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奪捨……木承澤突然間有些明白了。他曾經同白雲觀的老觀主談過。他說的確有很多大能之人在外界修行。他們又的時候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但也不過是經歷仕途罷了。有些人,則是肉體隕落後,不得不奪捨重生。那麼就意味著修為盡失。這些人中有好人,也有壞人。不同之處,只不過是好的會重新修行,然後按照所佔有的肉身的主人身份生活。壞的,則是斬盡塵緣。從她拿出來的東西,可以表示她絕對屬於大能的一類。只是不知道,到底有多高而已。
對於這類人,皇家也是盡可能的不惹麻煩的。他們的行為並不是簡單的軍隊、皇權可以干涉的。說不的還會引發社稷危機。但是同樣的,他們也不會對皇權感興趣。雖然當時他很不明白,這世界上還有比皇權最好的東西嗎?可是看著這個女人奇異的儲物的方式,他突然間明白了。同時,也對之前的羞辱少了些。
他給自己倒了杯茶:「如您所說,但是也不等於我們在找麻煩不是嗎?我弟弟需要一個妻子,當然現在顯然是無法實現的。在我們看來,活寡本身對一個女孩兒就是一種災難。」
「你不是他,如何知道他的幸福?」張雲溪甩頭一笑:「我們不談這個了,你後面還好嗎?」她笑的很曖昧。木承澤的臉色一下子黑了。這個該死的女人……他握緊拳頭,有些憤恨的看著。
「別看我,其實你那裡的感覺很不錯!」張雲溪舔了一下手指,然後指頭在空氣中勾動。木承澤似乎有感覺到了有東西在作怪的感覺。他皺緊眉頭:「你做了什麼?」
「哎呀……這麼敏感?你不會是平常都沒有爽過吧!」張雲溪驚訝後,曖昧的笑著:「後宮女人無法滿足你?恩?」她輕佻的發出尾音,然後抿唇眯眼看著手指笑道:「不若……姐姐給你推薦兩個好的?普通的看不上,姐姐身邊的紅玉如何?」
「你……」木承澤刷的站起身,然後他看著女人肆虐的笑聲,頓時明白自己被耍了。只能泱泱坐下喝杯茶靜靜心。
「紅玉人不錯,但是我不想讓他繼續經營這裡了。」張雲溪收起笑聲側頭看著對面的包廂:「呂墨塵就是忠義郡王木陌塵。因為你,紅玉估計會被他當靶子。不若,你收了他?」她說的曖昧,但是理清思緒的木承澤只要把那些曖昧的東西換個方式,就明白這個女人是在示好。也許正如她說的,不過是不想被麻煩。
他敲了敲桌子:「我要你的情報。」
「可以,橫竪對我都不過是八卦娛樂而已。」張雲溪覺得這沒什麼,互惠互利!
「黑衣衛,我給你兩個!」他竪起手指,表示不能被拒絕。
「沒問題。」張雲溪大方的接受,實際上……她還真不覺得這有什麼。她從空間里拿出兩張黃白色的契約遞給他:「滴上你的血,就會為你用的。不過只有十年的年限。那兩個人,可不能只是忠心。」
「當然!」木承澤笑著收納了。這東西的確很好用不是嗎?不過他加上了保險:「你要發誓,你沒有在這上頭做手腳。」
「我以我的道心發誓!」張雲溪眯起眼睛笑著,短期茶盅示意。兩個人對碰後,相互抿了一口表示結盟的開始。
「肚子餓嗎?」張雲溪起身拉了一下拉繩,很快站在門外的紅玉走了進來:「主人!」
「以後跟著他!」張雲溪指了指木承澤:「記得工作三日內讓紫煙接手,然後頂起給黑衣衛提供信息。」
「三日一次可以嗎?」紅玉點點頭,跟著皇帝倒是一個好去處。
「你能參加科考嗎?」木承澤很欣賞紅玉的能力,看著這個地方就知道管理的能力如何強橫。
「可以,在下是白身農戶。」紅玉抿唇而笑。
「那就先參加科考吧!」木承澤點點頭。
「弄些火鍋來,鴛鴦的就好!」張雲溪餓了。
「是!」紅玉點頭離開。吃食很快就被端了上來,用料都是很不錯的。木承澤吃不了辣,只能看著那個女人在紅油中大塊耳頤。
他一邊吃著涮肉一邊想著之前的事情,然後臉色發黑的說道:「那忠義郡王不知道我的身份嗎?」
「嗯?」張雲溪抬頭看他,然後搖搖頭:「若是你父親,或許還會。如果是忠順王也許能認得出。但是你……說實話,你的上位如果不是上皇讓位,很難有人看出你有問鼎皇位的可能。」
「切……」他捏緊筷子,滿目狠厲。張雲溪看著,微微一笑:「不過我奉勸,你最好把這件事情吃掉。現在平安州還很安寧,貿然行動除了損兵折將外沒有別的好處。」
「損兵折將嗎?」木承澤目光深邃,筷子在醬料中划動:「那麼你呢?張家目前張獻忠不錯。林家要入朝?」
「有子弟喜歡,入朝也無妨。但是世界很大。」張雲溪瞥了下嘴:「有更好玩的事情,在等著年輕的一代。我不準備讓麒兒入朝。相比較在朝堂遵守規則,戰戰兢兢。不如打開眼界,出去看看。」
「蠻夷之國有何可看的?」木承澤嗤笑一聲。
「不管是前朝還是本朝,未有開疆擴土之功。我的皇帝陛下!以前,湖楚也是蠻夷。周公列國記明文有說,在會盟之時,楚王不過是幫著看火堆的。可現在湖廣在統治範圍內。而且,您如何得知他們是蠻夷呢?鮮卑被稱呼為蠻夷,可如何知曉他們的生活,不比你光鮮?」
「……」木承澤被堵個嚴實,他低頭吃東西不說話。張雲溪搖頭嘆了口氣:「唉……要說,怎麼都這麼鼠目寸光呢?」
「你不是,你開疆擴土去?」木承澤氣憤的看著女人。
「林家,最終一定會成為……」張雲溪微微張口語氣輕柔的如同對情人的呢喃:「掌握這個世界的少數人之一。」她伸出手,然後慢慢握住。然後明媚一笑:「而世界,不是這小小的中土之國。在更廣大的世界,用……更有效地方法。」
「什麼方法?金戈鐵馬……是必須的吧!」木承澤倒了一杯酒,他倒是不擔心這個女人會給他下藥,橫竪她的本事放在那裡。要是真跟他有什麼,以這個女人膽大妄為的性格,還是直接放簾上踏?
