去。
  “哼,什麼大貴族,還不是被罰和我們一起行動。”最初說話的人惡狠狠地說,一點兒不掩飾自己的音量。接下來,我們又聽見一陣貨架翻到的聲音,東西被踢翻的聲音。
  成了!符文成了!我大大松一口氣。輕手輕腳回到佩妮身邊,抱住她,一面輕輕吻她的臉,低低在她耳邊說,
  “沒事了,他們不會發現我們的。”
  佩妮緊張地顫抖,我慢慢吻她頭上的汗,她在我懷裡,這才慢慢放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遇險(二)

  
  話說我布好了陣法,小聲安慰佩妮,那胖店主也癱坐在牆邊,我們小心聽著外面的動靜,就聽見有腳步聲往外走,我們三人都微微松了一口氣。
  這時又有說話聲響起,
  “快點兒,一會兒奧羅就要來了。”
  最初說話的那人又說,
  “膽小鬼,既然來這裡,你還怕什麼?”
  和他說話的人也不爭辯,只是說,
  “我到前面去了。”
  我們屏氣凝神聽著,又是一陣扭曲的低笑,接著忽然“砰”的一聲巨響,連地板也陣的左右搖,我趕緊抱緊佩妮,卻見店主頭頂上原先掛著畫得牆壁出現幾道裂痕。我急忙起身把胖店主拉過來,就聽“轟”的一聲,透氣孔所在的地方居然四分五裂,泥土磚瓦“劈裡啪啦”砸了下來。
  店主正說,“謝。。。”
  “果然有小老鼠,還不止一隻。”
  陰冷的聲音清晰地響起。我們回頭看過去,只見半扇牆都塌了下來,原先的陣法已經淩亂,光線從外面照射進來,一個高瘦的黑斗篷就站在破裂的牆壁前,看著我們,又一陣扭曲的大笑。
  我一個機靈起身擋在佩妮面前,又把店主往牆角一踢,就見那人高舉一根魔杖,一道紅光向我射來。我情急想躲,可是儲存間地方畢竟小,後面又有佩妮,竟然沒法動彈,還是佩妮機靈,死死把我往旁邊一拉,那道光擦著我的手臂擊中後面的貨箱,劈裡啪啦又一陣響。
  我一看地上一堆雜物,踢起一塊石頭像那人砸去,可石塊卻在他身體前停了下來,落地。
  我的心也跟著一沉,這是魔法。
  外面的黑社會分子卻像是被我激怒了,他扭曲地大笑起來,又是幾道紅光射向我們,倒在地上偷偷準備開槍的店主被紅光擊中了手臂,鮮血直流。我帶著佩妮躲過第一道,卻被第二道擊中了胸口。
  我只覺得胸口一涼,等回過神來卻並沒有感覺到痛。我低頭一看,居然連衣服都未傷分毫。我腦子裡靈光一閃,銅鏡,一定是銅鏡上的防護陣法保護了我!
  電光火石間,我已經下定了決心,只乘著那人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直直向外撲去。那個人看我飛身向前,本能得往後退兩步,魔杖中又射出兩道紅光,可我只覺得胸口像是戳著一塊而冰一樣涼,並沒有痛感,手上已經拿起了平時刻符的符刀,運轉家傳功法,就像著那人的脖子劃去。
  那人也是一驚,一仰頭,竟然險險避過了我的刀,只是被我削落了面具,我哪裡顧得上看他的容貌,發現符刀破掉了他的護身魔咒,更是欺身上來,攻擊他的面門,
  那人看情勢不對,趕緊大聲喊,“來人!”
  我沒來得及阻止他,又一拳擊中了他的鼻子,那個人大叫一聲,我心下一淩,就見一道綠光從背後斜射而來,沒入了黑斗篷的胸口。
  那人瞪大了一雙眼睛,裝著嘴,似乎想說什麼,卻“砰”的一聲倒在地上,儼然已經沒有了呼吸。我這才慢慢轉過身回過頭,看向門外,
  那是一個消瘦的身影,黑斗篷,面具,倒在地上的那位一樣的打扮,他逆光站在那裡,我只能勉強看清一雙黑色的眼睛。我和他視線交匯,只覺得有些莫名的熟悉,而他看了我一眼,就聽外面有人喊,
  “奧羅! 走!”
