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Episode 84
現在的媒體都喜歡幹嘛?
配對。
如果一個年輕貌美正當紅的女演員沒有一名正在交往的物件,又或者沒有緋聞物件的話,那簡直不科學,應該被拉出去槍斃十分鐘。
把合作的演員隨便搭一搭,把街上拍到的兩人搭一搭,乾脆還有拉郎的,各種CP在娛樂圈橫行。有些粉絲很買帳,萌得哇哇地叫,活像是這輩子沒見過肉似的。有的則挺拉仇恨的,給雙方都招黑。不論怎麼樣,搏了版面就有了關注,這也無疑是有些公司炒作方式的一種。
這次媒體捕風捉影椎名遙和仁王雅治,也在情理之中。因為之前椎名遙MV的男主一直定的是另外一位模特,現在卻說換人就換了人,實在讓人忍不住多想其中的各種原由。
事實上,這僅僅只是捕風捉影,因為ACE公司並沒有主動放出風聲去炒仁王雅治,頂多沒有去管而已。
可在緒方手中,無論對外怎麼樣,對內他對椎名遙比對親閨女都親,這可是天地良心啊!別的藝人怎麼傳他不管,起碼椎名遙不行。這次他不管,無疑是對自己的絕對自信。
因為他相信著,以自己在業界的名聲,仁王雅治要進演藝圈的話,稍稍做下功課,就一定不會拒絕自己遞出的橄欖枝。尤其是仁王已經簽下了剩下MV的拍攝合約,對於進一步的簽約來說,相當於已經拿下一半在手了。
公司的男藝人成堆,抓一把也有兩三個紅的,即使這樣,緒方還是看好仁王雅治,自己要帶的藝人,互相「幫助」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於是這陣風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與此同時,仁王雅治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不把這事當事了,把娛樂版一扔,兩耳不聞窗外事,該調戲搭檔調戲搭檔,該訓練訓練,音樂課也不逃了,該吃吃該睡睡。
身為女朋友的二之宮早紀的狀態重複上一行,她倒不是看都沒看,是看了一眼,把娛樂版扔到身後,當自己從來沒看過那玩意。
倒是身為椎名遙粉絲,又是仁王好基友的柳生比呂士,握著那坨娛樂版,默默操碎了心。
可看當事人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眼鏡少年也白眼一翻,把那坨娛樂版給扔得要多遠有多遠。
禮拜天的時候,二早和椎名遙一起看了一場音樂會。那個時候還沒有這些風言風語,二早挺淡定的,椎名遙就更淡定了。
要說有什麼特別的事情,那是二早在看完歌劇後打開手機,顯示有兩個未接來電,一個來自她爸爸,一個來自她媽媽。
不知道他們分別都有些什麼事情,又或者同一件事情,兩個人都要分別同自己講一遍,反正,都沒接到,這兩人從來都沒什麼默契可言。
沒接拉倒。
然而她正準備把這事拋到腦後,同椎名遙一起吃晚飯,那間餐廳是自己經常去的,各個方面都挺符合二早的審美,就是定位挺難。剛出演奏廳,這時,手機又震動了起來,她接了,是她的爸爸。
「寶貝,這幾天在神奈川過的怎麼樣?歌劇還好看嗎?」
二之宮早紀一直都很習慣她爸爸那說話的調調,淡定回應:「爸,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在和你女朋友們打電話呢。」
「寶貝,你這個『們』字,用的很精妙啊。」早紀爸爸一點也不尷尬,這早就是公開的秘密了。
「你這麼忙,恐怕找我不是問我歌劇好不好看吧?」早紀今天難得穿得正式,Valentino的高定,難得沒穿深色,而是純白的,裙擺一直沒過高跟鞋。渾身上下沒什麼多餘的配飾,就在手腕上帶了個羅馬風的金色手環,這讓她看上去像從某部希臘神話裡走出來的人物。這時二早在劇院的走道上,她靠著牆壁打著電話。老實說早紀和爸爸的感情很奇妙,一點也不親密,因為她從小就不會因為爸爸的「女朋友們」而大叫,指責父親對母親的不忠,但同時早紀也認為自己同父親感情一直不錯,她的父親有值得令人尊重的地方。