「戰亂只能代表一時的壓制,而真正的掌控……」張雲溪眉眼婉轉:「你看外面,除了少數包廂的主人是王公大臣外,大都數都被富商承包下來。士農工商,也許在你眼裡商為末。但是在我眼裡,商恰恰能夠做到你想不到的事情。」
「如何想不到呢?」木承澤抿唇等著她往下說。
張雲溪放下筷子,手臂交疊:「米價幾何?」
「八十錢一石米,比照起前朝要低很多。」
「畝產多少?」
「江南富庶之地,農耕日新的,大概能做到三百斤左右。」
「我手頭有千斤米,入淮城販賣,派人私下收購每日漲價收十錢。十日後,當地米價幾何?」
木承澤微微握拳:「十日估考可漲一倍有餘。上次蝗災,若不是米糧官府供應及時,哪怕是京城也會漲三倍之多。」
「商為小民,但是凡大商賈,必有大氏族。」張雲溪笑著看著他:「官為上,打壓商賈會造成當地物流不通。商販不在,無多稅入賬。以致民不聊生,經濟困頓。通商和科舉一樣,是地方官吏的首要注重點。送銀錢以圖疏通,捧弟子入科以保後之太平。可是,我的皇帝陛下。若是,皇朝打壓商賈,弊處世宗呢?」
「揭竿而起……」木承澤放下筷子看著女人,他不是笨蛋。他能夠想明白女人說的意思。歷朝歷代的揭竿而起最後成功的,都是大氏族或者被氏族用戶的人。比如前朝,因為鮮卑貴氏的支持而存在,後又因壓制世宗而被廢除。
「皇權和統治如果說是表層的規則,那麼世宗就是底層的規則。我們操縱權勢和財閥,但是同時我們也會相互制衡。因為誰都不想去站在台面上,才會有台面下的協議。沒有人想要打破這種平衡,因為只有平衡在我們才會共同進退。雖然有著各方的利益問題,但是在面對你們的時候我們的意志往往是統一的。我不知道老皇帝有沒有教導你這些,但是顯然你是不明白的不是嗎?」張雲溪歪歪頭,拿起一邊的湯壺給鍋里添加了水,將一些菌類放進去。
木承澤聞言反笑道:「那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你了?國不一統,國中國……隴西貴戚的存在任何皇帝都會如鯁在喉。你難道是想讓我放棄自己的權利,去迎合你們?」
「那是你的事情,同時也是隴西各部的事情。」張雲溪吃了一片肉,吞了一小口溫酒:「林家不會困在這個小小的中土之中,天下很大我的小皇帝!若是這片土地不適合,那麼離開就可以了。興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會有一個林家子弟再次踏上這片土地,不同的是他來到這裡不是懷古念舊而是侵佔和掠奪。你的祖先為什麼不去攻打隴西貴戚們的所在地,為什麼不向草原發兵?」
「那是因為兵戰勞民傷財!與國家社稷無益。」
「哦……」張雲溪昂頭拉長音調:「原來是這樣啊!我想起來了,你們的觀念歷來都是這樣的。打進人家的院子,殺了人家的牛羊後再說:你看我們是有禮的,所以我們是來送禮的只要你聽話。是這樣嗎?哈……」
張雲溪嘲諷的一笑:「摧毀了人家的家園,殺了人家的牛羊還認為,只要給上一點好處就可以表示自己的大國氣概。然後送上微波之禮,在日後人家準備報仇的時候,就說忘恩負義?最後,無寸土之功不說……勞民傷財……任何戰事,最後都應該會帶回戰利品。可是你們呢……從未有過吧!俘虜最後還要好吃好喝的供奉?」張雲溪外頭皺著眉,嘴角滿是不屑。木承澤被她說的無法反駁。的確,每次戰事後都會要求禮儀道德,非但沒有什麼戰利品不說最後還要送糧藥幫助對方重建。
「聽著,我的小皇帝!任何戰火的前提除了保護自己以外,凡是向外發兵的都是要帶回戰利品並且保證,以戰養戰的。在這個國土之外的世界,還沒有那個國家對外發佈侵略戰爭,把自己打窮了的。他們遵從著最基本的利益規則。林家走出去,必然能夠讓這種利益規則為自己所用。戰爭,本來就是強盜和瘋子的遊戲。而只有他們,才能帶動整個規則前進。」
「但是同樣也會毀掉世界!」木承澤憤憤的用手指點點桌面。
「不,恰恰相反,他們反而是創造世界的人。」張雲溪自信的笑著:「為了獲得更多的財富和利益,他們會想辦法開發更多的土地。但同時他們和會為了守護現有的存在,而付出代價。你們一直稱呼蠻夷,可是我的小皇帝你可仔細研究過他們。的確,他們之間經常發生徵戰。他們四處劫掠,但是同時他們也在創造自己的世界。在創造的同時,去守衛。你看看外面,現在只要有人揭竿而起,並且佔下兩個州府的結果是什麼?會如同星星之火一樣燎原。他們之間,只要沒有大的仇恨他們可以穩定自己的統治。利用聯姻、利用血脈、利用傳承。他們從未被征服的原因是什麼?因為他們要保護平衡中的制度,而不被外來的規則所破壞。他們有信仰,有對天地的敬畏和多神靈的理解。但是外面這些人有什麼?
