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姐妹情深
晚飯時間,本該一家人一起坐在餐桌前氣氛融洽地吃晚餐,但今夜的平原家氣氛卻像結了冰一般。
平原太太坐在沙發上抹著淚,平原先生坐在她對面沉默地抽著煙,兩人看上去仿佛都老了幾十歲。
「不可能的……」平原倩站在茶几邊,看了看平原太太,又看了看平原先生,「這不是真的對不對?怎麼可能呢?姐姐怎麼可能會……爸…媽……你們說話啊!姐姐沒有死……她沒有死對不對……」
平原先生多了許多花白的頭髮,眼睛也變得渾濁,周身開始彌漫著一股衰老的氣息。平原太太從抹淚變成了啜泣,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哽咽著說不出來,眼淚卻像斷了線止都止不住。
「等會我和你媽媽要去殯儀館,你姐姐的屍體,明天就要火化了。」平原先生沒什麼表情地眨了眨眼,臉上滿是疲憊,那渾濁的眼睛中隱隱有血絲,剛聽到消息的時候,他也偷偷地哭了一場。
平原倩嘴唇微張,看著平原夫婦一個哭泣一個無言,身體開始顫抖起來,「我……才不……信呢……」
「小倩,別鬧了。」平原先生將手中的煙摁滅在煙灰缸裡,微幹的嘴唇輕輕動了動,「讓你姐姐好好地走。」
「走吧,該去殯儀館安排一下明天的事情了。」平原先生站起身,對仍在哭泣的平原太太這樣說完,然後又看向平原倩,「飯菜在冰箱裡,你自己熱一熱。」
平原太太一邊哭一邊點頭起身,兩人的背影憔悴又蒼老,一下就刺痛了平原倩的眼睛。
她轉身飛快地跑上了樓,平原靜的房間就在她房間對面,推開門進去,桌上床上,各處的擺設和平原靜離開前一模一樣,分毫未動。
平原倩有些僵硬地走進去,站在房間中央不知在看些什麼。
書桌上還放著姐姐平時最喜歡看的書,那時候她總是笑姐姐,一本書看這麼多遍也不會膩。
書旁邊有一個粉色的小盒子,裡面裝著各種好看的髮夾和皮筋,她總是纏著姐姐讓她幫自己梳頭發,而姐姐也總是能幫她把頭髮打理地很好看。
床上卡通的床單是她選的,又花又幼稚,姐姐本來想買純色的,但是拗不過她,最後還是買了這條床單帶回家。
牆上還有一些貼紙,全都是她喜歡的偶像,即使姐姐對那些男明星一個都不瞭解,卻還是讓她貼了自己滿滿一床頭。
她睡不著的時候,常常半夜來敲姐姐的房門,最後總是在姐姐輕聲哼唱的聲音中入睡。
媽媽常說,如果離開了姐姐,她估計連三天都活不了。
小時候她淘氣,愛爬樹,從樹上不知摔下來多少次,卻依舊樂此不疲。摔的次數多了,姐姐便總是在她爬樹時站在下邊看著她,等她摘果子摘夠了,就朝她伸出雙手張開懷抱說,「來——」
每一次都能穩穩當當地接住她,明明只比她大一歲,但那身板卻從來沒有被她撞得倒下過。
是啊……平原靜就是那樣,永遠溫柔,即使是深夜,也會睜著惺忪的睡眼起來給她做夜宵,不管她多麼不懂事不聽話,也從來沒有對她露出過不好的表情。明明不會游泳,卻還是義無反顧地跳下來救落水的自己,一起被送到醫院,睜開眼卻還是對自己笑的那麼包容。
她甚至曾經想過,如果和姐姐是雙胞胎的話就好了,那樣……就能長一張和姐姐一模一樣的臉。
比父母還要深地愛著平原靜,比父母還要深地依賴著平原靜。這種感覺強烈到想要和她成為彼此的半身的程度。
平原靜,是平原倩憧憬到甚至想變成她的存在。
她走到書桌旁,那本平原靜常看的書下麵放著為她寫的知識要點,她期末考試考得太差,連一向溫柔的姐姐,都無奈地歎了口氣。
相框裡的照片是她們兩一起去賞花的時候照的,門邊放著的是她們上個禮拜一起去買的新鞋,窗戶邊掛著的風鈴也是她們兩個一起做的。說好春假要一起去旅遊的……所有的一切都還在,可是姐姐卻不見了。
去年的時候,爸爸說要教姐姐開車,在院子裡練得正開心,她也鬧著要試試。本就才初一,雖然爸爸坐在副駕駛座上一步一步地教著,但她還是把院子裡那棵樹給撞斷了。
當時姐姐苦笑著對她說,「老是這樣闖禍該怎麼辦」,她滿不在乎地回答,「有姐姐在就行了啊,不管什麼,只要有姐姐在我就不會害怕」。
「這樣可不行哦……總有一天小倩會長大,姐姐不能陪你一輩子,也無法保護你一輩子」——她永遠也記得,姐姐摸著她的頭說這話的表情。
被剜心的時候一定很痛吧,一定害怕地哭了吧,閉上眼睛前的那一刻,會不會還在擔心以後不懂事的妹妹該怎麼辦呢……
平原倩終於忍不住,站在滿是平原靜味道的房間裡,「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呢……
不是說去買生日禮物的嗎,不是說只去一會兒就回來的嗎,怎麼就……不回來了呢……
「禮物……我不……嗚……不要了……」平原倩哭地喘不過氣來,對著沒有人回應的空氣嗚咽,「姐姐……你……嗚……回來……」
好不好。
明明說過永遠不會騙她的,可是這一次,說不會騙她的平原靜卻失約了。
以後會聽話的,再也不會不及格了,再也不會鬧得姐姐沒辦法看書,再也不會闖禍了,特別的生日禮物也不要了,所有不好的她都會改,以後會乖會懂事……
能不能,把她的姐姐還給她。
平原倩緩緩蹲下,癱坐在地板上,涕淚交橫滿臉。
