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千也失蹤
腦袋沉沉地,自己的呼吸聲一絲一絲清晰可聞,記憶似乎在不停地重放著某個片段,可是她卻看不清那場景,只有莫名的恐慌在蔓延,不停地包圍著她。
黑漆漆的一片,視線所及之處是黑的,鋪天蓋地的黑……什麼都沒有……
眼睛緩緩睜開,那光線刺痛了眼睛,秋理奈只睜開了一瞬,又下意識地將眼睛閉上。
「理奈!理奈!你醒了?!」耳邊傳來向日激動的聲音,秋理奈沒有睜眼,卻感覺到周圍刺眼的光線暗了許多。
耳邊一直有人在說話,她聽的出來那是冰帝那些人的聲音,思考能力已經一點一點回來了,但她的眼皮卻始終抬不起來。
「咳咳咳——」猛的咳嗽了幾聲,感覺肺部有些疼,秋理奈微張著嘴想要喘氣,周圍又是一片說話聲。
「快——快點叫醫生——」
「告訴跡部,讓他快點進來——」
「問一下醫生是不是供氧有問題,理奈好像喘不過氣來了——」
雲山和遲原的聲音強硬中帶著些許焦急,隨後病房外響起一片腳步聲。
在這些嘈雜的聲音中,秋理奈費盡力氣終於睜開了眼睛。
「這是……哪……」她有些茫然地看著天花板,氣若遊絲,因為戴著氧氣罩的緣故說出來的話更是小聲。
「理奈你醒了!」向日嶽人擠在她的床邊眼睛通紅地看著她,「太好了,太好了……我還以為……」
說著落下了眼淚,向日嶽人抬起一隻手,用手臂緊緊地遮著自己的臉。
「好了,嶽人。」雲山千代出聲安撫他,又看著秋理奈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已經讓人去叫醫生了。」
秋理奈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手撐著床沿努力想要坐起來,遲原龍月將枕頭墊在她身後扶著她坐了起來。秋理奈伸手就要去摘氧氣罩,他們三個趕緊攔她,但秋理奈卻很堅定,看著他們搖了搖頭,將氧氣罩取了下來。
空氣裡帶著濃濃的刺鼻的藥水味,秋理奈嘴唇乾裂,聲音沙啞地開口,「知莉和……千也呢……?」
她的話音一落,向日、雲山、遲原三人均是一愣,卻沒有人開口回答她。
秋理奈抬起頭目光在他們三個身上繞了一圈,又重複了一遍,「知莉和千也呢?」
「在隔壁病房。」遲原龍月輕聲回答,「等你好了我們再帶你過去看他們。」
「不用了,我現在就想去。」秋理奈掙扎著想要下病床,卻被他們三個拉住,動彈不得。
「跡部和忍足在院長室,等會馬上就來了,你先別亂動。」雲山千代用哄小孩的語氣哄她,奈何秋理奈卻像吃了秤砣一樣,鐵了心就是要去找柳生知莉和上裕千也。
「等跡部他們來了再去好不好?」雲山有些慌張,緊拉著她不肯放手。
「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秋理奈突然不再掙扎,目光如炬地看著他們,「為什麼不讓我去看知莉和千也?」
「沒……沒有……」雲山千代視線閃躲了一下,強笑道,「沒有事情瞞你……」
「那就讓我去找他們兩個,你們放開我……」秋理奈掙開他們三人的手,下了床腳步有些虛地朝外走去。
「理奈!」向日嶽人擋住她的去路,「我們等跡部他們來了再去好不好?」
「讓開!」秋理奈啞著嗓子低吼了一聲,臉色慘白如紙,有些站不穩,但臉上的神情卻很堅決,「讓我去找他們——!」
看不到柳生知莉和上裕千也,她的心裡很慌,落海的瞬間,那冰冷刺骨的感覺她現在還心有餘悸。他們三個不讓她去找柳生知莉和上裕千也,肯定是他們兩個出了什麼事……
這樣想著秋理奈的眼眶一下子變得通紅,配上她比紙還白的臉色,看上去十分駭人。
「理奈……」向日嶽人有些不忍,但又不想就這樣讓開。
「嶽人,讓她去吧……」遲原龍月看著僵持的兩人,最終還是決定不再攔她,「瞞不住的……」
她這句話一出,秋理奈的腦海裡仿佛炸開了一般,心裡猶如千軍萬馬狂奔而過,心跳抑制不住地加快,她的手有些顫抖,全身彌漫起一股寒意。
遲原雲山和向日三人扶著秋理奈去了柳生知莉的病房,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砸東西的聲音,柳生知莉帶著哭腔在咆哮,「我不信——!我不信——!你們都在騙我!千也呢——千也到底在哪裡?!」
秋理奈一下子僵硬在了原地,她緊緊抓住了身旁遲原龍月的手,顫抖著問,「千也……千也……怎麼了……」
「被救上來的時候,只撈到了你和柳生兩個人……」遲原龍月側著頭,聲音低沉,「上裕君並沒有……找到……」
秋理奈腿軟了一瞬,遲原和雲山攙扶著她將她拉起來,她才沒有摔倒在地。