皇權是什麼?如果沒有儒家學說中的君臣父子,你能在你的寶座上呆多久?王公大臣可以今天去祭拜道祖賢尊,明天就會去佛堂參禪。氏族子弟還知道祭祖承孝,民生而上的,連祖墳在哪裡都不知道的。只能按照規矩照舊。可就是這樣,孝期娛樂的比比皆是。這些東西,都成了不會放在台面上的規矩。士子科舉,娶了高門貴女不想著如何融合夫妻感情,反而因為雙方的習慣不同而摔門而出。最後還要講究禮學婦道?這是什麼道理。在他利用岳丈家財富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人家女兒出閣前,也是珍寶對待?
你坐在那裡,擔心的是什麼?不是外在的威脅,你總是在擔心下面的臣子會不會有不軌的行為。當他位高權重的時候,你就想著要如何分權削勢。沒有信任,沒有傳承,沒有……信仰!你在天壇祭天的時候,可否想過你為這片土地的人做過什麼?沒有,什麼都沒有。實際上,你就是高高坐在廟堂之上。然後為了守護那把椅子……」
張雲溪說到這裡,嘲諷的一笑:「我的小皇帝,實際上……你連我兒子都比不得。因為,他的未來是自由的。而你,困住了你自己。」
「想一想我的話,作為皇帝你坐了什麼?你有什麼讓人所信任並且信服的。隴西貴氏存在一千多年了,沒有人會覺得他們存在有什麼不好。但是你會覺得不好。為什麼?因為你擔心你會因為他們的存在,而掉落你的椅子。
賑災開新,前者是個人坐在你的位置上也是要那麼做。換個孩子也得那麼做。後者……未有寸土之功。你下了皇位,人們也不會痛哭流涕。上來一個新皇,也不過是百姓談資。為什麼會這樣?因為,千百年來他們不需要皇帝,也是如此過日子。有了皇帝,也是如此過日子。家裡的米糧不會因此增加一分,也不會少了多少。」
木承澤看著眼前的女人,他第一次聽到有人對他說這些。實際上,就是他的父皇也未必說過。可能在父皇年老的身體里,會知道一些。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女人說的有些偏激卻並非沒有道理。
洛水張家入朝為了什麼?不過是尋求作為士大夫的過程,他們歷代都是士大夫,為官作宰。其實以他們家族的實力,在本朝未起之前完全有能力上位。可是他們依然去選擇做一個朝臣。每天卑躬屈膝……可是不管是李唐還是後楚,沒有一個皇族有他們家族延續的長。隴西貴氏,的確她說的沒錯。若是真想做皇帝,沒有必要在暗中操作皇權更迭。人家一直在那裡,一千多年都在那裡。可木家能多長,現在二百多年。史書有雲,皇室更迭,五百乃為級數。這是為何?
朝廷的作用是什麼?官吏科考,制定稅收還是普及農耕?實際上除了天災降臨時,進行救災以外大多數的時候,是用來壓制民間的。沒有朝廷,犯罪者依然有武林處理。有朝廷的時候,他們也無法對武林做過多的限制。就是背蠻入侵,也是因為不想失去國土而不得不出戰。可十兵九弱,因為從未見過刀兵。一人點火,便可呈星火之勢。原因是什麼?是因為,從未敬畏過。
張雲溪不再吭聲,她並沒有說全。實際上是故意偏著講的。太多的道理,跟這樣的皇帝是講不通的。因為他沒有見過、沒有經歷過甚至沒有瞭解過。她慢悠悠的吃著涮肉,她不著急。
☆、50
木承澤回到皇宮,做在高高的龍椅上看著下面匍匐來去的臣子,一時間迷茫的很。那個女人的言辭一次次在他耳邊重復,一次次的衝擊著他內心對於世界的認知和底線。
的確,他做了什麼嗎?開科舉,選人才隋唐就有;賑天災,開河道,一直都是皇帝的這個位置需要做的。誰來都要做;邊疆戰事,在他祖父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那麼……他做了什麼?不,什麼也沒做不是嗎?沒有任何一項是屬於他的功績,甚至在史書上,都不會對他在位這幾年有過多的記載。可能就是寥寥幾句,充當了空置罷了。
而他想做什麼?削弱貴勳,挑撥隴西貴氏。提拔自己的人上位,將他認為會擾亂朝綱的人剔除。他為什麼會這樣做,理由很簡單。他擔心,他的位置坐不穩。因為他的父皇還活著,朝臣中大量的臣子都是他父皇當年提拔的。所以他要換掉他們。那些武將功勳,一代代衰落不經營。渾沌度日外,就是花天酒地,耀武揚威。可是他清楚地知道,只要這些人穿上鎧甲,就會有大量的人擁護他們。賈家的女兒為什麼能夠入他的府邸成為女官?她的父親還是一個白身。就是因為,錯綜複雜的宗親關係和利益關係網。那個賈家老太太,為什麼敢將皇家血脈處死來換取利益,卻不擔心最後被牽連。是因為自信與自己這種關係網。
