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水灩步伐穩重, 小心繞過了正蹲在地上撿拾碎片的小太監。
他從袖口取出一封信, 伸直手臂, 準備遞給陛下。
就在下一刻, 他的鞋底像是突然踩到了什麼滑溜溜的東西。
「跐溜——」
「啊!」一旁蹲著的小太監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正是這一步, 讓地上那攤瓷器碎片顯露出來。
水灩歪倒下去。
他下意識伸手往旁邊支了一下,明明他早已看好那處並沒有什麼碎片,可當手掌撐下去的時候,卻仿佛有一塊碎片平移過來, 猛地紮入了他的掌心。
火辣的刺痛感一直躥上大腦。
水灩轉頭去看自己還握在手裡的信,好在信的周圍沒有水漬。
退後一步的小太監總算反應過來。
「王爺。」他急匆匆上前, 想要攙扶起水灩。
可這小太監一看就是做事馬馬虎虎之人,過來的時候竟然一不小心踹飛一塊碎片,尖銳的瓷器碎片從他臉頰旁滑過。
他的臉頰頓時一涼。
「王爺快起來。」小太監低著頭, 毫無所覺地扶起了水灩。
水灩沒有吭聲,依舊將手裡的信遞向皇上。
皇上也被他的變故驚住了。
皇上咳嗽一聲,提醒道:「你臉上有傷,快讓太醫來看看吧。」
水灩溫和一笑,「兒臣沒事,還是這些事情最重要。」
皇上抽出信紙, 展開一看。
「老四啊,你讓朕看什麼呢?」
皇上放下信紙,口氣還算好,神情已經有些不耐。
看什麼?!都證據確鑿了陛下為何還這樣說?
水灩低頭一看, 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那張信紙前面一些寒暄廢話倒是都好好保留著,而後面要講述證人受忠順親王所托將試卷及答案送給賈寶玉一時卻被血污了,看來看去也只能依稀看清幾個字而已。
他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己被劃爛的掌心。
又砸了!
為什麼?
為什麼一次又一次連老天都在幫著他?
水灩立刻道:「陛下,那名證人是老三的手下,一查即知,賈寶玉……對,賈寶玉的房裡還有證據,懇請陛下派人搜查,只要一查便知!」
他急切道:「孩兒怕父皇手奸人蒙蔽,父皇,三哥為何這麼急著與賈寶玉交好?是因為他所圖甚大!」
也許是因為前面三次的變故打擊到了水灩,讓他有了一種天命不在我的緊迫感,言行舉止間也不免急躁了幾分。
水溶年少性子也急,見此也忍不住幫腔:「父皇,我覺得四哥說得對,這些證據我都見過了,我證明是跟三哥有關,三哥弄來考題和答案給賈寶玉,三哥不僅與榮國府、甯國府走的近,最近更是跟薛府也打的火熱,怕不是……」
「啪!」
一個清脆的巴掌聲響徹大殿。
水溶捂著臉,側過頭,難以置信地盯著面前這個打了自己一巴掌的人。
水澈的手還未落下又抬起,像是還要再給他一個巴掌。
水溶一狠心一閉眼,將自己的臉往前送了送。
他大吼道:「你打啊,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就算是你打我,我也要把你的本性揭露出來!」
水澈瞳孔一縮,收回四根手指,用食指指著水溶,指尖發顫。
「你……你……」他怒極反笑,「可真是長大了,皮也厚實了。」
水灩忙擋在水溶面前,對水澈道:「三哥,他年紀還小,你即便再生氣也不該在父皇面前動手動腳,你眼裡還有君王嗎?」
水澈一把打開水灩的手,怒喝道:「你也不必在這裡裝什麼好心,老四,你的心腸黑透了,你以為我們都是瞎子嗎?都看不出來嗎?」
一旁默默聽戲的水濃:「……」
他招誰惹誰了啊。
「還有你!」
水澈恨鐵不成鋼地瞪著水溶,「你可又蠢又是只白眼狼,虧我從小將你帶大的,教導了你多少事情,又幫助了你多少次!然而,你呢?一轉頭卻做了別人衝鋒陷陣的狗,水溶啊,水溶,你可真是令我失望!」
水澈像是被怒火沖昏了頭腦,上前兩步朝陛下行禮道:「陛下,我這裡有南安郡王與諸位大臣結黨營私的書信,甚至在廢太子一事上,南安郡王也參與謀劃,他還因為自己的野心,殺害了許多無辜大臣。」
「兒臣手裡都有證據!」
沒想到水澈反過來將了水灩一軍。
然而,面對這一切,陛下似乎早有預料,面上依舊一片冷淡,不辨喜怒。
「將證據呈上來。」
水澈:「請准許兒臣派人送來。」
陛下微微頷首。
水灩神色變化,頻頻望向水澈,水澈卻沒有看他一眼。
賈寶寶心想:南安郡王此次凶多吉少了,就她所知南安郡王留下的罪證就有不少,更別提還關在北鎮撫司裡的賈赦和賈璉這兩個人證了。
她身旁的水清突然「咦」了一聲。
賈寶寶看向他,水清卻笑道:「我今兒個才發現原來三哥也是演戲的一把好手,用被老七背叛的怒火掩蓋自己的處心積慮,也難怪……」
水清的睫毛扇動了一下,蓋住了翠眸中的神色,「身處皇家,又有哪個不會演戲呢?」
他垂眸看著賈寶寶,溫柔的笑了一下,「可能除了我這個笨蛋了。」
賈寶寶緩緩移開目光,輕聲道:「王爺可一點都不笨,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一點,王爺做的比誰都要好。」
大殿上,水灩焦躁不安,他知道自己做了多少事,也知道做這些事情必然會留下把柄,可惡,明明早就計畫好的,可惜一而再再而三因為運氣不好而夭折。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幾乎要暈死過去的賈環,又毫不在意地移開了目光。
只好……
水灩上前一步,一掀衣擺,膝蓋觸及冰冷的地面,跪在了皇上的面前。
「陛下,」水灩閉上眼睛,故作傷感道:「我這裡……我本來不想拿出來的,但是……既然三哥是這樣對我的,我便不必再替他隱瞞,我這裡有三哥謀逆的證據,包括三哥幫助廢太子的子嗣逃離的證據,收留曾經參與過廢太子謀逆謀士的證據,以及……私自調動軍隊的證據。」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大殿中的氣氛驟然緊繃起來,就像是一隻火苗正燃燒在兩根引線之間,卻不知道會先點燃哪一端的□□。
大殿之中誰都沒有出聲,那些考生和官員都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甚至後悔自己為何要留下來面對這樣一幕。
一旦與謀逆扯上關係,死的人永遠不嫌多。
賈寶寶在心裡歎了口氣,這招明明是她用的,怎麼都在學她啊。
系統:「你可真是帶壞了風氣。」
「謀逆?」皇上冷笑一聲,「是不是越來越容易了?還是覺得朕老了,好欺負了?」
他猛地一按桌子,站起身。
「那好,今兒個朕就要看看了,究竟你們都幹了什麼好事!」
「來人啊!查!狠狠地查!派人去王府,都給我抄了,將忠順親王和南安郡王謀逆的證據都找出來!對,去北鎮撫司,讓錦衣衛前去辦。」
見水溶上前一步似乎要說什麼,皇上毫不客氣道:「如有阻攔,立斬無赦。」
「是。」一個錦衣衛立刻領旨而去。
抄家啊!
賈寶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她想往前沖,卻被身旁的水清一把拖了回來。
皇上對著水灩和水澈道:「你們兩個還有什麼好說的?」
還有什麼好說的?