這一次,沒有人拉她起來給她擦眼淚,對她說別哭。
她最重要的人,在這個寒冷的冬天裡,胸腔被挖了個大窟窿,死在了廢棄的工廠裡。
***
屍體還有火化這一步要進行,之後才是追悼會。除了平原一家和工作人員,火葬廳並沒有其他的人。
負責火葬的人從冷藏的櫃子裡將被布袋包裹著的屍體拉出來,平放在鐵床上,慢慢地推向傳送帶入口。平原夫婦眼裡含淚,難掩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哀戚。
「等一等!」平原倩突然喊停,紅著眼睛看著那具屍體,「把袋子打開,讓我看看我姐。」
「小倩!」平原先生厲聲道,「讓你姐好好地走!」
「我想看她最後一眼。」平原倩回頭看向平原先生,揚唇笑了笑,眼淚卻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求你了爸爸,讓我看姐姐最後一眼。」
「隨她去吧……」平原太太已經泣不成聲,伸手扯了扯平原先生的衣袖。
看著她通紅的雙眼,平原先生沉默著沒有回答,平原倩複又轉過身去,直勾勾地看著工作人員說道,「把袋子打開。」
工作人員看了看那邊不說話的平原夫婦,又看了看臉色沉地嚇人的平原倩,最終還是緩緩把套在屍體上的袋子拉了開。
慘白的臉上結了一層霜,平原靜緊閉著雙眼,臉上再沒了平時母親般溫柔的笑容,但這一切都比不上她胸口處的窟窿來的可怕。
平原倩身子一抖,咬緊嘴唇,眼淚又落了下來。她深深地看了平原靜一眼,像是要將她的容顏永遠刻進心裡。
「推……進去吧……」她聲音顫抖地開口,閉眼又是兩行熱淚劃過臉頰。
工作人員把袋子重新拉上,鐵車推到傳送帶入口,兩個人將屍體搬了上去,傳送帶緩緩運著平原靜冰冷的屍體往火化爐而去。
平原倩睜開了眼,一動不動地看著平原靜的屍體被送進火化爐裡。平原太太終於忍不住,哭聲在這安靜的大廳裡無比突兀。
屍體火化以後,骨灰裝了滿滿的一個大盒子,平原倩抱著那個大木盒,安靜地跟著平原夫婦坐車回家。
往常充滿一家四口歡聲笑語的車內,此時除了安靜還是安靜,平原倩將木盒放在自己腿上,手輕放在盒頂,看著木盒的眼神,專注地像是看著平原靜一樣。
如果真的是雙生的話……或許就能感受到,姐姐的感受了吧。
在她被剜心的時刻,在她被烈火焚化的時刻,或許也能感受她的痛苦……
平原倩低下頭,有熱淚滴在了骨灰盒盒上。
***
「稟小姐,平原靜已經火化了。」黑西裝男子站著對秋理奈報告,「平原家將葬禮安排在了明天。」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秋理奈面無表情地看向他。
「都準備好了,鳩山介今晚會把東西送到平原倩手上。」
「錢準備好,派人盯著鳩山介,他把東西送到以後,把錢打去他賬上。」秋理奈揉了揉眉心,神色有些疲憊。
「是。」黑西裝男子點頭。
「派人看住平原倩,如果沒死的話……幫她動手。」秋理奈的眼神突然變得冰冷。
「是!」黑西裝男子一凜,正色道:「小姐放心。」
***
平原夫婦去安排葬禮的各項事宜了,空蕩的平原家只剩下了平原倩一個人。平原靜的骨灰被供奉在了櫃子上,明日葬禮過後,就要運到郊區的墓地去安葬。
平原倩坐在沙發上,看著骨灰盒靜靜地發呆,電視機沒有打開,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她卻一點也沒有覺得不適。
門鈴聲突然響起,平原倩坐著一動不動,直到它不厭其煩地響了整整三分鐘,平原倩這才站起來去開門。
送快遞的男生抱著一個中等大的紙盒子站在門外,「請問是平原倩小姐嗎?這是您的快遞。」
「誰送來的?」平原倩嘴唇乾裂,說話的聲音也啞啞的。
「寄件人姓名寫的是平原靜。」快遞小哥看了看快遞單這樣說道。
平原倩一愣,呆呆地看了他一眼,在快遞單上簽完字,然後接過了紙箱。
「謝謝惠顧。」快遞小哥壓了壓帽檐,快速地轉身離去。
關門回客廳的平原倩沒有發現,自己從始至終,都只看到了快遞小哥的下半張臉。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有一種感情不止是奈奈和知莉有。這章寫的不是很順,因為是主線外的劇情,寫了兩個小時才寫完,大家將就一點吧。明天內容會多一些。
第116章 救他
「哐當」一聲,盤子摔碎在地上的聲音喚回了秋理奈的思緒。
「抱歉!十分對不起!」慌張的服務生誠惶誠恐地道歉,腰彎成了九十度,不停地向她鞠躬。
菜盤子碎裂在了地上,向日嶽人的左手被菜汁燙紅了一片,衣袖也弄髒了一大塊。
「理奈,你沒事吧?」明明被燙到的是他,可向日嶽人下意識的反應卻是為她擔心。
眾人聚在一起吃飯,不知為何今天秋理奈卻心不在焉了一整天。起身說要去洗手間的她,恍惚中撞到了上菜的服務生,而離她最近的向日嶽人搶在她被燙到之前拉開了她,那一整碗澆滿湯汁的熱菜,盡數倒在了他身上。
「嶽人……!」秋理奈回過神來,看著他通紅的左手背,再看看他微微沁出細汗的額頭,整個人一下就緊張起來,「都是我不好……疼不疼!」
