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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干掉屑老板就回老家結婚》作者:歸途何在【完結+番外】

第46章

  阿薰攤開手掌揪著袖子把小狐狸面具擦干淨收在身邊, 打算帶出藤襲山問一問好幫它找到主人——精心手作出來的面具, 也許承載著什麼故事, 精致的模樣看上去不大可能被故意丟棄。

  帶著小狐狸面具又向前走了一段距離,四周藤蔓纏繞得越來越密,別說拔刀, 就連行進也異常艱難。她退了幾步,抽出日輪刀砍掉虯結的枝條和枯藤, 露出被樹根牢牢固定的黑色土壤。

  這裡的環境完全可以用「險惡」來形容, 給人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她清理出差不多的通道後向前看看, 黑黝黝狹窄通道像張開了的巨口, 如果不是怕引起山火她絕對要往裡面砸個火球看看究竟……

  找了一圈也沒找到鬼的蹤跡,還是下山去吧,等天亮考核就要結束了。

  阿薰收刀轉身, 干脆利索轉身離開這片陰森森的樹林。

  山底入口處正對著太陽升起的方向,此刻她身處藤襲山陰面, 靠近山頂的高度。想要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集合點,最好走的路莫過於直接從山頂翻過去再一路向下。

  越向上走樹木高度越低, 最高處舉目皆是野草圍著山石抓緊土壤, 又有灌木東一簇西一簇點綴其間。少女隨手揪了兩朵含苞待放的野茶花別在衣襟上, 美滋滋連蹦帶跳下山,隱隱約約就看到前面櫸木下有個穿著白衣服的人背對著自己似在哭泣。

  這個時間哪還有正常人傻站在樹下浪費時間?

  不假思索的弧形光芒繞過樹木斬向白色身影, 一刀兩斷後她才發現這只是件低低掛在樹枝上的服長衣。下一秒螳螂似的鉤鐮從背後襲來,似乎在發愣的女孩子好像身後長了眼睛般回手就是一刀,借助抵抗鉤鐮的力道墊了一下騰空迅速出現在另一個方向。

  【雷之呼吸·三之型·聚蚊成雷】

  削掉足以構成威脅的蟲足, 她這才找准落腳點輕巧落地:「你還挺聰明?」

  知道苟到最後,還會趁人警覺性最低時先放個誘餌做陷阱再出手攻擊——要不是被扔進藤襲山過上幾年說不定也能成些氣候。

  哀嚎慘叫的鬼在地上滾了幾圈,肢體很快重新長出。它就像是螳螂與蜈蚣嫁接在一起的怪物,有著人

  的頭顱面孔與蟲類扁長的身體,看了讓人渾身發毛。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明白這是踢上了鐵板不敢貿然進擊,這只鬼舉高鐮足一邊蓄勢待發一邊念念有詞:「好不容易才躲到現在!」

  「你帶著那個面具,為什麼沒被手鬼發現!」呲牙做出威脅的架勢,蟲鬼伏低蟲腹諂媚的抬起一只蟲足指指山頂道:「我只是個又小又沒用的鬼,那邊躲著大家伙!每次都專門挑有那種狐狸面具的試煉者攻擊,年年不落。您這樣強大又勇猛的劍士為什麼不去狩獵足以配得上的目標呢?像我這種弱小的鬼,根本體現不了您的優秀。」

  阿薰側著刀身在手上敲敲側頭細想片刻,冷了臉充分發揮家族特長:「你是不是在鄙視我的智商?你就是在找茬對吧!」

  談判破裂,繼續開打。

  無數蟲足再次直衝門面襲來,日輪刀出鞘,【霹靂一閃】帶出的金色光芒劃破密林。鬼眼無法捕捉她的動向,直到她突然出現在層層纖毛包裹的頭顱附近,這個腳太多的鬼來不及防御便只能直接收回鐮足護住頸項——昆蟲的外骨骼足夠硬,它用這招騙過不知道多少初出茅廬的小菜鳥們。

  可惜阿薰早已不是一年前懵懵懂懂的生嫩新人,借著招式用盡的力道在空中靈巧翻身躲過衝出來的昆蟲肢體,周身爆發出一圈圓弧閃電向下衝去,但凡擋在面前的蟲足連同惡鬼本身被從上到下劈做兩半。

  「為什麼……!」

  斷做數節撲到在地的鬼滿眼不可置信:「你不是普通試煉者!」

  「多謝提供受害者線索。」她揮刀斬下已經破成兩半的頭顱,惡鬼扁長的身體逐漸崩潰,很快變成一堆好似燃燒殆盡的灰燼。

  掛在腰間的狐狸面具掉在地上,順著山勢一路滾落,最終停留在山底溪邊——這是個,培育師再也等不回去的孩子。

  太陽露出地平線,阿薰拔刀斬盡四周黑壓壓的畸形樹木藤蔓,在這片密林中留出一塊圓形空地,將久違的陽光請進來照在那片灰燼上。她追上那只小狐狸面具,思考片刻再次撿起它帶下山——如果這個世界上真有靈魂存在,面具的主人也一定不希望自己的遺物繼續留在這裡。

  回去

  吧,回到期盼等待著你的人身旁。

  重新回到集合處,平台上剩下的人並不多。阿薰不想去思考消失的那些人都去了哪裡遭遇了什麼,拿著面具向一直等待的和服女孩低頭行禮,然後安靜站在一側。

  她是最後一個走出藤襲山的人,鳥居下的大門很快就關閉了。

  「恭喜各位通過最終選拔,成為鬼殺隊成員。」接下來黑發女孩對鬼殺隊內部等級結構簡單減少了一番,抬起手引落鳥居上停著的幾只烏鴉:「這是鎹鴉,負責傳遞消息發布任務,關鍵時刻還能請求援助。」

  柔和的羽毛拍擊聲後肩頭落了股不輕不重的分量,微涼鴉羽蹭過臉頰。被安慰了的少女側頭回蹭過去,鎹鴉從喉嚨裡發出鳥類特有的咕噥聲。一人一鴉對視片刻,阿薰任由它從左邊肩膀飛到右邊肩膀。

  「你叫什麼?」少女抬手輕輕摸了下鎹鴉的翅膀,大黑鳥啄啄她的呆毛似乎很是期待主人給予名字。阿薰又摸了一下:「叫奈奈怎麼樣,如果是男生就叫金子。」

  鎹鴉拍拍翅膀從女孩右邊肩膀跳到她頭上蹲下,似乎對這個毛茸茸的「座位」很滿意:「啊——!金子!金子!」

  「那就這麼定了,金子。」

  此時白發少女掀開蓋在桌面上的一塊棉布,露出下面大大小小形狀不一的黑褐色礦石:「請各位選擇打造日輪刀的特殊玉鋼。」

  按照順序排隊走上去選了顏色最重的那塊,阿薰拿著它在手裡掂了掂:「就它吧。」

  沒什麼原因,單純看它順眼。

  見所有人都做出選擇,白發少女鞠躬送客:「請回到您的培育師處,過後會有刀匠上門。」

  等其他同期都走光她才看向兩個仍在等待的少女:「抱歉,有件事需要告知你們。」她從腰間取下面具遞出去:「雖然我並沒找到,但是從其他鬼那裡得知藤襲山裡有個躲藏了很久的鬼,專門狩獵戴著這種面具的試煉者。如果可以的話,麻煩諸位徹查一番?」

  兩個女孩臉上同步露出吃驚的表情:「藤襲山只有每年選拔時才會徹底開啟,想要徹查必須等到下次。我們會將這件事報告上去,面具請您先收好,如果有需要我們會隨時聯系。」

  「好吧,先這樣。」

  心裡壓著一樁事,就連期待已久的日輪刀也不再那麼有吸引力。

  阿薰向兩個少女還禮,帶著面具先去蝶屋向香奈惠和忍報了平安又被抓住一通檢查,沒有多休息即刻重新啟程趕回桃山。

  ……

  第一次來到桃山時,漫山遍野都是粉白輕紅盛放的桃花。這次回去季節早了點,桃花還沒開,但也已經含苞待放。披著羽織走進山下的小鎮,阿薰驚訝發現這裡發生不少變化。比如與蜜璃第一次約見的拉面店門口就多了個眼生的靦腆女孩,時不時回頭看向後廚裡忙碌的小老板,兩人目光接觸後會露出甜蜜笑意微微臉紅。

  有情人能成眷屬,真好。

  當然,也有些奇怪的情況……

  就好比現在。

  黃色頭發的少年一邊大哭一邊尖叫一邊逃躥,拄著拐的桑島老爺子以從未見過的速度追趕上來一拐把他給砸進路邊垃圾桶。

  感動了一半的阿薰:「……」

  多謝師傅當年給我留了幾分臉面!

  老爺子把嚎啕大哭的少年拎出來握拳敲打他的腦袋,阿薰看了一會兒才上前蹲到一旁:「師傅,這位是?」

  聽到大徒弟的聲音桑島慈悟郎驚喜不已,轉身見她活蹦亂跳完整健康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更高興:「我們阿薰回家啦!」

  「我回來了,抱歉讓您擔憂……」話沒說完就同樣挨了一拳。

  並不疼,正好砸在頭頂,有幾分滑稽。

  老爺子似乎希望用這樣的辦法在徒弟頭上敲個縫把叮囑都灌進去讓他們好好記住:「回來就好,你是在與鬼的戰鬥中受傷修養,有什麼可抱歉的。」

  說著他杵著拐杖大笑:「回來就再好不過,哎呀,總算放心了。你先帶著善逸回家,我買點好料晚上吃頓好的!」

  「善逸?」少女扭頭看向趴在垃圾堆裡目光呆滯的少年:「是他嗎?新師弟。」

  「唉,是個有天賦的孩子,除了不太自信什麼都好。」桑島老爺子提起他就頭疼,又好氣又好笑:「我去買東西,你們回去吧。」

  回頭交代看傻了的小徒弟:「這是我的繼子齋藤熏,你要喊師姐,知道嗎?」

  阿薰含笑點頭,起身目送師傅哼著小調走進八百屋,回頭把手伸向還趴著不動的少年:「不想

  起來?」

  不不不不,不是不想起來的問題。

  這個師姐她,她不僅僅是漂亮,她還是那種很特別的~看著你就讓你忍不住想要傾訴的可靠類型……

  溫柔美好又強大的小姐姐~

  「啊!我起來了,我起來了!我妻善逸,我的名字!」少年像只炸毛的金色兔子那樣一躍而起,雙手握緊她沒來得及收回去的手:「阿薰姐,我有個畢生請求!請你,無論如何!無論如何請你和我結婚!求你!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阿薰:「??」

  「……」

  「!!」

  震耳欲聾的高音下一秒停頓,少年臉上一片空白:啊嘞?發生了什麼?我怎麼又躺在地上了?怎麼就松開阿薰姐的手了呢?

  「正常情況下我對後輩是不會拔刀的,鬼殺隊隊士之間禁止私鬥,善逸君。」少女笑得又甜又軟,少年背後莫名一陣一陣像被陰風吹過一樣惡寒:「為什麼要加個君?不用加啊啊啊啊啊啊!」

  阿薰此刻笑得和胡蝶忍一模一樣後腦勺上突出一個「井」字:「我的意思是,我已經有未婚夫了呢,下次再這麼動手動腳就讓你享受一下鬼才能有的特別待遇,嗯?」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新手村

  單人副本

  無傷通關

  拾取道具

  消災面具X1

  不省心的

  師弟乙

  終於露臉

  新手大禮包還是留給炭子嘛,明年就是劇情開始的時候了。

  阿薰來到劇情開始的四年前,現在已經過去三個新年,明年炭子也要進藤襲山啦!

  好了,作者就不繼續劇透大綱……嘿嘿!

  勞動節勞動了沒????感謝在2020-04-30 09:00:00~2020-05-01 09:55: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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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7章

  「噫——!」他一激靈迅速起身低頭垂手乖乖站好:「是!我知道了阿薰姐!」

  「真乖, 走了, 去找師傅。」她領著聲音過於吵鬧的新師弟熟門熟路向八百屋走去。

  善逸抽抽鼻子小心翼翼跟在後面小小聲問她:「爺爺不是讓我們先回去嗎?」

  爺爺?她回頭看了一眼, 少年眼底清澈透明,直直回望一片懵懂,是個單純的人。

  算了, 爺爺就爺爺吧,師傅年齡大了, 喜歡把徒弟全都當做子孫看。

  作為首徒她有責任維系這個「家庭」。

  「去替師傅拿東西啊, 難道要讓老人家提著食材一路走回家嗎?是, 師傅是前任鳴柱, 是上一代最強的柱之一……但強不強與我們該不該多照顧他之間並不存在反向關聯。作為家人,守望相助不是應該的嗎?」她沒好氣的也輕輕在他頭頂捶了一記——過去不是沒想過如果父母真的給她添了個弟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現在知道了。

  就……有點頭疼, 又有點想笑,還有點擔心。

  「你著急回去有什麼事嗎?」

  善逸搖搖頭:「沒什麼事……」

  沒什麼事就好。

  阿薰已經看到提著魚的桑島慈悟郎, 轉過去把跟在後面的少年抓出來推他上前:「師傅,東西給我們提著, 一起回家。」

  老爺子一看他們跟了過來, 頓時笑眯了眼把魚遞給她:「哎呀, 哎呀,真粘人, 一點辦法也沒有。」

  八百屋的老板邊切分牛肉邊大聲恭維:「您有晚福,孫女貼心孫子孝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老人家最喜歡聽的就是這個:「走了走了,下次還來光顧你生意。」

  老板一刀就把半條牛腩都切過來用草繩捆好交給善逸對老爺子道:「盛惠盛惠, 您盡管來,什麼時候都是最好最新鮮的。」

  桑島慈悟郎告辭,領了兩個徒弟背著手走路都帶風:「今天回去早點休息,明天早上再檢查你的實力進境。」

  「好好好~」女孩子彎著眼睛順聲應答。

  晚飯想要好吃還得阿薰做,她不在桃山的時候獪岳才不會做飯,桑島老爺子還得像從前那樣隨心所欲發揮,後來還是善逸來了才又主動幫著師傅一起折

  騰,可惜他的手藝也……不管怎麼說,總算沒餓死哪個但也沒誰能點亮烹飪技能樹。

  ——魚很新鮮,非常適合做成腌漬蓋飯和切膾,牛肉混著蔬菜燉了一大鍋,房間裡點亮橘色溫暖燭火,身邊「兒孫滿堂」。

  桑島慈悟郎添了一次飯就放下碗笑著看徒弟圍坐膝邊。

  這一天桃山上的小院子裡變得十分熱鬧。

  獪岳還是陰沉沉不說話,阿薰認真回答老人每個問題,坐在旁邊聽故事的善逸時不時捂臉尖叫——這孩子聲音有點吵,但並不討厭。

  阿薰表示宇智波們對自家弟弟總是特別、特別寬容,我妻善逸運氣挺好。

  第二天一早院子裡站了三個年輕人,從高到低就像三顆小樹。身高墊底的阿薰磨磨牙,二話不說抓著兩個師弟先進行體能訓練。趕鴨子一樣趕著他們圍桃山跑了一圈,跑得少年們舌頭都快吐出來——這不是呼吸法就能支撐的速度吧?肺都快喘破了!

  氣還沒喘勻,師姐她又提著木刀笑得溫柔甜美看過來……

  噫——!

  站在窗戶後面伸懶腰的桑島慈悟郎直點頭:大徒弟就是省心,從前自己修行不需要監督,現在帶著師弟們修行更不需要監督!

  看看差不多,老爺子推門出去咳了一聲,滿意看到三個弟子都很給面子立刻站好。他頓了頓才張嘴道:「阿薰已經通過藤襲山最終選拔,拿到日輪刀後就要開始出任務,你們能和她一起訓練的日子也就這麼幾天,要珍惜,知道嗎?」

  善逸大大抽泣一聲表示明白,會在這段時間盡量不逃跑。雖然仍舊如同身處十八層地獄一般,至少阿薰姐賞心悅目……嗚嗚哇啊啊啊啊啊!為什麼阿薰姐會有未婚夫這種不科學不合理的東西!

  好想蹲在地上畫圈圈消沉……

  獪岳不敢抬頭——她怎麼又回來了呢?不是說傷勢沉重甚至一度垂危嗎?原本以為相差無幾的實力再次拉開難以形容的距離,為什麼,為什麼他就是學不會一之型!可惡!

  桑島老爺子沒多關注臭小子們的表情和想法,抽了把木刀拿在手上看向大弟子——

  「阿薰,你來,我要看看你現在的程度。」

  前鳴柱已經很多年沒有真正和人動過手,如今握著木

  刀氣勢依舊驚人。

  阿薰壓低木刀刀尖在地上點了一下低頭彎腰行禮,下一秒兩道相似度極高的金色狠狠撞在一起。

  將近一年沉澱,她早已不是那個猶猶豫豫的新手。

  從【霹靂一閃】開始,到【電轟雷轟】為止,雷之呼吸的六個基礎型反復出現,小院外的地面被劈得一片焦黑。

  獪岳臉色慘白,善逸雙手壓在臉上張大了嘴。

  這……這……!

  鬼殺隊的新人都能有此實力?相形之下他們簡直就和蹣跚學步的小孩子一樣。

  這場「小」型戰鬥差點把他們居住的院子推平,雷光炸開後阿薰首先後退放下刀低頭向師傅道謝,桑島慈悟郎點點頭摸著胡子指出她的不足:「手上感覺還不夠,還要再練,你看你手裡的木刀,再看看我的。」

  她低頭一看,自己手中的木刀自上而下橫貫著一道裂痕,說不准還能不能支撐下一招,而桑島老爺子的木刀仍舊完好無損。

  這樣的事如果發生在與鬼的戰鬥中,再往後就非常危險了。

  「是,我明白了,今後也會繼續修行。」少女一點也沒有不高興的樣子,直接席地而坐捧著幾欲斷裂的木刀開始復盤尋找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

  實際上這個實力水平足以笑傲同期。

  老爺子心裡很是滿意,暗自點頭又轉身去盯剩下兩個徒弟——這兩個,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一個死活學不會一之型,一個只學會了一之型,你們兩個就不能揉巴到一塊勻一勻?

  對於這兩個少年,心底裡他還是更喜歡善逸一些,這孩子耳朵靈敏,甚至能聽出他人真實想法。

  但是在這世界上,無論出於禮貌還是自我保護,誰不是戴著面具出門見人呢?

  善意也罷惡意也罷,說謊就是說謊,能輕易分清面具下謊言的人,按理說不是變得憤世嫉俗就是陰郁怪癖。然而善逸啊,明明知道會被騙卻還是一次次選擇相信。

  或許他懶惰,或許他怯懦,或許他有更多不太體面的小毛病,但是聽慣謊言仍能保持赤子之心不變的少年,本身內心也是勇敢強大又堅定的吧,只他自己一直沒有發現而已。

  至於獪岳,老爺子就只能嘆氣再嘆氣了。

  拜托隱調查的真相這幾天

  就會傳遞回來,不知道這孩子又將如何選擇。

  如果他能坦誠,如果他能懺悔,桃山上就總還有他的容身之地。

  上門給阿薰送隊服和日輪刀的刀匠十天後才來到桃山。

  顧不上什麼衣服不衣服,她和根本不聽人說話的刀匠一起坐在院子裡認識未來的戰鬥伙伴。

  解開布卷,首先看到的是雪一樣無暇的白色。刀鞘和刀柄卷物都是純白,末端點綴著像征雷之呼吸的金色,刀鍔是金燦燦的正五邊櫻花形雕刻著七夕圖,除此以外再無其他裝飾,干淨樸素卻並不寡淡,和主人給人的印像一模一樣。

  「趕緊拔刀看看,不知刀刃會變成什麼顏色,要是紅的就好了,我還沒見過。」刀匠帶著滑稽的火男面具趴著向前湊了湊,表現得比日輪刀真正的主人還要急迫。

  阿薰摸摸刀鞘,拿起刀手指壓在刀鐔上試了下力度,輕輕一推刀身就從刀鞘中滑出來,右手握緊刀柄將這把打刀從刀鞘中小心抽出,雪亮刀身映襯著陽光有幾分刺眼。她用袖子墊著刀身細看,三本杉亂刃紋,刀長二尺三分一寸,刀反4分,線條秀麗流暢,就長度而言與她的身高不那麼匹配,卻並不影響拔刀的角度與出刀的速度。

  大概是考慮到她還在生長期,一年會比一年高,一下子就打造得剛好契合身形今後長高就麻煩了。

  等她按照刀匠要求雙手握緊刀柄,綺麗耀眼的金色從刀鍔處不斷向上延伸,雷電般的細紋從刀身上浮現出來。雖然不是急切期待的紅色,刀匠仍舊開心的滿地團團轉:「多漂亮的金色!就好像用黃金打造出來一樣,你千萬要好好愛惜他啊。」

  看過刀,刀匠這就打算離開。他收起包著刀的風呂敷湊到阿薰面前聲音低沉陰險:「如果隨隨便便就弄壞的話,戳死你哦!」

  抱著刀的阿薰:「……」

  刀匠來得急走得也急,目送他離去少女這才高高興興打開裝著隊服的包裹:「……」

  表情呆滯而困惑。

  貓貓茫然.jpg

  我不知道,這種會被人懷疑個人生活作風的隊服到底是怎麼被設計出來的。

  「師傅,我有點事想趁著任務還沒來先去趟蝶屋。」她轉頭笑得春光燦爛,一瞬間老少三位男士都被這

  道聖光照得有點從心。桑島慈悟郎一連嗯了好幾聲:「你去你去,通過選拔後你就是正式的鬼殺隊隊員,任務外時間采取什麼行動自己決定不用問我。」

  「好,我去去就回。」說著咬牙切齒帶上刀提著衣服就走了。

  獪岳:「……」

  善逸:「……」

  殺氣重的都快具現化了啊!包裹裡到底是什麼東西能把她氣成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善逸是個

  好孩子

  姓「我妻」的

  都是狠人

  溫馨的

  雷呼一家

  日輪刀外形數據參照和泉守兼定,漂亮又實用!