沒必要因為複雜的男女關係就否定掉一個人的所有,早紀一直這麼認為著。
「你看完歌劇,抽空回家一趟,關於你上學的事情,我們當面談一談。」
電話那頭,二之宮宏樹的聲音仿佛瞬間失去了它原本擁有的親和力,也沒了那層玩笑的意味,相反有些嚴肅。
這讓二之宮早紀也一下子認真了起來。
不知為何,心裡一懸。
早紀說:「好的,我這就回來。」
掛完電話之後,早紀見椎名遙正從洗手間中出來。她迎上去,微笑著,帶著抱歉意味地說:「抱歉,突然有點急事,我現在需要回家。真的很對不起,我們下次再約?」
椎名遙道:「沒事的,你趕緊回家吧。」
二之宮早紀朝她揮手道別,正準備走的時候,椎名遙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椎名遙的手心傳來熱度,少女冰藍色的眼眸直視著她,道:「肯定沒事的,早紀,不要著急。」
早紀朝她笑笑,「啊。」
雖然椎名遙一直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可某些時候二之宮早紀覺得她是個治癒系。
……
那些媒體們開始捕風捉影是在禮拜一仁王同ACE公司簽下剩餘MV的合約開始的,可是傳了沒兩天,禮拜三的時候,就消失得無疑無蹤。
明明前一天還有很多人在談論著這件事,事情的熱度還未過去,並且還有愈演愈熱的趨勢。
然而只在一夜之間,主流媒體忽然全都噤了聲,不再談論此事,接著又爆出了視覺系樂隊米格魯的隊長雷諾的緋聞,椎名遙這一頁,是被徹底翻了過去。
椎名遙的宅男粉絲們紛紛表示:我就知道是個誤會嘛!真是虛驚一場,女神還是不可侵犯的女神!
同樣禮拜三的下午對於立海大網球部的部員來說,也是個特別的日子,因為這天還是一週一次的休息日。當然熱血過頭的某些少年們一天也不會缺席,可仁王和二早肩並肩離開的時候,很多人還是抹了把眼淚默默蹲下去劃了個圈圈詛咒他。
可惡,剛剛那只白毛狐狸故意回頭笑了笑,絕壁是秀啊!
兩人是之前就約好了那天去一家在神奈川挺有名的甜品店裡,尤其以巧克力還有巧克力甜點著名,被稱為治癒系甜點。
雪白的瓷盤上,中間一個圓圓的巧克力球,侍者拿熱巧克力往薄薄的圓殼上澆下去,外面一層慢慢融化掉,露出裡面的白色巧克力。設計得很精妙,僅僅從觀賞的角度來說,確實賞心悅目。
二之宮早紀一下子解決了這個,還點了一塊巧克力慕斯,配上一杯黑咖啡,覺得這個下午實在不能更完美。
這個世界上,唯有美食不可辜負啊!
仁王不太愛甜點,沒看菜單就點了被卡布奇諾,端上來才發現是巧克力卡布奇諾,才喝了一口就已經被甜得膩住了,只好撐著腦袋看二早吃東西。
……老實說,看她吃東西也覺得開心。
銀色的叉子撩起一小塊絲滑的巧克力慕斯,正準備進口,忽然仁王拉著她的手湊了過來,嗷嗚一口幫她吃掉了。
二早瞪著他。
仁王無辜地眨眨眼,「看你吃的那麼開心,總覺得你盤子裡的東西比較好吃誒。」
二早把盤子推過去,「第一口都被你給吃了,那給你好了……」
說得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仁王卻一副沒聽出來的樣子,不客氣的接收。他叉子劃下一小塊,而二早的視線全在那塊巧克力慕斯上,叉子往左,視線就往左,叉子往右,視線就往右。
仁王雅治覺得這挺有意思的,他對甜東西興趣平平,倒是覺得牽引著二早的視線十分有意思。
調戲了一會,他得意洋洋地把那塊慕斯又送回自己的嘴裡。然後又經不住某人的視線,又叉起一塊送到她嘴邊。
早紀張嘴,吞下,一點也不彆扭,先吃完,再來算帳。