「千也……怎麼會找不到……」秋理奈抓緊了遲原的手,像是在尋求認同一般強調,「他就在我們旁邊啊!他和我們一起掉下去的啊!怎麼會找不到呢?!找得到我和知莉怎麼會找不到千也呢?!我們三個明明是一起掉下去的啊!這不是真的對不對?求你們了,不要開這種玩笑好不好?千也到底在哪裡?!」
「我們沒有開玩笑……」雲山千代不忍看她,「這是真的,救你們的人,只找到了你和柳生。」
秋理奈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好久才伸出顫抖的手推開了柳生知莉的病房。柳生知莉正坐在病床上,眼睛紅腫不堪,眼眶裡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病房裡一片狼藉,她將床邊桌子上的東西砸了一地,柳生比呂士想要安撫她,卻被她狠狠地推開了。柳生知莉捂著臉,根本不顧及一點形象,嚎啕大哭了起來。
「知莉……」秋理奈站在門邊,輕輕地喚了她一聲,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柳生知莉抬起頭,淚眼迷蒙地看向門邊的她,愣愣地掉著眼淚,「奈奈……」
柳生比呂士衣服淩亂有些狼狽,應該是兩人推搡的時候被柳生知莉扯亂的。
秋理奈慢慢走到她的病床邊,「怎麼回事……千也他……」
「我不信……」她的話還沒說完,柳生知莉又搖著頭哭了起來,「怎麼可能找不到千也……」
聽到柳生知莉也這樣說,秋理奈心裡那唯一一絲希望也破滅了,她退後了一小步,腿一軟整個人就朝後倒去。
「理奈——!」
驚呼一聲,陪她來找柳生知莉的三個齊齊抱住她,正在這時,跡部和忍足也剛好找到這裡來了,入目便是秋理奈暈倒的場景。跡部快步沖上前去,從他們手中將秋理奈攬到了自己懷中。
「叫醫生——!」跡部皺著眉頭對向日等人甩出這樣一句,打橫抱起秋理奈就朝她的病房跑去。
她在水裡泡了那麼久差點連命都沒了,肺部的水好不容易才清乾淨,身體尚且還虛弱,這時候讓她知道上裕千也失蹤的事情,情緒起伏太大,一時難以接受,昏厥也是情有可原。
跡部知道她和柳生知莉關係很好,雖然不常見她和上裕千也來往,但他們三個會約著一起去遊輪上玩,想必關係肯定不錯。
心下擔心不已,跡部把秋理奈抱回了病房,醫生很快就來了,一頓折騰之後,她才悠悠轉醒。
柳生知莉也從她的病房裡跟著來了,因為身體還虛弱著,柳生比呂士一路緊緊地攙著她。現在是上課時間,立海大眾人沒能趕來,冰帝這邊除了他們幾個,其他網球部的人跡部也沒讓他們來。
秋理奈醒過來以後鎮定了不少,沒有再哭哭啼啼,閉著眼沉默了一會,才有氣無力地開口,「你們都出去好嗎,我想和知莉談談……」
「理奈……」跡部皺著眉頭,十分不放心地看著她。
「那怎麼行……!」向日嶽人第一個著急起來。
「嶽人!」忍足侑士打斷向日,「聽理奈的吧……」
「求你們了……出去吧。」秋理奈像是歎氣一般說出這句話,閉著眼滿臉哀戚。
「好……我們出去。」跡部握了握她的手,站起身第一個走了出去。忍足跟在他身後,雲山千代和遲原龍月也接著走了出去。柳生知莉推了推柳生比呂士,「你也出去吧……」
「知莉……」柳生比呂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知道這個時候她們什麼都聽不進去,將她扶到椅子上坐著,然後才依依不捨地出了病房。
向日嶽人也跟著他們走了出去,走到門邊的時候,秋理奈突然叫住了他,「嶽人……你等一下……」
「怎麼了?」向日嶽人疑惑地回頭,見她躺在病床上朝自己招手,快步走了過去,「叫我有什麼事?」
「我想問你……」秋理奈抓住了他的手,目光直直地盯著他,「我要約跡部去遊輪的事情……你有沒有告訴別人……?」
她的手微微用力,目光殷切地看著他,像是想要從他的眼神中找到答案一般。
「我沒……」向日嶽人張口否認,卻突然像是想到什麼突然頓住,「我……」
「嗯?」秋理奈更加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柳生知莉也直勾勾的看著他,等著他回答,「除了你以外,有沒有別人知道?」
「我……有……」向日嶽人瞪大了眼睛,僵硬地看向秋理奈,「打電話給你那天,玉村……在我旁邊……」
秋理奈的瞳孔放大了一瞬,手突然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直直地垂了下來,「是她……原來是她……」
「是她……是她……」
「都怪我……」秋理奈突然笑了起來,臉部表情看起來極其不自然,「都怪我……是我……」
向日被她這幅樣子嚇了一跳,「理奈?理奈!你怎麼了?別嚇我啊!理奈!」
秋理奈卻像聽不到他的聲音,自顧自地笑了起來,那聲音越來越大,漸漸地變成了哭聲。
都是她……都是她太自負!