第48章

  桃山距離鬼殺隊本部所在並不遙遠, 從這裡放開了跑趕到蝶屋不過小半天。阿薰一進院子就看到笑得一臉黑氣額頭滿是十字差點沒氣炸了的胡蝶忍:「你也收到了吧, 那件奇奇怪怪的衣服!」

  「嗯。」兩個女孩對視一眼, 把刀掛在腰間提著包裹攜手就去找和隱們待在一起的裁縫。胡蝶忍數年前就已經是鬼殺隊的正式成員,這次正好趕上換新隊服打算多領一套換著穿,萬萬沒想到送來的衣服竟然是這個鬼樣子?

  不把敢做這事的家伙教訓一頓今天就別過了!

  走!找那個裁縫去!

  阿薰和隱的關系一直很好, 問話這種事自然交給她。進入隱們集結的庭院,少女攔了一個看上去不那麼忙的人笑著問路:「抱歉耽誤您一下, 請問今年給女隊士做衣服的是哪位?」

  「欸?怎麼了?」這個隱愣了愣, 一般來說除了傳遞物品消息外劍士們也不會找隱做什麼, 突然一下子出現兩個年輕女孩找裁縫, 這件事就比較讓人好奇了。胡蝶忍跟在後面陰惻惻加了一句:「新隊服實在是『太』好看了,我們想當面道謝。」

  也許大概……大明白了些什麼,前田這是又作死了吧!

  「哦, 是這樣,今年做衣服的前田正夫在第三排倒數第四間住, 你們往那邊走,他平時沒事就坐在延廊下。」他指了路鞠躬告退, 阿薰和忍兩個一起走到他說的地方, 應該是前田的裁縫正坐在門口不知道神游想什麼, 嘴角亮晶晶的拖著條可疑液體。

  「就是這家伙?」阿薰挽了挽袖子,忍抬手攔住她, 拿過兩個包裹走到前田面前將裡面袒胸露乳露大腿的兩條裙子砸在他身邊:「前田,你做的這是什麼?隊服?」

  前田突然被人從臆想中拉回來,先是一哆嗦抬頭看到胡蝶忍是個小姑娘, 立刻笑得油膩膩:「是啊,這可是藝術,多好看!好身材就要……唔噗噗!」

  垃圾話就不用聽了,阿薰舉起拳頭連帶著蜜璃和忍的份一塊在這家伙臉上錘了三拳:「藝術?你有沒有想過劍士會因為這種過於暴露的衣服行動不便?特殊纖維制作的隊服是為了保護劍士們的身體不會輕易被鬼傷害,這個

  樣子談何保護?」

  這裡的動靜自然引起周圍其他人的注意,很快就聚起一個小小的環形,來來往往的隱和其他後勤人員看到這兩條裙子也忍不住議論紛紛——如果說劍士自己要求也就算了,刻意把女隊員的衣服做成這樣……過分了吧。

  胸口開的領子幾乎把胸部全都露了出去,裙子也短得隨便動一下就有走光危險,這個樣子和鬼戰鬥打到一半是不是還得擔心裙子飛起來?出門走到大街上也一定會被普通人指指點點,說不定還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不用跟他說那麼多。」忍把這兩件衣服扔在地上澆了瓶不知道什麼東西上去,阿薰非常默契的結印補了個火球,嘩啦一下火焰飄得一人多高,很快地上就只剩了兩塊焦炭。

  「走,直接去領男劍士的隊服。」兩個小姑娘一起「哼」了一聲,手拉手走掉了。

  前田正夫:「……」至於嗎?

  圍觀群眾用眼神告訴他還是很至於的。

  千萬別強行向女孩子安利她們不喜歡的裙子。

  不然就會是這個下場。

  無需特殊設計的話普通男式制服很好領取,很快她們就提著新的包裹離去。

  事實上,男裝比女裝要簡單便捷得多,穿著時也不需要那麼多系帶和墊材,隊服又不是為了穿出來多好看,自然越輕便越方便活動越好。

  少女們回到蝶屋一起換了新衣服扎好袴腳,阿薰發現呼吸竟然從來沒有如此順暢過——論服裝款式對劍士刀術發揮的影響大小。

  「所以那種胸口一覽無余的衣服,如果不是實在不好意思穿出去見人大概也沒什麼毛病?」她把衣角疊平習慣性塞進衣帶裡,非得板板正正才舒坦,忍披上和姐姐香奈惠一樣的羽織看了她一眼:「那家伙是個有名的色鬼,有心無膽只敢盯著女隊員看,哼,才沒什麼好意。」

  「原來是這樣……」

  解決了隊服問題,阿薰趕在天黑前回到桃山,一進院子就看見善逸蹲在門外抱著什麼哭唧唧。

  「怎麼了?」她走過去把他拎起來放在樹墩上坐好,少年抽抽鼻子:「沒什麼。」

  「真沒什麼你怎麼又哭了?」

  他搖搖頭不說話。

  阿薰上下打量幾眼,發現少年腦門上好像還

  有個腫包。

  師傅對弟子訓練嚴厲歸嚴厲,卻不會制造無意義的傷害,就連錘在頭上那種力道也警告大於懲罰。

  所以這個包不可能是桑島老爺子打的。

  善逸不傻,不會把自己弄成這樣,唯一人選就只剩一個。

  她深吸一口氣,看到少年懷裡抱著件顏色有點熟悉的衣服:「羽織?師傅給的嗎?」

  「嗯。」提到這個他似乎好了些:「和阿薰姐你的一樣,爺爺說一家人就要一樣才好。」

  「去溫泉把身上土洗干淨,師傅給的衣服就要穿,和你頭發顏色挺襯的。」她從衣袋裡掏出一根自己備用的繩結遞過去:「師傅送了你新衣服,我也得有點表示才行,給,系羽織用。」

  「謝謝阿薰姐。」善逸伸手接了東西直接塞進口袋,忍不住眼淚汪汪:「阿薰姐,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一點也不喜歡訓練,除了霹靂一閃什麼也學不會。我也有偷偷自己努力,一點用也沒有。我太弱了,將來出門做任務沒人保護一定會死,死之前甚至來不及結婚……」

  總被人揉頭發,這次終於也有機會揉別人頭發,把少年的金發揉成亂草,阿薰眯著眼睛笑起來:「我啊,以前只是鄉下藩士家裡幫佣的侍女,被逼著不得不從橋上跳下去自殺,鬼殺隊把昏迷的我從澗水裡救上來。」

  「當我從噩夢中哭著醒過來時,最後悔的莫過於曾經為著惰性給自己尋找太多借口放縱。假使我更努力些,只需要一點點,事情就不會發展到當時的地步。」

  「然而一味後悔是沒用的,哀嘆自己的弱小同樣徒勞無功,更重要的是從過去的失敗中汲取教訓。善逸,如果有一天你珍視的一切被鬼肆無忌憚隨意摧毀,你還能像現在這樣坐在這裡哭泣自己太弱需要別人保護嗎?自己的東西該由自己拿起刀保護,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個道理,但我希望代價不要太沉重。」

  「欸——!?」他驚訝的聲音特別大,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站起來把懷裡羽織抖開穿在身上珍惜的抿了抿:「我還沒有去謝過爺爺。」

  看他瑟縮著離開,她沒有再說什麼,在院子裡等了一會兒走到桑島老爺子門外敲敲門報告自己回來了才去休息。

  只

  聽別人描述不會產生共鳴,只有真正面對刀鋒才能觸及靈魂。

  第二天一早一隊隱帶著鎹鴉突然上門拜訪桑島慈悟郎,阿薰帶了兩個師弟到外面去做基礎訓練直到中午才回,一回來老爺子就勉強笑著要求獪岳跟隱一起出門替他送東西:「因為是很重要的東西,必須有個弟子一起去。阿薰隨時可能離開去做任務不太方便所以就……獪岳,你真的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黑發少年搖搖頭,抬頭看向阿薰眼神裡充滿忌憚,再去看善逸就又變成了嫉妒——這種怯懦膽小又窩囊的家伙,廢物!憑什麼和自己一樣留在桃山,憑什麼得到同樣的訓練甚至師傅還更偏心他!就因為他嘴巴甜又會哭嗎?礙眼的不得了,卻又死活賴在這裡不肯離開,討厭死了。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桑島慈悟郎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回應,只看到他眼中的狠戾。

  罷了,他已仁至義盡,至此問心無愧。

  老人背過身擺擺手,一群隱圍著獪岳小聲催促著出了門去。

  眯眼看著他們走遠阿薰推了下我妻善逸的腦袋:「去吧,雙倍長跑雙倍快樂。」就這麼把飆出高音哀嚎的不省心師弟打發掉。

  她上前扶了桑島慈悟郎送他靠在躺椅上,老爺子長長嘆了口氣:「獪岳,今後就當桃山沒有過這樣一個孩子。」

  「怎麼說?」她沏了杯熱茶送到他手邊,老人接過去抿了一口有氣無力將茶杯放在圓桌上:「唉……隱查到數年前一樁聳人聽聞的凶殺案與他有關,甚至還將一位柱牽扯進去,這是要他去本部問話。」

  由於一開始就提出要求請隱徹查獪岳,事發後也沒有造成嚴重影響,雷之呼吸培育師桑島慈悟郎不必承擔識人不明的連帶責任。但是給予無數次機會都被狠狠辜負,老爺子的心情沉到谷底。

  好歹相處了一年有余,他捫心自問對待這孩子也盡到了心意……

  唉,獪岳啊!

  能成為鬼殺隊的柱,這樣的人不說千錘百煉,至少人品絕對經得起考驗,能把他們陷進凶殺案裡又遠遠遁逃躲避,這孩子扮演的角色恐怕不是那麼光彩。桑島慈悟郎不想多說,側過身去佯作無事閉目養神。阿薰也沒有多做打擾,進屋

  拿了條薄被出來給他蓋上:「我去看看善逸,晚上吃天婦羅。」

  如果不出意外,那個被雷把頭發劈成黃色的膽小少年就是她唯一的師弟了。

  在這個不以血緣維系的家庭裡,她的弟弟。

  嘖,這麼弱可不行啊,善逸。

  一直這麼弱的話,是會死掉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屑師弟

  暫且下線

  留待日後

  繼續教育

  先踹翻

  老爺子

  手裡的

  便當盒

  我妻善逸,其實是個歐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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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十二是個好數字!


第49章

  我妻善逸從不知道, 甜軟可愛的師姐抄起木刀揍人能有多凶殘。

  那種輕蔑的眼神, 冷漠的表情, 中二爆表的鞭策……搭配爺爺桑島慈悟郎的雙倍訓練簡直就是雙重地獄。

  放下刀的師姐就是世界上最溫柔的女孩,會幫他清理傷口包扎,會替他和爺爺修補破掉的衣服, 會下廚做好吃的甜食。

  可惜她有未婚夫了。

  嚶。

  不甘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是師姐喜歡那個人。

  她心裡嘴上都只有一個人。

  三十六層地獄般的密集訓練被鎹鴉打破,抄著木刀追在後面無限追殺的師姐開始了作為鬼殺隊隊員的工作, 再也沒人會刻意放慢速度追在他身後一追一整天……雖然逃不掉就會被師姐動手揍得滿頭包, 但是少了她桃山上寂寞了好多。

  獪岳師兄和隱們離開後再沒有回來, 爺爺也不提這件事, 少年聽到他心裡的沉沉嘆息,把所有問題悶回心裡鎖好免得勾起他傷心。

  再次逃跑失敗踩中陷阱被倒著吊起來的我妻善逸又想起被阿薰追著訓練的光景。

  雷之呼吸對敏捷要求很高,大家都是速度型選手, 然而他無論如何閃避也躲不開師姐的刀,每天每天都被活活打腫一圈, 渾身上下疼得幾乎爬都爬不動。遺憾的是,就在這種高壓教育下也沒能讓他學會除霹靂一閃以外的任何一個型, 只是跑得更快躲得更急而已, 倒是師姐都快開發出新的型了……

  「沒關系。」再一次將企圖逃走的師弟從陷阱中拎出來, 她拿著沾水布巾一點一點幫他把臉上塵土擦干淨:「學不會也沒關系。只要能活下去,只會一招也很有用, 就像師傅說的那樣練到超越極限登峰造極好了。」

  說著說著少女笑起來:「善逸的一之型很厲害啊,已經比我出刀的速度還要快了。」很快又板起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錘在他腦袋上:「你小子很狂嗯?出刀速度比我快你還有什麼不滿,是在嫌棄我的刀術嗎!」

  「嗷!不不不不, 不是啊!我不敢!我錯了!嗷嗷嗷啊啊啊啊!」他擠著兩只豆豆眼由著她把自己當做木砧錘來錘去。

  阿薰姐……聽上去和獪岳師兄完

  全不一樣,該怎麼形容呢?她就像夏日夜空中永不消散的花火,璀璨但又不比太陽那樣耀目,月光般微涼溫柔恰到好處。我啊,總是相信想要相信的人,就算聽到她們心裡想的和嘴裡說的完全不一樣。能遇到爺爺和阿薰姐這樣溫柔善良的人,大概這就是我的幸運。

  ……要是這種溫柔能用在訓練時就更好了!

  「如果訓練不認真,小心將來被鬼從耳朵裡把腦髓吸走。」這是她最常用來恐嚇的內容,而他也每次都會沒出息的被嚇到哇哇大叫。

  「唉……師姐出去做任務了啊,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少年扭扭被捆成毛毛蟲的身體向山下看去,再次走來接收逃跑徒弟的桑島慈悟郎摸摸胡子:「你可以明年去參加藤襲山最終選拔啊,這樣還能讓阿薰帶著做做初始任務練手。」

  「我不行的!會死的!真的會死的爺爺——!」

  「不想死就趕緊訓練去!每天訓練的目的不是為了讓你把劍技都用在逃跑上啊你這臭小子!」

  桑島老爺子和小徒弟鬥智鬥勇不亦樂乎的同時阿薰已經離開桃山很有一段距離了。清早起身尚未來得及出門訓練鎹鴉就飛來大叫著催她動身朝東南方前進。

  剛剛通過藤襲山選拔的隊士們編號為癸,也就是最低級,這個等級會隨著任務積累與閱歷不斷變化,實力最強信念最為堅定者便是柱。

  作為新晉隊員,理論上她的工作內容應該不會太過棘手。

  ——事實上也確實不會太難。她跟著搭檔甘露寺蜜璃大小任務都接過手,就算一個人從頭做起也絲毫不會有什麼困難。

  馬不停蹄連續跑了一段時間增援和巡視後,鎹鴉金子帶來了她的第一個單人探查任務。

  「薰!薰!西西南,西西南,旅人走進去後再也沒有離開,旅人走進去後再也沒有離開,探查吃人的小鎮!探查吃人的小鎮!啊!」

  鎹鴉盤旋著落下伸出一只腳,阿薰解開紙條展平仔細閱讀線索……根本談不上什麼線索,只有個地點而已。至於報案人,也不過是一家與藤下家有生意往來的普通商戶,希望追查一下運貨的隊伍到底是攜貨逃跑了還是真的在那個傳說中的鎮子上遭遇惡鬼失蹤。

  嗯,對報案人來說關鍵的是那滿滿一車西陣織,至於拉貨伙計們的生命,就只有鬼殺隊才在意。

  「跑起來,跑起來!啊——!」鎹鴉的叫聲有些凄厲,飛在前方指引方向。她握緊刀鞘加快步伐緊隨其後,全力奔跑又搭乘了一段交通工具,這才來到金子指引的城鎮外。

  道路兩邊的水田已經荒蕪,滿滿都是雜草和蔓延出來的野花。

  這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小鎮,一點也沒有想像中那麼荒涼慘淡,遠遠看去大街上熙熙攘攘人頭攢動。

  沒有牢籠,也看不見任何有形的阻礙,為什麼會無人離開甚至被傳為「吃人的鎮子」?

  究竟,是什麼在吃人,被吃掉的又是什麼人?

  換上香奈惠買給她的白底飄櫻和服,少女抱著「畫軸」東張西望走進鎮子。

  踏入這座小鎮的瞬間光影幾不可查的扭曲了一下,道路兩邊的景色越來越熟悉,熟到讓人不敢置信。

  ——時間似乎回到了那個春末,她提著兩只剛買的筍走在路上,遠遠看見青衫少年不疾不徐的背影。

  樹上新蟬一陣緊似一陣的嘶鳴,震耳欲聾吵得人心神不寧。

  「阿薰,你在這裡發什麼呆。」錦織溫和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又被人推著左右搖晃:「你看福澤少爺看傻了嗎?」

  「……小錦?」

  這是她的聲音嗎?

  敦厚女孩低頭笑得靦腆:「神主太太今天不是請了你去祭典上做巫女?再不上山就要來不及了。」

  「啊……哦,我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她把手裡捆著筍子的草繩塞進錦織手裡,抱緊破舊的油紙「傘」向鎮子另一頭的小山跑去。

  神社就在那座小山上,比半山腰高些,靠近山頂的位置。

  每年這個時候,祭典都是鎮子裡的頭等大事,各家各戶只要還揭得開鍋就會竭盡全力協助這場盛會。

  能被請去充當巫女跳神樂,是件值得驕傲的事。

  少女腳步輕快穿過鎮子,入山路旁那塊巨石一點變化也沒有。再向上折過幾個彎,山崖轉折處有個供來往信徒上下山休息避雨的茅草亭——她懷著甜蜜喜悅又帶了幾分急切的心情跑進去,沒等多長時間那道瘦高身影拾階而上。

  薄荷綠眸子裡一片溫潤,不苟言笑的

  少年見到她就露出微笑:「等很久了嗎?」

  樹上的蟬和草裡的蟋蟀齊齊合唱,幾乎快要聽不清他說了什麼。少年攤開手掌伸向她:「傘重不重?需要我幫你拿著嗎?」

  林間微涼山風拂過,吹起她粉色羽織寬大的袖子,如同振翅欲飛的蝶。少女抬起頭看向他,抱著傘向前走了幾步閉上眼睛:「阿吉……」

  微顫睫毛再次開啟,黑玉般眸子蒙上一層鮮紅:「如果真的是你,那就好了。」

  「為什麼這樣說。」少年露出詫異眼神微笑起來:「睡迷糊了?我當然是真的,還會有別人?」

  「那麼……阿吉,你的刀呢?最先告訴我劍士不能松開刀這個道理的人,是你啊。」勾玉環繞瞳孔不停旋轉,山石草木像是硬被塗抹進畫布的風干顏料一樣一塊接一塊脫落,連她身上的羽織也掉了幾塊露出被粉紅覆蓋了的金黃。

  「為了讓我忘記日輪刀,所以任何與刀有關的因素就都被抹掉了,沒有猜錯吧?」

  蟬鳴聲消失了。

  少年哀傷的看著她微笑,如同遇到烈陽的霜雪瞬息融化消失。

  面前仍是那座熙熙攘攘的小鎮。阿薰背後卻一陣一陣發寒——她距離鎮子大門不到一臂,裡面的人每一個都目不轉睛的從她面前走過。

  倒不是說對自己的容貌有多自負,但是宇智波一族,向來都是人群中的焦點,不可能被如此忽略。

  除非他們根本看不見。

  不太像血鬼術,如果這個鬼的能力強到如此地步,幻術中那麼長時間足夠他下手不知道多少次,但她現在仍舊完好無損站在這裡。

  就好像有一個無形的罩子籠罩了這座小鎮,裡面的人根本看不見身邊還有更廣闊空間存在,如果一不小心踏入其中……一葉障目就再也無法離開。

  「金子,把這個送回本部,回來後就在這裡等我。如果超過七天我還沒有出來,就去請求支援。」她草草寫了一份初步觀察報告命鎹鴉遞交,免得萬一自己一時片刻出不來再有不知情的劍士貿然走進去,那才真是頭疼。

  又不是所有人都有寫輪眼能分辨虛幻與現實。

  金子「啊——!」了一聲伸出腳爪乖乖等她將紙條綁好,拍打翅膀迅速離去,阿薰抱緊懷裡的刀,邁

  步走進熱鬧非凡的小鎮。

  沒有穿透屏障之類的感覺,就這麼輕松越過大門站在略微帶些泥濘的土路上,她確認這與剛才的幻覺完全不同,但眼前的一切仍舊……越來越熟悉。

  仿佛有一只手拿著筆根據她的反應不斷修改增補這個世界的設定,熟悉的八百屋,熟悉的雜貨鋪,熟悉的粗點心店——幸好沒有「錦織」再突然出現。

  她松了口氣,下一秒轉身向後看,腳下的路通向小鎮外,路邊水田裡稻谷飽滿幾乎被墜得彎腰壓在地上,田裡還有農人走來走去侍弄莊稼。

  「……」

  「姑娘?你在這裡站著做什麼?」

  蒼老沙啞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一臉慈祥的老婦人提著籃子溫和看向她:「忘記什麼了嗎?」

  「啊,不是,抱歉,擋到您的路了麼?」

  阿薰向路邊側了側讓開通道想看她會不會走出去,哪知老婦人拐了個彎又沿著來時的路向鎮子裡面走:「天快黑了,不要出去,你這樣年輕的女孩子獨自夜行容易遇到危險。」

  「鎮子裡那顆最大的櫻花樹下就是客舍,找不到落腳之地的人都可以去投宿。」


第50章

  盛開的櫻花樹下?

