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變
康熙四十五年,欲近破曉之際,一聲嬰孩哭啼聲打破了松陽縣的寂靜。
「老爺,夫人生了,生了一位可愛的千金!」接生婆討喜的笑著,將手上的襁褓向安秀才遞過去。
聽聞這個消息,安秀才的臉上微微一僵,轉眼又露出了喜色,身子向那襁褓移了移,「是嗎?來讓我看看。」
襁褓中的嬰兒安靜的合著眼簾,小嘴撅著,還微咬著嘴唇,皮膚沒有出生嬰兒的皺皺巴巴,倒顯得白白嫩嫩的,著實可愛極了。
安比槐原本不想抱這個意外得來的千金,但是見她如此憨態可掬,也忍不住軟了心腸,伸手從接生婆的手中抱過了嬰兒。大致是因為他抱得不舒服,嬰孩微微皺起了眉頭,安比槐有些皺眉,雖然他沒有什麼兄弟姐妹,但也知道嬰孩的難纏,看見她這幅模樣便小心的調整著自己的姿勢。那小小的嬰兒卻沒哭,反而在他的懷中蹭了蹭,拉著他的衣襟,甜甜的睡著了,嘴角的酒窩甚是可人。
安比槐也不忍吵醒她,便在接生婆的指導下,小心的拍著襁褓,哼著小調哄著嬰兒。
這樣的場景顯得十分和諧溫馨,安比槐勾起了嘴角笑了起來。
「老爺老爺,會試您得了個十七!」正當這時,一個驚喜的聲音打破了這滿室溫馨,安比槐原想責怪來人,但是聽見來人所說的話,卻給他帶來了巨大的驚喜,他連考了三次都沒成功,沒想到自己今個竟雙喜臨門,先是得了個千金,進而又成了舉人。
安比槐開心的笑瞇了眼,親了親懷中的嬰兒,我的小千金,你可真是我的貴人啊!
待到安夫人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正午,太陽透著紗窗照進了臥房,安夫人剛剛生產完,全身虛弱無力,只能倚這貼身丫鬟坐了起來,她一臉迷茫的打量著四周,看見扶著自己的人時,臉上露出了一絲懷念悲痛之色,「孩子呢?」
丫鬟面露喜色,笑道,「夫人生了位小姐,被接生婆抱出去了!」
安夫人的視線沒有焦點,不知落在了何處,聲音也有些飄渺不定,「是嗎?老爺他大致不喜歡吧!他可最想要個男孩的。」
丫鬟掩著嘴,笑了起來,「這回夫人可猜錯了,老爺可是可是很喜歡小姐,這時還哄著小姐睡覺呢?」
安夫人轉過了頭,看向了自己的貼身丫鬟,「你的意思是?老爺,很喜歡小姐?」
「那可不!而且,老爺的書僮也剛剛來報,聽聞這次會試,老爺得了個舉人。」丫鬟沒有注意到自家夫人的反常,甚是驕傲道。
「會試.....他竟也中了!」安夫人難掩臉上的驚訝之色,呆了呆,聲音卻漸漸小了下去,連被她靠著的丫鬟也沒聽清她在說什麼。
「蓮兒,去老爺那,將小姐抱來給我看看。」安夫人撫著床上繡著對鴛鴦的棉被,淡淡道。
「是,奴婢這就去。」蓮兒應了一句,邊退了下去。
過了半響,蓮兒抱著襁褓走了進來,安夫人看著她手上的襁褓,露出喜色,「走快幾步,讓我抱抱孩子!」
蓮兒聽著她的話,匆匆的向前走了幾步,走到了床前,小心的將襁褓遞給了安夫人。
安夫人伸手抱住了襁褓,面露憐愛之色,輕輕的撫著嬰兒臉上嬌嫩的皮膚,「我的好孩兒著實可愛!」
一旁的奶娘倒是面露焦急,向前走了幾步,「夫人,這嬰兒可是最經不起自家長輩誇獎的,夫人這話可不能再說了!」
安夫人笑了起來,「也是,小孩子總是禁不起誇獎的,以後不會了!」
手中的嬰孩經這番顛簸,也醒了,正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看著安夫人,憨態可掬的樣子逗笑了安氏。