水灩和水澈已經懵了,他們沒有想到陛下會不按照套路出牌,直搗黃龍,在沒有任何證據下居然將兩人的府邸直接抄了,這也太任憑心意了吧?
不行,府中有些東西不能被看到!
水灩眼睛眨了一下,眼中立刻彌漫出一層水汽,他跪倒在地,泣聲痛呼:「父皇,兒臣是被冤枉的,兒臣……」
「陛下。」賈寶寶上前一步剛好打斷了水灩的話。
「其實今日之事,臣知道是有人故意要陷害臣,殿試的前一晚,便有很多人想要在我房中放一些東西,那些人中甚至有我的親人。」
賈環的背脊一顫。
賈寶寶:「陛下,臣記得會試的題目便是有關勳貴對社稷的危害,臣那是在文章中已說,若有一日陛下要清社稷,請以我賈府為先。」
「無論是廢太子謀逆,還是南安親王和忠順親王的結黨營私事件,府中皆有人參與,甚至還與史家、王家、薛家脫不了干係。」
她揚聲道:「臣懇求陛下查抄榮國府和甯國府吧!」
「無論是查抄還是論罪,都請以賈家為先,以我為先。」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地瞪著賈寶寶——她這是瘋了吧?
這世上,還真有這樣偏要往自己和自己的家族的身上攬事兒的人嗎?是嫌棄自己死的不夠快吧?
皇上歎息一聲,沉聲道:「朕雖已聽聞你的賢名,卻不知道你竟然賢明至此,若朕生子如你,現在又怎會鬧到今天這個地步?」
水澈:「……」
水灩:「……」
賈寶寶:「……」
皇上也把她捧得太高了吧?真不怕她一頭摔下來。
「朕也看過你的殿試文章,說的極好,將這些逆子的野心謀劃都道盡了!」
皇上狠狠掃視一周。
「兒臣惶恐!」幾位王爺全都跪了下來。
皇上卻看著賈寶寶溫聲問:「朕再問你一遍,你不後悔嗎?」
能夠抄家,她高興都來不及呢。
「絕不後悔!」
「好!」
皇上立刻派人:「來人啊,讓錦衣衛去把甯國府和榮國府抄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賈寶寶,都看見了她嘴角的笑容,仿佛欣慰地說:「理應如此。」
這他娘的是聖人吧?
別人都是結黨營私,因私廢公,她這是為了社稷江山,毅然決然把自己整個家族都給賣了啊!
何等的節操!何等的氣魄!何等的賢明!
系統忍不住歡喜:「你還真是個人才,居然這樣也能讓你完成了任務,啊,對了,之前,你中了狀元,嘿嘿,我馬上就能夠升級了,你也得到了一張領域卡。」
「領域卡?」賈寶寶聽到了一個新名詞。
「沒錯,一會兒有空你就看看,對了,你還需要我嗎?我要去升級了,嘿嘿,我都迫不及待了。」
「你等等!我的任務完成了?」
系統:「也不是,反正快了,只要他那邊抄完了家,咱們這面的任務就同步完成了,放心啦,我剛才偷偷觀測了一下,去你家抄家的錦衣衛不是別人,正是你哥!」
「就他對賈府的恨度,一定會努力刮掉幾層地皮的。」
賈寶寶:「……」
系統:「說起來這也是榮國府和甯國府的命,被姓賈的提出抄家,又被另一個姓賈的帶著人去抄了,這到底是有多腐朽,才能讓姓賈的都看不下去了。」
賈寶寶垂手,輕聲道:「一切還沒有結束。」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仙女們的霸王票~
慕茗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12-24 00:35:23
囍露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12-24 01:00:34
一隻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12-24 09:12:30
☆、第157章
時間一刻一刻過去, 太陽也在慢慢沿著軌跡沉下。
直到賈寶寶耳邊傳來一聲冷冰冰的電子音, 才證明了她這麼多年的努力終於完成了。
抄家即是賈家敗亡的開始。
她身體裡的某些沉甸甸的東西也隨著這聲電子提示音退去, 就像是被潮水卷走的沙子。
輕鬆,愉悅,傷感。
系統等了一會兒, 才小聲道:「恭喜你,任務完成了,現在你可以隨時脫離這裡。」
「但是, 我想, 你現在一定不願意離開吧?」
系統苦惱道:「那你要怎麼處理這些爛攤子呢?將高樓大廈擊倒簡單, 在廢墟上重建卻很難。」
「你現在拍拍屁股走了, 能得到無數好處, 回到你熟悉的現實世界, 可你若是留下來, 那面對的問題可就多了。」
賈寶寶低頭笑了一下,她在心裡對系統道:「有時候跟喜歡的人一同解決問題, 也是一種難得的體驗。」
系統無聲歎了口氣, 和宿主合作了這麼久, 他自然也知道若是宿主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 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好吧, 好吧, 宿主大人,一切都按照你說的辦。」
賈寶寶:「既然任務完成,那就先凍結吧, 等到離開的時候才申請獎勵,這樣還可以使用系統,遇到支線任務也可以做一做。」
系統還能怎麼辦?只能都應她的要求做了。
在天色漸暗的時候,皇上終於得到了抄家後的結果。
他冷笑一聲,將那張錦衣衛送來的奏摺放到一旁。
所有人都低垂眉眼,不敢出聲。
「來人啊,先將南安郡王、忠順親王和賈府一干人等都看管起來,此事證據頗多,需要慢慢查。」
「陛下!」水灩和水澈同時出聲。
水澈頓了一下,水灩立刻道:「兒臣冤枉。」
「哦?」皇上笑了一下,神情卻冷漠極了,「你真覺得自己冤枉嗎?因為你是所謂的賢王?」
水灩整張臉都白了下來。
水澈此時恭恭敬敬道:「兒臣一切聽從陛下安排。」
他此時不敢為自己求饒,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因為他完全不知道陛下已經掌握了他多少秘密。
奇怪了,他做事一向謹慎小心,這些是怎麼洩露出去的?
陛下一向高深莫測,此時雖然面上不露分毫,內心一定十分生氣。
秉承著少說少錯的原則,水澈重新變成了一臉冷意的悶葫蘆。
皇上隨意揮了揮手,便讓錦衣衛壓著二人退下。
他的視線移到賈寶寶身上,聲音和緩幾分:「難為你了,朕知道你是忠心的,朕將你一同關起來,也是為了保護你。」
「……」
在場人全都驚了。
陛下,那位才是你兒子吧!水灩和水澈全都是你在路邊撿的吧?
賈寶寶的嘴角艱難地翹了翹。
陛下,您真不用這樣。
「臣一切但憑陛下處置。」
皇上看向賈寶寶的目光越發欣賞和欣慰了。
賈寶寶就這樣沐浴在皇帝慈愛的目光下,跟著兩個錦衣衛離開了。
大殿之上的臣子和考生都離開,只剩下了皇上和水濃。
皇上詫異水濃為何還不離開。
「朕記得你是要說一個好消息,如今可真不是說好消息的時候。」
他的目光掃過水濃,見他依舊平平淡淡地立在大殿之中,就像是無情無欲的仙人。
對於這個孩子,他始終是懷有愧疚和憐愛的。
皇上轉而又道:「現在有時間了,是什麼好消息你想要跟朕一同分享?」
水濃微微一笑,「陛下,兒臣能看見東西了。」
他慢慢睜開眼,清透的眼睛像是白玉碗中的水銀,又像是井水中的月光,而那抹月光終於有了神采。
皇上也不免露出吃驚的神情,「這……」
水濃輕聲道:「多虧了那位龍女大人。」
「朕也聽過了,這是最近興起的龍女教?」
水濃的笑容帶著一絲飄忽,「人因信仰而狂熱,若是我也能狂熱起來,我願做龍女大人永生的信徒。」
皇上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縱使他瞭解他那些兒子們的野心,卻始終弄不明白看不見東西的水濃整天在想些什麼。
如今水濃的眼睛好了,他也還是不明白。
……
賈寶寶被安排在宮中的一處偏殿裡,左邊住著水灩,右邊住著水澈。
她苦中作樂想:她究竟何德何能才能被安排在兩位王爺中間啊?