明知道玉村遙對她有敵意,卻一直沒有正視這件事。
如果她早一點解決掉玉村這個隱患,千也……千也就不會失蹤……
「玉村……玉村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向日嶽人握著秋理奈的手不停地搖晃著她,「理奈?理奈你告訴我啊……」
「向日君……」柳生知莉的眼睛已經紅得流不出眼淚,她閉眼歎了一口氣,「你能否先出去一下,我和奈奈,有些話想說……」
「我……」向日嶽人不知所措地看著她,拿不定主意。
「出去吧,請把門關上。」柳生知莉的態度有些冷然,她端坐在椅子上,和從前那個語笑嫣然的柳生知莉相差了太多。
向日嶽人看著這病房裡完全變了模樣的兩人,一時間有些恍然。
「好……我先出去……」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正在流淚的秋理奈,轉身一步一步走出了病房。
門被關上以後,柳生知莉這才開口,「奈奈……」
「對不起。」秋理奈滿臉淚痕地看著她,「對不起。」
柳生知莉搖了搖頭,「要說對不起的,應該是你和我才對。」
可是……應該要聽對不起的那個人,現在卻不知在哪裡……
「是玉村遙做的對不對?」柳生知莉看著秋理奈,「是她對不對?」
秋理奈點了點頭,「對不起……是我太大意了……」
「是她啊……」柳生知莉突然笑了起來,「害千也失蹤的人……是她啊……」
「我不會放過她的。」秋理奈擦乾了眼淚,「一定……不會——!」
***
樓棟大廈,最高層的透明落地窗前一個穿著職業裝的女人正看著高樓下的車水馬龍。
「夫人……少爺……還是沒有找到……」黑西裝男人站在她身後五步遠的地方,彙報著一個讓人並不開心的消息,「定位已經追蹤不到了,昨天信號消失以後,到現在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宮間家和柳生家那兩個丫頭……醒了麼……」被稱作(夫人)的女人沒有動,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站著,背影看起來卻有些滄桑。
「已經醒了。」黑西裝男人如實回稟,「另外……跡部家的少爺派人來致謝,說是多謝夫人出手相助……」
「不用了,我救人也不是為了他。」她的聲音有些清冷,「繼續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在船上攻擊他們的人,也要給我查出來!」
「是!夫人!」那人應了一聲退了出去,偌大的辦公室裡,只剩她一人站著。
手機突然響起,她接通電話,表情終於變得哀傷了起來,「找不到他……怎麼都找不到他……天一,千也還在恨我們……他和千樹一樣……永遠都不會原諒我們了……」
說著,她的眼裡緩緩落下淚來,晶瑩的眼淚劃過那張保養得體精緻的臉。
那張臉——赫然就是神島夫人。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接下來就是千也的身世和奈奈的反擊了……
第152章 千也的身世
上裕家的鑰匙秋理奈和柳生知莉各有一串,平時她們去找上裕千也時他都會從裡面給她們開門,所以她們一般也不會把鑰匙帶在身上。
然而這一次,裝在口袋裡的那串鑰匙,卻讓人覺得沉地有些難受。
在醫院裡待了兩天秋理奈和柳生知莉就出院了,其他人雖然拼命勸阻,但是她們兩個像是約好了一般,任誰來說也不肯在醫院再住下去。
來上裕家,是她們出院以後做的第一件事。
上裕家的院子和以往沒有什麼改變,一草一木都是原來的樣子,唯一不同的是那緊閉的大門背後,不會再有人因為她們的到來,而第一時間沖出來給她們開門。
秋理奈走在前面,她從口袋裡拿出鑰匙,在門鎖裡輕輕旋轉了幾圈,「吧嗒」一聲門便輕輕開了一條縫,但她的手卻在這時候不由自主地頓住。
「奈奈……」柳生知莉站在她的側邊,有些擔憂地開口叫了她一聲。
「我沒事。」秋理奈回頭看著她笑了笑,輕輕吸了一口氣,然後將大門拉開——
客廳的擺設和她們之前每一次見到的都一樣,那個傢伙專用的水杯靜靜地立在茶几上,他常穿的那件灰色外套搭在窗邊的椅背上,客廳裡死一樣的沉寂。
秋理奈和柳生知莉站在門邊,誰都沒有抬腳進去,秋理奈甚至忘了將鑰匙從門鎖裡□□,她們望著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下來。
真的很害怕……開門以後看到沒有那傢伙的場景。所有和這個場景有關的記憶裡,有那個傢伙在,才能算是完整的。
(嗨——)
就像現在耳朵裡聽到的這樣,懶散地靠在沙發上,扭頭看著站在門邊的她們……就像這樣,說一聲(嗨),然後欠扁地笑著抬手和她們打招呼。
這樣才對……
光從客廳那一頭的窗戶照進去,原先那個傢伙坐著的地方,被一片金光覆蓋住了。
她們有一點不敢進去,沒有上裕千也的上裕家。
「進去吧。」秋理奈看著那空無一人的客廳,像是透過那一片空氣看到了某個熟悉的人影,她微微揚唇笑了笑,「不把衛生弄乾淨的話,那傢伙要生氣的。」
「是啊……」柳生知莉也揚起了唇角,手在袖子裡握成了拳,「那傢伙雖然又懶散又自戀,還很討人厭……但是……是真的很愛乾淨……的呢……」
「嗯。」秋理奈把鑰匙拔下來裝回口袋裡,抬腳走了進去,柳生知莉跟在她身後也走了進去,大門被她輕輕一拉,發出細微的(吧嗒)聲,然後將她們身後的光線全都阻隔在了門外。
「從哪裡開始好呢……」秋理奈誇張地笑了起來,「要是不小心弄壞了他的什麼寶貝,可是會被他追殺的啊……」