  她順著指引走到小鎮中心, 那是一株兩層樓那麼高的櫻花樹, 如同南國常見的某種樹木那樣幾乎獨木成林。眼下並不是櫻花綻放的時節, 這棵樹卻在陽光下肆意伸展著綴滿花朵的紙條,微風吹過粉白花瓣猶如飛雪撫過肩頭,讓人留戀駐足的同時又忍不住從心底泛上莫名恐懼。

  也許是因為這顆花樹實在太過高大了吧。

  櫻樹旁是一座用正紅色顏料染紅柱子木料的三層客舍——這可真是豪華氣派, 阿薰心想哪怕在府城大阪也沒見過如此華麗的建築。

  此刻她正站在客舍門外,走過拱橋看到橋下是清澈見底的河水。

  太陽曬得有些熱了, 少女用手背遮著眼睛看了眼天空, 放下來時扣響櫃台外的板子:「您好?」

  「您好!抱歉, 有人在嗎?」

  她喊了兩三聲, 皮膚黝黑的干瘦伙計躬腰跑出來點點頭:「有——有——,有人咧。」

  他像是條被曬蔫吧了的魚干那樣帶著鹹腥味呲出兩排豁豁丫丫的尖牙,瞪眼笑得極難看, 就叫他魚干好了。

  魚干手裡還握著條抹布,看樣子應該是正躲在客舍後面打掃衛生才沒有待在門口迎客。

  「您這是要在小店落腳?請進請進!」他利索的伸出條胳膊把外面掛上的插銷拉開敞門向後退了一步:「幾位?」

  「只有我自己。」少女言笑晏晏, 氣質打扮和田間地頭抑或街面上步履匆匆為生活奔忙的女人全不一樣,只站在那裡就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魚干隨侍在側替她引路, 麻布在兩只手間換來換去倒騰著不知該如何是好:「您打算住幾天?最裡面有個小院子專門招待女客, 外人都不能隨意進去, 清淨得很。」

  女孩子側過形狀優美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五天」,像被出山的泉水澆在頭上似的激靈了一下, 魚干抖了抖:「五天?不如住七天咧,您也好歇歇腳,欣賞一下方圓百裡最為有名的櫻花。」

  「……」客人沒有同意, 但也沒有拒絕,魚干認為自己可以當她這是默認:「欸!您跟我來。」

  開了門留下鑰匙,魚干戀戀不舍站在門口伸著脖子衝走進客房的人喊道:「有需要您就

  拉下牆上的鈴鐺,早中晚都有堂食。」

  可惜那女孩子不但沒有再露面,連應答也不曾應答,他只得低頭悻悻離去。

  等伙計走遠阿薰來到窗邊推開糊著和紙的窗框,微風把櫻花的花瓣送進房間。庭院對面的延廊下正有僕人來來回回搬運著什麼,應該是之前就住進來的客人。她想了想,抱著畫軸從包裹裡翻出一包花生糖拿在手上拜訪「鄰居」。

  「日安,我是剛住進來的齋藤。」體面守禮的清秀女孩主動上門示好,另一位住客自然樂意請她略坐片刻聊聊天。

  有幾分年齡穿著素色和服的柔弱夫人邊催僕人奉茶邊引了她在窗下安坐:「我一直想有個年輕女孩陪著說說話,正好你就來了,不要怪我失禮。」

  「聽口音您是京都人?」少女找了個怪討人喜歡的聊天話題,夫人很得意的笑起來:「是啊,這正是探望了我那在外做官吏的兒子打算返家。你呢?」

  「我家在大阪府附近,給東京那邊的大人家裡做高等侍女,辭工回去要嫁人啦。」女孩子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乖巧又甜軟,讓人心生喜愛。

  然而這位夫人卻略微驚訝的上下打量她幾眼:「那可真是看不出來,恭喜。」後面的話就不大熱絡了。她的反應尚數人之常情,阿薰也沒往心裡去:「您在這裡要住幾天呀?門口的櫻花可真漂亮。」

  「已經住了六天了,明天就是第七天,也該啟程。早點回去也好,旅途風景固然優美,又哪能比得上故鄉舒心。」說完低頭擺弄桌布上點綴的流蘇不再發出聲音搭話,她見狀就起身行禮告辭,回到房間透過窗戶就看見那位夫人使喚女僕將一只茶杯扔出來砸碎。

  「……」我又沒用你的茶杯,至於麼!

  不過這支隊伍明天就出發,不知道他們該怎麼離開這個小鎮。

  既然有人能走,為什麼又會是個「無人能夠離開」的鎮子?

  周圍處處透露著詭異:鎮外的幻覺,透明的屏障,內外不同的風景,還有這顆巨大的櫻花樹。

  鬼害怕陽光,白天無論如何也不會在戶外行動,想要查找線索就只能等待夜幕降臨。

  少女抱著畫軸再次打開屋門,就像任何一個好奇心過剩的年輕人那樣踩

  著輕巧細碎的腳步離開院子走到客舍外。魚干拿著抹布躲在櫃台底下打瞌睡,聽見腳步聲睜眼去看,白底和服上點綴了幾片飄落的櫻花,一晃就走到外面。

  櫻樹上落下的花瓣與她身上和服相得益彰。

  「姑娘,逛街就逛街,太陽落山前就得回來,不然把您關在外面就失禮啦!」他扯著嗓子喊了一聲,背對著大門的少女身形微頓,幾不可查的點了下頭繼續向外走。

  失蹤商隊運送的貨物是西陣織這種名貴布料,那麼……她問了幾個路人找到小鎮最大也是唯一的布坊。這裡兼售成衣,半成品和服撐在橫杆上供路人欣賞,總能吸引年輕女孩駐足留戀。

  「您好,最近有什麼高檔料子嗎?我想帶些回去做身衣服成家後穿戴。」色澤或素雅或艷麗的布錠一一排開琳琅滿目,走進店鋪的客人身量尚未長成,倒是一雙眼睛極漂亮。伙計抿平樣品上的皺褶從櫃台下翻了個夾子遞到她面前:「您慢慢看,小店所有好料子都在這兒。」

  新嫁娘對衣飾總比其他時候更為重視,無論是為著體面還是為著在夫婿目光中看到驚艷之色……很好理解,伙計也確實把最好的料子都擺了出來。可是這位嬌小白皙的客人將整本小樣從頭翻到尾,撅撅嘴撒嬌樣的把夾子塞了回來:「這些我都已經有了,沒什麼新奇的,我要那種特別點的,價格不是問題。」

  她從袖袋裡掏出一枚小判擺在掌心給他看了一眼。

  一枚小判就是一兩黃金,夠買一個成年男人吃上整整一年的大米……是大米不是雜糧!

  伙計眼神都直了,盯著淡金色的薄圓餅看了好幾眼,最後只能遺憾搖頭:「抱歉,小店所有好料子都在這兒,您說說具體想要哪種料子?說不定能請老板從其他店裡調過來些。」

  女孩低頭把夾子打開又翻了一遍:「西陣織啊,博多織啊之類的,有嗎?」

  這可真夠特殊的了。

  西陣織幾十年前還僅供公家上用,如今路邊隨便一個年輕女孩也能點名要買,時代還真是變了。

  ——她大約是想要裁一身花嫁,配上博多織的腰帶,確實富貴華麗。伙計又上下仔細觀察客人的裝束,櫻吹雪和服布料大約是丹後縮緬

  ,鹿島錦帶子,再想想那枚小判,著實不差錢。

  「西陣織很少,過上七天才能有消息。要是不急您就留個名字和地址,有沒有我們也好告知。」他擺了個本子出來,女孩子的嘴撅起來很不高興:「我還趕著回去呢,你這兒要沒有我就去大阪買,總不能為著一匹布料把好日子改了?」

  這就沒辦法,伙計收起本子:「抱歉,或者您再看看,我們這裡有上好的結城紬、久米島紬、大島紬。」

  她把小判收好掏了幾枚銅板輕輕塞進布縫裡小聲問:「其他地方有賣的嗎?我是說,也不一定非得在布莊裡。」

  白得的零花錢,誰不願意要?伙計回頭看看店鋪內室,見沒人在意這邊才湊過去壓低聲音:「有個商隊似乎帶了一車西陣織,說是在鎮外被山賊傷了好幾個人,躲在鎮子北邊租了個院子修養,您明白?」

  運送貨物途中難免有些損耗。尤其布匹這種見不得水的東西,一車裡「壞」了一匹兩匹很正常,不少商隊也靠著這個賺些活錢,伙計正是這個意思。

  只需裁剪的時候微微偏那麼一點,誰也看不出那小小幾處水漬痕跡。

  女孩子立刻高興起來,黑葡萄一樣的眼睛裡喜悅的光芒不停閃爍。她又塞了枚銅板,笑嘻嘻的轉身離開,伙計見她走了連忙將銅板一一摳出來貼身放好。

  一天工錢也就幾個銅板罷了。

  阿薰離開布莊直奔北邊,每每花錢買點東西問路,很快就找到那個糟了山賊的商隊。

  「您好,我是藤下家委托來的劍士,請開下門?」

  其實她大可以一腳踹開門板走進去,鑒於此地異於常理之處太多,最終還是老老實實上前敲門。

  木門很快被人拉開,渾身肌肉扎著繃帶的高大漢子不斷降低視線,徹底低下頭才看清門外站著個頭發毛茸茸眉眼精致的小姑娘。

  「……藤下家的?劍士?」

  語氣已經不僅僅是質疑,簡直就是震驚。

  阿薰把畫軸一段打開露出藏在裡面的日輪刀給他看:「我還有主家交予的信物,你要看嗎?」

  有刀就夠了,敢公然藐視廢刀令帶刀滿大街小巷的溜達,應該不是沒本事的人。

  大門徹底拉開,漢子低頭讓了她進門,少女掃

  過他身上的繃帶:「我聽說你們糟了山賊有些人受傷了?」

  「是啊!」他一邊領路一邊語氣沉重:「不但糟了山賊,甚至還……」

  「還有幾個伙計不知道發什麼瘋一心一意只要留在這裡不肯再走。」

  說著兩人走進廣間,這裡還坐著幾個人,為首的正是商隊首領。

  「老大,這是藤下家派來找咱們的劍士。」高大漢子低頭通報,阿薰抱著刀褪了木屐走進廣間:「日安。」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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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商隊首領第一反應和開門的漢子一模一樣, 好在沒在臉上露出太多表情, 還很快將眼神中的驚訝收好。互通姓名後他將遭遇一一告知:「我們被山賊襲擊, 幾個挑夫都受了重傷,幸虧沒出人命,匆忙中躲進這個鎮子, 這段時間就在等兄弟們傷勢痊愈。」

  「你們……為什麼住在這裡而不是鎮子中心處的客舍?」她將日輪刀橫在膝頭,商隊首領瞄了一眼那把媲美藝術品的凶器, 移開視線帶了幾分尷尬:「我們人太多, 又帶著貨, 不方便住在人多眼雜的地方。」

  說白了就是想省點錢。

  這個解釋倒也合理。

  「傷員現在情況怎麼樣?交貨已經逾期一個月了……」她還沒說完商隊首領抬腿踩在墊子上一臉震驚:「什麼?逾期一個月?我們明明只在這裡待了七天!」

  阿薰眨眨眼:「你是說, 你們在這個院子裡只待了七天?」她換了種語氣:「我能看看傷員的情況嗎?」

  商隊首領皺眉點了下頭,給她開門的漢子走上來示意跟隨,領著她走去一間拆掉槅門的大屋子。地板上鋪了褥子, 躺著幾個仍在沉睡中的傷員。

  「還有幾個中邪的被捆起來綁在灶台旁邊。」少女抬手制止他繼續說話:「麻煩您幫我倒杯水。」

  這種不明不白的要求,要不是看在她生得可愛手裡還有刀……

  大漢轉身出去倒水, 阿薰隨便挑了個人快手解開他身上的繃帶。

  果然。

  沒受傷口,只有些沉澱下來的斑塊。

  她手腳麻利將繃帶綁回去還原。

  倒水的人很快就帶著杯子回來, 沒看出傷員身上的繃帶和之前有什麼不同。

  「多謝。」她接過他遞來的杯子, 隨手放在身邊指了指他身上的繃帶:「你也受傷了嗎?嚴不嚴重?」

  「嗐!皮肉傷而已。」他毫不在意的撓撓後腦勺,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還是沒忍住:「你才多大?十四歲有沒有?那山賊可凶殘了, 你一路尋來就沒遇上?」

  「你們是在哪裡遇到山賊的呢?」少女絲毫不以為忤,嘴角還翹出幾分狡黠弧度。大漢憨憨笑了兩聲:「就在進入鎮子之前啊,緊貼著鎮子外面的水田旁, 一刀就傷了

  好幾個人!」

  哦。那她還真沒看見什麼山賊。

  「也許是被你們嚇跑了吧,我沒看到。」

  她從地上站起來看向庭院:「再去看看那幾個非要留在這裡的人。」

  「哦,好。」

  大漢沒有二話又領了她走進廚房——圍著柱子栓了四個人在上面捆著。

  「他們是怎麼中邪的?一下子突然都變得奇怪了,還是一個個慢慢發生變化?」她圍著這幾個人轉了幾圈,扭頭看向領路人,對方側頭仔細思索片刻,挨個把人指了一遍:「大概是這個順序,但持續時間並不長,什麼理由都有,就沒有重樣的。」

  正在說話間,一個人含含糊糊吵嚷起來:「快點放了我,我要去探望我老娘呢,她就住在另一條街上,那麼近我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別聽他胡說,他老娘早幾年就沒了,我還參加過葬禮呢。」大漢一拳錘在那人頭上,廚房裡重新安靜下來。

  「我明白了。你們留在這裡,晚上不要出去,我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順利的話這幾天就離開這兒。」

  回到廣間向眾人告辭,阿薰走進櫻花樹下的客舍,經過庭院時見到對面的夫人已經車馬齊備,一副隨時准備出發離開的樣子。

  沒再上門自討沒趣,她回了房間取出干糧存水恢復體力等待天黑。

  還好天很快就黑了。

  天一黑整座客舍立刻陷入一片黑暗,就連對面那位非常講究的夫人也沒命人點燈,安靜得就好像沒人住在那裡一樣。

  她換過隊服將刀掛在腰間,輕輕松松躍上屋頂翻出圍牆。

  整座鎮子都隨著太陽沉沒而陷入死寂,沒有任何光亮,只有懸掛在夜空中的點點繁星閃爍。

  少女抬頭看了好幾眼天空,若有所思。

  白天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連只夜行動物也沒有,她恍然驚覺進入小鎮時震耳欲聾的嘈雜蟬鳴不知何時完全聽不見了。

  四周盡是黑暗,黑暗盡頭是一片虛無,什麼也沒有,整個鎮子裡只余那棵巨大無比的櫻花樹。

  直覺提醒她盡快遠離,阿薰遵從內心轉身先向北邊奔去查看商隊的情況。

  ——遠遠就能看見大約是廣間的地方亮著燈,她略微放心松了口氣,再次看向那棵樹。

  櫻花在很長

  一段歷史時期內都是孤獨與恐懼的代表,怪談裡每每總有提到樹下埋著含冤屍骨或是等不到戀人的女子在樹下徘徊渾然忘卻自己已然死去。直到江戶時代之後人們才紛紛走出家門結伴欣賞這種凋零帶來的靡麗盛景。

  盛開的櫻花樹,還有白天熱鬧夜晚凄清的小鎮,這二者之間必然存在某種隱藏著的聯系。

  她忍住恐懼回到花樹下,還沒走近就看到樹下似乎多了抹之前沒有的身影。

  是誰?

  長刀出鞘的背影是那樣熟悉又是如同從未見過那般陌生。

  天生的銀發太有辨識度,青年若有所覺轉過身,羽織和臉頰上還沾著點點血漬。

  「什麼人!」

  「他」側首看了一眼:「女人?」,順手用袖子擦掉凝滯在刀身上的血液。

  站在牆上的黑發少女眯起眼睛,若有似無的殺意伴隨憤怒升騰。

  一個兩個的,都以為她脾氣真的就有那麼好嗎?!

  「我說你啊!」

  一字一句仿佛被咬著從牙縫裡撕出來,羽織伴隨著劈啪電鳴無風自動,下一秒牆頭人影消失,金色弧光伴隨刀鋒熾烈逼人。根本沒有時間反應,等「他」再次看清少女的身影胸口一涼就被那振過於精巧漂亮的金色打刀釘在樹干上。

  「真是太知道該怎麼激怒我了。」

  入目是一對鮮紅色的眼睛,如同血液正在燃燒,兩顆黑色勾玉瘋狂旋轉,血鬼術構成的幻像伴隨著乍然響起的蟬鳴錯位龜裂。

  「【雷之呼吸·六之型·電轟雷轟】」

  激烈炸亮的電光附著在刀身上將刀刃拉長,以阿薰為中心,無數發閃電狀的斬擊瞬間向四周釋放。被釘在櫻花樹上的「人」在最後一刻奮力掙扎躲過脖子上的一刀卻沒躲過其他,像個葫蘆似的沿著樹根向低窪處滾了兩圈。

  她故意的,最後一刀偏過頭顱,不肯給這個惹怒她的鬼一個痛快。

  少女提著日輪刀一步一步走近,肢體還沒來得及再生完畢的鬼忍不住瑟縮著向後躲避:「你,你不要過來!」

  「哪有這樣的女人啊,那是你的戀人吧!面對戀人的臉你竟然還能下得了手!」

  她沒有停下腳步,仍舊不緊不慢步步逼近。近到一定距離後她抬起下巴側首甩開垂在眼睛上

  的碎發,從袖袋中掏出一瓶藥劑:「我有個朋友,對藥物很有些心得,苦於沒有志願者提供用藥後的具體感受。」

  「我覺得你能試試。」

  素白小手擰開瓶塞,紫藤花特有的香氣席卷整個空間,她將液體灑在鬼的傷口上,新生肉芽立刻萎縮,毫無反抗之力的男子縮成一團反復翻滾。

  「求求你,我,我再也不敢了!我這就解開血鬼術!我會躲到深山裡去!再也不出來吃人……」

  她居高臨下斜了一眼,血紅眸子隱約拉出長大後的風情,手下一抖更多濃縮紫藤花汁滴下來,鬼的身體被腐蝕出黑色瘢痕:「誰告訴你求饒會有用?」

  「愚蠢。」

  「別用那張臉做出這種讓人火大的表情和我說話!不過區區一塊早就該下地獄的腐肉,也敢隨意玷辱阿吉?」

  她微微收正藥瓶,露出一種難以描述的傲慢笑容:「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乖乖回答問題然後我給你一刀痛痛快快送你一程,二是你幫我測試一下藥劑的使用感受,我們慢、慢、玩到天亮。」

  「沒關系,這位先生,作為鬼,你不會受到什麼傷害,更不會死。」

  不給對方任何說話的機會,她豎起一根手指擋在面前。

  「現在,第一個問題:你在這裡吃了多少人了?」

  一邊是日輪刀,一邊是紫藤花汁液,到現在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麼地方翻了車的鬼先生訥訥片刻:「您能記得自己這麼多年吃了幾個雞蛋嗎?」

  「啊——!」紫藤花汁液對鬼的傷害肉眼可見。

  他為皮的這一下付出慘重代價,徹底意識到面前這個身材嬌小的少女被自己無意間戳中黑化開關,聯系前後對話……他乖乖收起施展在自己身上的血鬼術。

  隨著青衫與銀發消失阿薰周身的陰郁氣息也逐漸平穩下來,藥瓶又擺正了幾分。

  「讓我們換個問法,這鎮子上的人,有多少是被你吃掉的?」她蹲下來和倒在地上的鬼目光對視,後者瑟縮了幾下顫顫巍巍道:「只有幾個被我趕進來的商隊而已……養在這片櫻樹的幻境裡很新鮮,能吃很久。」

  「第二個問題,這個鎮子到底怎麼回事?」

  鬼吸吸哭出來的鼻涕有多快答多快:「我不知道,

  我也是誤入這裡,偶然發現無論死去的靈魂還是活著的正常人,只要踏進這個範圍就再也轉不出去。但是我竟然能自由進出,就,就把這裡當做巢穴留了下來。」

  「第三個問題,布置在鎮子門口的幻術,也是你做的?」

  這次鬼搖頭搖得飛快:「不不不,我的血鬼術只能作用在自己身上,讓所有看到我的人都會看見最擔心最想念的牽掛……也是留在這裡吃了幾個人後才開發出來。」

  哪裡能想到竟然撞上這麼可怕的女人!血鬼術作用下他會完全擬態,甚至還能騙得人自動補正偏差,可以說是百分之百的還原,為什麼啊?明明看上去又甜又軟,美味又可愛,翻臉凶殘若斯!

