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全更
雍正承認這個女子比之前更美了,但是她的美麗卻帶著飄渺,和那日所見一樣,只是比那日更甚。
但是他卻不得不說,這樣的美麗有著深深的吸引力,足以讓任何人為她沉迷,包括他自己,也會為了這個女人而沉迷。
可是.....檀香的香氣漸漸蔓延開來,帶起氤氳的氛圍,朦朧了物體的影子。
他的眼眸沾染上了濃重的墨色,帶著席捲一切的風暴,緊緊的盯著眼前這個恬靜的身影,他第一次感覺到有一個女人是他無法掌握在手指的,他不禁懷疑以往的小意奉承是否是這個女人的偽裝?
但是他卻看的出來,往日在她眼中的情意不是假的,但現在她的眼中只有冷淡,其餘的,什麼也沒有。
陵容靜靜的捧著那盞茶水,感覺它漸漸在自己手中冷卻,看著青煙漸漸消逝,不留半點餘地。
弘晟抬頭看了看抱著自己的男人,又看了看一直沉默沒有開口的額娘,偷掩著嘴打了一個哈欠,然後便倚著自己身後的這個男人,閉上了雙眼。
察覺到自己懷中突然加重的重量,雍正微微低頭看了躺在自己懷中睡得很香的小孩子,看著他安安靜靜的睡顏,他的心中突然湧起了幾分憐惜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滑嫩的臉頰,嘴角也忍不住揚起了一道弧度。
陵容注意到弘晟已經睡著了,擔心他受了風著了涼,起身想要抱起弘晟,讓奶娘抱他下去休息,但是卻在無意觸到了那人的手指。
那人不知是否是條件反射,幾乎是在觸到的同時,便握緊了她的手,溫熱的手掌緊緊的貼著她的手掌,沒想到那人會這樣做,陵容愣了愣,等她回過神來,她已經把手指抽了出來。
皇帝看著她抽離的手掌,面上也有點怔愣,回過神來,整張臉都已經黑了,他讓奶娘把弘晟報了下去,便抬手揮退了殿內伺候著的其他人。
「昭妃!」他輕聲喝道,語氣有點微沉,帶著一絲薄怒。
陵容垂首,低聲應了,面上還是一如往日的面無表情,聽見她這樣不溫不火的回答,皇帝是真的惱了,他伸手握住了眼前這人的下顎,力道之大足以將這塊不大的骨頭捏給粉碎。
眼前的這個女人眼中是冷漠,和他往日面對著其他妃嬪一樣的冷漠,卻看不見一絲的溫情。
「過了這麼久,你難道還要揪著這事不放嗎?」
陵容抬頭看著那人,淡淡的勾起一抹笑道,「瞧爺這,說的是什麼話,臣妾怎麼會記著一件事情不放呢?」
聽完她這番話,皇帝怒極反笑,微挑眉道,「那你告訴我,你這鬧得是什麼脾氣,是嫌朕對你不夠縱容嗎?」
陵容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淡淡一笑,道,「臣妾怎麼會這麼想呢?嫉妒可是七出之條中的一條呢!臣妾與弘晟和榮華只期望在皇上心中留個方寸之地便好了!」
皇帝面上的笑斂了下來,他緊緊的盯著她的眼睛,問道,「你說的可是真話?」
陵容沉默了,沒有回答他,皇帝知道了她的答案,也沉默了,只是伸手摸了摸她微隆的肚子,便起身離開了。
對於他的離開,陵容沒有任何感覺,只是靜靜的看著桌上那盞已經涼透的茶,拿起來喝了一口,便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她不是一個女人,不會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
