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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甄嬛傳)甄嬛傳之安陵蓉》作者:刖竺璃【完結+番外】

《(甄嬛傳)甄嬛傳之安陵蓉》作者:刖竺璃【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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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內容只是借清朝背景寫的一個故事,若要深究歷史,可能錯漏百出。

請當閒暇打發無趣之作,不要較真。

本人認為要KO掉甄嬛,遠比想像中困難呢,所以呢!我這個親媽會為陵容開金手指啊。

內容標籤:穿越時空 宮斗 隨身空間
搜索關鍵字:主角:安陵蓉 │ 配角:安父、安母 │ 其它:甄嬛傳眾人

[ 本帖最後由 點名簿 於 2016-4-3 21:04 編輯 ]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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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初變

  康熙四十五年,欲近破曉之際,一聲嬰孩哭啼聲打破了松陽縣的寂靜。
  「老爺,夫人生了,生了一位可愛的千金!」接生婆討喜的笑著,將手上的襁褓向安秀才遞過去。
  聽聞這個消息,安秀才的臉上微微一僵,轉眼又露出了喜色,身子向那襁褓移了移,「是嗎?來讓我看看。」
  襁褓中的嬰兒安靜的合著眼簾,小嘴撅著,還微咬著嘴唇,皮膚沒有出生嬰兒的皺皺巴巴,倒顯得白白嫩嫩的,著實可愛極了。
  安比槐原本不想抱這個意外得來的千金,但是見她如此憨態可掬,也忍不住軟了心腸,伸手從接生婆的手中抱過了嬰兒。大致是因為他抱得不舒服,嬰孩微微皺起了眉頭,安比槐有些皺眉,雖然他沒有什麼兄弟姐妹,但也知道嬰孩的難纏,看見她這幅模樣便小心的調整著自己的姿勢。那小小的嬰兒卻沒哭,反而在他的懷中蹭了蹭,拉著他的衣襟,甜甜的睡著了,嘴角的酒窩甚是可人。
  安比槐也不忍吵醒她,便在接生婆的指導下,小心的拍著襁褓,哼著小調哄著嬰兒。
  這樣的場景顯得十分和諧溫馨,安比槐勾起了嘴角笑了起來。
  「老爺老爺,會試您得了個十七!」正當這時,一個驚喜的聲音打破了這滿室溫馨,安比槐原想責怪來人,但是聽見來人所說的話,卻給他帶來了巨大的驚喜,他連考了三次都沒成功,沒想到自己今個竟雙喜臨門,先是得了個千金,進而又成了舉人。
  安比槐開心的笑瞇了眼,親了親懷中的嬰兒,我的小千金,你可真是我的貴人啊!
  待到安夫人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正午,太陽透著紗窗照進了臥房,安夫人剛剛生產完,全身虛弱無力,只能倚這貼身丫鬟坐了起來,她一臉迷茫的打量著四周,看見扶著自己的人時,臉上露出了一絲懷念悲痛之色,「孩子呢?」
  丫鬟面露喜色,笑道,「夫人生了位小姐,被接生婆抱出去了!」
  安夫人的視線沒有焦點,不知落在了何處,聲音也有些飄渺不定,「是嗎?老爺他大致不喜歡吧!他可最想要個男孩的。」
  丫鬟掩著嘴,笑了起來,「這回夫人可猜錯了,老爺可是可是很喜歡小姐,這時還哄著小姐睡覺呢?」
  安夫人轉過了頭,看向了自己的貼身丫鬟,「你的意思是?老爺,很喜歡小姐?」
  「那可不!而且,老爺的書僮也剛剛來報,聽聞這次會試,老爺得了個舉人。」丫鬟沒有注意到自家夫人的反常,甚是驕傲道。
  「會試.....他竟也中了!」安夫人難掩臉上的驚訝之色,呆了呆,聲音卻漸漸小了下去,連被她靠著的丫鬟也沒聽清她在說什麼。
  「蓮兒,去老爺那,將小姐抱來給我看看。」安夫人撫著床上繡著對鴛鴦的棉被,淡淡道。
  「是,奴婢這就去。」蓮兒應了一句,邊退了下去。
  過了半響,蓮兒抱著襁褓走了進來,安夫人看著她手上的襁褓,露出喜色,「走快幾步,讓我抱抱孩子!」
  蓮兒聽著她的話,匆匆的向前走了幾步,走到了床前,小心的將襁褓遞給了安夫人。
  安夫人伸手抱住了襁褓,面露憐愛之色,輕輕的撫著嬰兒臉上嬌嫩的皮膚,「我的好孩兒著實可愛!」
  一旁的奶娘倒是面露焦急,向前走了幾步,「夫人,這嬰兒可是最經不起自家長輩誇獎的,夫人這話可不能再說了!」
  安夫人笑了起來,「也是,小孩子總是禁不起誇獎的,以後不會了!」
  手中的嬰孩經這番顛簸,也醒了,正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看著安夫人,憨態可掬的樣子逗笑了安氏。
  「夫人,你看小姐,一見到你就醒了,看來小姐和夫人果然是母子連心!」禾兒看著白白胖胖的嬰兒,笑著逗趣道。
  「可不是嗎?小姐一看見夫人就笑了!」蓮兒也逗趣道,臉上滿臉的喜氣。
  「你們倒是巧嘴,嘴上是抹了蜜嗎?說得這麼好聽!」安氏掩嘴笑著,啐了她們一句。
  「這話怎麼說的?奴婢嘴上可沒有抹蜜,又夫人怎麼能這樣說奴婢呢?」禾兒撅嘴不滿道,扭著帕子跺著腳生氣道。
  「說你一句,就生氣了,你真愛耍小性子,這時說些也就吧了!在外人面前可不要這麼不穩重!」奶娘指著禾兒,嚴厲的訓斥了幾聲。
  禾兒雖然有些不滿,但是還是應了一聲,沒有回嘴。
  室內一時十分寂靜,只聽得見安氏逗弄嬰兒的聲音。
  「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安靜了?」一個低沉的男聲打破了室中的寂靜,來人身著素色緞子,沒有太多的花紋,只是在衣領袖子處繡了竹子的紋樣。
  「夫君怎麼來了,今日老爺當上了舉人,同窗好友今日大概會來拜訪,夫君怎麼不在前堂接待著。」安氏抬頭看向來人,微笑道。
  安比槐站在原地沒有說話,良久才讓下人退下去,隨即屋中便只剩下安氏和他二人。
  「我的形象中,安氏並非是這樣的人!」安比槐的聲音低沉,好似只是閒談幾句,眉眼中帶著平淡,沒有流露出半點心意。
  安氏笑了笑,垂頭看著嬰兒,「在我的印象中,安比槐也沒有這般才能!」
  安比槐嗤笑了一聲,「那是自然,我本就不是他!你呢?秦清。」
  安氏看著嬰兒透徹的眼眸,心裡滿滿的是憐惜,「我自然也不是安氏,是不是該叫夫君安玉,而不是安比槐。」
  安比槐看著安氏哈哈的笑了起來,「沒想到啊!我們的秦大軍師竟變成了一個女人。」
  安氏臉上微微一僵,臉色也在一瞬間變黑了。
  好不容易才調整過來,咬著牙扯出一個微笑道,「我也沒想到我們的安大才子竟也成為一個無德無才的舉人了!」
  聽到這句話,原本笑得十分開心的安比槐也僵了僵,斂下了自己臉上的笑意,「秦大軍師還是喜歡戳別人的痛腳。」
  「不用再叫我秦大軍師了!我現在只是尋常夫人。」安氏攏了攏襁褓,淡淡道。「要來看看,我們的孩子嗎?」
  「那是自然,我這次前來就是為了看看我們的孩子!」安比槐轉眼便笑了起來,湊了過來,逗著著孩子笑起來。
  康熙四十五年,安比槐通過殿試,金榜題名,頭榜狀元。
  康熙四十六年,安比槐任知府一職。
  康熙五十年,因安比槐有工巧之才,帝王過蒙提拔,命其進京,賜封為正五品郎中,其妻被封為宜人。
  「陵容,來讓爹爹抱抱!」安府院中,眾僕人低眉垂眼不敢說話,無奈的看著自家老爺對著小姐犯花癡,老爺也真是不長記性,昨日便是因為惹惱了小姐,夫人才讓老爺睡了一晚書房,今日又記吃不記打,又來惹小姐。
  「爹爹,你又來欺負姐姐!」正當安比槐快抱上自己可愛的女兒時,一個稚嫩的聲音打斷了安比槐的動作,垂首一看,真是安比槐最小的兒子——安靖宇,只見他雙手插腰,一臉嚴肅的看著安比槐,理直氣壯道。
  「靖宇,你怎麼又在這裡,今日難道不用讀書了嗎?」安比槐收斂下滿臉的笑意,一臉嚴肅的看著眼前的小男孩,訓斥道。
  「今日,夫子有事,便讓我自己看書!靖宇半點不受影響,仍是固執的站在了陵容的身前,不讓安比槐向前再進一步。
  安比槐無奈,只得柔聲哄著一臉嚴肅的兒子,「靖宇乖,爹爹只是因為姐姐可愛,所以想要抱抱姐姐!」
  「你以為你兒子那麼笨嗎?」正當這時,一個聲音插了進來,正是全府上下安老爺最害怕的人——安夫人,只見一身寶藍湘繡旗袍,繡蓮葉蓮花紋樣,在這炎炎夏日,倒是十分清爽。安夫人將近三十,但是顏色卻仍顯嬌嫩,氣質上佳,美貌逼人。
  站在她身旁的小女孩,便是安家的大小姐——安陵蓉,她著一身淡藍色旗袍,神色眉眼間與安夫人有五成相似,一臉淡然的看著面前耍寶的父親。
  一旁的下人不覺在心中讚道:不愧是安府的大小姐,這氣質和樣貌可是壓倒了不少大家閨秀啊!
  「夫人,怎能在孩子面前這樣說我,落我面子!」安比槐委屈的看著安氏,小聲抱怨道。
  「老爺仍覺著你在孩子面前,還有面子嗎?」安氏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淡然道。
  聽完她這句話,安比槐面上一僵,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諾諾不得語。
  「老爺沒事,也不會來我這裡,有什麼是先進來說吧!」安氏斜斜的看了安比槐一眼,姿態神色甚是嫵媚,看酥軟了安比槐的半個身子。
  安氏不管眼中略帶癡迷的安比槐,只是看向身邊的管事嬤嬤,管事嬤嬤會意,點了點頭,便引著眾人退下。
  一時間屋中只剩下安比槐、安氏、陵容、靖宇四人,安比槐繞過靖宇向前走了幾步,扶著安氏坐到了軟塌之上,小聲訓斥道,「你有了身孕,怎麼不多加休息,整日看書勞神。」
  安氏一聽,面露怒氣,芊芊素手在安比槐腰間狠狠一掐,安比槐臉上不顯,但卻是強忍著痛,安氏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掐得。
  隨即,手上便大力了些,將原本倚著他的安氏,摟進了懷中,安氏微微掙扎,卻因為女子力氣小,並未能掙開他的手。幾次試探之後,安氏也覺得身體困乏,索性便靠著他坐下。
  一旁的陵容二人也懶得看他們一番打情罵俏,靖宇甚至看著安比槐翻了一個白眼。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章入京

  「說吧!今個有什麼事?」安氏倚著安比槐,微閉著眼睛,任他揉按著太陽穴。
  安比槐小心的按著,一臉溫柔的看著懷中的佳人,「大致也沒什麼事情,只是今日你家夫君被任命從五品工部侍郎罷了。明日我們便要開始收拾,準備啟程回京了。」
  安氏睜開眼眸,伸手握住安比槐的手,看向他道,「你如果連這麼簡單的事也辦不成,又怎能稱為才子一名呢?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說著說著,她的聲音便低了下去,但是安比槐還是聽了個大概。
  安比槐沒有開口說些什麼,只是反手握緊了手中的芊芊細手。
  「爹爹,往日並不會因陞官而欣喜,也不會因降職而擔憂,是否此事與女兒有關?」陵容雙手交握,神色淡然道。
  「不愧是我的女兒,此事正是與你有關。女兒豆蔻年華之時,皆需選秀,那個時候便需要看你爹我的官職,若是家世尚可,便可讓聖上賜婚。即便不可,也不會讓女兒受盡委屈。」安比槐看著陵容,露出了讚賞之色。
  「爹爹,對女兒如此用心,女兒甚是感動,只是還望爹爹小心身體,不要太過勞累了!」陵容抬頭看著自己的父親,小小的福了福身子,眼眸中仍帶著感動之色。
  「蓉兒,你之心意,爹爹懂得,不會過分勞累,壞了身子。」安比槐面露憐惜之色,原是想伸手去扶她,但是念及倚著他的安氏,也只是讓陵容站起了身。
  「好了,蓉兒,你別太憐惜你爹了,他這人最容易得寸進尺的。」安氏冷眼瞪了安比槐一眼,轉臉笑著讓陵容不要理會安比槐的耍寶。
  「陵容明白!」
  次日一大早,陵容便早早起身,因著安氏身懷有孕,不能料理府中事宜,府中事宜便由著陵容料理著。
  陵容已經開始學著管事,做事也極為妥帖,讓人挑不得半點錯處,只是半日便將已將府中之物打包好了。
  因著身在江陵,再者安氏有孕,此次上京走得便是水路,陵容差人將行李裝上馬車,還特意讓人將之前安比槐改裝的馬車趕了過來,命丫鬟在車內墊上了厚厚的棉被。
  準備的差不多了,陵容也回了院中去見安氏。
  安氏剛剛用了一些點心,林嬤嬤扶著她,在園中散著步,消消食。
  正是此時,便見陵容帶著侍婢裊裊婷婷的走了過來,安氏停下腳步,站在了那裡,等著陵容走了過來。
  陵容小跑了幾步,走到了安氏的身邊,林嬤嬤退下了下去,陵容便伸手攙住了安氏,「娘親,這麼不好好休息,近日大致是要顛簸一段日子!」
  安氏伸手握住陵容的手,寵溺的笑了笑,「整日悶在屋子裡,也覺得無趣,聽丫鬟說,花園的花朵開得不錯,便出了逛逛!但是你這丫頭,愈加嘮叨了。」
  「娘親這是嫌棄我嗎?」陵容撅起嘴,委屈道。
  「你倒是學上了你父親,這般耍小性子,我哪裡嫌棄你了,你倒是說說!」安氏捏著陵容的臉頰,笑罵道。
  「就知道,娘親最疼我了!」陵容握緊了安氏的手,開心的綻出了一個絕美的笑容。
  安氏呆呆的看著她的笑臉,陵容被她看的臉紅,垂下了頭,不依的搖了搖她的手,「娘親為何這樣看著我,是否陵容衣著有失妥當?」
  安氏回了回神,笑道,「陵容衣著並沒有什麼不妥,只是如今女兒你已經如此絕色,以後,又不知道有多美貌。」
  「娘親說笑了,女兒姿色平凡,哪有絕色一詞。」陵容臉上紅暈越深了,抬頭看著安氏笑道。
  「對了,蓉兒來找娘親,是不是府中事宜已經料理好了?」安氏折了一朵秋海棠,湊在鼻尖聞了聞,笑道。
  「娘親,果然瞭解我,府中事宜已經準備好了,馬車也備好了。用完午膳,便可以啟程上京。」陵容恬靜的笑道。
  「蓉兒越來越賢惠了,不知到時候,是哪家公子會娶我家嬌俏的女兒!」安氏看著她如斯,調笑道。
  這句話燥得陵容低著頭,半句話也不敢說,白玉般的耳垂已經染上了紅暈。
  正當這時便聽見有一個男聲插了進來,「哪家公子能配得上我家女兒呢?我家女兒是沒人配得上的!」
  一旁的僕人已經行了禮,垂首站著,不敢說話。
  來人正是安比槐,見他身穿一身寶藍色褂子,將他的英氣襯托出百分,他臉上有些不開心,大致便是因為不想陵容嫁出去。
  「爹爹,也和娘親這樣欺負我。陵容今年也才六歲,何必這麼早就打算著。再者,陵容還不想嫁出去呢,還想著一生照顧爹娘!」陵容撅起嘴,不滿的看著安比槐。
  安氏刮了刮陵容的小鼻子,寵溺道,「當真小孩子脾氣,女子總是要嫁的,哪有不嫁的道理。」
  「陵容,就是小孩子!當然小孩子脾氣。」陵容的嘴巴撅得越高,愈加不滿的看著安氏。
  「真是任性!」安氏笑著拍了拍了她的腦袋。
  「那也得,爹爹娘親喜歡我這樣才行啊!」陵容摟住安氏的手臂,撒嬌道。
  說笑了幾句,眾人便去食廳用了午膳。
  下午便啟程上路了,走了一個多時辰的馬車,顛簸的讓人難受,陵容出門時擔心路上無聊,便順手拿了一本詩經,現下便有東西可打發時間。
  因著靖宇要與母親父親坐到一起,陵容便單獨坐了一輛馬車,現在看來也是好的,如此一來,便避開了靖宇,否則光是應付靖宇,便也無法靜心看一會兒書了。
  「小姐,這一路您似乎格外安靜,是不是乏了?」冷蕊端上了新泡好的茶水,看了一眼陵容,小聲問道。
  「無妨,只是覺得無趣了,便懶得開口說話罷了!」陵容將視線從書上移開,將手倚在車裡的小几上,淡然道。
  「估摸著,也快到了,小姐很快便可以到船上看下兩岸的風景了!」渚寒掀開簾子的一角,看了看外面,回道。
  「小姐覺得無趣,不如,我們說些逗趣的事兒,讓小姐聽聽!」冷蕊將手上的點心,擱到了小几上,看了看陵容道。
  陵容終於將視線從書上移開,看向了冷蕊道,「如此,便說說看吧!讓我聽聽有什麼有趣的事,好解解乏。」
  「那我就說些逗趣的事,給小姐聽聽。前幾日啊!我聽說......」
  一路上,陵容便聽著冷蕊說說笑笑,便度過了坐車的這段時間。
  等到外面駕馬的人,停下了馬,陵容才搭著冷蕊的手,下了馬車。
  做了一路的馬車,身子都酥了,一下車倒覺得著實難受。另一輛馬車上,安氏也搭著成嬤嬤的手下了馬,陵容扭頭看見了,便走快幾步,伸手去攙住下了馬車的安氏。
  「娘親,坐了一路馬車,可否覺得困乏?」陵容和成嬤嬤一起攙著安氏向著停泊的大船走去,邊走邊問道。
  「哪來的工夫困乏啊?」安氏扭頭笑著,瞪了安父和靖宇一眼,道,「我倒是想困乏著,可是你那父親和靖宇,偏生要在車上鬧騰,經他們這一鬧啊!我倒是想困乏也困乏不成了!」
  陵容掩嘴輕笑起來,安氏父子尷尬的看了看安氏,只能默默的跟著他們。
  「娘親又不是不知道,爹爹和靖宇的性子,他們二人湊在一起,哪能安靜下來啊?」陵容略帶笑意道。
  安氏故作恍然大悟狀,「原來,你這小丫頭片子,已經想到了這一層,卻不和我說,怪不得這次,硬是要單坐一輛馬車。」
  「娘親,深知我意啊!」陵容討喜道,臉上帶著逗趣的笑容。
  「小姐聰慧,心思也十分細緻!」成嬤嬤忍不住誇獎道。
  「你們就是喜歡誇她,怪不得縱得她這種樣子,只知道討喜賣乖!」安氏不滿的看了成嬤嬤一眼,但是眼眸中還是帶著些許驕傲之色。
  「要說,縱容小姐的人,說來說去,還是夫人和老爺最為縱容的!」成嬤嬤笑道,臉上帶上了調侃之色。
  「你倒是伶牙利嘴!」安氏笑罵道。
  這艘大船是安父設計改裝的,表面看上去十分普通,但內有玄機。此次安父便想著安氏有孕,才臨時決定趕著時間改造一艘大船,應避免安氏孕期不適。
  陵容攙著安氏回了房間,才自己回了寢房。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章入宮

  一連坐了幾日的船,幾近坐得人都有些困乏了,剛進了新賜的府衙,宮中便有太監來傳旨,讓安父入宮覲見。
  安父囑咐了陵容幾句,便隨著太監進了宮。
  上書房內,康熙正看著奏折,梁九功便進來通傳,「皇上,安比槐安大人到了,現在已經侯在外面,等著皇上召見。」
  「傳他進來吧!」康熙連頭都沒抬,皺著眉頭看著手上的折子。
  梁九功應了聲,退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門上的簾子響了一下,梁九功引著一個男人走了進來,跪倒了桌前,神色恭敬,說了句「臣安比槐,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便不敢說話。
  康熙擱下手中的折子,看著跪在桌前的安比槐,眼中略帶讚賞之意,「起來吧!」
  安比槐垂著手,緩緩站起身來,眼眸低垂著,臉上淡然,沒有一絲好奇。
  「我看別人初次參見,總會帶著些許緊張好奇。你倒是十分平淡!」康熙見他一臉淡然,不禁問道。
  安比槐低眉順眼道,「在臣心中,只知道皇上是賢君,至於其他,臣並不好奇!」
  康熙聽完他說的話,便笑了起來,「抬起頭吧!就算不好奇,也總不能不知道自己效力的主子是誰!」
  「是!」安比槐應了一聲,抬頭直視康熙,眼神坦蕩,沒有異色。
  康熙看著安比槐抬起臉,不覺暗讚了一句,貌似潘安。安比槐年近四十,樣貌卻像個二十多歲的壯小伙一般,臉上沒有一絲皺紋,鬢上青絲也沒有半點斑白之色,眉目間便是淺淡之色,無由讓人覺得心情順暢。
  「此次進京,辛苦你了!」康熙淺淺的笑了起來,走到了安比槐的面前,攙起了他。
  「哪有什麼辛苦可言,不過是為皇上效力罷了!」安比槐也勾起一抹淺淺的微笑道。
  「那日,我看了你的奏折,你說的事,我也想瞭解了一下!」康熙一臉嚴肅的看著安比槐,他不知道竟有人能揣測到自己的心意到如此程度,沙俄最近也有些暗潮湧動了,只是自己的心思被別人揣測的一清二楚可不是好事,莫不是.......康熙的眸色愈加深沉了,隱約讓人覺得殺氣圍繞在身旁。
  一旁的梁九功已經嚇得背後滿是冷汗,臉上更是不敢露出一點表情,暗暗在心中揣測著安比槐上呈的東西究竟是什麼,竟然會讓皇上如此變色。
  「我想做的,便只是做皇上所需要的,現在想找個借口幫皇上完成罷了!」安比槐眼中略帶笑意,再次跪下了,抬著頭看著康熙。
  康熙身上的殺氣漸漸消逝去了,沉吟片刻,方才低聲道,「說說看!」聲音似乎沒有在意,但是眼神卻一直關注著安比槐的一舉一動,防備著他有什麼異動。
  安比槐伸手從衣袖中取出了一份圖紙,「臣已經將草圖畫好,請皇上一覽!」說完便將圖紙遞給了站在他身旁的梁九功。
  梁九功將圖紙鋪到了桌上,康熙站到了桌前,專注的看起了圖紙。
  「當真能實現嗎?」不知過了多久,但時間已足以讓安比槐跪到雙腳麻木,才聽見康熙的問話。
  「是!臣會竭力將它造出來!」雖然康熙的聲音很小,但是一直關注著康熙反應的安比槐卻聽得一清二楚。
  康熙使了個眼色,梁九功便將桌上的圖紙捲好。
  康熙抬頭看著安比槐,笑得很是高深莫測,「會拿出這樣的東西,你,所求不小!」
  安比槐匍匐在地上,嚴肅道,「臣只求臣之犬子不要捲入帝王家!」
  康熙大怒,一般人能進入帝王家已經十分感恩戴德,可是這個安比槐竟然當著他的面,請求不要進入帝王家,「你很是膽大!」他的聲音甚是平靜,一點也聽不出其中的含義,但是侍候他這麼多年的梁九功卻知道皇上已經動怒了。
  「臣惶恐,只是臣知道帝王家十分高深,臣之女兒實在愚笨,實在不適合!」安比槐已經嚇得一身冷汗,但是他竭力保持自己的冷靜,咬著牙說了出來。
  康熙繞著他走了一圈,細細的打量了他一番,咬牙道「朕看你一點惶恐的樣子都沒有!」
  安比槐不敢說話,只是跪在地上,康熙冷冷的看著他,嗤笑了一聲,「你知道身不由己這個詞,我不能應下你,你知道你這樣的才華,我不可能不讓你的女兒嫁進皇家,我只能保證不讓你的女兒承受太多的事情!」
  安比槐心中有些失望,但是嘴上還是說,「謝主隆恩!」這樣總比原來好,多少得到一些保證。
  「那愛卿盡快將這件事辦好!」康熙讓梁九功將桌上的圖紙,交給安比槐,便讓他退下來。
  「是!臣告退!」安比槐再次磕了一個頭,便退下了。
  出了殿門,被風這麼一吹,安比槐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匆匆與梁九功告了別,出了宮門,坐上府裡的小轎,冰冷的身子才有了一點溫度。
  天子威儀,果真氣勢懾人!
  陵容早早將府中上下打掃了一番,這新四進的房子看上去好似不多,但實則要打掃的地方可是大得很,犄角旮旯的地方也得打掃得乾乾淨淨。
  各處的擺設也要等住進去才能慢慢置辦著,也要找些匠人好好載種些花草,裝飾下亭台樓閣,方能顯出府中主子的風趣,這些東西代表的是主子的臉面,就算陵容再煩厭,也得好好裝扮著。
  下人掀開了簾子,安父下了轎子,便直直往安氏的院子走去。
  陵容正和安氏一齊看著賬本,算計著府中的消費,沒曾想有人竟掀開簾子便進來了,正想訓斥,便看見來人是安父。
  陵容站起身子,向安父福了福身子,輕道,「父親,您回來了。」聲音軟糯,女兒氣十足,側了側身子,讓出了位置。
  安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扭開頭,避開了她的眼睛,坐到了榻上。
  安氏的貼身丫鬟蓮兒見陵容走了下來,便拿了一個繡墩放到了榻邊,陵容身邊伺候的丫鬟冷蕊扶著陵容坐到了繡墩上。
  機靈的丫鬟早早奉上了茶水,安氏拿過茶盞遞到了安父的面前,安父抬眼看了她一眼,伸手接了下來,掀開杯蓋,聞著清雅的茶香,冰冷的心也溫暖了幾分。
  安氏見他面色平穩下來,便擺擺手讓下人們退下去,屋裡的僕從魚貫而出,可信的幾個下人也守在院外,小心防著其他人進了院子。
  安氏垂目看著腿上擱著的詩集,似有心又似無意道,「老爺去見聖上,可是有什麼事?」
  安比槐聽她發問,便隨手擱下杯子,抬頭看她,輕歎了一口氣,「那事不成啊!我既顯出如此才幹,便是不能再退了!」
  安氏挑眉,無奈一笑,「陵容是必定要進宮,是不是?」儘管她的視線還落在詩集之上,但心神卻早已經飄遠。
  陵容垂首把玩著手上的玉珮,面上清淡,似乎被討論的人不是她。
  安比槐一咬牙,還是將所有事一一道了出來,安氏耐著性子,聽完他的話,面上滴水不露,仍是淡然。
  陵容抬眼看了安父一眼,站起身道,「父親,我知道你擔憂女兒,只是有些事情並不是我們可以決定的。女兒的事,便聽天由命把!」
  「可是......」安父皺眉還想說些什麼,安氏便按住了他的手,看著陵容,憐惜道,「女兒的聰慧,為娘自然知道,只是萬事未定,女兒更要多加小心。」
  陵容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抬頭看著安氏,「母親的話,女兒記住了!」
  「你娘說的話極對!你要多聽她的話。」安父憐惜的看著陵容,又扭頭對安氏道,「夫人,也要多教一下陵容,後院陰私你瞭解的也多,免得我們的女兒什麼事情都不曉得!」
  「這是自然!」安氏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的呷了一口。
作者有話要說: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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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賞菊宴