  莫名忍不住有點想要同情她的戀人。

  沒有血鬼術支撐,鬼看上去也就是個普通人的樣子。

  四周氤氳的陰冷氣息慢慢收回體內,阿薰起身塞緊塞子收好藥瓶,輕輕走過這只鬼身邊:「下輩子不要再變成鬼,也別再倒霉遇上我。」

  我記住你的臉了!見一次打一次!只要打不死就往死裡打!

  拔刀收刀不過一息,鬼的頭顱滾落在櫻花樹下,他看到漫天飄灑著偏偏細碎粉白,像是什麼人衣衫上點點落花。


第52章

  我是一個鬼。

  名字已經忘記了, 生前是什麼人也不知道。

  我就像這個鎮子一樣, 不知從何而來, 不知去往何處。無慘大人給了我些血液,讓我盡量多吃人,好能為他所用。

  尾隨旅人然後襲擊吞噬的過程中我發現了這個鎮子, 這裡讓我覺得很安心,仿佛留在故鄉一般的安全感促使我最終決定留下來視此地為巢穴。

  ——我真傻, 真的, 這樣不就是主動將自己關進牢籠了嗎?直到現在我才明白, 這個鎮子, 連我這樣不死不活的鬼都不肯放過。

  我是一個鬼。

  現在我要死了。

  理論上這是我第二次死亡,已經死過一次,應該有些經驗, 但已經全然遺忘。

  走馬燈如同卡帶的幻燈膠片,在這最後時刻讓我看到了自己的內心——那裡住著我最珍愛的姑娘, 她就像我頭頂紛紛揚揚的落櫻般純潔又美好。

  我想起那一天,牽著她的手走進神社, 親人環繞, 友人舉杯。白無垢下她的微笑, 讓我心甘情願就此長眠不醒——多想能再見她一面,多想能再陪她走過冬夏。

  無慘大人, 為什麼要讓我吃掉最心愛的人呢?

  我寧願和她一起在那一天與世長辭,我怕路上她一個人在路上會孤單會寂寞會怕黑。

  獵鬼人的少女啊……

  不但結束了我深藏在混沌中無知無覺的痛苦,也讓我回憶起心髒還會跳動時愛戀一個人的盲目與傻氣。當我從她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的倒影時, 當她的發梢拂過我的身側時,所有神經質的患得患失都被她轉身露出的微笑治愈。

  人類啊,會因為陷入愛戀而不由自主的在任何人身上尋找與戀人相似之處,大概獵鬼人的少女正是因為我不小心讓過於相似的形像做出了不符合形像的事才憤怒……這麼一想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再見了,我也要出發去往遙遠的地方,我也要去找回我最珍愛的人。

  首級落在櫻花樹下的鬼側著眼睛看過來:「大人……要我們……尋找……青色……彼岸花……」

  青色彼岸花?

  伴隨夜風飄蕩的灰燼像是被染成黑色的櫻雪,這棵盛大的花樹下只有一人駐足欣賞。

  「綺麗,就是有些太寂

  寞了。」

  阿吉,我很想念你,不知道你有沒有想起我。

  她提著刀站在樹下仰頭看了許久,忽然也不是那麼害怕這棵樹了,甚至覺得它還有些可憐可愛。

  這只是棵無害又美麗的櫻花,只是長的大了些而已。

  不知不覺間,蟬鳴聲再次響起。

  阿薰就好像什麼也沒聽到那樣抱著刀靠在樹干上,一直等到太陽升起。

  客舍的大門開啟,牛馬拉著的車隊緩緩從門內走出來,沿著道路朝另一個方向慢慢前進。

  等得就是這支車隊。她用羽織蓋住懷裡的刀若無其事假裝早上起來散步,遠遠墜在後面看著車隊走到道路盡頭的鳥居下。

  寫輪眼的觀察細致到幾乎可以逐幀掃描——空間像水面蕩漾出一波透明漣漪後很快恢復平靜。

  如果不是有陽光折射,連那小小的漣漪也無法看到。

  她迅速掉頭跑向進入鎮子的入口,與剛才不差毫分的車隊重新緩緩走了進來。

  原來如此。

  周而復始,七天一個輪回,永無休止。

  蟬鳴聲越發凄厲。

  風過之後,她看到了櫻吹雪。

  這棵櫻花,真好看呀,雖然有些寂寞……要是能天天看到就好了。

  ——為什麼不在這裡定居呢?住在什麼地方又不影響做任務,反正鎹鴉會把情報和工作送到面前,不如就住下好了,隨時都能欣賞這樣美麗的盛景。

  「給師傅和善逸寫封信邀請他們來賞花吧?還有香奈惠、忍和蜜璃,啊,杏壽郎先生、千壽郎,宇髓先生以及他的夫人們,主君……」

  不知不覺,已經有了這麼多羈絆,阿吉,你也會為我感到高興嗎?

  不對!

  少女猛然清醒將懷中佩刀拔出一半握緊刀刃,疼痛使她保持警惕,對這棵櫻樹的恐懼再次襲上心頭。

  蟬鳴驟然大作。

  不行,這棵樹對精神的影響太大了,不僅僅只是幻覺而已!

  寫輪眼自動開啟,景色再次發生變化。櫻樹的根系繁茂寬廣,密密麻麻鋪陳開來藏在地下如同靜止的蛇。車隊也好,客舍也好,乃至於四周街道,盡皆化作黑夜般的虛無。不少街上來來去去的行人走入日夜交彙處,蹭進來的半邊身子也就溶於黑暗,只剩另一半還站著或步履匆匆或與人

  言笑晏晏。

  「原來是這樣。」

  阿薰用沾著血的左手結印,豪火球像顆縮小的太陽落在樹冠上。嚶嚶童泣幾不可聞,被困在小鎮中的人紛紛轉動沒有五官的臉「看」過來。

  嗶嗶啵啵的燃燒中櫻樹好似活了一樣,樹枝扭曲樹根虯結,大片花瓣驟然離枝露出不甘不願伸向天空的黑色枝條。

  這種詭異的畫面女孩子少有不怕的,阿薰一激靈又補了個火球上去。櫻樹抽搐著縮成一團,漩渦般卷起整座小鎮就像卷起一幅正在被灼燒的畫卷,最終只在地面留下團手鞠大小的焦炭。

  小鎮徹底消失,幻境也隨之潰敗,她恍然發現自己正站在彌漫著濃霧的荒原上。

  枯黃扭曲的樹木死在皸裂的土壤中,遺骸腳下是不曾被黃土徹底掩埋的層層屍骸。拉車牛馬的肋骨裡住著狐狸和黃鼠狼,繪有精致家徽的牛車早已腐朽。

  這裡大約曾經是有過山賊的,不過後來就連山賊也被寂寞到發瘋的櫻樹吞噬。

  她向北看去,稍遠些的地方團著幾匹馱畜,是迷路進來還沒死光的商隊。

  走近過去一看,安置傷員的被褥裡整整齊齊擺了幾套衣服,他們早在進入鎮子時就已經被吞噬。廚房柱子上空空蕩蕩,一心一意要留下的人也真的被留了下來。只那個開門的高大漢子和商隊首領並其他幾個幸存者圍攏在一起正端著瓦片無知無覺往嘴裡塞些草根泥屑。

  直接弄醒他們還得費力解釋安撫,阿薰在心裡計較片刻,干脆抬手一個個將這些人敲昏,又把死者遺留的衣物收攏起來放好。

  一會兒金子就帶著兜來轉去找不到鎮子的隱趕了過來,人也好貨也好統統送上車拉走。

  坐上車前她請隱們一起將屍骨撿了撿堆在一起,一把火上去塵歸塵土歸土。

  隱的工作很有效率,這片荒原很快再次回歸寂靜。

  良久之後

  一個穿著黑色喪服手持巨大狼牙棒的黑發男子憑空出現,低頭與一顆瑟瑟發抖的黑色迷你櫻花樹沉默對視良久。

  「嘖!給我背上一千萬噸的精神包袱直接墜落到地獄最底層去吧。」獨角分開搭在額頭的順滑黑發,露出簡直無法用正常文字描述、放射著凶光的細長眼睛:「妖怪要有妖怪的

  操守,亡者也得有亡者的樣子。」

  「每當我看到你這種有矯正價值的東西,就燃了!」

  他伸手拽著櫻樹的根拖起就走,沒幾步看到幾乎快把自己抖散了的靈魂:「……你和那個小東西一樣,都是給我增加地獄工作量的家伙吧……嗯?強行滯留人間的亡者。」

  經歷了兩次死亡的鬼先生目前正站在第三次邊緣:「……」

  啊,這個無理取鬧的世界。

  「是男人就給我負起責任,嗯?」他彎下腰湊近手裡的家伙語氣危險,鬼先生流下不爭氣的寬面條淚:「我、我會負責,噫——!」

  「很好。」

  狼牙棒拖拽聲越行越遠,逐漸隱入迷霧,若隱若現的門在所有亡魂進入其中後徹底消失。

  ……

  「阿薰小姐,您有沒有受傷?」

  隱的詢問把她從「報告該怎麼寫」的思索中驚醒,少女低頭看了眼手心:「一點小傷而已,自己不小心劃的。」

  還以為她是出刀情急劃破了虎口,隱笑了笑:「那您自己去蝶屋找點藥水塗一下就好啦。」

  「是呀,都用不上緊急處理。倒是這幾個人,我不知道他們在幻覺中都把什麼當做食物給吃了下去,估計有點嚴重。」

  一開始也許是真正的食物,到後面就誰也不知道了。

  這次任務讓她很有點不知該怎麼下筆描述。作為需要滅殺的鬼本身實力並不強,無非環境疊加在他身上的數層幻術有些棘手,但在對幻術抗性極高的宇智波面前不算什麼。麻煩的是關於「盛開的櫻花樹」的報告……靈異事件?怪談?

  雖說連鬼都有在多個妖怪什麼的也不至於刷新世界觀,但總覺得哪裡有點怪怪的!

  算了先不想了,一切都照實寫下來提交上去,橫豎自有主公定奪。無需自己動腦她很快就擺脫了櫻樹造成的影響從情緒中脫離出來,抱著刀坐在車上有一句沒一句和旁邊照顧幸存者的隱聊天。

  平時她也沒有這麼多話,但是在見到那顆盛開的櫻花樹後,說自己不怕孤獨的人一定是在說謊。

  這個隱很健談,東拉西扯一路把她送到蝶屋門口,搬了傷員進病房躺好才揮揮手和同伴們一起告辭。

  胡蝶忍帶著香奈乎出門做任務練手,快該回來但是還

  沒回,只有香奈惠在。檢查過幾個傷員的情況後她表示情況還算樂觀:「等醒了灌點催吐潤腸的藥,吐一吐拉幾天肚子清一清就好了。倒是脖子後面被敲得有點狠。」

  阿薰偷偷吐了下舌頭,被她彈了下腦門:「手伸出來!」

  少女立刻攤開爪子,被她一掌拍掉:「另一只!」

  「哦,」她哼哼唧唧露出被刀刃割傷的口子,香奈惠看了看抄起一顆酒精棉球心狠手辣摁上去:「自己切的?你對自己也太狠了!」

  「嗷」了一聲再無響動,阿薰麻溜認錯:「我知道錯惹……」下次還敢!

  「行了,去幫我盯著昨天剛進來的幾個傷員喝藥!」香奈惠三兩下把她的手裹成了粽子:「鬼的活動越來越活躍,蝶屋人手也越來越緊張。」

  「我打算從柱的位置上退下來,專注蝶屋的管理。」少女低頭笑得溫柔:「我在治療上的才能遠遠高過刀術,而且阿薰你也說過要更多相信隊友對吧?」

  「所以,我想成為被大家放心交付後背的人。我的後背,也交付給大家。拿起刀的我沒辦法同時拿起繃帶止血鉗……那就放下日輪刀好了。」再抬起頭,她柔軟的眼波裡蕩漾著勃勃生機:「只要我還沒有倒下,就不會讓任何一個同伴錯過治療。」

  這是何等的犧牲與勇氣,讓一個劍士放下地位、放下榮耀、放下手裡的劍。

  「香奈惠!」阿薰靠在她身上,柔軟黑發隨著動作輕輕蹭來蹭去:「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第53章

  「啊啦啊啦!」掛在門上的白色布簾被人「嘩啦」一下拽開, 忍帶著香奈乎從外面走進來:「我聽到了不得了的發言哦?」

  她湊上來捏著阿薰的臉向兩旁扯了扯:「很會說漂亮話了嘛阿薰, 姐姐有我這個新晉蟲柱保護, 你啊,往後面排隊等著吧~」

  被捏了臉的那個不服氣出掌截向她扯來扯去的手,胡蝶忍迅速後退半步, 松手半秒躲開她後再次快准狠捏住只剩下一點點肉肉的臉頰。她力氣本來就小,又只是鬧著玩, 很快兩個連身形都差不多的女孩子就擠在一團你捏我一把我戳你一下, 誰也不肯先停。

  胡蝶香奈惠&栗花落香奈乎:「……」

  貓崽撲蝶圖嗎?

  奇怪的名場面似乎增加了。

  白色布簾再次被人拉開, 來者好像根本沒看見屋子裡的四個大活人一樣, 走到藥架前來回巡睃目光空茫,他找了一會兒才找准其中一包提在手裡,沉默著就此轉身離去。

  胡蝶忍:「……」

  齋藤熏:「……」

  幼稚的一面被人看到了!

  胡蝶香奈惠艱難忍住笑衝走到門口的少年喊道:「劑量和使用方法都還沒有標明, 請坐在這裡稍等片刻,無一郎。」

  被香奈惠喊住的少年有一頭薄荷綠發梢的黑長發垂在肩頭, 鬢發看上去像是梳著兩個馬尾似的。男孩子往往要比女孩子發育得慢些,與已經是「大」姑娘的忍和阿薰相比, 他看上去更像是個懵懂孩童。

  然而這個孩童比她們兩個都高。

  「阿薰你還沒見過時透無一郎吧?」她們兩個悄悄從另一個門溜出去, 趴在延廊欄杆上吹風納涼, 忍悄悄向她說明:「他也是新晉升上來的柱,才握刀兩個月而已, 天才啊……」

  「好厲害!」她不帶半點陰霾的誠懇贊嘆,「每當我們認為自己足夠天才時,總會有更天才的人出現打破認知。」

  「是啊……我要是力量再大些能砍斷鬼的脖子就好了!」無法痛快結束戰鬥讓忍非常遺憾, 阿薰立刻找到讓她高興起來的話題:「這次在鬼身上試驗了你給的毒液哦,並不能即死,但大大延緩了鬼的再生,對傷口也有明顯腐蝕作用。」

  忍的注意力果然轉移:「看

  來我的研究方向沒錯,還有另外十幾種,等下每樣都裝些樣品給你,有機會多試幾次把結果告訴我!」

  「好呀好呀,我們玩的可開心了,鬼先生感動得都哭出來了呢!」

  帶著內服藥走出來的少年腳步微頓,默默轉開薄荷綠色的眼睛順著延廊走遠了。

  阿薰:「……」

  嘛……算了,就當……什麼也沒發生好了。

  「啊!對了!」回神後阿薰一拳敲在自己額角上:「剛才還想著要問你,差點忘記了。」

  她收起嬉鬧神色認真問道:「青色彼岸花,那是什麼?」

  胡蝶忍見狀也嚴肅起來仔細思索一番回答:「彼岸花,又名曼珠沙華,忘川,舍子花。根莖中有毒,如果誤食可能會導致中毒,輕者嘔吐、腹瀉,重者可能會導致中樞神經系統麻痹,有生命危險。」

  「這種花呈鮮紅色,江戶時代從唐國引進,因為含義不太好又有毒,現在已經不再作為庭院植物栽培,大多散布在荒無人煙的地方。你問這個做什麼?」

  難道是打算在刀刃上淬毒?

  阿薰在暖洋洋的陽光下打了個哈欠:「任務裡偶然得到的線索。」

  「這次遇到的鬼在消散前說鬼王讓他們搜集一種名叫『青色彼岸花』的植物,也不知道有什麼用處。」

  「……」胡蝶忍眨眨眼看了她幾秒,打破沉默情真意切:「阿薰?下次能不能把這麼重要的事放在一開始就說出來?」

  「欸——!可是我已經寫在報告裡提交上去了呀?」

  貓貓迷惑。

  胡蝶忍耐心告罄,下手RUA貓。

  半個小時後,頂著一頭炸毛的阿薰縮在灌木叢裡團成一顆球,可憐兮兮抽著鼻子:「壞人!都是壞人!」

  一團時不時抖兩下的灌木放在哪裡都非常引人矚目,很快就有人提著木刀靠近一探究竟。

  「啊!貓咪妖怪!」

  剛剛才在延廊下見過的少年一臉陌生略帶驚訝的看著躲在灌木中炸毛的腦袋,感覺上他應該是有些驚奇的,但語氣和表情都平淡無波。

  阿薰:「……」有沒有搞錯?剛剛我們才見過啊,兩次!見過兩次!

  果然天才都會在其他地方和我們普通人不太一樣。

  很快另一個人擠過來看了一眼:「什麼啊,是

  前任鳴柱的繼子齋藤熏,不是貓,也不是妖怪。」

  「喂,你躲在這裡做什麼?」

  什麼時候都敞著懷一臉不良的風柱不死川實彌彎腰掃了眼興趣全無,反手將木刀架在肩膀上招呼時透無一郎向訓練場走:「聽說你小子實力又提升了,走走走,打一架試試。」

  趁著他們交談阿薰佯作無事站起來拍拍山上頭上的落葉做恭送狀,不死川已經抬起來的腳又放在地面換了主意:「我說你……修行的是雷之呼吸對吧?」

  不等她反應過來已經被人拉著站在訓練場上,手裡還塞進來把木刀。

  「前鳴柱桑島慈悟郎引退後就沒見過能成氣候的雷之呼吸,湊合湊合,讓我看看你們劍技裡都有些什麼東西。」

  雷之呼吸……有點難學。

  阿薰:「……」

  還是那句話,這世上就沒有宇智波家不敢打的人,既然是你主動邀請,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哦,好。失禮了。」

  頭發還有點亂的少女雙手握緊木刀猛然一抖,腳下發力下一秒突入近身。不死川實彌橫刀架了一下推開她,血紅色眸子撞入視線,不知為何他恍惚片刻又馬上反應過來,反手抵住迫近的木刀用力擊退。

  阿薰後退數步壓低身體刀刃劃出一個弧度提氣再次上前。

  就力量而言她肯定不是風柱的對手,但是不知何時速度卻已經在鬼殺隊中笑傲群雄,此刻面對白發青年半點也不怯場。雙方都沒有使用型,一頓劈頭蓋臉的白刃比拼後女孩子終因力道不足再次被甩飛出去。她像只輕巧的貓一樣借著這個機會拉開距離——【雷之呼吸·四之型·遠雷】、【雷之呼吸·二之型·稻魂】

  迅速接近,急速揮刀,節奏又快又猛。

  不死川實彌一開始沒怎麼將這女孩子太當回事,他是知道她從上弦二手裡活了下來,他也在瞳術中看出那是因為童磨根本就沒認真打。有意識是一,身體能跟上這抹意識是二,她的頑強值得稱贊,但實力嘛,在柱的眼裡也就那樣。

  一時興起他只打算看看雷之呼吸的六個基礎型,心裡想著不要太用力揍這個小姑娘差不多就行了。沒想這會兒倒被這頭鐵的少女逼的不得不全力以赴——不死川實彌本人

  的攻擊就以剛猛暴烈為主要特點,遇上另一個疑似走快速猛攻路線的興趣更加濃厚。他也顧不上之前先約了時透無一郎手合,專心應對起這個差點被忽略漏掉了的新對手。

  一個小時,【風之呼吸·五之型·寒秋落山風】之後木刀懸在少女頸側,她非常痛快的抬手認輸鞠躬道謝。

  「你開始那一招為什麼後面不用了?」他對能強令自己神智恍惚的招數非常好奇,接下來她竟然不再使用,讓人特別遺憾!