「快,有燙傷藥膏嗎?拿一支來!」皺著眉的秋理奈滿是自責,望向服務生的目光充滿了急切。
「有……」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服務生愣愣的點頭,而後很快回過神來,「有!我這就去拿!客人您稍等!」
說著飛快地轉身朝包廂外跑去,其他人也紛紛圍了過來,忍足侑士難掩一臉擔憂,而跡部景吾雖看上去鎮定,眉眼間也全無平時的輕鬆。
雲山千代和遲原龍月七手八腳地給他擦手上的菜汁,不知碰到了哪一處,向日嶽人突然「嘶——」地一聲皺起了眉頭,嚇得雲山和遲原雙雙停止動作,不敢再「輕舉妄動」。
「很疼是不是?忍一下,等藥膏來了我幫你擦……不然先去衝衝涼水!」一邊說著,秋理奈覺得這方法可行,一邊拉著向日嶽人就要往洗手間去。
「沒事的啦!」向日嶽人用右手反手扯住了她,安撫地朝她露出大大的笑臉,「菜沒有多燙,沒什麼關係的!等藥膏來了再去洗吧,你別太緊張了,我沒什麼問題的!」
見她滿臉自責眉頭深鎖,像是怕她不信自己說的話,向日嶽人咧開嘴朝她笑地歡樂,「真的真的沒事!理奈你露出這種表情我很難受哎……」
心理其實清楚他是在安慰自己,秋理奈卻只能順著他,擠出一個笑來,「是嘛……那等藥膏來了我們再去洗。」
一邊說著一邊抽出紙巾,動作輕柔地替他擦乾淨手上和袖子上那些菜漬,一點力都不敢用,生怕力道太重弄疼他。
眾人都已經習以為常,向日嶽人對待秋理奈的態度向來都是這樣。他們兩的相處方式,說是秋理奈單方面包容他,不如說是雙方互相體諒包容來的恰當。
炸毛的向日嶽人,只要秋理奈出馬,不管是順著還是逆著,都能把他捋乖了。而一向孩子氣的向日嶽人,也只有在面對秋理奈的時候才會像個大人一樣,展現出他包容體諒的一面。
其他人也曾感歎過無數次,這世間的一切,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是以,他們對這樣的向日也不算陌生了。至少秋理奈來了冰帝以後,這樣的向日,出現的次數就漸漸多了起來。
服務生帶著藥膏重新回來,跟在她後面的還有滿臉歉意的經理,重複了好多遍沒關係以後,才把拼命道歉的經理和服務生送走,秋理奈轉而專心致志地處理起向日嶽人手上那一片紅來。
好在傷的不是很重,用涼水清洗過後塗抹上藥膏,那疼痛感淡去後向日又重新生龍活虎起來,除了秋理奈猶在自責,其他人都放心下來。雖然傷到的是右手,吃飯的過程中,秋理奈卻還是不停地照顧他給他夾菜,直弄地向日有些哭笑不得。
吃完飯,因為秋理奈執意要送向日回家,跡部也拗不過她,只好把其他人依次送回去,最後車上只剩了跡部、秋理奈和向日三個人。
「藥膏已經擦了,明天就會沒事的啦。」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看,向日無奈地摸摸後腦勺。
而跡部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只看著他們兩個,一聲未吭。
「呵呵呵呵呵……」向日嶽人乾笑幾聲,見車廂內安靜無比,又迅速換了個話題,「啊……對了,過幾天我和侑士約好要去滑雪的,理奈你去嗎?」
見跡部的目光掃過來,向日又連忙補充道:「跡部你也一起去吧?」
「滑雪……?怎麼突然想去滑雪……」秋理奈疑惑地重複一聲,剛想拒絕,腦海裡電光火石一瞬間,她似乎想到了些什麼,話音卡在了一半,整個人也像暫停一般愣住了。
「怎麼了……?理奈?!」見她有些不對勁,向日嶽人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有些緊張地問道。
這段時間秋理奈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光是公司裡的一堆事情就夠她忙活了的,是以,她本想開口拒絕向日的邀請,但……
秋理奈臉色微白了一瞬,很快又恢復正常,微微笑道:「沒……什麼,我和你們一起去吧。」
說著又轉頭看向跡部,用眼神徵詢他的意見。
「嗯哼,本大爺也去。」跡部景吾懶懶地點了點頭,心裡雖對她那一瞬間的不自然有些疑惑,但還是壓下了疑慮沒有開口問她。
「那好,我們再好好計畫一下,人多更熱鬧!」向日嶽人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心思也簡單,見秋理奈說沒事,並且答應和他一起去,當下便忘了她剛才的異狀,滿心歡喜地開始期待起假期滑雪的事情來。
車停在向日宅門口,向日嶽人歡樂地和秋理奈及跡部告別以後,腳步輕快地進了家門。
車複又調頭,緩緩駛上了去宮間家的路。
「你剛剛怎麼了?」向日不在,跡部也就大大方方地開口問了。
「沒有……」秋理奈看了他一眼,然後皺著眉,表情有些不適地說,「剛剛那一瞬間……突然感覺很不舒服,心猛地跳了一下……」
沉默了一會,又抬起頭朝他安撫一笑,「可能是沒休息好吧……」