「那……就從客廳開始好了……」秋理奈拍拍雙手,「不然從廚房開始?他很喜歡下廚……廚房衛生應該很在意的吧……」
「茶几上的杯子要收好,弄破的話真的會□□掉的……他每次都捧著那個杯子像捧著寶貝似的……」
「啊……那邊的盆栽快死掉了……雖然那東西真的有夠難看的,不過還是幫他澆點水吧……」
「廁所要不要也打掃呢……那傢伙也很愛洗澡吧?」
「啊……希望沒有換下來的髒衣服,要是長了什麼奇怪的東西該怎麼辦……」
「如果看到我們全都做了,會感動的吧……那傢伙……」秋理奈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不知為何,她突然沒有了說下去的力氣。
「奈奈……別說了……」柳生知莉從進門以後就沒有再動過,她聽著秋理奈不停地嘮叨著,頭越垂越低,連肩膀也開始顫抖。
「會感動的吧……」秋理奈卻像沒聽到她的話,自顧自地重複著最後那句話。
「說不定會良心發現……不躲了……也說不定……呢……」
客廳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秋理奈和柳生知莉各自垂著頭,誰都沒有再說話。
門鈴聲在這時候突然響起,秋理奈狠狠地側了側頭,用手背抹了抹臉,「我去開門。」
柳生知莉也別開了頭,在這樣的時候,她們兩個都不想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
有些事情或許在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是……還是不願意從其他人悲傷的情緒裡,去感受那個事實。
她和她都是一樣的。
門打開以後,秋理奈微微睜大眼睛,看著來人好久才反應過來,「神……神島夫人……?!」
柳生知莉聽見聲音也轉過頭去,門外站著一個穿華服的婦人,五官很美氣質也很雍容,她的眼神很銳利,但面上卻是遮掩不住的疲憊,無形中將那股厲色柔化了不少。
「我可以進來嗎?」神島夫人的視線先是落在秋理奈身上,又經過柳生知莉,最後落在了客廳的擺設上,秋理奈看著她眼裡突然湧出的懷念,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
「可……可以。」她微微側身給神島夫人讓出了一條路。
三個人在沙發上坐定,誰也沒有心情去管茶點的事情,神島夫人開門見山地開口,「你們……和千也的關係很好吧?」
「神島夫人……認識千也?」秋理奈收起了哀色,目光直直地朝她看去。
「嗯。」神島夫人從容應聲,看著秋理奈和柳生知莉疑惑驚訝的目光,放柔了聲音,「說起來,我應該要感謝你們。」
「那孩子這麼多年以來一直都是一個人,十二歲開始就把照顧他的看護都趕走了,從那時起就一個人生活到現在。」神島夫人看著她對面的秋理奈和柳生知莉,目光變得模糊,像是想要從她們身上尋找到上裕千也的痕跡,「他能有朋友,我真的很開心。」
「夫人你……」秋理奈聽著神島夫人說這些話,漸漸皺起了眉頭。
「身為母親的我,卻沒能好好照顧他長大,哪怕是短暫的時光也好,很感激……很感激你們給了他原本應該享受到的這一切。」說著,神島夫人的眼圈突然紅了。
「母親……?!」秋理奈和柳生知莉異口同聲地輕呼,關於上裕千也的身世,她們一直都知之甚少,如今聽神島夫人這麼一說,心下受驚不小。
「他從來沒有跟你們說過吧。」神島夫人含淚笑了笑,「我知道的,他一直都在怨恨著我們。」
「抱歉……」秋理奈鎮定下來,「神島夫人,我們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抱歉,我失態了。」神島夫人用手絹擦了擦眼淚,「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神島夫人的原名叫做風早花音,十七歲在藝能界出道的她,憑藉著天籟般的歌喉,很快就在許許多多的藝人中脫穎而出,佔領了屬於她自己的一席之地。她發的每一張專輯都拿下了唱片大獎,一年又一年的銷量榜第一,讓她獲封(千變歌姬)的稱號,並且穩居實力派女歌手的首位。而當時比她更早出道的影帝上裕千樹,和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他們關係密切,在藝能界都取得了耀眼的成績,同時還是同一家事務所的雙王牌。
同樣棣屬於神島事務所的兩人,在那些年裡可謂是風光無限,鮮花掌聲名譽地位,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們的附加品。
就像所有狗血的愛情故事一樣,上裕千樹愛著風早花音,但風早花音卻愛著別人。
神島家的繼承人神島天一,從小身體就不是很好,但他是神島家唯一的繼承人,整個神島家上下都很在乎他的健康狀況。十七歲的時候,神島天一的身體漸漸好轉,為了讓他熟悉家族事物,又不至於太勞累,神島天一的父親將神島旗下的娛樂公司交給他練手,其中就包括負責培養藝人的神島事務所在內。
神島天一、風早花音和上裕千樹就是那時候開始有了交集,從剛出道的新人到後來的天王天后,他們三人漸漸從最初的老闆和員工的關係,變成了密友。
而在這之中,神島天一和風早花音彼此之間慢慢產生了感情。
神島天一是重要的繼承人,他的婚姻自然不可能由他自己決定,風早花音縱使已經成為天后,她的身份也無法入神島家的眼。
因為神島家的阻攔,再加上上裕千樹的癡戀,三個人之間的關係就這樣變成了一盤僵局。