  康熙五十一年,工部侍郎安比槐因其才過人,晉封為正一品工部尚書。
  兩年之內被提拔了兩次,這安比槐還是第一個,其榮寵遠勝過人,自然也引得議論紛紛。
  康熙五十一年,先下正是正月,民間各處熱鬧非凡,安府雖然裝扮得很是喜氣,但是還是略微顯得有點壓抑。
  一大早,安氏便安排了人手去各處打掃,給松陽縣那些陌生的親戚備好的年禮,也差人早早送去了。
  陵容差遣著眾人收拾著要給父親共事的官員的賀禮,既然與安父共事自然也是十分善才,自聖上登基,朝中滿漢平分秋色,能坐上高位的人,自然也不是善類。
  陵容便得斟酌著各人的喜好,小心安排著,再者安父臨近新年才被晉封,省去了回禮,如今也只是年禮和回禮合二為一,挑選起來也簡單了不少。
  這一次晉封也讓安家徹底在京城站住了腳,不少官家夫人都差人送來請帖,邀安氏相聚府上,品茶作詩閒談。
  因著安氏有孕,便一一推辭了,玲瓏剔透的人則眉眼一轉,便又差了人送來了帖子,只是這次請的是安家大小姐——安陵蓉。
  陵容也不能總是推辭,推卻不了的時候,也只能應邀了。
  一來二去,也遇見了幾個品行不錯、尚且談得上幾句的官家小姐。
  平日裡便相邀遊玩,共處賞花飲茶,聊些尋常人家的家常,說些逗趣的話,聊著時新的絹花布料。
  三月初三午後,安氏便開始陣痛,陵容之前已經看過安氏生產過靖宇,加上安氏有心要她學著管家,因而發覺安氏有異,陵容便招人把之前請來的穩婆請到產房,又差了幾個有力的嬤嬤小心的扶著安氏往產房去。
  女子生育之後,可是要坐月子,安氏向來厭惡髒亂,便要下人準備著熱水,梳洗了方才進了產房。
  沒過半個時辰,便傳出了嬰兒哭泣之聲。
  穩婆抱著襁褓,面上帶著欣喜道,「恭喜安大人,安夫人生了一個俊俏的哥兒!」
  安父聽到是個哥兒,心裡有些失望,面上也沒有顯露出來,伸手抱過了襁褓,出生的嬰孩大都皺巴巴的,眉眼也沒長開,若說起來,是很不可愛的。
  可是,安父看著這個孩子,難免愛屋及烏,看著也覺著很是可愛。
  陵容安排好事宜,便探頭去看這個新生的弟弟,看那孩子握著拳,酣睡著,不覺伸手摸了摸他嬌嫩的臉頰。
  靖宇也好奇的探過頭來,看著嬰孩好奇道,「我小時候也是這麼醜嗎?」
  「那是自然!」陵容看著他那可愛的樣子,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不過,過幾日便會張開的!」
  安氏做了一個月的月子,身子也恢復了,府中的事宜也交回給她管著,陵容倒成了一個閒散人了。
  轉眼間大半年也過去了一半,九月剛剛入秋,寒意似比萬年更重,陵容也推了邀請,懶散在家不想動彈。
  安父自八月下旬便很是憔悴,陵容也能猜到是因為什麼事情,但是不開口說破。
  果然九月,太子二次被廢,帝王淡然,朝堂動盪,暗潮洶湧,安父也因為這次動盪,站穩了在朝堂的位置。
  雖然站穩了位置,但安父自此次朝堂動盪之後,便小心謹慎得多。
  太子二次被廢,原本還藏著掖著的親王也開始露出自己的野心了,不少人想招攬這位新進的寵臣,許下不少好處。
  安父知道從龍之功雖然極佳,但如今他已經有了滔天的恩寵又何必去爭呢?
  於是閉門謝客,除帝王召見,輕易不出。如此,長久之後,眾人也知道他的心思,邀約也少了。
  陵容也小心的處理著邀帖,避開那些已經站好位置的官家邀請,免得讓父親麻煩。
  閒暇時,便在家裡繡著花,漢家女子自幼便是要學著這些東西的,之前沒機會學這些,如今也得認真學著。
  有日,工部侍郎關琦之女關芙清差人送來了拜帖,關芙清之父是安父的手下人,又是陵容的好友之一,她之邀約,陵容不能辭。
  陵容不能避開,只能應邀去參加所謂的賞菊會,讓渚寒梳了一個簡單的髮髻,鬢間別著幾朵粉嫩但不奪人眼球的小娟花,挽著一支鏤空芙蓉白玉簪子,一身淺藍色鑲邊旗袍,繡著同色的煙雲白荷,但也算是精心打扮。
  車馬一早便備好了,冷蕊扶著陵容上了馬車,去的是關家在郊外的莊子,陵容鮮少出門,自然也也不知道那莊子在何處,因而要先到關府去尋芙清,與她一同前去。
  車馬停在了關府的大門前,冷蕊下車和那守門的人說了幾句,便有人去通報了。
  渚寒小心的剝著橘子,心細如絲的將果瓣上的絲絲縷縷一起拿掉了,陵容倚在小几旁,抱了本書看著,慵懶之意溢於言表。
  渚寒把剝好的橘子遞到了陵容面前,陵容伸手接過,放進了嘴裡也不說話。
  淨琮則在一旁做著針線,閒暇時看一下陵容有什麼要安排的。
  沒過多久,冷蕊便引著芙清上了馬車,芙清裝扮的很是精緻,用碧玉簪子挽出了一個雲髻,鬢間插著一支粉色蝶戀花步搖,串著同色的碧璽珠子垂在耳邊,看著嬌艷得很。
  一襲淺粉旗袍,蘇錦緞子制的,看著十分精緻,鑲邊滾邊做的很是仔細,繡著蝶戀花的紋樣,與發上的步搖遙相呼應。
  一上馬車,那張巧嘴便扯開了笑意,一把摟著陵容,嬌俏的說著話,「陵容,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陵容擱下手上的書,拉著芙清雙手,細細打量了一番,方才調笑道,「芙清今日打扮的很是嬌艷!」
  芙清帶來的丫鬟芷雲笑得很是討喜,道,「陵容小姐說的是。我們小姐可是從早上便開始打扮啊!」
  芙清靠進了陵容的懷中,不滿的嬌嗔道,「哪有啊!陵容,你不要聽芷雲的,我才沒有呢!」
  陵容捏了捏她的鼻子,寵溺道,「女為悅己者容,打扮漂亮一點才好招蜂引蝶,是不是啊?芷雲。」
  旁邊的丫鬟噗哧一聲笑了起來,芙清惱怒的將自己紅透的臉頰埋得更深了,悶悶道,「陵容,你也學壞了,居然這樣取笑我!」
  陵容無辜道,「莫非不是?哎呀呀,誤會了我們的芙清妹妹了!」
  芙清氣急,伸手去抓陵容的癢癢,陵容連忙攔住她張牙舞爪的手,這具身體敏感的很,要是被她撓一下,那還不整個人笑倒在車上?
  芙清見拿不住陵容,又見丫鬟都掩嘴偷笑,猛地臉便紅了,端坐著身子,故作正經握拳咳了咳。
  丫鬟們也不好撫她的面子,只能斂下笑意,不說話。
  陵容看她這般樣子也覺得有趣的很,也沒有再和她胡鬧下去了。
  馬車很快便來到了關家的城外的莊子,車伕拿來下馬凳,丫鬟們先下了車,渚寒掀開簾子,向陵容伸出了手。
  陵容搭著她的手,下了馬車,另一邊芙清也搭著丫鬟的手下了車。
  芙清囑咐著莊子上的管事,讓他備好賞菊要用的東西。陵容輕撫身上的衣物,撫平了裙裾上略微的褶皺。
  交代好事宜,二人便在管事的帶領下,往正堂走去,歇息了一會兒,便有人通報濟州協領沈自山之女沈眉莊攜戶部侍郎葉卿之女葉蘭珊前來。
  這兩人陵容皆不識,只是曾聽父親說起過,父親曾和他們在職務上有所接觸罷了。
  芙清差人將二人請了進來,又問了問管事東西備下與否,方才重新坐下,與陵容一起品茶。
  少頃,便看見一僕婦引著兩位女子進來,站得稍前的女子珠翠式樣簡單,但卻十分眼睛,眉目間看著很是端莊,舉止動作也沒什麼不合體的。
  站得稍後的女子與芙清相似,珠翠滿頭,但這女子甚是聰明,儘管打扮得十分精緻,但也沒有奪去芙清這個主人的風采,倒是很讓人覺得二人相得益彰。
  芙清起身迎了上去,雙手各自握住一人,眼眸中帶著笑意,「兩位姐姐可讓我們久等了,東西已經備下,湊巧姐姐也來了,不如現在便去賞菊!」
  「知道,芙清妹妹心急,急的連杯熱茶也不願給我們喝上一口。」那端莊女子開口道,聲音婉轉清麗,似那那黃鸝一般。
  這話說的很巧,即逗了芙清一句,又提醒了一旁喝茶的陵容的存在。
  芙清當真撅起嘴巴不滿道,「眉莊姐姐,還好意思說呢?你可知我和安姐姐喝了多少盞茶,要不是念及姐姐對菊花情有獨鍾,我才不會如此不知禮數。來人啊,給兩位姐姐上茶!」
  眉莊忙攔下她,輕笑道,「這不是在逗你嗎?你脾氣倒大,如此任性,嘴倒是壞得很!」
  另一邊的女子也就是葉蘭珊,也有帕子掩嘴輕笑,明眸善睞,頗為雅致。
  芙清又介紹了陵容的身份,幾人點頭致意,便往後院去了。
  這樣的賞花宴,又開了幾次,幾次之後,陵容也和二人熟捻起來了。
  後來又因為眉莊之父離京,舉家搬遷,便再未辦過,但好在幾人還有書信來往,也不至於徹底斷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章殿選前奏

  康熙六十一年,康熙帝駕崩,同年,康熙第四子胤禛於太和殿登基,史稱雍正帝。
  雍正元年,皇宮進行三年一選,選秀本就是官宦女子的命運,自然也是眾人矚目之事。
  天空還有些昏暗,但隱約顯出了一點光亮。
  安府門前的紅燈籠的光亮的很,照亮了半條路。
  陵容一早便起身,收拾著東西,初選已經過了,今日要去的是殿選,殿選是由太后、皇上、皇后選看的。
  模樣上佳,禮數周到之人便會留下牌子,記名留用。
  陵容的身份只給了她一個選擇,父親身在要職,帝王是不會將她撂了牌子,再者安父之職並非平常,賜婚宗室也是行不通的,只能進宮罷了。
  陵容半倚著冷蕊,裊裊婷婷的往安氏的院中走去,今日之後,她以後與安氏見面的日子可是要少上許多。
  屋中亮著燈,光如白晝。想來是安氏知道陵容會在此時來拜見家中父母。
  果然,陵容的身影一出現在院子門口,安氏的貼身丫鬟便迎了上來,恭敬又不失禮數的給陵容行了禮,「小姐,夫人已經醒了,差我引小姐進去!」
  陵容微微點了點頭,跟著她進了屋。
  安氏穿著一身淡紫織花緞子,芙蓉花紋樣,這一身衣裳將她的嫵媚盡顯。她懶懶的坐在榻上,手上沒有像往日一樣拿著書,反而一反常態的發著呆。
  安父也沉默著,沒有開口。
  聽到聲響,二人皆抬頭看去,便見丫鬟們掀開簾子,簇擁著陵容進來了。
  陵容身穿寶藍色蘇繡緞子,芍葯紋樣,踩著高高的花盆底,微微向安父安氏行了禮,動作行雲流水,乾淨利落。
  安氏眼眶微紅,略帶不捨,任誰將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兒送入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能不動如山?安氏即便再理智,遇到眼下這種情況,她一時間也變得十分無措。
  陵容眼眸中閃爍不定,靜靜的看著安氏,淚水在眼中滾了滾,到底還是忍住了,沒有落下。
  安父顫抖著雙手,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是念叨著,「在後宮中,一定要多看多聽,少開口,切記勿與人發生爭執,宮中性命為重,該教於你的東西,我們已經都教給你了。爹爹知道女兒聰慧,自幼無需為父多言,但在宮中並非聰明之人便可生存,切記識時務。」
  簾子響了一下,一個人影飛快的竄了過來,一把抱住了陵容的大腿,陵容低頭去看果然是靖宇,他頰上早已濕潤,哽咽道,「姐姐,你是為了我們才進宮的,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在宮中千千萬萬小心,奶娘說只要我將來立功,成就偉業,便可進宮見你,你一定要好好保全自己,等我入宮見你!」
  他的這句話,讓在場的人為之動容,安氏原本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在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安父的眼睛裡也有些濕潤了,丫鬟中也隱約有了啜泣聲。
  陵容的淚緩緩的滑落兩頰,嘴巴幾張幾合也說不出半句話,只能彎下身,抱緊了這個年齡尚小,卻是懂事的弟弟。
  靖宇睜著迷濛的淚眼,呆呆的看著陵容,在他的記憶裡,這個向來端莊有禮的姐姐是連臉都沒紅過一次的,可是如今卻因為自己的一番話哭了,猛然間他似乎長大了一般,明確了自己身上的責任。
  擦乾淨了自己臉上的淚水,靖宇接過丫鬟遞來的手帕,細細的擦著陵容臉上的淚水,力道談不上溫柔,但是看他那副模樣卻很是認真。
  陵容任由他擦著自己的臉,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靖宇移開了手,站到了稍遠一定的地方,查看著自己身上東西,似乎是在尋找些什麼。
  一個機靈的小廝忙上前問道,「少爺,是在找些什麼?」
  靖宇低著頭,接著找著東西,隨口道,「我那天的九連環呢?」
  「少爺忘了,昨個你說要給小姐,說要好好放在枕頭下的!」小廝低著頭謹慎回道。
  「你快差人去取,姐姐就要入宮了,從此我們二人便不得再見,那九連環便是我給姐姐的紀念,免得她忘了我!」靖宇猛地抬頭看向那小廝,急道。
  他這麼一說,在場的人紛紛笑了起來,連原本還有些傷別之意的陵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靖宇眼中的淚滾了滾,呆呆的看著笑得很是開懷的眾人,有些不明所以。
  安氏心善,終於為他解惑道,「你姐姐現在還不用入宮,只是去參加殿選罷了!殿選之後,方選吉日入宮,你這小子聽話也不聽全!」
  「當真!」靖宇呆呆的看著面前言笑晏晏的安氏,問道。
  眾人噗哧一下,笑出聲,安氏看著眼前呆呆的長子,掩嘴戳了戳他光光的腦門,一字一頓道,「不假!」
  靖宇這才反應過來,紅著臉往安氏懷中躲去。
  眾人難得看見靖宇如此扭捏的模樣,也不好意思再逗他,再逗這小少爺也該發脾氣了。
  不過經他這麼一鬧,眾人心中的傷感倒是去了一大半。
  與眾人告別之後,陵容踩著椅子上了騾車,渚寒冷蕊她們也帶上了一些東西上了馬車,為了避免陵容出宮之時無人接載,她們可是要在騾車上等上一整天的。
  車裡很靜,陵容有些倦怠,靠著小几,閉眼休息。
  渚寒和冷蕊則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動作輕微,不敢驚醒陵容。
  騾車『得得』的響著,趕到毓祥門外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車子停了下來,陵容被這細微的驚醒了,揉了揉有些酸脹的額頭,迷茫問道,「到了嗎?」
  冷蕊掀開簾子看了看,回話道,「小姐已經到了,該下車了!」
  小太監已經搬來了下馬凳過來,渚寒扶著陵容下了馬車。
  時辰尚早,也只是稀疏十幾個秀女站著罷了,陵容整理著自己身上的衣物,緩緩走了過去。
  接引的嬤嬤迎了上來,柔聲道,「小主!」
  陵容茫然看向她,這人是前幾日初試的嬤嬤,那日自己與她說了幾句話,陵容勾起笑容,微微福身,柔聲道,「嬤嬤費心照顧!」
  那嬤嬤臉上的笑意更濃,連忙攙扶,陵容趁機將一個小荷包塞到了她的手中,道,「陵容不懂事,還望嬤嬤費心。」
  那嬤嬤笑道,「小主客氣了,人數尚未到齊,小豬且到那邊與其他秀女靜候,人數到齊之後,便會有嬤嬤帶你們去覲見聖上,小主這般靈巧聰慧,自然知道我們是為聖上做事的!」
  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陵容卻聽出了另一番含義,笑道,「這是自然的!嬤嬤教誨,陵容謹記在心。」
  「小主快去吧!」
  陵容向那嬤嬤點了點頭,便向那些秀女走去。
  這些秀女樣貌大多出色,再加上華服錦緞便更加嬌艷美麗。
  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看似毫無瓜葛,又暗中排斥著其他人的到來。
  陵容見此也不上前,只是找了一個清靜之地,站住了腳步,斂容不語。
  時辰稍快,秀女也漸漸多了,日頭耀眼的很,平白添了幾份燥熱。
  一個接引的嬤嬤找到了秀女的前面,揚聲道,「各位小主站成兩排,跟著奴婢走!」其他的幾個嬤嬤也走了過來維持著秩序。
  陵容跟上了她們的腳步,緩緩往著待選的地方走去。
  一個小院一間暖閣便已經是這個地方的全貌了,宮女穿梭其中,為候選的秀女奉上茶水。
  陵容靜靜的坐在那裡,沒有說話。
  「陵容姐姐!」忽的有人在叫著陵容的名字,陵容起身扭頭看去,但不知是人太多還是怎的,她並未看見叫她的那個人。
  突然腰間傳來一股勁道,陵容措手不及還未反應過來,便已經被推向另一個模樣上佳的秀女身上,陵容避而不及,只能依著方向往那女子身上撞去,手上的茶水被潑到了那秀女的身上。
  陵容勉力保持住自己的平衡,往那發現看去,只看見一抹淡紫蘭花紋樣的衣角。
  那秀女一把拽住陵容,見陵容還望著其他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氣得柳眉倒豎,怒道,「你走路沒長眼嗎?這麼滾燙的茶水便往我身上潑!」
  陵容回過神,看向那咄咄逼人的秀女,皺眉道,「陵容一時失手,才將茶水潑到了姐姐身上,還望姐姐不要怪罪!」
  那秀女冷笑道,「你是哪家的秀女?莫非你家長輩沒教過你如何向人道歉?」
  陵容聽到這話不禁皺眉,暗道今日之事是不能善了的。
  旁邊有秀女想上來說情,卻被另一個秀女攔住了,勸誡道,「那人是包衣佐領之女夏冬春,你莫要魯莽。」
  那秀女聽了她話,咬了咬牙站了回去,不再開口。
  那夏冬春聽到這話,更是跋扈,語氣也不肯留情,「說啊!你是那家秀女,為何如此不知禮數?」
  陵容正要開口,便聽見一個女聲開口道,「她是哪家秀女,並非你一個小小的包衣佐領可以管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章殿選

  那夏冬春聽到這句話,氣的臉都漲紅了,怒道,「你是何人?怎麼就做些鼠輩之事,敢說,便出來一見!」
  女子冷笑道,「那我便看看所謂的包衣佐領之女有多優秀?」
  陵容勾起笑意,她已經猜到是誰為她解圍了。
  果然,走上前來的女子便是陵容猜測之人,那人帶著笑意走到陵容面前,抱怨道,「姐姐可讓妹妹好找。」
  陵容虛扶了她一下,柔聲道,「是姐姐不是,讓妹妹勞累了!」
  又有幾個女子上前來,陵容扭頭去看,來人正是當年至交好友幾人耳。
  眉莊上前,拉住開口女子的手,笑罵道,「嬛兒,你最是魯莽,我尚未看清,你便已經走了上來!」
  又扭頭看向陵容道,「這是哪家千金?長得如此雅致!」
  一旁的芙清掩嘴笑了起來,伶牙俐齒道,「眉莊姐姐倒是人人不忘,偏偏忘了一人。」
  眉莊一聽,驚喜看著陵容道,「你是陵容妹妹?」
  陵容笑道,「看來姐姐還未完全忘了妹妹我!」
  一邊的蘭姍笑道,「二位姐姐便不要再敘舊了,那包衣佐領之女可是戰意十足,不失其父風範啊!」
  甄嬛也想起了那咄咄逼人的秀女,笑道,「我說這位姐姐能管安姐姐的原因便是安姐姐乃是正一品工部尚書之女——安陵蓉!」
  那女子聽見甄嬛喚陵容為安姐姐的時候,心中便有了猜測,但卻不曾想真的便是她所想之人,如今也是默默不語,低垂著頭,不敢說話。
  她自然知道安比槐代表著什麼,也知道這個人是當今的寵臣,若他是因為口舌伶俐,她倒不用擔心,但是這安比槐之才可是連張廷玉大人也稱讚過的,這樣的人她惹不起,她的爹爹更是惹不起。
  她也想開口說些告罪之語,只是剛剛她這般咄咄逼人,又怎麼好意思開口說出呢?
  陵容見她那般,也知道不好在與她糾纏下去,再者今日乃殿選之日,還是稍些事端罷了。
  便走了過去,握住了那女子的手,淡淡道,「今日之事是陵容之錯,姐姐一時生氣也實屬正常,陵容還望姐姐原諒陵容魯莽行事!至於嬛兒妹妹只是一時為我打抱不平,姐姐切勿怪罪於她!」
  那秀女聽見陵容如此說,心中已是十分感激,又怪自己魯莽,差點下不了台。
  伸手搭在陵容手上,柔聲道,「姐姐不怪罪冬春不懂事,冬春又怎麼會怪罪二位姐姐呢?」
  陵容又與她客套了幾句,便和甄嬛她們到角落裡閒聊了。
  甄嬛雖然有些不開心,但是也沒說什麼。
  眉莊略帶讚賞的看著陵容,蘭姍看著陵容沒有說話,芙清則摟住陵容的手臂,軟軟的撒著嬌。
  陵容和她們閒談幾句,便聽見接引太監唱到了她的名字,匆匆告別之後,便跟著指引太監往儀元殿的方向走去。
  陵容不敢抬頭,只是垂眉看著自己衣飾上紋樣,等那司禮內監唱和到她的名字。
  「姑蘇知府蔡淵之女蔡琦,年十五!」
  ......
  「工部尚書安比槐之女安陵蓉,年十八!」
  陵容垂首站著,突然聽見自己的面子,便向前挪了一步,朝那寶座上之人,福了福,垂眉道,「臣女安陵蓉,見過皇上皇后,願皇上萬歲萬福,皇后千歲吉祥!」
  「安比槐之女?」殿上之人似乎來了興趣,意味不明道。
  陵容咬字清晰道,「正是!」
  「乃父之才上佳,不知你是否有此奇才?」
  陵容隱約覺得有些壓抑,思索了一下方才開口道,「臣女愚鈍。」
  「記下名字留有吧!」殿上之人淡淡道。
  陵容猜不透他的心思,只是跟著其他秀女低眉垂首,不敢多言。
  這批人選秀完畢之後,引導太監又引著陵容和其他秀女離開。
  陵容不知道其他人,是否被留了牌子,她也沒什麼心思去瞭解了。
  即使以往再冷靜的她,在此時此刻,她還是無法平靜下來,那天空還是那麼晴朗,卻失去了原本該有的明媚,陵容深一步淺一步的跟著引導嬤嬤往宮外,腦海中早就有些混亂了,什麼也不知道。
  不知走了多久,才回到了毓祥門前,陵容遠遠看見渚寒和冷蕊二人,心神一鬆,這時才發現自己因為緊張,弄得全身都酸痛的很。
  走快了幾步迎上了她們,渚寒眼疾手快的將披風披到了陵容的身上,陵容握緊了手,努力平靜自己內心莫名而來的驚駭。
  渚寒幫她綁住了帶子,無意中觸及,觸手冰冰涼的,但現在也只是過了夏季,尚且未到嚴冬。此時,陵容的手為何會如此冰涼,她似乎也只能道是天子威嚴罷了。
  更何況指引的嬤嬤站在那裡,她即使想再多問幾句,也不敢開口,只能握緊陵容的手,小心的捂著。
  或許是因為渚寒這一舉動當真有用,陵容冰冷的手指現在也有些暖和起來了。
  這溫暖似乎喚醒了陵容的思緒,陵容緩緩看了一眼冷蕊,又看了一眼指引的嬤嬤。
  冷蕊看出她的意思,忙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繡工精緻的小荷包,笑著遞到了那嬤嬤手中,「有勞嬤嬤了!」
  那嬤嬤摸了摸手裡的荷包,隨即便笑道,「談不上辛苦,只是為主子做事罷了!」
  「那是自然!」冷蕊沖那嬤嬤福了福身子,那嬤嬤也看出陵容有些虛弱,便沒有在和她周旋,也福了一下身子,便告辭了。
  冷蕊和渚寒將陵容扶上了,奉上了小暖爐上溫著的熱茶。
  陵容掀開蓋子,撥弄著杯裡的茶葉卻沒有喝它,神情淡然,徐徐飄起的青煙讓她愈加讓人看不透。
  冷蕊和渚寒看她這幅模樣便知道她,不想開口說話,也沒有強求,只是在那盞茶快冷的時候,添上些熱水罷了。
  陵容的的手指漸漸可以動了,這一杯熱茶讓她繁雜的思緒再次平靜下來。
  騾車離安府越來越近,遠遠便聽見街上的鞭炮聲,很快車子便停下來了。
  陵容在渚寒二人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地上儘是鞭炮碎,紅通通的很是喜慶,只是陵容卻高興不起來,也只是勉力扯出一個強笑罷了。
  周圍有不少看著熱鬧的百姓,陵容淡淡的看著那些人,心中湧上悲涼之意,那些人不會懂,她們選秀之人的人生是這般無奈,就如同他們從未懂過,綾羅綢緞與掌握自己人生的要求比起來,也不過微不足道。
  她讓人扶起跪在地上的家人,便攙著爹爹和娘親一起進了安府。
  重重的大門緩緩關上,外面的喧鬧和繁雜都隔絕在這一扇門之後,心也漸漸變的理智些了。
  簡單用過晚膳之後,陵容便回房中休息了。
  冷蕊服侍著陵容換上寢衣,拆下頭上的珠翠,渚寒整理好床鋪,陵容拿著本書,在床上看著,可是這一天的疲累卻讓她有些昏昏欲睡。
  也沒有再多想些什麼,捨了手上的書籍,便躺下睡覺了。
  三日之後,宮裡的太監才到府中傳旨,安父帶著一大家子到正堂領旨。
  傳旨的太監是個很是圓潤的人,中氣十足,內監打開聖旨,細細的宣讀道,「雍正元年八月二十二日,總管內務府由敬事房抄出,奉旨:工部尚書十七歲女,安陵蓉,著封正四品貴人,封號『逸』,於九月十五日進內,欽此!」
  陵容默默跟著其他人一齊跪拜著,等到宣讀完聖旨,方才起身。
  安父早已沒有當初意氣風發的樣子,鬢間也有了一些白髮,他含著笑意,向那宣旨的太監拱了拱手道,「麻煩公公走著一趟了。」
  那公公也只是連連擺手,直說不用多謝。
  安氏見他如此,也只是笑笑,便將一個份量十足的荷包遞給了他,「公公多勞心了,這個就讓公公喝杯茶吧!」
  公公摸了摸手上的荷包,方才笑道,「這說的什麼客氣話啊?那就多謝夫人了!」
  又引過一個長相略顯嚴肅的嬤嬤,笑道,「這是太后賜下的教養嬤嬤,說是擔心其他人照顧不周,姑娘來見過竹息嬤嬤吧!」
  竹息嬤嬤雖然看上去很是嚴肅,但也好歹給陵容露出個好臉,淺淺勾起了笑意,福了福身子道,「竹息見過小主。」
  陵容連忙去扶她,受了她一次虛禮之後,便不讓她再行禮了。
  只是笑道,「陵容不懂規矩,還要勞煩竹息嬤嬤多加教養,既然竹息嬤嬤是來教導陵容的,又哪有師傅向徒弟行禮的說法,嬤嬤在教導我期間,還是不要向陵容行禮吧!」
  那嬤嬤眼中閃過些什麼,陵容尚未看清,那嬤嬤只是雙手微垂,笑道,「小主客氣了,那邊聽小主之言!」
  陵容招來淨琮,淺笑道,「嬤嬤舟車勞頓,也有些疲憊了,不如先到廂房休息,午膳之後,方才來教導陵容!」
  那嬤嬤也沒有說什麼拒絕之語,只是福了福身子,便隨著淨琮往後廂房走去。
  安父打聽清楚眾位小主冊封的事宜之後,才恭恭敬敬的將那傳旨的公公送了出去。
  回來之後,也只是和陵容說了一句「樹大招風。」便回房休息了。
  陵容靜靜的坐在正堂,喝著上等的雨前龍井,微垂著眼簾,不知在想著些什麼。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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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上,沒更新,今天早上五點多起來寫,可能有些句子寫的不是很好,讀者大門記得和我說,我會好好修改的,關於安氏稱呼的問題,因為我現在還在讀書,每天能保持更新已經很困難了,所以可能要等到週六日再修改

  午後,微微的清風吹得人有些昏昏欲睡,陵容的院子裡卻隱約聽得見些許聲音。
  陵容端坐在榻上,專注的聽著竹息嬤嬤的教導,伺候著陵容的渚寒三人也認真的聽著,畢竟她們是自幼照顧著陵容的,他日陵容要入宮,她們也是要跟著進宮的。
  「宮中的分位是與家世有關的,家世好,聖上又看重的話,位分自然就高了,宮中也不是每一個小主都可成為主子,正經的主子只有三個,也就是皇上、皇后、太后,其他的主子再得寵也只能稱作小主。」
  「竹息嬤嬤,我聽說,宮中也有稱主子叫做娘娘的,這可有什麼講究的?」渚寒想起往日常常聽見其他人說起宮中的華妃娘娘,說她如何風華絕代,寵冠六宮,心裡這麼想著,嘴上也便問了出來。
  竹息看了渚寒一眼,看的渚寒有些懷疑自己是否不該開口,喏喏不敢再說話。
  竹息收回了視線,淡淡的稱讚了渚寒一句,「姑娘問的很是著緊,只是在宮中重要的便是謹言慎行,主子沒開口,奴婢便不能隨意開口。」
  渚寒垂下頭,福了福身子,柔聲道,「渚寒明白了,多謝嬤嬤指教。」
  竹息受了她的禮,頓了頓,又道,「宮中可以被稱為娘娘的,只有一宮的主位,就好像華妃娘娘,恭敬一些便稱為『華妃娘娘』,不然便只稱為華小主!」
  竹息細細的看著陵容的神色,方才又道,「主位的都是有定數的,小主此次被賜封為正四品貴人,入宮之後便能居一宮主位,掌理一宮事宜。」
  陵容只是低著頭,繼續聽著竹息說著宮中當今的形勢。
  竹息看不出她臉上的神色,便接著說下去。
  不知不覺,半個多月便過了一大半,九月的天氣甚是晴朗,倒是很宜人,陵容每日聽著嬤嬤的教導,過得也很是輕快。
  只剩下一日,陵容便要入宮,進宮說要用到的東西,安父一早便備下,倒是安氏一直看著陵容欲言又止,不知想要與陵容說著些什麼。
  陵容便也裝作不知此事,照舊過著自己的小日子,用完晚膳之後,陵容也就回房歇息了。
  摸著被子上的蘭花,陵容的思緒不知飄向了何處。
  遠遠聽見有陣腳步聲往著廂房走來,陵容的睡意也便去了一半,披上了件衣服,坐起身來,又拿了本書,假裝看著書。
  少頃,便有人推門進來了,那人腳步很輕,似乎是不想驚動她。
  進了門,陵容看向那人,來人便是安氏,衣著很是素淡,怕也是剛剛從床上醒來的。
  陵容掀開被子便要下來,安氏忙走快幾步,阻了她的動作。陵容也沒有執意要下床,便順著她的意思回到了床上。
  安氏挪了一張繡墩,放到床前,緩緩坐下了,陵容淡淡的看著她,等著她開口。
  安氏深深的看了陵容一眼,方道,「不知陵容是何時到我兒身體之中?」
  陵容神色不明的看著她,微垂著眼簾,啟唇道,「你是何時猜到的,秦清?」
  安氏臉色大變,猛地站起身來,帶得繡墩也倒在地上,驚道,「你怎知我的身份?」
  陵容撥弄著垂在胸口的一縷青絲,也不開口,任安氏隨意的打量著自己。
  安氏隱約覺著眼前之人,好似與她有過救命之恩的那個人,她的嘴唇輕輕顫抖,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你是我所想之人嗎?」她的聲音隱約帶著些許期待,但又有些憂慮,聽上去甚至有幾分哽咽之感,她知道若是那人,她會給出個自己滿意的答案的。
  陵容放下那一縷青絲,柔聲道,「秦清,你還是認出我了?」
  明明是豆蔻年華的少女卻對一個看上去頗有也年紀的女子,露出寵溺之色,這場景說不出的詭異。
  但是在場二人卻沉浸在其中,倒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安氏忙向前走了了幾步,輕輕摟住了陵容,淚水不知不覺便潤濕了兩頰,即便抱著懷中的女子,她仍覺得有些不真實。
  「BOSS,你為什麼會到這裡來,你為何不在現代好好活下去?」安氏哽咽道。
  陵容小心的拍著安氏的背,寵溺道,「你道如何?還不是因為你莫名奇妙失蹤了,害得我也到了這個陌生的時代!」
  安氏一聽,哭得更是傷心了,「都是我的一時任性,才讓BOSS來到這個不把女人看作人的時代,可是你為何知道了我的身份,卻不與我相認,直到如今方才說出來!」
  陵容抬起頭,直直的看著垂帳上的紋樣,聲音有些飄渺不定,「我原是不想與你相認,若非你今日認出我來,我也許會守著這個秘密直到死去。當初,不與你相認,便是擔心你會怪責自己,於是便按下不說罷了!」
  「可是,的確是我害的你!」安氏抬起頭,看著陵容急切道。
  陵容低下頭,直視著她,伸手摀住她的嘴,湊到她耳邊小聲道,「我今生只是你的女兒,你也只能是我的母親,其他的話,不該說的還是不要說的好。」
  安氏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聽到陵容這樣說,她也猜到了她的意思,只能按下心頭的愧疚,連連點頭。
  安撫好了安氏,夜也有些深了,陵容不能留安氏與她同塌而眠,便勸著安氏回房休息了。
  守著院子的侍衛見著安氏紅著眼圈出來,也只道是安氏與陵容母女情深罷了,再者這些事又不是第一次,也沒放在心上。
  第二日一早,陵容便早早起來梳洗,戴著合乎品級分位的飾品,穿著繡紋精緻的綾羅綢緞,再踩上那七寸高的花盆底,這一番打扮之後,陵容便與其他滿洲貴女別無二樣,倒也很是端莊。
  奴僕們在正堂點上了燈,照得屋裡很是亮堂。
  安父和安氏端坐在正堂的主位之上,便等著陵容的到來。
  安氏的眼圈有些青紫,看上去似乎是昨夜沒能安寢,安父倒也沒看出什麼倦怠之色,只是隱隱有些心不在焉罷了。
  遠遠的聽著節奏柔婉的腳步聲往正堂走來,沒過多久便有丫鬟打著簾子,陵容一個躬身便邁步走了進來。
  安氏看見她似乎有些激動,又礙著場面,只是握緊了捏著帕子的手,忍下不發話。
  而安父只打陵容進屋,目光便一直放在了她的身上,眼中的神色更是驚疑不定。
  陵容撫平了衣裳,緩緩的跪了下去,柔聲道,「陵容受父母養育之恩多年,今日卻要離開父母進宮去了,孩兒不期望父母能長命百歲,只希望你老二人,能安享晚年,不要再為世間瑣事操勞。」
  安氏見她跪倒在面前之時,已經淚流滿面,此時聽到她這一番話更是悲痛欲絕。
  安父少有哭泣,可是此時也因為陵容的話,哭得很是傷心。
  侍候著的奴婢也只道是陵容要入宮,自幼養育著的父母不捨得女兒入宮,就不得一見罷了。
  殊不知安氏哭得是前世自己的BOSS從未對人卑躬屈膝,今日卻對他們行此大禮,若是屈於禮節,那也就罷了,可是她是看出來的,陵容是真心跪下的。
  若是往日,她尚未知道她的身份,那也就罷了,可是如今知道了,卻也怨恨當初自己的魯莽,害的陵容如今要如此作為。
  安父哭得則是陵容的一番話,昨夜秦清從陵容閨房回來之後,便一直心不在焉,恍然間還露出一些悲痛之色,安父小心詢問方從安氏話語之中找到令她如此變化的原因。
  驚是有的,只是他一直在想既然他們會穿越到這個時代,便也想過其他人也會穿越過來,只是未想到這個人便是他們的BOSS罷了。
  聽到如此消息,也只是唏噓罷了,再者感歎一下BOSS的偽裝功力極佳。
  可是見陵容如今便要入宮,還開口指點他們,他隱隱覺得心裡酸的很,眼眶的淚便止不住往外頭流。
  陵容見他二人哭得傷心,自己礙著面上的妝容,也只是用帕子小心的拭去臉上的淚。
  壓下淚意,柔聲道,「陵容惹爹娘傷心了,只是哭多傷身,爹娘還是莫要在哭了。」
  安氏拭去臉上的淚水,強按下悲意,站起身,將跪倒在地上的陵容輕輕扶起,握住她的手道,「陵容今日要入宮,娘親沒什麼可以給你的,只是一樣。」
  她說著取下頭上的簪子放到陵容手中,又道,「這是當年娘親的娘留下的,也尚可當作傳家之寶,你便好好收著吧!」
  陵容握住手上的簪子,點了點頭,沒說話。
  竹息嬤嬤進屋來催,安父二人哭得一時無法自拔,陵容也只是再行了一個跪拜大禮,便起身離開了。
  走出門去看見門廊下站著靖宇,他似乎聽見了陵容的那一番話,哭得很是傷心,手上握著一把白玉製的九連環,做工極為精緻。
  聽見簾子掀開的聲音,便呆呆的往這邊看,陵容微微蹙眉,這九月的天氣可是冷得很了,伺候這靖宇的奴才也不經心著點,放著靖宇在這風大的地方哭著。
  雖然心裡有些埋怨,但是面上卻是不露的,她彎下身子,拭去靖宇臉上的淚,俏皮道,「看都成小花貓了!」
  靖宇也沒有往日那樣與她說笑,只是微垂著腦袋,將手上的東西塞到陵容手中。
  陵容也沒有說話,握著手上很是溫暖的九連環,緩緩起身離開了。
  走到大門前的時候,方才聽見靖宇站在門廊外,大聲喊道,「姐姐,你要在宮裡好好的,等我建功立業,便進宮見你!」
  陵容握緊了手上的九連環,狠下心不去看他。