「別想太多,多花點心思在自己身上。」跡部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她一邊要學習處理公司的事物,一邊要擔心宮間梨香的身體,宮間夫婦一碰面就吵架,偶爾還打架,她夾在中間十分為難。
重回宮間家,成為宮間理奈那一刻開始,她就再也沒有輕鬆過。跡部的擔子比她重的多,自然也能體會她的感受。
秋理奈輕輕點頭應了一聲,「我沒事。」
兩人便握著彼此的手,一路沉默著直到宮間家門口。
***
滑雪地點選在了湯澤鎮,湯澤鎮到東京,搭乘火車只需八十分鐘,在主要車站的周邊之內大約有20個滑雪和單板滑雪勝地,其中包括知名的苗場、神楽等。
因為是週末,窩在家裡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網球部正選們便全員出動,一起來放鬆放鬆。
雲山千代和遲原龍月當然也來了,遲原的性子雖然有些孤傲,但相熟了以後會發現她其實並不難相處。從前她在學校裡和網球部素無往來,但如今因為秋理奈和雲山千代的關係,也漸漸和網球部眾人走近了許多。
除了冰帝這群人,柳生知莉也一起來了,這次沒有帶上柳生比呂士,因為她說想自己好好放鬆一下。
除了滑雪道,秋理奈等人選的這個滑雪場還有溫泉可以泡。他們到達的時候是早上,一群人剛放下隨身行李,就興致勃勃地商量著吃過午飯要去滑雪,晚上晚飯過後再一起泡溫泉的事情。
秋理奈對滑雪興趣不大,她來這裡的原因並不是為了玩,而柳生知莉對這個就更沒興趣了,她懶懶地坐在桌爐邊,手和腳放進裡面取暖,興致缺缺地聽著一群男生討論。
「理奈會滑雪嗎?」雲山千代興致勃勃地發問,「柳生桑呢?」
「我不會滑雪。」秋理奈搖了搖頭,「我和知莉就是來散心的,千代你和龍月去玩就好了。」
柳生知莉點頭附和,「我一次也沒玩過,你們去玩就好了。」
「你們不玩嗎?」遲原龍月挑了挑眉。
「什麼?!理奈你不玩?」向日嶽人聽見這話立馬蹦了過來,「你和知莉不會的話,我可以教你們啊!」
柳生知莉性格開朗,因為秋理奈的緣故,她和向日嶽人也接觸過很多次,兩個人倒是挺聊的來。
「還是不了,我不太喜歡這個。」秋理奈還是笑著拒絕道,「下午我和知莉會自己找事情做,你們不用擔心。」
她已經這樣說了,雲山和遲原便沒再多說,只有向日嶽人一個,仍舊孩子氣地鬧著秋理奈,執意要她和柳生知莉一起去玩。
如此這般鬧過,午飯過後休息了一會,眾人便三三兩兩準備去滑雪。
「嶽人。」秋理奈突然出聲,叫住正準備和忍足一起去滑雪的向日。
「怎麼了理奈?!是不是改變主意打算和我們一起去了?!」向日嶽人飛快地跑到她身邊,睜大眼睛興奮地問。
「不是……」秋理奈抱歉地笑了笑,然後看了一眼等在門邊的忍足侑士,「嶽人你能不能陪我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向日嶽人沮喪了一秒,很快又感興趣地問。
「去了你就知道了。」說著她又有些赫然地看向忍足侑士,「侑士可以等我們一下嗎?」
「沒問題。」忍足侑士推了推眼睛,笑著答應道,然後又問,「需要我一起去嗎?」
「啊……沒事的,嶽人陪我去就好了。」秋理奈擺了擺手。
柳生知莉窩在桌爐旁,整個人昏昏欲睡,聽秋理奈說要和向日嶽人出去,也沒有一點反應。
倒是一直坐在一旁的跡部忍不住開口:「去哪裡?」
「出去一下。」秋理奈回頭看他,「嗯……很快就回來了。」
見她不想其他人陪著一起,跡部和忍足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只叮囑他們要記得快些回來。
秋理奈喜笑顏開地拉著向日出了門,兩個人從住的日式旅店出來,向日忍不住問她:「理奈,我們這是去哪啊?」
「啊……」秋理奈尷尬地看他一眼,臉有些微紅,不好意思地說:「那邊……有家特色小吃……之前在學校嶽人說吃過……那個……想叫你陪我去看看……正不正宗……」
聽她支吾著說完,向日嶽人愣了一秒,隨後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
「很好笑嗎……」秋理奈尷尬地瞪他一眼。
「沒有……沒有……」向日嶽人一邊笑著一邊連連擺手。
笑了好一會,向日嶽人這才輕咳一聲,「走吧……我們去看看。」
說著走到了秋理奈前頭,兩人一前一後去找那家小吃店,驗證它是否真的正宗。
秋理奈落後他一步,見他沒有懷疑便信了自己的說辭,心下松了一口氣。
她回頭朝滑雪場的方向望了一眼,目光驀地沉了下來。
「理奈——快點來啊——」向日回頭見她望著後方發呆,大聲呼喚道。
「來了……!」秋理奈回過神來,恢復平常的神色,笑著應了一聲,然後朝他跑去。
兩人去那家小吃店點了一大堆東西,經向日驗證,這絕對是正宗口味無疑。然後在秋理奈的提議下,兩個胃口極大的人又將點過的東西重新點了一遍,這一吃也花了不少時間。
摸著圓滾滾的肚子走回旅店,手上還提著給其他人帶的小吃,向日歎氣道:「吃得太多了,我得歇一歇才能去滑雪,不然一定會滾下來的。」
秋理奈卻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說話,走在他旁邊,微低著頭想事情想地入神。