  那人也不攻擊我,只是“啪”的一聲消失了。
  我胸口打鼓一樣“砰砰”直響,又看著地上死不瞑目的黑斗篷,倒塌的貨架,血泊中淩亂的男子屍體,和他身體下的女屍。
  “啊!”我聽見一聲痛苦的呻/吟,
  “佩妮!”我急匆匆回到儲物間,看佩妮一臉慘白地蹲在牆邊,正拿著扯下來的床單,給店主包紮手臂。
  店主粗聲喘著氣,臉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可是依然神志清醒,對著我們哆哆嗦嗦地說,“謝謝!”
  我對他僵硬的一笑,卻看佩妮,她的臉色難看極了,臉上汗如雨下,死死咬著嘴唇,一手緊緊護著肚子。
  “佩妮,你沒事吧?”
  我緊緊抱住她,把她扶到牆邊,在地上墊了散落的床單和枕頭,讓她半靠著坐下,
  “沒事,沒事,不怕了。”
  我顫抖著把舅舅給配的安胎養生藥丸拿出來,喂給佩妮吃,佩妮這時候哪能吞下藥丸,我眼睛四處一掃,正好看見幾瓶散落在地上的礦泉水,連爬帶滾把水拿來,打開一瓶,喂給佩妮喝。
  佩妮全身都止不住抖,可是為了孩子好,還是勉力將水和藥丸吞下,我的手不停扶著她的脊背,把她緊緊箍在懷裡。
  有過了半響,戰鬥和慘叫聲都停止了,外面又傳來了說話聲,
  “快,這裡還有活人!”
  “這些該死的食死徒,要讓我抓住他們。。。”
  我心裡一緊,就看著門口沖進來一個穿著翡翠色斗篷的男子,他對著超市施了一個魔咒,藍光一閃,盡然向我們走來,一邊說,
  “別怕,我們是奧羅!是好人!”
  他看著我擋在佩妮面前,又看見店主,就說,
  “我來救他。”
  他低聲念了不知什麼咒語,又是一道白光射向店主的手臂,店主的臉色居然好了一點兒。
  我和佩妮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他笑一笑,然後對我們每個人揮了一下魔杖,不知對施了個什麼魔法。然後轉身離開了。
  我只覺得腦子一震,臉上一片空白,尚不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等他離開了,才僵硬地轉過身來,回頭看看佩妮,佩妮也一臉莫名。
  這時店主掙扎了一下,居然有力氣半坐起來,粗喘著氣對我們說,
  “該死的,居然遇上瓦斯爆炸。一定是隔壁的餐廳,不是我說鄰居的壞話,他們的管理簡直差透了。”
  “啊?”我和佩妮都一臉震驚地看著他,他到沒有注意我們的表情,只是低頭看看自己被床單包紮的手臂,說,
  “謝謝你們啦,咳,我說,咱們都是幸運的,要不是看你妻子不舒服帶你們進來,說不定咱們都要被爆炸波及呢。”
  我慢慢伸出手,把下巴往上一推,乾巴巴說一聲,
  “不客氣!”
作者有話要說:  讓某人露了一面~

☆、莉莉婚事

  
  由於不知名的魔法,這場巫師黑社會分子掀起的種族屠殺性質的事件變成了英國兩周以來第二次瓦斯爆炸。報紙上不斷有人呼籲,我們的瓦斯燃氣安全設施急待改善,就連倫敦市長也專門發表了講話,和幾大生產瓦斯燃氣的公司進行了磋商。
  我和佩妮看到這些新聞,彼此面面相覷。
  “不然還能怎麼辦了?也虧得政府開明,沒有借此向巫師社會開戰。”我忍不住說,自從知道巫師的存在在國家上層領導那裡不是秘密,我就覺得英國政府的舉措溫和得讓人吃驚。
  “哎!”佩妮也歎一口氣,說道,“我倒覺得政府應該更有力的保護民眾呢。可惜巫師到底和普通人不一樣。”
  我想想,還真是這樣,國家的干涉對於巫師族來說還真不是什麼好事,只說,
  “誰說不是呢?不過也許政府真的有所準備了吧,只不過沒有宣諸於口?”
  佩妮忍不住嘟起嘴來,喪氣地說,
  “可惜莉莉那裡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消息,仿佛巫師的戰爭真得和普通人無關一樣。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不懼怕普通人的軍隊。”
  我連忙安慰她,
  “放心吧,不止普通人的政府,巫師的魔法部也已經有很長的歷史了,他們既然能彼此聯繫,又能彼此保持獨立,可見雙方都有所依仗的。咱們就不要亂操心啦!”