  「對不起,我應該向您道歉。寫輪眼不應該對同伴使用,只要視線交彙我就能催眠敵人甚至將對方拉入幻術,現在還無法自由掌握,容易失控。抱歉。」

  寫輪眼猛起來絕對能一眼「看」死別人,用在同伴和前輩身上實在是太危險了。

  不死川大大咧咧撓了下後腦勺:「嗯?就是因為無法自由掌握才要多用多練吧!」

  阿薰抿嘴笑笑沒說話也沒解釋——練也要抓著鬼練,打死打活都沒關系。沒有宇智波長輩在場的情況下隨意對自己人用瞳術,她也不知道會產生什麼不良後果。

  ——關鍵是產生了不良後果更不知道該怎麼補救。

  「嘖,隨便你吧。怎麼說呢,你……」他又抓了抓頭發一臉煩躁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你得找個刀術好的人帶一下。型這種劍技固然重要,作為基礎的揮刀方法和反應能力也不能忽略,我說的不是那種砍木樁砍竹子砍席子,而是……而是……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不行你就一個柱一個柱的問過去,看誰有空就找誰打幾架,打多就明白我什麼意思。」

  說完這人急急忙忙抓了在旁邊看天看地看雲彩的時透無一郎再次開打,這回不是因為時間緊急,實乃那個名叫齋藤熏的女孩子看久了還真有點像只毛絨絨的貓崽。

  既然連鬼都能存在,這世上難道真有貓咪會變成妖怪?

  啊呀呀,不可能,差點被時透給帶進溝裡去!

  阿薰被不死川扔在一旁並沒有著急離開,打開寫輪眼認真觀摩了一遍柱級之間的手合才將木刀送回去打算找香奈惠問問該怎樣提高刀術。

  雖然香奈惠並不是刀術方面的高手,她的建議總有可取之處。

  水柱富岡義勇也說

  過自己刀術形式大於內容,既然被人指出短板那就練唄。

  趁著沒有再次陷入頻繁任務之中的機會,抓緊時間提升實力。

  這也是剛好湊巧,正想起富岡先生,就見他默默從外面走進來,看上去不像受傷的樣子周身卻帶著濃郁血腥味。

  風柱和霞柱一個是假裝沒看見他,一個是看見和沒看見都一樣,原本已經停手卻又接著繼續打得乒乒乓乓好不熱鬧。

  氣氛有點尷尬。

  「額……富岡先生,日安,您受傷了嗎?」

  她只是個新晉隊員,見到大佬不主動打招呼似乎不太好,雖然並不想那麼多話但為了不給桑島老爺子丟人也得保持基本禮貌。

  青年停下腳步。

  從那之後再也沒見過她,其實一共也就只見過三次。

  第一次是救援,第二次她軟綿綿的道謝,現在就是第三次,如果不是因為和胡蝶忍太像他都想不起來這是誰。

  富岡義勇轉過臉沉默片刻,什麼也沒說,轉回去朝著蝶屋方向走快了兩步。

  如果需要我的幫助,我會盡快處理好傷勢回來。


第54章

  「陰陽怪氣的家伙。」

  手合的兩位柱不知何時再次停下, 不死川實彌念了一句。

  阿薰向他們告辭追著富岡義勇跑回蝶屋——如果不是這位前輩眼睛顏色不對她都差點以為會不會是哪個流落在外的幸存族人。

  實際上並不是。

  水柱·富岡義勇, 親人被鬼所害後加入鬼殺隊的普通人。

  如果說霞柱時透無一郎是極致才能的化身, 岩柱悲鳴嶼行冥和水柱富岡義勇就是勤奮不懈的代表。岩柱的路數阿薰學不來,基本上沒有哪個宇智波能學得來,而此時正好有一個水柱出現在面前。

  嗯, 就他了。

  ——「富岡先生,你在做什麼?」

  藥房這會兒沒有醫師, 香奈惠她們應該是去病房巡查了, 阿薰推開門就在這裡堵到一個突然呆滯的人。

  他慢慢反應了一會兒, 慢慢收回翻找的手轉過身, 慢慢張嘴說話:「需要一點消毒藥水。」

  受傷了就要及時治療,一味拖延只會降低未來的工作效率。

  「哦,請稍等。」她轉身拉開另一個藥品櫃踮腳指著頂上的急救箱:「香奈惠和忍會把常用藥物隨身帶進病房給傷員換藥, 這裡有備用品。」少女無奈笑了笑:「麻煩您幫忙取一下,我夠不到。」

  因為不常用, 自然就被放在不礙事的地方。富岡義勇走過來錯身抬手從她指尖上方取下急救箱放在桌面上,阿薰低頭摸索著打開兩邊的彈簧鎖, 翻出醫用酒精和需要用到的棉球鑷子紗布繃帶。

  「您傷到哪裡了?背後?」她抬了抬下巴示意, 青年躊躇片刻扭過去扣扣索索磨磨蹭蹭脫了羽織和上衣轉過去露出背部右側靠近手肘方向肋骨上的一道傷口。

  目測二十公分長, 最深處能隱約看到骨膜。

  這個位置想要自己處理有點困難,右手無法發力左手幫不上忙, 看走向應該是反手用刀擋下致命一擊卻沒躲過余波所致。

  在蝶屋打下手打了這麼長時間,普通外傷阿薰也知道該如何處理。洗干淨手該清創就清創該縫合就縫合,該上藥就上藥該包扎就包扎, 前後也沒用完一個小時就處理妥當。

  「行了,傷口愈合前右臂不要動作過大,別再扯開了。」

  她低頭借機把自己左手崩開的口子重新整了整包起來確保不會被發現進而打臉,抬頭就見剛才還木呆呆像個假人似的富岡先生已經光速穿回上衣披好羽織。

  「您聽到我剛才說什麼了嗎?」少女雙手叉腰眯起眼睛表情有些危險,青年不安的挪挪腳錯開目光:「沒有抬右臂。」

  「……哦。」

  既然他這麼說,就姑且這麼信了算了。

  她放下手讓開路,青年拿著刀走到門口見人沒有跟上來,疑惑的轉回來盯著她整理備用藥品箱。

  阿薰:「……」

  這是……幾個意思?

  「不是需要修正刀術嗎?」他始終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透出一股耿直的憨意,阿薰沒好氣的笑出來:「難道我就是那種求人時才獻殷勤的家伙麼?」

  當然不是!宇智波什麼時候都理直氣壯理不直氣更壯,需要幫忙直接就開口要求了,誰還非得拐個彎呢,所以她想說的實際上是:

  ——傷員就要有點傷員的樣子好好修養!養好了再說。

  「不是。」青年吐出一個詞組,然後認真想了幾秒,想不出來該怎麼說干脆直接放棄跳過這個話題:「你的話用左手就夠了。」

  ——不用擔心影響傷口。

  「你確定?」

  ——有把握不讓傷口裂開?

  「……」

  ——放心。

  查房歸來走到門外剛好聽到這段對話的胡蝶忍差點要破門而入調解糾紛,沒想到阿薰就扣著日輪刀跟在富岡義勇身後走到庭院裡一點一點重新打磨修正起基礎刀術去了。

  兩個人都一臉心平氣和,一點點火氣也沒有,更沒像她擔心的那樣打起來。

  所以你們到底是怎麼交流的?明明整個對話聽上去怎麼聽都火藥味十足,難道有什麼意念溝通的內容除了你們別人都接收不到?

  我的好友竟然和別人同了頻?這份姐妹情是塑料的嗎!

  他們誰也沒有使用型,純以刀術白刃對戰,實力高下一目了然。阿薰的刀就像被柔韌無形的水流拖住那樣,只能順著對方的勢走,根本無法控制。水可以流動的很快,也能夠流動的很慢,速度越慢,她的缺點暴露得就越明顯。

  「握緊刀柄!用盡全身力量向著集中一點直線發力!」富岡義勇的語速快

  了起來,語氣也多了些許波瀾:「不僅上半身和手臂肌肉要緊張起來,腳踝、腿、腰,都一樣!」

  藍色刀刃的日輪刀被主人反過來刀刃向內揮動,刀背砸在每一處反應錯誤的肌肉和關節上。開始阿薰幾乎被他從頭到腳敲了一個遍,很快這些基礎動作中的小毛病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說是壞習慣其實更多是不符合技擊目的的個人偏好而已,絕大多數人都會忽略不計,但如果就這麼放著不管,天長日久積累起來也足以限制劍士的發展上限。

  是符合宇智波審美的細膩。

  兩個小時後忍叫停了這場指導。

  阿薰的刀刃從頭到尾連富岡義勇的衣角都沒碰到,根本談不上「戰」字。

  還真是只用左手就夠了。

  「真是的。阿薰!富岡先生!」

  兩個都是傷員,雖然傷勢都不嚴重,也不至於要勤奮到這個地步!

  「就不能等傷口愈合嗎?」她沒好氣的抬手又狠狠揉了把阿薰炸毛的腦袋:「八小時內讓我再看到你左手拿起任何東西……」

  「……就幫我來試試新藥的味道。」

  這可以算得上是核武級別的警告,女孩子立刻收刀將日輪刀掛在右邊碰也不碰乖得不得了。慢了半拍的富岡義勇被帶著也把刀往右掛,手還沒抬起來就被小石子砸了一下,腦袋毛茸茸的女孩低頭扭過來,跟給被老師點名提問的學渣送答案似的壓低聲音:「別抬右臂!」

  她在心裡暗笑——

  富岡先生真是個有趣的前輩,脫離戰鬥整個人立刻變回之前那種迷迷糊糊特別容易讓別人產生誤會的狀態。

  「……」

  哦,好像有點疼。

  頓了一下,他慢吞吞放下手假裝什麼也沒發生。

  忍本想要說什麼,看到這種情況也不好再張嘴,干脆把話題挪到其他方面:「一起去食堂看看有什麼好料?」

  差不多也快到晚飯時間,阿薰配合的接住話茬:「好啊,我還真有點餓了。」

  「哈,還真難得聽見你說肚子餓,吃晚飯還有藥別忘了喝。」忍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姐姐開出的藥方味道越來越可怕,與醫術提升幅度成正比。

  圍觀阿薰吃藥都快成蝶屋的傳統保留項目了——女孩子看著藥碗就好像審視深淵

  一樣神情凝重,捏著鼻子擠著眼睛一口灌下去,還會縮起脖子狠狠抖一抖,毛茸茸的頭發跟著炸起來,像不小心被燙到舌頭的貓似的。

  「能別提喝藥麼?」阿薰一聽喝藥的事兒無形中的耳朵都耷拉下來。然而她的朋友卻不肯這麼輕易放過:「就提就提,怎麼著?」

  還能怎麼著,總不能因為這個打一架。

  「……就和你絕交一分鐘!」

  「噗!」

  身形相仿的兩個女孩手拉手親親密密走掉了,雖然號稱要絕交一分鐘……這一分鐘大概是四舍五入得來的。被扔在原地還在思考該不該按照《如何與同事搞好關系》這本書提示提出「一起吃飯」邀請的富岡先生:「……」

  被忘記了嗎?

  快要走出蝶屋院子,阿薰背後一寒猛然想起好像忘了什麼,左看右看找了找,拉住忍回頭果然找到水柱低著頭還站在原來的地方沉思。

  不知道該怎麼表示友好還可以默默跟在旁邊混個親切感啊!你站在原地不動是鬧哪樣?

  「那個……富岡先生?要和我們一起去食堂嗎?」她問了一句,身旁的忍急忙轉開臉吐吐舌頭差點笑出聲。

  有後輩張嘴邀請就不需要自己再傷腦筋考慮該怎麼說話,富岡義勇向前走了兩步安靜跟在她們身後。青年心裡很是堅定的確信了一點:被邀請一起吃飯,證明同事也好後輩也好,都願意和我來往,我還是很受歡迎的,只不過大家都表達的非常內斂。

  嗯,下次也要主動幫忙。

  忍和阿薰走到半路遇到完成任務來交報告順便(專門)吃飯的甘露寺蜜璃,兩個女孩手拉手順勢變成三個女孩肩並肩,然後他們在食堂門口看到胡蝶香奈惠,隊伍再次擴充為四個女孩湊一堆,後面墜著個面無表情畫風突兀的青年。

  正在和時透無一郎坐著說話的伊黑小芭內先是看見走在最前面進入食堂的甘露寺蜜璃,不等他抬手打招呼就看見其他幾個女隊員。還以為是女士們約在一起不方便打擾,他剛打算放棄搭話的念頭又見最後面有一個奇怪的家伙混入其中。

  蛇柱:「……」

  「?」還在等他下半句話的時透無一郎沿著他的視線轉頭,默默衝同事們點了下頭就扭開,專心看自己碗裡的醬汁煮蘿蔔——蛇柱剛才話還沒說完,他還說不說了,不說我就吃東西?

  今天也是和諧美好沒人被討厭的鬼殺隊呢。


第55章

  《如何與同事搞好關系》這本書裡告訴為什麼需要和同事們一起吃飯。

  ——除了營造出「我們一起」這個氛圍外, 更多是為了在交談中了解同事們的性格與喜好避免今後不小心觸雷。當然, 餐桌這個小環境本身就會降低人們的戒備與防衛更容易產生認同感, 而且就算不知道該怎麼說話還能坐在旁邊借著吃東西避免發言,不會顯得尷尬。

  富岡義勇端著飯碗目不斜視,回憶完筆記就認真傾聽同事們談話——胡蝶忍說她之前買到過一枚珍貴的熊膽, 拿這玩意兒恐嚇齋藤熏不遵醫囑就要整個把熊膽塞進她嘴裡。

  嗯,這東西他知道, 去年在奧多摩雲取山北面雪山裡得到的, 還順便除掉了個生前是獵人的鬼。

  甘露寺蜜璃感嘆為什麼敢娶她的勇士還沒有出現, 他只能勉強忍住視線別去看差點把蛇放過來的伊黑小芭內。

  胡蝶香奈惠對藥材的損耗有些憂心, 這件事大概可以幫上些忙。

  沉默許久的黑發青年安靜放下抱了半天的空碗:「缺了什麼藥材。」

  「止血消炎鎮痛之類……消耗得太快了。」她嘆了口氣皺起眉——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普通隊士的實力平均水平有下降趨勢,鬼的活躍程度呈上升趨勢。

  富岡義勇跟著微微扭了下眉頭:「其他柱知道嗎?」

  「應該很快就都知道了,我已經將此事稟報主公。但藥材這種東西, 買回來也好采回來也好,都需要進一步煉制才能投入使用。西洋藥劑倒是在外傷應用上方便又廣泛, 可惜航運不便量又太少,國內目前還沒有大規模投產的工廠, 單憑從海外購買很多傷員根本無法等待那麼長時間。」香奈惠放下筷子憂心忡忡。偷偷多吃了一塊粗點心的阿薰眨眨眼:「如果只是止痛, 我在的時候可以不必用藥, 看一眼就行。」

  催眠失痛而已,這種程度對她來說還不算什麼。

  「嗯?真的可以?」同樣吃飽了的忍放下碗覺得有些不可置信:「看一眼?」

  阿薰眨眨眼:「確切來說是讓傷員看著我的眼睛接受催眠忘掉疼痛這件事。但是吧, 我還拿不准能持續多長時間,痛覺恢復前不合適出任

  務……」

  「欸?真的假的!這也太神奇了。」

  胡蝶忍伸手往她臉上摸,阿薰閉上眼睛任由她摸來摸去:「還好, 這不算什麼。我有個族兄的瞳術能永久性改變一個人的意志,另一個能焚盡目力所及之處的一切。」

  要是能有那個實力直接找到鬼王看他一眼就天下太平萬事大吉了,哪還用擔心藥材不夠。

  這已經屬於怪談範疇了吧!

  胡蝶香奈惠將話題帶了回來:「等會兒找些要住很久的重傷員試試,可以的話也算減輕部分消耗。」

  但是總不能把一個越來越能打的戰鬥力一直放在蝶屋充當止疼劑?

  藥品緊張的總體問題仍舊沒能解決。

  干掉第三盆米飯開始吃櫻餅的甘露寺蜜璃這會兒才加入談話:「我們做任務和巡查的時候遇到了就采一些托隱們帶回來?」

  雖然有些幫助,卻也杯水車薪,無濟於事——畢竟劍士們的主職是滅殺惡鬼。

  「交給藤下家人工栽種些作為補充會好點!」忍提出了個比較有可行性的建議:「留在藤下家生活的人有那麼多,也不會所有人都合適跟著做生意,總有更願意繼續耕種的人。」

  其他人聽了也都覺得這個提議比較靠譜。

  「這樣就算不成熟的藥材也可以先送回來,重新種進田裡就行啦。還能給商隊些緩衝時間。」

  蜜璃盤子裡的櫻餅見底了,食堂裡的幫工趁著無人注意又放了一盤在她手邊,富岡義勇終於沒能忍住往側前方桌子上瞄了一眼,被蛇柱狠狠瞪了回來。

  水柱:「……」

  「呼啊!吃飽了!」粉發少女擦擦手一臉滿足,坐在她背後不遠處的青年跟著露出柔軟表情。

  這種無聲勝有聲說不來算不算狗糧的狗糧在眾人了然卻又看好戲的眼神中被掀翻,撒了一地。

  ——打擾別人談戀愛可是會倒霉的,就讓他們在最朦朧美好的階段裡再多待上一段時間唄?

  滑稽.jpg

  伊黑小芭內也一定不願把心意交由別人代為傳達。

  這個臨時組成的女子會隨著晚飯結束而解散,沒任務的人該干嘛干嘛,互相道別後阿薰跟著胡蝶姐妹回蝶屋。不在桃山時她就住在這裡,隨時待命還能搭把手給香奈惠幫些忙。不過現在她們要

  去病房找幾個可能會住很久的重傷員試試催眠鎮痛的效果與可行性。

  萬一寫輪眼強度過大也不必擔心傷員痊愈後仍暫時處於失痛狀態,反正直到他們痊愈還需要一段時間。

  疼痛這種東西,就算不被喜歡,也有必須存在的意義。

  香奈惠斟酌了一會兒,挑了個阿薰的熟人下手:「就從他開始吧,村田,上次任務中不小心從山崖掉下去卻只斷了條腿。我覺得他運氣挺好的,萬一發生什麼意外可能也不會有大問題。」

  這還真是個無法拒絕的強大理由。

  阿薰自然無所謂,眼瞼一閉一睜蒙上血色,二勾玉緩緩旋轉。她探頭看向病房裡的傷員喊了一聲:「村田前輩!」

  村田聽到熟悉聲音毫無防備撞上她的視線,整個人空白了兩秒,然後一臉茫然:「阿薰小姐?」

  「嗯!今天我來幫忙。」說著她走過去解開繃帶輕輕戳戳骨折的地方,平時都要痛得哭出鼻涕泡的青年跟她一起把腦袋歪到一側:「欸?」

  為什麼一點也不疼呢?

  見狀香奈惠和忍互相對視點點頭:有用!而且效果還很好!