「理奈……?理奈?理奈!」向日嶽人見她發呆,連叫了三聲她才回過神來。
秋理奈兀自想地入神,向日嶽人這三連call嚇了她一跳,但她回過神來的一瞬,大腦又飛速轉動起來,下一秒她就驚呼了一聲,崴了一下腳順勢朝旁邊栽去倒在了地上。
向日見自己大叫嚇地她崴腳摔跤,連忙著急地蹲到她身邊,「對不起對不起!我嚇到你了?對不起理奈!疼不疼?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秋理奈眉頭緊鎖,卻還是對他彎唇微笑,「不是很疼……」
這樣說著,秋理奈扶著他卻連站起來都有些困難。
「怎麼樣?我們去醫院吧?我背你到路口去打車,要不要通知跡部他們?」向日嶽人著急地問了一連串問題。
秋理奈心下思考一番,正要開口答應他去醫院的提議,卻聽前方稍遠處傳來聲響,似是發生了什麼,騷動聲不斷。
向日嶽人也被這聲響吸引了注意,不過他只看了兩眼,想起秋理奈腳崴了,便對那邊的騷動沒了興趣,「怎麼樣?我們去醫院吧?我背你……」
他說著就要蹲下,秋理奈卻伸手拉住了他,臉上的疼痛之色比起之前輕了不少。
「沒事,感覺不是很痛,我們先回去,不然他們該等急了。」秋理奈將向日拉起來,笑了笑說,「嶽人要扶著我。」
向日立時點頭,「好,我們回去。」
然後他便一臉認真,小心地攙扶著秋理奈原路返回。
秋理奈並沒有真的扭到腳,剛剛那一下只是順勢跌到地上去,再裝作腳疼的樣子,實際上她只不過是想拖延時間。
拉著向日出來吃小吃也是,假裝扭傷了腳也是,想要騙向日去醫院也是,通通都是為了拖住向日,不讓他去滑雪。
秋理奈心裡所想向日並不知道,他小心翼翼地攙扶著秋理奈,兩個人一點一點極慢地朝旅店挪去。而秋理奈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因著剛剛的騷動和聲響,一整天懸著的心也終於回歸原位。
兩個人回到旅店房間的時候,跡部和忍足幾個臉上都微微帶著點著急之色,見他兩回來紛紛松了一口氣,氣松到一半,卻又看到秋理奈被向日攙扶著,那口氣不上不下又重新懸了起來。
「這是怎麼了?」跡部從座位上起身,從向日手裡攙過秋理奈,「怎麼弄成這樣?嚴不嚴重,本大爺叫醫生……」
「我沒事。」秋理奈打斷他,安撫地對他和忍足一笑,「崴了一下,已經不痛了。」
說著提著那只腳極慢地晃了晃,「看,馬上就可以動了。」
「你別亂動。」跡部皺眉看著她,「本大爺扶你先去坐著,等等叫醫生來看看。」
「這是怎麼了?」忍足侑士問向日。
「啊……」向日嶽人摸了摸後腦勺,帶著尷尬和內疚開口,「我們去吃了點東西,回來的路上理奈在發呆,我叫了她幾聲,聲音太大了,嚇到了她,然後……就把腳崴了。」
忍足侑士歎了一口氣,不知秋理奈說有事找向日,怎麼會變成兩人一起去吃東西,又對向日大大咧咧毛毛躁躁的性格很是無奈,一下子不知該說什麼好。
「還好……我還以為你們偷偷去滑雪了……」沉默一會,忍足侑士有些慶倖地開口。
「怎麼會……我們不是約好一起去的麼,我不會丟下侑士你的!」向日嶽人以為忍足擔心他一個人去玩,連忙否認道。
「不是……」忍足侑士無奈地笑了笑,「我不是擔心你放我鴿子,是因為剛剛出了點事。」
「這個滑雪場是傍著幾座雪山建的,安全係數本就不如人工滑雪場高,剛剛滑雪場深處有條滑道旁邊的雪山上大量積雪坍塌下滑,雖然沒有雪崩那麼嚇人,但是也砸傷了不少人,裡面現在亂成了一團,負責人已經聯繫了醫院。雲山和鳳他們全部都回來了,現在回房間去休息了,你們兩個這麼久沒回來,所以我們有點擔心。」
「啊?!」向日嶽人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哪條滑道,不會是……我說要去滑的那條吧?」
「嗯。」忍足侑士點了點頭。
向日嶽人本是試探地問了一句,聽到忍足的回答一時間心有餘悸,他想去的那條滑道最複雜,最考驗技術,所以他才打定主意一定要去試一試。如果不是秋理奈拉他去吃小吃,這會兒說不定他也在待搶救人員中了。
這樣想著,向日嶽人一下子沖到秋理奈面前,「理奈!多虧了你!要不然我就倒楣了!」
秋理奈卻淡淡一笑,好笑道:「說什麼傻話呢你。」
沒有說話的柳生知莉一直在翻找藥膏,這一次出門她帶了家用醫藥箱出來,找到扭傷藥以後直接把向日嶽人撥到一邊,蹲在秋理奈面前開始給她脫鞋上藥。
而向日嶽人殷切地在一旁看著柳生知莉給秋理奈抹藥,完全沒有覺得奇怪,秋理奈今天拉他去吃小吃,居然一吃就吃了將近一個小時……
***
晚飯過後,眾人都無精打采地回房間休息。下午被壓傷的人不算多,現在已經全部被滑雪場安排進了醫院,旅店負責人也在努力地安撫住宿的客人,忙前忙後腳不沾地,這樣的情況下,一群人也就沒了玩的心思。
秋理奈和柳生知莉住一起,兩個人泡完溫泉,相攜著回了房間。
一片黑暗中,兩個人並排躺在暖和的被窩裡,秋理奈睜著雙眼看著漆黑的上方,突然幽幽地開口,「莉莉……你覺得我……噁心嗎……」