☆、第八章鍾粹宮

  轎子停在貞順門的時候,已經是辰時了,陵容還有些幻如隔世,她這般便是嫁人了嗎?
  前世她也曾想過自己牽著自己深愛之人的手,一起與她步入婚姻的殿堂,今日的婚禮卻是以另一個身份來成婚的,只是這樣的婚禮卻沒有想像的美好。
  陵容扶著渚寒的手,下了轎子,看著這滿眼的紅牆綠瓦,這便是她下半輩子要呆的地方嗎?絢麗異常卻無法看見一絲溫暖,更多的是刺骨的嚴寒吧。
  下了轎子,便看見了眉莊她們的身影,心裡也只是舒了一口氣,她還是喜歡和這些女孩在一起的,至少在她們身邊,自己覺著這樣的後宮多了些許人氣。
  眉莊和甄嬛看見她也有些驚喜,陵容也只是淡淡的和她們點了點頭,也沒有與她們交談,同進後宮也不必急於此時,日後多的是時間敘舊。
  再者今日事務繁多,人多嘴雜,不能多言,免得招惹是非。
  穿著暗紅色衣裳的內侍侯在門邊,一一引著入宮的小主,往各自的寢宮去。
  陵容剛下轎子,便有一個內侍引著她往寢宮過去,渚寒扶著陵容緩緩跟著那內侍往寢宮走去。
  陵容住的是西六宮的鍾粹宮,鍾粹宮統共也就住了三個小主,除卻陵容,還有東偏殿新進的宮人——淳常在,西偏殿的欣常在,除此再無他人。
  鍾粹宮與其他宮室幾乎沒有兩樣,陵容只是簡單的走了一圈,沒有細看。
  指引的太監也耐著性子,任陵容她們轉了一圈,才引著她們往正殿去。
  正殿兩旁,內侍和宮女規規矩矩的跪著,低垂著頭,沒敢開口說話。
  陵容坐在正殿的主位之上,便有小宮女奉上茶水,陵容隨意的撥弄著漂浮在茶湯之上的茶葉,等到上面漂浮的青煙幾乎散去,方才喝下了那微溫的茶湯。
  細細的品著自己嘴裡的茶湯,苦澀帶著回甘的滋味讓她忍不住瞇了瞇眼睛。
  領頭的太監和宮女對視一眼,方才齊齊跪下磕頭道,「奴婢鍾粹宮管事宮女正七品順人林夕參見逸貴人,願逸貴人吉祥如意!」
  「奴才鍾粹宮管事太監正七品內監執守高齊參加逸貴人,願逸貴人吉祥如意!」
  林夕年紀頗大的女子,眉目清秀,看上去很是柔善,但是眼中偶爾閃過的精光卻沒有想像中那般良善。
  高齊則是一個十分憨厚的中年男子,笑起來很是和藹。
  陵容淡淡的瞥了他們一眼,沒有說些什麼,二人不敢起身,斂容收色,不敢起身。
  不知過了多久,陵容方才開口道,「起來吧!」
  二人緩緩站起身了,隱約看著二人雙腿有些顫抖,只是二人面上不露怨忿之色罷了。
  眾人見陵容沒有再開口說話,也不敢去扶,只是一一跪下參見。
  陵容隨手擱下手上的茶盞,緩緩掃視了一圈,方才道,「在我宮中做事,聰明伶俐不是最重要,懂得忠心伺主方是好的,要是表面忠心,暗地背主,我也不會留著他!」
  眾人連忙跪下,齊道,「奴才謹記小主吩咐,不敢背主!」
  陵容淺淺的笑著,只道,「記住便好了,說的再好聽,能做到才能當真!我累了,各自退下吧!」
  眾人又叩拜了一下,隨即便一一退了下去,只餘下管事的宮女林夕,她靜靜的站在屏風前,靜待著陵容的吩咐。
  冷蕊扶著陵容走到了內殿的軟塌上,陵容懶懶的靠著軟枕,垂眼把弄著自己手上帶著的白玉鏤空指套,看似隨意道,「林夕,之前是在哪裡伺候的?」
  林夕雙手交叉微垂,斂容道,「伺候過先帝的溫禧貴人,只是後來先帝大喪,我便被調離了貴人的身邊。」
  陵容突然笑道,「林夕也去忙吧!讓渚寒他們伺候我更衣便好了!」
  林夕沒有說些什麼,福了福身子,也退了下去。
  渚寒伺候著陵容拆下頭上的髮飾,換下身上的華服,冷蕊收拾好床鋪,便小心的扶著陵容往床邊走去。
  陵容攏了攏一頭青絲,方才躺下,冷蕊掖好被子,陵容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在她手心寫了一個『林』字,然後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合上眼睛假寐。
  冷蕊看了一眼已經合上眼睛的陵容,緩緩合上了自己的手,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仔細的掖好被子,便和渚寒他們一起退下了。
  待眾人都退下之後,陵容猛地睜開眼睛,直直的看著罩著薄紗的窗戶,良久方才合上眼睛,沉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陵容睡得也有些困乏,便翻身坐了起來,隱隱聽見窗外有一個陌生的女子在說著些什麼,便開口道,「外面是那位妹妹來了?怎麼不迎進來,讓主子站在門外也不通報!」
  窗外有人嘻嘻的笑著,聲音還有些童稚之氣,「嘻嘻,姐姐是知道淳兒來了,便想著要起床了嗎?」
  不久,便有人掀開了簾子,走了進來,來人是林夕,見陵容衣著單薄,也不披上件衣服,便坐起身來急急往前走了幾步。
  她伸手握住了陵容有些冰涼的手指,擔憂道,「小主,起床了為何不多披上件衣裳,免得著涼。今個已經入秋了,北風也有些凌厲了,小主當真要小心照顧著自己的身子。」
  陵容淡淡的看了一眼她握住的手指,輕聲道,「我不是很冷,再者還有你們啊!」
  林夕對她無可奈何,只能歎了一口氣,便幫著陵容更衣。
  陵容讓林夕隨手挽了個簡單的小把頭,又插上了有些簡單的髮飾,便讓人引了來人進來。
  宮女掀開簾子,一個身著淺紫色對襟旗袍的女孩便走了進來,樣子很是俏皮,兩頰含著酒窩,看上去很是憨厚可愛。
  陵容懶懶的靠在軟塌之上,女孩快步走了過來,站在離陵容半米遠的地方,便俏皮的向陵容福了福身,嬌憨道,「鍾粹宮淳常在見過陵容姐姐!」
  陵容有些忍俊不禁,捂著嘴笑了起來又招呼著她坐下,女孩也不懂客套,一屁股坐到了陵容的對面,有兩個小宮女奉上了清茶。
  她動了動小鼻子,聞了聞茶香,微微撅了撅嘴,也沒抱怨,只是小小的喝了一點茶水便放下。
  陵容看她那個樣子,轉念一向也知道她在想著寫什麼,便吩咐著身邊的渚寒道,「我記得淨琮有泡得一手奶茶的好手藝,你去和她說,我今日不想不像喝清茶了,讓她泡兩杯奶茶過來!」
  淳兒聽到她這麼說,便憨憨的摸著腦袋笑起來,前面那兩顆小米牙也露了出來。
  渚寒原還想主子嫌奶茶加了奶,讓茶葉本來的苦澀少了去,不喝,怎麼今日便想著要和奶茶了呢?
  轉眼便看見笑得十分可愛的淳兒,便知道主子的意思了,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少頃,便有兩個小宮女換上了奶茶上來,陵容只是喝了一口奶茶,聞著縈繞在鼻尖淡淡的奶香味,便沒有再喝了。
  倒是淳兒喝得很是滿足,幾乎喝去了茶盞中一半的奶茶,方才放下,對陵容道,「姐姐的丫鬟泡的一手好奶茶,我母親泡出的奶茶就和這杯相差無幾!」
  陵容擦了擦她嘴角的奶漬,笑道,「你倒是誇獎了她們,她也不過給你泡了杯奶茶,便收買了你,為她說好話。」
  淳兒撅起嘴道,「姐姐壞,淳兒又不貪吃!」
  聽完,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笑起來,就連上茶的兩個小宮女不敢笑,身子也是微微顫抖的。
  遠遠聞著外面有些香氣傳來,淳兒原是想等著陵容來哄她的,可這香味誘得她忍不住動了動鼻子,又不願轉身去看陵容。
  卻不知陵容他們看著她那副模樣,都快笑趴下了。
  香氣越來越重,誘得的淳兒左右為難,想看陵容又讓做了什麼好吃的,但又不想落下面子。
  渚寒掀開簾子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一個精緻的食盒,香氣便是從她手上的食盒飄出來的。
  淳兒原本還想再都撐一會兒,可是渚寒進屋之後,香味便更濃了,引得她的視線忍不住往那食盒飄去。
  陵容假裝沒看見她渴望的表情,只是微倚著小几,故作疑惑道,「怎麼端了點心上來?」
  渚寒不知道陵容和淳兒之間的暗潮洶湧,便回道,「淨琮說,小主喝茶不能沒有茶點,便做了一些點心,讓我端上來!」
  陵容瞥一眼一旁垂涎著點心的淳兒,柔聲道,「不想吃,端下去吧!」
  渚寒原本還不知道陵容的意思,但看見淳兒睜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便領會了陵容的意思。
  她強忍著臉上的笑意,向陵容福了福身子,便要退下。
  淳兒原本以為渚寒手上的點心終究會留下的,便強忍著饞意,端著架子不說話,可卻沒料到陵容居然讓渚寒把點心拿下去。
  眼見著渚寒便要走出內殿,淳兒便忍不住了,忙開口道,「不要端走!」
  又扭頭對陵容道,「陵容姐姐,淳兒錯了,你讓她把點心留下來吧!」
  陵容看著她這幅著急的樣子,忍俊不禁道,「逗你呢!渚寒留下吧!」
  「是!」渚寒福了福身子,便把食盒裡的點心端上了桌,淳兒看著桌上花樣百出的點心,看的眼睛都直了,忙不迭的往自己嘴裡塞著點心。
  陵容看她吃得一臉的碎渣,拿起手帕,細細的擦著她的小花臉,「吃慢點,別急,小心噎著!」
  淳兒呆呆的抬頭看她,整個嘴巴都被塞得飽飽的,鼓著腮幫子嘟囔著,「陵容姐姐也吃!」
  陵容伸出食指戳了她的額頭一下,笑罵道,「吃你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第九章試探

  吃完點心,陵容便和淳兒一起往欣常在的的西偏殿走去,欣常在是宮中的老人,進宮也有幾年了。
  照理說,陵容是該等著她來給她請安的,但是敬於她宮中的老人,便去了西偏殿看看。欣常在的性格頗為直爽。
  西偏殿的門口站著的宮女遠遠便看見陵容,便急急的走了過來,福了福身子道,「給兩位小主請安!」
  陵容掀起眼簾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渚寒和冷蕊眼中有些寒氣,但是礙著規矩,沒敢說話。
  淳兒似乎沒察覺到什麼不對,就連她的宮女也是這般理所應當,陵容瞥了淳兒一樣,臉上的笑意有些待斟酌了。
  那宮女便這樣跪著,陵容和淳兒站在那裡,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陵容看著那宮女臉上的不服氣,微垂著眼簾道,「起來吧!免得跪壞了身子,你家小主呢?」
  那宮女臉上還有些憤憤之色,一字一頓道,「回逸貴人的話,小主在殿中休息著,還未起身。」
  陵容看見那片暗色的屋簷之下,白色的窗紗之後,一個人影閃過,便道,「既然欣姐姐還未起身,那我與淳兒妹妹便先走了,改日再來拜訪!」
  說完,陵容轉身便要走了,便聽見一個爽朗的女聲笑道,「請留步,安妹妹、淳兒妹妹怎麼剛來就要走了,姐姐照顧不周,又怎能讓妹妹還未喝杯熱茶便走了!」
  陵容停下腳步,扭頭看向從屋裡出來的女子,笑語晏晏道,「原以為姐姐休息著,不願打擾姐姐,沒想到倒惹姐姐惱了!」
  女子笑的很是燦爛,道,「倒是我錯怪了妹妹了,那便請妹妹們進來喝口熱茶吧!」
  陵容笑道,「姐姐盛情相邀,陵容怎敢拒絕!」
  說完便與淳兒一齊進了殿內,欣常在能被盛寵多年,也證明她有著手段容貌,宮中女子千萬,能留下來的自然不是什麼簡單的女人。
  欣常在一將陵容迎進宮,便向陵容行了禮,「欣常在見過逸貴人!」又與淳兒行了一個平禮,便招呼著陵容他們坐下
  陵容依著她的意思坐了下來,沒有說話,只是神色淡淡的看著屋中的擺設,欣常在屋裡的擺設和她的人一般,粗中有細,倒也很是相合。
  淳兒一臉好奇的看著眼前的擺設,欣常在讓人奉上清茶,陵容喝了一口,品著嘴中的苦味,讚道「姐姐這茶,味道極佳!」
  淳兒看見眼前這一盞茶,嘗了一口,微微皺起了眉頭,便不再喝了。
  欣常在笑道,「安妹妹誇獎了,咦,淳兒妹妹怎麼不喝呢?」
  淳兒皺了皺眉頭道,「姐姐的茶好苦,淳兒還是喜歡喝些甜的!」
  欣常在笑道,「不知道淳兒妹妹喜歡吃甜的,邀雲,去拿點點心過來,給淳兒妹妹嘗嘗!」
  淳兒笑得很是憨厚道,「還是姐姐瞭解我的心事!」說著便笑了起來,兩顆小虎牙笑得很是開心。
  陵容看著茶杯飄起的青煙,神色淡然。
  又坐了一刻,吃了些許點心,又說了些客套話話,陵容便和淳兒一起離開了。
  欣常在執意要送陵容她們離開,陵容也不好拒絕,便讓她送出了門。
  欣常在遠遠看著陵容漸漸走遠了,眼神放空,不知看著些什麼,「閒月,如何?」
  閒月垂著頭道,「逸貴人是一個有心氣的,看著也很是聰明,但也沒有到八面玲瓏的程度,只是那淳常在,倒是個有野心,裝癡賣傻的樣子,卻一點也不含糊,那人更危險!」
  欣常在看著那一抹淺藍色衣角消失轉角處,緩緩道,「方纔你那般無禮,那逸貴人卻也只是讓你多跪了一會兒,也沒沒有開口責罰你,她是個能忍的,這樣的事情即便揭了出來,也只會讓人說你不懂禮數罷了!比起那淳常在,那逸貴人更懂得偽裝啊!」
  閒月福了福身子,只道,「小主比奴婢看的更遠些。只是小主不擔心惹惱了逸貴人嗎?」
  欣常在拉了拉自己的袖子,垂下眼簾道,「惹惱她,至少在現在她不會惱上我。閒月,我累了,扶我進去吧!」
  閒月弓著身子,小心的扶著欣常在進了屋。
  陵容想著事,不想回宮裡呆坐著,便想到御花園走一走,淳兒說她有些餓了,二人便分開了。
  現在是秋季,御花園植的大多都是菊花,各色各種,風格不一,陵容本不是來賞花的,便也沒說些什麼。
  渚寒扶著陵容緩緩的走著,陵容看看這朵花,又伸手攀上另一朵花,倒是十分愜意。
  渚寒看了一圈,四周人也少了些,只剩下跟著陵容的幾個小宮女和冷蕊她們,便道,「小主這麼喜歡菊花,要不讓小宮女折些菊花,讓淨琮做些好吃的,讓小主嘗嘗。」
  陵容看了她一眼,鬆開了接過冷蕊遞來的帕子,擦乾淨了手,想了想便道,「也好,你們便去摘一些給淨琮送去吧!」
  幾個小宮女對視了一眼,福了福身子邊退了下去。
  陵容便與渚寒冷蕊二人隨意的逛著,渚寒看著那幾個宮女走遠了,方才道,「小主,欣常在宮女那般不知體統,為何小主沒有開口責罰她!」
  陵容隨意的找了一個地方懶懶的坐了下來,笑道,「早知你會問上這一句的。」
  她撫了撫衣服上的褶痕,斂了笑意道,「凡事也不能只看表面,這花開得嬌艷,但你怎知養活她,要費多少心思?」
  渚寒心中一驚,有些驚疑不定道,「小主的意思是......那宮女如此無理,是欣常在教唆的!」
  陵容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倒是越會說話了,『教唆』這樣的詞也能說出來了。」
  渚寒忙跪了下去,聲音隱隱有些著急,「小主,奴婢錯了,還望小主不要責罰奴婢!」
  陵容看著她這摸樣,也只是看著,沒有叫她起來,聲音冷漠道,「你這話,若是在有心人的耳朵裡,會如何想?是說你不懂規矩,還是說我縱容你。你知道這後宮那些人是怎麼死的嗎?宮裡就算少一條人命,也不過如此吧了!」
  渚寒全身冰涼,如同在寒冬的冰窖一般,若當真像小主所說一般,那她害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一直照顧著她的小主,這樣一想她更是全身顫抖。
  小主對她極好,除卻夫人、老爺、少爺他們,自己便是小主最是疼愛的,若是因為這樣的事,害的小主萬劫不復,那她寧願不開口說話。
  「小主,奴婢真的錯了,奴婢以後不會了!」她強忍著眼中的淚水,哽咽道。
  陵容看她欲哭不哭的樣子,也有些頭疼了,便把手上的遞到了她的跟前,「只是說你一句而已,你怎麼就要哭了?擦擦吧!」
  渚寒被她這麼一說,臉上的淚便滑了下來,緊緊的捏著她遞過來的帕子,哭得梨花帶雨,「奴婢哭得不是擔心小主怪罪奴婢,而是擔心要是真的被人因為這種事情發作,不僅僅害的是自己,也會害得小主惹人詬病。」
  陵容歎了一口氣,撫著她的頭道,「現今不是還沒有嗎?你小心點就是了!起來吧!」
  渚寒拭乾淨了臉上的淚水,緩緩站了起身。
  陵容握住渚寒的手,柔聲道,「渚寒,冷蕊,你們和淨琮與我一齊進宮,我不想惹事,也不想你們出事,淨琮向來安靜,冷蕊善謀,便是你最讓我擔心了!」
  「宮中向來多事,正如當日竹息姑姑教導你的一般,在這宮中最重要的便是謹言慎行,你且小心點!」陵容看著這樣燦爛的陽光,愈發覺得有些耀眼了,「至於那欣常在宮裡的宮女,你沒看出來嗎?那欣常在為何會在我告辭之時出聲?」
  渚寒眼眶還有些紅紅的,小聲試探的道,「難道這一切便是欣常在安排的?」
  「她的宮裡,誰能插得進手?」陵容撫了撫鬢上的髮髻,渚寒疑惑道,「那她如此安排的原因是為了什麼?」
  陵容嗤笑了一聲,冷道,「還不是為了試探,只是淳兒露出了馬腳啊!」
  渚寒還有些不明所以,正想開口問道,可卻看見陵容合上眼睛,似乎便要睡著了一般,也就不便說話了。
  午後的陽光很是暖和,陵容瞇了一下眼睛,但也還是醒了,扶著假山石站了起來,「走吧!我們回去吧!」
  渚寒扶著陵容小心的往著鍾粹宮走去,也沒有再說話了。
  待陵容走出了御花園後,一個腰間掛著團龍玉珮的人,方才從假山之後走了過來,看著陵容離開的方向,緩緩道,「看來,宮中的女人已經爭鬥不斷,欣常在,哼,一直倒是看不出她的本性了!」
  他身旁的人顯然是個太監,被那人的氣場壓得不敢說話,只是靜靜的站著,不敢開口說話罷了。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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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空間

  欣常在自新人入宮之後便榮寵三天,弄得後宮怨氣十足。
  陵容她們這些新人在這三日是不能侍寢的,只是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平靜的。
  入宮的第二天,陵容尚未起身,便聽見殿外有人一些說話聲,翻身坐了起來,冷蕊站了起來,掀開了帳子的一角,「小主,起床了。」
  陵容撫了撫有些凌亂的頭髮,回道,「嗯,外面怎麼了?」便是一些小宮女進來伺候著,服侍著陵容穿上衣服。
  渚寒笑道,「小主耳朵好是靈敏,奴才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小主,女婢伺候你起身吧!」
  陵容點點頭,起身走到了梳妝台前,「幫我梳妝吧!」
  冷蕊也端著漱口盅走了進來,笑道,「小主起身了,怎的不叫我們進來伺候?」渚寒幫陵容梳直了頭髮,陵容接過了冷蕊遞來的茶水漱了一下口,扭頭看她,問道,「外面怎麼了?聽著很是吵鬧。」
  冷蕊擰乾了毛巾上的水分,將毛巾的遞給了陵容,笑道,「是皇后宮裡的江福海江公公來了。」
  陵容擱下了手上的毛巾,問道,「怎麼?公公還在這外面等著?」
  「是,公公是來傳皇后的懿旨的。」冷蕊福了福身道,陵容扭頭看了一眼渚寒,渚寒領會了她的意思,隨即便給陵容梳了一個費時少的髮髻。
  換好了衣飾,陵容便走出了內殿,陵容整了整身上的衣物,便急忙讓人把江福海引了進來。
  緩緩跪下,聽著皇后的懿旨,「奉皇后懿旨,傳新晉宮嬪於三日後卯時至景仁宮參見皇后及各宮嬪妃。」
  陵容接下了旨,又命林夕將江福海送了出去。
  三天後便可以侍寢了,隱隱陵容並不期望這三日太早到來。
  用了早膳,便聽見皇后宮中的賞賜下來的,是由皇后中的剪秋姑姑送來的。
  剪秋姑姑是一個看上去很是和藹的中年女子,也十分能言善道,一見到陵容便福了福身道,「原不知小主還睡著,本不該來擾了小主的清靜,卻不曾想,小主已經起來了!」
  陵容笑著站起來,虛扶著剪秋姑姑,道,「姑姑此言差矣,姑姑來了,我又怎麼能繼續睡著,這不是怠慢了姑姑嗎?」使了一個眼神,渚寒領會拿出個小荷包塞進剪秋手中。
  剪秋笑道,「小主嘴巧,奴婢說不過你,皇后娘娘特地差我,送來給小主的賞賜。」她說的倒是十分好聽,只是陵容卻聽不出半分真意。
  陵容順著她方向看了一眼,無非是些布料,脂粉之類的東西,心裡這麼想著,臉上卻帶著笑意道,「皇后娘娘有心了,為我如此操勞!」
  剪秋又道,「時辰也不早了,奴婢也給去給其他小主送上皇后娘娘的賞賜,小主不必送我了!」
  陵容點點頭,「那姑姑慢走,渚寒送一下剪秋姑姑!」
  又過了少頃,便聽見高齊唱到,華妃宮中的首領太監周寧海也送來了賞賜,他是個有些坡腳的男子,眉眼之中十分狠利。
  陵容早就聽說了這人是華妃飯心腹,也不敢怠慢,便小心與他應答著,與他說道了幾句便讓渚寒送了他出去。
  送走了那安寧海之後,陵容便覺得有些神思倦怠,困乏了很,勉強撐著收了麗嬪和曹貴人的禮。
  困乏之意便更濃了,差人奉了平日最愛喝的雨前龍井,稍飲了些,才覺得心神緩了下來。
  收了她們的禮,各宮的妃嬪也送來了賞賜,陵容看著眼前這些東西,眼睛都有些花了。
  皇后送來這些禮,是拘於禮節,那華妃呢?是為了拉攏還是?那些妃嬪呢?此次的禮送的詭異,大多厚重,遠超過自己該有的分位。
  陵容想到這裡便有些懶散了,宮中的奴婢都在將各宮送來的禮登記入譜,陵容也不想太過張揚,帶上冷蕊幾人便往眉莊的鹹福宮走去,心裡想著要邀她一起出去走走。
  去到那裡卻聽著伺候著她的采星道,眉莊帶著采月去了鍾粹宮,陵容只笑道兩人竟沒有遇上,也便回頭去了自己的宮裡。
  剛踏進鍾粹宮的,便迎面看見眉莊帶著一群人走了出來,陵容掩嘴一笑,迎了上去,緩緩握住她的手,笑道,「姐姐怎麼在這?還沒進去坐,便要走了嗎?」
  眉莊拍了拍陵容的手,言笑晏晏道,「原本想著要到你的宮中邀你,與我一起到嬛兒那兒討她一杯茶喝,可是沒想到到了你宮裡才聽你出去了,料想便是去找我了,正急急的想往自己宮裡趕著!不曾想倒遇上了你?」
  陵容笑道,「姐姐只是慢了我一步,不過到底還是遇上了!既然姐姐有這樣的想法,那陵容便和姐姐走上這一趟。」
  於是二人相攜往甄嬛所分配的碎玉軒去了,到了碎玉軒也是一片人聲鼎沸,嘈雜得很。
  甄嬛一看見她們過來便往著這邊走來,向她們福了福身子,笑道,「妹妹還未去見過姐姐們,姐姐們倒是來了。」
  眉莊握住她的手笑道,「你這裡也忙的很,要如何去見我們啊?」
  陵容笑道,「看你這幅忙晃晃的樣子,我們也生了怯意!」
  甄嬛忙拉住陵容的手道,「姐姐說的是什麼話啊?我這裡忙,姐姐那裡也未必清閒,還是坐下來飲上一盞茶吧!」
  眉莊捂著嘴笑道,「你怎不知陵容看上的便是你那茶葉?說是要到你這裡來討杯茶呢?」
  陵容佯怒道,「眉姐姐自己用心不良還來說我,你不也想著要喝口茶嗎?」
  眉莊忙道歉道,「好妹妹姐姐錯了!莫要怪罪!」
  陵容笑了起來,眉莊也有些不知所以,甄嬛看了一眼眉莊,隨即也笑了起來,道,「我的眉姐姐你當真不知道她是在逗你嗎?」
  眉莊一插腰,急道,「好啊,你們這些壞胚子就知道鬧我。看我還理你們不?」
  說說笑笑一番,見天色已晚,眉莊和陵容也只能告辭了,陵容回到宮中全身已經有些發僵,走了一日手腳都麻了。
  差人提來了熱水,便讓手下伺候的宮女都出去了,聽著窗外的腳步聲漸漸走遠了,陵容方才安心下來。
  浸著玫瑰花瓣的熱水還在冒著煙,只是陵容已經不在了。
  群山連綿,重重疊疊,遠遠的也只能看出被霧籠罩的群山輪廓,如山水畫一般寫意。
  綠水蕩漾,柔波多情,似江南女子萬般柔情盡顯。
  依溪建了一家五進的宅子,朱門鮮艷,綠瓦紅牆,看著比那皇宮還要華麗上幾分。
  陵容便躺著那溪水之中,懶懶的泡著,她們之所以會穿越到清朝其原因便是這個空間搞得鬼,前世她接下那座古墓的探寶之後,一直覺得心神不寧。
  尤其在秦清和安玉出事之後,她的預感便更濃了,幫會裡的人沒人願意接下這個人物,但是這個任務遲早是要有人做的。
  她帶著幾個身手不錯的人,去那個古墓探秘,沒想到這一去也是一去不復返。
  她帶的人大多折損於古墓的暗器毒藥之上,熬下來的竟只有她一人。
  原來那座古墓的主人是上古的大能者,而出錢讓他們探寶的人只是這位大能者的子孫,只是子孫不孝,竟想著要將祖宗的寶貝偷出,到最後卻便宜了陵容。
  陵容得到這個空間之後方知道,得到寶物之後,那座古墓便會煙消雲散,因為那座古墓本身只是一個幻象,死在那裡的人大多都是因為自己心中慾念太多迷失罷了。
  這個空間放著那個大能者修行的秘籍,生前煉製的丹藥,寶器等等物件,但陵容覺得最好的便是這靈溪了,此溪可解百毒,可解疲乏,可保長生不老,可救人生死,只是它最大的用途卻不是這個,而是它可以引來靈氣,引天地靈氣,慢慢改變陵容的身體,淬煉出最適合修仙的身體。
  陵容依就仙人留下的秘籍修煉,如今已經練到了元嬰的程度,除非元神重創否則,她不會輕易死去。
  身上的疲勞已經散去大半,體內的靈氣也十分充裕,無法再吸取了,陵容便站起身,穿上衣物,出了空間。
  陵容出了空間,浴桶的水還在冒著煙,陵容緩緩躺進水中有浸泡了一會兒,方才喊人進來與她更衣,冷睿渚寒率先走了進來。
  隨即便是宮中的管事姑姑林夕,她看見陵容這一身嬌嫩白皙的皮膚都忍不住都看了一眼,後宮眾人的皮膚都是養出來的,只是還沒有人能將皮膚保養到如此程度。
  林夕默默垂眉,暗道,『這個主子,自己沒選錯,只是希望她不要像她這身皮膚一樣引人注目!宮裡太過嬌艷的女子,死的也最快!』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一章合宮晉見