張家為什麼敢歷代入朝伴君,卻從不擔心他們會遭到猜忌?是因為他們一直同隴西最大的貴氏伊樓有聯姻,為了姻親的利益他們會相互制衡並且限制皇權的掌握。
想到這裡,他目光狠厲。他想大權掌握,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但是,擺在眼前的是一道道需要他去妥協的東西。他原本以為,當他成為皇帝後可以為母親輓回一個好的名聲。可是他的父皇不允許,因為他是兒皇帝。他被他的父皇限制著,不管做什麼都要先通過那邊才可以進行。他除了坐在這裡當作一個擺設,其實沒有什麼其他的作用。就是甄家,也是設計了多年才得以成型。那也是冒著極大的風險去做的。做了後,他依然午夜驚心。因為擔心,第二天會接到一個旨意成為廢王被關入禁宮。所以,他不敢要子嗣。在他的位置沒有坐穩前,他不敢擁有孩子。他擔心,某一天他的父皇覺得他不合適,不聽話了,就會換一個人上來。那麼他的孩子,恐怕比忠義一脈還要淒慘。
這兩年敢有大的動作,是因為他知道他的父皇時日無多了。根本沒有心思去照顧那些曾經聽命於他的老臣,他才有了進一步的行為。
他慢慢換掉了伺候的人,將忠於他父皇一脈的太監宮女,散的散,換得換。他做的很消息,為了避免被發現他沒有換掉身邊親近的那些人。他準備在他的父皇駕崩的時候,讓那些人去陪葬或者守護皇陵。他一次次親自看著太醫的脈案,然後去閱讀醫理書籍,小心的確定這倒計時的時間。他在期待著,大權在握,殺伐果斷的日子。可是在他認為,即將走向成功的時候,卻有一個人當頭棒喝。
制衡!
他開始慢慢思考著這些年從那個父皇瞭解到的東西,開始仔細的回憶自己的作為。他才發現,那個奄奄一息,總是用無奈的眼神看著他的老皇帝並不是那麼可惡。他一直在教導他,如果做一個皇帝,如何去學習怎樣才能制衡。他控制的很好,每次在自己要打破平衡的時候,他就會讓他的人出手干預。事情就會拐向另一個方向,而自己就會更加厭惡一分。
這種厭惡,在一次次的請安中慢慢體現出來。他不相信,那個嗜兄殺父上位的男人,不會看不出來。但是他從未說過什麼,他用沈默告訴他這個不聽話的兒子一個道理。我在教導你!
真是可笑,這種道理竟然會是在那個男人即將走進沈幕的時候,他才會發現。而發現的過程,也詭異到了一定的程度。他豐盈的,唇型優美的雙唇抿了一下然後放肆的笑了起來。在下面的臣子都打了個寒蟬,這皇帝怎麼突然間笑了起來。他們面面相窺,一時間都摸不著頭腦。這馬上就下朝了,皇帝抽什麼風啊!
爽快的大笑完畢,木承澤別有意味的看著張獻忠,緩慢開口:「我聽說,張愛卿的兒妹妹,是蘇杭林氏的宗婦?」他的聲音帶著笑意,但是這笑意來莫名其妙讓人摸不著頭腦。張獻忠想起之間誠親王的婚事,頭皮一麻。他低頭恭敬稱是。
「著禮部,給林張氏在姑蘇林氏宅外,立三段牌坊一座。朕親賜:穎比孟母。」木承澤看著驚愕的張獻忠和其他大臣,勾起嘴角。傷不了你,那就捧吧!想到那個女人聽到聖旨後的表情,他就一陣愉悅。你不是要守寡嗎?我好好的弟弟你不要,一個親王妃你看不上,就是龍椅你都不屑一顧。那麼我就惡心死你!
朝臣們看著莫名其妙下旨的皇帝離開,都紛紛將目光對上了同樣一頭霧水的張獻忠。
「張閣老……這是……」跟張獻忠平日比較親近的兵部尚書,有些遲疑。
「在下……也是不知啊!」張獻忠此時很是撓頭,這倒是鬧那番啊!他苦澀笑了笑,小聲但似乎希望別人都聽到的湊到兵部尚書的耳邊道:「哎……不瞞您說,前兒我那妹妹剛拒絕了誠親王太妃的結親的想法,說是有了孩子不好做。這……怕不是什麼好事啊!」
「哦!」周圍偷聽的人頓時明白了,前陣子私下圈子里都說了。林家子不願意母親再嫁,甚至說了要去敲驚天鼓的話。這皇上,怕是在報復呢!想明白了這一點,頓時都帶上了幸災樂禍的心思。原本摸不著頭腦的羨慕,都變成了等著看熱鬧的心態。看著周圍朝臣的態度改變,張獻忠這才緩了一下。他琢磨著,大概也就是這點事情了。
聽聽,皇上那四個字。顯然是在拉仇恨啊!穎比孟母!好傢伙……自己那個妹妹喲!
張雲溪接到聖旨已經是中午了,宮里特意來了掌印太監來宣讀聖旨。她面不改色的接了,而一邊的林晗則滿是擔憂。在太監們拿了謝禮的銀封走了後,他看著將聖旨捲起來玩弄於手掌之間的母親,擔憂的問:「母親……是兒子給您……」
「你也認為是你三舅送過來的那個緣由?」張雲溪抿唇一笑,用聖旨敲了他的頭頂一下:「可不是這個喲!我跟他……梁子大了!穎……比孟母……有可比性嗎?」
張雲溪將聖旨扔在一邊,旁邊的晴雯心驚膽戰的連忙將聖旨收好。她雖然不知道自家主子在鬧什麼,但是看起來……事情在朝不知道的方向前進了。她抬頭嘆了口氣,這次可不能惹到什麼惹不得人啊!