她過得這麼輕快,皇帝卻過得不怎麼好。
「皇上,今日不在鍾粹宮歇息?」雍正一出門,蘇培盛便巴巴的迎了上來,輕聲的問道。
皇帝抬頭看了一眼有些灼眼的太陽,隨手擺了擺手,若有似無道,「回去吧!」
「庶!」蘇培盛不敢開口多說些什麼,卻在心中揣測著,皇帝這一次怎麼沒有在昭妃宮裡歇息,反倒坐了沒多久便離開了,可惜皇帝方才在屋內的時候,卻沒有讓人在屋內伺候著,如今想打聽也不知道和誰打聽了。
但這次無果的疑問很快便結束了,他隨即回過神來,招著抬輦轎的小太監讓他們過來,皇帝很快便坐上了輦轎。
輦轎的一搖一晃,讓人有些昏昏欲睡,皇帝懶懶的倚著軟輦,閉著眼睛,似乎是在假寐,蘇培盛偷著瞧了一眼,輕聲囑咐這抬輦的人慢些。
皇帝聽著蘇培盛的囑咐,在睡夢中輕笑了一下,隨即便被那滿滿的睡意擄獲了心神。
如今已是晚秋,正午的太陽曬得人全身暖洋洋的,軟輦一搖一晃,很快便到了乾清宮,抬輦的人小心的將輦轎放了下來,蘇培盛上前輕聲呼喚著皇帝。
在蘇培盛執著的呼喚下,皇帝漸漸甦醒了,他眨了眨眼睛,掙扎著要醒來,只是陽光太過明亮,倒顯得有些刺眼了,他瞇著眼睛,在這夾縫之中,偷眼瞧了一眼眼前這個有些陌生的環境。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勉強能夠睜開雙眼,瞳孔也不在模糊了,蘇培盛忙迎上來,伸手想要扶他,卻被他阻攔了。
雍正看著那灼眼的陽光,想到夢中所見,心中煩悶之感更甚,突然,喉間湧起一陣腥甜,他一時不察,前襟也染上了這液體,鮮紅的顏色在明黃色的衣裳上顯得十分打眼。
蘇培盛也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一驚,可是他還來不及,軟輦上那人已經暈倒了,往他身上靠了過來。
「來人啊!快來人啊,皇上吐血了,快傳太醫啊!」他看著皇帝前襟上那一大塊的血跡,驚慌的喊道。
小廈子看著那塊血跡,一時間無措極了,只懂得呆呆的站著,蘇培盛看他這幅呆愣的樣子,恨鐵不成鋼的敲了他的腦袋,惡狠狠道,「還瞧什麼?還不快去太醫院找章太醫過來!」
他的這聲怒喝,驚醒了還在呆愣著的小廈子,他恍惚的眼睛漸漸回了神,有了焦距,他愣愣的瞧了一眼自己的師傅,又瞧了一眼那血跡,轉身拔腿就跑。
其他人也被蘇培盛這聲怒喝,罵得回過神來,忙幫著蘇培盛扶著皇帝往內殿走去。
皇帝不知道外界的事情,只覺得自己好似在波浪中波動著,眼前是一片黑暗,靜寂沒有聲音,他無助的站在原地,看著黑漆漆的世界,沉默。
不知為何,他的腦海裡突然浮出了一個問題,自己如今這是在做夢還是在現實中呢?這個問題一出口,他便無奈搖頭笑了起來。
他記得他暈倒的時候已經是日過半天了,怎會如此黑暗?想來自己大概是睡著了,所以眼前才會如此黑暗。
笑了一會兒,他突然不笑了,因為他想起自己在夢中所見,所見的一景一物真實清晰,可是夢的內容卻讓他心痛不已。
白色,滿眼儘是白色的靈堂,金絲楠木的靈柩正對著正門放著,店裡跪著一堆人,黑壓壓的看不清面目,只是哭泣的聲音有些煩人。