變故發生在一個醉酒的夜晚之後,風早花音陰差陽錯懷上了上裕千樹的孩子,在知道神島家即將給神島天一安排結婚物件以後,心如死灰的風早花音和上裕千樹結婚了。兩人就此宣佈暫退藝能界。
而神島天一方面,身體狀況卻突然惡化,原本要和神島天一結婚的女人不知從哪裡聽說了他和風早花音的事情,心高氣傲的大家小姐,在臥房裡和神島天一吵了起來,推搡間,神島天一被她用利器戳破了肚子。
腎臟被弄傷,原本身體就不是很好的神島天一需要動手術,而心有愧疚的上裕千樹,在醫院當場簽署了同意書,將自己的一個腎移植給了他。
神島天一的婚約就此作罷,而他的父親,也在趕去醫院見他的路上,出車禍身亡了。
風早花音將孩子生下來以後,上裕千樹就和她辦理了離婚手續,手術後神島天一漸漸復原,沒有了長輩的阻礙,他和風早花音也就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在風早花音的陪伴和悉心照顧下,他的身體日漸好了起來。
上裕千樹沒有再回到藝能界,他一個人將他和風早花音的兒子撫養至七歲,那七年裡他再也沒有和風早花音、神島天一兩人見過面。
每次他們來拜訪,他都只是讓兒子去見母親,自己卻並不願意和他們見面。
這樣的時間也只堅持了七年,或許是運氣太差,移植了一個腎給神島天一的上裕千樹,另一個腎臟在這七年間漸漸衰竭,最後死亡。
而他的兒子上裕千也,雖然只有七歲,卻無論如何都不肯和風早花音一起生活,彼時風早花音已經是神島夫人,但她和神島天一許多年都沒有孩子。上裕千也不肯和她回神島家,她也就只好安排人在上裕家照顧他。
到了十二歲,能自己照顧自己的生活起居以後,上裕千也就將她安排來照顧他的人,全都趕走了。
他甚至不肯用神島夫人一分錢,衣食住行,用的全都是上裕千樹留下來的積蓄。
神島天一和神島夫人都想要將上裕千也帶回神島家,但過去了這麼多年,上裕千也卻從來沒有妥協過。
「他從來沒有叫過我……」神島夫人擦著眼淚,「只有那一次……」
她抬起頭看向了秋理奈,「他來求我,希望我把公司引進的那個外國牌電器的合作代理權交給你們宮間公司。那一次,他第一次在我面前下跪叫我媽……」
秋理奈和柳生知莉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您是說……」
「沒錯,會和你合作不是因為你的計畫案寫的有多好,你的那個計畫案好是好,但並沒有好到非你不可的程度。」神島夫人眼眶通紅,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會和你合作,還提出那樣對你有利的附加條件,是因為我的兒子,十幾年來從來不肯開口叫我的兒子,跪在我面前求我幫他一次……」
「我怎麼能忍心拒絕他……」神島夫人突然哀切地哭了起來,「他第一次求我,我怎麼忍心拒絕他……他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願意給他……我怎麼忍心拒絕他……」
秋理奈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她早就猜到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原因,卻沒想到,這原因居然一直近在眼前……
「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怎麼可能不疼他……」神島夫人越哭越傷心,「我只怕他不原諒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有機會彌補……為什麼老天要這樣對我……」
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人抽走,秋理奈雙眼無神,癱坐在沙發上,臉色白的像紙張一樣。
裝作無所謂地問她公司的事情怎麼樣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偷偷地把事情解決了,卻一直沉默著什麼都不告訴她們。還笑嘻嘻地說著(抱歉啊我幫不上忙)這種話,明明……明明做的比誰都多啊……
他曾經有多討厭活著,最開始見面的時候她們全都感受到了……明明那樣痛苦,那樣厭惡著自己厭惡著給予他生命的人,卻……為了她們……朝著一直以來不願意面對的人,下跪了——
說出請求的話的時候是怎樣一種心情?為了她們兩個,他究竟承受了多少……
一開始根本沒有想過要接納他的,他也明白的不是嗎……所以才會在聽到她說(一起走吧)的時候,那麼地驚訝又那麼地高興。
他一直都在為她們考慮,最開始說了(讓我加入吧)以後,就真的一心一意努力地想要靠近她們,可她們……曾經卻想過要把他丟掉……
現在不用丟掉了……那個傢伙……已經自己消失了……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難過呢……
「抱歉,說了這麼多不該說的話……」神島夫人止住眼淚,努力將心情平復了下來。
「對……」
「嗯?」
「對……不起……」秋理奈突然站起了身,直直地朝神島夫人鞠了一躬。
「宮間……小姐……?」愣愣地看著在自己面前九十度鞠躬的秋理奈,神島夫人有些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很抱歉,真正該說抱歉的是我才對!」秋理奈沒有抬頭,一直保持著鞠躬的姿勢,「被千也那樣照顧著,卻……」
卻……
害死了他。