香濃的巧克力味道瞬間溢滿口腔,絲絲柔滑,那種舌尖上的誘惑,讓人幸福感滿滿。
聽說巧克力是最能讓人感到幸福的食物,同時,它也是最能挑起情/欲的食物。二早看對面少年一雙微微上挑的湖綠色雙眼,想起他在遙MV裡的驚世一瞥,忽然從尾椎上升起一股麻意。
而這時她移開了自己的視線,眼睫下垂,在少年眼中是個害羞的姿勢,早紀端起自己的黑咖啡,呷了一口。
然後再抬眼的時候,藍色的眸子像某種無機物的寶石一般,一片清亮。
二早說:「仁王君,我有話和你說。」
仁王也端起自己的紅茶喝了一口,看上去隨意,卻斂了斂神色,更為正經地說:「正好,我也有話和你說。」
不知為何,此話一出,一時之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二之宮早紀微微張口,又合上,仁王抬眼看了她一眼,放下茶杯。
骨瓷茶杯輕輕磕在茶碟上,發出輕微的聲響,仁王雅治道:「我沒有和ACE公司簽約。」
二早一愣。她以為仁王雅治簽下了遙的MV,應該順理成章的就是簽約才對,轉念一想,也的確,仁王從沒有明確地說過自己要當一個明星,儘管他很擅長。
但他擅長的事情太多了,那不一定意味著它要成為職業。
「啊是嗎。」
「我以為你會問為什麼的。」仁王隨口說著。
早紀只是搖搖頭,那是因為她還有別的話想說,由仁王打破了那陣沉默得很奇怪的氣氛,二早覺得現在開口,不是那麼艱難。
她低下頭,手撫摩著咖啡杯的杯柄,來回地、不安地撫摩著,接著早紀說到:「我要去留學了。」
「……」
「去英國,在那邊上高三,然後大學……如果快的話,可能五年就畢業了吧。」
聲音裡沒什麼情緒,只是淡淡地敘述著有這麼個事實。
說完,她抬頭看仁王雅治的表情。
握住杯柄的手倏地一縮,銀髮少年的臉一下子清空了之前所有的表情,一雙碧綠的眼睛盯著她,只是盯著,陰鷙的一面霎時間顯露無疑。
二之宮早紀一下子,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83.Episode 85
數秒的沉默。
二早沒有再說話,仁王也沒有。
可是早紀明顯感覺到對面少年的怒氣被高高地堆起,然後,在這沉默裡,被竭力克制了下來。
氣氛瞬間降到冰點。
接著仁王雅治問:「什麼時候走?」
同二早一樣,沒什麼情緒,就是在單純的提問,好像是教科書裡那種「How are you I am fine, thank you, and you」標準式問答。
「明年七月。」二早答。
本來是要在那邊上高二下半學期,禮拜天晚上同爸爸的談話後,被推到了次年七月。但同時二之宮早紀也知道,這並沒有任何意義。
「七月啊……是嗎。」少年機械地重複著,「很好,很適合你。」
——很適合你。
……
是嗎?
二早很想這麼反問,但對於已經做出的選擇,自己再搖擺不定,也只會把對方還有自己,逼入難堪的境地裡。
她喝了一口咖啡,沒做聲。
已經涼掉的黑咖啡,在唇齒間泛起一種酸澀的味道,不復之前的香醇順滑。
只呷了一口,早紀就不再碰它了。
然而這時仁王也好,早紀也好,都沒有轉身就走。其實有好多的問題要問,也有好多的解釋要說,可都選擇了不開口。
對於仁王來說,那是二之宮早紀的決定,他不可能說的出讓她不要去。
對於二早來說,這是已經決定好了的事情,不是貿然說兩句話,就能讓仁王雅治信服的。
言語一直以來,都是在折損本身所要表達的含義。
「我們出去散散步吧。」仁王說著,站了起來,「裡面太悶了。」
「好。」
埋過單,兩人還是像進來那樣,肩並著肩離開,系著黑圍裙的侍者拉開大門,微笑,用甜美地聲音說:「歡迎下次光臨。」
兩人一路無言,沿著二早公寓附近的海濱公園逛了一圈,此時天色尚早,沙坑那邊還有帶著小黃帽的小學生們逗留玩耍,嬉笑追打。