兩個五六歲的孩子穿麻戴孝的跪在一邊,燒著紙錢,面上還帶著未干的淚痕,看著那兩個孩子,他的心中不由得生起了憐意,竟忍不住想上前抱住他們安慰一下,但他的手指卻穿過了他們的身體。
他呆愣的看著自己的手指,不敢置信的自己的手指竟穿過了他們的身體,眼前便是驟然一黑,只是他強撐著不肯倒下,他不信自己已經死了,他要,他要去看看那個棺材裡躺的到底是誰。
靈柩半掩著,他緩緩走到靈柩邊,伸手扶著棺材,探頭看了一眼,這一眼,卻讓他險些站不住,棺材裡躺的人是一個女人,她穿著艷紅色的後服,衣裳上一簇用金絲縫製的牡丹艷麗妖嬈,活靈活現。
將那女子襯得雍容華貴,只是女子臉上沒有半分顏色,蒼白的臉上有的只有安詳,雙手交疊在胸前,手上似乎還拿著一個荷包,還沒繡好,但隱約可以看出是龍鳳呈祥的樣式。
看著眼前這個毫無生氣的女人,他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摸她那蒼白的臉頰,看她是否真的,真的歿了。
女人還是靜靜的躺在那裡,原本靈動的眼眸此時卻只是掩著,沒有冷漠沒有溫情,什麼也沒有了,觸手是冰涼的感覺,他猛然驚醒。
滿身已是大汗淋漓,皇后正跪在床邊,拿著帕子細細的為他擦著汗,眼中儘是擔憂之色,滿屋都是後宮的妃嬪,脂粉香氣充斥著整個空間,鶯聲燕語不斷。
人人都在問著他的感覺,人人都在關心著他如今的情況,他猛地抬頭掃視了一圈,心裡已經慌了,緊緊的握緊了皇后扶著他的手指,沙啞著聲音問道,「昭妃呢?昭妃呢?......」
他一聲一聲的問著,最後已經是嘶啞著嗓子問著,屋內一時靜寂,華妃看著那個瘋狂的男人,嘴邊突然帶上了一絲苦笑,自己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此時心中想的竟是另一個女人,自己被他利用了這麼多年,卻連他心中的一角都不佔,這多可悲啊!
皇后感覺著自己手臂上傳來的劇烈疼痛,嚥下自己滿心的苦澀,勉強帶笑,安撫道,「昭妃在鍾粹宮呢!」
「人呢?人呢?」皇帝用盡身上所有的力氣拍著床板,吼道。
他一心想著要見昭妃一面,卻全然沒有顧及自己身體的不適,一時急火攻心,嘴邊竟有溢出了血跡,身子一軟,整個人便往後面倒。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九章扭轉
「娘娘,當真要去召昭妃過來嗎?她如今可是禁足著,要是要是......」剪秋掩嘴在皇后耳邊小聲的問道,面上儘是不甘和焦急。
皇后沒有回她的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太醫小心翼翼的把皇帝扶回了床上,為他細細的把著脈,面上露出一絲苦笑道,「我能如何?皇上如今病重,心中想的卻是昭妃,禁足之身又如何?禁不禁足還不是皇上一句話的功夫!我有何權斟酌?」
剪秋看著皇后面上的苦色,心中更是難受,但她卻不能忤逆自家主子的意思,便只能照著吩咐去做。
妃嬪眾人看著剪秋退出了殿,心中已是心知肚明,卻沒有一個人點破,皇后都不在意這件事情了,她們便更沒有斟酌之權了,再者,昭妃當初被貶也並非是冒犯了皇上,如今皇上病重想要見她一面,難道她們還要硬攔著嗎?