「夫人,你看小姐,一見到你就醒了,看來小姐和夫人果然是母子連心!」禾兒看著白白胖胖的嬰兒,笑著逗趣道。
「可不是嗎?小姐一看見夫人就笑了!」蓮兒也逗趣道,臉上滿臉的喜氣。
「你們倒是巧嘴,嘴上是抹了蜜嗎?說得這麼好聽!」安氏掩嘴笑著,啐了她們一句。
「這話怎麼說的?奴婢嘴上可沒有抹蜜,又夫人怎麼能這樣說奴婢呢?」禾兒撅嘴不滿道,扭著帕子跺著腳生氣道。
「說你一句,就生氣了,你真愛耍小性子,這時說些也就吧了!在外人面前可不要這麼不穩重!」奶娘指著禾兒,嚴厲的訓斥了幾聲。
禾兒雖然有些不滿,但是還是應了一聲,沒有回嘴。
室內一時十分寂靜,只聽得見安氏逗弄嬰兒的聲音。
「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安靜了?」一個低沉的男聲打破了室中的寂靜,來人身著素色緞子,沒有太多的花紋,只是在衣領袖子處繡了竹子的紋樣。
「夫君怎麼來了,今日老爺當上了舉人,同窗好友今日大概會來拜訪,夫君怎麼不在前堂接待著。」安氏抬頭看向來人,微笑道。
安比槐站在原地沒有說話,良久才讓下人退下去,隨即屋中便只剩下安氏和他二人。
「我的形象中,安氏並非是這樣的人!」安比槐的聲音低沉,好似只是閒談幾句,眉眼中帶著平淡,沒有流露出半點心意。
安氏笑了笑,垂頭看著嬰兒,「在我的印象中,安比槐也沒有這般才能!」
安比槐嗤笑了一聲,「那是自然,我本就不是他!你呢?秦清。」
安氏看著嬰兒透徹的眼眸,心裡滿滿的是憐惜,「我自然也不是安氏,是不是該叫夫君安玉,而不是安比槐。」
安比槐看著安氏哈哈的笑了起來,「沒想到啊!我們的秦大軍師竟變成了一個女人。」
安氏臉上微微一僵,臉色也在一瞬間變黑了。
好不容易才調整過來,咬著牙扯出一個微笑道,「我也沒想到我們的安大才子竟也成為一個無德無才的舉人了!」
聽到這句話,原本笑得十分開心的安比槐也僵了僵,斂下了自己臉上的笑意,「秦大軍師還是喜歡戳別人的痛腳。」
「不用再叫我秦大軍師了!我現在只是尋常夫人。」安氏攏了攏襁褓,淡淡道。「要來看看,我們的孩子嗎?」
「那是自然,我這次前來就是為了看看我們的孩子!」安比槐轉眼便笑了起來,湊了過來,逗著著孩子笑起來。
康熙四十五年,安比槐通過殿試,金榜題名,頭榜狀元。
康熙四十六年,安比槐任知府一職。
康熙五十年,因安比槐有工巧之才,帝王過蒙提拔,命其進京,賜封為正五品郎中,其妻被封為宜人。
「陵容,來讓爹爹抱抱!」安府院中,眾僕人低眉垂眼不敢說話,無奈的看著自家老爺對著小姐犯花癡,老爺也真是不長記性,昨日便是因為惹惱了小姐,夫人才讓老爺睡了一晚書房,今日又記吃不記打,又來惹小姐。
「爹爹,你又來欺負姐姐!」正當安比槐快抱上自己可愛的女兒時,一個稚嫩的聲音打斷了安比槐的動作,垂首一看,真是安比槐最小的兒子——安靖宇,只見他雙手插腰,一臉嚴肅的看著安比槐,理直氣壯道。
「靖宇,你怎麼又在這裡,今日難道不用讀書了嗎?」安比槐收斂下滿臉的笑意,一臉嚴肅的看著眼前的小男孩,訓斥道。
「今日,夫子有事,便讓我自己看書!靖宇半點不受影響,仍是固執的站在了陵容的身前,不讓安比槐向前再進一步。
安比槐無奈,只得柔聲哄著一臉嚴肅的兒子,「靖宇乖,爹爹只是因為姐姐可愛,所以想要抱抱姐姐!」