秋理奈站直身子,眼睛紅得駭人,她直視著神島夫人說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全都是我的原因。那些人攻擊的目標是我,千也和知莉,都是被我牽連而已!」
「奈奈——」柳生知莉著急地叫了她一聲,秋理奈卻沒有回頭,她看著神島夫人繼續道,「是我……害了千也……」
神島夫人愣愣地看著一臉認真的秋理奈,好久好久才歎了一口氣,眼圈又不可抑制地紅了起來,她用手絹遮住了臉,哽咽道,「我……不怪你……不管是你還是柳生小姐,能救你們其中任何一個,千也一定都……很開心吧……他的朋友啊……你們……是我兒子的……朋友啊……」
上裕千也去神島家求神島夫人將合作案簽給秋理奈的時候,神島夫人交給了他一條項鍊,那裡面安裝著定位系統,雖然不願意,但因為有求於她,上裕千也還是乖乖地收下了那條項鍊。
這一次,秋理奈和柳生知莉能從海裡被撈回來,靠的就是上裕千也那條項鍊。神島家在接到求救信號的第一時間就派了直升飛機去救人,然而那信號卻沒有出現很久,憑藉著之前留下來的訊息,神島家的人在那片海域撈到了秋理奈和柳生知莉,卻沒有找到上裕千也的蹤影。
看著神島夫人泣不成聲的樣子,柳生知莉也站了起來,秋理奈和她面面相覷,想要安慰神島夫人卻不知如何開口。
哭了有一會,神島夫人才漸漸停下,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看著秋理奈問道,「宮間小姐,你知道那些攻擊你們的人是誰嗎?」
「這……」秋理奈看著神島夫人漸漸清明起來的目光,點了點頭,「知道。」
「那就好。」神島夫人擦了擦眼角,「可以告訴我,是誰嗎?」
「神島夫人……?」秋理奈看著她不知該不該說。
「請你體諒一個做母親的人的心情,我有權知道害死我兒子的兇手是誰。」她的眼神漸漸銳利起來。
聽到死這個字,秋理奈和柳生知莉雙雙神色一暗,她們誰都不願意提到這個字眼,每聽到一次心裡就難過一次。
「是玉村家。」秋理奈神情嚴肅,看著神島夫人道,「玉村家的繼承人玉村遙想要我的命。」
「玉村……家?」神島夫人眼睛亮了起來,「宮間小姐,你確定嗎?」
「我確定。」秋理奈點了點頭,眼神又暗淡了不少,「……我不會……放過她的……」
「這件事就交給我吧,傷害我兒子的人,我絕對不可能會讓她好過!」神島夫人站起了身,看著秋理奈和柳生知莉關切的神情,想到上裕千也,臉色又柔和了下來,「如果……你們想要一起的話,我也沒意見……」
「夫人,有什麼能做的,請務必告訴我們!」秋理奈認真地看著她,臉上不帶一絲開玩笑的成分。
神島夫人歎了一口氣,「我會安排的,在那之前你們還是先養好身體,千也他……肯定也希望你們能好好的……」
愛屋及烏大概說的就是這種心情,滿滿的愛意,可是那個她想要關愛想要彌補的人卻不在眼前,將那些來不及給予的溫柔分給他在乎的人,如果他能感受的到……是不是能夠稍微原諒她一點……
看著神島夫人滄桑的背影,秋理奈和柳生知莉站在客廳裡一時無言,直到大門被關上,她們還久久回不過神來。
「我去……收拾他的房間……」好久之後,柳生知莉才抖著聲音說出這麼一句話,接著轉身就往樓上跑。
秋理奈跟著她上了樓,和她一起推開了上裕千也的房間門。
書桌上放著一本小巧的筆記本,那是他常常帶在身上的,有事沒事就喜歡拿出來在上面寫寫畫畫,這時候看到它,兩個人難免又想起了上裕千也在眼前時的場景。
在門口站了一會,柳生知莉走了過去,拿起那本筆記本翻了開來。秋理奈看著她的瞳孔漸漸放大,動作也變地僵硬,皺著眉頭試探地叫了她一聲,「怎麼了,知莉……?」
柳生知莉卻不說話,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眶浮起了滿滿的淚水。
「知莉……?」秋理奈朝她走了過去。
柳生知莉的另一隻手顫抖著,卻還在不停地翻著那本筆記本。
秋理奈在她身旁站定,視線朝本子上的內容看去——
那是一頁一頁的四格卡通漫畫,主人公是一男一女,可愛的男生頭上打著一個箭頭,旁邊寫著千也,可愛的女生頭上也有一個箭頭,旁邊寫著知莉。
四格漫畫的內容很短,每一篇都是一件瑣碎的小事。漫畫裡那個叫(千也)的男生經常會說「學妹我親你一下吧」,而那個叫(知莉)的小女孩總是將兩個眼睛笑成兩道彎,回答他說「好啊」。
男生有的時候會說(我們去看電影吧),女生則依舊笑彎了眼睛回答他(好啊)。
每一篇漫畫裡男生都會問不同的問題,而漫畫裡的女生無一例外地,全都是笑著回答他,(好啊)。
倒數第二篇裡同樣也是一問一答的場景,男生問女生,(我們生個孩子吧),女生眼睛笑得彎彎地,回答他(好啊)。
而最後一篇,男生問女生,(我們結婚吧),在女生回答的位置,漫畫的作者,卻沒有給她畫上一個回答。
「這是……」秋理奈眼睛微睜,看了看漫畫上的內容,又看了看身旁開始泣不成聲的柳生知莉。
「全都是……我拒絕過他……的事情……」柳生知莉哽咽著話都說不清,「全……都是……」
他總是欠扁地笑著,問她一個又一個奇怪的問題,她總是冷著臉拒絕他,只有心情好的時候才會給他好臉色。
而他……卻將那些得不到好的答案的事情,全都在漫畫裡,給了它一個好的結局。
故事裡的(千也)和(知莉),簡單幸福,雖然一個永遠只會問一些傻兮兮的問題,另一個也只會傻兮兮地笑著回答(好啊),可是……那畫面上的兩個人,卻笑的比誰都更開心。
聞言,秋理奈一愣,隨即別開了頭,不忍再去看柳生知莉的表情。
而柳生知莉手顫抖地拿起了桌上的筆,在最後那篇四格漫畫裡,女生旁邊的空白處,寫上了那句遲來的回答。
我們結婚吧?