剪秋趕到鍾粹宮的時候,鍾粹宮一片寂靜,門窗緊閉著,往日伺候著昭妃的林夕等人正站在門外,一臉擔憂的看著屋內。
見她的到來,面上皆是一驚,林夕迎了上來,急忙的握住剪秋的手,言辭懇切道,「剪秋姑姑,您此時前來,可是皇后娘娘有什麼吩咐?」
剪秋偷眼看了一眼緊閉的門窗,面上帶著愁容,道,「皇上病重,想著要見昭妃娘娘一眼,娘娘掛念著皇上的病情,又擔心你家小主想多,便讓我過來通報,讓昭妃娘娘過去侍疾,這是......怎麼了?」
她雖然語帶擔憂,但眼底的喜意卻是掩不去的,林夕能在後宮生活這麼多年,也不是個蠢人,自然知道她的意思,皇上病重,如今宮裡也就兩個皇子,四阿哥一向養在圓明園,不得皇上喜歡,如若昭妃病了去不了,那皇位......便是三阿哥囊中之物。
她心中不由諷刺一笑,但面上還是保著一份擔憂之色道,「我家小主聽聞皇上病重,憂心著皇上病情,又念著自己卻仍是禁足之身,心中苦悶,連午膳也不用,便回屋去了,還將在殿中伺候著的奴才趕了出來!」
「這......這可如何是好?皇上幾乎著娘娘,可娘娘如今卻是這副模樣!唉!」剪秋微蹙眉,垂首急道。
林夕張開口,正想說些什麼,殿門卻「吱呀」一聲打開了,昭妃穿著繪著墨荷的旗袍,慘白著一張臉站在門口,眼眶有些微紅似乎已經哭過一番。
她看著和林夕站在一塊的剪秋,低聲道,「走吧!」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那從上山剛採下來的山石,粗糙不平,讓人忍不住微微皺起眉。
林夕瞧著她一副被風一吹便要倒的模樣,不由得上前扶了她一把,陵容將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倚到身邊這人的身上,挑眉看著還不動作的剪秋,腦子飛快的轉了起來。
方纔她在自個肚子在屋裡只是為了占卜一下皇帝的命運,可是這麼一占,竟發現這皇帝的命居然已經到了終結的時候了,可是之前皇帝大病之時,她也為皇帝佔過一卦,那時算出的結果卻是逢凶化吉,時不過半月,皇帝的氣運怎會如此大變。
想著自己膝下的尚未長大的兩個孩子,她一時心急,來不及休息,服下一顆還靈丹,便卜起了下一卦,可是沒想到後力不續,竟被反噬了一口,雖無大礙,但靈力暫時是不能用了。
回過神來,便聽見門口林夕和剪秋所說之語,她起身看了看自己身上顏色俏麗的衣裳,轉身進了裡屋,換了一身素色的衣裳方才出來。
時過境遷,她已經不是一個寵妃,如今還是禁足的一個小小妃嬪,為了自個膝下的兩個孩子就算她不顧念著自己,也要顧及這兩個小孩,更要加倍小心著。
剪秋原想著就此揭過此事,回養心殿通報,可是沒想到她剛想轉身離去,昭妃便開了門走了出來,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看得她是牙根癢癢,既然這幅,還不如安安分分的在殿裡休息,可她偏生在自己要走的時候出來了,自己打的如意算盤也只能落空了。
心裡這樣想著,可她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只能引著昭妃往門口走去,軟輦是早已備下的,站在門外等著的小太監是小廈子,一見昭妃出門,他趕忙站直了身子,又用腳踹了踹那些個吊兒郎當的小太監,原本還在聊著些有的沒的的小太監見剪秋引了昭妃出來,面上也愈發謹慎起來。
剪秋自然看到了這一幕,可她卻不開口,只是佯裝看不見這件事情,昭妃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垂頭不開口的小廈子,什麼也沒說,上了軟輦。
她清楚著,在這個宮中,捧高踩低是向來便有的,她還用不著和這些人計較著。
軟輦一搖一晃的,陵容懶散的靠著軟輦,暗自在心裡琢磨著,皇帝病重,時刻有駕崩的可能,皇帝膝下有三子,齊妃誕下的三阿哥弘時,養在圓明園的四阿哥弘歷,還有就是自己生下的弘晟,皇后一向和齊妃站在統一戰線,一旦事有大變,自己的弘晟恐有性命之憂。
自己雖能防備著一時,卻未必能防得住一世,所以此次於公於私,她必須保住皇帝,至少要保下他一條命。
自己本不想太過依靠自己的空間,畢竟此物來得奇怪,能否被自己掌握還是個未知之數,但如今此物是不得不用了。
她在心中歎了一口氣,開始思忖著,空間用那些寶物可借來一用?