「不會,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不會,永遠不會。」柳生知莉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那些東西沒有必要的。有的事情想做就去做,只要你願意,我都會支援你。」
最瞭解秋理奈的人非柳生知莉莫屬,她一開口,柳生知莉就知道她在說些什麼。
她們兩個都不喜歡滑雪也不會滑雪,跟向日嶽人一起來滑雪,只是因為……
秋理奈那天在車上的時候突然想起,前世,向日嶽人在這一次滑雪活動中被壓傷,左手臂受傷,在醫院裡度過了一半的春假。
雖然不知道他們是去的哪個滑雪場,也不知道他具體是什麼時候受傷的,秋理奈只能這樣賭一賭。
這次週末來滑雪,總共兩天,如果不是今天出事,那就是明天,大不了明天她再想辦法拖住向日就是了。
他成功避開了這場小禍事,秋理奈松了口氣之餘,又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悵然。
想要報仇的人是她,如今救他的也是她……這樣的自己,讓她不禁覺得有些做作噁心。
「真的嗎……」像是在回答柳生知莉的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秋理奈出神地瞪著那一片漆黑,眼睛一眨不眨。
為什麼救他呢……明明……她躺在地上的時候,他都見死不救了啊……
人的心,是這世界上最難琢磨最難掌控的東西。平原靜的死,突然讓秋理奈意識到了很多,也突然讓她想明白了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事情。
為了自己的利益,所以對平原靜選擇了見死不救,這樣的她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向日岳人對宮間理奈伸出援手呢。
因為人是獨立的個體,除了無法完全體會別人的感覺以外,還有一個最大的陋點,那就是……永遠都是以自己為出發點,看這個世界看其他人。
每個人都有苦衷和無奈,沒有人規定別人一定要透過表像來看到你的內在,淺顯的表像就足以決定別人對你的印象和態度。
你其實沒那麼重要,不是所有人都應該要為你考慮為你著想。
向日嶽人看到了那樣的宮間理奈,會用那樣的態度對待她,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雖然水源柔的陷害功不可沒,但這其中,秋理奈自己也不是一點責任都沒有的。
「我現在才明白……」秋理奈閉上了眼睛,「我沒錯,但我也不全對。」
平原靜的死讓她突然發現,她並沒有錯,但她也不全對。
那些他和她的「恩怨」,他已經在償還了,她用虛假的面具騙取了他真摯的感情,那雙清澈的眼睛,如今看到的一切全都是假像。
他袖手旁觀見死不救,他冷眼以對出言諷刺,這一切她全都不會忘記,但其實……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他的命。
她的手上已經沾染上鮮血了,會不會遭報應會不會下地獄她已經不在乎了,如今,她只想讓自己找准方向。
這些人都只是推波助瀾的幫兇,水源柔是下手最狠的一個,但最大的錯誤……卻是她自己。
秋理奈深吸一口氣,眼眶溫熱開口道:「解決完這一切,我們就走吧。我好累了……演戲好累,假裝好累,看著他們也好累……」
從宮間理奈開始到秋理奈,再從秋理奈到宮間理奈,所有的一切擰成了一股麻繩,這樣的人生已經完全變成了錯誤。
開始錯了,過程又怎麼會對呢,可現在……她真的好想好想,走出一個屬於她自己的……對的結局。
就像這次救向日一樣,她只是想有一秒,有那麼一秒,能對得起他的笑容。
人生有八苦,她通通都嘗過,而如今,她也依舊在品著「放不下」的苦。
而那個無辜失去心臟的女孩,讓她突然明白,窮其一生,唯有真正解脫,才不枉重活這一回。
若能真正解脫……就不枉重活這一回——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這並不意味著奈奈不報仇或者是白蓮花化或者是給他們洗白,到這個程度,奈奈總會開始思索一些親們之前一直在說的解脫之類的事情,你們說希望她真正幸福,但是中間的過程,內心必定是痛苦的。我最喜歡這章的這句話——我沒有錯,但我也不全對。這句話適用於所有人,或者說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對錯。好了,亂七八糟的話不說了,下一章可能水源要領盒飯了……本來這章想讓平原妹妹出來的,但是看了看字數我打算留到明天再寫。食用愉快~
第117章 水源柔之死
滑雪事件過去以後沒多久就進入了春假時間,春假過去了三分之二,水源柔才終於被獲准出院。
忍足侑士一直不見蹤影,學校裡那些流言現在也沒辦法處理,所有事情都不順心的水源在家實在待不住,索性約了花寺若出來坐坐。