——(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好久沒有一次性寫這麼多了,不卡劇情真是好啊~千也父母的故事真的是很狗血呢,雖然是我自己寫的,也還是覺得很狗血啊……接下來就要斯比了~喲喲~
第153章 神島家的鴻門宴
(去約會嗎?)
(呐,這東西不是這樣吃的,你吃我的吧,來。)
(踩到我了耶,你在想什麼?柳生嗎?不可以哦。)
(這裡的風景還不錯吧,不想送你回去了,不想把你送回他身邊。)
(我們就在這裡,哪裡也不去了,好不好?那河堤下,會開花喲,等到開花的時候,會很漂亮的。)
(不要回去,不要離開我。)
黑暗裡,那最後的一點聲音漸漸消失,在茫茫的白光漸遠以後,所有的聲音和畫面全都不見,變成了空蕩蕩的一片。
柳生知莉從床上彈坐起來,看著房間裡熟悉的擺設,抬手抹了抹自己額頭上的汗。
又是夢啊……
是第幾個夢已經數不清了,她記不得,但桌上的日曆卻清楚地告訴著她,距離那一天,已經過去了十五個日夜。
「叩叩——」敲門聲輕輕響起,柳生比呂士推開房門走了進來,見她正坐在床上,伸手打開了燈,「睡醒了麼?該去赴宴了。」
「嗯。」柳生知莉掀開被子從床上起身,柔順的頭髮披在肩頭,她看著柳生比呂士問道,「沒什麼事情吧?剛剛似乎聽到有些吵鬧的聲音……」
「母親那邊出了點事情。」柳生比呂士走到她的衣櫃邊幫她挑出一件禮服,輕輕皺眉解釋道,「最近她失眠越來越嚴重了,人也憔悴了很多,讓她叫醫生看看也不肯……剛剛好像又做噩夢了。」
「是嗎?」柳生知莉淡然地站著,臉上沒有特別的情緒。
房間裡的燈光很亮,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下午六點,這個時間有些人家已經開始準備晚飯了。
(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恍然中又聽到了誰說話的聲音,柳生知莉的視線投向窗外那一片看不清的景色當中,眼神不知不覺暗了下來。
「知莉?」柳生比呂士提高音量,看著柳生知莉瞬間回神看著他,沒有多說,而是將手中拿著的禮服裙展示給她看,又問了一遍之前的問題,「這一件怎麼樣?」
「挺好看的,就這件吧。」柳生知莉輕輕笑了笑,從他手中接過禮服,「等我一會,我去換一下。」
說著她轉身就朝浴室走去,柳生比呂士卻突然開口叫住她,「沒事嗎?」
柳生知莉疑惑地停住腳步,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嗯?」
「雖然醫生說已經沒問題了,但是……真的不要緊嗎?如果……不舒服的話,我們還是不去了……」柳生比呂士推了推眼鏡,神情看起來並不輕鬆。
「哥哥擔心過頭了。」她像往常一樣笑了起來,「我沒事啊,悶在家裡這麼久,剛好想出去散散心呢。不用太擔心我。」
她擺了擺手走進了浴室,柳生比呂士看著她的背影,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
從醫院出來以後,她就變回了以前的樣子。醫生說她已經沒問題了,可是柳生比呂士卻比以前還要更擔心她。
上裕千也到現在都沒有回來,生還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了……
這件事對柳生知莉有多大的影響,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柳生知莉的心裡絕不可能,像表面上看起來那樣輕鬆……
心裡有太多的想法,但柳生比呂士卻不敢表露出來,他甚至不敢在柳生知莉的面前提起上裕千也這幾個字。
他怕她真的很難過,更怕自己是那個戳破她偽裝,讓她崩潰的人。
幾分鐘後,柳生知莉就換好了禮服出來,柳生比呂士來找她之前就換好了西裝,兩個人直接並肩朝樓下走去,車已經在大門口等著了。
給他們下帖子的是神島家,柳生比呂士並不知道秋理奈和柳生知莉在上裕家遇到神島夫人的事情,對於神島夫人直接將帖子下給他們兩個而不是他們的父母親這一點,雖然有疑惑,但還是選擇了按時赴宴。
柳生比呂士的父親讓他們不要在宴會上太招眼,說這麼多年都沒有開過宴會的神島家如今這樣興師動眾,一定是有什麼大動作。但這動作具體指什麼,他卻猜不出來也無從得知。
柳生比呂士得了父親的教誨,自然要將這件事當成正經的人情往來對待,而不是從前朋友間你邀請我我邀請你的年輕人的遊戲。
柳生知莉其實是知道這當中的□□的,她知道神島夫人為何突然宴請四方,她也知道這次宴會代表的是什麼意義,但她沒有對柳生比呂士說,也沒有對他們的(父親)透露隻言片語。
她在等著,神島夫人和秋理奈,一同拉開那幕大戲——
她在等著她們執起手中的刀,將玉村遙和玉村家,一點一點切成碎片,變成人人都可以咀嚼的低級食物——!