  一邊伸過一條胳膊把少女架起來帶到其他重傷員處「看」了一圈,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剩下換藥包扎的工作交給小葵小清和小澄足以完成,阿薰被「放」在不礙事的地方:「之前還控制得不太好……這次實驗成功大約要感謝下午富岡先生的幫助。」

  「控制得不太好,是多不好?」香奈惠突然明白了什麼,笑容充滿內涵。貓貓毫無所覺主動跳進圈套:「大概自己很難欺騙自己吧,我對自己使用時經常失效。」

  「所以……」忍也明白過來:「你總是催眠自己止痛?」

  「啊……」察覺到說錯了話的阿薰露出面條淚表情:「戰鬥中沒有用過,我發誓!」

  否認得太快,一看就知道在說慌。

  「哼哼哼,很好,看來半年的補藥對你來說不太夠,那就再追加半年,或許能讓你把『謹慎』兩個字印在腦子裡?」

  忍扯扯她炸毛尾巴一樣的頭發:「我以為你應該知道失去痛覺可能導致的危險?」

  香奈惠也不贊同的搖頭:「不可以濫用自己的能力哦!」說完她又彎了彎眼睛:

  「看來矯正刀術同時影響了你對眼睛控制的精准程度……或者說,對肢體操縱的細節大體相通。無論揮動日輪刀也好,使用瞳術也好,精度越高對細微之處的要求就越高。」

  道理是這個道理,不過絕大多數人都不會在意那些習以為常的小小謬誤。

  先否定自己再重新構建肯定,從一部開始就不那麼容易。

  你要放下自信與所謂的面子承認失敗與不足,無論過去表現得有多好。

  ——當然,指導者的實力也非常重要,甚至在一開始時就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數次實驗後她們得到了一組穩定數據。

  如果只是普通強度的催眠,阿薰「看」一眼可以讓重傷員們從疼痛中解脫平均四小時上,具體時長以個人狀態為准。

  越是意志堅定清醒的人持續時間越短,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嘩啦啦流水一樣往外淌的止疼藥用量總算降下來,同步降低了隊員們傷口愈合後生理與心理上對止疼劑的依賴。

  一周後她左手上的傷口完全愈合,刀術修正也告一段落,金子立刻帶來了新任務。

  去「看」了一圈新來的傷員,阿薰背上包裹提著日輪刀離開了蝶屋。

  這次任務和之前相比可以說是既簡單又不簡單。

  簡單是因為無需她親自繼續探查,鬼的位置已經鎖定;不簡單則因為這是個純粹武力支援任務——幾個級別比她還高的隊員聯合發來鎹鴉求助。

  搞什麼?你們的等級難道都是水出來的嗎?

  報告中說明的情況還沒到需要動用柱的地步,也不是特別緊急,但又最好能快點到達現場。

  ——應該是這幾個合作開展任務的隊士在調查中發現自己不是目標的對手,但又已經切實掌握對方行動軌跡,為了降低不必要的傷亡才做出的理智決定。

  行吧,至少知道自己打不過就不衝上去送人頭送經驗,也挺好。

  既然是支援,阿薰一路沒敢耽誤,跟著金子筆直趕往彙合地點。

  「阿薰出門了?」

  已經正式遞交引退書的胡蝶香奈惠踩在梯子上邊整理藥品邊出聲問妹妹。

  一轉眼病房的止痛都做好,卻又找不見人,唯一可能就是出任務去了。

  胡蝶忍站在下面幫忙,聞言出

  聲應答:「嗯,是的,估計要花段時間才能回來。」

  「任務很難嗎?」長發少女忍不住有些擔心。

  就外形而言阿薰是個再可愛不過的女孩,日輪刀一出鞘卻又很有風柱不死川實彌那種不要命往前衝的風格……反差越大,越讓人替她憂慮。

  忍「嗯……」了很長一聲:「以她的實力而言並不難,怕是會很密集。」

  「主公是准備將來讓阿薰補鳴柱位了?」聽她這麼說香奈惠了然:「我退下來之前補了你還有無一郎……後面就是甘露寺蜜璃和阿薰。除引退外,就算柱也有隨時陣亡的可能,確實必須提前鍛煉。」

  「一轉眼你們就都長大了……」她感嘆著將藥瓶擺好從梯子頂端跳下來:「我還以為她會在你之後緊跟著成為柱,畢竟我們都已經打不過她了嘛。」

  早在她能在極限下達到【全呼吸·常中】狀態就已經一只腳邁入柱的境界。

  胡蝶忍也忍不住,只想笑:「還不是因為她太熱衷於訓練,鎹鴉來了才出門,鎹鴉不來就窩在訓練場動也不動。有命令才工作,這可不是柱的狀態。」

  說著姐妹兩個一起低頭悶笑幾聲。

  說跑齋藤熏是真能跑,但她明顯更喜歡待在一個穩定的地方蹲著。以目前的世道來看這種生活是不大可能了,說不定將來殺盡惡鬼後她會悶在桃山悶一輩子——只要堵在巢穴門口一抓一個准,絕對不可能失手。

  就跟認為自己總也沒長大硬是不肯離巢的小貓似的,關懷每一個劍士的主公大約也看著她無可奈何笑了許久。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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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因為是支援, 就算時間要求得並不緊迫阿薰還是加急趕路, 生怕路上延遲片刻就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鎹鴉金子飛在前面指引方向, 少女穿越山丘密林湖泊草地,至少提前兩天到達彙合地點。

  遠遠就能看見數個穿著隊服抱著刀的隊士樹下圍坐,似乎在輪流監控目標。

  優哉游哉, 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

  「諸位日安,癸級劍士齋藤熏前來支援。」

  披著黃色羽織頭發毛茸茸的嬌小少女從樹枝上輕飄飄飄落下來, 出現在等待援助的劍士們面前, 站穩後頭一歪眉眼彎彎。

  「癸級?為什麼來的是個癸級?等級比我們還低……你還是坐在這裡一起等等其他前來支援的同事?這個鬼很可怕, 可能是十二鬼月中的下弦, 癸級絕對不是它的對手!」

  其中一個劍士嘆了口氣:「怎麼回事……鎹鴉飛錯地方了嗎?」

  「這樣?」少女一抖袖子原地坐下和他們擠在一起:「可以先把線索告訴我嗎?反正等著也是等著。」

  這要不是鬼殺隊的同事們,其他人敢隨便質疑她的實力一定會被嘲諷。

  女孩子撅了噘嘴不太開心,看得其他劍士們只想笑。

  「告訴你也沒關系。這鬼大概率是十二鬼月的下弦, 沒有最終確定是因為我們不敢貿然靠近發起攻擊。它……有點奇怪。」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他低頭在地上找了一會兒, 找出一塊巴掌大小的石頭扔出去,不遠處的地方發出細微「錚錚」聲響, 似是絲弦顫動, 再看石頭已經化作臼粉落在地面。

  劍士攤開手:「你看, 只要不走進危險地區就不會被攻擊,然而一旦進去……」他正在解釋, 一只野雞被蛇追趕拍著翅膀闖入這片密林,又是和剛才一樣的聲音,雞也好蛇也好, 統統變成大小均等的肉塊散落一地。

  這就是他們不敢輕易靠近過去的原因了。

  「你們怎麼發現這只鬼的?」

  阿薰比較好奇這個問題,或許這個鬼真有下弦的實力,但是吧……一個下弦被群普通劍士圍住不敢衝出來?

  你仿佛在逗我笑。

  回答的換了個劍士:「是鬼殺隊接到的委托。這裡距離大路並不遠,總有砍柴的

  農人和打獵的獵人走進來然後就此失蹤,接連數人遇害後小城居民就集資托人四處尋找解決方法,一來二去找到鬼殺隊頭上。」

  「我們接到任務一到達就發現問題出現在這從密林……起初還傳過是冤魂作祟,調查發現有血鬼術的痕跡,確認無法靠近立刻放飛鎹鴉請求支援。」

  然後請來了一個軟萌軟萌的妹子。

  阿薰似乎對故事的興趣高過其他,大眼睛亮閃閃的追問:「傳聞是什麼?」

  「哦,你說那個。」劍士抱著刀敲敲額頭邊回憶邊講:「說是從前這城裡有個大戶人家的小姐,與門當戶對的另一位少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兩家父母也頗為合得來,於是就此定下鴛盟。」

  「可惜造化弄人,不等完婚那位少爺就意外病歿了,只留小姐抱著定情的信物一夜白頭後投水殉情。」

  前半段故事凄美又感人,後半段就朝著怪談的方向頭也不回一路狂奔。

  自盡後的未嫁小姐怨氣不散恨上了小城裡所有人,化作妖怪守在送別戀人的路口痴痴等待,一有青年男子路過就會被她拖入林中就此失蹤。

  「據說為了繞開它才新修了現在的路,所以新舊兩條路相隔並不遙遠。

  這個劍士講故事講得非常過癮,不知道這裡面有多少事實有多少二創,反正就見他手舞足蹈眉飛色舞,跟看了場歌舞伎似的。

  阿薰眨眨眼:「故事挺好。就是……你不覺得哪裡不太對嗎?」

  別人還當她聽人講述入了迷,笑著逗了一句:「有哪裡不太對,你說說?」

  「第一個不對的地方:既然因怨氣出了妖怪,為什麼不見祭祀痕跡?我來的路上連個貢品也沒看到。第二個不對的地方,那位少爺到底是意外還是病歿?這是把兩個不同的死因卻並列在一起,含糊不清。第三個不對的地方,就算要怨恨,也得怨恨醫生啊,或是造成意外的人吧?為什麼要怨恨城裡其他人。第四個奇怪的地方……你說小姐在送別的路口徘徊,難道少爺不是死在城裡?」

  她一口氣羅列了一長串:「最重要的是,城裡的人既然都集資請人來退治妖怪了,按理來講這應該是個有一定真實性且流傳久遠的故事,為什麼從前都沒有聽說過……」

  「哎呀哎呀,只是個怪談而已,你也太較真啦。說不定是誰迎合失蹤案杜撰出來的呢?當然不會有多嚴密,哈哈哈哈哈。」

  講故事的劍士撓著後腦勺大笑幾聲:「要是特別好奇就去小城裡問問吧,反正這只鬼從不出來也不會跑,我們就繼續盯著它等支援。」

  「你這樣的小姑娘,去玩兒去吧。」

  ——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幾個人。

  少女聽他這麼說就真的拍拍袖子從地上站起來:「行,我去城裡轉一圈,你們……等著吧。」

  她來得迅速走得也瀟灑,看起來一點也不把任務放在心上。

  阿薰在城外找了個僻靜地方換掉衣服把刀裹起來抱著,隨著稀稀拉拉的行人走在路上。這座城池湊巧坐落在兩條山脈的缺口之間,算是商人們東西來往的必經之路,城裡從前是什麼模樣不知道,現在看上去處處都是為商隊提供便利的店鋪。

  理論上她應該不問其他只管拔刀除掉城外那只鬼才是,然而……總有哪裡感覺怪怪的。

  目標所在倒是已經鎖定,但事情真正的內幕恐怕還遠遠沒完。

  為了不要返工還是確認一遍調查情報再動手也不遲,或者晚的這一會兒會被其他前來支援的同事搶了人頭……嘛,搶就搶吧,她也不是沒搶過別人。

  因是山間路邊頗多石塊,尤其城池入口處豎著一塊高大巨石,隱約有幾分人的模樣。巨石腳下散落著幾處燭火和擺得整整齊齊的食物,就像作祟後被祭祀的鬼神,阿薰走過時好奇多看了幾眼。

  進入城內,處處都是口音各異的商人,空氣中彌漫著牛馬等馱畜的體味。以阿薰的高度,走過那些滿到恨不得溢出來的貨車時抬頭甚至看不見天空全貌。

  「就說不能硬擠啊,你們把貨卸一點下來搬進去,不要碰到!」

  路邊有一支准備夜宿的商隊排著隊伍驅趕馱畜拉著車進入客舍,店家特別出來站在外面緊張兮兮的盯著,生怕被碰壞了大門。

  正常情況不是可以把門框上下的兩塊擋板先拆下來,等車拉進去再將擋板裝回去的嗎?

  商人也正是和店家這樣商量的,然而老板一聽要拆他門上的板子,立刻勃然大怒:「要麼把車留在外面你們

  進去,要麼就去別的地方住!你看這城裡有哪家能同意你這麼干。」

  阿薰順著他的聲音抬頭向門框上看,赫然發現這家客舍門框上不顯眼的狹窄格子裡放著個三寸左右的精致人偶,毛發眉目並身上衣飾皆與真人一般無二,就是小了些而已。這種玩偶太像真人,造價不菲。通常人家買來哄過女兒後都會擺在不礙事的地方當成漂亮珍貴的擺設,誰也不會放在門外面……看上去有點嚇人,就像真有個縮小的女孩子站在頭上似的。

  紛爭引得許多路人駐足觀看,細碎嘈雜的對話片段都在指責商人不懂規矩。

  什麼規矩?

  她下意識沿著這家客舍門框向遠處環視一周,每家每戶的門框上竟然都擺著個人偶,家家不落。

  經驗豐富的向導很快就被請出來,聽過事情經過立刻賠笑道歉,阿薰站在旁邊看到他欠欠身塞了些銀錢給老板,又聽他小聲解釋:「他們是第一次走這條路,不懂這裡的規矩,我這就讓人將貨卸下來些慢慢搬,絕對不會驚擾神明大人!」

  說著向導轉身扯了扯年輕商人的袖子拉著一起又向老板陪了遍不是,側過身埋怨他:「不是說了一路上都要聽我的嗎?這個鎮子就是這樣的,門上供奉著神明,不可造次。」

  老板有了面子,把手裡得到的銀錢塞進袖籠往旁邊一讓:「年輕人真不懂事,當心神明降罪。」

  商人無法,只能命雇工每車都卸下一半貨物慢慢搬運,這才被允許進入客舍。

  「小心點,慢慢的拉進去!」饒是如此,老板還是擦擦臉頻頻抬頭看著那個人偶仔細交代了好幾遍。

  他出汗了,天氣不算很熱,他沒做什麼體力活也不像身體虛弱的模樣。

  嚇的。

  什麼東西能讓個身體健康的成年男人怕到這種地步?

  神明大人?

  她隨著他的視線又看了眼門框上的人偶。

  顏料精心繪制的黑亮眼睛含情脈脈欲語還休,隨著角度和光線變化還真有幾分要「活」過來的樣子,再仔細看去又只是個普通裝飾品。

  阿薰離開這個地方沿著路又向前走了一段距離,每一家門框上的人偶衣飾動作都不一樣,各有千秋。

  從頭走到尾,只有一家門框上沒有人偶。她想了想,走到路對面胡亂找了間能看見這戶人家的吃食鋪子進去坐下。

  一進門就後悔了——這間鋪子專賣各種團子,燒烤團子,豆沙團子,醬油團子,以及擺在最顯眼位置上的三色團子……

  族兄啊。


第57章 番外.族兄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幼齡阿薰

  過於可愛

  社長的番外……在寫了在寫了。

  那個,一章存稿也沒了,明天開始還是會三更,但是得分開放啦(還沒寫完想放也放不出來……)

  早上十點,下午兩點,傍晚六點哈!

  今日加更(昨天忘了貼):

  收藏:4/15

  地雷:2/2

  營養液:3/5

  還是十三次啊……

  初夏黃昏, 阿薰坐在自家重新開起來的和果子店櫃台後昏昏欲睡。

  村子裡外的情況都不好, 前幾天尾獸突然失控拆了半個村子, 族裡的氣氛沒比外面好到哪裡去,連有心思吃和果子的人都少了。

  要她說,還不如將這鋪子改做售賣粗點心, 橫豎都是甜的,吃得起的人還要多些。

  放眼木葉村乃至大陸上所有忍者聚集的村子, 哪裡還有哪些忍族會像自家這般吃個甜食也要吃出花來, 不精致不漂亮的都不肯往眼睛裡放。

  是是是, 宇智波家祖上確實闊過, 但那不也只是「祖上」而已麼。如今一家老小百十來號人憋憋屈屈被趕到村子邊上擠著,想去商店街買個蘿蔔都要比別人多走幾步路,也不知道好在哪裡。

  除了族裡的親戚們, 現在大概也不會有人來關照生意了。

  怎麼說呢?阿薰扭過臉照了照旁邊大海碗裡的水面——我真好看。

  大眼睛長睫毛小下巴頦,不笑時凜凜然不可侵犯, 一笑起來眼睛眯眯的,細長眼角上纏著的全是桃花。

  宇智波家的人, 是真的會長啊!

  問題是這麼好看的人還有百十來個, 有事沒事全聚在一起宅著, 連抬下巴看人的角度都一模一樣,走路沒聲兒還不愛說話, 換誰遇上了不得覺著跟做噩夢似的滲得慌?誰敢往宇智波家族地附近亂逛!

  再加上和果子無論原料還是工藝都可以算在藝術品行列,誰也不會吃撐了沒事做拿自己至少一個C級任務的任務金出來買這玩意兒享受。

  有那閑錢還不如買買卷軸武器什麼的,省得下次再見著人就是在墓地裡躺著被瞻仰……

  所以不會有外族人來買和果子。

  走路還有些搖搖擺擺的小姑娘會趴在櫃台裡, 只不過因為被評價為資質低劣不堪修行。

  她不需要提煉查克拉,不需要學忍術,不需要參與家族教育,這才會被親爹親媽塞在這裡以看店為借口不許出去。

  兄長都能和狐朋狗友們跑出去浪,天天跑得連根毛都看不見,自覺沒得到公平的小姑娘扁了扁小嘴,就很不開心。

  ——族裡的叔叔伯伯們天天鬧別扭非要和大老板火影陽奉陰違對著干,總有一天統統被開回家吃自己!搞事搞事搞事,每次他們來吃和果子都會義憤填膺敲著櫃台高聲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哼。

  小姑娘鼓了鼓白皙的包子臉點點頭,自覺為這個家操碎了心。你們什麼時候能發現我才是全家的希望?拍桌!

  一家四口,老娘就是普普通通的主婦,除了身手有些好外沒什麼特別,性格有點冷淡對孩子們倒很溫柔。老爹人好,高興時還會讓她騎在脖子上出門看景,就是脾氣燥了點,火氣一上來瞪人凶巴巴的。兄長是個混球游手好閑,趁人不備就揪她的小辮子撩閑,時不時笑話她提不出查克拉,只能窩在家裡混吃等死被養大嫁掉了事。

  「你看看族長家的佐助啊,比你還小呢,昨天看到人家放豪火球,那麼大一個,你能打嗝帶口煙出來我就謝謝你了!」吊兒郎當的青年伸手就從自家櫃台裡摸出兩個「萬壽菊」,一個咬了口叼著,另一個塞進氣炸了毛的小丫頭嘴裡,拍拍手跳著躲開她軟綿綿白生生的小拳頭。

  「老實趴這裡看門兒別處去,等我回來給你帶個有趣的東西玩兒。」炸開的頭毛被他一把又給擼回去,等人影子都跑出去了阿薰抬手一模……

  哥哥手上粘的那點紅豆沙全蹭她頭發上了!

  「你倒是學學人家族長家的鼬是怎麼當哥哥的啊混蛋!」

  她衝拉長的人影尖叫一聲,無賴兄長只背對著她揮了下手就沒影了。

  就會說別人家的弟弟好,哼!

  ——有本事你出任務去啊,A級的,S級的,等級太低我都怕你對不起「宇智波」這個姓!

  默默腹誹了二十分鐘,她趴在黃昏後的初夏,昏昏欲睡。

  櫃台上的賬本子被風吹得呼啦啦直往臉上糊,空氣裡總有一股潮濕味道,也許是暴雨即將來臨。

  嘖,無良老哥剛出去,又沒帶傘,等他回來一

  定會被淋成落湯雞,到時候非得嘲笑他一番不可。

  這次絕對不給他煮熱姜茶!

  就在似睡非睡的昏沉之間,輕笑隨著沉穩聲音一起傳來:「阿薰,你又這樣睡覺,小心著涼。」

  布滿繭子的溫熱手指順著後腦勺撫了幾下,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去。

  穿著族服的溫雅少年站在眼前:「啊!鼬哥!是要給佐助帶些什麼咩?」

  這便是宇智波家族如今「全家的驕傲」,這一輩唯二真正在村子核心工作的其中之一。這一個在這裡,另一個馬上也會出現。

  果然,「砰」的一聲後,隨著煙霧散開一個頭發卷卷的愛笑少年掛在他肩膀上抬手打招呼:「呀,阿薰,你今天做了什麼樣的和果子出來?能揉出一個球了不?」

  球都搓不圓的小姑娘被人一指戳爆了自尊心,繞出櫃台埋頭推著他就往門外趕:「你走!快走!你現在就快走!我家的和果子就是壞掉,從這兒扔出去,扔到火影樓前,也不給你吃!」

  十分鐘後……

  「好吃麼?」卷翹睫毛下的大眼睛冉冉靈動,倒映著點點碎光仿佛夜空中忽隱忽現的銀河。她托著下巴趴在櫃台上,把堆滿紅豆沙的碗推到宇智波止水面前,面對對方帶著幾分揶揄的笑意翻了個白眼:「哼!紅豆沙是和果子麼?是和果子麼?那是原料!才不給你吃我家的和果子!」

  可愛的有些過分。

  他笑著塞了一口:「甜!」

  對於宇智波來說,「甜」就意味著誇獎味道好。

  小姑娘滿意了,翹起鼻子輕哼:「將來我可是要繼承這家店當老板的,手藝怎麼可能不好!」

  搓不圓球這種傷面子的事就不要拿出來講啦!

  「我想帶幾串丸子回去,不知道佐助能不能吃這個。」

  模範兄長盯著櫃台裡花花綠綠展示出來的和果子有點發愁。任務金是發了不少,這樣那樣的支出後,剩下的錢買一顆和果子帶回去?

  不太合適吧……全家四口人,這麼小的和果子,誰吃誰看著?