軟輦步伐頗塊,只過了小半支香的時間,軟輦便到了養心殿,林夕小心的將陵容扶了下來,剪秋便引著她往內殿走去。
正殿是皇帝往日面見朝臣的地方,東暖閣是皇帝休憩之所,西暖閣是皇帝批閱奏折之處,皇帝暈倒,自然是抬進養心殿的東暖閣。
蘇培盛在門口候著,瞧見陵容這幅憔悴模樣,心上是狠狠的吃了一驚,方才瞧見昭妃的模樣還是紅光滿面,這一轉眼卻是這幅憔悴模樣,瞧著讓人不由得生出憐惜之感,看著眼圈還有點紅,恐怕已是哭過一場了,他在心中歎了一口氣,想要開口說些提點之語,但又礙於剪秋在場也不好多說,只能掀開簾子讓她進去。
屋內香風一轉,熏得人有點發暈,陵容扶著林夕的手,緩緩走了進去。
她一進屋,屋內眾人的視線都投注到了她的身上,陵容面上帶著愁容,緩緩衝坐在床邊的皇后福了福身子,又衝華妃等人行了平禮。
皇后招她過去,伸手握緊了她的手,滿面擔憂道,「你怎麼也是這幅憔悴模樣?雖說皇上的身子重要,但你也要顧及著自己的身子啊!快過來看看皇上,方才皇上醒了還找著你呢!」
陵容垂眉,柔聲道,「聽聞皇上身子不適,臣妾心急,來不及梳洗,竟弄的如此邋遢便來見娘娘,當真是臣妾失禮了!」
「掛念著皇上是對的,你心急弄成這幅模樣也是自然的,又怎能談得上失禮呢?」皇后無奈搖頭,苦笑的拍了拍她的手,柔聲安撫道,「快看看皇上吧!」
「是!」陵容低聲應下了,皇后起身,將位子讓給了她,別人或許沒有注意到,可甄嬛看的一清二楚,一時間面目猙獰的像個惡鬼,卻又被她壓下了。
陵容急著想要瞧瞧皇帝的情況,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皇后給她讓了位置,她也便坐下了。
床上那人面如縞素,消瘦的顴骨上沒有一絲紅潤之色,陵容連忙拉起他的手,探了他的脈搏,好在這人沒有想像中的嚴重,手指雖然冰涼著,但是卻脈搏的躍動還算平穩。
不知道是否真的因為昭妃的到來讓皇帝察覺,還是因為什麼原因,皇帝醒了過來是鐵打的事實,他睜大著眼睛看著眼前的嬌顏,似乎想要見眼前之人的容貌深深的印在腦海之中。
陵容一愣,隨即面上安撫一笑,握緊了皇帝的手掌,手上傳來的力道深深提醒著皇帝,眼前之人正是他相見的那個人,他用盡全身力氣,吐出了兩個字眼,「蓉兒!」
他的聲音不大,只有陵容一人聽得個清清楚楚,看著那人眼中滿佈的血絲,不知為何此事此刻,陵容突然有幾分心酸感。
她低低的應了一聲,手上緊緊的握住了那人的寬大卻又沒有半分肉感的手指,心中突然湧起了憐惜之意,伸手摸了摸他慘白的臉頰。
或許是方纔的強撐,讓皇帝耗盡了力氣,他如今只能蠕動著嘴唇,卻無法說些什麼,感覺到自己無法發聲,他眼中的驚慌溢於言表。
陵容卻知道他沒什麼事情,只是心力花費過大才會如此這般,面上更加關切,小心的安撫著他。