甚至……
賈寶寶朝門口望了一眼,守在門口的兩位錦衣衛對她的態度可比對兩位王爺的太對要好多了。
賈寶寶看了看桌子上的茶,倒了一杯喝。
這是即便王爺也很難喝到的貢茶。
系統忍不住道:「這哪裡是在把你關禁閉等候調查啊,這是讓你來享福的吧?」
賈寶寶翹著二郎腿,慢悠悠地喝著茶。
「我猜你是羡慕了,誰讓你沒法兒喝呢?」
系統氣得都要亂碼了。
等晚上用膳的時候,賈寶寶更是被自己桌上豐富的菜肴驚呆了,有些菜旁還有紅簽,上面寫著做這道菜禦廚的名字,很明顯,這是陛下賞賜給她的。
系統:「關禁閉關到陛下親自賜菜,你也算是達成了某種成就了。」
賈寶寶搖頭,「我有些不安,你晚上警惕些,幫我看著。」
縱使一人一系統縱使互相拆臺,互相捅刀,也不可否認兩人才是最親密的戰友。
系統:「你身上有『歐洲人的微笑』,又有你林哥哥的吻下的許願,你還怕什麼啊?」
賈寶寶:「總歸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她吃完飯,在屋子裡活動了兩圈,爬上床準備睡覺。
她對著頭頂的床帳發呆,口中道:「人家狀元郎都是要帶著紅花,打馬遊街,去赴瓊林宴的,我呢?得了狀元的頭一天晚上居然是在被看守中度過的。」
最後,她又忍不住感歎一句:「也不知道賈府抄家之後怎麼樣了。」
晚上,賈寶寶睡得香甜,系統卻因為她的提醒正在小心偵查。
突然,左邊屋子的燈亮了起來,水灩似乎出了什麼事情,守衛的錦衣衛立刻去請御醫了。
系統正猶豫著要不要將賈寶寶叫醒,正在這時,右邊的屋子也亮起了燈,又是請御醫。
兩邊的王爺不知道是吃壞了東西,還是誤服了□□,折騰到大半夜,狀況才穩定住了。
御醫走後,兩位王爺躺在床上氣若遊絲。
系統調了調自己的收音裝置,仔細聽兩邊的東西。
就在同一時間,水灩和水澈就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同時開口——
「蠢貨,藥下錯人了!」
「……」
系統瞧了一眼睡得臉頰紅撲撲,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宿主,默默歎了口氣。
這運氣……
等宿主醒了,他一定要再試試勸宿主多做幾個支線任務,看看能不能再抽到一張「歐洲人的微笑」。
三個人的茶水、飯菜,兩幫人下毒,這得要多麼小的概率才能保證自己精准的避開所有的毒?
宿主,牛逼!
……
賈寶寶這一覺睡得既沉,等她醒過來的時候早已經過了早膳的時辰。
賈寶寶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先跟系統打了個招呼。
「昨晚有發生什麼嗎?」
系統:「你現在可以自己拉開門看看。」
賈寶寶收拾好,打開了門,對著晨光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卻發現錦衣衛和御醫正往兩邊的屋子出出進進。
她差點被這口氣嗆住,「這是發生了什麼?」
「大人,您醒了,可要用早膳?」
面對別人都兇神惡煞的錦衣衛在面對賈寶寶的時候,那叫一個和藹可親,唯恐伺候不周到。
賈寶寶揚起笑臉:「麻煩你了。」
錦衣衛忙搖手:「沒什麼,沒什麼,這都是分內的事情。」
他左右看看,見沒人進出了,才小聲道:「這次投毒事件是他們自作自受,甄大人要您不用擔心。還有賈府眾人也都走的走,散的散,但是主子們手裡都是有些錢的,只要不隨意亂花,足夠用了,讓您也不要煩惱此事。」
賈寶寶的笑容更加溫暖了,「好的,替我謝謝甄大人。」
大哥可真好。
「唔,還有……」
賈寶寶看向那名錦衣衛。
錦衣衛卻開始吞吞吐吐。
賈寶寶期待問:「是你們大人還說了什麼嗎?」
「是……也不是,大人在吩咐我這些話的時候,正好還有一位先生在場,那位先生說,剩下的交給他,都會沒事的。」
賈寶寶的心突然重重跳了起來。
即便他沒有說那個人的名字和長相,她也知道了那位先生是誰。
她好奇問:「為什麼你說這件事的時候如此吞吞吐吐。」
錦衣衛無奈道:「因為大人看上去很不樂意讓他傳這句話。」
「那位先生叫大人大哥,大人卻臉色難看道:『你再這麼叫我,我就要你好看,即便我妹妹喜歡你,想過我這關也難!』」
那名錦衣衛似乎從傳話中獲得了樂趣,正一人分飾兩角,向賈寶寶展現二人是如何吵架的。
賈寶寶抹了一下臉。
雖然有些心累,但是因為兩人都是太過在意自己而爭吵,她還有些美滋滋呢。
被人關心著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等到下午的時候,似乎有了新的證據,陛下將三人全都招來。
作者有話要說:
快要完結了,好想在底線之上寫個林哥哥的車……就算是一句話概括也好啊……
☆、第158章
賈寶寶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 正看到水澈和水灩一左一右被攙扶上轎子, 前往大殿。
一晚上沒見兩人直接躺橫了。
賈寶寶認真看了他們兩眼。
水灩和水澈覺察到她的目光,竟也同時望了過來。
水澈深深看了她一眼,手臂一抖, 直接甩開了要攙扶他的人。
即便他腳步虛浮,一步三晃,仍舊自己掙扎著走了出去。
水灩倒是沒有水澈那麼強的自尊心,他半邊身子的重量都靠在扶著他的人身上, 卻還有力氣朝賈寶寶笑了笑。
「寶玉……」他虛弱地喚她,頗有一種「侍兒扶起嬌無力」的風流姿態。
賈寶寶為自己的想像惡寒, 猛地甩了甩頭,想要把這個想法甩出去。
等回過神來,她卻發現水灩還是在看著他, 一動也不動,似乎她不過來, 他就不肯走了。
好吧, 好吧。
賈寶寶磨磨蹭蹭走了過來。
水灩虛弱地沖她笑了笑,眸光瀲灩。
這人真是把自己的一張美人皮發揮到了極致。
「寶玉,」水灩歎息一聲, 「你也看到三哥是個什麼樣的人了,為了不叫人懷疑他自己下毒,竟然連自己也不放過。」
賈寶寶:「……」
系統:「……」
系統覺得有時候扮雞吃老虎,看人演戲還是挺有趣的。
水灩朝賈寶寶伸出手,可他的手擎了半晌, 也沒有等到賈寶寶的回應。
水灩無奈一笑,「你現在也覺得我是個壞人了是不是?我怎麼會?我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他輕聲道:「你之前低價買的米和藥材都有我的一份,你看我像那麼壞的人嗎?」
「寶玉,你千萬別被其他人的話蒙蔽了。」
賈寶寶笑了一下,淡淡道:「有時候我確實分不清人的好壞,但是,至少我知道說自己是好人的人並不一定是好人,真正的好人可從來不靠說,而是靠做的。」
她退後一步,眼眸在陽光中彎起。
「王爺,祝您好運。」
實際上,在她身上還有「歐洲人的微笑」卡片效果的時候,誰也別想有她那樣的好運。
賈寶寶邁進大殿的時候,發現了不應該在的四個人。
她驚訝地將視線滑過那四位元,這才回過神,朝陛下行禮。
賈元春和王熙鳳在還可以理解,為何薛寶釵和林黛玉也在?