  它不劃算呢——不如買些三色丸子。

  族叔家開的這家和果子店味道好是好,給人的感覺也很配得上宇智波的高大上……就是有點不太接地氣,有點貴(超小聲)。同樣數量的錢幾乎能橫

  掃「甘栗甘」了在這兒只能勉強不被趕出去。

  阿薰跟交易黑貨似的神秘一笑,從櫃台下端出只粗瓷盤子,裡面摞了不下十根穿著三色丸子的竹簽:「我今天練手藝來著,不圓的都在簽子上,算是處理失敗品啦。」頓了頓刻意多加一句道:「我家可是和果子店,才不會專門為了你做三色團子這種粗點心。」

  「是是是,謝謝你。」八字紋少年笑得溫和又無奈。

  明白,都是宇智波,誰還不是得順著毛摸?

  這些團子已經很圓了,至少宇智波鼬根本沒看出哪裡不夠圓的。

  植物染出三種顏色拼在一起悅目柔和,笨笨的帶著幾分憨厚,非常可愛。膠狀質感透明凝澀的糖漿裡裹了些淡金色干桂花,如果不是團子數量太多絕對能擺出一副讓人吃不起的構圖。

  宇智波家就沒有笨的,哪怕做不了忍者她也足以成為有名的和果子大師,阿薰今年才只有五歲呢,也就比自家弟弟大了一點點。

  宇智波這個姓束縛了她,太可惜了。

  「這裡不太圓。」少年突然睜開血紅色的眼睛,三顆勾玉圍繞瞳孔緩緩旋轉,他指著被竹簽子戳出個小尾巴的丸子吹毛求疵,旁邊的宇智波止水也開眼圍著一起研究:「是啊是啊,這裡這裡,凸出來了一塊,不太圓!」

  不修煉也提煉不出查克拉就和打開寫輪眼這件事沒有半毛錢聯系,打不開寫輪眼的宇智波,那還能被叫做宇智波麼?阿薰就很氣,嘟起嘴抬手把盤子拖回自己面前:「嫌不夠圓就別吃!」

  「並不是非要有寫輪眼才能確定團子圓不圓。」鼬從自己的忍具袋裡抽出一把沒用過的苦無放在她面前:「體術足夠好,能夠穩定控制肢體的話,哪怕眼睛看不見揉出來的團子也一定是圓的。」

  她做不了忍者也不能做忍者這件事,族中長輩都知道原因,他也知道。而且,作為一個宇智波,哪怕開不了寫輪眼,這一身血脈也是橫遭覬覦的理由。尤其是薰,她不能一直這麼單純的懵懂下去。

  不久之前才發生在日向家的悲劇,鼬不希望在這個族妹身上重演。

  何況她家裡的血脈與那個人那麼近,如今四代目因九尾亡故,未來只怕更加坎坷。

  萬一

  哪天家族無法庇護她,萬一哪天村子也無法庇護她,沒有半點反抗之力的漂亮女孩,可能會淪落至何種境地他連想都不敢想。

  「我和止水都可以教你一些基礎體忍術,還有鍛煉手指靈活的投擲術。」少年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意,就像夏末帶來了幾分涼意的夜風,「這樣就不用擔心搓不圓團子,將來去外面開店也不怕碰上找茬的。」

  誰敢再說你團的團子不夠圓,就揍他!

  阿薰歪著小腦袋眨眨眼睛,這個買賣可以做。

  最近爹媽都總是一副憂心忡忡唉聲嘆氣的樣子,看見兄長更是頭疼欲裂,大約是快養不起他們了。

  家裡窩著兩只兩腳吞金獸,其中一只半殘,日子越來越不好過的情形下沒把她扔出去都算是父母仁心。

  要是手藝越來越好,將來也能將果子店開得大些——說不定能開進火之國都城,到時候即便做不了忍者也能從容養活一家穿衣吃飯,想來老爹老娘嘆氣頭疼的病症自然不藥而愈。

  「成交!丸子給你算原料成本價!」她只當這是對方討價還價的手段,半點沒注意兩個少年露出幾乎一樣無可奈何的笑意。

  她還只是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就像一張白紙般純潔無暇,每天睜眼唯一的煩惱就是團的團子不太圓。

  櫃台上的粗磁盤子又被推過來:「盛惠!」

  買單!就算族兄也不可以吃霸王餐!

  「好。」少年們端起盤子撒腿跑出冷冷清清的果子店逗她:「晚飯後再過來,團子錢到時候一起付。」

  「喂——!」

  就會欺負她不能出去!

  壞人!


第58章

  「客人要用點什麼啊?我們這裡的團子很有名哦!」

  老板娘干淨利索語速奇快, 看見阿薰眼睛一亮上前把她圍到窗邊最顯眼的位置上坐下。也不等客人張嘴, 又是麥茶又是炒豆子的送上來, 熱情到根本不給任何拒絕和猶豫的機會。

  ——這樣漂亮的女孩,坐在窗戶邊上足夠吸引行人走進來,真希望她能多坐一會兒, 說不定今天生意也好些。

  「……」

  驚恐的來回看了一圈,阿薰炸起的呆毛慢慢趴下:「除了三色團子其他一樣一份, 麻煩幫我裝起來, 帶走。」

  「還要一份烤年糕在這裡吃。」

  對於團子這種東西完全沒有任何胃口, 不過可以買回去分給那些還蹲在樹林裡的同事們。

  這位客人不但生得好看, 出手還很大方,老板娘再喜歡不過。走去廚房交代一通後又端了一小份烤好的紅豆年糕出來:「請用,其他的稍等片刻。」

  阿薰看著年糕感覺心情好了很多。

  紅豆年糕和紅豆團子到底能有什麼區別啊!

  這會兒外面還沒什麼人閑逛找東西吃, 老板娘有心留客,轉了幾圈放下手頭活計坐在客人對面慢慢陪著她聊天。

  「看您小小年紀, 是跟著家人出來見世面呀?」阿薰本就想找個當地人問問線索,見她主動送上門自然不會拒絕:「嗯, 兄長們帶我出門玩耍來著。」

  「這是要往哪裡去?」

  「去東京府。」

  「哦哦, 那後面還有好幾天路要走, 是該歇一歇。」

  一來一往熟絡了幾分,正打算問問人偶的事, 阿薰側眼就見有人朝斜對面門上沒有人偶的那戶人家砸了顆爛掉的雞頭,「咚」的一聲門板上粘了好大一塊污血。

  老板娘也往外看了一眼,撇撇嘴:「嚇著您了吧?」

  「那個是……?」少女帶著全然的好奇多看了幾眼, 老板娘見狀湊過去壓低聲音和她咬耳朵:「他家惹怒了神明大人,誰不討厭!」

  「欸!神明大人?」

  說實話自從童磨之後只要聽見「神明」和「教主」兩個字阿薰就生理性厭惡,要不是為了任務,真是起身扭頭抬腳就走!聽都不想聽,哪裡還肯在臉上做出一副「快告訴我」的表

  情。

  但是眼下也沒辦法,只能捏著鼻子等老板娘慢慢講。

  「神明大人庇護這個鎮子已經一百多年了。」只要客人想聽,店家根本不怕把別人的隱秘和痛腳講出去:「因為大人的緣故,這裡雖然土地貧瘠卻也能靠著商路吃喝不愁。作為約定,每當有殘疾孩子降生,就意味著他被神明大人看中打上了記號,依著規矩都要送去還給神明大人才是。」

  「四年前那家生了個跛腳的孩子,去年滿了三歲就該送去城外森林裡,結果他家女人半夜偷偷帶著孩子跑了。神明震怒,再也不肯庇護我們,您說大家能不討厭他家嗎?這裡家家戶戶祖祖輩輩皆如此,憑什麼她就能特殊!」

  阿薰一邊聽一邊低頭思索——這座城池有些規模,人口不在少數,也不用每隔幾年,恐怕用不了幾個月就會出現殘疾新生兒,這並不奇怪……但這種家家都有的情況就比較特殊。

  「是要把孩子們送到鎮子西北面一裡左右那片林子裡嗎?」她狀似無意的問了一句:「我們進來時看到林子外面圍了幾個穿著黑色衣服挺奇怪的人,有點可怕。」

  「啊呀,這就要說到後面了。自從該還給神明大人的孩子沒還回去,神明對我們的庇護就不如從前那樣,從這裡走的商隊越來越少,生意越來越也不好做。最近更是有邪祟妖怪出現在城外,好多出門伐木打獵的人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大家嚇壞了,想去請求神明大人息怒但是最近也沒有合適的孩子……因此從民間請了驅鬼的武士過來先試試。」

  說到這裡老板娘恨恨剜了一眼對面的大門,要不是自家一直住在這裡,真想搬到其他地方去做生意,晦氣!

  她又怕嚇到客人,急忙補了一句:「放心,等武士們退治了妖怪這裡還會像從前一樣安全,不用怕。」

  阿薰眨了眨眼表示有被安慰到,其他的什麼也沒說。

  ——商隊越來越少和神明庇護不庇護沒有關系,更多貨物不再使用馱畜運送才是根本原因。

  距離這裡西偏北一些的地方鋪設了新的鐵路,人家走火車了啊!

  但也不必和老板娘較這個真,女孩子順勢將話題轉移到人偶上:「我看到每家每戶大門上都供養著

  人偶,那位就是神明大人的化身嗎?」

  「是啊是啊,您可真心細。」外面行走的人逐漸多了起來,老板娘的注意力隨之轉移。阿薰見狀爽快結賬,提著打包好的各種丸子起身離去,出門前想了想轉頭問道:「我也想請一位神明大人好庇護哥哥的車隊,請問該去哪裡延請呢?」

  按道理來說,這種具有特殊意義的祭祀品應該由神社「發行」,然而老板娘卻抬手給她指了個方向:「往那邊走,第二個路口右轉,走到底再左轉,有些偏僻但不用怕,最裡面就是人偶店。」

  「……」

  人偶店就能販賣,合著其實也就是個工藝品。

  一時間阿薰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忽悠了,也許這些城裡人都說好了故意制造些恐怖氛圍和傳聞以期吸引更多來訪者?

  用不著這麼狠吧!

  猶豫著走出鋪子,她又想起忘了打聽城外那塊巨石的事……片刻後還是決定將這個疑問留到人偶店再說。

  「右轉……走到底……左轉……真是個偏僻的好地方。」

  站在人偶店外,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檀香味,是神社寺院經常使用的類型卻又隱隱約約夾雜著幾絲血腥。

  這兩種味道無論哪一種出現在一間制作人偶並售賣的店鋪外都怎麼想怎麼奇怪。

  附近既沒有什麼住戶,也沒有其他店鋪,就一間鋪子門面連著黑壓壓一大片荒蕪的舊式宅院。

  人偶店門開著,一排人偶擺在外面,旁邊掛了個牌子標明價格,想要的人自己將錢投入箱子裡挑選看中的人偶帶走就是。

  噎得人不知道該如何吐槽,還真是有夠神秘。

  她將抱在懷裡的日輪刀提在左手上警戒著走進人偶店:「您好,有人嗎?」

  「什麼事!」半晌後沙啞低沉的聲音傳出來,她好像沒聽出其中的不耐煩:「我想做個特別的人偶帶回家。」

  「什麼樣的!」

  「和我一模一樣的。」女孩子垂下眼瞼,右手搭在腰間,左手提著幅畫軸,站得筆直:「您不見見我嗎?價格好說。」

  天花板上抽開了塊一尺見方的小木板,黑洞洞的很快又合住:「已經看見了,你走吧,明天來拿!」

  她聽了就向外走,走到門口在那一排代售人偶旁停下回頭

  看看,人偶店的門框上沒有人偶。

  最後還是沒能問成那塊巨石的事,不如再去找集資委托的鄉老們再問問。

  因為是自己找上門求助,鄉老們自然知道鬼殺隊是什麼,但有問題也都配合著一一認真回答。

  阿薰上門亮出信物,待了約摸一個小時才出來,直接去城外找那幾個一心一意等支援的同事。

  ——去小城裡觀光的癸級小姑娘很會做人,自己出去玩兒了快一天,回來還知道給前輩們帶東西吃,守在密林外等待支援的劍士們都很高興。

  分享過甜食和異聞,就見她滿地撿了不少石子樹枝土塊跳到樹上衝著危險區域扔過去試探。有人好心提醒當心,她回答的理由還挺充分:「說不定更高等級的隊士今晚就趕到啦,我總要有些調查結果可說呀!」

  吃別人的嘴軟,自然無人再出聲阻止她這麼做。

  一開始是單塊石頭飛進去被切個粉碎,然後兩塊兩塊,同時扔進去,一前一後扔進去,還會半途改變飛行軌跡,樹枝,土塊也是這個順序,到後面竟然一連串丟進去好幾個小火球,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弄出來的。

  所有落入「危險區」的東西全都在下一秒機械性粉碎。

  確實是血鬼術,但又過於呆笨了些。

  鬼不會群居,聽說是因為鬼王鬼舞辻無慘怕他們聚在一起會反抗他……

  鬼王竟然這麼狗這件事就先不討論了,阿薰想的是——這個林子裡真的有鬼嗎?血鬼術是血鬼術,但也沒有規定說有血鬼術作用的地方就一定待著鬼啊?這麼多人圍在外面,鬼能忍住不出來吃?

  只有闖入這片區域的東西才會引發攻擊,鬼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倒是城裡被「獻祭」的那些殘疾孩子去向更可疑。

  天色暗淡,夜越來越深。一整天,所謂的「支援」還沒有來,阿薰就明白不會有人來了,這個任務根本就是指定給自己的。她換回隊服將日輪刀從畫軸裡取出來掛在左邊,拍醒守夜守到睡著的同事。

  「我要去做任務,你們警惕些,發現危險就撤。」

  隊士們還沒反應過來就只能看見一道黃色背影,充滿嘲諷的吐槽遠遠傳進耳朵:「實力低下就回去多練練,耐不住寂寞修行還

  不如轉行去隱那裡,干坐著等人幫忙,虧你們坐得住。」

  「……」

  不是,你說你一個小姑娘,嘴巴怎麼突然這麼損呢!

  和白天那麼乖的模樣相比晚上完全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吧?

  ——這是處於商道上的鎮子,直到後半夜才安靜下來。

  阿薰籠著羽織袖子踩在別人房頂上抄近路直逼白天拜訪過的人偶店。

  「老板!做生意了,來取人偶!」

  過了午夜就是第二天,沒毛病!


第59章

  藏在夜幕中的人偶店安靜得仿佛一間空屋子, 擺在外面任人挑選的那排人偶已經不見了, 大約被制作者收了回去。

  阿薰從袖子裡掏出白天站在門口回望時偷偷順走的人偶, 用兩根指頭捏在它脖子上威脅躲在屋子裡不肯出來的鬼:「裡面的家伙聽著,現在我手上可是有人質,數到三再不出聲, 就要撕票了!」

  「一、二、三……」

  喊到「二」這只被「劫持」的可憐人偶就又倒霉的被當做苦無甩出去,「三」字響起時它好似活了一般將關節反折做出「刺」的動作。

  如果毫無防備, 這突如其來的一招足以廢掉劍士的慣用手。

  可惜狡猾的劫匪提前將它扔出去, 刺出那一下結結實實撞在柱子上。人偶手臂扎了個洞, 把自己嵌在裡面「無法自拔」。

  「城外密林裡那個奇怪的血鬼術, 也是像這樣由人偶代為發動的吧,或者說……人偶才是你的血鬼術。百十年來那些被還給『神明』的孩子也都進了你的肚子……藏在這種人流密集的城市裡,還能騙得人主動將糧食奉上, 連我也要忍不住佩服你了。」

  少女站在屋檐一角眉眼彎彎:

  「但是最近竟然有人敢逃出控制帶著孩子遠遠離開這裡,於是覺得需要重振威嚴的你吃掉了幾個路過城外密林的青年, 結果沒想到被嚇破了膽的人們集資請來了鬼殺隊。為了不引人注意好繼續安穩待在這個經營多年的巢穴裡,你想方設法將他們的目光集中在城外密林中。」

  「只要密林裡的人偶作為替身被鬼殺隊『殺死』騙過人類, 你就還能好好過下去。」

  「神明之說不但可以輕易騙到食物, 還能在無形中威懾人類不敢隨便找你這個人偶店的麻煩。至於躲在店鋪二樓終日不見人影, 把人偶放在外面由人自助拿取……雖然藝術家有點怪癖很正常,但你這樣做都是為了掩蓋『人偶店老板多年沒有任何變化』這件怪事。」

  「我說的沒錯吧, 不知名的鬼先生。」

  她身上的羽織隨夜風飄來蕩去,突然拔刀借著下斬的力道高高躍起,躲過從四面八方冒出來朝身上撲的各種人偶。

  白天就精致到足以讓人發毛

  的它們, 到了夜裡被晦暗光線襯得更加逼真也更加恐怖。

  大概整個鎮子上所有的人偶都被集中到了這裡,看起來躲在店裡不敢出聲的鬼被她給氣得夠嗆。

  身著精致服飾的玩偶密密麻麻圍了一大片,阿薰及時跳到路燈柱子上閃避,低頭一看又有更多沒來得及爬上房頂的人偶轉而圍著柱子一個摞一個朝高處湧動。

  路燈柱外表光滑,接連失手滑落後人偶們散開重聚,幾個花色一樣的一起抬手,指尖發出和密林中石塊粉碎時相似的聲音。

  阿薰再次跳躍躲閃,緊接著剛才站立的路燈柱被幾道細得幾乎看不見的細絲攔腰切做數段。

  「【血鬼術·嵐切】」

  隨著路燈傾倒,這條本就僻靜的小巷徹底陷入黑暗。

  暗夜中一對對小光點逐漸放射光芒,那是人偶的眼睛,將月光反射後蒙了層冷光,呆板又空洞。

  在這如同噩夢般的場景中,細碎的金色火花由淺變身,隨著女孩不斷變換落腳處逐漸拉出長長短短的電弧。

  「【雷之呼吸·五之型·熱雷界】」

  既然對手無論如何也不肯露面,那就只能把先把房子推平了。沒有掩體和遮蔽物,鬼自然會采取行動。

  來自人偶的攻擊固然有幾分棘手,但是不先解決傀儡師的話陷入戰鬥也只相當於無意義的損耗體力。不但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還可能不小心讓這個很會躲藏的鬼跑掉——下次再想把他挖出來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也不知道有多少孩子會慘遭毒手。

  是時候該稍微強硬些的推動一下節奏了。

  果然,炸雷之後人偶店的木質二層被轟了個大洞,躲在裡面的家伙不得不現身。

  借著朦朧月光阿薰看到了鬼的樣子,那是個頭發特別多特別長特別黑特別直的……男人。

  不是,你一個大男人頭發又黑又長又多這麼漂亮干嘛?

  男子久不見光的眼睛裡瞳孔大得驚人,幾乎完全沒有眼白就像兩個黑洞一樣,隨著他的出現人偶速度瞬間加快,攻擊也比之前凶狠許多。

  這鬼眼睛裡有她熟悉的編號,一邊下弦,一邊貳。

  被上弦二揍得半年起不來床,這回又撞上了個裝神弄鬼的下弦二,這要還能放走他,簡直對不起自

  己,阿薰覺得拳頭很有點癢癢的。

  下弦二也是這麼想的。

  這個鬼殺隊的小姑娘不但看破了他的布局,竟然還劫持了他的人偶!

  這是對他美學和藝術的褻瀆,是可忍孰不可忍!