不知道為何,仁王覺得有些尷尬,這是他們兩個相處這麼久以來,從未發生過的情況。
少年忽然停下腳步,問:「為什麼忽然去留學?」
二早輕輕歎了一口氣,好半晌沒有接話。
「那是英國。」
「嗯,我知道。」早紀應著。
「直飛十三個小時,時差九個小時。」
「嗯,距日本很遠。」
仁王雅治直勾勾地看著她,突兀地說:「我不喜歡緋聞,所以我沒有簽約。」
聞言,早紀也抬起頭來,忽然勾起了嘴角,道:「仁王雅治,我沒聽錯吧,你這是暗示我,是因為我你才選擇不簽約嗎?」
「你覺得呢?」仁王答非所問,把問題又拋給她。
「嘗試很不錯,但我們都知道是為什麼?因為你不想,也許我占那麼點點原因,但你不簽僅僅是因為你不想簽,就像我決定去留學,也僅僅只是我想要這麼做而已。」說到這裡早紀垂下眼睫,習慣性地掩掉情緒,「我認識的仁王君還有更好的藉口,只是……」
只是你不想說而已。
二之宮早紀很明白仁王的想法,無論是讓她不去也好,讓他一起去也好,兩人都無法說出口啊,剛剛那個拙劣的、易被拆穿的藉口,已經是最大程度的嘗試了。
「那是五年,不是五個月,你想清楚了嗎?」
早紀不做聲。
她不是不做聲,是這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禮拜天晚上做出決定的,正是二之宮早紀本人,她比仁王更加清楚五年是有多長,其中意味著什麼。她也從來不是樂觀的人,一切後果都想好了,這些在二之宮早紀,甚至仁王雅治的認知裡,都處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內。
如此想著的二之宮早紀,又覺得面前那個少年和自己那麼相似,大概也沒有什麼是不可承受的。
她不說話,倒是讓仁王更加清楚她的想法。
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幾步遠,仁王的視線筆直地注視著她,湖綠色的眼眸像某種野獸的瞳,觀望著,打量著,此時卻是不帶感情的,仿佛一種玻璃種的翡翠,是一種無機物的質地。
仁王無聲地歎口氣,接著,他說:「我對自己沒有那個自信,對你也沒有那種信心。」
他的話語無疑掐熄了最後一絲微小的火苗,二早的眼睛漸漸地黯淡了下去。
她說:「好巧,我也是這麼想的。」
聞言少年垂下眼睫。
一陣強風從身後吹來,空中髮絲飛揚,早紀站得筆直,仁王也是,兩人還能維持面上的體面。氣氛已經寒冷得讓人無法再開口說話,任何一句都是多餘。早紀往後退了一小步,起碼看上去是鎮定地道:「那我們的談話,只能到此為止了。」
少年望著她,「是啊,到此為止了。」
……
接下來幾天立海大高中部,尤其是高二的那一群,先是覺得好像不對勁,接著覺得確實不對勁,後來認為,簡直太奇怪了!
據有效情報,好幾個人目擊那對不自覺就秀了別人一臉的小情侶,在走廊上面對面地走過去,竟然連招呼都沒有打。
身旁的不具名好友詢問怎麼了,則笑嘻嘻地答:「你猜?」
據數位不具名好友們的推測,事情應該大條了……
立海大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除了當事人以外,其他所有人都拿不准,這種情況,更是把討論炒的越來越烈。不過熟悉兩人的不具名好友們,大多都不看好。之前從沒看過兩人冷戰,就一般而論,那兩人不應該分別找最好的朋友樹洞,痛哭一場嗎?!
事實上,沒有,不但沒有,除了彼此不再說話,和平時在學校的表現沒有任何區別。
消息一經出來,幾家歡喜幾家愁。
……呃,歡喜的好像比愁的要多那麼……好幾十個。
不論是仁王雅治也好,還是二之宮早紀也好,光靠著那張臉,就比想像中還要受歡迎了。更何況仁王自從拍了椎名遙的MV後,學校裡的人氣又上漲到一個高峰。
無數的學姐學妹們,學弟學長們,光聽消息都能幻想出個高/潮來!