她擔憂地望向林黛玉,林黛玉卻對她安撫地笑了笑。
皇上似乎對賈寶寶很是寵愛,並不在意她御前走神這小小的不敬之罪。
「昨晚有人投毒,投毒的人已被抓到。」賈元春穿著飛魚服,臉上卻沒有再帶那塊金色的面具。
皇上點了點頭,「怎麼抓到的?」
賈元春似笑非笑,「那還真是幸運,其中一個投毒的在出去的時候不小心崴了腳,被當班的侍衛抓到了,還有一個投完毒後,去喝酒,喝酒醉後把非要向店家要筆墨,把自己的所作所為全都寫在了牆上,臣已經命人將他親手寫的罪證拓印下來了。」
「兩人都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
賈元春將手中拿著的一摞紙遞給旁邊的小太監,小太監恭恭敬敬呈現給陛下。
水澈和水灩臉色實在難看,不知道是因為身體不適,還是因為其他什麼緣故。
賈寶寶聽系統昨晚得到的消息,等她聽完,皇上也把手裡的紙張都看完了。
皇上沒有說話,只是將自己的視線掃過水澈和水灩二人。
「你們兩個可真令朕失望。」
水灩抿緊唇,「父皇……」
「閉嘴!」皇上猛地一拍桌子,顯然是真的動怒了。
「老四,你以為你做的事情真的沒人知曉了是不是?」
皇上冷笑一聲,「與大臣結交,受賄,與平安州節度交往過密,現在還將手伸到了科舉,那些考官把試卷和答案給了誰,我想沒人比你更清楚了吧?朕的兒子真是好樣的。」
皇上每說一句話,水灩的面色就蒼白一分,他整個人搖搖欲墜,似乎下一刻就能直接暈過去。
「賈家,王家,你從他們身上可撈到了不少好處吧?」
水灩雙唇哆嗦,愣是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皇上淡淡道:「有一件你們似乎不知道,就在昨晚,王子騰因突發急症去世了,真可惜,他原本還想要回京入閣的,誰能想像到馬上就要當上宰相的他,就這麼去了呢?」
「也幸好他就這麼去了,他府中的東西他才都沒有藏起來,是吧?老四?」
水灩徹底癱軟了身子,雙目無神。
他早該想到的,即便父皇現在溫和了很多,可他仍舊是那個殺伐果斷、做了好幾年帝王的皇帝。
「你做了這些,罪無可恕。」
皇上雙手叉在一起,放在桌面上,「可是,朕也老了,不想再看到多年前的悲劇。」
水灩的眼中立刻又亮了起來。
皇上閉上眼,語氣淡淡道:「朕不殺你,但朕也不想再看到你,你不是很喜歡太子在宮外的那個宅子嗎?朕就滿足你。」
「來人啊!將他圈禁在那座宅子裡。」
一聲令下,塵埃落地。
水灩像是被人澆了一盆涼水,全身上下都冷的發顫。
現在還有誰能救他呢?
還有……
對了!
水灩看向賈寶寶的方向,目光充滿了懇求。
賈寶寶閉上了眼。
水灩被兩個錦衣衛摻起,他卻一直盯著賈寶寶。
就在他快要經過賈寶寶身旁時,他突然猛地一躥,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賈寶寶詫異地看去。
他的眼角逼紅,死死地盯著她,似乎她不開口為他說一句話,他就絕不會鬆開手。
「抱歉……」
他咬著牙,聲音發顫,「看在我為你做的那些……讓你救了這麼多人……」
「做了什麼?」一個涼涼的聲音響起。
一隻修長骨幹的手壓在了水灩的手腕上。
林黛玉唇角含笑,眼神如冰,「王爺,請不要讓我等為難了。」
水灩瞪著眼睛,怒斥:「大膽!」
林黛玉與之對視,繼續道:「王爺做了什麼?那些米、那些藥都是你做的嗎?你冒領別人的人情,不覺得臉紅嗎?」
他這句話已然證明了什麼。
水灩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是你。」
林黛玉手下用力,一把將他的手甩掉。
水灩剛在鬼門關走上一回,身體虛弱的很,很容易就被甩開了。
他握緊手掌,繼續看向賈寶寶。
林黛玉開口道:「那些人情都是我做的,是我,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賈寶寶睜開眼,含笑看向他。
林黛玉的聲音在嗓子裡一滯,他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也笑了。
賈寶寶一直面對著林黛玉,連看水灩一眼都沒有。
「王爺,抱歉了,人要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我也沒有好心到會為一而再,再而三害自己的人求情。」
水灩眼中閃過一道陰鷙。
賈寶寶笑了,「我想,王爺現在一定在記恨我,放心,我會讓王爺永遠無法翻身的。」
「你!」
水灩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賈元春一把按了出去。
賈元春怒喝兩名錦衣衛:「你們幹嘛吃的,抗旨嗎?」
兩名錦衣衛被嚇得面如死灰,立刻牢牢地制住水灩,將他拖了出去。
水灩只覺得自己別在身後的兩條手臂要斷掉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影子搖搖晃晃,一頭撞上門檻上的殘紅。
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大殿內再也沒有人說一句話。
皇上歎了口氣,「老三,你很讓朕失望。」
水澈沒有向水灩一樣求饒,他淡淡道:「陛下不該私自審訊我,至少要有大理寺的大臣們……」
「老三,你是朕的孩子,這麼多年你在想什麼,你以為朕不知道嗎?」
「若是真要大理寺來審你,怕是要審個一年半載,反倒給你喘息之機。」
水澈抬起頭,灰色的眼眸漸漸變濃,黑雲翻滾,山雨欲來。
「朕能留水灩,但留不得你。」
水澈冷笑一聲,「陛下早已容不得兒臣,又何必再次惺惺作態,假裝什麼父子恩情!」
他左右一瞥,突然飛躍而起,一把搶過一個錦衣衛的繡春刀。
賈元春和王熙鳳同時怒喝:「住手!」
水澈非但沒聽,還一個扭身,直朝賈寶寶撲了過去。
林黛玉臉色蒼白,下意識拿起不離身的那塊墨玉狠狠地朝水澈投擲過去。
但是,水澈自幼習武,又曾在軍隊中摸爬滾打,即便現在身體虛弱,也不是等閒人能奈何得了的。
他一個偏頭,便躲過了那枚玉佩。
賈寶寶則趁機後退幾步。
水澈身法靈動,更加逼近了她,甚至為了阻止她行動,對著她舉起了繡春刀。
他抿緊唇。
他並非想要傷她性命,只是要以她為人質逃離這裡。
就他所見,這裡有不少人都很緊張她。
他刀身一晃,刀刃直接朝她大腿砍去。
然而,就在他刀刃挨到她的那一瞬,他卻無法按下去,仿佛她天生一身鋼筋鐵骨。
怎麼會!
水澈吃驚極了。
難道老天都在護著她?想起那個面容與她有幾分相似的龍女塑像,水澈心中更驚了。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肉身成神?