  佩妮這才笑出聲來,我連忙趁熱打鐵,
  “好啦,孕婦不宜苦思冥想,你只要開開心心的,其他的事情有我呢。”
  佩妮笑著點了點頭。
  沒錯,我和佩妮兩個人都沒有被巫師的魔法改變記憶。
  我自然是有銅鏡護身,可佩妮身上除了我給她刻得護符手鏈,也就只有回國時劉叔給的玉佩了。舅舅說,這玉是一件很好地護身法器,隨身帶著對身體也好,所以佩妮有孕以後,我就乾脆拿了紅線將玉佩串起來,讓她戴在脖子上。
  我刻得那些符對普通人而言,效果恐怕遠不能使魔咒失效,這樣想來,佩妮之所以沒有喪失當天的記憶,還是魚形玉佩的功勞。我想明白這件事後,又特地叮囑佩妮不要讓玉佩離身,她也一點兒沒有遲疑地答應了我。
  那一天雖然有安胎藥丸,可是佩妮到底受了驚嚇,正好救護車隨著員警一起趕到,我們又一起去了醫院,讓醫生做了檢查,這才回了家。
  家人們知道我倆的遭遇,紛紛要來探望,舅舅師傅尚且不提,安全起見,我親自接了岳父岳母來公寓這邊小住,順便照顧佩妮。好在佩妮底子好,舅舅又特地開了一副養胎的藥,佩妮吃了大約半個月,總算是恢復了健康。
  經此一事,我們一家更加深居簡出,出門採買東西大多由我去。如果佩妮要散步的話,也只是由我陪同在自家公寓所在的社區裡,並不走遠。
  我們商量了一下,又將這件事告訴了莉莉。畢竟那天那個殺死黑斗篷的巫師明顯看到了我的臉,恐怕也看到了我不會被巫師的魔咒所傷的情形,誰都不知道這會造成多麼嚴重的後果。我們只好讓莉莉多多留意,小心提防。
  莉莉知道這事很是嚇了一跳,看著我們平安才終究放心下來。
  而舅舅知道以後,也專門給我算了一卦,不凶不吉,卻讓我一陣安心。
  等到假期結束以後,我和佩妮又回到學校上課。我們比之前更加謹慎小心,一時間也沒有再遇到什麼意外。
  轉眼間嫩芽出土,春風拂面,莉莉忽然來信說,她答應了波特的求婚。
  “怎麼會這麼突然?”我忍不住說道,
  “之前莉莉說,她在食死徒的隊伍裡看到了斯內普。”佩妮對著莉莉的信發了一會兒呆,才這樣說道,
  “那,她這是對斯內普死心了?”我問,
  “也許是吧,我勸過莉莉了,讓她不要拿婚姻賭氣,她告訴我,她也許再也遇不到像波特一樣對她好的人了。”佩妮幽幽歎口氣,慢慢說道,
  我想想也是,波特這些年來頗為照顧莉莉,幾次還受傷挺重,別的不說,我們至少可以相信他回對莉莉好的。
  “可是感激畢竟不是愛情。”我忍不住說,
  “我也這麼和她說,但她已經拿定主義了。我也希望莉莉能嫁一個她愛也愛她的人啊。”佩妮抿一抿嘴,又歎一口氣。
  我攬住她,在她額角親一口,說,“別擔心啦,莉莉畢竟長大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呢。”
  這時佩妮已經懷孕九個月了,而兩個星期前,舅媽也已經生下了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喜的舅舅到處翻書給她找名字,到現在還沒有定下來。
  倒是因為佩妮的產期越來越近,伊萬斯夫婦住到了公寓這邊,我們又和岳父岳母商量了莉莉的婚事。
  “哪家結婚不是新郎準備房子,新娘準備婚禮,偏偏他們不行!”岳父大人把信往茶几上一扔,不滿地皺著眉頭說,
  岳母也有些憂慮,不過她努力揚起一個笑,說,
  “畢竟是好消息,只是時間緊了一點兒。”
  我和佩妮又一詢問,才知道莉莉給伊萬斯夫婦的信上說,出於安全考慮,他們已經決定在波特家舉行婚禮,而因為波特的父母已經在年初去世了,鳳凰社的其他朋友會幫忙操辦。到時候莉莉會請她的巫師朋友來接我們過去。
  我和佩妮對視一眼,只好安慰伊萬斯夫婦,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管怎麼說,只要莉莉平安快樂就很好了,不是嗎?”