  三日的時間過的很快,陵容一大早便被林夕她們撬了起床,插上滿頭的珠翠,穿上新做的寶藍色旗袍,陵容的內心疲憊,自然也沒有什麼精神,只是勉強撐著禮節不願失禮而已。
  上了輦轎,陵容微微靠著軟墊坐著,林夕和渚寒小心的在一旁伺候著。
  輦轎很快便到了皇后所在的景仁宮,院裡站著各宮新進的秀女,個個打扮的很是嬌艷,只是有幾個充滿的穿得比較素淡。
  陵容自然被分在打扮的比較嬌艷的,但是看見她這一身裝扮,卻只覺得她很是端莊,倒不覺得她的樣貌有什麼惹眼的。
  陵容看見了打扮的很是端莊的眉莊,壓下三分俏麗,卻仍剩七分清麗的甄嬛,嬌艷奪人耳目的夏冬春,還有與她一起站著的女子。
  陵容眼神一頓,視線流連在她身上沒有離去,她還記得那天那個人的衣角,便是這般了吧!
  陵容緩緩收回了視線,嘴角緩緩勾起了弧度,眉目微垂,讓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波濤洶湧。
  又過了一會兒,皇后宮中的江福海便出來引著這些小主往內殿裡走,陵容緩緩走到了前頭,新進宮的妃嬪中除了富察貴人,便是陵容的分位最高了,眉莊雖然也是貴人但是與有封號的陵容和滿人身份的富察貴人一比,她倒是不起眼了。
  皇后一向注重禮儀,便是這些也計較著吧!
  陵容與富察貴人對視了一眼,含著笑意,微微頷首。
  人都排整齊之後,方才進了內殿,內殿裡很是清淡沒什麼香味,只是聞的見桌上那些水果的香氣。
  坐在上位的人,穿得是明黃色的鳳於九天祥雲紋樣金絲滾邊朝服,端的是雍容華貴,面上的妝容也十分淺淡,看不出半點芳華已逝的模樣,面上的笑但是淺淺的,和藹的很,只是眉目間的煞氣硬生生將這些恬靜抹滅的一乾二淨。
  次座的便是宮中唯一一個有皇子的妃嬪,她冷著臉看著眾人,不開口講話,年華已逝但隱隱可以看出她豆蔻年華的風姿卓越。
  江福海引著眾人向皇后行了禮,眾人向著皇后行了大禮,皇后受了禮,又命內監賞下了禮,眾人又福了福身謝了禮。
  皇后笑得很是喜人,只是陵容卻隱隱察覺到她的惡意,看來這個表面上看上去十分和善的皇后,也有著她心裡的小九九啊!
  皇后左邊的位置空著,想來便是宮中最為受寵的華妃的位置,皇后看見那空著的位置,垂下眼眸沒有說話,但隱隱讓人覺得壓抑。
  江福海察覺到她的視線,便道,「端妃娘娘身體抱恙,今日就不能來了!」
  皇后應了一聲,又吩咐道,「端妃身子向來不見好,等禮畢,你遣人去看看。」
  說著便聽見門外的小太監唱到,「華妃娘娘駕到!」
  眾人皆是已經一驚,暗暗驚道這華妃竟如此受寵,連這初次的拜見也能遲了。
  陵容淡淡看垂著眼眸,這些女人不像表面上一樣簡單,外面的太監一聲唱到打破了這滿屋的平靜,倒有些風雲欲至之感。
  少頃,便看見一個華服女子攜著香風進了屋,她一進屋,屋中的氣氛便為之一變,原本的壓抑,變得蓄勢待發。
  那人也沒有與人交流,只是向著皇后敷衍的福了一下身子,聲音柔媚動人道,「臣妾來遲了,皇后娘娘千萬不要介意!」
  皇后淺淺笑道,「妹妹服侍皇上辛苦,多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華妃微皺著眉,有幾分埋怨又有幾聲炫耀道,「昨個,皇上批奏折批的晚了一些,妾身陪得就完了一些!」
  「妹妹辛苦了!」皇后臉上的笑意又淡了幾分,含著笑意道,「坐吧!」
  女子也不客氣,便坐在了皇后之下,左邊的位置之上。
  陵容眼角的餘光微微瞥了她一眼,那是位風華絕代的女子,懶懶的倚著椅子,眉梢間儘是風情萬種,極致魅惑,只是眼角的凌厲讓人不敢直視。就連陵容這種看慣美人的人,也只能贊句絕代佳人。
  江福海往那女子面前一引,道:「眾小主見過華妃娘娘!」
  眾人向她福了福身子,道,「見過華妃娘娘!」
  她只是清淺的看了一眼,應了一聲「嗯」,也沒叫起身,沒有說話,良久才摸著自己耳垂上的翡翠墜子,笑道,「今年內務府送來的翠不是很好,顏色一點也不通翠!」
  皇后強撐起笑意道,「許是看著妹妹年紀尚小,送來的翠顏色也艷麗些。只是妹妹那裡也是如此,其他人有那裡有好翠呢?還是快讓諸位妹妹先起來吧!」
  華妃掩住嘴,似乎在皇后的提醒之後,方才想起眾人,扭頭道,「我光顧著和皇后說著話,都忘了你們還拘著禮,妹妹可別怪我,起來吧!」
  眾小主才敢站起身來,陵容站直了身子,垂著眼簾不說話,在場的人都看出這是華妃的下馬威,又何必去說呢?
  「沈貴人和莞常在是那兩位?」華妃懶懶的打量著,突然笑道。
  陵容知道這一次的問話沒有想像中簡單,只是淡淡的看著地上的氈毯,漫不經心的聽著她們的對話。
  又拜見了其他的妃嬪,陵容便與眉莊、甄嬛一起往那御花園走去,花園中的各色花朵倒是拾掇的很是嬌艷。
  陵容隨意的看著園中的景致,鼻尖隱隱聞到了一些腐臭味,陵容斂下自己臉上的神色,但是眉莊和陵容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只是隨意的賞著花。
  一聲慘叫響起,陵容假作驚疑與眉莊對視一眼,又看了一眼甄嬛。
  沒過一會兒,邊看著幾個小宮女和太監驚慌跑過,好不容易攔下了一個小太監,問他倒是怎麼回事。
  那人原是宮中的掌管水源的小太監,今日特意前來查看水井的情況的,只是沒想到看見些不吉利的東西。
  甄嬛一聽,便好奇著要去看看,陵容和眉莊攔不住她,也只能由著她去。
  沒過多久,便聽見了甄嬛的慘叫聲,二人對視了一眼,緊忙趕去,卻看見甄嬛臉色慘白,眼中儘是驚駭之色。
  陵容上前握住她的手,面露擔心,柔聲道,「你這是怎麼怎麼了,井裡有什麼?」
  眉莊著急著甄嬛的情況,但是甄嬛被嚇得急了,只能緩緩喘著氣,說不出話來,眉莊急了便要過去看一下,甄嬛急忙攔住她,氣息有點不穩道,「眉姐姐,別過去,井裡.......有死屍!」
  陵容、眉莊皆露出驚駭之色,也不知該如何寬慰甄嬛,心頭也難得平靜,便只能各自分手,各自回宮去了。
  陵容緩緩往宮裡走去,她前世早已見慣了死屍,如今連死屍也沒看見,只是聽見一句話而已,又怎麼會被嚇著?倒是那甄嬛,一個尋常官家小姐,為何如此動作,臉上甚是驚駭,脈搏卻那般平靜,這皇宮裡的水可真深啊!
  今日之後,新進宮的女子便可以侍寢了,陵容最想避開的便是這事,又怎麼會去邀寵,避都來不及呢。
  不知不覺已走回了自己的宮中,宮中伺候的奴才們都侯在門口等著。
  陵容一進門,他們便急急圍了過來,簇擁著陵容往屋裡走。
  林夕奉上一杯熱茶,憂道,「小主,怎麼去了這麼久啊?奴才們都快急死了。」
  陵容抬眼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簾,吹著杯上飄逸的青煙道,「無事,只是與她們二人聊得歡快了些,忘了時間罷了。」
  林夕看出她的面色有異,便道:「看著小主的臉色,似乎有些疲乏,想來早上必定沒睡好吧!不如,讓渚寒和冷蕊兩位姑娘扶著小主進去休息!」
  陵容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渚寒扶著她到內室坐下,冷蕊則在一旁小心的收拾著床鋪。
  林夕將殿內的人一一差遣開,便進了內室,看了一眼渚寒和冷蕊,陵容撫著額,倒是萬般疲累一般。
  林夕便開口道,「小主今日是否遇見了什麼?隱隱覺著小主有些心緒不寧!」
  渚寒和冷蕊遠遠對視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不明所以。
  陵容沒有回答,只是突然問林夕,道,「何種人方能在萬般驚駭之時,神情大變,脈搏平穩?」
  林夕沉吟了片刻,正容道,「宮中的女子還未能做到如此程度之人,若是有,這樣的女子便是這宮中最精緻的一朵夾竹桃,也應當生長在宮中!」
  陵容勉力站起來,看著林夕道,「若是原本親近之人,又該如何?」
  渚寒心中大驚,她知道宮中能與小主談得上親近之人的,也不過幾人耳,這人到底是誰?
  她心中驚疑但也猜不出半分,只是隱隱在腦中現出了一個身影,除她以外再無旁人。
  林夕垂眉道,「便是借她之手,一一除去不喜的花!」
  陵容撫了撫頭上的髮髻,垂眉道,「姑姑的話一點則破,陵容受教了!」
  林夕福了福身子,便退了下去,陵容眸中神色不定的看著桌上那還沒修完的蘭,柔聲道,「借她之手.......」只是聲音輕微,連伺候在她身旁的渚寒也聽不出半點。
  花兒還是盡早除掉好啊,免得傷了他人也傷了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二章眉莊

  次日,渚寒服侍著陵容起身,陵容隨她侍弄著頭上的青絲,林夕打著簾子走了進來,向陵容福了福身子,方才道,「小主,聽說昨個莞貴人回了宮,就病著了!」
  陵容手上的動作微頓了,手上拿著的白玉簪子和首飾盒中的手鐲輕輕的撞了一下,陵容驚回神,伸手拿起那鐲子,便往自己手上帶。
  可是陵容用的是蠻力,不單沒有帶上去,而且反倒弄紅了一圈,林夕看著她這舉動,若有所思。
  倒是渚寒沒有多想,憐惜的取下了陵容手上的鐲子,扶著她手上的紅印道,「小主疼麼?」
  「自然是疼的!只是除了你憐惜我以外,還會有誰憐惜我是否疼?」陵容接的話是牛頭不對馬嘴,渚寒呆呆看著陵容不知她為何這樣說。
  倒是林夕先是皺緊眉頭思索著,隨即又放開了,面上的神色隱隱有些訝異,看向陵容的視線隱隱帶著些許驚歎之色。
  她垂眉看了一眼桌上的手鐲,輕輕往陵容手上抹了些許香脂,拿起桌上的鐲子,輕輕一套,鐲子便進去了,她向陵容福了福身道,「宮中大多都是摸了香脂,方能把鐲子套上去,有了這層香脂既能達到目的,又不會傷了自身,小主魯莽了。」
  渚寒皺緊眉頭有些不懂,小主的話她聽不懂,姑姑的話她也聽不懂,冷蕊看見她這幅模樣,便是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伸手拿了桌上的香脂,往渚寒手裡遞了遞,沒說話。
  陵容扶著手上明亮無半點雜質的玉鐲,笑道,「嬤嬤指教了,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林夕福身道,「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了!」
  渚寒斂下面上的神色,仔細的梳著陵容的頭髮,挽了一個小把頭,她知道在宮中有些東西看到聽到了也不能問。
  陵容懶懶靠在榻上,手上拿了一本詩經,眼神雖然看著詩經,但是渚寒卻看出了陵容的心事並沒有放在詩經之上。
  遠遠聽到外面傳來了腳步聲,陵容猛地回過神來,隨手將手上的詩經擱到了榻上的小几上,摸著手上的白玉鐲子細細的琢磨著,沒有開口。
  掀開簾子的人是在廚房伺候著的淨琮,她輕巧的提著一個大食盒進來,臉上的笑容有些憨態可掬,嘴巴也很討喜道,「小主,奴婢做了一點小點心,小主嘗嘗吧!」
  陵容對這個向來很是可愛的小丫頭是極為縱容的,也是很寵愛她的,看見她這幅模樣,也笑道,「是嗎?我們的小廚神又做了些什麼好吃的?瞧我說到你做的美味,都忍不住流口水了!」
  淨琮聽到陵容這樣說,笑得很開心,忙從食盒裡拿出了做的十分精緻的點心,一道一道給陵容介紹著,「小主,這是玫瑰露做的玫瑰甜湯,這是梅花做的梅花糕,薄荷葉做的薄荷糕......」
  邊上的伺候的小宮女看見這麼多的點心,一時間看的移不開視線,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精緻的點心,往日御膳房的點心都沒有淨琮姐姐做的這般精緻,看見這麼多點心,她有些垂涎欲滴。
  陵容看著擺得滿滿噹噹的點心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良久才扭頭看了淨琮一眼,問道,「這些都要我吃完嗎?」
  淨琮的尾巴都要翹起來了,甜甜的笑道,「小主,這些可是人家親手做的,你就多吃一點嘛!」說道最後,她隱約有點撒嬌道,若是往日,陵容必定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可是看見眼前這麼多的點心,她也有些頭痛了。
  陵容每樣嘗了一口,甜食很容易飽膩,吃到一半的時候,陵容已經飽了但是看見淨琮那副模樣也不也好拒絕她,只能硬撐著吃下去。
  看著桌上沒有減少的點心,陵容皺起了眉頭,一時間也想不到有什麼辦法可以擺脫如今這種情況。
  巧的是這個時候,林夕掀開簾子走了進來,向陵容福了福身道,「小主,東西我已經備好了,你是要親自去莞貴人哪,還是差人送過去。」
  陵容正看著這些點心犯著難,聽到林夕的話,面上的難色瞬間便隱去了,急急的站起身來,拂去了身上的點心碎渣,笑道,「妹妹病了,我自然要去看一下,渚寒和林夕陪我去一趟吧!」
  說著便要掀開簾子出去了,淨琮忙問道,「小主,這些點心該怎麼辦?」
  陵容看了一眼視線一直掛在點心的小宮女,突然綻開了一個笑意,「你們拿去小廚房,吃了吧!免得浪費了你的心思。」
  淨琮看著陵容毫不回頭身影,不滿的跺了跺腳,撅起來嘴巴,一旁的小宮女看著陵容出了內殿,方才敢走上來,輕輕的拉了拉淨琮的衣角,「淨琮姐姐,我們真的可以拿這些點心去吃嗎?」
  淨琮看著她一臉垂涎之色,氣急了便掐了掐她圓潤的臉蛋,賭氣道,「吃吧吃吧,小主都說了,你便拿去後廚和其他人分吧,好吃鬼!」
  小宮女的臉被她掐得有點紅,含著淚水,臉上卻笑得的很是討喜,「小玉,謝謝淨琮姐姐,淨琮姐姐人好好啊!」
  淨琮被她這麼一說,原本有些不滿的心情瞬間便掃去了一大半,笑著很開心,伸手揉了揉她的圓臉蛋,「看你這麼會說話的份上,下次你要是肚子餓了,就到廚房找我,我做點點心給你吃。」
  那個小宮女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淨琮,呆呆的問道,「真的嗎?」淨琮揉了揉她的臉蛋,笑得很開心,「當然了!」
  陵容自然不知道自己離開之後發生的事情,坐著步輦到了碎玉軒,在外殿伺候著的小允子看見陵容下了步輦,忙迎上來道,「陵容小主,您怎麼來了?要不要奴才去通報一聲?」
  陵容笑著擺了擺手道,「不必了,我自己進去便好了。」
  小允子也沒有執意要去通報,只是笑道,「那您走好!」
  陵容隨意的點了點頭,便帶著渚寒林夕他們進了碎玉軒,碎玉軒的種著桂花,一進院中便是暗香湧動。
  陵容隱隱在這香味中聞到一點不該在這裡出現的味道,扭頭看了一眼種在桂樹邊的海棠,垂下視線沒有說話,又邁步往內殿走去。
  如今已開始入冬了,各宮都在室內焚上了銀炭,一進內殿便是一股熱氣襲來,陵容含著笑意走了進去。
  眉莊和甄嬛坐在榻上,手上都拿著繡品,不知在繡著些什麼,看見她走了進來,愣了一下,便連忙站起身來迎她。
  甄嬛握住陵容有些冰冷的手,嘟著嘴抱怨道,「姐姐怎麼來了?也不讓人通報一聲。」
  眉莊伸手握住陵容另一隻手,言笑晏晏道,「怎麼捨得出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在宮中呆著,不出門呢?」
  「咦?手怎麼這麼冰冷,出了門怎麼不知道帶上個暖爐?」眉莊握到陵容的手,覺著她手上很是冰冷,皺緊了眉頭,握住她的手小心的搓著。
  陵容挑了挑眉,笑道,「莫不是為了得你們的憐惜,我那用得如此作為?」
  眉莊佯裝驚訝,指著陵容笑罵道,「你這人,說話也不知道收斂一點,什麼叫得我們憐惜,最該得的可不是我們的憐惜。這些年,沒見過你也不知你會這樣嬌縱起來了。」
  陵容又與眉莊鬧了幾句,便看見眉莊身邊伺候著的采星掀了簾子,走了進來,面上帶著喜意,從陵容她們福了福身子,便對眉莊道,「小主,敬事房的公公前來通報,今晚皇上招您去侍候。」
  眉莊原本也不知道采星的來意,聽到她這樣說,面上飛紅,看著艷若桃李,很是嬌艷,陵容抬眼看了一眼甄嬛,她垂著眉剪著手上的繡品,似乎有些若有所思。
  陵容扭過頭,向眉莊道著喜,「恭喜姐姐了,快點回宮去準備吧!」
  甄嬛聽到陵容的話,突然驚醒了過來,臉上帶著笑意,忙摟住眉莊的手,笑道,「陵容姐姐說的是姐姐還是盡快回宮收拾去吧!」
  眉莊微垂美目,面上羞澀,含笑道,「你們二人如此調侃我,他日要是你們承寵看我不笑話你們一下?」
  眉莊又和她們說了幾句話,便帶著采月采星他們一起回了鹹福宮去準備了。
  陵容看著眉莊走了,頓覺無趣,與甄嬛說了幾句,便帶著渚寒他們回了宮。
  眉莊初次承寵便得到了皇上的寵幸,一連寵信了幾日,弄得後宮之中酸言酸語不少。
  陵容只是閒暇時聽著這些酸言酸語逗趣罷了,又過了幾日皇帝有寵幸了幾個新進的妃嬪,新進的妃嬪除了病著的甄嬛,便剩下陵容還沒有被寵幸。
  陵容宮裡的渚寒冷蕊看著自家主子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都有些急了,倒是林夕看著陵容的視線越來越不讓人看不懂了。
  宮中的小日子過得很快,沒過幾日便快到冬至日,陵容看著窗外落得飄飄灑灑的雪花,第一次在宮中感到了節日的暖意。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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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安府
  一台天青色的小轎,停在了安府的門前,坐得有些昏昏欲睡的守門人猛地抬頭看見著一頂小轎,忙迎上去,他都守了這麼多年的安府大門了,難道連自家主子的轎子都認不出嗎?
  轎子旁邊的小廝扶著安比槐下了馬車,安比槐神色有些倦怠,人看著也不像原本那麼精神了,看見小廝過來扶他,也只是懶懶的掀開眼簾看了他一眼。
  守門的人迎了上去,恭敬道,「老爺您回來了!」
  安比槐哼了一下鼻音,連看都沒看那人,便讓小廝把他扶了進府。
  守門的人也沒在意,畢竟過去小姐還沒進宮的時候,老爺心情好說不定還會賞他們幾個小錢去喝口茶,可是自從老爺的掌上明珠進了宮,別說是老爺了,就連少爺也有些怏怏不樂的,今日這樣也算是不錯的了。
  安比槐被小廝扶著往安氏的屋子走去,興許是走的有些急了,他的臉上青白了一下,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那小廝一看連忙扶著他到院子的石椅上緩一緩,歇下腳,還小心的撫著他的氣。
  安比槐總算緩過來了,他看著小廝,隱隱似乎看見了什麼,惆悵道,「往日,我累了氣急了,陵容也是這樣幫我順氣的。」
  那小廝不敢亂說哈,只是低著頭道,「小姐向來都是孝順的!」
  安比槐歎了口氣道,「我家女兒最是嬌縱,不知宮中的女子會不會給她氣受,宮裡到底不是在家裡,若是陵容受了氣,又該和誰說呢?」
  小廝垂著頭,不敢說話,再者這些話也不是他該說的,老爺說說是疼愛女兒,他這麼胡亂開口算什麼。
  安比槐也不說話了,緩緩站起身來,那小廝連忙扶著他往安氏的院子走去。
  安氏正在榻上繡著帕子,看見安比槐進了屋,沒有說什麼什麼,只是停下了針,站起身來,扶著安父坐到了榻上。
  「老爺,怎麼早就回來了?」安氏見安父臉上帶著汗意,便拿出帕子給他擦了擦,抬眼掃視了一圈,冷下了眉目,淡淡道,「你們先下去吧!」
  伺候著的奴僕忙退了下去,成嬤嬤還細心的掩上了門。
  僕從一退出去。安父便一掃之前疲乏體虛之色,坐直了身子,一臉嚴肅之色,「當今皇帝遠比先帝聖明。」
  安氏伸手拿起桌上的帕子繼續繡著,漫不經心道,「當得上皇上的人,自然聖明!」
  「皇上今日與我說,我不過四十有四,如今便退老還鄉方早了點,便否了我的折子。陵容她.......唉!」安父說著歎了一口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聽到他這麼說,安氏的手指頓了一下,隨即她又反應過來,繼續繡著手上的帕子,「陵容她自己懂的,只是我們低估了你在聖上心中的地位。她在皇宮裡,我們到底還是幫不了她。」
  安比槐看見安氏這個樣子,伸手想安撫一下她,但是收回了自己的手,因為他知道安氏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都從未在任何人面前軟弱過。
  「夫人,你也知道我們的女兒一向聰明,自然不會有什麼事情的!」最後他只是伸手握住了安氏的手指,與她十指交纏著。
  安氏感覺到自己的手掌突然被握住了,愣了一下才反手握緊了,聲音飄渺不定,「我只是擔心而已......」
  皇宮
  「渚寒姐姐,那黃規全真是欺人太甚,竟然看著我們小主至今還未侍寢,便這樣虧待我們宮中的用度!」小宮女雲意一臉不滿對渚寒抱怨道。
  渚寒心中也有些不滿,但是小主早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一早便告誡了她們,不讓他們在外面胡言亂語。
  聽到雲意這樣說,也不敢隨口說些什麼,只能冷下臉道,「這些話是你該說的嗎?不要多說話,小主本就還未侍寢。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黃規全是華妃娘娘的手下人,說這樣的話,你這不是給小主惹麻煩嗎?」
  雲意聽她這樣說,嚇得腳軟,一時間竟直接跪倒下來,急道,「我錯了,渚寒姐姐,你別告訴小主啊!要是小主知道,說不定會罰我的!」
  渚寒伸手把她扶了起來,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你倒也不用那麼緊張,我不會告訴小主的,只是你這樣魯莽真的讓人很是擔心!」
  雲意臉上帶著淚,看著十分可憐,她淚眼濛濛的看著渚寒感激道,「渚寒姐姐,你對我真好!」從進宮以後除了渚寒姐姐,哪個人不是見高踩低的,只有渚寒姐姐對她的態度一如既往,除了她的母親,沒有其他人對她這麼好。
  渚寒拿出帕子,塞到了她的手中,柔聲道,「不要再哭了,快點擦乾淨,去幹活吧!順便去廚房拿些點心給小主送去!」
  雲意聽話的點了點頭,握緊了手中的帕子,渚寒看她那個可愛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摸摸了她的頭。
  「小主,不要在意雲意說的那些話,那小丫頭片子不過信口胡說的。」林夕擔憂的看著坐在窗邊的陵容,心裡有些擔心,剛剛的那句話說得不是很大聲,但是聲音卻剛好讓屋裡的陵容和林夕聽得一清二楚。
  陵容早就知道進宮之後會遇見這樣的事情,自然也不會有多受傷,只不過有些嘲諷之意罷了,捧高踩低這種事情是宮中常有的事,只是沒有想到這麼快就遇上了這種事罷了。
  陵容垂下眉目,翻了一頁書,淡淡道,「我從未因為這些事情在意,早料到宮中會有這樣的事情,只是......」
  林夕訝異看了陵容一眼,宮中這些年出出入入的小主只有多,沒有少。但並不是每個小主都能像她一般淡然的面對這樣的事情。
  外面撒起了飄飄揚揚的白雪,冷蕊看著外面那雪下的很是飄逸,奉上了一杯熱茶,笑道,「小主,外面下起了雪,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免得著涼!」
  陵容正沉浸在書中,被冷蕊這一開口,方才回了神,抬頭看了一眼窗外下起的大雪,將手上的書籍放到了桌上,伸手拿起了熱茶。
  她呷了一口茶,淡淡道,「今年的雪比往年早的多,好像也冷的多了。」
  冷蕊愣了愣,看了一眼屋中點著的炭火,蹲下身子,伸手握住陵容冰冷的手指,柔聲道,「小主,你的手好冷啊!」
  陵容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握緊了手,臉上沒有表情,只是呆呆看著窗外的洋洋灑灑的白雪,雖然沒有流淚但是卻帶著讓人心碎的痛苦,「冷蕊,我在這宮中都過得如此冷遇,那爹爹他們......」
  冷蕊從來不知道小主會露出這樣的神色,至少從她進府之後之後,從沒看見過小主會這樣感傷,她低著頭看著自己被反握住的手指,小主的手指好冷,而且顫抖得厲害。
  小主其實一直都只是假裝堅強罷了,其實她還是很在乎老爺和夫人的,只是太少表現出來,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小主心中的苦悶。
  
  高大明亮的宮殿裡,一個明黃色的身影正坐在書桌前,專心致志的看著奏折,一個穿著深藍色太監服的人小心的端上了一盞熱茶,放到了龍案之上。
  「主子,外面下了雪。」說話這人正是當日在御花園出現過的那個太監,他恭敬的垂著身子,雙手微垂道。
  明黃色的身影微微坐直了身子,看著窗外的細膩如膚的白雪,隨手擱下了自己手上的硃筆,沉沉的龍延香在殿中盤桓圍繞,掩去了男人的眉目。
  「找到那人了嗎?」男人的聲音低沉飄渺,看似毫無感情,但是那個太監卻知道他言語中暗含的意思,連忙跪倒告罪道,「主子,奴才無能,沒能找到那個女子。」
  「你確實無能,這麼久都沒有找到她?」男人扭過頭,看了一眼跪倒在地上的太監,冷然道。
  「奴才無能,求主子不要怪罪!」跪在地上的太監,嚇得全身冷汗直冒,後背的衣服都被汗弄濕了,他知道主子的性格,主子向來不留無用之人,辦事不力的人不受重用,便已經是好的。
  男人也不想懲罰這個在他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又合心意的太監,就這樣沒了,便隨便擺了擺手道,「下去領罰,記住下一次就沒這麼簡單了!」
  「是!」那太監臉上明顯緩了一口氣,舒了一口氣,磕了過頭便退了下去。
  男人想起那日看到的那個身影,向來宮中的女子在他面前總是曲意奉承著的,只有她那麼冷靜的分析著後宮的女人,卻挑起了他的好奇心。
  這樣才學的女子,怎麼會願意進宮,向來女子有才大多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就像當年的......純元。
  她......是不是和純元一樣,突然間他不想找那個女子了,不想看著她步純元當年的後塵。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四章夜宴

  天上突然飄起了白雪,皚皚的白雪掛在光禿禿的樹枝上,硬生生將那樹枝壓出了一道弧線,似乎要將那個樹枝壓斷一般。
  內殿焚著熏香,淡淡的梅花香氣縈繞在鼻尖,不刺鼻卻隱隱讓衣物上染上了香氣,陵容便坐在那榻上,練著字,娟秀的字體隱隱帶了幾份銳利,似乎便要破紙而出。
  或許是寫的太久了,陵容的手腕隱隱有些刺痛,順手將手上的狼毫擱到了硯台上,伸手握住右手揉了揉,冷蕊看陵容沒有在寫下去,也放下了手上的墨條,去了桌上常備的護手香脂,小心的為陵容抹著。
  陵容任她揉著右手,原本有些凝固的香脂在冷蕊的揉搓下,漸漸融化了,淡淡的香氣在空氣中微微瀰漫著,又過了片刻,那手上原本的瘀紅便消了一大半。
  冷蕊看著呆呆望著窗外的陵容,隱隱有些心痛,料想她大致是因為進宮多日,皇上尚未寵幸她,而有些惆悵吧,畢竟小主向來都備受寵愛的那個人!
  看著陵容這番模樣,她忍不住開口道,「小主,莫要傷心,皇上只是因為政事繁忙,因而沒讓小主侍寢吧!」
  陵容回頭看她一眼,搖搖頭,自嘲的笑了笑,「我又何必因為這些事情傷心呢?皇上名義上是我的夫君,但我還未見過他,又怎會心傷?」
  冷蕊有些猜不透陵容的心思了,疑惑道,「那小主為何看著窗外那枝葉呆呆的出著神,以奴婢看來,那樹枝空空的,甚是孤零。」
  陵容伸手握住冷蕊的手指,柔聲道,「我與它有何嘗相似,一般曾是熱鬧非凡過,如今也只剩下我孤零零一個人。」
  「小主,還有我們啊!」冷蕊握著陵容的手指,柔聲安慰道。
  渚寒恰巧在這個時候帶著雲意進了屋,看著陵容一臉感傷還以為什麼人給小主什麼臉子看,氣的臉上都有了暈紅,急道,「是不是那內務府的黃規全給小主氣受了,弄得小主如此傷心。」
  她這張嘴沒有把門,一時激動便將眾人瞞了的幾日的話脫口而出,林夕轉臉看著陵容,她知道小主知道這件事情,只是好奇這個小主會怎樣處理這件事情?
  冷蕊臉上一愣,忙抬頭看著陵容,看她臉上沒有露出半點神色,心中便有些擔心了。
  雲意也從眾人的反應中,看出了陵容對這件事情並不知情的情況,忙伸手拽了拽站在她前面的渚寒,可是渚寒心中湧著怒意,自然沒有注意到她的動作。
  雲意看著陵容垂著腦袋不說話,臉上的血色瞬間便褪去了一大半,心裡思緒萬千,更是擔憂極了,若是渚寒姐姐因著這件事情,被小主厭棄了該怎麼辦,只是她身份低微,輕易是不能開口的。
  陵容柔柔的看了渚寒一眼,幾分凌厲的眼神在那笑意中變得十分嫵媚多情,看的渚寒整個身子都要酥軟下去,忍不住在心中暗罵那皇帝有眼不識金鑲玉。
  陵容也只是緩緩看了她一眼,方才柔聲開口道,那語氣甚是嬌柔,只是說出來的話卻理智的很,「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宮中,那個不是捧高踩低,我也不是沒有教過你,你倒好一進宮,便把我說的話忘得一乾二淨。」
  渚寒臉色蒼白,撲通一聲便跪倒在地上,「小主,我錯了!」她身後的雲意也嚇得慘白著一張臉,跪下求饒。
  陵容冷著眉目道,「你倒是很會說話,我教你的,你到都給我忘記了!」
  渚寒聽到陵容說的這句話,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喏喏不敢開口。
  陵容看著她那樣子也有些恨鐵不成鋼,畢竟教了怎麼久,她到底還是沒學會聽人說話。
  正巧,窗子外面侍候著的小餃子便唱到,「景仁宮總管內監江福海前來傳旨!」
  陵容摸了摸頭上的珠翠,在冷蕊的攙扶下緩緩站起了身,臨出門的時候,她扭頭看了跪在地上,看著甚是可憐的渚寒,眸中軟和了一下,隨即又冷下了眉眼,冷然道,「讓她們跪著,沒過半柱香,不許她們起來!」
  冷蕊呆呆的看著陵容,在她的記憶中,這是小主第一次罰她們這些丫鬟,原以為小主是因為氣急了方才罰了渚寒,但是看著小主這臉上莫名的傷感,她卻突然懂了,小主是擔心渚寒因為這張嘴而毀了自己,想到這裡,她隱隱的覺得心裡有點酸。
  陵容收斂了神色,面上帶著清淺的笑意,迎上了江福海,笑道,「江公公,年節將至,您怎麼會在此時來了?」
  江福海也呵呵的笑著,向陵容行了個禮,樂呵的笑道,「小主言重了,皇后娘娘見小主打扮一向素淨,便差奴才給小主送上一些內務局新制的簪子,讓小主過兩日宮中大宴之時,打扮的喜慶些!」
  陵容笑著讓林夕收下了,江福海又說了幾句話,便告辭了。
  林夕等江福海走後,方才打開了盒子,伸手端著,讓陵容看看皇后送來的東西的,陵容瞥了一眼,隨手拿下最上面擱著的一串紅珊瑚手鏈。
  林夕眉眼處閃過一絲訝異,但也沒說些什麼,只是垂了垂眉,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冷蕊看著陵容把玩著手上的紅珊瑚手鏈,一時有些不明所以,小主向來不喜歡艷色,只是這一次怎會看上這些如此俗艷的珠鏈呢?
  陵容聞著鏈上傳來的香氣,面上閃過冷意,隨即又笑了起來,順手把玩著那珠子沒有說些什麼。
  宮中大宴很快便到了,陵容難得換上了件淺粉色的旗袍,臉上也施了些許脂粉,顯得格外嬌柔,鬢上插了幾隻同色的碧璽芙蓉簪子,映得陵容更加嫵媚。
  渚寒看著陵容這幅樣子,笑道,「小主今日的打扮甚是喜慶,往日的裝扮看著倒是覺得很素淨,看著也很是淺淡。」
  陵容帶上那紅珊瑚的手鏈,抬頭看了她一眼,淺淺笑道,「我往日只是不喜歡打扮得太麻煩而已,只是今日是家宴,難得喜慶我也不好打扮的太素淨。你的腳傷怎麼樣了?」
  渚寒聽陵容這麼一說,鼻子一酸,眼眶也紅了,哽咽道,「瞧著快要好了,陳太醫的醫術甚好,那些瘀傷也散了一大半了。」
  陵容看她這幅樣子,心下也軟了下來,拉著她的手柔聲道,「你的腳傷尚未好,近日又甚是寒冷,你且和那日的小宮女一起在宮中歇著,免得受了寒氣。」
  渚寒感動看著陵容,淚水在眼眶裡滾了滾,努力控制著淚不掉下,只是又豈是那麼容易忍住的,她垂下腦袋,福了福身道,「奴婢,多謝小主體恤!」
  