宴會安排在某個星級酒店的宴會廳,收到神島家請帖的人很多,穿著正裝和禮服的先生少爺、夫人小姐,已經陸陸續續來了不少。
冰帝一群人當然也收到了請帖,遲原和雲山是跟著自家大人一起去的,而網球部的成員們則是坐著跡部的車到達會場的。
神島家給跡部家的帖子上,邀請了跡部景吾的父母,但跡部夫婦人在國外,沒有時間專程趕回來參加這樣一場不知目的為何的宴會,是以跡部家的代表自然就是跡部景吾了。
時間距離秋理奈出院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但是在這半個月間,她卻再沒有去過學校。身為學生會主席的跡部,居然是在她請假好久之後,才知道她申請了長假這件事。
她不僅不接電話,也不跟網球部的人聯繫,不管是宮間家還是秋家,都找不到她的人影。跡部去宮間公司找過她好幾次,但每一次都被告知她不在。
著急之下,跡部想起了那天在病房裡,他們之中唯獨被秋理奈留下的向日嶽人。
從向日的口中得知了他們那天在病房裡的談話內容,跡部到那時才知道,原來秋理奈之前那一次會問他有沒有空,是想要約他一起去遊輪上玩。
而他也知道了,除了約好去玩的秋理奈三人和向日嶽人,另一個知道他們要去遊輪的人,是玉村遙。
在找不到秋理奈的這些天裡跡部景吾也沒有幹坐著,他派人將那天遊輪上的所有監控錄影都調了出來,並且讓人從玉村家的動靜下手,很快就將事情的始末瞭解了個透徹。
難怪那一天玉村遙會突然聯繫他,說有公事要商量,提前和他約了第二天的時間。
原來她早就盤算著要對秋理奈下手了……如果不是因為神島家的人出手將秋理奈和柳生知莉救了回來,現在……
想到這些跡部心裡就有一團火在燒,他早就察覺到了玉村遙對他的心思,所以在公事之外他一直都對她很冷淡,他本來以為,這樣玉村遙自己就會熄了那些不該有的念頭,誰知她居然將腦筋動到了秋理奈身上……
是他太疏忽了,如果不是這一次走運,恐怕玉村的計畫已經成功了……
手裡掌握了證據,但跡部卻沒有主動出手,他一直在試圖聯繫秋理奈,想要將這件事的決定權交給她,可她卻像蒸發了一般躲了起來。
明明宮間公司還在正常運轉,他卻找不到她的人影。
心裡煩躁不已,面上的神情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每天在學校裡看到玉村遙那張倒胃口的臉,他都會想到在醫院裡臉色慘白的秋理奈。不知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壓制住想要將她掐死的心情。
玉村遙就是他最討厭的那種,以為這個世上只有她自己最聰明,將其他的人全都當成傻子的人。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她以為能將別人玩弄於股掌中的那些手段,不過只是雕蟲小技而已。
知道跡部的心情不好,網球部眾人也都很老實地沒有人去觸他的黴頭。車廂內一路鴉雀無聲,到了宴會廳入口,跡部率先下車,其他人緊隨其後,正好遇到了剛剛到達門口的柳生兄妹。
看到柳生知莉,跡部景吾停頓了一瞬,下一秒就邁開了大步朝他們走過去。
「柳生君,柳生桑。」跡部景吾在他們面前站定,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柳生比呂士有些驚訝於跡部的突然出現,但柳生知莉卻一點都不吃驚,淡笑著看向比她高的跡部,「跡部君有何貴幹?」
見她一臉從容笑意,跡部微微皺起了眉頭,但想到她和秋理奈的關係,耐心開口問道,「最近很久沒有看到理奈,柳生桑,或許你知道她在哪裡?」
試探地語氣,跡部自己也不確定,柳生知莉是否知道秋理奈人在哪裡。
「跡部君找奈奈有事嗎?」柳生知莉微微笑了起來,「如果擔心她的話,那就不必了,她現在很好。嗯……而且,很快你就能看到她了。」
「知莉……」柳生比呂士皺著眉頭開口,這麼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見柳生知莉和秋理奈見過面,她怎麼知道秋理奈的情況?
想了想又覺得或許她們之間一直在用電話聯繫,柳生比呂士又止住了話音沒有再說話。
「你知道她在哪?」看著柳生知莉的笑容,跡部景吾的眉頭皺得越發緊了。
以前的柳生知莉看上去還挺正常,現在的柳生知莉……
笑起來有一股說不出的違和感。
原本應該有的暖意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沉沉的死氣。還有一種……看誰都像在玩的…遊戲人間的…討厭的感覺。
「我也不知道啊,我已經很久沒有出門了,跡部君問錯人了。」柳生知莉依舊笑著,牽著柳生比呂士的手從跡部身邊繞過,「跡部君找不到的話我又怎麼會知道呢?對吧。我有點餓了啊……哥哥我們進去吃東西吧……」
柳生比呂士被她牽著,看著身後站著的面色難看的跡部,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冰帝眾人趕到跡部身邊,忍足侑士擔憂地問道,「沒事吧?她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跡部景吾表情不是太好看,他目光沉沉,轉身抬步朝裡走,「走吧,我們進去吧。」
秋理奈……到底在哪裡。為什麼躲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寫完這章才發覺,已經可以進入章節倒計時了內……說到結局,你們究竟是怎樣希望的?奈奈的作為要不要讓跡部知道,最終cp的歸屬……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