  伊萬斯夫人聽到這話,也寬慰地笑一笑,
  “我現在想起來,還是你們倆都是小女孩兒時候的模樣,結果一轉眼,你要做母親了,莉莉也要嫁人了。”
  佩妮看她說得有些傷感,伊萬斯先生也神情黯然,乾脆坐在父母中間,一手攙著伊萬斯夫人,一手攙著伊萬斯先生,歪著頭一笑,說,
  “不管我們多大,都是爸爸媽媽的女兒呢。”
  三人相視一笑,也都不再感傷。
  伊萬斯夫人又說,
  “他們把日子定在六月份,正好是你生完孩子一個月後。”
  佩妮點點頭,笑得更加溫柔了。
  伊萬斯先生也拍拍女兒的手,只是他忽然說,
  “你們說,我送那小子一把手槍怎麼樣?”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讓莉莉和波特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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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子與婚禮

  
  岳父大人要送槍的事在佩妮和岳母的反對下不了了之。
  我心裡一陣複雜。作為就要有兒女的人,我其實很理解岳父的心情。如果我也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偏偏要被別的小子拐走了,我恐怕也會忍不住用武力狠狠震懾一下對方,好讓未來的女婿知道厲害,不敢欺負我的女兒。
  可惜了,這個波特偏偏是個巫師,而且黑社會正猖獗著,婚前婚後莉莉也不能和娘家多多親近。
  我只好陪著岳父又喝了一點兒小酒,聽他反復敲打,要對佩妮好。這些事情,我當然不會瞞著佩妮,佩妮知道以後,更是一片柔情,感動的不得了,竟然親自給岳父做了他愛吃的小羊排,一時間父女溫情脈脈,倒也沖淡了莉莉要嫁人帶來的離愁別緒。
  我和佩妮商量了一下,決定送一枚劉爺爺當初給的魚形玉佩給莉莉當新婚禮物。畢竟我有銅鏡護身,佩妮自己只要一枚就夠用了,伊萬斯夫婦又和我們住在一起,大家都沒有戰鬥在最前線的莉莉需要保護。
  我的提議讓佩妮感動極了,她濕漉漉的眼睛裡都是柔情蜜意,又給我一個濕漉漉的香吻,我一時熱血沸騰,只是看看還在佩妮肚子裡的寶貝,只好運氣凝神,好在,只有一個月了。
  產期臨近,我和佩妮請假在家。佩妮有時候腿抽筋,晚上睡不好,倒是白天能稍稍小憩一會兒。我暗暗下定決心,以後孩子生下來要是敢不孝敬佩妮,我一定會好好教育他的。
  這時候外頭春光明媚,柔風綠草,偶有鮮花點點,正是風景獨好。可惜佩妮的身體不允許,我們也害怕周圍不安全,只好呆在家裡。
  為了給佩妮解悶,我拿著相機將附近的風景拍了個便,又挑選好看的做成牆紙壁畫掛在家裡,佩妮看著非常開心,我們又養了一株小迎春,這時候嫩黃的花朵尚沒有凋謝,佩妮看著心情也好。
  為了不讓她牢神費眼,佩妮每每想看書的時候,都是由我來讀。我們的公寓風水好,光線也足,每到下午,暖洋洋的太陽下放一把躺椅,佩妮舒舒服服靠上去,音響裡播放一些柔和的音樂,我就給佩妮閱讀她喜歡的書籍。
  如此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了。佩妮的預產期很准,我們一家人早準備好了去醫院的東西,饒是這樣,足足一夜下來,我在產室外焦急的等待,一身大汗幹了又濕,等清晨的陽光撒在醫院長長的走廊上,我和佩妮的長子,總算降生了。
  佩妮經此一夜,已經很累了,她甚至沒有看一眼我們的小寶貝,就沉沉入睡。寶貝繼承了佩妮的一雙碧眼,胎髮確實黑色的,只是在燈光下微微有些金色的光澤。他剛生出來時像個紅彤彤的小猴子,可我卻覺得世界上再沒有比他更可愛的小天使啦。我抱著寶貝守在沉睡的佩妮身邊,覺得心裡滿足極了。