  眉莊與陵容同行走在雪地上,花盆底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嬛兒呢?怎麼沒來?」陵容看了看眉莊的身後,沒看見甄嬛,心裡已經猜到了原因,但是嘴上還是開口問道。
  眉莊歎了一口氣,握住了陵容的手,柔聲道,「嬛兒的病尚未好全,皇后體恤嬛兒,便讓嬛兒在宮中歇著,不讓她出門著了風!」
  陵容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也是這個道理!皇后娘娘心思縝密,方才想到這一層。」
  到了辦宮宴的殿裡,看著已經裝扮好了,陵容循著自己分位坐下,恰好坐在了富察貴人和眉莊的中間,與那富察貴人說了幾句話,又和眉莊聊了幾句。
  少頃,殿裡便熱鬧起來了,該到的人也到得差不多。
  又過了一會兒,皇上便攜著皇后一起前來了,眾人起身行了禮,皇帝落了座,方才揮了揮手讓眾人坐下了。
  陵容看著邊上擺著的紅梅,瞧這十分嬌艷,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林夕注意到陵容的動作,彎下身,柔聲道,「小主很喜歡那紅梅?」
  陵容收回視線,微微笑道,「只是今日是喜慶之日,看著也十分喜慶!那梅花是哪個院子種出來的?」
  林夕笑了笑,輕聲道,「想來,便只有倚梅園的梅花方是這樣喜慶的紅色呢!別處種的大多是臘梅,看著沒這玉蕊檀心梅這樣喜慶,味道也濃烈的很!」
  陵容淡淡的看著那梅花,喝了一杯清酒,笑道,「到底沒有天然的好看,插在著瓶中倒是少了幾份風姿。」
  陵容沒有注意到,和她一起看見這嬌艷梅花的另一人卻早早離席,去那倚梅園看那真實的梅花了。
  等到那人回來之後,宴會也到了尾聲,陵容看著那些梅花,忍不住讓人討要了幾支,想要拿回宮插瓶賞玩。
  雍正緩緩的走出了宮殿,往皇后的宮中走去,「蘇培盛,今日很是喜慶,只是若能再看那紅艷的梅花,倒是十分逢時!」
  忽的,他的腳步停了下來,呆呆的看著一個方向,蘇培盛察覺到他停下了腳步,也停下了步子,往他看向的方向望去,卻只看見一個穿著淺粉的妃子拿著幾支紅梅,帶著丫鬟緩緩的在雪地裡走著。
  雍正突然想起了那個已尋了好久的妃嬪,便垂首問蘇培盛道,「那是何人?」
  蘇培盛彎下腰,思忖了一下,笑道,「想來是逸貴人吧!今日只看見她一人穿了粉色的衣裳。」
  雍正聽到這個回答,面上不動聲色,但是卻隱隱有了些許冷意,有些意味不明道,「到底是他的女兒,只是再嬌艷的花,不願折下枝頭,強求也是沒有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五章背負

  原本路上沒有什麼雪,但是中途雪突然大了起來,抬著輦轎的太監們走的也有些不穩了。
  陵容回到鍾粹宮的時候,身上已經覆蓋上一層薄薄的白雪,雖然撐著傘,但是有些被潤濕的感覺。
  侍候的小宮女站在簷下,縮著身子瑟瑟發抖。看見陵容走來,連忙掀開簾子,陵容淡淡抬頭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我記得你那天也跪得淤青了,怎麼不在在屋裡休息?」
  雲意被她這麼一問,心理又驚又喜,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林夕微微的笑著,臉上的笑意真誠,扶著陵容的右手道,「小主先進屋吧!屋外冷得很,小心著了風寒!」
  陵容指了指雲意,笑道,「你回去休息吧!這裡不用你伺候了,還有其他人伺候著。」說完,便彎了彎身子,走進了屋裡。
  屋裡很是暖和,陵容一進屋便感覺一股熱氣撲面而來,斗篷上的雪花似乎也融化了。
  渚寒和淨琮她們正坐在繡墩上做著繡品,看見陵容這一身狼狽的樣子,忙站起來,幫著陵容換著衣裳。
  換完衣裳,陵容又吃了一點點心,宮宴的食物不錯,但是味道卻只是一半,陵容已經被淨琮養叼了嘴巴,自然不會都喜歡吃,只是順便吃了幾口,填飽肚子罷了。
  陵容揮退了渚寒和林夕,只留下淨琮和冷蕊二人伺候著。
  吃完點心,接過淨琮遞來的帕子,拭去手上的碎渣,「淨琮,爹爹可有傳進什麼消息給我?」
  淨琮一改平日吊兒郎當的樣子,一臉嚴肅道,「老爺的確傳出了一點消息,只是並沒有什麼異常,只是些家常小事!」
  「信呢?拿出來。」陵容向她伸出了手,冷聲道,安父從來不會這樣無聊,除非家裡出了什麼事情,他不能說也不敢說。
  淨琮拿下了手上的鐲子,從上面拆出了一封信,雙手奉到陵容的面前。
  陵容打開信紙,一目十行的看完手上的信,面上的神情沒有半點變動,但是緊攥著衣角的手指卻洩露了她心中的不平靜。
  淨琮突然反應過來,想到那天傳信那人的表現,跪倒了地上,面露愧疚道,「小主,奴婢失職了!」
  陵容面無表情道,「爹爹有心讓人隱瞞你,你又怎能猜出他這個想法?冷蕊查得怎麼樣?」
  冷蕊連忙將自己查到的東西一一道出,「高齊沒有什麼身份,只是之前曾在皇上身邊當過一段時間的茶水太監,沒有與其他人有什麼接觸,想來是盡忠於皇上的!」
  「那便留著吧!」新帝登基之後,安府便已經成為了當今聖上眼裡的眼中刺,現在她不能動手,否則難保出現其他,她無法處理掉的對手,與其那樣還不如親自留著他。
  冷蕊應了一聲「是」,繼續說道,「至於林夕,她之前的確伺候過溫禧貴人,暫時並沒有看出她與誰有過接觸,奴婢會繼續查下去的。」
  陵容抬手扶著額,懶懶道,「暫且不理她,其他人呢?」
  「至於宮中的小宮女,除了廚房打下手的翠玉和皇后身邊的繪春有過接觸外,打掃的小宮女玉溪和茶水間梅溪是華妃娘娘的人之外,便只有墨玉和端妃娘娘身邊的吉祥姑姑有些聯繫。」
  「那小太監呢?」
  「小太監並沒看出有什麼異樣,宮裡的那些人手也已經查清楚了,大多沒有什麼變化,奴婢,已經叫他們保持原狀,等待主子的吩咐!」
  陵容面上有些倦怠之色,聽完冷蕊的匯報,身上的肌肉都有些酸痛了,抬手讓二人站了起來,「既然如此,那你們看著辦吧!淨琮,我不想再看見如此不知所謂的信件,去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淨琮福了一下身子,應了聲「是!」,便退了下去。
  冷蕊扶著陵容往鋪好的床鋪走去,陵容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冷蕊身上,「冷蕊,宮中之危險非你我能抵擋,渚寒衝動,淨琮聰明但也有看不到的東西,你最縝密,一切就拜託你了!」
  冷蕊幫這陵容蓋上被子,柔下眉目道,「奴婢知道,主子你就安心吧!」
  陵容神智已經有些不清楚了,迷茫的點了點頭,那樣子完全失去了她往日的聰慧,只是顯得脆弱柔軟。
  那纖細的脖子微微彎著,看著似乎隻手便可將它折斷。
  冷蕊嘴上勾起了一抹笑,將陵容額上的碎發一一撫開,方才退下。
  
  紅色的梅花林裡,漫天的紅色花瓣在風的吹拂下,微微搖曳著自己的身姿,柔美嫵媚至極。
  在這漫天的花雨中,一個美貌雍容的女子身穿皇貴妃的朝服,柔聲哄著懷中的孩子。孩子貪戀著這懷抱的溫度,只是緊緊的抱著那個女子,看不清面容。
  場景一換,那個孩子靜靜的站在漫天的白色之中,臉上儘是淚痕,只呆呆的看著那深黑色的棺木,淚水已經流乾了,眼眸像失了靈魂一般,空洞洞的看不出半點神彩。
  「原來四皇子不是皇貴妃娘娘親生的,是德妃娘娘生的!」
  「你說如果這次,皇貴妃要是生了小阿哥會怎麼樣?」
  「娘娘,血崩了!」
  漫天遍野的血紅,那個宮女臉上還染著血,臉色青白,眸中沒有神彩。
  白色的雪漸漸掩埋了她的身體,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角落裡的孩子睜著眼睛,呆呆看著眼前的一幕。
  「皇貴妃娘娘殯天了。」
  沒有人會傷心,除了他自己,沒有人會在意,他恨那個孩子,他恨皇額娘用那樣的眼神看著她日益鼓脹起來的肚子。
  可是他,沒想過要她們死,只是要那個孩子離皇額娘遠一點而已。
  那個是他生母的女人,卻抱著另一個孩子,嬌縱不安分的那個孩子,冷言冷語毫不留情的說了出來,絲毫沒有在乎過是否會讓那個孩子傷心般。
  「你當然不是我的兒子,你的額娘是佟皇貴妃,我擔不起你母親的稱號!」
  「我沒有你這樣的哥哥,你不是額娘生的!「
  一個玄青色的身影匍匐在身穿明黃色龍袍的人腳下,這樣的舉動似乎無法動搖帝王堅定的心,「......喜怒不定......」
  ......
  「皇上!」皇后看著額上佈滿了冷汗的帝王,心裡很是擔心他是她的丈夫,即便他曾經這樣對她,但是她還是深愛著他。
  「嗯?!」雍正原本沉浸在睡夢之中,卻突然被一個聲音驚醒了,猛地睜開眼睛,滿眼儘是尊貴的明黃色,身邊雍容的女子穿著單薄的寢衣,曲線若隱如現。
  身上的衣物已經濕了一大半,雍正坐了起來,緩緩的舒了一口氣,眸中的波濤洶湧也漸漸平靜下來,低沉厚重的男聲響了起來,「無事,蘇培盛!」
  一陣窸窸窣窣聲之後,一個身影跪倒在床前,「皇上有什麼吩咐?」
  雍正揉了揉有些頭痛的腦袋,沉聲道,「伺候我起身!」
  蘇培盛小心的掀開了簾子,垂著眉目,不敢看不該看的東西。
  皇后想留下雍正,但是雍正卻沒有留下半點讓她開口的機會,蘇培盛伺候他起身之後,便只道了一句。「你好生歇息,便走了!」
  皇后呆呆的看著這明黃色的一切,耀眼的讓她有些想流淚。
  這一切和姐姐進宮那一日何其相像,何其諷刺。
  
  雍正半倚半坐靠著軟輦,嚴冬的寒冷他向來都是知道的,只是今日太冷了,冷到刺骨般。
  蘇培盛小心的在兩旁伺候著,突然聽見雍正開口道,「倚梅園的那個宮女找到了嗎?」
  蘇培盛更加緊張起來,低著頭,小心的答話,「尚未找到,奴才......!」
  他的話還沒說完,雍正便冷冷的開口道,「辦事不用心,當罰,不過看在你平日伺候的還算用心的份上,便先放過你。只是明日你若還未找到那個宮女,便自己到慎刑司領罰吧!」
  「是!」蘇培盛微微顫動了一下身子,頭低得更深了。
  「高齊那邊如何?」雍正冷冷的看著身子微微顫抖著的蘇培盛,不耐的閉上眼睛,問道。
  「高齊,沒有什麼動作,逸貴人很安分!」
  雍正閉著眼睛。假暇道,「一時的安分不代表一世安分。安氏一族,果然人才輩出,只是太過聰明的人都不是在手上把玩的小狗,不夠忠心,便只能是狼。讓高齊繼續看著吧!」
  蘇培盛全身手腳冰涼,今天早朝的時候,他還看見安大人請辭,陛下柔聲寬慰他,可是如今便是這樣冷漠的舉動,他愈加看不透這個他陪伴多年的帝王了。
  但是他只是個奴才,開不了口的奴才,只能順從上位者想法的奴才,「是!」
  雍正遠遠的看著乾清宮越來越近,突然握起了拳頭,全身僵硬,若是陵容在場的話,她定能聽出他說的話,「純元,烏拉那拉家,烏雅氏!」
  這樣富麗堂皇的宮殿不是人人都能住的,殿裡燃著燈,看起來亮堂堂的,只可惜在雍正的眼中卻看不到半點溫暖的感覺。
  這樣的一座深宮之中,誰沒有自己所背負的一些東西呢。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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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往事

  沒過幾日,陵容便聽到外面的宮人在討論皇上新寵幸了一個倚梅園的宮女,甚是寵愛的很,一連幾日一直召幸她,弄得後宮酸氣很重,但是因為她身份低微,還不至於引得所有人都對她抱有敵意。
  眉莊看著一晚上都沒睡著,眼角的青影看著很深,大致她也有些在意這件事情吧!畢竟她也知道了余氏再次承寵一事,這個余氏果然有些手段。
  陵容隨手放下了手上的書,迎上了眉莊,笑道,「眉莊姐姐怎麼來了?」
  眉莊面上有些倦怠,笑意也很是勉強,微笑道,「看著日頭尚早的樣子,便出來走走!」
  她身邊的采星一臉怒意,幾次想開口,又被眉莊阻了下來。
  陵容看出她的模樣,並沒有說的那麼簡單,隱隱還帶著怒意,也不揭穿她,只是淺淺的笑笑,大致是遇上了那個十分跋扈囂張的余氏了吧!
  這個余氏還沒寵幸幾日,便用她口無著遮攔的本事,惹惱了後宮的妃子,若不是她攀上了華妃,或許沒過幾日,便被宮中的女人給吃了。
  小宮女奉上了茶水,眉莊卻沒有喝,只是看著手上的帕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陵容喝了一口茶水,才發現眉莊根本沒喝一口茶,面上帶著疑惑,微笑道,「怎麼沒喝?是不是不合你的口味?」
  照理說,淨琮從來不會端上別人不喜歡的茶水,更何況她和眉莊相處了這麼久的日子,淨琮應該早就摸清了眉莊的口味了,而且這香氣聞著也是往日眉莊喝慣的。
  眉莊正想著剛剛發生的事情,心中思慮萬千,猛地被陵容這一句話驚醒了,回過神來,強笑道,「我只是覺得有些無趣,便沒喝!」說完,她端起茶水,神情恍惚的喝了一口。
  陵容無奈的搖搖頭道,「瞧你這副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這的茶水難以下嚥呢?」
  眉莊無意識的捲著手上的手帕,強打起精神笑道,「那倒不是,只是今日神思倦怠罷了!」
  陵容挑了挑眉笑道,「神思倦怠?莫不是這幾日沒看見皇上,便深思倦怠了!哎呀呀,我們的眉莊大小姐居然思春了!」
  眉莊臉上閃過一絲緋紅,隨即又淡了下去,悵然道,「你這丫頭什麼都敢說,我倒沒到這種程度,只是沒想到皇上會如此寵愛她罷了!」
  看她這副樣子,陵容忍不住伸手撓了她的胳肢窩一下,笑道,「平日看你十分閒適,今日倒這般悵然若失起來了!怎麼你也會吃醋?」
  眉莊被她這麼一鬧,竟軟在榻上,笑得起不來身子,原本為自家小主打抱不平的采星看見眉莊露出笑顏,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屋裡原本頹然的氣氛一瞬間便一掃而空了,眾人看著二人在榻上嬉鬧著,一時也跟著笑了起來。
  嬉鬧了一番,眉莊和陵容各自坐直了身子,整理著身上的衣物,眉莊指著陵容笑罵道,「你這人啊,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鬧騰,而且壞的很!」
  陵容淡笑不語,眉莊看她這幅模樣歎了一口氣,黯然道,「看你這幅樣子,便想到了嬛兒,我們自幼是一起長大的,嬛兒她那時當真不是有心的。」
  聽到這句話,不但陵容冷下了眉目,就連在場的冷蕊渚寒臉上都有些掛不住,連眉莊帶來的采月采星也低著頭不敢說話。
  「眉莊姐姐,你有沒有想過,我和她原本甚是交好,若是那天我當真出了什麼事情,你要我的父母如何?」陵容聲音微沉,臉上已隱隱有了些許怒意。
  眉莊原以為她已經忘了這件事情,沒想到她還記得這件事情,一時間也有些後悔,面露焦急,不知該說些什麼。
  陵容看她那副模樣已經知道她在想著些什麼,繼續道,「有心也罷,無心也好。我如今這番模樣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一個女子最重要的東西,我在那一日差點失去,若不是被人救了,你知道被玷污了身子的女子會如何嗎?」
  眉莊閃過焦急的神色,她自然知道女子失去了貞潔會如何,只是她真的不忍心看見陵容如此記掛這那件事情。
  陵容也沒有接著說下去,又和眉莊岔開話題說了些家常裡短的,便讓渚寒將她送了出去。
  冷蕊擔憂的看著陵容,安慰道,「小主,還是放寬心吧!那日,並沒又發生些什麼?大家都是知道的。」
  陵容呆呆看著桌上的紅梅,她還記得那個男子粗糙的手摸上她臉蛋時,自己湧上的嘔吐感,如果當時不是有人出現救了那個男子,說不定自己真的會直接動手將那個男子變成那梅花樹下的花泥。
  伸手折下了一朵梅花,將那花瓣一一碾碎,笑道,「沒有發生什麼,是你我說嗎?看到的卻不是一人,但願有一日,我不需要和她兵戈相見罷了!」
  雖然她笑得很溫柔,但是深知她個性的冷蕊已經嚇得腳軟了,只是越看著如此冷漠的小主,她愈加感到心疼,甄嬛當真傷透了小主。
  少頃,雲意便掀開簾子,進來通報道,「眉莊小主出了鍾粹宮之後,便往碎玉軒走去了。」
  陵容低頭看著冷蕊遞來的帕子,拭去手上艷紅色的汁液,坦然笑道,「眉姐姐當真不愧是君子,只是她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倘若她知道,是否還能如此坦然的面對她。」
  「小主......」渚寒欲開口說些什麼,陵容便扶著林夕站起身來,微笑道,「我都忘了,你這丫頭最是多愁善感的,你倒不需要想太多,你伺候我這麼久還不知我嗎?」
  「小主......」渚寒想接著說道,陵容便打斷了她的話,調侃道,「怎麼了?陪你家小主到御花園轉轉如何?」
  渚寒看她這幅樣子也知道她不想多說,便只能默默歎了一口氣,扶著陵容往御花園走去。
  現在還屬於初春,御花園看著還是有些光禿的,但好歹種下了些這個季節生長的花朵,不會一片光禿禿的樣子罷了。
  陵容本就不是來賞花的,自然也不會多認真去看那些花兒,只是悠閒的走了一圈,便打算回宮了,可是不曾想天上便開始下起了雨。
  沒過幾時,便看見漫天的雨開始下了起來,陵容被應著往御花園的小亭子走去,打算在那邊避一下雨,沒想到一時著急,竟撞上了一個身穿藍色內監服的小太監。
  被他這麼一撞,陵容竟險險要摔倒在地上,還好渚寒扶著她,否則便當真摔了下去。
  渚寒忙查看陵容是否受了傷,好在陵容沒有受傷,只是身上的旗袍卻被弄髒了,原本淡墨色的旗袍上染上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渚寒一看有點急了,這身衣裳可是小主最喜歡的一件,一時氣急了便怒道,「你這人也不小心一點,你可知道了你衝撞了逸貴人!」
  陵容穩住身子,看向來人,那人看著很是眉清目秀的,臉上似乎還帶著一些委屈,滿手是血,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
  陵容微微皺了眉頭,伸手攔住了渚寒,道,「他也不是有心的,看著模樣便要下雨了,你還有心思和他吵架,還不快扶我到那亭子避雨。」
  渚寒忍下自己欲爆發出來的怒氣,扶著陵容往小亭子走去。
  陵容突然停下腳步,看向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小太監,看了一下如同墨色的天空,皺了皺眉,對那太監道,「你也到亭子裡避下雨吧!免得著了涼,反倒麻煩了你的主子!」
  那小太監也不敢說話,便跟了上去,陵容坐到了亭子裡的椅子上,看著那雨勢漸漸大了起來,臉上的神色也變得風雨未定。
  良久,陵容才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看著那小太監的手,淡淡問道,「你這手是怎麼回事,怎麼滿手是血?」
  那小太監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回道,「奴才是幫主子掰核桃,掰的!」
  渚寒這時方才注意到這小太監手上的傷口,看著他手上尚在流著血的手指,笑著指著他的頭,取笑道,「你這個呆貨,莫不會用小錘子敲一下在掰嗎?」
  那小太監抬頭看著渚寒,眼中神色晦暗不清,一臉認真道,「主子便要我自己用手掰,我也只能照做!」
  渚寒看他這副神情,狠狠的打了一個寒噤,口齒不清道,「你......你家......主子好狠心!」
  小太監微笑道,「宮中的女子那個不是這樣?」
  渚寒彷彿在他的眼中看見那些死去的冤魂,一時間竟嚇得說不出話來,這一句話算是徹底讓她看清了這個華美深宮最真實的一面,遠比她想像的要殘酷得多。
  雨勢很快便停了下來,雨過天晴的天空甚是美好,蔚藍的沒有半點瑕疵,精緻的美好,各色的花朵也染上了透明的水珠顯得十分嬌艷。
  陵容看著時辰也不早了,便帶著眾人準備回宮,臨走時卻突然想起了那個小太監,便對他笑道,「你這手上的傷看著很是嚴重,回去之後小心一點不要再弄傷。」
  又扭頭與渚寒道,「我記得爹爹給我的療傷藥還有剩下幾盒,你拿些給他,隨便幫他包紮一下傷口吧!」
  渚寒原本還對著小太監有些怒意,但是聽完他的事情之後,也只剩下同情了,便點點頭應下了。
  那個小太監似乎沒有想到陵容竟然會如此說,猛地抬起頭看向陵容,卻剛好看見陵容略帶著柔軟的笑意,溫和的看著他,一時也呆住了。
  
  眉莊扶著采星的手往自己的宮裡走去,緊皺著眉頭,不知在想著些什麼。
  想起剛才嬛兒的表情,眉莊也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私相授受可是殺頭大罪,只是嬛兒那副樣子看著便是一番懷春少女的模樣。
  眉莊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原本想指點嬛兒去與陵容修好,但是看著她那副一無所覺的樣子,她突然什麼也問不出口了,隱隱也在懷疑嬛兒往日對她的好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
  如此舉動,不僅寒了陵容的心,或許也寒了自己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七章隨行

  沒過幾日,便聽見余氏因為在御花園衝撞了莞貴人,惹怒了龍顏,被罰到了一個偏遠的宮殿,永不相見。
  陵容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打著絡子,聽到之後也只是笑了笑,沒說什麼,至於那個余氏她可不認為她有那麼老實,只是皇上的經過也太湊巧了些,正巧在這個時候便出現了,還抱著莞貴人回了宮。
  同樣是一個消息,聽著不同的人耳朵裡的感覺可不一樣,華妃硬生生將自己手上的指套給折斷了,皇后則是淺淺一笑,扭頭繼續寫著自己的字,只是若不是那字太過張揚,完全失了她原有的沉穩的話,或許當真有人相信她是沒有觸動的吧!
  富察貴人也只是冷冷的笑了一下,她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是善類,欣常在聽見這個消息,卻笑了起來,她看見這個後宮快無法保持著表面上的平靜了。
  至於和陵容相熟的淳兒近幾日,也增加了自己去碎玉軒的次數,只是她聰明選在皇上還沒到的時間去坐,又在皇上快到的時間離開,幾次之後也沒人再說她是想沾甄嬛的光,得皇上的寵幸了,就連甄嬛也漸漸對她抱上幾分真心。
  眉莊聽到這個消息,一時失態竟掐斷了手上的芍葯,淡綠色的花汁也沾上了白皙纖細的指尖,采星一驚,忙遞上一條乾淨的帕子給她。
  眉莊猛地回過神來,伸手接過她遞來的帕子,一點一點的拭去自己手上的汁液,突然開口問道,「采星,我該信她嗎?為什麼我想信她,卻又不敢相信呢?」
  采星自然知道她的想法,想了想方才道,「小主的想法,奴婢也能猜到。只是到底是多年的情分,小主還是再看看吧!」
  采月卻面露不滿道,「我們小主把她當成多年的好友,人家未必當小主是好友,否則她怎麼會連得寵一事也不和我們小主說,難道是擔心小主搶了她的寵!」
  眉莊眉頭微微一皺,采月說話向來厲害,但是這種話也是能隨便開口說的嗎?
  她面上冷著,疾聲道,「采月,小主豈是你可以講的,以後這樣的話,不能再說了!」
  采月面露委屈,咬著唇不說話,眉莊看見她這幅模樣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只是到底是主子,那容得奴婢隨意議論,到時我也幫不了你!」
  采月心中仍有不服,但是也不能說些什麼,只能咬著唇,哽咽道,「是,奴婢知錯了!」
  雖然眉莊這樣說著采月,但是她心中還是有些相信了她的話,疑竇便藏在心中,一時揮不去。
  沒過半月,皇上便傳下了聖旨,賜死余氏,余氏不肯就死,最後竟活活被人用弓弦勒死了。
  陵容即便看多了死人,聽到這樣的話,還是有些震動,抄了一份大悲咒讓人送到了宮中的專門祭拜的地方給燒了。
  之後又做了一個護身符給了當時親自動手的小廈子,自從修煉了空間的秘籍之後,她便真的看見了因果循環的法則,雖然她這個護身符不能保佑他永遠,但至少保得了他這一生。
  沒過幾日,眉莊和甄嬛便雙雙來找陵容了,原以為甄嬛這輩子都不會再來找她的陵容,卻沒想到這一次她們竟想出如此異想天開的想法。
  這個宮中早已遍佈了皇帝的眼線,若不是她碰巧救了一個之前曾經當過皇上眼線的奴才,她還真不知道這個帝王僅如此謹慎。
  只是,她並不擔心因為這樣的事情而觸怒帝王,畢竟她從未想過要得寵,只是看著甄嬛那張帶著甜意的臉,她忍不住在心中嘲諷的笑了一下,自己果然沒有想像中冷情。
  她低著頭,沉默了很久,直到眉莊和甄嬛都以為她不會答應的時候,她開口了,面上的笑意很是燦爛,抬頭直直的看著甄嬛道「好,我幫你!」
  甄嬛看著她笑得十分燦爛的臉,一時間竟看呆了,回過神來,她勉強勾起了一抹笑道,「陵容謝謝你!」
  只是她手上的帕子握得太緊了,視線中的敵意太過明顯了。
  眉莊聽到她這麼一說,心裡一驚,抬頭去看她,但只看到她臉上乾淨的笑,她歎了一口氣,之前她還能努力勸說陵容相信嬛兒,但是此時連她也懷疑了,又怎能開口說出那樣的話呢?
  她的視線移到了甄嬛的身上,看她笑得如此輕鬆,也只能歎了一口氣,卻不曾想,竟會無意中看到甄嬛背在身後的手,瞳孔微微一縮。
  嬛兒,果然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人了。
  很快,便揪出了麗嬪,她被這鬼神之說嚇得神智有些不清,陵容他們都知道幕後的黑手是華妃,但是華妃卻很快找來了太后。
  即便甄嬛不肯罷休,陵容也只能退步了。
  因為她還記得,竹息姑姑那天的話,她面上嚴肅,逆著光和她說著看似平常,實則警告的話語。
  她的聲音微沉,臉上甚是恭敬,「陵容小主,太后說你抄的經書很是不錯,只是不懂一個字,那便是靜,皇后娘娘不懂,但她做到了表面上的靜,華妃娘年不懂,眉莊小主也不懂,但是總有一天會懂的。」
  陵容握緊了手上的帕子,抬頭直視著竹息姑姑,直言道,「姑姑便直說吧!」
  竹息姑姑臉上露出了一個讚賞的微笑,點點頭,繼續道:「太后娘娘說,您一直懂得靜是如何寫的,只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因而要你靜下心來好好寫一份佛經!」
  陵容眼尖的看見她手上的帕子,她記得前幾日她才讓渚寒送出宮去,這本該出現在娘親手上的帕子為何會出現在她的手上?
  她猛地垂下視線,不再看她手上的帕子,努力軟下自己的聲音,但每個字都像是從自己的口中擠出來一般,「我明白了,謝謝姑姑的提醒,請回稟太后,說陵容會將佛經好好抄好,送到太后宮中的。」
  「如此甚好!想來太后一定會十分喜歡小主抄寫的佛經的!」
  那一日後,陵容便在自己的宮中抄寫著佛經,除了每日必須的請安之外,便沒有再出宮門一步了。
  
  轉眼便到了夏季,紫禁城也開始悶熱起來了,每日的太陽都刺眼的很,好在皇后見著天氣,便免了眾人的請安。
  陵容也懶散在宮中不想動彈,每日便在宮裡寫寫字,繡繡花,自己下下棋罷了。
  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一次去圓明園的隊伍裡,居然有她的名字。
  
  壽康宮
  「皇額娘,為什麼要幫那安陵蓉?」皇后聽完竹息姑姑的匯報,面露疑惑,一時想不出太后的用意。
  太后翻過一頁佛經,連眼角也沒有抬起來,沉聲道,「宮中不安分的人,已經夠多了,無須多添她一個!否則你這皇后做的也太失職了。」
  皇后心頭大震,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了,垂下眉目,一副恭卑順從的模樣,「皇額娘說的及是,是我心急了!」
  太后到底還是念著彼此之間的情分,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抬頭看向她,道,「寵妃向來沒什麼好下場,只有很守到最後的女人方是勝者,我不管你想怎麼做,但是有些人動了,將會引得帝王的不喜!」
  皇后大驚,急道,「她當真引得皇上能為他如此嗎?」
  「不是她,而是安氏一族,她背後的勢力正是皇上所想,其父之才正是皇上當今所需!只有穩定了後宮,前朝的事情方能安定下來。宜修,你可明白?」太后目光溫和的看著自己腿上的佛經,淡淡的將自己所想教與皇后。
  皇后按下心中苦澀,原來家世當真如此重要,心中這般想,臉上更是恭敬,「姑媽的教導,宜修知道了,我不會再去動她了!」
  「你能懂得便是很好了!身為皇后要懂得權衡制約之術!」太后看她這幅模樣也知道她只是聽在耳裡,並未放在心裡,但也只能這樣罷了。
  二人皆是沉默,便聽見外面伺候的小太監唱到,「皇上駕到!」
  皇后連忙起身相迎,少頃,便看見一個明黃色的聲音走了進來。
  「臣妾參見皇上!」她微微福了福身,向雍正行了禮,雍正伸手虛扶了一下,柔聲道,「皇后無須多禮!」
  皇后面露嬌羞,退了下去,竹息姑姑忙拿了一個小繡墩,放到她身後,剪秋扶著她坐到小繡墩上。
  皇上繞過皇后,坐到了榻上,看著太后,道,「皇額娘,兒臣見著這幾日天氣悶熱,吩咐了手下收拾好了行宮,皇額娘和我們一同前去圓明園避暑吧!」
  太后臉上和藹,伸手拍了拍雍正的手,笑道,「皇帝自己決定吧,我老婆子便不摻和了!」
  「不知皇上想讓哪幾位妹妹隨行呢?」一邊坐著皇后開口問道,雍正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皇后如何看?」
  皇后也不拘禮,笑了一下方道,「溫宜公主年幼,自然受不了暑熱,身邊又離不開人,不若讓曹貴人一起隨行。三阿哥近日學業勞累,不如也讓他一齊到圓明園避下暑氣,皇上覺得如何?」
  雍正沉吟道,「那便帶上齊妃吧!我記得敬嬪向來畏熱,也讓她一同前去吧!欣常在,也帶她一起去吧!」
  他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再帶上富察貴人、莞貴人、沈貴人她們三人吧!」
  皇后猶豫了一下,試探道,「那華妃......」
  雍正突然想起今日琴默拿著金步搖逗著溫宜的場景,心頭一動,歎了一口氣道,「華妃,也讓她一齊去吧!」
  皇后手上的帕子緊緊揪了起來,面上還是含著笑意,太后看到這一幕歎了一口氣,皇后到底還是嫩了一點啊!
  雍正沒有想起其他人,真想和皇后說便如此,但是沒想到這時太后卻開口道,「逸貴人向來有孝心,昨日還抄了一本佛經送來給我,不若讓她也一同前去,好陪我老人家說說話!」
  雍正想起今日早朝意欲請旨告老的安比槐,眼睛突然冷了下去,冷然道,「那便讓逸貴人也一同前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八章舉棋不悔