此時,太醫的湯藥也煎好了,章太醫小心的將自己手上的湯藥端到陵容面前,陵容看著上面冒著青煙,還有一股濃重的藥味的黑色液體,又對比了自己往日服用的那些丹藥,不由有些皺眉,但也知道良藥苦口利於病,也沒有耽擱。
陵容藉著舀湯藥這段短暫的時間,趁機將空間的丹藥將其混到湯藥裡面,好在那丹藥入水即化,沒讓其他人發現半點端倪,就連皇后這個一直站在陵容身邊的人也沒有注意到她這個小動作。
墨色的湯藥被漸漸吹涼,又被喂到了床上人的口中,有用的藥物成分也作用到了那人身上,在不知不覺中皇帝的身體已經被治癒了些,原本損傷極重的身子如今看來已好了一大半。
喂完湯藥,章太醫小心的為皇帝把了一下脈,卻發現皇帝的脈象隱隱有些變化,他雖然心中驚疑,但也不敢說出此變故,只是小心的回了皇后道,皇帝是一時急火攻心,才會吐血,並非想像中那麼嚴重。
皇后聽完他這番話,心中也安定下來,想著自己輕易便將昭妃召了出來,又不由有些頭疼,勸著其他妃嬪回宮休息,這才去了慈寧宮,去向太后解釋自己此次如此魯莽行事的原因。
於是,原本的滿殿喧嘩,如今卻突然靜溢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掉收啊,(┬ˍ┬)大家怎麼能拋棄我!求安慰,求收藏
對了,諸位親,猜猜皇帝吐血的真正原因是什麼,已經有了提示哦
(PS:怎麼感覺最近越寫越偏離原本的大綱了,大綱君別離我而去啊!)
☆、第六十章雜事
屋內是一片靜寂。
皇帝服完藥,已經睡著了,昭妃看著床上已陷入沉睡之中的男人,眸色微深,「章太醫,皇上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到她這句話,章太醫頓時大汗淋漓起來,拱手道,「微臣,微臣,不知......」他的聲音顫抖著,帶著驚慌無措。
昭妃微微蹙眉,回頭瞥了一眼瑟瑟發抖的章太醫,沉聲道,「你在宮中當了這麼多年的御醫,難道只是濫竽充數而已?我不指望你能治好皇上,但是好歹也要說出個名頭來,皇上如今這幅模樣,你卻裝作事不關己,日後皇上要是有什麼不測,皇后娘娘不計較,我也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你!」
章太醫被她說動了,嘴唇囁嚅了很久,還小心的看了看周圍,這時才小聲道,「若是微臣的診斷沒弄錯,皇上如今恐怕是......是中了毒!」
他吞吞吐吐許久,才將這話吐出口,眼中的驚慌無法掩蓋,昭妃知道他沒有說假話,眉間卻皺的更緊了,如果他沒有半句假話,那如今便難辦起來了,這可是紫禁城,皇帝的勢力便在這紫禁城之中,明面上的御前侍衛,暗地下的暗衛,還有不少耳目,能讓皇帝也中毒,看來這個下手的人勢力不小啊!