  至於名字,我給寶寶起了個中文名叫李達,希望他心胸豁達,生活坦蕩,佩妮和伊萬斯夫婦也非常喜歡這個名字。而英文名,則叫達利(Dudley),源自古英語裡樹林、開墾地的意思,希望寶貝的生活能永遠充滿生機和動力。此外,伊萬斯先生的家族,據說就起源在達德利(Dudley)這個城市,所以這個英文名也得到了大家的一直認可。
  等佩妮稍微好一點兒以後,我們就一起回了家。英國沒有坐月子的傳統,我卻堅持讓佩妮好好休養一段時間。中國傳統坐月子期間女子是不能洗澡的,其中固然有舊社會衛生條件和醫療水準不好的原因,可也和中醫息息相關。中醫講究女子月事時不洗頭,因為洗頭容易宮縮,不能排盡惡露,故而我堅持一個月不讓佩妮洗頭髮。
  為了這事,岳母和佩妮都挺不滿的,不過在我的堅持下,她們到底屈從了,而我也專門請阿木師兄刻了驅塵符給佩妮,保證她不會因為不洗頭髮就不舒服。
  這樣不到一個月,佩妮的身體果然好了起來,氣色甚至比懷孕前更好一點兒。而等到六月的時候,莉莉的婚期終於到了。
  我們一家人在公寓裡等待莉莉的巫師朋友接我們去參加婚禮。這一天一共來了兩個巫師,其中一個正是昔日有一面之緣的布萊克。我看見他用欣賞的眼光看著生子之後氣質更溫潤甜美的佩妮,心裡一陣緊張。好在他還算有分寸,似乎是經過了戰爭的洗禮,人也變得成熟了,話也少了。和他一起來的另一個人姓盧平,據說也是波特在學校的好朋友。我想到佩妮曾經說過,波特和自己的舍友一起在學校裡四處為非作歹的黑歷史,猜想這個溫和有禮的青年,恐怕也有一顆叛逆的心。
  這些私下的揣摩並沒有宣諸于口,盧平從大衣裡拿出一塊懷錶,讓我們數一二三,然後將手放上去。
  一陣天旋地轉,我們到達了了一處開闊的草坪。我有功夫,平衡感自然好一點兒,落地以後趕緊扶住佩妮,又和盧平、布萊克一起將踉蹌的伊萬斯夫婦扶起來。
  草坪對面是一座大概四層的小別墅,紅色的房頂,樣式居然和伊萬斯家的舊宅十分相似。我們四人對視一眼,都察覺出彼此眼中的滿意來。
  這是一場熱鬧的婚禮。莉莉的巫師朋友熱情地對新人表達了祝福。新郎波特先生全程只顧著傻笑,而莉莉卻一直眼中蓄淚。她也一直微笑著,我看到她和波特對視的樣子,才對佩妮說,
  “這下你放心了吧?”
  佩妮笑著點點頭,
  伊萬斯先生把莉莉交給波特的時候面色鐵青,死死瞪著只顧傻笑的新郎,還是伊萬斯夫人悄悄在他腰上擰了一下,才讓這對新人順利地宣誓成婚。這舉動贏得了巫師們善意的笑聲。這些人雖然和我們保持了禮貌的距離,但對莉莉的祝福倒是真誠可親。
  莉莉收下魚形玉佩,又向佩妮保證絕不離身,姐妹倆含著淚水擁抱,又各自回歸了新的家庭。
  等婚禮結束,我們又被布萊克先生和盧平先生送到了家門口。晚上,佩妮向我感概,
  “我今天才真正覺得,莉莉長大了。”
  我親吻著她的額頭,將她擁入懷裡,也許成長必然意味著分離,可是情誼卻不會隨著時光減損,這就是親人。
作者有話要說:  咳,早就想要用“李達”這個名字,可是聰明的讀者早早猜了出來,我想了想,還是沒改。
  以及,蠢作者寫錯了存稿箱的發表時間,晚了一會兒,大家見諒,嘿嘿~

☆、兄弟

  
  小達利在佩妮肚子裡的時候很乖,出來以後卻異常活潑起來。
  他喜愛在白天呼呼大睡,無論誰妄想打擾他的美夢,都會無差別地被他用兩隻白嫩嫩的小拳頭毫不留情的招待。到了晚上,他又精神地睜開眼睛,四處尋找最親愛的媽媽佩妮,這舉動嚴重影響了我作為一個父親的身心健康。我不止一次準備嚴肅地和他來一場男人之間的對話,可是都在他無辜的小表情面前敗下陣來。
  算了,姑且等著!