「你以為你兒子那麼笨嗎?」正當這時,一個聲音插了進來,正是全府上下安老爺最害怕的人——安夫人,只見一身寶藍湘繡旗袍,繡蓮葉蓮花紋樣,在這炎炎夏日,倒是十分清爽。安夫人將近三十,但是顏色卻仍顯嬌嫩,氣質上佳,美貌逼人。
站在她身旁的小女孩,便是安家的大小姐——安陵蓉,她著一身淡藍色旗袍,神色眉眼間與安夫人有五成相似,一臉淡然的看著面前耍寶的父親。
一旁的下人不覺在心中讚道:不愧是安府的大小姐,這氣質和樣貌可是壓倒了不少大家閨秀啊!
「夫人,怎能在孩子面前這樣說我,落我面子!」安比槐委屈的看著安氏,小聲抱怨道。
「老爺仍覺著你在孩子面前,還有面子嗎?」安氏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淡然道。
聽完她這句話,安比槐面上一僵,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諾諾不得語。
「老爺沒事,也不會來我這裡,有什麼是先進來說吧!」安氏斜斜的看了安比槐一眼,姿態神色甚是嫵媚,看酥軟了安比槐的半個身子。
安氏不管眼中略帶癡迷的安比槐,只是看向身邊的管事嬤嬤,管事嬤嬤會意,點了點頭,便引著眾人退下。
一時間屋中只剩下安比槐、安氏、陵容、靖宇四人,安比槐繞過靖宇向前走了幾步,扶著安氏坐到了軟塌之上,小聲訓斥道,「你有了身孕,怎麼不多加休息,整日看書勞神。」
安氏一聽,面露怒氣,芊芊素手在安比槐腰間狠狠一掐,安比槐臉上不顯,但卻是強忍著痛,安氏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掐得。
隨即,手上便大力了些,將原本倚著他的安氏,摟進了懷中,安氏微微掙扎,卻因為女子力氣小,並未能掙開他的手。幾次試探之後,安氏也覺得身體困乏,索性便靠著他坐下。
一旁的陵容二人也懶得看他們一番打情罵俏,靖宇甚至看著安比槐翻了一個白眼。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章入京
「說吧!今個有什麼事?」安氏倚著安比槐,微閉著眼睛,任他揉按著太陽穴。
安比槐小心的按著,一臉溫柔的看著懷中的佳人,「大致也沒什麼事情,只是今日你家夫君被任命從五品工部侍郎罷了。明日我們便要開始收拾,準備啟程回京了。」
安氏睜開眼眸,伸手握住安比槐的手,看向他道,「你如果連這麼簡單的事也辦不成,又怎能稱為才子一名呢?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說著說著,她的聲音便低了下去,但是安比槐還是聽了個大概。
安比槐沒有開口說些什麼,只是反手握緊了手中的芊芊細手。
「爹爹,往日並不會因陞官而欣喜,也不會因降職而擔憂,是否此事與女兒有關?」陵容雙手交握,神色淡然道。
「不愧是我的女兒,此事正是與你有關。女兒豆蔻年華之時,皆需選秀,那個時候便需要看你爹我的官職,若是家世尚可,便可讓聖上賜婚。即便不可,也不會讓女兒受盡委屈。」安比槐看著陵容,露出了讚賞之色。
「爹爹,對女兒如此用心,女兒甚是感動,只是還望爹爹小心身體,不要太過勞累了!」陵容抬頭看著自己的父親,小小的福了福身子,眼眸中仍帶著感動之色。
「蓉兒,你之心意,爹爹懂得,不會過分勞累,壞了身子。」安比槐面露憐惜之色,原是想伸手去扶她,但是念及倚著他的安氏,也只是讓陵容站起了身。