這天二早剛從圖書館自習室,跟著天音翼一起出來時,站在三樓走道注意到運動場那邊有動靜。
在網球場正對面的草坪上,一名短髮少女正擺著愛心形狀的蠟燭,中間的字還沒完全擺好,但已能看到雛形。
旁邊有幫忙的少女們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即使聽不到聲音,也能想像得到大致內容了。
二早微微挑眉,暗想某人行情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好得多嘛,這下可好,又可以禍害眾生了。
天音翼看了她一眼,見她若無其事地前走去,也不做聲,跟上了。
然而才走了沒幾步,就又看見某個高年級的學長,在那少女的旁邊,抱著一束火紅的玫瑰,還有好大一束氦氣球,不知在想些什麼,有些忐忑,卻又不時傻笑。
今天吹的什麼風啊……二早正準備走過,忽然意識到自己看到了某個字,往後退了兩步,定睛一看——
氣球上印的名字不是二之宮早紀還是誰???
天音「噗」了一聲,揶揄她:「我想採訪採訪你現在的心情。」
二早梗了梗,好半天沒憋出一句話來。
半晌後,「我先緩緩,暫時別下去了。」
草坪上那兩位由於好半天沒等到要等的人,二早躲在窗邊看見那學長和學妹交流了起來,不知道說到什麼「夢幻」場景,兩人一齊傻笑了起來,她依稀聽到旁邊還有圍觀群眾們鼓掌,「哇!好浪漫!好厲害!」之類地說著。
二之宮早紀都看呆了!
某種程度上,的確很好很厲害。
這種散發出奇怪的、二到全宇宙都沒人可比的氣場,令人尷尬到不行。二早一臉複雜,不明白擺這類東西的意義,不明白周圍鼓掌的人的心態,更不明白那兩人的想法,她只是不想成為如此傻逼人群中的一員。
她指了指另外一邊的樓梯,對天音說:「我從這邊樓梯下去,等下繞到偏門去,直接翻牆走了。」
天音翼點點頭,雖然沒什麼語調,但二早還是聽出了一絲幸災樂禍。
「小心別被逮到了,估計夠嗆。」
二早揮了揮手,躡手躡腳地繞行去了。
之前櫻小路事件的時候,她就翻過偏門,木下事件也翻過,可謂駕輕就熟。她麻利地把書包往牆外一扔,卻聽到一聲痛呼,那人明顯有意壓低自己的聲音,叫也叫的畏手畏腳的。
二早吐吐舌頭,已經俐落地翻到了牆頭。還未站穩低頭一看,只見了滿眼的白毛,心裡一驚的同時腳下打滑,整個人栽了下去!
一陣失重感倏地襲來,人仰馬翻。
二早緊閉著雙眼,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降臨,因為她跌落到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自己所熟悉的。
早紀緩緩睜開眼睛,覺得心安的同時,卻沒有抬眼看仁王。
抱住她的臂膀很有力,沒有鬆開,仁王也沒有說話,只是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他鬆開她。
各自往後退了一小步。
她的腦袋始終沒有抬起來,把臉頰邊的碎發攏到耳後,早紀低聲道謝。
一秒後,對方回應不客氣。
然後轉頭,兩人從不同的方向離開。
84.Episode 86
仁王雅治剛一邁開步子,就停下腳步,回頭,嘴唇張了又合,遲疑了幾秒,最終還是緊抿了唇,掉頭大步走開了。
他方一回頭,二之宮早紀思忖了片刻,也停了下來。轉頭正好看見少年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道路的盡頭,剛剛湧上心頭的一絲衝動霎時間煙消雲散,只覺得壓抑。二之宮早紀吸一口氣,整了整面部表情,也自己走自己的路了。
能說什麼呢?二早想著,明明之前就達成共識了,不能再黏糊下去了。