  達利醒著的時候喜歡所有人圍著他,他對我和佩妮精心準備的小玩具不懈一顧,可一旦我們倆不把眼睛放在他身上,小寶貝就會哇哇大叫著吸引我們的注意力。
  直到我們帶他去舅舅家見過比他大兩個月的小表姑以後,這孩子開始對一切天上飛的東西感興趣。
  每次小表姑無意間將玩具漂浮到天上,達利就拍掌哈哈大笑。我們由此發現了一個絕妙的方法,用來養成他良好的作息習慣。我專門給他買了一隻遙控小飛機,可以在天上飛,這孩子終於樂意在白天睜開眼睛,盯著那小飛機左搖右擺,歡呼雀躍。
  不過即使有了小飛機,他還是不能忘記小表姑家裡隨意漂浮的各種玩具,我只好給他買了更多的、不同樣式的飛機。還好佩妮聰明,她想到可以將那些小飛機做偽裝,有時候是小蝴蝶,有時候是小鳥,甚至還有小魚、小豬,
  於是乎,每次我故意對小達利說,“看,豬在天上飛!”
  他就快樂地鼓起掌來,和家人一起哈哈大笑。達利小寶貝因此榮封我們家的笑星小天使。
  等他四個月學會翻身以後,我和佩妮回到學校,進行了簡單地補考,小寶貝的誕生極大豐富了佩妮的創作靈感,哪怕我們沒有多少時間複習,她依然順利通過了考試。至於我,我的考試多是做實驗,我花了一些時間熬夜複習,再加上平素擅長雕刻,也練就了一雙巧手,最後順利通過了補考。
  因為孩子太小了,而我又不願意讓佩妮獨自出門,我們和學校商量提前進行實習。佩妮的專業只要求有實習作品,所以她完全可以只出席必要的考試和會議,平時呆在家裡,我則得到了傑森教授的幫助,無論是給他做助教的經歷,還是去實驗室當研究助理,都被算成了實習的一部分。所以一番協商之後,我盡然也和佩妮一樣,白得了近五個月的假期。
  於是我們倆就呆在家裡照顧小達利,在伊萬斯夫婦的協助下,磕磕絆絆地學習做父母。其中酸甜苦辣,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等到耶誕節的時候,莉莉來信報喜,說她已經有孕兩個月了。佩妮和伊萬斯夫人都非常高興,他們各自將懷孕時的注意事項,寫了厚厚一封信寄給莉莉。然後母女倆又不約而同的擔心起來,莉莉處在戰場的核心,她的身份註定了她更加危險。好在波特家畢竟是世代巫師,祖宅防禦力非常可靠,莉莉又深居簡出,暫時退出了鳳凰社的活動,這才讓佩妮和岳母大人松了一口氣。
  轉眼間半年多過去了,暑假剛開始的時候,我看著佩妮收拾給莉莉的孩子準備的小衣服,就問,
  “莉莉的預產期快到了吧?”
  “是呀,差不多是七月底,天氣正炎熱的時候。”佩妮說道,
  “莉莉現在怎麼樣?”我把佩妮準備好的玩具一件一件遞給她,看著她往箱子裡擺放。
  “信上說她很好,可是你知道,媽媽特別不放心,莉莉從來不把危險的事情告訴他們。就是我,也才從她的信裡發現了不對,特意寫信去問,才知道波特上次受傷,莉莉受到驚嚇的事情。”佩妮皺一皺眉頭,將箱子的拉鍊拉好,坐在沙發上說道,
  “哎,這也是難免的,誰叫她選擇了這條路呢?”我試著安慰佩妮,
  “我也知道,可是怎麼能放心的下呢?”佩妮嘟著小嘴說道,
  我傾身在她的小嘴上親一口,說,
  “所以莉莉才不想告訴咱們。不過她不是也說了,上次的事情也嚇到了波特,波特現在正陪著莉莉一起不出門呢。可見他們這段時間是不會有事的。”
  佩妮笑著點點頭,她光潔的小臉透出淡淡地胭脂色來,這一笑眼波蕩漾,讓我忍不住胸口一熱。
  到了七月底,莉莉果然順利生下一個男孩子。她特意把照片郵寄給我們。黑髮綠眼的小男孩在照片裡咬著奶瓶,迷茫地看著我們,不一會流下一道亮晶晶的口水。我和佩妮看到這照片開心極了,
  “真可愛,寶寶叫什麼名字?”我問,
  “哈利,這是波特給起的。”佩妮笑著說,
  “嗯,真不錯,他看起來簡直就是達利的親兄弟!”都是黑髮碧眼,白白嫩嫩,只不過哈利要更瘦小一些,
  “是呀,媽媽和爸爸也這麼說。”
  我和佩妮相視一笑,又把這張會動的照片給達利寶貝看。達利瞪大了眼睛看著照片裡的哈利,然後又啊啊叫了兩聲,似乎在說,
  “這是誰?為什麼照片會動?”