「母親……」林晗看了看張雲溪,張嘴大聲道:「在兒子心裡,母親比孟母要好!」
噗嗤……張雲溪笑出聲來,她攬過林晗:「你怎麼能這麼可愛喲……」
「母……母……母親,二子已經長大了!」林晗紅著臉掙脫出來,整理了一□上凌亂的衣服。垂著頭,很是不好意思。
「等你十六的時候再跟我說這個!」張雲溪短期茶杯抿了口茶:「因這個事情鬧得,今天的學都沒弄完。算了,放你一天假期,帶上人騎馬出去散散心,晚上吃鍋子。」
「嗯!」聽到可以騎馬出去,林晗還是有些高興的。他點了點頭,拱手準備離去。在站在門欄前的時候,他轉身很認真的對張雲溪道:「母親,二子還是認為您在兒子心裡,比孟母要好!」
「去吧去吧!」張雲溪含笑揮揮手。這些日子的學習,的確有些壓緊了。不若讓他出去散散心,這樣也好勞逸結合。橫竪,那些都是不著急的內容。
木承澤沒有批改折子,今天最後的聖旨讓他十分滿意。他也從黑衣衛哪裡聽到了大量的流言蜚語,不過這些都沒有影響他的好心情。他相信,那個女人懂得自己的意思。橫竪他們誰也殺不了對方,僵持著彼此心裡也不樂意。何不找點樂子呢?
他隨意的在繁花似錦的御花園中走著,欣賞著鬱鬱青青的景色放鬆著心情。特意吩咐的結果是,沒有看到一個趕來打擾弄出巧遇的女人。這讓他更加滿意。做在位於雲石堆砌的山頂涼亭中,看著遠處的青山亭台樓閣,他頓時有種江山在手的感覺。這裡是他們木家江山的核心,這裡有著掌握著天下的人。
「皇上!可要在這裡用膳?」跟著他的太監有些擔憂的問。皇上午膳沒吃,一直說不餓。現在看著心情不錯,不若提一提。
「擺吧!」木承澤聞言,也感覺到肚子有些餓了。
午膳很豐富,不過此時已經是下午了。木承澤簡單的用了膳,歪著身子靠在墊了軟枕的欄桿旁看著從各自宮室中走出來的嬪妃們。此時太陽沒有正午的太陽烈,平常都說燈下美人。實際上很多懂得把握時機的,更會選擇這個時間。看著不遠處的御花園中,一個個穿裙戴飾的女人出現。木承澤又想到了那個女人,那柔嫩的手和那些許的刺痛。他沒來由的緊縮了一下後面的肌肉,那真不是什麼好的記憶。不過過了這麼些日子,原本的羞辱反而被另一種東西所替代。他甚至想到去品嘗一下,那個女人的味道。
想到這裡,他舔了舔唇:「讓人準備馬車。」
「您又要出去!」老太監那日見到自家主子鐵青著臉回來,就覺得不好。實在是擔心的要死,皇上在還是冷宮皇子的時候,就是他照看的。這有了閃失,他會心疼的要死。
「去見一個人,不過河。」
一聽不去河那邊,老太監才稍稍寬了心。這肯定是微服去那個大臣哪裡。不管是誰家,都比不帶人去和那邊的坊市來的放心。
金色斜陽落下的時候,在林府的後街一道車馬門被打開。進入的車子,烏油蓋色的看不出誰家的。普通的很。趕車的把式也是一蹉跎老漢,想著也是某個奴僕或者莊子上過來的。誰也不會去在意,會有什麼人從車上下來。
接到消息,晴雯等人擔心的要死。她們從不知道,自家奶奶作死的能力已經捅破了天。一個個戰戰兢兢的,擔心一不小心舉家掉了腦袋。
張雲溪對她們的舉動嗤之以鼻,她歪著身子吩咐不讓黛玉出院子外就做在搭了芸豆棚架下面的躺椅上,拿了一本話本子看的悠哉。木承澤從密道里走出來,一邊擔著身上的灰塵一邊埋怨:「你倒是悠閒,我發現你似乎很喜歡修這種東西。自己家也要嗎?」
「不修,你怎麼進來?」張雲溪放下書,手腕耽在藤椅的扶手微微抬頭看他。
「尖牙利齒……哼!」木承澤自顧的坐在一邊,周圍的丫鬟婆子不知道該不該行禮。張雲溪瞥了他一眼低聲訓斥:「就當是個活人,不知道伺候了?」
丫鬟婆子相互瞅了瞅,快速的四散開去做該做的事情。晴雯上前給木承澤到了杯茶,就退到一邊。她此時的心情,如同夏日剛剛被小雨淋過的滾燙石板,表面看著齊整卻不知道內里正在發出汝瓷夜間冰裂的清脆聲響。而且,她相信她不回如同汝窯瓷瓶一樣能夠保存很久,也許在明天她就會迎來滿門抄斬的聖旨。因為此時她們家奶奶,正探出大半個身子,調戲高高在上的萬歲爺。
「我的小皇帝,別用這麼深情的眼神看著我。我會以為你喜歡我的!」張雲溪的手指,纖細柔潤的指尖輕輕貼著木承澤的下巴。看著那一挑一挑的,含憤帶怨的眼睛。
「如果……」木承澤手指骨節收緊,捏著瓷杯盡量控制語氣帶著笑意:「我就是喜歡你呢?」
「哎喲……你是懷念那個味道?」張雲溪媚眼如絲的挑逗笑著,手指在木承澤眼前輕輕舞過,提示那夜的情景。木承澤看著那在眼前晃動的手指,伸手輕輕捏住看著張雲溪那茶色的眸子,細細揉搓:「是很懷念,不若……」他眯起了眼睛。張雲溪知道他在暗示什麼,但是比較起來這個小皇帝還是稚嫩的多。