書裡、故事裡的東西全都交雜在一起,不停地在他腦中翻絞,他的面上卻一片冷凝。
電光火石之間,他選擇繞開賈寶玉,孤身逃離。
可就在他要跑過賈寶寶身邊時,腳下卻突然踩到了什麼滑溜溜的東西。
他身體餘毒未清,正是手軟腳軟的時候,剛才也不過是拼了一口氣而已,這麼一滑,他「砰」的一聲,重重砸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來了。
所有人都被變故的一幕驚住了,視線落在讓水澈滑到的小東西上,那是一塊因為被人多次撫摸而顯得格外光滑的墨色玉佩——正是林黛玉剛剛用來砸他的那塊。
這塊玉佩被水澈躲過,卻一頭撞在了柱子上,又反彈了回來,落在了他的腳前,被他毫無防備地一腳踩了上去。
這是何等的倒楣運氣!
賈寶寶離得最近,也最快反應過來,她一腳踢開水澈手邊的刀。
賈元春和王熙鳳醒悟過來,立刻將水澈死死按住。
皇上冷冷地注視著水澈,神情平靜至極,仿佛連他大殿之上的反撲也在他的計畫之中。
「你擁兵自重,甚至威脅朕,真是大逆不道。」
水澈冷笑一聲,啐了一口道:「勝者為王侯,陛下當然愛怎麼說就怎麼說!」
皇上看向一旁垂手而立的薛寶釵,淡淡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你既不知人,也不自知,實在讓朕失望。」
薛寶釵此時站了出來,淡淡道:「王爺,你的所作所為陛下都已經知道了,你的軍隊也被陛下接管,你還是早早認罪吧。」
水澈死死瞪著他,「好,沒想到是你出賣的我!」
誰能想到一副老學究正經人姿態的薛寶釵也會出賣別人。
薛寶釵神情寡淡,不再說話。
皇上:「來人啊,把他壓下去,手筋腳筋都挑斷了,朕不忍心殺子,就這樣養著他一輩子也好。」
水澈目呲欲裂。
這樣或者他倒不如死了。
皇上對著壓住水澈的兩人道:「你們可千萬別讓他死了。」
王熙鳳立刻團了一團布,塞進了水澈的嘴中。
時間恰恰好,再晚一步,水澈就要自己咬斷舌頭了。
賈寶寶突然覺得這個大殿的寒氣滲進了她的骨子裡。
賈元春另外喚來兩人將水澈帶下去。
皇上看著賈元春和王熙鳳問道:「你們把賈府和王府都怎麼樣了?」
賈元春低下頭,恭敬道:「涉案人等都已經收監。」
皇上淺淺一笑,「你們做的很好,沒有讓朕失望。」
他又看向薛寶釵,「你也是個好的,雖然這次殿試沒你,以後還是有機會的,不如,先在大理寺歷練如何?」
薛寶釵躬身道:「但憑陛下吩咐。」
皇上又看向林黛玉,「你也助朕良多,你父親便是朕的忠臣,不如……」
林黛玉跪下道:「陛下,我此次離開家鄉不過是完成父親臨終前的遺願,臣還有孝在身。」
皇上:「那等之後,朕在為你封官如何?」
林黛玉背脊筆直,風輕雲淡道:「青雲直上並非我所願,我只願做一隻閑雲野鶴,望陛下成全。」
薛寶釵睫毛輕顫,神情不變。
「好,既然你心願如此,朕也不會強留你,但若是你後悔了,朕這裡還為你留著位置。」
最後,皇上溫和的目光投向了賈寶寶,他笑道:「當年朕御駕親臨榮國府,曾與你有一番約定,如今去疾已成,約定也已經完成了,朕的狀元郎!」
皇上哈哈大笑,神情暢快又得意。
系統道:「能不得意嗎?將想要佔領自己首領位置的小獅子們重新按了下去。」
賈寶寶想了想,上前一步道:「陛下,還未盡。」
「嗯?」皇上眼尾的皺紋動了動。
賈寶寶直言:「我已中狀元,又有爵位在身,更與南安郡王和忠順親王交往過密,陛下要如何處置我?」
皇上皺了皺眉,歎氣道:「寶玉,你當真是朕的知己、忠臣。」
她一掀衣擺,恭恭敬敬朝皇上道:「請陛下奪我爵位,廢我狀元之名,讓我重歸白身,隱居山林,遠離長安。」
「這樣才是去疾如盡,也給這些勳貴們一個當頭棒喝。」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快要完結了,再和林哥哥有個完美結局就OK了,大家有想看的番外嗎?若是寫番外也只能寫一個,多人分結局是不能寫的。
☆、第159章
賈元春下意識跨前一步, 然而,身後卻伸來一隻手攔住了他。
賈元春回頭, 王熙鳳對他搖了搖頭。
賈元春咬咬牙, 只得站立在原地不動。
皇上只是看著賈寶寶, 雖然沒有顯露不快,但那沉甸甸的視線還是令人無法輕易忽略。
「你真的考慮好了嗎?」
賈寶寶神色平靜,「是。」
「寶玉,你還記得你當初對朕所說你的雄心壯志嗎?連你也要棄朕而去了嗎?」
賈寶寶暗想:我所有的雄心壯志都用來弄倒賈家了, 還有什麼雄心壯志?剩下的就只想要老婆孩子熱炕頭了。
系統:「……你還真把自己當做寶二爺了啊?」
「朕在容你思量一段時日。」
皇上眼皮垂下, 揮了揮手道:「朕也倦了, 你們都退下吧。」
「是。」
幾人退出去的時候, 王熙鳳擠到賈寶寶身旁來, 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想要安慰他幾句,可還沒等他說話, 手腕就被人一把攥住了。
賈元春板著臉,斜睨了他一眼, 「幹什麼呢!」
王熙鳳鳳眼上挑:「我說你也管的太寬了吧?即便是你的……你也不能這樣霸道。」
賈元春:「瞧你風騷的樣子,離她遠一些!」
王熙鳳被他的話氣了個半死, 難道他願意長了這麼一張豔麗臉的嗎?