「你可知是何毒?」她看著章太醫問道,章太醫抿了抿唇,擦了擦額上的汗,沉聲道,「微臣學醫之時,曾接觸過此毒,此毒份量不重,卻極其難發現,如若皇上在服用上半個多月,那就回天無力了。好在皇上今日動氣恰巧將毒性激了出來,排出了不少毒素。微臣已為已經對症下藥了,只是皇上似乎已經服用了一段時間,體內的餘毒恐怕已經入了五臟,加上前些日子皇上邪風入體,微臣有心,卻也不敢下重藥,也不知能否將餘毒徹底排出?」
聽到他這麼說,昭妃面上的擔憂也緩了下來,比起那不知名的黑手,她不擔心皇帝如今的情況,畢竟她給皇帝服下的那藥對解毒、療傷的作用極其不錯。
她又看了一眼章太醫,淡淡道,「你當了這麼多年的太醫,也知道這宮裡的規矩,今天你和我所說的話,一個字也不能往外面洩露,否則......哼!」
章太醫感覺到昭妃身上傳來的寒意,面上不由苦笑,更加恭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娘娘所言一字一句,微臣不會往外洩露半分,只是皇上的病情一向要登記上冊,臣下臣下......難以瞞下啊!」
昭妃一挑眉,嗤笑了一聲道,「你倒是聰明,不過,有些事情該瞞下還是要瞞下的。「她頓了頓,指了指躺在床上的皇帝,「去給皇上把下脈吧!」
她這句話說得沒頭沒尾,章太醫也猜不出她的意思,只能苦笑一聲,順著她的意思往床邊走去。
皇帝的手指骨節分明,被保養的極好,幾乎沒有繭子,帶著玉石一般的潤澤感,大拇指上是一隻顏色上佳的玉扳指,上面沒有雕刻任何東西,但那一片碧綠的顏色卻讓人心神安定下來。
章太醫不敢多看,在皇帝的腕上放上了一方帕子,便開始診起脈來,可是他入手一探,卻發現那脈搏跳得極穩,全然沒有之前那樣力竭將盡的模樣。
他鼻尖已是一小撮汗,呼吸也急促些,眼中隱隱帶著不可思議,他很清楚自己的抓的藥的藥效,這樣的奇效根本不可能是那副藥的效用,可是皇上當時根本可能在服用下其他東西,這是怎麼回事?
他偷眼瞧了一眼面色淡淡的昭妃,吞嚥了一口口水,如果說在這期間有人動了手腳,那只有眼前這個女子,湯藥是他自己親自熬得,再端上來的,這其中並沒有其他人接過手,唯一可能動手腳的時候,只有昭妃接過湯藥餵給皇上的時候。
可是,當時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了皇上身上,昭妃到底是怎麼動的手腳,居然沒有人發現這個小動作。
他這樣想著,心中猜測更是不斷,看著昭妃的眼神多了幾分忌諱,畢竟這樣的身手本就不該是後宮女子該有的,這身手再加上那不知深淺的醫術,一旦她動了殺心,自己恐怕連逃也逃不了。
「如何?」
他聽見昭妃這樣問著,他低著頭,不敢看昭妃,動作更加恭敬,道,「皇上的身子已經好了差不多,餘毒已清了一大半,微臣在開幾幅調理的湯藥讓皇上服下,再過幾日便會好的!」他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比起自己好奇心,他更在乎自己的小命,避重就輕的說了皇帝的病情,不該多說的什麼也不說半句。
昭妃似乎很滿意他的回答,輕笑了一聲,讚道,「章太醫果然不愧是在這宮中伺候了這麼多年的老人了,既然皇上身子已經好了差不多,那之前我所說,章太醫覺得該如何?」
「娘娘的吩咐,微臣明白了!不該說的,微臣半個字也不會往外面吐露!」
甄嬛看著被昭妃餵著湯藥的皇帝,面上沒顯,但巨大的力道,卻讓她緊握的手掌滴出了鮮血,她沒有察覺自己受傷的手,只是恨恨的盯著那對男女。
她恨著這對男女,她恨不得衝到那個男人面前,一把將他掐死,可是她卻不能這樣做,因為一旦她有所異動,帶來的只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她緩緩起身,衝著那個虛弱的男人福了福身子,起身告退了。
她聽見自己含著笑意對那個男人說著小意奉承的話,看著那個男人全然不理會自己的告別,只顧著看著那個站在他身邊帶著盈盈笑意的女人。
那一刻,不知怎的,她突然很想笑,肆意又瘋狂的笑出來,她不禁問著自己,自己這樣的掙扎真的有用嗎?