她勾起嘴角,大半個身子趴在桌子上:「我也很懷念呢!秋風落葉菊花殘,細雨萌潤柔腸綿。」她彎彎嘴角,捏緊木承澤的手拉向自己,語氣幽然:「我可是對你那地方,想念的緊呢!」
「你……」木承澤的臉頓時就失去了笑容,在一邊的晴雯已經有了想哭的心思。她家奶奶怎麼可以用那樣的語句啊……那是皇帝啊皇帝啊……
他猛地抽回手,灌了一口涼茶。大有一副憤憤不平的意味。而張雲溪則如坦然清風一樣,回到自己的藤椅內,微微捲縮起雙腿,捏了一顆混元的葡萄送入口中。她仔細的舔著沾染了葡萄汁液的手指,聲音帶著一絲絲的暗啞:「我的小皇帝,做不得多面就不要想變出很多張臉來。」
「哼!」發出一個鼻音,木承澤站起身:「朕還有折子要看,先走了!」
「慢走……不送!」張雲溪重新拿起一邊的書,一手拿起瓜子一邊磕一邊看了起來。在一邊的丫鬟,都大氣不敢出的看著皇帝離開。待木承澤的車可能都走出巷尾的時候,她們才慢慢緩了過來。
「奶奶……這……」
「該幹什麼幹什麼,用我教嗎?」張雲溪的聲音變得冰冷而沒有感情,她微微抬起的眼皮所帶的威壓,足以讓那些焦慮的僕人們定下心神。
作者有話要說:----------------------我是分割線----------------------------
終於休息的差不多了,實際上這點時間內並沒有停止打字。
只是肩膀有的時候會疼得撕心裂肺的。
去醫院檢查拍片子後發現肩關節處關節銜接的地方已經分離了二點八釐米了
這讓我不得不停下使用我的右臂,然後就是睡覺都疼。
不過目前可以做到這部書固定的每天一更一周,在月底之前會進行衝刺性的發佈
保證到時候大家會看到驚喜。
[透露一下,每天會有最少三更喲……嘿嘿……]
至於另外一本書,暫時要等到下個月才能恢復更新。
畢竟這本書的預訂字數就沒有那個一半多,所以操作起來還是容易的。
我會快速將章節陸續發上來,然後完結並且寫番外。
為此,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
☆、51
木承澤挫敗的回到皇宮,他洩氣的躺在床上對於書房那些折子,一點力氣都沒有。隨身的總管看他如此,有些擔憂便提議道:「皇上,奴才傍晚聽人說永和宮的邢貴人在招呼人包菱角,您晚膳也沒用不若去嘗嘗?」
「她托人送來的消息?」木承澤斜眼看著自己的總管。目光冰冷中透著一股邪氣。
「這可不是。」總管笑眯眯的道:「這不是看您心情不好嗎?貴妃那裡您又不願意去了,不若去個新鮮的。橫竪,沒見過看著也新鮮不是?這邢貴人,還是您登基那年太后點的呢。只是那永和宮地處偏遠,也沒個主位什麼的。這些年您又喜著高貴妃和皇貴妃的,奴才也就沒提。」
「成!」木承澤想起來了,自己似乎在儲秀宮等偏僻小宮殿中,還有那麼幾個女人。就同這老貨說的,去看個新鮮。
坐上御攆,木承澤歪在一側的扶手上單手撐著頭。他知道這宮里的太監和宮女,也有各自的立場和生存方式。原本他是不曾去想這個,因為他是主人。可是今天聽到這個提議,他的記憶就如同翻開的書在一頁一頁的翻閱著。他想起了很多事情,比如小太監是如何跟他說關於母妃的事情的;躲避在假山後面的宮女,是如何談論甄貴妃的詭計的;自己的母后,是如何隱忍等待籌謀的。等等這些,都是依靠著這些太監和宮女,一層層一群群的完成。構成了這個諾大的皇宮中,龐大的關係網。
他對於那些一輩子要在這裡服侍的太監,一向都是很好的。可是現在對比一下那些臣子,他們有什麼不同嘛?沒有,完全沒有。
臣子在自己這裡謀求某種權利,然後回到家中當家做老爺。臣子之間謀劃、聯姻、設計、陷害、捧吹最後享用成功的果實。而太監和宮女,一樣在自己這裡獲取信任謀求權利。在離開職位後,他們也有私宅,也會聯繫、謀劃、設計、陷害、推崇等等。
自己之前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可憐他們是無根之人。若是離了這裡,就沒了去處。橫竪,最後都會死在宮里。貪點錢才,也就貪了。可實際上,官員同他們有什麼區別嗎?沒有。他們也是無根的人,因為沒有這個皇朝他們也未必能夠再次為官做宰。
所以他們趨炎附勢,他們寧做小人不做君子。他們謀謀算計,希望能夠火中取栗。
他們都是一樣的人。
他們同張家不同,同隴西不同,同那些氏族不同。
因為離開了這個規則,他們就什麼都沒有。而那些世家不同,沒有了皇帝他們依然傳承。沒有這一個朝代,他們還會進入下一個朝代。離開了這篇土地,他們依然姓張、姓王、姓李。他們會用自己的一些東西,去換取其他的東西。然後繼續傳承下去。幾百年後,他們的後代還會記得自己來自於什麼,出自於哪裡。祖先經歷了什麼。可實對於自己這個皇帝呢?