  陵容聽到江福海的口諭,一時間也愣了一下,自己怎麼會在隨行的隊伍之中呢?陵容隱隱覺得心裡有些不安,一時竟難以平靜下來。
  勉強勾起一抹客套的笑意,讓林夕把他送了出去,便扶著渚寒的手往內殿走去,她緊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腳下的步伐也有些不穩了。
  渚寒看她這幅模樣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嚇得臉色都白了,忙扶著她往軟塌走去。
  陵容軟軟的靠在軟塌上,神色不覺,在腦海中想著連日發生的事情,僅沒有察覺到渚寒的呼喚。
  渚寒看見陵容呆呆的看著地上的毯子,不知道是怎麼了,還以為陵容是身體不舒服,嚇得的便要出門去請太醫,還好出門的時候被回來的林夕看見,攔住了她,開口詢問她,她才一五一十的將一切說了出來。
  林夕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往日陵容在她們面前從未如此失態,今日到底是怎麼了,她也不清楚,渚寒說的很是詳細,但是到底不是親眼所見的,難免有些疏漏,她斂下神色,讓渚寒和她一齊進了屋。
  一進屋,便看見陵容呆呆的坐在榻上,聽見她們進來的聲響,也有了些許反應,呆呆的看向她們。
  陵容臉上滿滿儘是蒼白,唇上原本嫣紅的顏色也褪去了一大半,眼神空洞的看著她們,林夕被她嚇得一驚,但好歹也在這宮中生活了這麼多年,馬上便反應過來。
  「小主,您這是怎麼了?」她緩緩走上前扶住了陵容的身子,讓她靠在她的身上,陵容雖然不習慣這樣和別人親密接觸,但是她身上已經沒了力氣,一時間也不能無法坐起身來,便只能靠著她。
  陵容收斂住自己臉上的神色,虛弱的靠著林夕,緩緩道,「只是覺得心裡突然有些慌而已,林夕,你扶我到床上歇息一會兒便好了!」
  林夕知道是不信她的說辭,但是她也看出了陵容並不想說出真正的原因,便沒有追問下去,抬眼看了一眼渚寒,渚寒領會她的意思,走到了陵容的另一邊,伸手將陵容扶了起來。
  渚寒幫著林夕將陵容扶上了床,細細的為她掩上被子,她從未看見小主這幅模樣,往日小主即便不舒服也不會這樣全然失去了血色。
  小主從未如此,她也不知道小主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看著小主蒼白著臉,虛弱的靠著枕頭的樣子,她一時間也覺得有些心疼小主了。
  小主自幼便是安府的寶貝,老爺和夫人的掌上千金,可是自從進了宮便受盡委屈,宮中的女子沒了恩寵,比死了還可怕,只能任人踐踏。
  小主向來備受寵愛又怎麼會受得了,必然是因為看著自己不受寵,有了隱疾也不肯告訴她們,不想讓她們去看別人的臉色才強忍住的。
  可是,看到了小主那張蒼白的臉,渚寒卻有些坐不下去了,自己的小主如此關心她們,她卻不能保護好小主,當真是失職,她握緊拳頭,壓抑著自己便要哭出聲的悲傷和自責,修剪的很精緻的指甲硬生生的扎入了她的手掌之中,映出一些血絲。
  林夕將陵容面頰的上的幾縷碎發輕輕撥開,看著眼前這張蒼白著的臉,她只想到了曾經見過的一個人,那便是她的前主子,也就是溫禧貴人,她當初進宮也是這般,只是溫禧貴人那時幸運的多,因為有一個好姐姐,她已經宮也便得到了皇上的青眼有加。
  可是小主......她默默的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想帶著渚寒一齊出去,不想繞了小主的清夢,沒想到竟看見渚寒帕子上染上了鮮紅的血液,忙掰開她的手指。
  看見那幾個清晰的月牙印子,她只能感歎一句陵容收買人心的心思夠強,宮中背叛主子的人不少,能讓奴才如此忠心的卻少之又少。
  渚寒不知道只是因為她這個簡單的動作,便讓林夕徹底對陵容效忠了。
  林夕心裡這樣想著,但是臉上沒有表現出來,忙拉著渚寒出了內殿,幫她包紮著傷口去了。
  陵容此次之所以會如此虛弱的原因是因為這次的隨行,自從入宮之後,陵容所遇之事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自然也沒有多加在意身邊的事情。
  只是沒想到這次皇帝竟然回想起她這個人,一時心急之下,竟匆匆演算此事,沒想到因著這件事與她有關,一時竟算不出個所以然來,陵容也不曾想到這是心魔竟會突然來襲,讓她走火入魔,竟內嗜重傷。
  要知道修真者的每一滴精血可都是很重要的,陵容按下自己口中的鮮血便是極限,哪裡還有力氣再去理會其他事情,自然也不會像往日一樣沒調節好自己的氣息,因而才會讓林夕和渚寒看見她如此失態的場景。
  沒想到竟然會引來軒然大波,等到陵容醒來看見屋裡滿滿站著的一大圈人,頓覺全身無力,原本她只是一些小傷,喝些靈泉水,再打坐一下便好了。
  現在卻不得不裝病,假裝自己只是一時暑熱,中了暑氣罷了。
  只是她找的借口實在是太符合這次隨行的目的,皇上不僅沒有打消讓她隨行的念頭,還直接便指了圓明園最是清靜又甚是清涼的一處小院給了她。
  陵容自然也沒有拒絕,過了幾日,宮裡的人便啟程往圓明園去了。
  圓明園小池碧潭多,靠近水域自然也清爽得多,陵容看見那接天的荷花池,便已經心生嚮往了,在皇宮的日子裡,雖然不是熱得讓人受不了,但到底還是存了一絲悶熱的,在看著那一成不變的景致,便是有萬般愉悅,也洩了一大半了。
  就連陵容這往日都十分隨意的人,看見這景致的時候,眼中都帶上了一絲喜愛,更何況其他人,眼睛都要黏在著美景之上了吧!
  住著著清涼的宮殿,陵容的心不僅沒有平靜下來,反倒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臨近,愈加煩躁起來了。
  陵容算不出這是什麼原因,便只能一日一日的抄錄著佛經,欲借此讓自己無法平靜的心冷靜下來,但是原本便不能心靜,抄錄了這些佛經也沒有用。
  陵容因一時煩躁捨棄了手上的筆墨,弄污了桌上寫好的佛經。
  看著那濃黑的墨汁漸漸侵染了那乾淨的紙張,陵容的心卻出乎意料的平靜下來,一直沒有鬆動下來的心境,此時也漸漸突然有了一道裂痕,似乎只要陵容突破了這個心境,便可以到達下一個境界。
  陵容讓人收拾了桌上的狼藉,拿了一本佛經靜靜的看著,一時也如同入了迷一般。
  遠遠聽見,有人向這邊跑來,陵容抬眼恰巧看見扶著門框喘著氣的渚寒,她滿頭大汗,看著不知道是從那裡跑來的,臉上帶著慌亂,看見陵容抬眼看著她,一時竟急的喘不上氣來。
  「小主,老爺獲罪,被關進了刑部大牢!」良久,陵容才聽見她斷斷續續的說出了這句話。
  陵容手上的書從她手上滑落,掉落在地上,陵容呆呆的坐著,她終於知道這些日子,她的不安是源於何處。
  她聽見她的聲音帶上了顫抖,一字一頓道,「夫人如何?」渚寒擦了擦自己頭上的汗珠,皺著眉頭焦急道,「夫人無事,只是老爺他......」
  「夫人沒事就好,娘親知道該怎麼做的!」她知道安氏的心機不弱於她,有她在並不需要擔心,渚寒回道,「夫人已經進宮了!」
  陵容心頭大震,她從未知道安氏竟會如此魯莽,入宮宮中無人能幫她,反而是將自己推入了危險之中,陵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手指還是忍不住攥緊了手上的帕子。
  安父的獲罪是必然的,因為他有著皇帝想要的才華,只需熬過這一陣,她便能動用手上的力量將她救出,但是他們便能遠走高飛。
  只是她算漏了一件事情,算漏了安氏對安父的在乎,以遠超自己想像,因而沒有與安氏說過這件事,但是也沒想到安氏竟會如此魯莽便進了宮中。
  陵容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現在自己又辦法也不能用了,當初設計的時候也只是想到了安父,如今多了一個安氏,救那一個,都會打草驚蛇。
  陵容伸手撥開自己垂下的碎發,如今當真是甕中捉鱉,只是被抓的是她,等待收穫的是當今的皇帝,這棋原本還有這反勝的機會,如今倒是殺機畢露。
  她想要離開這裡太容易了,只是安府的一家人,她無法拋下,雖是有空間,但是修真者奪舍的情況太多了,她不能試。再者,她從來沒有這般耍懶的行徑,下不了棋便逃,可恥。
  陵容撥動著手上的佛珠,眼底閃過一絲堅定的光芒,她從來沒有畏懼過挑戰,即便以自己為賭注,她也相信自己不會輸的。
  既然我已經失了先手,那這棋便讓帝王主導吧,她自信從不輸棋。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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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相遇

  「小主,一定要如此做嗎?」渚寒扶著打扮的十分清淡的陵容,擔憂道,陵容臉上很是淡然,淡淡的看著千液池波瀾的碧水,眸間帶著渚寒看不懂的情緒。
  「我本不想的,但是如今我也只能捲入這後宮中,我不做,爹爹和母親性命堪憂,我一定要如此做。」陵容握緊了渚寒扶著她的手,臉上帶上了決意,渚寒被她抓得生疼,□聲便要溢出口,但是看見陵容臉上的神色,也咬住牙忍了下來。
  「小主為何一定要選在千液池?奴婢看著,這裡也沒什麼好的啊!」渚寒看了千液池一圈,除下那汪汪的碧水,便沒有什麼值得讚歎的了,比起莞貴人居所的那一片荷花,更是覺得沒什麼值得一看的。
  「千液池,它有著帝王曾經單純的心思,純元皇后當初便是在這裡遇上皇上的。」陵容眼底儘是嘲諷,她知道那個人並不一定如傳聞一般深愛的純元皇后,但是她不得不借一個死人上位,皇帝雖然惱怒著父親的軟硬不吃,但是也不至於能放下他的才華。
  渚寒臉上一驚,咬了咬唇,拉著陵容的手便要帶她離開,一臉緊張道,「小主真是糊塗,若皇上對您疑心又該如何,既然您能打聽到這千液池的趣事,自然別人也能知道,告訴您的人可謂是居心叵測。」
  陵容伸手拉住渚寒,臉上的淡然與往日一般,只是她那看不見半點光彩的眼眸中,渚寒卻如同墮入冰窟之中,彷彿一起都被她看透了一般。
  她低低的歎了一口氣,垂著眉目,淡然道,「渚寒,我怎麼覺得病了這幾日,你倒變得聰明了?我既然有決心做這件事情,必然不會留下手腳。」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她這句話說的倒是漫不經心,倒是渚寒心中一驚,握住手上的帕子,微笑回道,「怎麼會,奴婢還是奴婢啊!想來必定是小主幾日未見我,便覺得生疏了!」
  陵容玩著手上的帕子,臉上淡淡的,「許是我多心了吧!你去看看皇上來了沒?」
  渚寒看她這幅樣子也不知道她到底信了這句話,還是沒信,也不敢多說,只能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陵容折下樹上的一隻桃花,枝上還帶著晨露,晶瑩剔透,嵌在那還未□的花蕾上,但顯得嬌俏美麗,伸手掐下一個小花蕾,兩指磨挲,淡粉的色澤便染上了指尖。
  少頃,渚寒便跑了回來,低聲在陵容耳邊道,「小主,皇上到了!」
  陵容撫平了身上的褶皺,踩著地上的桃花花瓣,伸手折了幾朵桃花,口中輕聲吟著陸游的《卜算子•詠梅》。
  不知是何人踩斷了樹下的落枝,發出嘎吱的一聲響動,只是輕得很,陵容知道她要釣的大魚已經上了鉤,意料之中的事情,她引著渚寒往著桃林的深處走去。
  聲音裊裊,帶著女子的嬌柔,但語中意境卻帶上了女子的清愁,又有些淡然,「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渚寒,這陸游的詠梅甚好,本該用在梅花上,但是看著這桃花,我也帶上了這惆悵之感!」
  樹枝被輕輕撥開,陵容帶著渚寒往前走了幾步,便聽見身後帶起的聲響,引著身後那人往千液池的湖中亭走去。
  湖中亭離著岸邊有點遠,也沒有什麼可以遮擋的地方,便是一覽無遺罷了,陵容彎下腰撥弄著池裡的碧水,看著那池水泛起了漣漪,面上也帶上了一絲俏皮之色。
  她伸手搭著渚寒的手,抬眼看了她一眼,渚寒立即會意假裝便要攔下她,忙道,「小主,您又任性了,老爺不讓您近水的,您又忘了嗎?」
  「老爺又不在,你難道忘了我才是你的小主!我的話,你也不聽嗎?」陵容佯怒,臉上也帶上了一絲潮紅。
  「小主......」渚寒開口正要接著勸陵容,陵容面上不耐伸手戳了渚寒的額頭,柔聲道,「你看這幾日悶熱的很,我一向怕熱,你怎的不體諒一下你家小主?」
  渚寒眼角瞅見那千液池邊的一個衣角,蹙眉道,「小主,我阻不了你,你可要多加小心啊!」
  陵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卻看得身後人臉上帶著冷意,蘇培盛抬眼看著看了看自己的主子,又看了看逸貴人,臉上閃過一絲惋惜,默默在心中為那女子歎了一口氣。
  皇上和純元皇后在千液池是眾所周知的,這個逸貴人看著很是聰明,怎麼會犯下如此蠢事,便是想邀寵,也不能想出如此異想天開的事情。
  陵容脫下腳上的花盆底,又拿下了腳上套著的長襪,扶著扶欄緩緩坐到了池邊,雪白的小腳踩著淡淡的碧水,顯得更加白玉無瑕。
  陵容推了推渚寒,看了一圈四周,道,「你幫我看一下風,免得被誤闖進來的人冒犯了。」
  「小主......」渚寒沒想到陵容會要她走遠點,去看著風,陵容雖然在江南長大,但是一向不善水,六歲那年還差點溺水了,此後安父便沒有再讓小主近過池水半步,如今為了爭寵,小主讓她走遠一些,若是等下出了什麼事情,她又該當何罪?
  渚寒站在原處,沒有聽從陵容的話,陵容看出她的想法,軟下聲音道,「等下我要起身的時候便叫你過來,你去幫我守著,要是等下被什麼人遇上了,你家小主就徹底失了臉面啊!」
  渚寒聽她這麼說覺得可行,便福了福身子,便站到了石欄邊仔細的看著有無來往之人。
  陵容則將腳放在水上,踩著水玩,微涼的池水被陵容踩的發出一聲聲脆響,像一曲樂器一般嗶嗶的作響。
  渚寒看她玩得如此開心,原來看著很是端莊的小主,原來也有如此孩子氣的時候,看來這記憶也不是全然對。
  樹後之人眉目已經軟了下來,蘇培盛也隱約懷疑起自己的想法,若是真心要與主子相遇,怎會在這個時候做如此不規矩的舉動,主子一向是在意規矩的,想來那逸貴人只是在宮裡拘得久了點,才有這番小女子情態。
  這天氣的燥熱,已經惹得陵容幾日吃不下飯了,今日在這裡玩著水,卻覺著十分痛快,陵容開口叫著渚寒,想讓她過來扶住自己。
  渚寒也走了過來,扶著陵容的手,想讓她借勢站起來,只是沒想到這千液池良久沒人來,那原本白玉似的台階,也染上了青苔,陵容踩上那青苔便要滑倒。
  渚寒有些措手不及,一時竟無法拉住陵容,手上一滑,陵容便直直的往水中落下,渚寒幾次想要去拉住陵容,卻無法將她拉了上來。
  這時,身後竟伸出了一隻手,伸手將在水中掙扎的陵容拉了上來。
  陵容全身衣物已經濕透,柔軟的綢緞碰上水,便貼著陵容的身子愈加顯出她的窈窕曲線了,蘇培盛和小廈子垂著腦袋不敢往她身上看。
  她赤著腳站在青石板上,發上也有些凌亂了,許是注意到自己此時的狼狽,整個人都躲在了渚寒身後,臉上微紅,低垂著頭道,「多謝先生相助!」
  雍正蹙緊眉頭看著陵容身上濕透的衣裳,又扭頭看了一眼跟在身邊的蘇培盛與小廈子,見他二人低著頭,方才微微舒了眉頭,問道,「不問我是誰?」
  「不必了,我與先生相見本是無意,何必知道先生的名字,只是添上煩惱罷了,只要先生不將今日之事說出便好!」湖上的池水被風吹亂了原本的平靜,陵容微微顫抖了一下,伸手攏了攏身上的衣物,淡淡道。
  「當真不好奇嗎?」雍正隱隱覺得她的話有幾分似甄嬛,看來這宮中與嬛兒一樣聰慧的女子不少啊,只是比起嬛兒,她倒是十分淡然。
  「好奇,但是陵容知道在宮中什麼該聽,不該問的還是不便開口!」陵容抬頭看著雍正,眉眼處儘是淡然,雍正第一次看見陵容的面容,眸底閃過一絲驚艷。
  但是他很快便注意到了陵容的自稱,每日看著暗衛報告的內容,他早已熟悉了這個名字,安比槐的掌上明珠——他所要的女子,看見陵容這姣好的面容,他的心微微動了一下,只是他不甚在意。
  他開口想問她,是否知道他是誰,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口中的話扭轉了一個方向「你......你不冷嗎?」
  陵容雙手交握,指尖的冰涼之感,讓她突然察覺到自己身上已經被凍得有些僵硬了,她回過神來,口中吐出了一個字,「冷!」
  雍正看她那副呆呆的樣子,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伸手指了指蘇培盛道,「你去拿些乾淨的衣服,帶她到附近的宮殿換上!」
  陵容猛地抬頭看他,面露驚訝道,「您......」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停下不說了,看雍正正疑惑的看著她,便勉強笑了笑道,「不,沒什麼,謝謝先生,我先告退了!」
  雍正看著陵容漸漸走遠的身影,臉上神色未定,聲音低沉,聽不出他的想法,「小廈子,你說她是否是有意的呢?是否已經察覺出我的身份?」
  小廈子微微向前走了幾步,湊到了雍正的跟前,面帶笑意道,「以奴才看,逸主子看是猜出了主子的身份,只是並非有意設計,否則為何不打扮的精緻些,卻穿的如此素淨,還弄的如此狼狽。」
  雍正扭頭看他一眼,眸中閃過一絲波瀾,「也許吧!」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章侍寢

  晚膳之後,敬事房的徐公公早早的到了陵容的所居寢殿,身後還帶上了兩個嬤嬤,陵容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面上還是露出了驚訝之色,眉目間也微帶上一絲緊張之色。
  那兩個嬤嬤對視了一眼,了然一笑,齊齊福身道,「奴婢見過逸小主,小主不必擔憂,奴婢會好好教導小主的!」
  陵容臉上已染上了暈紅,嬌羞的低著頭,咬著唇,抬眼看了一眼林夕,林夕心已明瞭,伸手拿出一個大些的荷包,和兩個繡工精緻但是看著小點的荷包,分別遞給了徐公公和兩位教引嬤嬤。
  徐公公結果她手上的荷包,伸手掂了掂,看著份量十足,面上都要笑成一朵菊花了,喜笑顏開道,「小主聰慧,黃上必定喜歡!那小主便先隨嬤嬤們去梳洗吧,奴才先告退!」
  陵容紅著臉垂眉不說話,那徐公公也看出陵容是害羞了,也沒在意她的冷淡。
  二位教引嬤嬤接了那兩個荷包,荷包觸手方才一驚,剛剛無心去看,現在看清楚了才知道上面的繡紋有多精緻看著像是蘇繡中的雙面繡,雖然看著份量輕了些,但是上面這個荷包的價格早已抵得過那少了的份量了。
  這回她們倒是真心實意的跪下了謝恩了,陵容伸手將她們二人一一扶了起來,柔聲笑道,「二位嬤嬤多禮了,陵容還需嬤嬤好生教導,嬤嬤如此多禮,讓陵容怎麼受的起。」
  二位嬤嬤臉上微微動容,柔聲道,「主子身份尊貴,只是抬舉我們罷了!奴婢又怎能如此無禮!」
  陵容見她們二人這幅樣子,也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笑笑。
  宮中侍寢,規矩良多,先是侍寢之前,妃嬪便要在兩位教引嬤嬤的伺候下淨身,陵容只長大成人之後,便鮮少讓人伺候自己沐浴了。
  今日卻要讓兩個嬤嬤伺候淨身,一時間也羞得很,只打兩位嬤嬤侍候她更衣的時候,臉上便帶上了嫣紅,伺候的兩位嬤嬤見她這幅嬌羞的模樣,隱隱讚歎她之美貌,自她們進宮還未見到如此嬌媚的小主,看來這位小主受寵之後,必然會榮寵不衰。
  陵容踩著小凳,緩緩踏進那浴盆之中,那水很是溫暖,只是比起靈泉之水少了一絲靈氣,無法解身上的疲乏之感。
  教引嬤嬤拿著帕子輕輕的擦拭著她的肌膚,看著那白皙細嫩的皮膚,手上也使上力氣,擔心一擦便將它擦破了。
  金嬤嬤看著陵容這一身肌膚,忍不住讚歎了一句,「小主這肌膚當真如水一般,奴婢看著都不敢用力擦拭,擔心著一個不小心便讓這肌膚染上瑕疵。」
  陵容的臉不知是被水汽熏得臉紅,還是被金嬤嬤這句話說得臉上臊紅起來,低著頭嬌羞道,「嬤嬤誇獎了,陵容陵容只是一般姿色,哪裡稱得上嬤嬤的稱讚啊?」
  渚寒提了一桶熱水進了屋,恰巧聽到這句話,臉上也有些不滿了,微噘著嘴道,「小主的肌膚向來是極好的,以奴婢看啊,小主這肌膚倒可以稱得上是美玉了!」
  陵容一聽,臉上儘是笑意,笑著啐了她一句,「好個不知羞的女子!」渚寒不滿的跺跺腳,也沒在開口了。
  仔仔細細的擦拭了身上沾的水珠,渚寒服侍著陵容拆了頭上的髮髻,細細的用茉莉花油梳順了頭髮,又用白玉簪子鬆鬆的挽了一半。
  兩位教引嬤嬤用紅色的棉被將陵容裹了起來,方才讓外面候著的太監進來將陵容抬走。
  陵容躺龍床之上,呆呆的看著帷帳上繡的雙龍戲珠,臉上淡然,既然決心做這件事情,她便不會後悔,即便要雌伏在一個男人身下,她也不會後退。
  遠遠聽見靴子踩著地攤上發出略微聲響,腳步也漸漸近了,陵容將自己的這個頭都埋進了被子裡,微微縮著身子。
  腳步聲停在了帷帳之外,柔軟的帷帳被緩緩掀開,那人坐到了床沿,伸手掀開了陵容頭上的被子,卻看見陵容微閉著眼睛,眼尾隱隱帶上了濕意。
  他面上已有些不悅,語氣不順道,「怎麼?不願侍寢?」
  陵容猛地一震,睜開帶著水霧的眼眸,微微抬頭看他,目光一觸及他的眼眸,原本帶上的感傷便一瞬間褪去,呆呆的看著雍正,淚水也停了下來。
  「先生......先生怎麼會在這裡?」她顫抖著唇,臉上帶上了一絲緊張,伸手拉住了那明黃色的寢衣,咬唇道,「先生,是......皇上嗎?」
  雍正冷眼看著她,冷言問道,「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陵容身子微微一抖,蜷進了雍正的懷中,微微泣道,「臣妾只是猜到先生身份並不簡單,但卻沒能猜出皇上的真實身份!」
  雍正深深的看了一眼懷中的佳人,眸中風雲未定,坐了一會兒伸手摟住陵容柔軟的腰肢,往床上躺去,「就寢吧!」
  於是,便是一番雲雨,雍正要得陵容狠了些,陵容也有些無力支撐,便軟倒在雍正的懷中,隨他任意動作。
  雍正撫著陵容的肌膚,意味不明的看著陵容,不知不覺便將心中所想問出了口,「你到底是有心,還是無心?」
  懷中的佳人似乎是覺得冷了,往他懷中縮了縮,那副十分信任的模樣讓雍正眸色暗了下來,又是一番動作,陵容在睡夢中無力反抗,只能默默蜷在他懷中,小聲嚶嚀著。
  可是她不知真是她這份無力反抗的樣子,更讓雍正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疼愛著她。
  
  陵容第二日輕身的時候,一時間沒去注意,腰肢一軟,便軟到在床上,雍正也被她這番動作驚醒了,看她皺著眉躺在他身上,右手強撐著身子,左手輕輕的揉著腰,眸中閃過一絲笑意,撫上她的腰肢緩緩的揉著。
  陵容感覺到自己腰上的溫度,身子僵了僵,又軟下身子,隨他按摩著,雍正又為她揉了一會兒,便為她穿上了寢衣,方才喊人進來伺候著。
  陵容扶著渚寒的林夕的手,緩緩站起身來,只是腰上無力,一時間也無法站直身子,只能緩緩的往梳妝台邊走去。
  雍正見她這幅模樣,也知道自己昨晚要得狠了點,眸中閃過一絲尷尬,自己掛上了朝珠,便伸手往她那邊走去,伸手扶住了她。
  陵容原本便是週身無力,踩著花盆底的步子也有些不穩,突然從旁邊伸出了一隻手,伸手扶住了她。
  陵容訝異,抬眼看去只看見那人含著笑意的眉目,微微垂下了頭,不去看他,白玉般的耳垂早已紅透。
  雍正看著她這幅模樣,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紅潤著的耳垂,輕輕揉捏,便讓陵容全身酥軟,軟倒在他的懷中。
  「蓉兒。」雍正輕聲在陵容耳邊喚道,陵容迷濛的抬眼看他,呢喃的應了一句,雍正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笑意盎然道,「你當真純情!」
  蘇培盛不知道皇上和逸貴人說了些什麼,但卻看見了逸貴人在皇上開口之後,那白玉般的臉上便蔓延上了紅暈。
  陵容咬了咬唇,抬頭看了他一眼,也不開口,便低下頭埋進了他的懷中。
  二人溫存了一會兒,便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了,用過早膳之後,陵容便坐上輦轎回寢殿修整去了。
  陵容回了宮中喝下一杯靈泉水,方覺得身子上的疲乏緩了下去,又在軟塌上坐了一會兒,便坐上輦轎往皇后所居的天地一家春行去。
  陵容靠在輦轎上,懶懶的不想說話,轎子很快便停了下來,陵容扶著林夕的手,下了輦轎,往殿內走去。
  應著天氣燥熱,自來了圓明園,皇后便以天氣悶熱,免了眾人每日的晨昏定省,往日陵容過來請安的時候宮中都少有人在。
  今日請安之時,殿裡竟坐著烏壓壓的一群人,看著著實悶熱。
  主位坐著坐的是皇后,她面上帶著盈盈的笑意,面上端莊柔和,見陵容進了屋,面上的笑意更濃了。次位坐的是華妃,她滿頭珠翠,打扮得很是嬌艷,眉目流轉,便是風情萬種,見她進來也沒說些什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在她身後便是華妃的心腹之一——麗嬪,她也是打扮得滿頭珠翠,眉目之間帶著不滿輕蔑,看見陵容不滿的哼了一聲。
  其他人態度也不過如此,眉莊滿目欣喜,甄嬛一臉笑意,只是不知道幾分真幾分假,齊妃也一聲冷哼,敬嬪面上也滿是笑意,欣常在則低著頭把玩著自己的帕子,看不清她的神情。
  陵容眸中帶上了一絲嘲諷,斂容收色,緩緩走了進去,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陵容的身上,陵容只當沒看見她們眼中的種種意味,只是跪到了皇后的面前,向她行著跪拜大禮。
  皇后受完她的禮,方才看著身旁站著的剪秋,剪秋會意,伸手扶起了陵容,她方才笑道,「妹妹多禮了,妹妹伺候皇上辛苦,為何不多休息一會兒?」
  陵容還沒開口,華妃便玩著手上的鏤金指套,懶懶的開口道,「逸貴人倒是個十分守禮的,比不上其他人!」說著她還抬眼看了甄嬛一眼,眼中極盡輕蔑。
  陵容知道他們之間的針鋒相對,也只能避重就輕道,「皇后娘娘母儀天下,華妃娘娘管理著後宮,眾位姐妹都在此等候著給您請安,臣妾怎能讓姐姐們等著呢?自然也只能早些到,討個小巧罷了。」
  皇后掩嘴笑著,眾妃也笑了起來,華妃掩嘴笑得眉梢盡帶嫵媚之色,道「妹妹這嘴便討巧的很,這般能說會道!」
  陵容垂首恭敬道,「是華妃娘娘稱讚了!」
  又聽了眾妃的幾句酸言酸語,皇后便說頭風發作,陵容眾人只能起身告退。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一章真情假意

  陵容扶著林夕的手,緩緩走出了天地一家春,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女聲,陵容自然猜的到那人是誰,便停下了腳步,等著來人走上來。
  來人果然是甄嬛和眉莊二人,眉莊倒是沒什麼,面上帶著喜意,驚喜的看著陵容,急急握住了她的手,笑道,「陵容,你果然還是得寵了,得寵便好了,我們三人在這宮中方才能有了些許依靠!」
  甄嬛眉眼間雖是笑著,但是眸中難免帶上了幾分無法言明的晦暗之色,她言笑晏晏道,「等了這麼就那還是得寵了,現在我便放心了!」
  陵容面上也是笑著沒有說些什麼,只是眉目的暖意到底還是淡了下去,也笑著握住了她的手,紅著臉道「我......我你們盡會說些讓人臉紅的話!」
  甄嬛看著陵容嬌羞的側臉,眉眼間的晦暗之色更重了,帶上了幾份冷意,面上的笑意已經難以保持,口不對心道,「你倒是美的很,難怪皇上偏愛與你!」
  陵容面上只是笑笑,沒有開口說什麼,眉莊訝異的扭頭看她,她也聽出了甄嬛口中語氣不善,但好歹這麼多年的姐妹,她也只能忍下不說。
  槿汐注意到眉莊的視線,突然反應過來,伸手拉了拉甄嬛的手,甄嬛突然反應過來,剛想說些什麼,便聽到後面響起了腳步聲,便只能停下不語。
  走過的是幾個宮人,陵容見她良久不開口,也不想等下去了,淡淡到了句,「近日天氣熱了下來,我一向怕熱便先回宮了!」也不等甄嬛開口,便轉身離開了。
  甄嬛皺眉看著陵容走遠的身影,一時間只能茫然求助眉莊,「姐姐,我錯了嗎?」眉莊歎了一口氣,走到她身邊一齊看著陵容遠走的身影,淡淡開口道,「你是錯的,陵容本就心細,你還開口說出這句話,不是平白惹她生惱嗎?」
  「姐姐,我當真不是有心的!」甄嬛面上有些慌意,她看出陵容和眉莊雖然面上和她過得去,但是心裡恐怕已經起了隔閡,陵容已經走開,但是眉莊還在,便只能盡力挽回了。
  眉莊緩下眉目,面帶愁色道,「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只是你這醋意也有些重了,我也能聞出半分!」
  「我一想到陵容被皇上寵幸,心中便有些難受了。」甄嬛皺著眉頭,捂著胸口,有些心傷道,急急伸手握住眉莊道,「姐姐,你告訴我,我要怎麼才能忘記自己內心的難受?」
  眉莊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柔聲道,「我知道,皇上向來便疼愛你比別人多了一份,你難受也是自然的,只是皇上遲早要寵幸妃子,與其讓別人被寵幸還不如讓陵容得寵!」
  甄嬛面上擔憂道,「我也知道,只是難免難受!」
  