薛寶釵沒有理會堵在臺階上的四人, 自顧自離開了。
林黛玉看了一眼薛寶釵的方向, 衣袖下的手被人偷偷拉住了。
他扭頭看她。
賈寶寶卻直直盯著前方,背著手,手拉著他的手, 拉著他不斷往前走。
林黛玉嘴角掛著一抹無可奈何的甜蜜笑容,跟著她走。
等賈元春與王熙鳳爭吵完,回頭一看,自己的寶貝妹妹已經不見了蹤影。
王熙鳳:「哦豁,這不還讓別人搶先了嘛!」
賈元春臉色不佳,「那也比你搶先強!」
王熙鳳真的委屈:「我說,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啊?」
賈元春握緊繡春刀,在他眼皮底下晃了晃。
王熙鳳歎氣,退後一步。
賈寶寶將林黛玉拉出來,帶著他走了一會兒,突然向後一躥,窩進了他的胸膛。
林黛玉低聲笑了笑,胸膛震動著,他伸展雙臂,從後面抱住了她,臉頰貼上了她的臉頰。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的相思快把青絲染白了。」
賈寶寶轉過頭,在他的臉頰上啾了一口。
林黛玉眼睛快速眨了幾下,側過頭,安靜地看著她。
「這樣……滿意了嗎?」
林黛玉輕聲道:「我就像是個填不滿的無底洞,離你越近,我越是不滿足。」
賈寶寶的雙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輕輕撫摸著他的手。
「林哥哥,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薛寶釵會臨陣倒戈?他看上去並不像這樣的人。」
「這樣不是很好嗎?忠順親王再也無法傷害到你,他也走上了一條青雲路。」
「所以,是哥哥說動了他?」
林黛玉蹙了蹙黛眉,「我很想將這一切功績都認領下來,但我實在不是那樣無恥之人,我能說動他,還要因為你。」
林黛玉滿嘴醋意道:「他塑了那麼多龍女塑像,還那麼像……是把所有人都當瞎子和傻子嗎?」
賈寶寶摸了摸林哥哥的腦袋,無聲地安撫他。
林黛玉卻偏過頭,淺淺一笑。
陽光透過葉片的縫隙,落在他嘴角的酒窩上,甜甜的蜜糖要順著他酒窩流淌出來似的。
他收緊了手臂,輕聲道:「隨便他了,我能抱著活生生的你,而他只有一堆冷冰冰的雕像而已。」
果然是吃醋吃到病入膏肓的林哥哥才能說出來的話。
賈寶寶抬起手,食指和中指輕輕劃過林黛玉的唇。
林黛玉輕輕啄了一下,笑道:「放心,很快都會結束的,陛下也知道強留不住你。」
賈寶寶默默看著他。
林黛玉的笑容止住了。
「林哥哥?」
林黛玉無奈地搖了搖頭,「唉,果然瞞不住你。」
「你要問什麼?」
賈寶寶輕聲問:「賈府中的人還剩下誰?」
林黛玉:「凡是能在賈府中得到差事的人,幾本上都有問題,大的問題就是害的人家破人亡,騙的人傾家蕩產,或者強取豪奪,又或者結交外臣,買官賣官,少有能逃脫的,就算是你的母親……」
他頓了頓,一邊察看著她的神色一邊緩緩道:「你房裡的東西也是她讓人調開你的僕從,讓賈環放進去的。」
「她不是不在意你,只是太過在意王家,讓她這樣做的是王子騰,她也是被王子騰騙了。」
賈寶寶搖了搖頭,「我不想聽了。」
林黛玉捂住她的耳朵,低頭在她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
「好,不聽就不聽吧。」
「這下子王家和賈家是徹底倒了,倒是史家和薛家沒什麼事情,不過,史家一直這樣敗落下去,恐怕離敗亡也沒多遠了,而薛家……他們家是最終獲利者,但是陛下也只會將薛寶釵當作一把刀而已。」
賈寶寶笑了笑,「即便被當作一把刀,薛寶釵也是願意的吧?」
林黛玉點頭,「有失必有得,這也是他所求。」
兩人出了宮門,林黛玉便將她帶入一間隱藏在坊間的小院裡,這個小院種了不少竹子,像是輕盈的碧紗帳,看著就讓人感覺舒爽。
晚上,賈寶寶洗漱完後穿著褻衣,斜躺在床上,頭朝在外面。
林黛玉坐在床邊的繡墩上,用長長的布巾,輕柔地擦拭著她的頭髮,像是在擦拭什麼上好的瓷器,生怕用力大一些就不小心磕壞了。
燭臺放在窗前,風吹過,搖曳的燭光在她的秀髮上拖出一片瀲灩流光。
他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兩指拈住她的兩根青絲緩慢揉搓。
而後,他緩緩低下頭,輕輕嗅了嗅。
賈寶寶好笑問:「你在聞什麼?」
林黛玉露出心滿意足的神情,「我的味道在你身上。」
賈寶寶挑眉,有些好笑,「原來你期待的是這個?」
林黛玉一愣,立刻明白她說的是什麼。
「不。」
賈寶寶揪住了他衣擺,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林黛玉臉頰泛紅,他輕咳一聲,「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屋了。」
賈寶寶微笑:「回哪裡?這裡不是你的屋子嗎?」
「你在怕什麼?我們兩個又不是沒有抵足而眠過。」
「你。」林黛玉死死抿了抿唇,臉上簡直要燒著了。
他蒼白的臉上雲蒸霞蔚,平添一股風流嫵媚。
賈寶寶笑嘻嘻直起身子,跪在床上,朝他的臉探出手。
林黛玉下意識躲了一下。
賈寶寶不滿意的「嗯」了一聲。
他只好又無可奈何地將臉移了回去。
賈寶寶傾下身,細細密密的吻落在他的睫毛和他的鼻尖上。
他環住她纖細的腰身,輕輕一摟,將她壓向自己。
兩人之間的夜風被擠壓出去,溫柔的溫度慢慢傳遞。
就在賈寶寶想要更近一步的時候,林黛玉卻止住了她的動作。
他的嘴紅灩灩,整個人像是要在她的視線中化掉,卻仍舊憑著最後一絲理智道:「不可以,我對你的心是真的,並非只是要……要你,咱們還是發乎情止乎禮為好。」
古代的男人果然都有迂腐氣的,即便是林哥哥也不例外,可林哥哥的迂腐為何會這般可愛呢?
賈寶寶可憐兮兮地盯著他,小聲道:「可是我被嚇了一跳,昨晚都沒有怎麼睡。」
系統忍不住:「呸,也不知道誰昨晚睡得那麼沉,兩邊發生了事情一點都不知道。」
賈寶寶在心裡斥責:「閉嘴,你快點把自己關機,下面的這段絕對不能看。」
「哼。」
「你聽到了沒?」
系統無奈又酸溜溜道:「知道了,知道了,你當你林哥哥有多好看啊,誰稀罕看,那我就利用這段時間升級了哈。」
「去吧,去吧。」
系統辛酸又欣喜地點開了完成狀元後的系統升級獎勵。
唉,自家的小白菜總算是學會拱豬了。
他剛想完就立刻捂住了臉,生怕賈寶寶揍他一頓。
不過,賈寶寶現在可沒時間。
她抱著林黛玉一搖一晃地撒嬌:「我好害怕,晚上不敢一個人睡,哥哥陪陪我吧?」
他心裡的柔情都被她晃灑了一地。
他猶豫著,卻被她越揪越近。
他臉頰發燙,身子卻朝她靠攏。
他早該知道的,他總是拒絕不了她。
「行,但你不許做別的。」他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
賈寶寶眼中含著笑意,甜甜的「嗯」了一聲。
林黛玉有些懷疑她的話,他將她按進被子裡,自己則合衣躺在她的身旁。
賈寶寶一個翻身,壓住了他的衣擺和袖子。
林黛玉閉著眼睛,壓低聲音道:「睡覺。」
她的手指則一圈圈擰著他的袖子,「你的衣服硌到我了。」
林黛玉只好將外衣脫下。
他剛躺下去,一個帶著暖香的被子就壓在了他的身上。
他轉頭看向她,她水盈盈的眸子在燭火下亮的驚人。
「我心疼哥哥,擔心哥哥病了。」
林黛玉笑了笑,「我的身體已經好多了。」
「是嗎?我還以為哥哥還是不行呢。」
林黛玉眉毛一挑,緊緊盯著賈寶寶。
賈寶寶抱著被子嗤嗤的笑,她咬著被子尖尖兒,將纏綿柔軟的眸光拋向他。
她抬起手,指尖兒滑過他的臉龐,「我好想好好疼疼哥哥。」
林黛玉一把握住了她搗亂的手。
賈寶寶執拗地盯著他。
他的髮髻解開,玉枕上散落著一片青絲。
他側著身子望著她的時候,姿態風流,容貌奇美,神情卻深情又溫柔。
然而,最讓她忍耐不得的是他神情中因為深愛而克制的那一部分。
那實在太美好了。
他的手指滑入她指尖縫隙,與她十指緊握。
而後,他牽著她的手,在她的手腕上落下溫熱的一吻。
賈寶寶一下子掀開被子,將兩人全都罩在了裡面。
風吹過帳子上的流蘇,或挨近或分開的影子映在帳子上。
兩人玩耍到半夜,賈寶寶還是不肯休息,非要他寫詩留念。
林黛玉被她磨的毫無辦法,只好哄著她,希望她能早些休息。
他披著褻衣將筆墨取來,兩人呆呆坐在床上,彼此四目相對,臉又一下子紅了,可當視線又觸及在一起的時候,卻無法輕易分開。
他歎了口氣,磨了墨。
賈寶寶將背過身子,將長髮順到胸前,將打濕了大半的褻衣後背露出來。
「非要?」
「非要!」賈寶寶語氣堅定。
林黛玉啞著聲音問:「要畫什麼?」
賈寶寶想了想,手指抵著下頜,小聲道:「螃蟹。」
說罷,她就笑了起來,笑得雙肩一抖一抖的。
林黛玉不解其意。
賈寶寶攀著他的肩膀小聲問:「螃蟹夾得你疼不疼?」
啊!