「好了,蓉兒,你別太憐惜你爹了,他這人最容易得寸進尺的。」安氏冷眼瞪了安比槐一眼,轉臉笑著讓陵容不要理會安比槐的耍寶。
「陵容明白!」
次日一大早,陵容便早早起身,因著安氏身懷有孕,不能料理府中事宜,府中事宜便由著陵容料理著。
陵容已經開始學著管事,做事也極為妥帖,讓人挑不得半點錯處,只是半日便將已將府中之物打包好了。
因著身在江陵,再者安氏有孕,此次上京走得便是水路,陵容差人將行李裝上馬車,還特意讓人將之前安比槐改裝的馬車趕了過來,命丫鬟在車內墊上了厚厚的棉被。
準備的差不多了,陵容也回了院中去見安氏。
安氏剛剛用了一些點心,林嬤嬤扶著她,在園中散著步,消消食。
正是此時,便見陵容帶著侍婢裊裊婷婷的走了過來,安氏停下腳步,站在了那裡,等著陵容走了過來。
陵容小跑了幾步,走到了安氏的身邊,林嬤嬤退下了下去,陵容便伸手攙住了安氏,「娘親,這麼不好好休息,近日大致是要顛簸一段日子!」
安氏伸手握住陵容的手,寵溺的笑了笑,「整日悶在屋子裡,也覺得無趣,聽丫鬟說,花園的花朵開得不錯,便出了逛逛!但是你這丫頭,愈加嘮叨了。」
「娘親這是嫌棄我嗎?」陵容撅起嘴,委屈道。
「你倒是學上了你父親,這般耍小性子,我哪裡嫌棄你了,你倒是說說!」安氏捏著陵容的臉頰,笑罵道。
「就知道,娘親最疼我了!」陵容握緊了安氏的手,開心的綻出了一個絕美的笑容。
安氏呆呆的看著她的笑臉,陵容被她看的臉紅,垂下了頭,不依的搖了搖她的手,「娘親為何這樣看著我,是否陵容衣著有失妥當?」
安氏回了回神,笑道,「陵容衣著並沒有什麼不妥,只是如今女兒你已經如此絕色,以後,又不知道有多美貌。」
「娘親說笑了,女兒姿色平凡,哪有絕色一詞。」陵容臉上紅暈越深了,抬頭看著安氏笑道。
「對了,蓉兒來找娘親,是不是府中事宜已經料理好了?」安氏折了一朵秋海棠,湊在鼻尖聞了聞,笑道。
「娘親,果然瞭解我,府中事宜已經準備好了,馬車也備好了。用完午膳,便可以啟程上京。」陵容恬靜的笑道。
「蓉兒越來越賢惠了,不知到時候,是哪家公子會娶我家嬌俏的女兒!」安氏看著她如斯,調笑道。
這句話燥得陵容低著頭,半句話也不敢說,白玉般的耳垂已經染上了紅暈。
正當這時便聽見有一個男聲插了進來,「哪家公子能配得上我家女兒呢?我家女兒是沒人配得上的!」
一旁的僕人已經行了禮,垂首站著,不敢說話。
來人正是安比槐,見他身穿一身寶藍色褂子,將他的英氣襯托出百分,他臉上有些不開心,大致便是因為不想陵容嫁出去。
「爹爹,也和娘親這樣欺負我。陵容今年也才六歲,何必這麼早就打算著。再者,陵容還不想嫁出去呢,還想著一生照顧爹娘!」陵容撅起嘴,不滿的看著安比槐。
安氏刮了刮陵容的小鼻子,寵溺道,「當真小孩子脾氣,女子總是要嫁的,哪有不嫁的道理。」
「陵容,就是小孩子!當然小孩子脾氣。」陵容的嘴巴撅得越高,愈加不滿的看著安氏。
「真是任性!」安氏笑著拍了拍了她的腦袋。
「那也得,爹爹娘親喜歡我這樣才行啊!」陵容摟住安氏的手臂,撒嬌道。
說笑了幾句,眾人便去食廳用了午膳。
下午便啟程上路了,走了一個多時辰的馬車,顛簸的讓人難受,陵容出門時擔心路上無聊,便順手拿了一本詩經,現下便有東西可打發時間。
因著靖宇要與母親父親坐到一起,陵容便單獨坐了一輛馬車,現在看來也是好的,如此一來,便避開了靖宇,否則光是應付靖宇,便也無法靜心看一會兒書了。
「小姐,這一路您似乎格外安靜,是不是乏了?」冷蕊端上了新泡好的茶水,看了一眼陵容,小聲問道。