  陵容自然不知道她們的對話,她懶懶的坐在輦轎之上,身子一直酸疼的很,果然是因為昨晚被要的厲害了些。
  伸手摸了摸手上的玉鐲,垂下眉目,既然後宮已經穩定了,那安父也該出來了,安氏也該回府了吧!
  當晚,皇上再次召幸陵容,陵容已是一回生二回熟,也不想昨日那麼拘謹,只是沒想到雍正這次做得會比昨日更狠些,幾乎做得陵容下不了床,還想著回宮之後多喝一杯靈泉水解解身上的酸痛。
  只是她不知道正因為這靈泉水的功效太好,昨日□留下的印痕今日已經消了一大半,因而才讓雍正生了怨氣,方才折騰的她下不了床。
  陵容不知道自然在回宮之後,依舊喝了那靈泉水,到了第三日侍寢,雍正看著陵容那一身水嫩的肌膚,面上立馬就黑了,於是又是一夜折騰。
  倒是陵容卻漸漸習慣了他的需求,雍正每日召幸著陵容,一連召幸了五日,弄得後宮怨聲載道。
  到了第六日,還未等宮中的妃嬪開口,太后便招了陵容去了她的宮中,皇上也才召幸了其它妃嬪,人人皆是鬆了一口氣。
  陵容坐在暖閣下,看著窗外小几上放著的玉蘭,暗香浮動,聞著感覺清淡,渚寒擔憂的看著陵容,動了動唇,猶豫了一下方才道,「小主,別傷心了!」
  「傷心,我傷個什麼心?」陵容聽她這麼說,面露嘲諷道,可是她語氣這麼沖,反倒覺得她當真是吃了些酸醋。
  渚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只能抬頭看了一眼冷蕊,冷蕊注意到她的視線,微微笑道,「小主本就不該擔心的,小主瞧著心情不好,不如奴婢說些能讓小主開心點的事情!」
  陵容漫不經心隨口道,「哪有什麼事情能讓我開心些啊!不過就是那幾件事情罷了!」
  冷蕊欲開口道出心中的喜事,便聽見一個男聲笑道,「若是你的父親被放出獄來,你是否能開心幾分?」
  陵容心中一驚,站起身,扭頭看去,恰好看見一個明黃色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正是當今的皇帝,陵容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便已經被他拉住了手。
  陵容被手上溫熱的觸感嚇得一驚,但是好歹也想起這人是當今皇上,沒有反抗,伸手反握住了他的手,面上小意溫柔道,「皇上怎麼來了?剛下早朝,怎麼不回宮歇息下?」
  雍正雙手握住她的柔荑,眉目溫柔道,「你父親的事情已經查清了,今日朕已經下旨將他放了出來。」
  陵容握在他手上的力氣也變得有些大了,急切道,「那......那臣妾的父親當真放了出來!」他自然不會在意這加重的力氣,伸手撓了撓陵容的掌心,面上帶上了一絲笑意道,「那我們的逸貴人開不開心?」
  陵容被她這麼一撓,身子酥軟了些,臉上也帶上了惱意,側著頭不去看他,「臣妾不太高興!」
  雍正佯怒道,「既然蓉兒不高興,那我就讓人......!」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陵容便已經一臉不滿的捂著他的嘴道,「皇上這般任性,臣妾也只是耍耍小脾氣,你便要讓人將臣妾的父親關回刑部大牢了!」
  她這個小動作,做起來倒是十分熟練,只是卻嚇得蘇培盛和林夕一身冷汗,只是雍正反倒沒放在心上。
  雍正伸手拿下她的手,見她還是一副不滿的模樣,微笑道,「你怎麼知道朕想怎麼做?我只是瞧你這幾日胃口欠佳,想讓蘇培盛去拿些酸梅湯給你開開胃!」
  陵容微微撅著嘴,皺了皺鼻子,抽出了被雍正握在手中的手指,不滿道,「皇上就會用一張巧嘴,蓉兒都被你說不出話來了,說是疼我,其實只會欺負我!」
  她這幅模樣本是大不敬的,只是雍正偏生喜愛她這幅小氣模樣,伸手摟住她的腰,小聲的哄著,在許下陪陵容吃完午膳的條件之下,陵容方才放過了他,面上也帶上了笑意。
  見陵容這幅言笑晏晏的模樣,雍正想起那幾日她的溫柔,眸色深了些,隨意的向蘇培盛看了一眼,蘇培盛立即會意,帶著殿內伺候的奴才退了出去。
  雍正摟住她的手緊了緊,將陵容整個人嵌入了懷中,微暖的熱氣撲在陵容的耳邊,吹得她本來十分白皙的頸脖湧上了潮紅。
  「你這般任性,怎麼沒想到遷就一下我呢?別的妃子那個不是溫柔賢惠,多情溫柔,你怎麼就只知道惹我生氣呢?」他的聲音低沉,在陵容耳邊時輕時重,讓陵容原本就有些站不住的身子,徹底靠在了身後那人的身上。
  陵容發育完好的身子貼著雍正站著,柔軟的軀體讓雍正眼中的眸色愈加深沉,原本抱著陵容腰肢的手也愈加不規矩起來。
  陵容伸手拉開了二人的距離,笑著挑了挑眉道,「皇上是不是想到了不該想的東西,為何身上如此滾燙?」
  「你不是知道嗎?」雍正的聲音低沉沙啞,目光緊緊的盯著陵容的臉,似乎要將她吞進肚中一般。
  陵容掙開了他環在自己腰上的手掌,離開了他的懷中,站到了稍遠的地方,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小拇指笑道「陵容覺得有些餓了,皇上傳午膳吧!」
  雍正目光沒有移開,意有所指道,「我也覺得有些餓了!」
  陵容垂了垂眉目,自脖頸處都染上了淺淺的粉紅色,柔聲道,「皇上也餓了,那便傳膳吧!」鬆開了握住他的手,轉身便要離開。
  「你明知我說的不是這個!」皇上眼看她便要走開,伸手順勢將她拉進了懷中,親暱的親了親她的臉,認真道,「你可知道,我最想吃的就是你!」
  陵容嬌羞的垂著頭,不開口說話,倒是顯得十分嬌媚雅致,雍正湊到她的面前笑道,「你這時候倒是十分文靜些,往日都看你俏皮的很,也不乖!」
  陵容挑釁的看著他,不滿道,「皇上還有心想別的嗎?」雍正見她這幅模樣,眼中閃過一絲驚艷道,「此時,我本不該想些別的,應該專心想著你!」
  「只不過皇上忘了一件事,那便是—白—日—不—可—宣—淫!」她一把推開了皇帝,面上巧笑嫣嫣,笑得很是俏皮。
  此時,雍正才知道她今日如此小意奉承,是料想他向來重規矩,必然不會做這種有辱斯文之事,因而今日她才能如此大大方方的與他溫存。
  心中無奈,只能撫著陵容的臉頰笑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這個女子果真難養!」陵容只是巧笑倩兮,不去答話。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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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小心思

  一番溫存之後,陵容方才為雍正換上常服,又讓林夕傳膳,膳食很快便端上了,宮人云袖流轉,幾動翩翩便將手上的食物一一擱置好了。
  因著皇帝在此處用膳上來的食物也大多照皇帝的標準做的,由傳膳太監一一用試毒牌試毒之後,二人方才坐下用膳,與皇上同桌吃飯,方的由皇帝先起筷,皇帝伸手夾了一塊黃燜雞肉放進了陵容的碟上。
  陵容微微停了停,抬頭看了一眼雍正,面上便含羞帶怯的笑了笑,又抬手夾了一塊如意卷給他。
  雍正並不喜歡這個菜,淡淡的看了一眼,沒有說什麼,但還是給了她面子,伸手夾起那塊如意卷嘗了一口。陵容向來善於察言觀色,自然也注意到他的小心思,於是也便再沒有將筷子往那盤如意卷伸去。
  午後,皇帝還要回到九州清晏批閱奏折,陵容也不強求,與雍正說了幾句情意綿綿的話,便將他送出了出去。
  陵容向來少有午睡的習慣,但是日頭猛的很,又不能出門,便隨手畫了幾個花樣,打算藉著繡著些荷包、手帕打發著時間。
  渚寒站在陵容的身後,用絹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因著夏日悶熱,讓人犯困,屋中靜靜的到沒多少人說著話,只是屋外的蟬鳴擾人清靜。
  陵容見屋裡的服侍的奴才面上都有幾份倦怠之意,便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這裡有渚寒和林夕伺候著便好了!」
  眾人沒有多想,也便紛紛退了出去。
  陵容畫了很久的花樣,眼睛也有些疲累了,伸手揉了揉眼睛,渚寒看她這幅疲倦的樣子,便勸道,「小主都畫了這麼久了,要不先歇息一會兒,喝口茶再繼續畫!」
  見陵容還沒開口回答,她便讓一直站在門口的茶水宮女,奉上了碧螺春,陵容看了一眼茶盞,抬手端起了茶湯喝了一口,「今日這茶湯很是清冽,倒是十分合這個時節飲用!」
  林夕面上笑意,稱道,「也就只有淨琮姑娘細心,才會泡出這麼合小主心意的茶湯,說起來也是小主會□人!」
  陵容面上笑笑,淡淡道,「姑姑不必這樣誇獎淨琮,那丫頭也就手藝好。」林夕也知道自己一絲失言,這話卻真真拍到馬屁股上了。
  渚寒一直若有所思,手上扇子也輕一下重一下的扇著,陵容面露疑惑,抬頭去看她問道,「你今日是怎麼了,總是心不在焉?」
  渚寒有些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幾次,也沒有將自己的話說出口,陵容也知道她介意林夕,想了想也沒將林夕指使開來,淡淡道,「我記得你一向有一句說一句,今日怎麼就如此吞吞吐吐的,難道還有什麼話,是不能和我說的嗎?」
  渚寒見陵容沒有要將林夕支開的想法,動了動唇,又斟酌了一下,方才道,「恕奴婢冒昧,只是小主,奴婢一直想不通,為何小主不和皇上說今日在皇后那裡發生的事?」
  她面上隱隱帶著怒意,想來今日那些妃嬪的開口已經讓她有些惱了,但想來最讓她生氣的事應該是陵容的不言語,「那些人說話可難聽了,字字句句都像在影射著小主得寵,陰陽怪氣的!小主,往日倒是聰明的很,但是怎麼今日反倒不言語了,平白受了委屈!」
  陵容挑眉看她一眼,笑道,「那你覺得你家小主小主該怎麼做?反唇相譏,有沒得什麼好處,還浪費了口舌,再者她們既然開了口,便有一籮筐的話等著我,我幹嘛要趕著讓她們罵啊?」
  「可是可是,皇上來了,小主為何不和皇上說?」渚寒面上任由不甘之色,倔著性子,反駁道。
  「說,我該說些什麼?」陵容語氣也有些衝起來了,雖知道渚寒是關心著自己,但是看著她這幅樣子,臉上還是隱隱帶上了怒意,「說我得寵不知天高地厚嗎?說些不懂規矩的話,讓皇上厭棄嗎?你向來機靈,怎麼還不懂得忌諱?」
  「皇上看著很是寵愛小主啊?」渚寒被陵容這一番反問,問得不知道該怎麼回她,軟下語氣,咬了咬唇道。
  「紅顏未老恩先斷,這句話古來就有,今日我可以仗著寵愛胡鬧非為,日後失了寵愛又該如何?」陵容順手將手上的茶盞擱到了桌上,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音。
  林夕斂容收色,勸解道,「渚寒姑娘也別和小主倔,小主也是為你好,小主也莫要惱了渚寒姑娘,渚寒姑娘也是為小主抱屈。再者以奴婢看,皇上也甚是喜愛著小主的,方才吃飯的時候,皇上尚未嘗到第一口,便夾了菜到小主的盤中,奴婢在宮中這麼多年,也就看見過華主子能被皇上這樣對待了!」
  陵容聽了她這一番勸解,心中的郁氣微微散開了些,一時也知道是自己失態了,歎了一口氣道,「我何嘗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我自己清楚,皇上之所以會對我另眼相待,未必是因為真心喜歡我,大半的原因還是我的父親!」
  林夕有些不明白,渚寒也想不通,面上也帶上了疑惑道,「可是,皇上不是因為小主,方才放了老爺嗎?否則為何小主一被寵幸,老爺便被放了出來!」
  陵容無奈的搖搖頭,歎道,「這便是帝王心術。瞧著是因為我得寵,方才對父親多加照拂,只是這照拂未必是因為我。至於之所以為何如此,不過只是個障眼法而已。」
  林夕心中順著陵容的所說一想,心中狠狠一震,原以為皇上能坐上這個位子多半是因著太后受寵的關係,現在看來最是深不可測的之人還是那身居上位之人。
  渚寒雖有些不懂,但也聽的出陵容受寵絕非皇帝真心喜愛,而是因為小主的父親被皇上看重,若是老爺失了地位,那小主也將變得岌岌可危了。
  陵容不再開口,執起筆,繼續紋著花樣,窗外一個身影閃了閃,陵容面上淡淡的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繼續畫著紋樣,只裝做什麼也沒看見。
  林夕也注意到了這一幕,當然也看見了陵容的這個小動作,面上不露,只是心裡暗暗思忖著。
  
  「夏刈,她當真是這麼說的嗎?」殿裡空闊,門邊兩處擱著冰塊,薄薄的水霧在隱隱縈繞在其上,一個低沉的男聲突然開口道。
  開口之人正是這大清的掌權人——雍正帝,他隨手拿了本書,閒散的坐在軟榻上,有意無意的問道。
  「是,奴才不敢胡說!」夏刈跪在冰涼的大理石石上,低著頭看著拼貼的十分齊整的五彩蝙蝠掐絲地板,不敢抬頭看他。
  「她倒是看得清,果真技藝出色,演技如此之好,我倒是差點被她騙了!」雍正伸手翻了一頁書,語氣不明道。
  蘇培盛聽出了他隱隱的怒意,想到那日跟著小廈子在御花園看見的那一幕,心頭默默思忖著,面上討巧道,「皇上,奴才斗膽說句冒犯的話,以奴才看逸小主對你未必全然是假的。只是,七分真,三分假罷了!」
  他這麼一說,雍正倒起了興致,挑眉看他,問道,「為何如此說?你這奴才向來乖覺,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蘇培盛呵呵的接下了他的話,笑道,「若是按著夏大人所說,逸小主既然想清楚了皇上的想法,又為何要將心裡的想法吐露出來!」
  雍正臉上的興味愈發重了起來,面上帶上了幾分興趣,「她知道?」蘇培盛垂首回道,「逸小主,不但知道,而且也看得清楚!」
  「這倒有趣了!別的女人那個不是拼著命要奪著朕的寵愛,反倒是她如此淡然,瞧著也甚是有趣!」雍正擱下手上的書本,撫掌道,彷彿是在看見一件新奇的玩意似的。
  「逸小主,遠比安大人聰明,倒是與那日進宮的安夫人有的一比!」蘇培盛隨著他的意思,奉承道。
  「的確,安氏養了一個好女子!」
  雍正想起那日穿著命婦服飾端正的跪在他面前,字字句句戳心,雖然面上沒有淚,但是看著她這樣一句一句的控訴,他隱隱也看見了當初佟母妃在八格格夭折那日的樣子,一樣沒有哭,但卻讓人覺得悲痛萬分。
  想到這裡,他的面上有些微冷,當年佟母妃有孕之後,便沒有原本那般寵愛著他,倒是有些生疏了,歎了一口氣道,「聰明的女子向來難掌握!」
  蘇培盛不知道皇上的情緒為什麼突然又變得如此陰沉,「奴才看啊!皇上不是已經掌握住逸小主的弱點了嗎?」
  「嗯?為何?」
  蘇培盛聽不出她語氣中的喜怒,面上更加斂容收色道,「逸小主是個重情的人,安大人前腳才進了獄,逸小主後腳便和皇上遇上了。先不論別的,光是這孝心,便已經很難得了,只要皇上手中一直掌握著這張底牌,就不怕逸小主難掌握了!」
  「聽你這樣一說,即便她算計得百般,朕似乎也仍能抓住她的把柄!」雍正面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意道,蘇培盛心中一驚,笑道,「皇上自然英明!」
  好在雍正也沒與他在這些枝末小節上糾纏,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之後,便扭頭做著自己的事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三章眉莊有孕

  在圓明園住著也有小半個月了,每日看的那些個東西和玩意都是沒有變的,久而久之,也就生了厭煩,天氣也一日一日變得炎熱起來。
  淡淡的日光從紗窗洩了出來,陵容懶懶的靠著軟塌坐著,淡黃色的陽光披灑在她的身上,顯得她美的不像真人,渚寒站在她的身邊輕輕的為她扇著扇子,顯得和諧又美好。
  眉莊和甄嬛進來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二人皆是呆呆的看著這一幕,隨即便反應過來,眉莊緩步走上前,笑道,「想著你這幾日這樣懶怠,便想讓你與我們一起去給皇后請安,倒不曾想到會看見一副美人圖!」
  陵容也想不到眉莊和甄嬛會來找自己,那日幾人不歡而散之後,二人雖然有差人送些東西過來,已經很久沒有踏入她的宮中了。
  雖然心中已經料到她們的態度,但是沒想到這次不但眉莊來了,連甄嬛也過來了,面上微笑,隨手擱下手上的帕子,迎了上去,「這些日子都沒看見你們,倒是想念的很,還想說過幾日去看你們呢!」
  甄嬛看著陵容愈加精緻的臉頰,心中微微有些悶悶的,她不知道為什麼在陵容承寵之後,自己反倒會這樣奇怪,原本她何嘗不希望陵容能承寵,宮中中的水本就很深,有個依靠總比什麼都沒有好多了。
  可是今日......她的目光移到與眉莊談笑的陵容身上,為什麼這個時候她這麼厭惡眼前這張美麗的臉。
  許是因為她看的太久了,陵容的視線移到了她身上,她面上勉強勾起了一抹笑意道,「陵容,那日我......」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陵容便打斷了她的話,面上微笑道,「好歹多年姐妹,你那麼失態,我也知道,只是難道當真要這般嗎?」
  她的話一出口,屋中便是一片寂靜,眉莊面上淡淡的笑意漸漸變成了擔憂,甄嬛呆愣的看著她,緩緩垂下頭不再說話,陵容這句話真的問的她無法開口回答,因而只能沉默。
  陵容看見甄嬛這幅模樣,也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只是現在她不能和甄嬛撕破臉,垂下眼簾掩住眸中帶著的失望,啟唇道「無事了,我們去給皇后請安吧!」
  眉莊被她這句話驚得回過神來,抬頭看了一眼垂首不說話的甄嬛,勉強笑道,「是啊,這個時辰也該去給皇后請安了,我們盡快去吧!」
  「瞧我們,倒是忘了去給皇后請安了,我們還是趕緊走吧,免得誤了時辰!」甄嬛面上笑笑,順著眉莊的意思說下去。
  陵容深深的看了一眼甄嬛沉默了很久,最後垂下眼簾,歎了一口氣,低低的應了一聲。
  甄嬛閃過驚喜,扭頭看了眉莊一眼,眉莊面上也微微露出安慰之色,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只是她們二人都沒有看見陵容眸中閃過一絲嘲諷,她很想信甄嬛,可是甄嬛卻不像面上那麼開心,隱隱還帶著其他的意思。
  到了皇后宮中的時候,其他妃嬪已經到得七七八八了,陵容三人先先端坐在上位上的皇后告了罪,皇后倒是沒有說什麼,只是笑笑便讓她們坐下了。
  倒是齊妃酸言酸語不斷,她向來如此,自然沒有人會與她拌上口角,陵容她們也只是笑笑,絲毫不將她的酸言酸語放在心上。
  她面上不悅,冷眼瞥了陵容三人,咬了咬唇,似乎是想到些什麼便笑道,「妹妹怎麼不理我了?莫不是皇上的恩寵寵得你們連話也懶得和我說了吧!說起來也是這些日子,皇上多半是去人家宮中,怎麼還會注意到我們這些不受寵的妃子!」
  她這話一出口便戳到了華妃的痛腳,皇上自從上次麗嬪的事情之後,就沒有再寵幸過她,根本就是把她冷在了一邊,全然不理會。
  原本心中就有著氣,如今聽到這句話自然心中便不爽快了,當下面露嘲諷,嬌笑道,「齊妃姐姐這句話說的是啊!如今,除了她們三人皇上眼裡已經容不下其他人了吧!」
  她這句話說的實在誅心,當下一出口,眾人便沒有再開口說笑,冷著眉目坐著,眉莊站起身笑道,「娘娘國色天香,自然不是我們能比的!」
  眉莊這句話談不上多客氣,語氣之中的的意味不容斟酌,華妃面上微微一怒,隨即有斂了下來,撥弄這手上的鏤金指套道,「哦,是嗎?只可惜皇上不這麼認為啊!你說是嗎?莞嬪。」
  甄嬛眼見避不開,只能站起身,福了福身子道,「娘娘說笑了,皇上向來對後宮眾人一視同仁,自然不會偏幫那一方!」
  華妃挑眉看她,冷笑道,「莞嬪真會說話,本宮真是自愧不如!」
  「華妃,難道你不知道拈酸吃醋後宮女子的大忌嗎?」皇后似乎是看不下華妃這種步步相逼的刁難開口訓斥道,華妃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只是嬌笑著不答話。
  皇后也沒將她的態度放在心上,笑了笑對曹貴人道,「再過半月就是溫儀帝姬的生辰,宮裡孩不多,滿週歲的日自然要好好慶祝。皇上的意思是雖不在宮裡,但一切定要依儀制而來,斷不能從簡,一定要辦得熱鬧是。這件事已經交代了內務府去辦了。」
  曹貴人面上一喜,起身謝恩,皇后面上笑笑,又說些了話,因著天色已經有些晚了,便讓眾人告退了。
  出了皇后的宮中,眾人熱熱鬧鬧的恭賀了曹貴人一番,便紛紛告辭離開了,陵容三人正想離開,沒想到曹貴人開口攔住了她們。
  陵容聽著曹貴人這一番告罪的話,心頭疑惑,垂下眉目不開口,甄嬛一番周旋,最後還是應下了去她宮中一坐。
  曹貴人的宮殿離皇后的宮中不遠,不過幾步便到了煙雨齋,還未踏進煙雨齋,便聽見了嬰孩的哭泣聲,曹貴人面上一急,加快了腳上的步伐,眾人也加快了腳步,跟上了她的步伐。
  一進宮門,便看見奶娘正抱著懷中的嬰兒小心的哄著,曹貴人臉上的急色更濃了,急急的抱過了她手上的嬰兒,輕輕的拍著嬰兒的背部,輕聲的哄著。
  或許是因為到了母親的懷中,溫宜公主的哭聲漸漸漸漸低了下去,漸漸沒有再哭了,可能是哭得久了,她的臉上染上了胭脂紅,瞇著眼睛朦朧不清的看著圍著她的眾人。
  眉莊看著她這幅模樣,也甚是喜歡,曹貴人見她這幅滿心都要撲到溫宜身上的樣子,面上笑笑,便讓她伸手抱抱公主。
  眉莊還未當過人母,抱著溫宜的動作有些僵硬,陵容看著她這幅樣子,便小心的幫著她調整著姿勢,只是沒有想到她這番動作,反倒讓讓溫宜公主抓著她的衣袖不肯放手。
  嬰孩的手指看著很是嬌小,陵容也不敢動手將她的手指掰開,可是被她這麼一抓又不方便動作,一時也是進退兩難,陵容向來在別人面前都是很端莊大方的,可是今日竟被這小小的嬰孩為難了。
  曹貴人掩嘴笑道,「逸妹妹,既然溫宜喜歡你,那你就抱抱我們溫宜吧!瞧她這小嘴,都要嘟起來了,當真任性!」
  陵容無奈的看了揪著她的衣裳不肯放的溫宜,只能伸手抱過她,說來也巧,溫宜一到她的手中,眼中含著的淚水便收了回去,安心的抓著陵容的前襟,安心的睡著了。
  欣常在看她這幅安睡圖,忍不住開口調侃陵容道,「沒想到逸貴人這麼招溫宜公主喜歡,往日看著妹妹向來不愛說笑,還以為妹妹不能哄孩子呢?不過,現在看來你倒是很受孩子的歡迎啊!」
  齊妃也笑道,「我也以為逸妹妹不會哄孩子呢?沒想到妹妹還未人母,就已經能讓溫宜公主這麼喜歡你,要是他日有了自己的孩子,想來那時更加溫柔!」
  陵容面上笑笑,道,「家裡有幾個弟妹,額娘管家辛苦,向來都是我照顧著弟妹,久了友吉熟悉了。」
  曹貴人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頭,笑道,「瞧我,光顧著這麼久,姐妹這都來了這麼久,還沒有奉上酒水,原著還說要讓你們來吃酒的,來人啊,還不快奉上酒水!」
  宮人垂手下去,沒過半響便奉上了酒食,曹貴人準備的就是很是精緻,色香味俱全看著很有食慾,陵容並不喜歡葷腥,但是今日卻難得吃了些白玉蹄花,胃口也比往日好了些,吃了不少東西。
  酒過三巡,曹貴人便讓人奉上了酸梅湯,陵容從來便喜食酸,看見了這酸梅湯,也便多喝了一碗,反倒是眉莊喝了一口,便捂著嘴沒有嚥下去,陵容知道眉莊近來喜食酸,反倒今日一口也沒能嚥下去。
  陵容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也看的出她身子不爽,便從懷中拿了條吸水的手帕,暗中遞給她,眉莊伸手接過帕子,但是卻沒有用,想來是擔心別人看出來,陵容也沒多想,只是對眉莊多上了幾分心。
  沒想到這時眉莊居然直接吐了出來,眾人一驚,曹貴人看見眉莊這幅模樣面上一喜,猜測著眉莊是否有孕。
  這話一出口,眾人也是一驚,隨即便是一喜,幾句話下來,眉莊也信了自己有孕的事情,曹貴人便忙著去請太醫。
  陵容覺著事情有些不對,但也不知道那裡不對,只是隱隱覺得曹貴人的喜意有些過分了,只能按下自己的疑惑,看著召來的太醫給眉莊診脈。
  皇上和皇后很快也到了,查閱了彤史,便確診了眉莊有孕的事,陵容發現自己心中的不安卻更重了,卻不曾想到她這幅模樣卻被皇帝注意到了。
  「逸貴人,怎麼皺著眉頭,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他眼中的喜色很明顯,看著陵容的肚子,眸中有著期盼之色,陵容自然猜到了他的想法,強笑道,「臣妾只是覺得想到了家中的母親而已!」
  皇帝面上明顯閃過失望,也沒有再說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四章驚鴻舞

  眉莊有孕之後,眾人對她都是小心到了極點,其中陵容和甄嬛最甚,弄得眉莊每每看見她們這幅模樣,都忍不住抱怨她們將她當成了琉璃娃娃。
  因著眉莊有孕,皇上也常常去看她,陵容見皇帝如此寵幸眉莊,自然也不想去他們二人身邊轉悠,也便改了時間去看眉莊。
  很快便到了家宴那一日,日子選得極好,那日萬里無雲,晴空一片,只是日頭有些猛,因而家宴的安排在了比較通風的扶荔殿。
  舞袖翻飛,翩翩如蝶舞,曼腰柔轉,儘是嫵媚妖嬈;絲竹之聲不絕於耳,韻色相間;杯酌相碰,言笑晏晏,真情假意不能知。
  宴到中旬,便聽見外面伺候的太監唱到,「端妃娘娘到!」聲音剛剛落地,便看見兩個宮女扶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女子走了進來,顫巍巍的扶著她行了禮。
  雍正自然不會讓她行禮,起身虛扶了她一下,又讓她身邊的宮女小心的將她扶到了椅子上,曹貴人差人將溫宜抱到了端妃的面上,端妃無力不能伸手去抱溫宜,便讓奶娘抱著她看看溫宜,又送了一個做工精緻的項圈給她。
  酒過中旬,曹貴人起身,盈盈笑道,「今日本是家宴,這番歌舞未免顯得太過隆重,想必大家也已經看膩了。在座的都是親眷,不若想些輕鬆的玩意可好?」
  這一開口倒是合了眾人的意,宮中宴會眾多,這些歌舞雖然有些變化,但是再好的東西看久了也會厭煩的。
  雍正也起了興趣,微微坐直了身體問道,「今日你是正主,有什麼主意就直說吧?」
  「臣妾想宮中姊妹們侍奉聖駕必然都身有所長,不如寫了這些長處在紙上抓鬮,誰抓到了什麼便當眾表演以娛嘉賓,皇上以為如何?」
  雍正頷首,興趣盎然道:「這個主意倒鮮。就按你說的來。」
  曹貴人忙著差人下去準備了,不過片刻宮女便捧了個青花紋方瓶來,曹貴人笑道,「妹妹有孕不宜操勞,這抓鬮行令的差事就讓臣妾來擔當吧。」
  雍正調侃道:「怎麼,你這個出主意的人兒自己不去演上一段兒?」
  曹貴人掩嘴笑道:「臣妾身無所長,只會打珠絡玩兒,實在難登大雅之堂。臣妾已經想好了,無論各位姐妹表演什麼,臣妾都送一串珠絡兒以表心意。皇上您說好不好?」
  「那便依著你的心思吧!」
  皇后抽到的簽,是要她雙手寫壽字,書法向來是皇后的強項,聽見曹貴人這麼說,面上的笑意便濃了起來,起身站起來,笑道,「臣妾書法不佳,獻醜了!」
  曹貴人笑道,「皇后娘娘自謙了!」
  皇后起身走到桌邊,雙手執筆,寫了兩個壽字,皇后書法本是宮中一絕,二字方才就罷,眾人交口稱讚。
  「請莞妹妹做驚鴻舞一曲!」此話一出,殿中沉默,只能聽見絲竹之聲,驚鴻舞乃先皇后的成曲佳作,能將此舞舞好並不是易事。
  「妹妹姿貌本是『翩若游龍,婉若驚鴻』,臣妾又偏偏抽到這一支,可見是合該由妹妹一舞了,妹妹可千萬不要推卻啊。」
  甄嬛面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沉默著沒開口說話。欣常在面露了幾分不屑:「莞嬪多大,怎能作《驚鴻舞》?未免強人所難了。」
  曹貴人笑道:「欣姐姐未免太小覷莞嬪妹妹了。妹妹素來聰慧,這《驚鴻舞》是女皆能舞,妹妹怎麼會不會呢?再說若舞得不如故皇后也是情理之中,自己姐妹隨興即可,不必較真的。」 欣常在被她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也只能忍著氣不再開口說話。
  原本獨斟獨飲的華妃出聲道:「既然不能舞就不要舞了,何必勉強?故皇后曾一舞動天下,想來如今也無人能夠媲美一二了。」說罷再不一言,仰頭飲下一杯。
  這話明明是激將了。陵容藉著飲酒,掩下面上的表情,華妃這話當真誅心,是逼著甄嬛上去舞驚鴻舞。
  只是這甄嬛不舞不好,舞了更是不好,若是不舞,難免招人笑話說皇帝寵的甄氏平平無,浪得虛名,失了皇家的體面。若是舞,舞得不好必然招人恥笑;萬一舞得好博得眾人激賞,今日倒是大占風光。
  萬一有一日不順帝意,怕是就要被別有用心的人說成是對先皇后的不敬。當今皇后是故皇后親妹,皇上與故皇后少年結縭,恩愛無比,若是被人這樣誣蔑,恐怕以後在宮中的日就難過了。 皇后臉上微微變色,只看著雍正。見雍正若有所思,輕聲道:「《驚鴻舞》易學難精,還是不要作了,換個別的什麼罷。」
  眉莊皺緊眉頭,幾次欲開口說話,但卻不知道怎麼說,無助的扭頭看向陵容,陵容垂眉不開口,甄嬛自幼便學舞,這次的刁難想來只會無疾而終。
  雍正深深的看著甄嬛,緩緩道:「宮中許久不演《驚鴻舞》,朕倒想看一看了。莞嬪,你隨便一舞即可。」
  雍正既已開口,甄嬛也不能拒絕,便起身去偏殿換了衣裳。眉莊忽然起身,對皇帝笑道:「尋常的絲竹管弦之聲太過俗氣,不如由臣妾撫琴助興。」
  眉莊已經開口,陵容不能不懂,起身柔聲道,「臣妾不善絲竹之樂,不若臣妾以歌相和!」 皇帝點頭道:「去取舒太妃的『長相思』來。」忙有內監奉了琴來,此琴當初先帝和舒妃的定情之物,琴聲清冽,婉婉於耳。
  樂起,舞起,陵容隨著琴聲唱著歌,「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這樣的舞姿雖好,但是失了自己的風格,甄嬛不會讓自己陷入如此的處境,自然有心改變,陵容見她舞姿有變,也改了曲調。
  儘管如此,甄嬛的舞姿還是有著幾分拘泥,多了匠氣,少了原本的韻味。
  忽聞一陣笛聲,打亂了眉莊原先的曲調,陵容聲音一頓,換了另一首曲,眉莊機警,律調一轉已跟上了笛聲,以琴相合。
  甄嬛被這琴聲一擾,舞姿反而自如起來了,嫵媚柔情萬千風姿,只是不曾想到,此時眉莊卻出現了情況,她幾次捂嘴,琴聲也後繼無力起來。
  陵容看了一眼采星,采星領會伸手扶起眉莊,扶她到一旁休息,陵容雲裙一動,坐到了眉莊的位子上,素手翻動,琴音清麗。
  琴聲一出,允禮的笛聲微微停頓了一下,隨即便引了曲調,盤旋而上,允禮抬頭去看彈琴之人,只見彈琴之人早已換了人,那人垂目專心撥弄著琴弦,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允禮並不認識她,也從未見過她,這樣的女子尋常人見過一面是不容易忘記的。
  甄嬛原以為陵容不會彈琴,只是不曾想到陵容琴技不遜眉莊,甚至還超過了眉莊,滿懷希望的抬眼看向最高位的那人,卻也只是滿心失望,那人的視線也只放在了陵容的身上。
  手指甲深深的按進了掌心,甄嬛面上笑意淡了些,但舞姿依舊翩翩,甚至更加出色。
  一曲終了,陵容起身退了下去,雍正見她這番動作,面上微冷,隨即緩了眉目,起身走了下來,伸手握住了甄嬛的手,面上笑意濃濃,道,「你還有什麼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彫蟲小技,博皇上一笑罷了。」甄嬛盈盈一笑道。
  曹貴人臉上神色一變,起身笑道「皇上看臣妾說的如何?妹妹果然聰慧,能作尋常人不能作之舞。不遜於故皇后在世呢。」
  話音未落,皇后似笑非笑的看著曹貴人道:「曹貴人怎麼今日反覆提起故皇后的《驚鴻舞》呢?本宮記得故皇后作此舞時連華妃都尚未入宮,別說貴人你了,貴人怎知故皇后之舞如何?又怎麼拿莞嬪之舞與之相較呢?」
  曹貴人聽皇后口氣不善,訕訕笑道:「臣妾冒失。臣妾亦是耳聞,不能得見故皇后舞姿是臣妾的遺憾。」
  陵容淺笑,這回華妃她們當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次甄嬛一舞想必已經給雍正留下了印象了。
  「這幾位是皇兄的新寵嗎?果然才貌雙全!」允禮看了一眼陵容,扭過頭問皇帝。
  雍正看了允禮一眼,指了指甄嬛,眉莊道,「這是莞嬪,沈貴人!」他停了停,指著陵容道,「這是逸貴人!」
  眾人坐下飲宴,隱隱聽見低泣之聲,循聲望去,見華妃眸中暗含淚光,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當真是我見猶憐。
  如此家宴,卻看見華妃如此失態,皇后微顯不悅之色,「好好的華妃哭什麼?可有不之事?」
  華妃慌忙起身道:「臣妾惶恐,一時失態擾了皇上皇后雅興。還望皇上與皇后恕罪。」
  雍正平靜道:「華妃,你有什麼委屈只管說來。」皇后深深的看了雍正一眼,默然不語。
  華妃當真好算計,藉著一首樓東賦便重新承寵,皇后面上淡然,似乎已經猜到了華妃必然會重新承寵,眉莊面上看不出神色,但是手上的帕子卻揪得緊緊的,甄嬛面上也有些瞭然。
  陵容眸中一暗,甄嬛果真不負女中諸葛之名,這樣的後宮或許很適合她吧!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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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陰謀揭穿