她忽然覺得,自己應該聽她老爸的提議,十二月份就走。現在倒是好了,本來就不是實力派,每天還要帶上面具煎熬到七月份,害人害己。
路過商店街買了好幾塊蛋糕,裝飾得精緻的點心光是看,就讓人賞心悅目。不知是不是心煩,二之宮早紀買太多,被店員好心地詢問有幾個人吃,需不需要乾脆訂做一個大的。
早紀這才回神,看了一眼打包好的巨大手提袋,嘴角抽了抽,道:「我給社團的同學訂的,一共有十五個人。」
回家把蛋糕放進冰箱,洗了個澡換一身舒適的家居服,二之宮早紀剛泡好紅茶準備幹掉幾塊點心時,門鈴響了起來。
她一邊應著,一邊去開門。
到她家來找她的人不多,不如說知道這個位址的人本身就不多,數來數去,就那麼幾個,其中最喜歡過來的……
把門推開,有些慌慌忙忙的二早定睛一看,忽然有點失望。
來的人是椎名遙。
提了個紙袋,黑髮少女站姿很典雅,一見二早,就微微鞠躬,禮貌地問好:「突然打擾,真不好意思。」
「啊,是遙啊。」
這時椎名遙又恢復了她典雅的站姿,她把紙袋遞給二早,裡面是紅茶葉,伯爵,二之宮早紀喜歡的那種——褐黑色葉片在熱水中翻滾時,升騰起十分芬芳的氣味。聽見二早的回復,椎名遙雖然呆卻並不傻,她直接問到:「是因為來找早紀的,並不是早紀心中所想的那個人嗎?」
「不是的,遙來找我,我也很開心。」早紀搖搖頭,她側身讓開道路,「就這麼出來沒事嗎?快進來再說吧。」
請椎名遙坐下,之前二早正準備吃蛋糕,她端了一杯紅茶給椎名,拉開冰箱隨意地問:「遙喜歡吃什麼樣的蛋糕?今天我剛好買了好多。」
黑髮少女歪頭想了想,此時哪有平時高冷的樣子,只有滿滿的呆萌,她回答:「我喜歡有很多草莓的奶油蛋糕。」
「草莓蛋糕,草莓蛋糕……」二早的食指在一排排的蛋糕上劃過,片刻後便在蛋糕大軍中找到了草莓蛋糕的身影。
裝盤拿叉子,二早把蛋糕擺到遙的面前,看著少女那張看上去冷豔實則呆萌的臉,不知為何生出一種喂貓的感覺。
而椎名遙並沒有碰蛋糕,反而正襟危坐,嚴肅而認真地望著二早,說:「早紀,這次我過來是特地來道歉的。」
道歉?
「為什麼要道歉?」早紀有點愣,旋即她聳了聳肩,開玩笑地舉例,「噗,因為仁王雅治前幾天和你的緋聞嗎?」
黑髮少女緊抿了唇,面對二早的玩笑一點都笑不出來,反而更加嚴肅地說:「是的,我正是為這來的。」
「放輕鬆啊當然我是開玩笑……誒?!」早紀瞪大眼睛看著椎名遙,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馬上追問,「誒!等等,為什麼遙要來道歉,只是緋聞而已啊還是說你們真的……這更不對啊!!!你們哪裡像一個爬了牆一個出了軌?」
緊張情緒似乎能傳染,椎名遙立刻擺手否認,「不是的,只是傳言而已。更何況我和仁王君只是工作夥伴,沒什麼私交,除了今天找他問你的地址以外,就沒有其他的聯繫了。」
「啊……他告訴你的啊。」二之宮早紀無意識地歎到,明明不是話的重點,卻被抓了出來。椎名遙一下子就發現了,冰藍色的眼眸裡染上一抹擔憂,「你們兩個是不是吵架了?」
抬頭看了看天花板,早紀脫力一般往後倒去,陷進沙發裡。
「更糟糕,吵都沒吵,就奇跡般地達成了共識。」
「共識不好嗎?」
「好啊。只不過這是一個可惡得令人都沒力氣反抗的共識。」尾音被拉長,只一秒二早就揮了揮手,似乎要驅散眼前的景象。她又坐正,望著椎名遙眨眨眼,「遙為什麼要道歉,我知道只是緋聞的。」
「因為,我怕早紀會難過。」
那雙很漂亮的藍色瞳眸直勾勾地看著她,睫毛撲扇,美得不似真人。
黑髮少女本就好聽的聲音,此時更加溫柔,早紀靜靜地聽她說著,不知不覺眼裡蓄滿眼淚,呼吸都被屏住了,怕動作大一點就能把椎名遙的話語吹跑,顫抖著呼氣,睫毛輕輕一眨,一顆眼淚順著淚線滑了下來。
「我明白我經紀人的意圖,沒有及時阻止真的很抱歉。」