「無妨,只是覺得無趣了,便懶得開口說話罷了!」陵容將視線從書上移開,將手倚在車裡的小几上,淡然道。
「估摸著,也快到了,小姐很快便可以到船上看下兩岸的風景了!」渚寒掀開簾子的一角,看了看外面,回道。
「小姐覺得無趣,不如,我們說些逗趣的事兒,讓小姐聽聽!」冷蕊將手上的點心,擱到了小几上,看了看陵容道。
陵容終於將視線從書上移開,看向了冷蕊道,「如此,便說說看吧!讓我聽聽有什麼有趣的事,好解解乏。」
「那我就說些逗趣的事,給小姐聽聽。前幾日啊!我聽說......」
一路上,陵容便聽著冷蕊說說笑笑,便度過了坐車的這段時間。
等到外面駕馬的人,停下了馬,陵容才搭著冷蕊的手,下了馬車。
做了一路的馬車,身子都酥了,一下車倒覺得著實難受。另一輛馬車上,安氏也搭著成嬤嬤的手下了馬,陵容扭頭看見了,便走快幾步,伸手去攙住下了馬車的安氏。
「娘親,坐了一路馬車,可否覺得困乏?」陵容和成嬤嬤一起攙著安氏向著停泊的大船走去,邊走邊問道。
「哪來的工夫困乏啊?」安氏扭頭笑著,瞪了安父和靖宇一眼,道,「我倒是想困乏著,可是你那父親和靖宇,偏生要在車上鬧騰,經他們這一鬧啊!我倒是想困乏也困乏不成了!」
陵容掩嘴輕笑起來,安氏父子尷尬的看了看安氏,只能默默的跟著他們。
「娘親又不是不知道,爹爹和靖宇的性子,他們二人湊在一起,哪能安靜下來啊?」陵容略帶笑意道。
安氏故作恍然大悟狀,「原來,你這小丫頭片子,已經想到了這一層,卻不和我說,怪不得這次,硬是要單坐一輛馬車。」
「娘親,深知我意啊!」陵容討喜道,臉上帶著逗趣的笑容。
「小姐聰慧,心思也十分細緻!」成嬤嬤忍不住誇獎道。
「你們就是喜歡誇她,怪不得縱得她這種樣子,只知道討喜賣乖!」安氏不滿的看了成嬤嬤一眼,但是眼眸中還是帶著些許驕傲之色。
「要說,縱容小姐的人,說來說去,還是夫人和老爺最為縱容的!」成嬤嬤笑道,臉上帶上了調侃之色。
「你倒是伶牙利嘴!」安氏笑罵道。
這艘大船是安父設計改裝的,表面看上去十分普通,但內有玄機。此次安父便想著安氏有孕,才臨時決定趕著時間改造一艘大船,應避免安氏孕期不適。
陵容攙著安氏回了房間,才自己回了寢房。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章入宮
一連坐了幾日的船,幾近坐得人都有些困乏了,剛進了新賜的府衙,宮中便有太監來傳旨,讓安父入宮覲見。
安父囑咐了陵容幾句,便隨著太監進了宮。
上書房內,康熙正看著奏折,梁九功便進來通傳,「皇上,安比槐安大人到了,現在已經侯在外面,等著皇上召見。」
「傳他進來吧!」康熙連頭都沒抬,皺著眉頭看著手上的折子。
梁九功應了聲,退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門上的簾子響了一下,梁九功引著一個男人走了進來,跪倒了桌前,神色恭敬,說了句「臣安比槐,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便不敢說話。
康熙擱下手中的折子,看著跪在桌前的安比槐,眼中略帶讚賞之意,「起來吧!」
安比槐垂著手,緩緩站起身來,眼眸低垂著,臉上淡然,沒有一絲好奇。
「我看別人初次參見,總會帶著些許緊張好奇。你倒是十分平淡!」康熙見他一臉淡然,不禁問道。