出院以後,水源夫人擔心她的身體沒有完全好,每次她出門都要安排兩個保鏢跟著。水源柔對這一點厭煩不已,深覺一點自由都沒有,為此還發了好幾次脾氣。而今天水源夫人終於被她說動,不再安排人跟著她,讓她和花寺兩個人出去好好玩。
水源柔的身體才剛好,到目前為止沒有出現過排異現象,一切都很正常,但為了照顧她,兩人見面地點約在了東京,她只需要等花寺若來就行。
乘著私家車,花寺若在車上戴著耳機聽音樂,一路閉目養神。到了東京,車在約定地點停下,卻沒有看見水源家的車。
想了想覺得她可能先進店裡去了,花寺若便下了車,徑直往店裡去尋她。
這是一家訂制服裝店,但不是上次水源和秋理奈相遇的那家店,自從穿了那件禮服,在舞會上被雲山千代打了一巴掌之後,水源柔就再也沒去過那家店。今天兩人打算先挑挑衣服,再去喝點東西做做美容。水源和花寺也是這裡的常客了,花寺若一進門,就有人熱情地迎了上來。
「水源小姐呢?」花寺若手肘處掛著一個包,微昂著頭環顧四周,根本沒看小店員一眼。
「水源小姐?」店員一邊陪笑,一邊解釋:「剛剛水源小姐進來坐了一會,說要出去買咖啡,現在還沒回來。」
「買咖啡?」花寺若一邊往裡面走一邊皺著眉責怪道:「這麼冷的天,你們店裡的店員也不知道幫客人跑腿,咖啡什麼的不應該都要備著的麼?」
「水源小姐說我們店裡的咖啡味道不好……」有些惶恐地陪著笑臉,店員一句不是也不敢說。
「也是……你們店裡的咖啡我喝過,味道怪怪的。」花寺若撇撇嘴,進了vip休息室坐下,「好了你出去吧,我在這裡等她。」
「是,花寺小姐。」店員鞠躬,緩緩退出去幫她關上了門。
門關上後自己擦了擦額頭的汗,小店員長舒一口氣,這水源和花寺兩人,可是出了名的難伺候。
本以為水源柔會很快回來,結果這一等就等了四十分鐘,水源柔卻依舊沒有出現。坐在包廂沙發上喝著這家店「劣質」咖啡的花寺不免有些不耐煩了起來,她拿出手機給水源撥電話,但那邊卻一直沒有人接聽。
反復撥打了好幾個電話,花寺若終於坐不住,想了想將電話打到了水源家。
本想讓接電話的管家聯繫一下他們家的司機,問問水源柔現在在哪,可管家的回答卻讓她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水源比她更早到這家店,好不容易沒有人像甩不掉的狗皮膏藥一樣跟在自己身後,倍感輕鬆的水源索性讓司機也回家去了,反正還有花寺家的車可以載她。
司機根本沒有和水源柔在一起,那麼水源一個人,會跑去了哪裡?
說去買咖啡……她常去的咖啡店雖然離這裡不算太遠,但也是要乘車的。
按照路程來想,她打車過去再打車回來,早就應該買好咖啡回來了。而且……平時她的手機從來不會打不通。
水源剛出院沒多久,花寺若自然而然會擔心她的身體,當下便提起包,讓司機送自己去水源常去的那家咖啡店看看。
不可能去別的地方,花寺若很瞭解她,水源柔買東西吃東西一向很挑剔,除了她認准的牌子或者店,其他的即使再好她都不要。
司機看出花寺的著急,不敢多說,火急火燎車開地飛快,但到了那家咖啡店一看,根本就沒有水源柔的人影。
找不到她,也聯繫不上她,花寺若只好馬上和水源家聯繫,讓他們派人想辦法。
這樣的天氣,水源柔確實不可能有那個閒心到處亂跑。確實,她只是想買咖啡而已,但有的人想要的,就不止是咖啡那麼簡單了。
某一區臨河邊有一整片都是工廠,只不過這塊地被某個房產公司買下了,正打算開發,從去年到現在已經空置了很久。
最裡面的一個舊工廠,老舊鐵門上的鎖不知何時被卸了下來,門虛掩著,光是透過門間的縫隙難以看到裡面。
空氣中浮動著灰塵,視線所及之處蒙上了一層暗色,工廠裡空曠無比,只剩幾台大機器沒有搬走。離門不遠處停著一輛半舊的車,而花寺若一直在找的水源柔,手腳被緊緊束縛,嘴上貼著一塊膠布,坐在地上靠著牆,雙眼緊閉正處在昏迷中。
除了她以外,這一片空曠中還有另外一個人在。
擰開瓶蓋,平原倩一臉冰冷,面無表情但目光卻沉得嚇人,她將瓶子裡的飲用水全部澆在了水源柔臉上,水澆完的時候,水源柔也醒了,但嘴上貼著膠布,她想咳嗽也咳不了。
水源柔有些迷茫地睜開眼,看清身處的環境以及自己的狀態以後,眼裡浮上了點點驚恐。
她在原地掙扎著,想要說話,卻因膠布的緣故全都變成了嗚咽聲。
「怕嗎?」平原倩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溫柔地像是在對愛人說話,「別害怕……我只是找你拿點東西。」
水源柔一直瞪著眼睛看著她,想要掙開繩子,嘗試了幾次卻無果。
「怎麼能這樣呢……一點都不聽話啊……」平原倩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讓水源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但平原倩卻絲毫不在意,自顧自地說:「姐姐不喜歡不乖的人……每次都讓我要聽話要乖,你這樣姐姐會不高興的……」
自說自話的平原倩看起來有些嚇人,水源柔全身縮在一起,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人要綁架自己。