林黛玉整個人像是被點燃了似的,完全不好了。
他愛極又無奈至極,只得揉了揉她雲似的發。
「知道了,知道了。」
他害羞地小聲嘟囔:「你這都是在哪裡學的混帳話……」
他抻著她的褻衣下擺,將沾了墨的筆挨了上去,畫了一對兒螃蟹。
賈寶寶回不了身,只得問他:「你寫了什麼詩句?」
林黛玉紅著臉,心中軟成了春泥,他對著她酡紅的側臉,輕聲念道:「多肉更憐卿,癡情誰似我……」
像是在說螃蟹,又像是在說別的什麼。
……
翌日,陛下的聖旨頒了下來,果然奪了賈寶玉的爵位和狀元之名,卻賜給她黃金萬兩,要她永遠不得回長安。
水濃送兩人離開長安時,對賈寶玉道:「陛下已經對你足夠仁慈了,他已經知道了你與龍女塑像極為相似一事,自古以來,借著神話來抬高自己聲望的人都讓上位者警惕。」
賈寶寶點頭,「我已知曉了。」
水濃看著被賈元春揪到一旁教訓的林黛玉,莞爾一笑,「你真的不打算換個人嗎?」
「嗯?」賈寶寶回頭。
水濃淡淡道:「在別人眼中,我應該也是生的十分貌美。」
他那雙漂亮的不似凡人的眼睛正深深凝視著她,「作為你讓我看到一切的回禮,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
「我想要的?」
賈寶寶微笑:「我想要林哥哥一輩子無憂無慮,平安喜樂,你能做到嗎?」
水濃歪歪頭,神情淡淡:「哦,你們這些人可真複雜。」
賈寶寶退後一步,說道:「王爺,給你一個忠告。」
水濃作出洗耳恭聽的神情。
賈寶寶淡淡道:「連自己都不明白的情感,就不要妄圖得到了。」
「你只是看到喜歡的東西就非要搶在懷裡的小孩兒,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你的玩具,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當你的老師。」
水濃深深看了賈寶寶一眼,盈著月光的雙眸閃爍著。
「抱歉了。」他朝她伸出手。
他的大拇指上帶著一枚白玉扳指,這枚扳指更顯得他手指白皙細長。
他的大拇指輕輕抹過她的嘴角,就像是某個時間,曾經抹過某人飲過的杯口。
賈寶寶立刻又往後退了一步,看著他的視線也警惕了很多。
水濃像是弄不清她為何警惕和生氣一般,笑著道:「好,我答應你。」
「他會平安喜樂的,你也會達成所願的。」
賈寶寶覺得他語氣古怪,倒也沒有多想。
她掃了一眼自己新得到的卡牌,翹起嘴角。
另一邊,林黛玉沉聲向賈元春保證:「我一定會保護她一輩子平安喜樂的,她所求即是我所求,兄長不必掛懷。」
賈元春:「我就這麼一個妹妹!」
林黛玉微笑,「我此生也只有這一個心上人。」
賈元春歎了口氣,「即便我再不樂意又能怎麼辦?既然是妹妹,也就只能寵著了。你讓她不必多想,陛下早就安排好了每一步棋,就不由得她不走到那一步上,她不必為賈家的敗亡而愧疚。」
林黛玉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好」。
賈元春點頭:「去吧,好好照顧我妹妹,要是知道你對我妹妹有半點不好的地方……」
他冷笑一聲,將繡春刀抽出來,在他脖頸上比量了一下。
「別怪我刀下無情。」
林黛玉神色平靜自然,「若我有負她,林黛玉這條命也請兄長拿去好了。」
賈元春死死盯著他,見他目光毫無躲閃之意,這才勉強道:「算你是真心的。」
在賈元春和水濃的目送之下,賈寶寶與林黛玉登上了離開京城的馬車。
一聲鞭響,馬蹄敲擊著地面,車輪碾壓過紅塵。
車外隱隱約約傳來兒童的歌謠——
「……飛鳥各投林,茫茫大地真乾淨。」
「飛鳥各投林?」賈寶寶轉身投進了林黛玉的懷裡,將自己準備好的一塊石頭拿出來。
「這是什麼?」
那塊石頭被刻成玉佩的樣子,樣式粗糙的很。
賈寶寶輕聲道:「代替那塊墨玉的,這是我在你我相遇的地方撿到的一個石頭,我就自己刻成了這樣,我喜歡……」
她的聲音被他吻住。
他眸中春水如波,喃喃道:「我也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之後還有番外,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
——
注釋:
1、林黛玉所寫的詩句「多肉更憐卿,癡情誰似我」改編自《紅樓夢》中林黛玉螃蟹詠的那句「多肉更憐卿八足,助情誰勸我千殤」。
2、後面那句「恰似飛鳥各投林,茫茫大地真乾淨」也是改編自《紅樓夢》中「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
現言正在存稿文:《來自冰上的小王子》,喜歡的話可以收一下~
花滑天才小狼狗VS冷豔迷人大姐姐,花滑競技小甜文
☆、番外
天佑元年,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特開恩科, 並在京城舉辦了一場盛大的龍女祭典。
八個穿著文人衣衫的俊朗男子抬著一頂朱漆肩輿,肩輿上則安放著一個金身龍女像,龍女面龐被紅紗半掩著, 卻越發顯得美豔迷人了。
無數民眾在道路兩旁觀摩著這場龍女□□。
「哎, 王兄,你也來□□了啊?你不是說要用功讀書嗎?」
「畢竟我也想討個好彩頭……不過,這抬肩輿的為何都是文人, 這有些不大妥當吧?」
「一看你就不是京城人,你不知道啊, 這龍女的肩輿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抬的,必須要容貌俊俏、學士淵博的舉人來抬, 特別是今年要應考的舉人, 若是抬一抬龍女大人, 被龍女大人相中了,一定能保佑青雲直上的。」
「當年薛宰相根本沒能進殿試, 後來第一屆龍女祭典的時候, 他直接去抬了肩輿, 沒過多久,官位就一升再升,做到如今這個地位。」
「這麼靈驗?」
說話的學子忍不住露出鄭重的神色,朝龍女像的方向認真地拜了拜。
誰都沒有注意, 在人群的後面,有個帶著帷帽的少婦領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經過。
男孩容貌精緻極了,他臉上一直帶著笑,臉頰上的梨渦就像是兩個陷下去的小太陽。
「娘,龍女大人真的很靈驗嗎?」他拉著少婦的手臂,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仰望著她,撒嬌似的詢問,聲音甜的讓人忍不住想要微笑。
「桂兒想要拜龍女嗎?」
男孩兒眯起眼睛,奶聲奶氣道:「嗯,我想要拜一拜,保佑爹爹和阿娘。」
少婦笑著摸了摸男孩兒的腦袋,「那你不如來拜拜為娘,這還肯定比拜龍女更有效。」
「哎?」男孩兒不解地晃了晃少婦的衣袖。
「外面人太多了,正好這裡有一座龍女祠,咱們進去避一避,等待你爹爹吧。」
少婦牽著男孩兒邁進了龍女祠,正好與一位僧人擦肩而過。
男孩兒好奇地看著僧人,眼中泛著喜色,朝僧人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妙玉猛地停下腳步,下意識回頭。
那個從背影就能看出風姿綽約的少婦已經帶著男孩兒進去了。
他捏緊手上的佛珠,無奈搖頭。
他這麼多年的清修難道都白費了嗎?