  達利寶貝現在已經會說一些簡單地詞了,比如爹地,媽咪,爺爺,奶奶,還有秋。秋就是舅舅的小女兒,中文名叫張慕秋,英文名Chow,也翻譯作秋,這位小公主比我們家的達利安靜多了,可是兩個小傢伙感情卻很不錯,每次見面都啊啊啊啊的說個不停,雙方的父母都不知道他們倆聊什麼聊得那麼快心。
  如今我們又拿著照片教導達利一個新的詞彙,
  “弟弟!”我拉長了語調說,
  “噠噠!”
  “弟弟!”
  “嘚嘚!”
  “弟弟!”
  “噠嘚!”
  我深呼吸,換一個,再接再厲,
  “哈利!”
  “啊啾!”
  我摸摸被達利寶貝攻陷的一臉口水,終於放棄了這個艱難的任務。佩妮笑著給我用達利專用手帕擦了擦臉,又給我一個濕漉漉的媚眼,這才安撫了我受挫的心靈。
  無論如何,達利寶貝又多了一個會在照片裡流口水的小弟弟。而我們也將達利的照片寄送給了莉莉,莉莉果然也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倆個是親兄弟呢。”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達利被作者整容了,所以他們會是一對快樂的兄弟!

☆、危機

  
  轉眼間又一年過去了,達利小寶貝已經兩歲了,他如今整天到處亂爬,同時也學會了不少詞彙。
  他知道總在照片裡到處亂動的小孩是他的表弟哈利,知道把自己珍愛的遙控飛機送給秋,然後乘秋不注意嚇她一跳,就可以看到飛機漫天亂飛,偶爾還狠狠砸在牆壁上,這種遊戲讓達利興奮地歡呼大叫,並且屢教不改。還好舅舅舅媽都不跟小達利計較,而小公主秋再見到達利,依然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我和佩妮只好相對歎息,達利真是個讓爸爸媽媽頭疼的小壞蛋!
  而隨著小壞蛋慢慢長大,我和佩妮終於在今年從大學畢業了。
  我如今已在傑森老師的推薦下加入了一家草創的生物製藥公司,一面擔任技術員,一面投資入股,作為最初的股東之一。與此同時,我還在公司裡好友的推薦下,同時投資了一家電子電腦公司。
  這些投資的決定都得到了佩妮的大力支持,哪怕電腦的投資一直沒有看到收益,而我這個生物技術員又不得不加入公司新研製的化妝品的推銷工作,忙得不可開交,佩妮都始終堅定不移地支持我,並且主動承擔了照顧達利的大部分工作,讓我為之深深地感動。
  不過佩妮並沒有就此成為一個家庭婦女,她在畢業後和一家女性雜誌簽訂了長期合約,負責雜誌上一個專欄的寫作。這些年來,佩妮已經是一位小有名氣的作者啦。尤其是她關於達利寶貝二三事的文章發表後,還有很多母親來信和她討論如何照顧寶寶的話題,甚至寄送禮物給達利。不知不覺中,我們達利小寶貝也成了一個小明星!
  而莉莉和波特在哈利出生以後,又回歸了鳳凰社。偶爾他們傳來一些資訊向我們和伊萬斯夫婦報平安。只是莉莉現在越發報喜不報憂了,佩妮和伊萬斯夫婦止不住為他們擔心,不過好在,他們到現在一直平安無事。
  八月的時候,莉莉忽然寫信來,說斯內普成為了巫師學校的魔藥學老師,佩妮看著信件歎了口氣,說道,
  “事到如今,莉莉還是希望斯內普能夠離開食死徒。”
  我問,“那麼莉莉和斯內普取得聯繫了麼?”
  佩妮搖搖頭,說,“莉莉是從鳳凰社的同伴那裡知道的,你知道,他們的領導人是學校的校長。”
  我有些疑惑,“以前莉莉信上提起過,巫師學校是巫師界最後一塊淨土了,可是如果斯內普是個食死徒的話,為什麼學校校長會允許他擔任教授呢?”