「你的爸媽很愛護你呢,不過我一點也不羡慕……我也有,我有一個很愛很愛我的姐姐。」平原倩在水源柔面前蹲下,臉湊近水源柔,直直地盯著她的眼睛,「可惜她死了。」
「知道她怎麼死的嗎?」平原倩像是很開心,突然歡樂地笑了起來,手指輕輕戳了戳水源柔心臟的位置,「在這裡,她的心在這裡。」
看著她漸漸變得詭異的神情,水源柔好像明白了什麼,瞪大了眼睛,害怕地一直搖頭。
「我可溫柔多了,那些人把我姐姐抓走的時候,肯定沒有像我這樣和她聊天,我姐姐那麼的溫柔,她一定很害怕。」平原倩站起身朝車子走去,「等一下哦,很快就好了。」
水源柔趁機挪動身體,但手腳上的束縛根本無法掙開,在原地滾了幾圈,把自己滾得髒兮兮的,也沒能挪動一點距離。
平原倩拿著一個玻璃瓶走回來,看著她像在看一個調皮的小孩子,因為篤定她無論如何都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所以越發從容不迫。
而水源柔,看著她手裡的那個瓶子,又拼命地搖起頭來。
「別害怕……一下,一下就好了。」平原倩也不在乎她的扭動,拿掉瓶口上的玻璃塞,將那一小瓶硫酸全都淋在了水源柔臉上。
硫酸腐蝕著她的皮膚,水源柔美麗的臉在短短幾秒內就變得面目全非,坑坑窪窪,皮膚下那血淋淋的臉部肌肉全都暴露在了空氣中。
水源柔痛苦地抽搐了起來,手和腳掙扎著勒出了一圈圈紅痕。
而平原倩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就像在看著什麼令人賞心悅目的東西一樣,她彎了彎唇角,極認真地開口,「呐……這樣才對,這樣的臉才配你,你就像這張臉一樣醜陋,就應該這樣表裡如一才好。」
水源柔在地上抽搐掙扎著,平原倩看了她一會,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笑著對她說,「也該把姐姐的東西還給我了吧,不屬於你的,可不能這樣霸佔著不還。」
那匕首泛著凜冽的寒光,水源柔痛苦地神智都有些不清明,但還是本能地想要離她和那把匕首遠一些。
平原倩沒有給她機會,直接將那把匕首刺進了她的胸膛,鮮紅的血液流了出來,先是浸紅了水源柔的胸口,而後那血越發洶湧地噴薄而出,平原倩的雙手全都被血染紅了。
平原倩一點都不在意,她又稍稍將匕首刺進去了些,然後緩緩向下拉,就這樣極慢地在水源柔的胸膛處劃開了一道口。
眼裡閃爍著瘋狂的光芒,那噴出來的血染紅了平原倩的臉和衣服,頭髮上和身上到處都是,她就像沐浴在水源柔的血水中洗了個澡。
那條口越劃越大,平原倩在水源柔的心臟位置剖開了一個洞,她將手伸了進去,觸摸到了她的肉和血管,手上*粘糊糊地穿過了她的肋骨,終於——將那顆心臟拿了出來。
她割斷了所有和心臟相連的血管,滿身鮮血地捧著那顆屬於她姐姐的心,癡癡地笑著,禁不住落下淚來。
平原倩捧著那顆心臟回到車裡,將它放回早已準備好的盒子裡,然後又下車拖著瞪大雙眼已經斷了氣的水源柔,將她放在了車前。
平原倩渾身是血,再次返回車內,發動引擎,從水源柔的屍體上碾了過去。然後她又倒車,又前進,一直反反復複,將水源柔的屍體碾壓了十幾遍。
水源柔的腸子流了出來,但平原倩卻笑地開懷,一邊碾一邊笑,腦海裡想的全都是和姐姐一起跟爸爸學車的場景。
最後,平原倩從車裡拿著尼龍繩下來,把水源柔已經無法入目的屍體拖到車後,用尼龍繩在她身上緊緊繞了好幾圈,打上死結系在了車後,回到車裡朝大門開去。
她就這樣開著車,副駕駛座上放著裝有平原靜心臟的盒子,車後系著尼龍繩,拖著水源柔腸子流了一地的屍體,直直地撞開了大門,一路不停朝著河面沖去。
姐姐一直說她是個膽小的人,那麼……她就這樣膽小到最後好了。
一個人活著比死可怕,她無法在全都是姐姐影子的地方,孤獨地苟活下去。
她也做不了其他事情,奪回姐姐身體的一部分,是她最後也是唯一能為姐姐做的事情。
平原倩嘴角含笑眼淚卻縱橫滿臉,她帶著最後一絲瘋狂和決絕,駕駛著車沉入了河裡。
帶著平原靜的心臟和水源柔的屍體一起。
跟在她身後為她收拾爛攤子的人,是平原靜;保護她寵愛她的人,是平原靜;教會了她愛和親情,陪伴她長大的人,是平原靜。平原靜一直在她身後,不求回報默默地愛她守護她,看著她的目光從未改變……這一次,就換她來追隨平原靜。
「撲通」一聲,河面吞沒了車和車裡的人車後系著的屍體,一切回歸平靜,就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平原倩留在自己房間裡的遺言,上面只寫著這樣一句話——
願來生相遇,我為長,你為幼;能將這短暫一生無盡關愛,回贈你。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來晚了抱歉~!明天會把這件事完整交代清楚,怎麼樣,水源柔的盒飯美味嗎~?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