寥寥幾筆,就能夠記錄出來。
因為自己沒有寸土之功,沒有開疆之勢,沒有聖賢之教化。自己只是一個同那些坐死在王位上,最後留下只言片語的人沒有什麼區別。
嗤……都一樣!
他冷笑著,手指摸索著嘴唇。
御攆很快到達了永和宮,木承澤走下在內侍還來得及通報完就走了進去。諾大的院子里草木稀疏,僅有的綠色是哪早不知多少年前種植的皂角樹。樹下一個女子慌忙的將沾染了麵粉的手藏在身後伏地請安。
「參見皇上!」不是獻媚的聲音,也不是那個女人那種運籌帷幄的悠然。而是帶著驚慌,甚至有些失措的聲音。木承澤走到樹下的小桌前,一顆顆元寶樣的面點整齊的擺在用毛竹製作的平板上。它們有著不同的顏色,看起來一個個精緻可愛。他捏起一個對著掛在樹上的燈籠仔細瞧了瞧:「朕聽聞你這裡今天做菱角……」
「是!」輕柔的,帶著一種忐忑的顫音。刑玉梅覺得脊背已經被汗水浸濕。她剛入宮的時候,就聽聞這個皇子性格冷清不近女色。後來成了貴人,雖然有著太后欽點的名頭可是皇后在上面硬是壓了一層。在幾次訓話中,她明白如果想活得好,就離這位陛下遠一些。這些年,她一個人在這個偏遠的宮殿中,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日子。皇后並不會克扣她們的分列,實際上只要她們不去皇帝身邊轉悠,一些不算什麼的東西皇后反而會很大方。比如她希望的小廚房,畢竟她這裡距離大廚房有些遠。而她保證,不會走出永和宮,皇后也是允了的。她不求未來位主中宮,她的父親只是一個五品小官。
「起來,給朕煮上一碗來。」木承澤隨意的坐在一邊鋪有軟墊的竹椅上,跟隨他過來的太監宮女快速的給他端上了剛剛衝泡的茶。
「請皇上稍後!」刑玉梅小聲的應諾,然後端起主板帶著自己的貼身丫鬟走進一邊的小廚房。她此時格外期盼著皇帝吃了不好吃,將她貶入冷宮。那麼,她就有理由讓皇后知道她是真心不願攪和渾水,說不定這一輩子會更加自在。
菱角湯很快就被端了上來,綠色紅色的一顆顆煞是可愛。木承澤用勺子挖了一個,吹涼了咬了一口。味道很是不錯,用的是新鮮的肉泥和一些堅果。他嘗到了核桃和蜂蜜的味道,很是別具匠心。看著這碗菱角湯,木承澤的心情沒來由的好了起來。他抬頭看著站在一邊,似乎在等待最後宣判的女人。
她很是美貌,但是卻不是那個女人那種妖媚的美。而是一種純然恬靜的美。簡單的鵝黃色長衫,沒有什麼裝飾的發髻。乾淨、清爽。她不同於那些女人,嫵媚邀寵。實際上她此時忐忑的很,大有一副如果地上出現一個洞,就鑽進去的樣子。這副樣子,讓他的嘴角微微翹起。他慢吞吞的將一小碗的菱角吃掉,擦擦嘴角漱口後才開口:
「你是刑銘才得女兒?」
「是!臣妾是家父獨女!」刑玉梅的聲音顫的厲害,她十分擔心自己的行為如果那個不如意,就會給父親和家裡帶去滅頂之災。她不是高門大戶之女,她的父親也不過是從小小的參將做起,滿滿謀求到了這個位置的。不管是祖父那邊,還是外祖都是武將家庭。人口少不說,在這世家財閥具堆的地方,想要他們家覆滅,對於那些人而言不過是動動小手指的事情。這也是為什麼,她明明有著不輸於賈高的才情和美貌,卻甘願苦守孤宮的原因。
「嗯……」木承澤拉長了鼻音:「你父親是個好的,我會重用。你在家可學過什麼?看過什麼?」
「女戒女書,管家方面的。」刑玉梅回答的很是保守。
「可會作詩?」木承澤想到了那個出口成章的女人,沒來由的對比起來。
「略有劣作,家中並非文書世家。」
「可會舞劍?」木承澤的問題讓邢玉梅有些愣,不過她還是略略點頭:「少時學過一些!全因父親寵溺,算不得什麼。」
木承澤看了看桌子上的東西,抽出一根筷子遞給他:「舞一段朕看看!」
邢玉梅很驚訝,周圍的太監宮女也都十分驚訝。第一次聽說,皇帝讓妃子舞劍的。
此時邢玉梅知道,推卻是不可能的。她啃咬了一下口腔中的嫩肉,握住那根筷子在空地中揮動四肢。一招一式的將家傳的劍法用了出來。當年因為她是女孩兒,用不的重劍,父親只是將招式交給了她,而沒有傳授內力。
看著那有著一番英氣的女子,木承澤的思緒又飄到了那個妖女身上。他歪頭想著,那個人應該也會舞劍。甚至不會是這種花架子,可能比較起武功來說要更為絢麗。他看著在女子額頭上滿滿沁出的汗珠,喉頭一乾。他坐正身子穩了穩情緒,起身打斷:「行了,就到這裡吧!明日搬到正殿去住,朕……覺得你還算可樂!」說完,他不去看眾人奇怪的眼神,而是大步的離開。
他回到承乾殿,讓內侍上了精美的菜餚心情十分好的用了大半。然後開始認真的批改折子,顯然對於那個偏僻宮殿的女人並無興趣。