自己執意要改變,要讓皇上愛上自己,可是天不遂人願,皇帝喜歡上的那個人,是她最為厭惡的人——昭妃,前世,她曾經嫉妒的女人——先皇后,如今卻成了一個笑話,活人永遠無法和死人相比的嗎?
可是,眼前這一幕卻提醒著她,活人是比得過死人的,只是這個活人卻不是她。
當初的一句莞莞類卿,徹底打破自己的企求,原來自己竟只是皇帝眼中的代替品,代替一個死人存在而已,自己覺得萬分恥辱的事情,卻偏生是那人喜歡的,可笑,愚蠢。
那個少女不懷春,她心中的那個良人卻不是她的良人,那人心中早已有了其他女人,曾經的但求有心人,最後卻變成了利用。
失了寵愛,她的一切都沒了,她的謀劃,她的真心,變得一文不值,皇帝看上的只是她的那張臉,那張和先皇后極其有幾分神似的臉蛋。
她不願以色侍人,不願拿著這張讓她感到恥辱的臉去對那個讓她噁心的男人曲意奉承,不願為了一個男人而舍下自己僅存的自尊,於是她拋下自己年幼的女兒——朧月,離開了這個曾經讓她喜悅讓她悲傷的後宮。
原以為自己要在甘露寺度過自己慘淡的一生,卻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那個遠離塵世的地方和允禮共結連理,甚至為他孕育了兩個小生命,可他卻上了戰場。
傳回來的只有他的死訊,自己萬念俱灰,抱著復仇的心進了後宮,可是他卻回來了,在她成為熹妃的時候回來了,她成了他兄長的妃嬪,他卻只是自己的小叔。
可笑,命運那樣玩弄著自己,自己卻無法掙脫,自己想要的,卻一一離去,自己期盼的,卻從未得到,自己的百般設計,卻得不到半點回報。
今生,她不想重蹈覆轍,算計著要改變自己的命運,但一切卻不如她的願,皇帝愛上的是昭妃,那個前世他棄之如敝屐的安陵蓉,自己萬般算計卻只是替代品一個。
孩子不見了,不是華妃害得,可是自己還是無法保住孩子,那允禮呢?
自己是否能留住他,為什麼自己得不到幸福,可是自己恨的人,自己不屑的人卻得到了他們的幸福,憑什麼?憑什麼?
憑什麼皇帝能活下來,憑什麼自己的孩子卻一定要死,為什麼,他沒死,他本該死的,只要在過上半月,他再喝幾盞他喜歡的普洱,就會乖乖的睡著,不會再醒了。
離那番對話已經過了半個多月,皇帝的身子也漸漸好了起來,氣色也好了不少,但底子還是有點虛,入冬的時候,有些著了風寒,害得陵容擔心了一陣,不過後來便好了。
陵容每日都用空間的藥材和靈泉燉一鍋清湯,讓人給皇帝送去,她不知道皇帝有沒有喝,但鮮少的幾次見面裡,陵容已經能夠察覺他的身子好了一大半。
她仍是禁足之身,雖然那次離宮並沒有導致什麼不好的結果,但是在皇帝病好之後,陵容還是回到了自己的宮中,每日還是偶爾會見見眉莊等人,但是卻鮮少出宮了,連皇帝想要見她也只能屈尊去鍾粹宮才能見上她一面。
多了許多閒暇的時間,陵容更是懶懶的,每日看看縫製著給自己肚裡孩子的小衣裳,抄抄佛經,這樣便是整日過去了,只是她不知道一場風暴的襲來,讓她的生活徹底失去了平靜。
作者有話要說: 兇手出來了,大家猜對了嗎?
我之前可是有提醒過的哦!猜不到的人去面壁思過吧!
下一章讓靖宇和年富出場好了,想讓大家被萌得一臉血
放進存稿箱卻忘了寫更新時間,真是對不起大家,努力碼字,希望能在今天寫多一章。
如果能寫完的話,會連續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