「不過看樣子,仁王君也很不喜歡這種炒作方式。」
果然椎名遙是治癒系的……
早紀閉上眼睛微笑,「遙是個溫柔的人。」
椎名遙沉默了會,答:「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溫柔的人,但對喜歡的人溫柔以待,不是常理嗎?」
……
椎名遙陪著二早聊了好一會的天,之後話題轉移到一些其他的東西上,早紀喜歡的裙子首飾化妝品,遙喜歡的各類音樂,話匣子打開就不容易關上,邊聊邊吃,消滅了好幾塊蛋糕。
二早覺得這蛋糕買的太有先見之明。
送她離開後,二早把盤子收拾進廚房的時候,又想起了椎名遙的呆萌臉和一本正經的道歉,不禁露出一個笑容。
片刻後又緩緩歎口氣,好像流星劃過夜空,只是一瞬間,卻點亮了它,這是這幾日以來,心情最好的晚上。
雖然二早和仁王都把那娛樂新聞扔到腦後不聞不問,但不代表兩人之間沒有討論過此事。
仁王確實不喜歡緋聞炒作,這也是他最終拒絕緒方的部分原因。
二早則對此很不在乎,如果緋聞物件是自己不認識的明星,看看就好圖個樂,如果是認識的人,那則看都不想看。
事實上很多「訊息」她都是抱著這樣的態度。
當時仁王雅治也是在這個公寓,他翻著自己的作業本一邊看著一邊漫不經心地問為什麼。
早紀也隨意地回:「你還記不記得第一次我們在咖啡店碰到你姐姐時,我和你說的那個故事。」
少年拿筆支著下巴想了會兒,「啊啊,想起來了,那個在豪車上被槍殺的學生,後來被網友們吐槽『腐敗的富二代死了最好』的那個故事?」
「沒錯。」早紀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那時他們正在準備期中測試。她口氣很淡,接著說:「那個被槍殺的學生,正是瑞希。」
仁王一怔!
二早的口吻稀疏平常,仿佛在回憶昨天吃了什麼東西那般淡然,「他在美國其實很努力,社團、各種比賽,還有永遠不會落下的功課,很多學生都比不上他。論家境,百分之九十八的學生比不上他,論努力,他們同樣比不上瑞希。」
「就更不要提躲在螢幕後敲鍵盤的Losers了。」她瞥了瞥嘴,顯得很不屑,但明顯不願意多提此事,「傻逼的我試過披很多小號和他們辯論,事實證明思想是最難扭轉的。我放棄了,同時也不太信那些東西。」
霎時微涼的手上傳來熱度,仁王握住了二早的手。
二早開玩笑道:「你應該恭喜我才對,我以後會是billionaire,貨真價實都不帶摻水的。」
而仁王雅治太熟悉這說話的調調了,師出哪裡問都不用問,他揚揚眉,道:「其實我想說的是別的,你剛剛複習著就睡著了。」
「……沒辦法太累了,範圍多的讓人想吐。」
「嗯嗯,我瞭解我瞭解,可是,即使是這樣,你也不能睡到流口水把我的作業本都打濕了吧?」
「!!!」早紀驚得跳起來,猛地一抹嘴角,卻什麼都沒摸到。再看向少年,那白毛狐狸精拿把小紙扇扇得優哉遊哉,見她跳腳朝她做了個鬼臉,「當然是騙你的∼」
早紀掐他,「仁王雅治!」
而那只白毛狐狸拿著小扇子遮住半張臉,拿他那雙慧黠的眼看人,看得人心癢癢。他卻猛地一合扇子,裝模作樣地歎氣,「你只有這個時候才會叫我下面的名字。」
「喂!」
「不服你倒是叫一下試試啊?」
甜蜜的回憶如同開閘的洪水般兇猛地湧入,早紀出神地望著高懸於頭頂的水晶燈,晶體折射反射的光芒照得室內通量,她的臉,在光輝下麵無表情著。
然後她開始喃喃自語。
「結果我能承擔,沒事的。」
……
「結果我能承擔,沒事的。」
「結果我能承擔,沒事的……」
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仿佛說的多了,就會成真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