  陵容看著窗外黑沉沉的天空,心中隱隱很是不安,她雙指輕掐,卻只能算到凶兆,卻不能算出具體的內容,越想心中越急,一時胸悶竟有些喘不上氣。
  她想不通,這其中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為何她自進宮之後便算不到這個宮中的種種事宜,就連自己原本布下的種種暗棋也因為種種變故,而無法用上手。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角,胸口的沉重感愈來愈重了,整個腦袋也頭痛的很,陵容眼前一黑,一時間竟直直的往地上倒下去。
  冷蕊看得一驚,忙伸手去拉住陵容的衣角,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陵容的身子卻沉重了幾分,一時竟抓不住陵容的身子。
  好在林夕一直關注著這邊的情況,急急衝了過來,整個人墊到了陵容的身下,屋外伺候著的奴僕聽到這陣聲響,忙衝了進來,將陵容扶到了床上。
  陵容向來身子不錯,這次卻毫無徵兆的暈倒了,眾人嚇得不知所措,林夕正要差小意子去太醫院請太醫。
  還未等小意子轉身跨出去,陵容一聲嚶嚀便醒了過來,眾人心中的大石瞬間便放下了一大半,小意子也不急著去太醫院請太醫了,齊齊圍了上去。
  陵容方才醒來,眼前還是帶著朦朧之感,加上眾人團團圍住她,呼吸也有些不順暢,林夕注意到這一點,便忙讓眾人散開,又吩咐小意子去請太醫。
  意志稍微清楚點,陵容便聽見林夕差小意子去請太醫,心中不以為然,便起身道,「你們不要大驚小怪,你家小主只不過是有些胸悶罷了,不用去勞煩太醫了!」
  渚寒面上一急,匆匆開口道,「小主,你從未如此......」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陵容便打斷了她的話,伸手握住她的手,笑道,「你家主子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哪裡到要去請太醫的地步啊!」
  冷蕊也急了,開門見山道,「可是小主,你的身子向來不錯,今日如此虛弱,想來定是有什麼原因!」
  陵容面上微露不耐,揉著額角道,「你現在倒是很了不起了,懂得來質疑你主子的決定。」冷蕊面上心急,正欲開口說話,便被林夕攔住了。
  林夕走到陵容身邊,小心的為她揉著太陽穴,陵容心中的不耐也在這番按摩之下,漸漸壓了下去,微瞇著眼睛懶懶的靠著林夕坐著。
  在林夕溫柔的按摩之下,陵容不知不覺便睡著了,林夕原本還為著陵容揉著太陽穴,可是卻漸漸發現陵容的身子愈加沉重起來,這時她才發現陵容早就睡著了。
  林夕伸手將陵容扶到了床上,細細為她掩上被子,便帶著眾人走了出去,又虛掩上了門。
  冷蕊急急迎了上去,面上著急,伸手握住林夕的手道,「小主不讓我們去找太醫,我們真的不去嗎?」
  林夕看出她面上的急色,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說,只能先安撫下她,「冷蕊姑娘,你伺候了小主這麼多年,想必已經瞭解了小主的性格,小主不是那種容易妥協的人。」
  被林夕這麼一說,冷蕊心中急的想熱鍋上的螞蟻,正如林夕所說,她伺候了小主這麼多年,好歹也知道小主的性格,可是小主如今這幅模樣不能讓她不急啊!
  渚寒一向心急口快,聽到林夕這一番話,口直心快道,「那該怎麼辦啊?難道任著小主這樣任性嗎?若是若是......」
  林夕和冷蕊自然知道她接下來的話,面上皆是一愣,林夕隨即便反應過來,小聲的捂著渚寒的嘴巴,急道,「你糊塗了,這種話也能說。雖說小主任性,但是我們難道就不能先斬後奏嗎?」
  渚寒、冷蕊二人面上一驚,思索一番便是一喜,若是這樣做,說不定當真能成功。
  陵容睡得很沉,朦朧間聽見隔壁玉潤堂吵鬧的很,陵容坐起身將林夕喚了進來,林夕原本正和渚寒二人討論著如何可以在陵容不知道的情況下,請到太醫來為她請脈,便聽見陵容在喚她。
  陵容聽著隔壁的聲響越來越大,心中的不安也越來越重,等了一會才看見林夕推門走了進來。
  林夕一進門便看見陵容披著件衣裳,半倚著枕頭坐著,林夕見她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急急走了過去,伸手握住陵容的手指,觸手卻只有冰涼沒有半分暖意。
  林夕從未見到陵容如此失態,擔心問道,「小主是不是魘著了,怎麼這幅模樣,是不是做了什麼噩夢?」
  陵容聽到林夕這麼說,面上有些疑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卻摸到了一手濕意,陵容心中一驚,她記得自從她練了空間的秘籍之後,便從未這樣流過汗,更何況是在自己毫無所知的情況下。
  她回握住林夕,微微揉了揉額角,柔聲道,「林夕,扶我起來,替我更衣!」林夕面上為難,柔聲道,「小主身子不爽,不如便休息吧!」
  「不行,林夕你幫我挽髮,我心裡惴惴不安得很,我得到眉姐姐那裡看一下!」她修整得十分齊整的指甲緊緊的掐著林夕的手臂。
  林夕吃疼,想要掙開,但是看到陵容這幅模樣,手上的動作緩了下來,默默歎了一口氣,反手握住陵容,安慰道,「小主別急,眉莊小主不會有事的,奴婢這就讓小七子過去看下眉莊小主。」
  陵容自然不肯,掙扎著便要下床,林夕自然不能攔住她,只能為她更衣,扶她到了梳妝台邊,為她梳妝打扮著。
  陵容看著鏡中那一張模糊不清的臉,心中的不安卻愈加重了起來,「隨便梳一個髮髻便好了,不要耽誤太久!」
  林夕福身應下,在林夕的一番巧手之下,一個簡單又精緻的小把頭便挽好了,陵容急急扶著林夕的手,便往眉莊的宮中走去。
  雍正剛剛坐下身子,便聽見外面的太監通傳道,「逸貴人駕到!」心頭疑惑,陵容往日從未如此魯莽,也從未用這樣的手法爭寵,難道她也已經和工作其他女子一般了。
  其他妃嬪面上不悅,隨即便看見了垂首坐著的眉莊和伺候著皇上的甄嬛,心中暗暗冷笑,看來皇帝的恩寵,到底比姐妹情深重要的很。
  甄嬛看著那些人眸中的嘲諷之色,手上修剪的十分整齊的指甲深深的掐進了掌心,她想不到陵容會這樣做,她不敢相信陵容也變成了後宮中女子一般,工於心計。
  陵容一進殿中,便看見殿中坐著一群鶯鶯燕燕,十分熱鬧,萬紫千紅之中只有一抹明黃最是奪人眼球,陵容微微一愣,方才向皇上和皇后行禮。
  雍正見陵容一副面色慘白、汗涔涔的樣子,問道,「逸貴人,你怎麼這般憔悴的模樣?」陵容還未開口,林夕便握住了她的手掌,不讓她開口說話,陵容不明所以,但是還是按下了口中想說的話。
  「回皇上,我們小主今日因著天氣悶熱食不下嚥,瞧著便有些憔悴了!」
  雍正看了陵容一眼,算是認可了林夕這番解釋,「賜坐!」話音剛落,便有小宮女拿了繡墩放到陵容身後,陵容扶著林夕緩緩坐下。
  雍正關心了眉莊一番,又嘗了一些瓜果,看著天色已晚,皇后小意慇勤,倒是溫柔妥帖,皇上也不好撫她的意,攜了她便要回宮。
  皇上要走,宮中的鶯鶯燕燕也失了興趣,紛紛起身恭送帝后。
  方出玉潤堂正殿門口,忽見修竹千竿之後有個人影一閃,欣貴嬪眼尖,已經「噯呦」一聲叫了起來。雍正聞聲看去,喝道:「誰鬼鬼祟祟在那裡?!」
  陵容看見那人手上拿著一個包袱,她聞到了一絲血腥味,想到這裡,她心中的不安瞬間便湧了上來,面上的神色也有些不對了。
  林夕手上被陵容握得有些生疼,扭頭去看陵容,便看見她慘白著一張臉,呆呆的看著那小宮女掉落在地上的包袱,心中不明所以,但是不敢開口說話,只能沉默著扶住陵容搖搖欲墜的身子。
  那人是眉莊宮中伺候著的小宮女——茯苓,見到如此大的場面只懂得瑟瑟發抖,手上的東西也掉到了地上。
  雍正掃過地上的包袱,蘇培盛領會他的意思,彎腰隨手一翻,隨即臉色一變指著茯苓呵斥道:「這是什麼,偷了小主的東西要夾帶私逃?」說著已經讓兩個力氣大的內侍扭住了茯苓。 茯苓臉色煞白,只緊緊閉了嘴不說話。眉莊素來心高氣傲,見自己宮裡出了這樣丟人的事又氣又急,連聲道:「這樣沒出息的奴才,給我拖出去!」 雍正一把扶住她,道:「你有身子的人,氣什麼!」 跪在地下的茯苓哭泣道:「小主!小主救我!」 眉莊見眾人皆看著自己,尷尬一甩手,「你做出這樣的事,叫我怎麼容你!」跺腳催促道:「去!去!」
  曹貴人上前翻了翻,便臉色大變,陵容的臉色已經慘白,林夕見她如此失態,忙暗暗掐了她一把,被她這麼一掐。
  陵容也反應過來,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緒,好一會兒,面上的慘白才慢慢回了過來,心中已經知道為何今晚會如此反常了,也知道這不知名的不安是從何處來的了。
  那宮女想來是幕後主使者下的一枚棋子,其目的便是為了對付最近的盛寵的眉莊吧,亦或者包括眉莊在內的她們三人,這步棋當真下得聰明。
  果真,經過曹貴人等人一番挑撥之後,皇上冷著眉目,差蘇培盛去太醫院去請太醫來為眉莊請脈。
  太醫很快便到了,他為眉莊把著脈,眸中隱隱有些不敢置信,面上漸漸帶上了汗意,雍正見他把了這麼久的脈,心中也有了定奪,眉目已經全然冷了下來,「說,沈貴人的胎像如何?」
  章太醫慌忙跪下道:「皇上皇后恕罪。」說著舉袖去拭額上的汗,結結巴巴道:「臣無能。容華小主她,她,她——」一連說了三個「她」,方吐出下半句話:「並沒有胎像啊!」
  陵容隱隱覺得下腹有些作痛,可是如今眉莊如此境地,她也無暇去顧。眉莊聽到這話,自然不信,面如白紙,開口便是質疑,甄嬛也開口質疑。
  章太醫也不敢確定自己所診之脈完全正確,便開口道「微臣不是千金一科的聖手。為慎重故可請江慎江太醫一同審定。只是江太醫在丁憂中……」
  雍正面上的神色已經看不見半點溫度了,冷冷的吐出兩個字,「去請!」
  江太醫很快便到了所診結果和章太醫如出一轍,眉莊慘白著臉,跌坐在地上,雍正面上怒氣極盛,起身走到眉莊面前,問道,「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眉莊急急解釋,可是華妃已經佈局這麼久又怎會讓她如此輕鬆逃過,自然是一點翻身的機會也不給他留,眉莊還想開口說些什麼,雍正已經不再相信了,一時氣急了,抬腳便要往她的心窩處踢去。
  這時一個身影卻衝到了眉莊面前,擋住了他這當心一腳,此人正是陵容,陵容看見雍正便要踹上眉莊也顧不及多想,上前幫她擋住了這一腳,畢竟眉莊不比她,她即便受了重傷很快便會康復,但是眉莊卻可能是重傷。
  雍正眼前一閃,便已知道不對,定睛一看竟是陵容,她嘴角已染上了血跡,原本就十分蒼白的臉上,此刻更是看不見半點血色。
  看著她這幅模樣,他心頭的怒氣更重了,沉聲道,「扶逸小主下去!」
  林夕忙伸手來攙她,卻發現陵容執意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勉力堅持著身子,抬頭看著皇帝道,「臣妾相信眉姐姐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雍正看見她這幅執意要與他對抗下去的樣子,眸中的心疼之色徹底消失得一乾二淨,「扶逸貴人到外面跪著,誰敢再替沈氏求情,便和逸貴人到外面跪著去!」
  陵容執意不讓太監扶著她出去,自己強撐著走到了門口,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林夕覺著陵容的身子一重,便直直的滑了下去,嚇得一驚,陵容今日已經是第二次暈倒了,正要開口,眼睛便瞄到了陵容的衣擺處,見上面染上了血跡,驚道,「皇上,小主見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六章有孕

  雍正正坐在屋中生著悶氣,便聽到林夕這一聲驚呼,一時間也沒有多想,起身走到門前卻看見林夕一人勉力扶著陵容,其他奴才站在一旁袖手旁觀。
  陵容整個人都被林夕抱在了懷中,臉上慘白,嘴角的那一抹血跡和嘴唇的慘白形成了對比,衣擺下還印著濃重的紅色。
  如此一看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豈不是太過無知,他心頭閃過一絲恐慌,還來不及多想便抱著陵容進了屋,將陵容放到了眉莊的床上。
  跟在他身後的蘇培盛,自然也看見了這一抹暗紅,心頭猛猛一震,忙讓章太醫和江太醫過去伺候著。
  蘇培盛看見那一抹紅色,其他妃子自然也看的個一清二楚,眉莊此時也顧不及背負在自己身上的陰謀了,她知道陵容今日是為了救她,才如此魯莽,若是因此失去了她的孩子,即便陵容不怪她,她心中也難安了。
  甄嬛呆呆的看著雍正抱著陵容往床邊走去,心頭既是羨慕又是同情,羨慕陵容能懷上孩子,同情陵容今日受到如此重創,孩子能不能抱住還難說,若是能保住也未必能平安長大。
  華妃自看見陵容那一抹紅色之後,便一直顫抖不已,看見陵容這幅模樣,她想起了當初自己小產的樣子,也是這般無力。
  皇后指尖一頓,隨即便反應過來,伸手掩嘴,一臉驚疑不定的樣子,其他眾人皆是這幅模樣,原以為眉莊爆出假孕已經是今晚最大的事情了,沒想到此時才是今晚最大的□。
  雍正伸手握住陵容冰冷的手指,面上隱隱帶上了幾分焦躁,連連看了診脈的章太醫幾次,章太醫面如土色,顫抖著身子連連磕頭道,「逸貴人有了一個月的喜脈!......」
  這句話若是在往日,雍正聽了,或許喜笑顏開,可是此時此刻看著床上毫無生機的陵容,眾人心中都知道他未說完的話,這胎想來保不住。
  雍正面上的神色更加陰沉了,緊緊的握著陵容的手指,沉聲道,「給逸貴人請平安脈的太醫如此無用嗎?你們太醫院如此玩忽職守,你這個院判做的很是稱職!」
  他這話是在是殃及了不少人,章太醫聽見他如此一說,顫抖著唇道,「逸貴人的胎一直是陳太醫請的,再者逸貴人方才做胎一個月,胎像不穩,一時探不出來也是正常的!」
  雍正知道這個時候不能遷怒,強忍著怒氣道,「外面伺候著的奴才一律打五十大板送去慎刑司,看見主子跌倒竟無人攙扶,留他們有何用?」
  又扭頭指了指跪在地上的章太醫和江太醫,冷道,「若今日救不回逸貴人,你們便陪著逸貴人一起去吧!」
  江太醫趁機抬頭看了一眼華妃,卻發現她面上隱隱帶上了幾分悲慼之色,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無奈之下江太醫只能先領命下去。
  剪秋覺得手上吃痛得很,抬頭看了一眼整個身子都倚在了她身上的皇后,見她眼中隱隱閃過的淚意,心中也有些心疼她,當年的事情不止娘娘無法忘懷,就連她也無法忘記。
  江太醫和章太醫領命,急急退了下去配製安胎藥,雍正抬眼看見為陵容擦著汗水的眉莊,想到陵容當時攔著她身前的樣子,心中的怒氣緩了下來,「沈氏言行無狀,降為答應,禁足三月!」
  華妃萬般算計卻不曾想因著陵容的孕事,反倒失了先機,原本以為皇上會賜死眉莊,卻不曾想皇上也只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萬般算計付之東流。
  陵容自然不知道自己這一暈倒,反倒救了眉莊,她全身無力,連動動手指也不行,全身一會滾燙一會冰冷,耳邊遠遠聽見有人說著話,可是卻只能模糊聽到幾個字眼,其餘的依舊聽不清楚。
  身體的真元也失去了控制,大力沖刷著她的筋脈,若不是陵容筋脈早就用靈泉水擴張過,此時必然全身筋脈盡斷而死。
  她也不會想到正是因為她身懷有孕,自己近日才會如此疲倦,更不會因為她一絲的失算,才讓她動了胎氣。
  陵容隱隱約約察覺到自己全身的靈氣不管都兇猛,最後流到臍下三寸的時候,速度也漸漸緩了下來,真元也純淨了很多,紛紛湧了進去。
  陵容小心的探察著,卻發現隱隱有一個意識小心翼翼的觸碰著她的靈識,陵容心中一軟,動用靈識輕輕將那抹微小的意識保護在自己懷中。
  等到做完這番動作,陵容方才反應過來,她隱隱記得臍下三寸是她的子宮,難道這抹意識是......她的心中已經猜到了原因,她可能懷孕了。
  心頭隱隱又些不敢置信,又有些理所當然,畢竟這具身體是一個女性,在沒有任何避孕措施下,有孕是很自然的事情。
  
  章太醫端著一碗安胎藥,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皇上湯藥已經熬好了!」林夕正想接過湯藥,想要喂陵容喝下湯藥。
  旁邊突然伸出了一隻手,搶先一步拿走了湯藥,林夕抬頭一看,卻看見皇上抱著昏迷的陵容,小心翼翼餵她吃藥,林夕沒有想到皇上對小主如此體貼,但看到皇上這麼照顧著小主,心頭,心中也有些幸與榮焉,便滿足的退了下去。
  看見皇上給陵容餵藥,在場的妃嬪都有些嫉妒,只是如今陵容這番模樣,也沒人覺得她得到這樣的結果,有什麼令人嫉妒的,畢竟她肚子的那個孩子未必能保得住。
  雍正舀了一口湯藥,輕輕的湊在唇邊吹了吹,又用唇試了一下溫度,方才餵進了陵容的口中。
  陵容雖然失去了記憶,牙關卻緊咬著,雍正無法將湯藥餵進去,還把身上的衣裳弄髒了,看見雍正這幅狼狽的模樣,皇后起身勸道,「皇上,不如先去換件衣裳,逸貴人便讓別人來喂吧!」
  雍正連頭也不回,也沒有理會她的話,讓蘇培盛接過他手上的碗,伸手掰開了陵容的嘴巴,一口一口的強餵下去。
  可能是因為雍正之前從未餵過其他人喝過湯藥,只是幾口之後,陵容便猛烈的咳嗽起來,之後更是將之前喝下去的湯藥全都吐了出來,而受害者便是抱著陵容餵著湯藥的雍正了。
  看見自己原本一身整潔的衣裳,瞬間變成了這幅模樣,雍正的臉瞬間變黑了,可是看見無力靠在他身上的陵容,他也不忍心去責怪她,只能讓伺候在一旁的甄嬛餵著陵容吃藥,自己先到偏殿換一身衣裳。
  甄嬛伸手摟住陵容,林夕伸手接過蘇培盛遞來的湯藥,服侍著甄嬛給陵容餵著藥,眉莊舀了一口湯藥,輕輕的吹了吹,小心翼翼的喂到了陵容的口中。
  餵了幾口之後,陵容卻嗆到了,這樣一下就沒有之前那麼簡單了,陵容咳得是一番驚天動地,正巧雍正剛好換好衣服,剛剛邁步進了殿中。
  一進門,便聽見陵容咳得驚天動地,腳上的步伐也加快了幾分,便看見陵容倚著甄嬛咳著,心中不由有些急了,伸手摟住了陵容的身子,緩緩的輕撫著陵容的後背。
  甄嬛見雍正接了手也不得不起身,只能退了下去,看著雍正的視線只關注著陵容一人的時候,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心在抽痛,皇上哪次會這般全心全意只注意著別人,連一點餘光也沒有留給她?
  經過雍正的一番安撫,陵容的呼吸漸漸緩和了起來,面上也因為咳得太厲害,染上了淡淡的粉紅,她無力的倚著雍正,墨色的睫毛緩緩的扇了幾下,那一直遮住眼眸的簾幕終於被拉開了。
  陵容的眼皮還十分沉重,微微耷拉著眼皮,無力的□了一下,身上的力量完全倚進了雍正的懷中,嘴中意識不清道,「皇上,我好痛......」
  見她有些意識不清,雍正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臉頰,柔聲道,「蓉兒不要睡,朕陪著你!不起來看看朕嗎?」
  陵容含糊不清的重複著他的話,眼瞼還是漸漸合了上去,整張臉都埋在了衣物之中,雍正原以為她是困了,伸手捧住她的雙頰卻發現儘是濕意,他強行將陵容的臉抬了起來,卻看見了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
  病中的人向來都是任性,陵容自然不願意讓雍正看到自己的淚流滿面的樣子,幾次想要掙脫他的手掌,可是卻掙不開,淚水流的便更加厲害了。
  雍正卻不肯讓她如願,伸手拭去了她臉上的淚珠,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聲問道,「蓉兒,為什麼在哭?朕對你不好嗎?還是有人欺負你了?」
  陵容神智依舊不清,只是含糊的說了幾個音節,雍正聽不清,湊到了陵容嘴邊方才聽到她在說,「四爺,你別走!」說完這句話,她臉上的淚意更深了。
  雍正看著陵容漸漸熟睡的側臉,知道她只是毫無意識才說出了這番話,看著她嘴角已經乾透的血跡,心中隱隱有些抽痛。
  林夕擔憂的看著又昏睡過去的陵容,心中隱隱有些心疼,這個宮中的女子從來沒有人能置身事外,小主向來重感情,但是今日著實魯莽,若不是因為小主懷上了龍裔,今日恐怕眉莊小主和小主都會因為這件事情失寵。
  可是如今懷了孩子,卻面臨著可能小產的危險,當初她就應該攔下小主,不讓小主到玉潤堂來,否則小主又怎會落得如此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七章孕事

  淺粉的花骨朵密密的簇擁在一起,其中夾雜著幾朵已經盛開的花朵,帶著那桃花的幾分俏麗和嬌艷,向世人述說它的美好,淡淡的香氣在鼻尖縈繞著,正是應了那一句暗香浮動,只可惜未到黃昏。
  微風吹過,打破了原本沉寂的氣氛,幾片花瓣掙脫了束縛,幾次飄搖,最後落下。
  樹下,一人一桌一筆,白色的宣紙漸漸染上了墨色,淺淺幾筆,便將一個美麗的女子刻畫在紙上,她垂眉撫著琴,看不清面容,但卻隱隱有幾分超脫凡塵之感,起勢優雅。
  整張之上便只看見這一個女子在撫琴,沒有背景,沒有題詩,但是看著畫中人專注的樣子,便以讓人覺得此曲必定是天籟。
  那人執著硃筆站在桌前,幾次想下筆,卻無從動筆,幾片花瓣掉落在畫紙之上,給這黑白的白描畫,帶上了幾分真實,被這突入的淺粉之色驚醒,他苦笑,擱下手上的硃筆,這樣的顏色配她太過俗艷,反倒是這幾筆的白描勾勒出了她的美好。
  他抬頭看著那一樹的淺粉之色,問道,「為何我記住的不是那翩翩而舞之人,而是那撫琴之人。」話一出口,他便自嘲一笑,那人的美好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像,那天皇兄的態度不就告訴他,在皇兄的心中那人的地位不比在自己心中低。
  阿晉看著自己的主子一臉惆悵,忍不住向前走了幾步,看了一眼畫中人,他不會賞畫,但是也看見自家主子畫技之精湛,畫中人彷彿真的要脫離紙上,翩翩而出。
  他面上癡迷,忍不住喃喃道,「爺,這是哪家的官家小姐啊?她真美,長得更神仙一樣!」
  允禮伸手去接那紛紛而落的花瓣,苦笑道,「官家小姐!她的身份可比官家小姐尊貴的多,她是皇兄當今的寵妃——逸貴人!」
  阿晉心中猛然一震,面上也露出急色,皇上的寵妃!主子畫她作甚?莫不是動了心,他猛地抬頭看自家爺,卻發現他看著畫中人靜靜的發著呆。
  阿晉心中急了,伸手拉住自家爺衣袖,張口欲言,皇上看上的人不是自家爺該喜歡的人,爺能在當年那麼慘烈的九子奪嫡中明哲保身,何嘗容易?
  若是因為一個女子,和皇上對上,以聖上當今的心性,根本不會容忍爺,死無葬身之地是輕的,甚至還會牽扯上太妃。
  雖然他的主子是王爺,但是他還記得當初自己的在街上流浪的時候,是太妃讓人將自己帶回王府的,否則他早已餓死街頭了。
  允禮自然知道阿晉想說什麼,這小子心裡想著什麼,面上也會毫無保留的流露出來,他也知道那人是皇帝的人,不是他該想的,可是如果真的那麼容易忘記的話,他就不會如此惆悵了。
  有些人即便知道全然不可能有結果,但是世事卻從來不會因為不能成功,便放過你,他也想忘記那人,可是她給他的出現太過美好,反而卻無法忘懷。
  他無法忘記那人身上的婉約,那人的才華,那人撫眉一笑的風情,一笑便好似觸動了他的心弦,讓他久久不能從她身上抽離。
  如果可以他寧願讓他動心的是那個翩翩起舞的女子,至少不像她一般遙不可及。
  
  甄嬛捻起一塊糕點,輕輕咬了一口,又皺眉放下,這糕點她往日是最喜歡吃的,可是今日卻覺得這甜味太過了,失了幾分原來的清香,反倒多了幾分甜膩,初入口便讓她食不下嚥。
  皇上已經很久沒來她的宮中了,每日下了早朝去的便是陵容那裡,雖然她知道皇上之所以頻頻到陵容宮中,是因為陵容有孕,不來她宮中是擔心自己為眉莊求情,但是她自想四郎了。
  每天聽著小宮女通報上來的話,她嫉妒得快要發狂,她想四郎了,想著往日他的溫柔,想著他對自己的寵愛,她無法忍受四郎對著另一個女子那樣,即便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陵容,她只想四郎眼中只看見她一人。
  浣碧端著清茶放到了甄嬛的桌上,看見桌上的糕點只被咬了一口,看了看甄嬛面上的神色,便小意問道,「小主,糕點不合您的胃口嗎?」
  她這一開口猛地驚醒了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甄嬛,甄嬛原意是想強撐起笑意,可是卻因為自己心中的傷感太重了,反而撐不起來,面上的笑意有些不倫不類。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她斂下笑意,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想要借此沖淡自己心頭的痛楚,卻發現這茶水也不像往日般清香,便擱下了手上的茶杯,抬頭對浣碧道,「糕點太甜了,這茶不夠清香!」
  浣碧心中不解,這糕點可是照著小主往日的口味做的,這茶也是往日的好茶,不是近幾日內務府送來的劣茶,泡茶的茶水也是往日泡茶的清泉,照理說味道應當相差無幾的。
  猜不出甄嬛的用意,她面上更是小心翼翼道,「小主這糕點是照著往日做的,這茶也是上等的好茶!」
  她沒有點明自己的意思,但是甄嬛已經聽出她的意思,嘴中一苦,原來不是她們做的不好,而是物是人非了,往日覺得美味的,失去了四郎,也失去了趣味。
  嘴中不覺吟道,「物是人非事事休,事事休啊!」
  浣碧聽著甄嬛吟著這句話,想到這幾日宮人的抬高踩低,心中一酸,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但是卻只能先勸甄嬛道,「小主,皇上是記掛著您的,只是不敢見你罷了!」
  甄嬛不理,嘴中只是反覆的念著這兩句詩詞,沒有落淚,但是那惆悵的樣子去讓人覺得她十分可憐,她知道浣碧不知道她想要的得到的是什麼,因為浣碧不懂,四郎在她心中有多重要。
  
  陵容看著桌上擺放著修剪得十分精緻的花朵,面上漠然,彷彿如此美麗的花朵也無法引得她的矚目,她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纖細的身子襯著那有些微顯的肚子,顯得她好似被風一吹便會被吹走般。
  自診出有孕之後,她每日的孕吐便嚴重起來,往往還未吃下什麼東西,便已經吐得昏天黑地,有時候甚至一天吐出的東西,還多過吃下去的東西,吐到沒東西可吐的時候,便是吐著肚裡的膽汁。
  有時候,甚至早已熟睡的時候,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孕吐驚醒,於是便是一晚上的折騰,這樣日日夜夜的折騰之下,她的身形愈加纖細下去,原本穿著只是有些富餘的衣裳,現在看著卻覺得能再塞下一個陵容,顯得空蕩蕩的樣子。
  林夕每每看見陵容這幅樣子,便忍不住垂頭抹著自己眼眶中的淚,小主這一胎本來就是勉強保下,可是這麼折騰下去,不僅是這胎保不住,弄不好連小主也保不住。
  可是皇上要這個孩子,主子也在意得很,每日的吃穿都很是用心,可是小主越是在意著肚中的孩子,林夕心中便愈加難過,小主坐胎本就不穩,加上那日在沈貴人中的衝撞,更是不可能安然生下肚中的孩子了,她恨那日沒有盡力阻止小主,恨莞貴人莞主子不攔下皇上。
  渚寒擔憂的看著陵容,自從小主有孕,淨琮在飲食上便更加小心,近來更是因為小主孕吐不止,製作的食物更加精緻,可是小主的胃口卻仍像往日一般,食不下嚥,急的她們頭髮都要白了,卻仍不見成效。
  她看著陵容尖削見骨的下巴,忍不住含淚勸道,「小主,多多少少吃點點心吧!您今日什麼東西都還沒有吃下去!在這麼樣下去,小皇子還沒有生出來,您的身子恐怕就已經垮了!」
  陵容扭頭看她,因為孕吐而瘦下去的臉上,兩顆大而有神的眼睛緊緊的盯著渚寒,看的她有點心驚,她賭氣般拿起糕點咬了一口,緊接而來的便是那驚天動地的孕吐。
  渚寒和林夕被她這番舉動嚇得心驚膽戰,忙伸手扶住她的身子,觸手卻只有皮包骨頭的質感,心中忍不住心酸。
  陵容好不容易才止下那劇烈的孕吐,只能無力的倚著軟塌坐著,她知道在別人眼中,自己的孩子注定保不下去,畢竟看著她這般消瘦下去的樣子,任誰也不會相信她肚子裡懷的是一個健康的孩子。
  可是到底是懷在自己的肚中,她自然知道他健康得很,只是因為那一日的真元動搖太過劇烈,所以多少讓她自己受到一點創傷,再加上這個孩子還在肚子裡急需著營養,所以即便她每日拿著空間的靈丹妙藥吃著,也沒讓自己的體重增加半分,反倒是因為真元中純淨的力量漸漸消瘦下去,不過還好只是短時間的,否則陵容真的吃不消。
  她原本真的沒有想過自己會懷上孩子,但是真的懷上孩子的時候,她狠不下心不要他,因為他是她的血脈,與她血脈相連的小生命,上輩子她曾經渴望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但是卻被那個女人打掉了,這一世她真的擁有了一個孩子,她就不會讓這個孩子離開她。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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