不過,他沒興趣不等於別人沒有。在半個時辰內,永和宮內發生的事情,紛紛傳遞到了各個宮室。就是太上皇哪裡,也有一份詳細的記錄。只是此時他身體不好,無法起來詳細閱讀只能讓就近的人念給他知道。
「姐姐……」探春有些擔憂的看著憑欄依靠的元春,她在這裡有段日子了。宮規嚴苛,但是元春盡可能的為她營造了一個不錯的環境。
「怎麼了?」元春看向探春,這段時日的□,讓女孩身上原本那份爽利被提了出來。姐妹相處,真心實意的接觸,更讓探春為自家這位嫡姐擔憂不已。
「那……刑貴人……」探春抿了抿唇:「剛剛儲秀宮那邊過來了幾個宮女,都在說那刑貴人怕是要高昇了。」她挨著元春坐下。在宮里的這些時日,她清楚地看到自家長姊在這裡的艱難。皇后雖然因為高妃的事情,落入沈寂。但是誰也說不的,此時的賈元春就是皇后。她雖然掌管了部分宮闈事物,但是同皇后盛極的時候一樣,真正管理這一切的還是太后。畢竟,太皇還沒有死。
「無須擔心,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賞賜。就是日後升了,也與我無礙。」元春的溫和的笑笑,她的身體越發的不行了。雖然每日秘藥吊著,但是她知道時日無多。能夠謀劃的也就是這三四年而已。她看著依然皺緊眉頭的探春,知道她鑽了牛角尖。笑著用指尖戳了戳她的眉心:「你就是愛胡思亂想,你也不想想你姐姐我是什麼,那儲秀宮的是什麼?我是皇貴妃,我死了就是皇后。皇上念著我的好,必然不會虧待於我。她能如何?一如兩日的稀罕?就是上來了,最多也就是個貴妃。她父親不過是五品小官,除非皇帝特意提攜,否則一輩子最高也就是個嬪。你姐姐我當初,若不是有著潛邸的功勞,最多也就是個妃。可日下的,我是不用擔心她的。倒是你,眼看著上皇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怕是如果今年不給你把親事坐下,就晚了。」
「那才好呢……我才不要離開姐姐你呢!」探春拉住元春的手,細細撫摸著自家長姊那孱弱枯瘦的手臂,很是心疼。她想再多陪她一段時日也是好的。
「哪兒哪能成,我還想著等著抱我的外甥呢!」元春知道她擔心自己的身體,可正是因為這點她才要盡快確定這件事情。
「不嘛……不嘛……我想在姐姐這裡,多呆一段日子!姐姐就依了我吧!」探春笑嘻嘻的搖擺著元春的手臂,撒嬌說道。這段日子的溫馨,是她長這麼大從未經歷過的。有人可以依靠,可以信任,可以托付,可以撒嬌。
「這是怎麼了?她想要什麼,但凡宮里有的,元妃就不要吝嗇的好!」木承澤批改完折子,走進賈元春的鳳藻宮笑著詢問。
「皇上!」賈元春帶著探春起身,欠身行禮後她揮手讓探春下去。接過了內侍的活兒,一邊給木承澤解開腰帶卸下那些小掛件,一邊細聲慢語的:「皇上知道我的身體,怕也就是個三五年的光景了。我琢磨著,在我走前給探春定個好婚事。怎麼說,也是姐妹一場。弟弟哪裡,我幫不上什麼,全看他一人讀書如何了。」
木承澤聞言,嘆了口氣:「說的也是,姑娘大了終歸是要嫁人的。可有看好的人家?」他挨著元春做在向外的欄桿上,點點荷花燈,讓下面的錦鯉遊蕩的很是歡快。元春坐在一邊:「不瞞您,我看好洛水張家。不求高官嫡支,只要穩妥就好!」
「的確是個好去處!」木承澤捏了一小點魚食撒了下去:「我找人看看吧!不過,那戶人家不好進。而且之前你那祖母……怕是把人都得罪光了。」
「探春的性格我知道,最是要強但也心軟。我尋思著,這日子也是兩個人過出來的。開始可能有些芥蒂,但是那姑娘不錯。」
「嗯!」木承澤點點頭,換了一個話題:「你覺得,讓那刑家女接任你如何?朕要的不是一個百花齊放的後宮,而是一個穩妥的。她父親家中只有一個獨子,短期內沒有戰事。官職也不高,又是武將。」
「皇上要是覺得可以,臣妾是沒有意見的。只是……那刑貴人可願意?」元春抬頭看著木承澤:「在偏宮生活,到底還有一個盼頭日後做了太貴人被家人接出去。之後被兄弟子嗣供養,也是可行。可這個位置……」
「朕可以給她一個孩子。」木承澤看著震驚的元春:「我知道,這事情在你心理是個坎兒。也是我對不住你,但是你家的事情實在是……不說也罷!她家事清白,倒也是可用。」
元春低下頭側著臉看著那些魚兒,嘆了口氣:「皇上既然做了決定,臣妾也不會再說什麼。只是,我那弟弟皇上到時還請保全一下。他終究,不過是個碌碌書生罷了。」
木承澤知道她說的是誰,不是那賈寶玉也不是嫁出去的賈環。而是那已經過了童生的賈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