安比槐低眉順眼道,「在臣心中,只知道皇上是賢君,至於其他,臣並不好奇!」
康熙聽完他說的話,便笑了起來,「抬起頭吧!就算不好奇,也總不能不知道自己效力的主子是誰!」
「是!」安比槐應了一聲,抬頭直視康熙,眼神坦蕩,沒有異色。
康熙看著安比槐抬起臉,不覺暗讚了一句,貌似潘安。安比槐年近四十,樣貌卻像個二十多歲的壯小伙一般,臉上沒有一絲皺紋,鬢上青絲也沒有半點斑白之色,眉目間便是淺淡之色,無由讓人覺得心情順暢。
「此次進京,辛苦你了!」康熙淺淺的笑了起來,走到了安比槐的面前,攙起了他。
「哪有什麼辛苦可言,不過是為皇上效力罷了!」安比槐也勾起一抹淺淺的微笑道。
「那日,我看了你的奏折,你說的事,我也想瞭解了一下!」康熙一臉嚴肅的看著安比槐,他不知道竟有人能揣測到自己的心意到如此程度,沙俄最近也有些暗潮湧動了,只是自己的心思被別人揣測的一清二楚可不是好事,莫不是.......康熙的眸色愈加深沉了,隱約讓人覺得殺氣圍繞在身旁。
一旁的梁九功已經嚇得背後滿是冷汗,臉上更是不敢露出一點表情,暗暗在心中揣測著安比槐上呈的東西究竟是什麼,竟然會讓皇上如此變色。
「我想做的,便只是做皇上所需要的,現在想找個借口幫皇上完成罷了!」安比槐眼中略帶笑意,再次跪下了,抬著頭看著康熙。
康熙身上的殺氣漸漸消逝去了,沉吟片刻,方才低聲道,「說說看!」聲音似乎沒有在意,但是眼神卻一直關注著安比槐的一舉一動,防備著他有什麼異動。
安比槐伸手從衣袖中取出了一份圖紙,「臣已經將草圖畫好,請皇上一覽!」說完便將圖紙遞給了站在他身旁的梁九功。
梁九功將圖紙鋪到了桌上,康熙站到了桌前,專注的看起了圖紙。
「當真能實現嗎?」不知過了多久,但時間已足以讓安比槐跪到雙腳麻木,才聽見康熙的問話。
「是!臣會竭力將它造出來!」雖然康熙的聲音很小,但是一直關注著康熙反應的安比槐卻聽得一清二楚。
康熙使了個眼色,梁九功便將桌上的圖紙捲好。
康熙抬頭看著安比槐,笑得很是高深莫測,「會拿出這樣的東西,你,所求不小!」
安比槐匍匐在地上,嚴肅道,「臣只求臣之犬子不要捲入帝王家!」
康熙大怒,一般人能進入帝王家已經十分感恩戴德,可是這個安比槐竟然當著他的面,請求不要進入帝王家,「你很是膽大!」他的聲音甚是平靜,一點也聽不出其中的含義,但是侍候他這麼多年的梁九功卻知道皇上已經動怒了。
「臣惶恐,只是臣知道帝王家十分高深,臣之女兒實在愚笨,實在不適合!」安比槐已經嚇得一身冷汗,但是他竭力保持自己的冷靜,咬著牙說了出來。
康熙繞著他走了一圈,細細的打量了他一番,咬牙道「朕看你一點惶恐的樣子都沒有!」
安比槐不敢說話,只是跪在地上,康熙冷冷的看著他,嗤笑了一聲,「你知道身不由己這個詞,我不能應下你,你知道你這樣的才華,我不可能不讓你的女兒嫁進皇家,我只能保證不讓你的女兒承受太多的事情!」
安比槐心中有些失望,但是嘴上還是說,「謝主隆恩!」這樣總比原來好,多少得到一些保證。
「那愛卿盡快將這件事辦好!」康熙讓梁九功將桌上的圖紙,交給安比槐,便讓他退下來。
「是!臣告退!」安比槐再次磕了一個頭,便退下了。
出了殿門,被風這麼一吹,安比槐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匆匆與梁九功告了別,出了宮門,坐上府裡的小轎,冰冷的身子才有了一點溫度。
天子威儀,果真氣勢懾人!