  佩妮說,“莉莉也不知道答案,她專門去問了他們校長,那位鄧布利多先生說,斯內普是值得信任的人。”
  我驚訝極了,又有點兒開心,“所以呢?難道斯內普之前是在食死徒中做臥底?”這話把我自己也驚住了,我連忙補充道,“哈哈,我就是開個玩笑!”
  佩妮也驚訝地張張嘴,然後忽然笑了出來,“這倒是個好猜測!”
  佩妮笑著給莉莉寫了回信,過了幾天,我們又收到一封簡短的來信。
  佩妮看到信件後,神情立即嚴肅下來,
  “維爾,你知道嗎?莉莉讓我們小心!”
  我連忙握住佩妮有些顫抖的雙手,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
  佩妮深呼吸兩次,這才說道,
  “莉莉說,那個魔王似乎因為一個預言,想要殺死生在七月末的孩子,而哈利的生日正好是7月31日。”
  “什麼?!”我震驚極了,“哈利只是一個孩子,他怎麼會?”
  佩妮把信給我看,說,
  “這簡直太危險了。莉莉和哈利,這要怎麼是好?”
  我一目十行掃過莉莉的來信,一邊把佩妮抱在懷裡,
  “別急,你看,莉莉說‘我們會選擇可靠的保密人,對住址進行保密,這樣除非保密人說出住址,那個人將無法找到我們’。”
  佩妮的眼淚已經流了出來,我吻吻她的臉頰,繼續說,
  “看來莉莉這個保密魔法很有信心,她顯然更擔心咱們和岳父岳母,她似乎擔心那些黑社會份子會在尋找他們的過程中傷害到咱們。”
  “那我們怎麼辦才好?”佩妮帶著哭腔說,
  “嗯,我倒覺得莉莉的保密方法看上去很可靠,如果他們的校長樂意做他們家的保密人,而那個黑社會首領又懼怕他們的校長,莉莉會安全的。至於咱們,不防問一問舅舅和師傅吧。”
  我和佩妮先打電話給伊萬斯夫婦,讓他們最近一定不要出門,同時又聯絡了舅舅和師傅,這兩位知道莉莉的傳信以後,也都嚴肅起來。
  安妮舅媽也說,“波特夫人信裡所說的保密方法確實很可靠,如果鄧布利多真的充當他們的保密人的話,倒不必擔心他們的安全。”
  佩妮也微微松了一口氣,又問起我們自己的安全問題。師傅表情很嚴肅,雙眼止不住精光閃閃,他說,“你們暫時住到別墅裡去吧,公寓畢竟有很多層,不像別墅那樣容易保護。然後,我們可以布一個改進版的隱身陣法,這還是我根據巫師的麻瓜驅逐咒研究出來的,可以使巫師無法找到你們的房子。”
  舅舅也點點頭,說,“其實現在的陣法對防禦普通巫師是足夠的,只是不知道那位魔王的實力。如果他和鄧布利多不相上下,我們倒也能支持一段時日。”
  我聽了這話,更是大松一口氣。
  接下來,我們和伊萬斯夫婦一起住在當初準備的新房別墅裡,我們一起去買了足夠半年吃的食物,又在師傅、師兄、和舅舅舅媽的幫助下,完善了新的陣法。舅舅和師傅又各自在陣法上留下他們自己的印記,這樣一旦陣法受到攻擊,他們也能及時趕來支援。
  如此,我們和莉莉兩邊都準備妥當了。莉莉來信說,鄧布利多因為給別的家庭保密,所以沒辦法充當他們的保密人,不過他們又找了別的可靠的物件,讓我們別擔心。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依然暗暗有些不安,總覺得可能出什麼意外,因此又讓佩妮反復提醒了莉莉,最好還是能讓鄧布利多充當保密人。我們兩次三番給莉莉寫信,莉莉卻總說對保密人充滿了信心,我們也不好再問。
  這樣提心吊膽了整整兩個月,可能是師傅新改良的陣法發揮了功效,我們的住處一直平平靜靜,沒有巫師前來打擾,倒是從電視上看到,伊萬斯家的舊宅所在的街區發生火宅,有人受傷卻沒有死亡。‑這事讓伊萬斯夫婦很是嚇了一跳,不過大家都很慶倖沒有人因此亡命。
  終於,萬聖節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嚴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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