見到一個女人,尤其是連臉都還沒有見到,就先忍不住回頭。
「阿彌陀佛。」
他雙手合十,輕聲歎息。
其實,京城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一個修行的好地方,只不過,他仿佛在這裡丟掉了什麼,即便出門遠遊,也忍不住每年回來一次。
按照師父曾經的說法,他的難關已經過去了,那又是什麼在牽絆著他呢?
妙玉想要離開,背後卻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他下意識回頭,卻看到之前那個小男孩正朝他跑來。
妙玉很喜歡這孩子眼眸中的天生喜意,又莫名很討厭他臉上的那兩個酒窩。
善哉,善哉,不可對小施主如此刻薄。
小男孩舉著一朵白玉蘭遞給他。
妙玉一愣,輕聲問:「這是送給貧僧的?」
小男孩笑著說:「是給大師的。」
妙玉下意識接過,又問:「小施主是如何知道貧僧喜歡白玉蘭呢?」
小男孩莞爾一笑,奶聲奶氣道:「是阿娘故事裡說的。」
還沒有等妙玉再問,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疑問聲——
「妙玉大師?」
妙玉直起身子,看向來人。
「阿彌陀佛,原來是薛施主,施主為何會到此處?」
薛寶釵一身紫服,頭戴紫金冠,神色端莊雍容,就像是一塊經年的沉香,散發著成熟沉澱後的香氣,讓人忍不住目眩神迷。
他淡淡道:「一時忘了路被龍女□□堵了,我有事進宮,只好步行而來。」
妙玉微微搖頭。
薛寶釵平靜的目光無意識地掃過周遭,一下子停在了男孩子的身上。
男孩子眨眨眼睛,朝薛寶釵笑了一下。
薛寶釵一時恍惚,仿佛見了故人。
他猛地上前一步,卻被妙玉攔了一下。
他側頭看向妙玉。
妙玉不贊同道:「施主別嚇到孩童。」
薛寶釵深吸一口氣,努力露出一個不是那麼僵硬冷淡的微笑。
他蹲在男孩子的面前,仔細打量著男孩子的眉眼。
一個想法突然如閃電般躥進了他的腦海。
這個相貌簡直像……
「你……你姓什麼?」薛寶釵心神大亂。
男孩子不解地歪歪頭,梨渦一現,笑道:「薛哥哥好,我姓林。」
薛寶釵一下子握住了他的肩,「你的母親可是……」
「喂!」一把長刀打開薛寶釵的手。
薛寶釵皺眉望去,只見賈元春將那個孩子護在身後,瞪著薛寶釵道:「你想要做什麼!」
薛寶釵看著如臨大敵的賈元春,心中的猜測越發驗證了。
他看向遠處的內門,卻不知道該以何種表情面對故人。
男孩兒扒著賈元春的手臂,從賈元春的背後露出頭。
他歪歪頭,朝薛寶釵眨了眨眼睛。
薛寶釵的心一下子柔軟起來了,可他又忍不住想,這孩子若是沒有臉上的梨渦那就完美了。
他輕聲道:「我姓薛,是你爹娘的好友。」
賈元春不客氣道:「好友嗎?我怎麼不知道?薛大人,你這次該不會又要通風告密吧?」
薛寶釵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但他看向桂兒的時候,又溫和地笑了笑,「別怕。」
桂兒笑道:「我沒怕,是舅舅太緊張了。」
他拍了拍賈元春的手,作出小大人的樣子安撫道:「舅舅,我沒事的,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賈元春對著他哪裡還能生氣,他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臭小子,你不是小孩子那是誰非吵著要吃糖葫蘆,讓你爹眼巴巴去買的?」
桂兒撓了撓臉頰,不好意思道:「我偷偷告訴舅舅,舅舅可別告訴別人啊,是娘啦,娘想吃,又覺得自己說出來丟人,就要我去說。」
賈元春無奈:「你娘可真是被你爺倆寵壞了。」
桂兒歪歪頭,笑眯眯道:「可是娘說,舅舅才是最寵愛她的那個。」
賈元春笑了起來,「好吧,好吧,吃些糖葫蘆怕什麼,她若是喜歡,我將那手藝人請到她府上去做。」
「你們在說什麼?」
桂兒對著眾人擠眉弄眼,讓幾人保密。
門口,林黛玉一身青衫,頭戴白玉冠,幾年過去了,身上的風流逍遙的味道倒是越來越濃了,渾不似個紅塵人。
只是,他此時手裡正拎著一個草紮成的垛子,上面插滿了糖葫蘆,活生生又將他拉入了凡間。
薛寶釵和妙玉同時看向他。
他皺了皺眉,隨即眉頭又舒展開,「兩位,許久未見了。」
他看向桂兒,笑問:「你娘呢?」
「我在這裡。」賈寶寶帶著帷帽從裡面走出,在她踏出屋子,走進陽光中的那一瞬,竟然給在場幾人一種做夢般的不真實感。
風帶起帷帽的輕紗,露出她那一張傾國傾城,像是從未變過的面龐。
妙玉一怔。
這未免也太年輕了吧?就像是時光從未在她身上烙下任何痕跡。
林黛玉上前一步幫她把帷帽整理好,然後,笑著對二人說:「那麼,我們先走了,以後有空再聚。」
他又對賈元春道:「大哥還要忙吧?」
賈元春對他無語地擺了擺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們走吧,誰也不會搶走你的娘子孩子的。」
林黛玉微微一笑,牽著賈寶寶離開。
賈寶寶轉頭望了一下眾人,微微含笑:「很高興再次相見,那……再見。」
她就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夢,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桂兒跟上爹娘,拉住賈寶寶的手。
賈元春看著自己的妹妹被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緊密護著,無比幸福的模樣。
「喏,你非要吃的糖葫蘆。」林黛玉取下一隻遞給賈寶寶。
「這都快要化了,快吃吧。」
賈寶寶小聲道:「才不是我要的。」
桂兒小大人似的朝林黛玉眨了眨眼睛,捂著自己的牙道:「哎喲,我的牙突然疼了起來,娘就替我吃了吧。」
「牙疼?要緊嗎?」
桂兒搖頭:「不要緊不要緊,就是一時吃不了東西,阿娘,你吃吧,我最喜歡的東西被阿娘吃掉,我也很開心的。」
林黛玉遞給桂兒一個「幹得好」的眼神,將糖葫蘆放到她的嘴邊,「所以啊,快幫桂兒吃掉吧。」
賈寶寶心滿意足地吃了自己想了好久的糖葫蘆。
林黛玉和桂兒則偷偷在賈寶寶的身後對了一掌。
賈寶寶笑眯眯的,假裝什麼也沒有看到。
啊,糖葫蘆好甜啊,連心口都忍不住開始甜蜜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要的一家三口甜蜜番外奉上~
2018年將要過去,2019年即將來臨,希望大家也能甜甜蜜蜜,萬事順心~
四大名著性轉已經完成了兩本——《[西遊]貧僧是個假和尚》和《[紅樓]寶玉是個假二爺》,2019年會努力完成《[三國]呂布是個假主公》和水滸性轉的,大家若是喜歡,請多多支持、收藏。
愛你們,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