陵容早早將府中上下打掃了一番,這新四進的房子看上去好似不多,但實則要打掃的地方可是大得很,犄角旮旯的地方也得打掃得乾乾淨淨。
各處的擺設也要等住進去才能慢慢置辦著,也要找些匠人好好載種些花草,裝飾下亭台樓閣,方能顯出府中主子的風趣,這些東西代表的是主子的臉面,就算陵容再煩厭,也得好好裝扮著。
下人掀開了簾子,安父下了轎子,便直直往安氏的院子走去。
陵容正和安氏一齊看著賬本,算計著府中的消費,沒曾想有人竟掀開簾子便進來了,正想訓斥,便看見來人是安父。
陵容站起身子,向安父福了福身子,輕道,「父親,您回來了。」聲音軟糯,女兒氣十足,側了側身子,讓出了位置。
安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扭開頭,避開了她的眼睛,坐到了榻上。
安氏的貼身丫鬟蓮兒見陵容走了下來,便拿了一個繡墩放到了榻邊,陵容身邊伺候的丫鬟冷蕊扶著陵容坐到了繡墩上。
機靈的丫鬟早早奉上了茶水,安氏拿過茶盞遞到了安父的面前,安父抬眼看了她一眼,伸手接了下來,掀開杯蓋,聞著清雅的茶香,冰冷的心也溫暖了幾分。
安氏見他面色平穩下來,便擺擺手讓下人們退下去,屋裡的僕從魚貫而出,可信的幾個下人也守在院外,小心防著其他人進了院子。
安氏垂目看著腿上擱著的詩集,似有心又似無意道,「老爺去見聖上,可是有什麼事?」
安比槐聽她發問,便隨手擱下杯子,抬頭看她,輕歎了一口氣,「那事不成啊!我既顯出如此才幹,便是不能再退了!」
安氏挑眉,無奈一笑,「陵容是必定要進宮,是不是?」儘管她的視線還落在詩集之上,但心神卻早已經飄遠。
陵容垂首把玩著手上的玉珮,面上清淡,似乎被討論的人不是她。
安比槐一咬牙,還是將所有事一一道了出來,安氏耐著性子,聽完他的話,面上滴水不露,仍是淡然。
陵容抬眼看了安父一眼,站起身道,「父親,我知道你擔憂女兒,只是有些事情並不是我們可以決定的。女兒的事,便聽天由命把!」
「可是......」安父皺眉還想說些什麼,安氏便按住了他的手,看著陵容,憐惜道,「女兒的聰慧,為娘自然知道,只是萬事未定,女兒更要多加小心。」
陵容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抬頭看著安氏,「母親的話,女兒記住了!」
「你娘說的話極對!你要多聽她的話。」安父憐惜的看著陵容,又扭頭對安氏道,「夫人,也要多教一下陵容,後院陰私你瞭解的也多,免得我們的女兒什麼事情都不曉得!」
「這是自然!」安氏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的呷了一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