  鬼的發絲無風自揚,人偶再次湧上來,阿薰本想老樣子甩開這些小家伙,不料身形微動就有劇痛傳來——不知何時纖細的傀儡弦纏繞在身體上,甚至有幾根緊貼著要害。

  如果輕舉妄動,就會變得和城外實驗過的那些東西一樣。

  「【血鬼術·籠中鳥】」

  「最好的人偶,靈魂都在眼睛上。你的眼睛很漂亮,拿來做人偶再合適不過。」

  他動了動手指,隱約可見黑色絲線游動。下弦二擺了個憂郁的造型坐在破洞旁,遠遠指揮著人偶靠近被束縛的少女。

  人偶木質的手抬了起來,她借著月光才看清楚那控制行動的細線竟然是鬼的頭發。

  下一秒雷光再次炸現,緊貼著她的傀儡線被雷火燒做焦炭,眨眼間少女已裹挾著滿身雷光出現在面前。

  濃密長發迎面橫切,阿薰及時停步後撤,一連跳了八、九下才跳出一個又一個人偶組成的陷阱——顏色相同的人偶攻擊方式類似,數量越多強度越大,事先在背後布下陷阱無聲無息等待,一不小心就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還好她速度足夠快,下弦二看到了卻來不及發出指令,但也打亂了節奏。

  ——數量眾多的敵人需要干脆利索直接清場……還有什麼能比疏而不漏無法逃脫的天網更加可怕。

  她不再躲閃,等待人偶如同潮水般湧入身側。

  「【雷之呼吸·七之型·天鼓】」

  網狀紫蛇沿著地脈虯結游走,劈啪間炸開一朵又一朵電花化作刀鋒,以少女為圓心的圓內一切都隨著爆炸般的怒雷化作臼粉。

  電閃雷鳴後地面留下一片黑色正圓形焦痕,所有高出地面的東西盡皆湮滅。

  開發出新的型原本只打算用來扣住師弟令其無法逃跑繼續訓練,看來全力以赴之下拆房子修地基也很有效率。

  「我的人偶!」

  下弦二眼中血絲突兀,恨得犬牙暴突:「我要殺了你!我要掏空你的皮!」

  柔韌的濃密黑發變得銳利堅硬直刺而來,少女輕巧

  調整刀鋒揮出圓潤弧度,鋒芒金光大作借著揮動間的勢頭將阻攔之物一一斬落在地。

  「姬君誇贊過的頭發!姬君最喜歡的人偶!無法原諒!無法原諒啊啊啊啊啊啊!」

  鬼被阿薰接二連三刺激,怒不可遏:「就算我不要求那些人類也會選擇舍棄殘疾新生兒,與其讓他們被父母淹死砸死壓死或是活埋,還不如交給我,至少有人偶會讓他們毫無痛苦離開這個太過殘酷的世界。」

  「我只是替那些不幸的家庭解決了些小麻煩而已!」

  他呲著尖牙咆哮,怒視打破自己平靜生活的執劍少女。只見她一臉冷淡:「成為父母又不需要通過選拔,自然什麼樣的都有,這和你吃人有什麼關聯。譬如狗要吃屎,吃的屎完整不完整,重要嗎?」

  被人一句堵到恍惚中血壓驟升,下弦二咆哮著揮動重新生長出的頭發再次攻擊,又從血肉中鼓起一個又一個腫包。阿薰扭頭轉身就向城外跑——那些鼓包越來越大,形狀也……越來越像一個個人偶。

  下弦二緊跟其後一跑一追,很快就在一陣緊過一陣的雷鳴中來到城外被祭祀供奉的巨石下。

  少女身形一晃跳到巨石上站穩,他一邊抖落血肉中生長出來的鼓包一邊四肢落地手□□替著追了上來。那些腫包落在地面很快掙脫外皮露出一個又一個人偶,翻滾著湧向巨石。

  但也只是到此為止,再沒有哪一個人偶敢上前碰觸。並不是出於恐懼,而是追上來的鬼不允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怎麼敢!你怎麼敢!你怎麼敢!這是姬君的神靈,她會回來,她一定會回來。可惡的鬼殺隊!我改主意了,我要在你活著的時候把你做成人偶!」

  他雙手抓著頭發,額頭兩邊雙角突出,涎水順著犬齒暴突無法合攏的嘴角滴答流淌,完全是怪談中惡鬼的模樣。

  阿薰只看了他一眼,在下弦二充滿著「不要啊!」的目光中飛起一腳踢散了巨石頂端摞成三層的小小石塊。

  就像理直氣壯踢飛兩腳獸放在桌子上的水杯一樣肆無忌憚。

  下弦二整個鬼都呆滯了,震驚成一片灰白。

  ——這個人,她不但不怕鬼,連神也不怕。

  「你說神靈?你覺得,什麼樣的神靈能

  忍受有一個如此惡形惡狀的信徒?」

  雷光炸亮,她將日輪刀側過來,借著如同鏡面一般雪亮的刀身他看到了自己此時的形像——雙目凸起,眉骨高聳,額生尖角,犬牙交錯,腳下還操縱著一群陰惻惻的人偶。

  「這是我……這是我?這竟然是我!」

  這個樣子,就算姬君回來也不會允許他服侍左右。

  她沒有再給對手機會,跳下巨石側頭躲過身後人偶的攻擊照直衝過下弦之二,雷光第三次照亮天空。等她走過去站穩了收刀還鞘,這才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鬼的首級咕嚕嚕滾出去老遠,彈了一下緊挨著一個失去控制同樣倒伏在地的人偶。

  他緊盯著它不放,兩只刻著字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它。

  「姬君啊……」

  如此漫長的生命,卻總也等不來那個人駐足垂眸。她一定是去到了平安喜樂之處,所以這麼久也不曾回應他的期待。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別人開發劍技

  為了應對敵人

  宇智波家……

  用來收拾弟弟

  說明:《鬼燈的冷徹》裡有提到一點「過去的女性無論生前有沒有過錯,死後都會進入血池地獄」,當然了這句話原本是官方在吐槽性別歧視的嚴重性。


第60章

  「那個時候, 這裡還只是個小鎮。暴民襲擊了為她送嫁的隊伍, 搶奪財物殺死護衛, 等我從昏迷中醒來,一切都來不及了。」

  「我詛咒他們!我詛咒欺凌良善的人!不過是好心施舍的一口飯食,就此引來殺身之禍!我詛咒他們!」

  滾落在地的鬼頭目眥盡裂, 竟然沒有潰散化灰的跡像,反而隱隱有幾分重新生出肢體的趨勢:「我要纏著他們!我要用人偶扭斷那些新生兒的手腳!我要吃掉那些崽子!我要讓那些暴民祖祖輩輩都活在痛苦與恐懼中!」

  被斬斷的地方湧動著再生的肉芽, 速度很慢卻始終不肯放棄。

  隨著情緒逐漸升溫原本倒伏在地的軀干也動起來, 伸出手摸索著向頭顱爬去。

  阿薰第一反應是低頭看刀, 確定日輪刀沒問題才上前一腳踩住掙扎著爬行的屍體:「照你這種吃法, 當初的仇人恐怕早就都絕戶了吧,其後的孩子只不過是騙取食物的借口而已。這樣的你,也好意思腆顏宣稱復仇?」

  好歹也曾在神社裡充當過巫女又聽過那麼多年管家婆婆的老故事, 她對因果報應之類偽命題的套路非常熟悉:「你不知道嗎?活著沒有做過惡的人,死去到地獄也會被優待, 但你這樣折騰一番,你的心上人不知道要為此多吃多少苦頭。」

  「既然是為了給她報仇, 多造出來的罪孽也會攤在她頭上哦!」

  踩在腳下的屍體突然不動了。

  有太多傳說故事可以印證她所言非虛, 對下弦二來說這個女孩只是因為鬼吃人的立場才要滅殺自己, 與當初那些惡人並無關系也沒必要欺騙。

  她和曾經發現過自己存在的那些人都不一樣,最大的區別就在——關於復仇, 她並沒有表示出一絲一毫否定的態度,語氣中甚至還有幾分贊許。

  你不可能要求獵食者對食物心存愧疚,少女也不再和對手糾結吃人到底有沒有錯, 轉而提起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說不定你的姬君在地獄住著不舒服呢?萬一沒人服侍呢?她最喜歡人偶,沒有你可怎麼辦!」

  只有戀愛腦才最了解戀愛腦,阿薰一語正中紅心。

  寫輪眼一直都在作用,此刻他看到了憂心忡忡的畫面。

  ——她斂眉低目坐在紗帳後,連個端茶遞水的人都沒,什麼都不合心意。

  和繼續報復那些曾經的村民們比起來,果然還是心上人更加重要。

  再生的肉芽瞬間萎縮,被踩著的鬼的身體放棄掙扎,在夜幕中緩緩僵硬——干涸——直至破碎。

  「你說的沒錯,我連累了姬君,這就去補償。」

  少女低頭看著他,紅色眼睛裡漂浮著兩顆勾玉。

  「吶吶,咱們能聊聊青色彼岸花的問題不?在這最後的時間。」

  他用盡力氣看向她的眼睛:「真好看,和姬君的眼睛一樣。」

  「青色彼岸花,優先高於一切……」

  話音未落地面空余一灘灰燼,走得可真急。

  十二鬼月的下弦之二只留了半句話就匆匆忙忙趕去地獄,奇奇怪怪的戀愛腦果真不容小覷,連自己的命都能不當回事,太狠了!

  同樣有點戀愛腦但症狀較輕且有唯一限定目標,最重要的是目標本身不會出現在這裡的阿薰轉過去雙手合什衝巨石拜了拜:「抱歉剛才踢了你的石鏡,對不住,請你原諒我吧!」說著摸摸袖袋掏出幾塊姜糖整整齊齊擺好:「等下要是看到你那個會做人偶的侍衛,一定記得轉告叫他下輩子長點心別再被人騙啦!」

  「你……真的是死於民亂,而不是先被鬼舞辻無慘吃掉,後被村民們搶走了遺落的財物?侍衛先生可是說過他醒來後才發現事情無法挽救,那個時候,他就已經變成鬼了吧……就算要報復,也別找錯最主要的目標哦。」

  認真祭奠後她收起刀轉向城外密林,那群隊士竟然還圍坐一團等待「支援」。她和來時一樣從樹上輕輕落下徑直走向所謂的「危險地帶」,不等沒反應過來的隊士出聲提醒,少女在幾人震驚的目光中穿過那片空地,平安無事。

  「這!這是怎麼回事!」

  小心試探後他們忙不迭追了上來,只見穿著黃色羽織的女孩子背對眾人站在一座生滿青苔的墓碑前取掉了一只坐在上面等身高的人偶。

  這就是下弦二為自己准備的「替身」,也是隱藏在這裡轉移視線的血鬼術。

  「好惡心,這也太像真人了,為什麼墓碑上會有個人偶?」

  雖然被她的嘲諷刺傷過,看在臉和

  團子的份兒上劍士們早把之前的事扔到腦後好奇詢問。

  阿薰摘下人偶翻來覆去的看,連寫輪眼都打開掃描一番確定它和普通人偶沒有任何構造上的區別,這才悻悻將唯一幸存的「戰利品」包起來轉而研究起面前的墓碑。

  墓碑上的字跡已經有些不大清楚了,被摸得光亮不已,想也知道會是誰沒事天天摸。她繞過墓碑四處尋找,多一句話都不想和跟在身後像群雞仔一樣的前輩們說。

  求求你們爭點氣長點臉,好歹動動腦子吧!

  坐落在密林中的墳塋上沒有雜草,墓碑除了被摸得過於光滑黑亮以至於字跡模糊外同樣整潔干淨。

  打理的人很上心。

  被引動的雷鳴逐漸消失,天亮前下起了雨。

  隱部隊得到鎹鴉急報冒雨趕來,到達現場時天色已然大亮。

  潮濕空氣中混著青草與泥土的味道,等那個特別人偶被包好裝進箱子裡,阿薰已經將任務過程大致寫入報告交給隱們帶回本部。

  「阿薰小姐,這是香奈惠大人讓我們給您送來的藥,請不要忘了按時服用。」隱笑著從背上解下一個包裹交到她手裡,女孩子眼睛鼻子嘴恨不得縮成一團:「為什麼啊……出門做任務也逃不開吃藥……」

  「這也是為了您的身體考慮,香奈惠大人交代了好幾遍。」

  想笑又不敢笑,隱急忙松了手往後跳:「我們先回去報告啦,辛苦您。」

  雨已經停了,雷雨後特有的清新感讓人神清氣爽。

  鎹鴉金子在樹枝間跳來跳去,時不時把頭別進翅膀裡啄啄毛又轉回來「啊——!」的叫上一聲。

  等「支援」等了好幾天的那些劍士們這才反應過來任務已經完成了,就是被他們並不看好的那個「癸級」小姑娘解決掉的。

  嘶——!

  臉有點痛,隱隱約約間好像被人輪著刀鞘拍了好幾遍似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明所以的他們感覺自己就好像被拎著尾巴突然塞進透明袋子裡的老鼠,能看到外面的一切但就是想不清楚為何會距離地面越來越遠。

  阿薰背好包裹提著藥打算繼續向東南移動,聽到他們這樣問抬頭望天想了想答到:「大約是敢於懷疑和采取行動證實疑問吧,真相絕對不是坐

  在那裡就能等出來的,困難同樣不會自己解決。」

  「沒有不吃人的鬼,區別只在於為了吃人而披上何種偽裝進行欺騙而已。」

  她沒有耐心為他們仔細講解,只留了這麼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就同隱們擺擺手告別再次踏上旅途。

  隱們抬起裝著特殊人偶的箱子朝本部進發,順便替幾個迷茫中的隊士解釋:「阿薰小姐昨晚在城內與下弦二戰鬥並斬殺,你們不知道嗎?」

  「……」

  血鬼術在這裡發揮作用,鬼怎麼會在城裡?

  幾個人眼睛裡冒出同樣的疑惑,連隱都有點看不下去:「您幾位……」

  算了,等他們什麼時候受傷進了蝶屋說不准會遇上阿薰小姐呢,大概到時候就有機會也有時間想明白今天的事——學會耐心等待固然是個好習慣,但也不是這麼用的。

  與下弦二戰鬥造成的痕跡很快就清理完畢,城裡的人正因為「神明突然離家出走」而陷入恐慌,隱們趁此機會溜之大吉。反正過一段時間他們就會死心,再過一段時間生活就該什麼樣還什麼樣了。

  鬼殺隊殺的是鬼,「神明」不歸他們管。

  除了圍成一個圈坐在那裡幾乎什麼也沒做的幾個隊士面面相覷進而低頭反省——只有能想明白的人才有未來可言。

  ……

  另一邊阿薰跟著金子繼續跋山涉水搜尋鬼的蹤跡——下弦二讓她明白比起直接走出來抓個人吃,鬼更喜歡躲起來利用各種名目欺騙誘/拐,單純等待鎹鴉遞來線索和情報是不行的。只有主動尋找才能早一點將它們揪出來,好避免更多無辜之人受害。

  能不能做和想不想做,這兩者之間乍看之下似乎沒什麼差別,卻會得到截然不同的結果。獵鬼人並不僅僅只是份薪水優渥的工作,更是份責任。

  ——活著和鬼一起躲在黑夜中戰鬥,死去也會像鬼一樣消失在不為人所知的角落,明明如此痛苦,那麼多前輩卻甘之如飴前僕後繼,只為了庇護那些與己無關也從未見過的人。如果不是擁有鋼鐵般的意志與舍己為人的寬廣胸懷,這件事無論如何也做不下去。

  她想成為這樣的人。

  從躺在蝶屋睜開眼睛開始,身邊圍攏的都是這樣因理想而崇高的普通人,大約他們就是阿吉那些書中聖賢所盛贊的,真正的強者。

  人的強大,並不源於血脈,而是來自心靈。

  可惜沒人將這個道理告訴宇智波一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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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營養液:3/5

  還剩十二次。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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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番外.社長

  「咪~」

  蹲坐在牆頭上的貓翹起後腳撓撓耳朵上炸出來的絨毛, 不等撓個痛快, 鼻子前伸來一根兩腳獸的貢品。

  貢品魚干的味道很好, 但是獻上貢品的兩腳獸卻不大得貓咪喜歡。

  它伸出鼻子嗅了嗅,頭也不抬轉身就走,在夕陽瑰麗的橙紅色中留下一道瀟灑的身影。

  「……」

  連同小魚干一起被貓拒絕, 身著青衫的男子輕聲嘆息,收起貓咪專用零食抄起袖子沿著僻靜小路繼續漫步。

  不用說貓, 敢從他手上取走食物的人, 這麼多年以來也就只有兩個。

  夕陽照在他銀白色的頭發上微微染了些許暖光, 這人像是想起了誰, 嘴角向上翹起,很快又恢復之前的平靜無波,只有薄荷綠的眼睛裡仍帶著幾分柔軟。

  直到走出這條小路也沒能再遇上自由自在出來散步的貓咪, 看來小魚干又要被剩下了。他轉過街角專挑人煙稀少的路走——不想向警察多費口舌解釋為什麼隨身帶著刀。

  「請不要這樣!」

  「放開我!我要喊人了!」

  帶著泣音的呼救斷斷續續從暗巷中傳出,劍士握緊了刀加快腳步。

  被幾個流氓堵進死角的女孩忍不住閉上流淚的雙眼, 預想中的可怕事情沒有發生,那些淫邪的笑聲反倒轉而變成哀嚎與求饒。

  被救了嗎?現如今誰會願意冒著給自己惹麻煩的風險伸出援手呢。

  她小心睜開眼睛, 入目便是一襲寬松和服與青松般挺拔的背影。

  他背對著自己, 右手舉著沒有出鞘的刀點在首惡的喉前。還以為他會很帥的撂些狠話趕走這些家伙, 沒想到這人用左手不太熟練的撥通警局電話報了個警:「您好,某地某處某條小路中抓到幾個惡棍, 系強迫女子……」

  他遣詞造句頗有幾分古舊,聲音又很威嚴,兩相加在一起頓時顯得像個舊時代的古板老先生似的, 實際看上去卻並沒有那麼年長。

  很快警察趕來將地上幾個流氓慣犯抓走,險些受到侵害的女性和報案人一起進了局子做筆錄。

  她忍住恐懼與羞恥將前後經過一一仔細講明,警察端了杯熱可可給她讓她坐在一旁休息,過了一會帶著記錄去而復返:「在這裡

  簽個名字就能走了,以後小心些,也可以買些防身工具隨身攜帶。」

  「好的,多謝。」

  她沒有起身就走,而是坐在角落裡緩了一會兒,等著那個穿著寬松和服的男子走出來急忙迎上去:「抱歉,那個……謝謝您救了我。您……」

  「嗯。」

  他低頭看了一眼:「今後注意。」

  說完抬腳就走,沒有半點繼續交談的意思。

  她有些無措的猶豫了一會兒,轉而去問警察:「那位先生叫什麼名字?我想正式向他道謝。」

  「你說福澤先生?他在兩條街外開了家偵探社,想道謝就去那裡找。」辦案警察將所有筆錄交給其他人歸檔,忍不住就教育她:「雖然這樣說對你有些不大公平,但是……今後還是不要往人煙稀少的地方去,也不要給別人侵犯你的機會。我並不是指責你,提醒而已,不要多心。」

  「是,您說的對,我記住了。」她鞠了一躬再次道謝後提起背包回家。

  對於已經步入職場的職業女性來說,只要天上沒下刀子,不,應該說只要天上下的刀子沒戳死老板,不上班都是不可能的。無論今天遭遇了什麼,明天都必須元氣滿滿的出現在辦公室。

  也不知道這樣日復一日堅持的意義到底在哪裡,忍不住又想起救了自己的那個男人。

  他周身環繞著寧靜的氣息,就連風吹過衣擺也會減慢幾分。

  ——是個讓她覺得安全又可靠的好人。

  藏在被子下的臉忍不住紅了幾分。

  偵探社的福澤先生是嗎?

  ……

  「您好……請問,福澤先生在嗎?」

  好不容易換休一天,她帶著水果上門道謝。自那以後即便晚歸也沒有再遇到流氓騷擾,想來都是托了這位先生的福。

  辦公室內帶著邊框眼鏡的年輕女士走出來接待了她:「您好,請問有預約嗎?」

  預約?

  「啊……抱歉,沒有。我是來道謝的,」生怕被拒絕,她鼓起勇氣加快語速:「上周貴社的福澤先生從幾個壞人手裡救了我……」

  「哦,是這樣!」秘書樣的女士引了她進去:「請您坐在這裡稍等,雖說要見社長必須提前約好時間,不過既然是道謝,嘛,也不至嚴格到這個地步。我去幫您問一下。

  」

  「多謝。」她被領到會客沙發處安坐,很快就有穿著學生裝應該是臨時工的少女端了茶和待客的糖果:「我叫直美,是這裡的小時工。吶吶,發生了什麼,可以說說看嗎?如果不能說也沒有關系,請用。」

  她將糖果向前推了推,漂亮的美濃燒盤子裡擺了一半琥珀糖一半金平糖。

  捏起一顆放在嘴裡細嘗,琥珀糖裡添了百香果和白蘭地,甜而不膩,芳香濃郁的同時還多了些清爽的口感。這應該是手作的糖果,不像流水線上生產出來的廉價品。

  「很好吃,謝謝。」她真誠的道謝,黑長直女孩彎起眼睛:「您喜歡就好。」

  這時秘書小姐回來了:「社長請您進去。」

  「好的!」她略微有些緊張的起身跟著她走向辦公室深處的門,不等抬手扣響門從內部打開,一個約莫剛剛成年沒多久的矮個子漂亮女孩拉開門笑笑走了出來:「我先回小錦那邊,等下見。」

  福澤先生站在窗邊目光溫和的認真看著她:「好,等下見。」

  這女孩穿著大正風格的袴褲,披了件顏色略有些刺眼的黃色羽織,腳步輕快越過她,還頑皮的轉過臉來擠了擠眼睛:「再見!」

  「再見。」

  是……女兒?還是妹妹?

  他們長得並不像,她打從心底裡更希望那只是他的妹妹。

  外面很多人都和她打招呼,看來是經常出現在這裡,和大家關系都很好。

  「咳咳!」秘書小姐咳了兩聲提醒,她打起精神將水果放在桌子上:「之前您在某地救過我,一直想要登門正式道謝。多謝您。」

  她鞠了一躬,等了一會他好像才反應過來:「嗯,不謝。」

  「還有什麼事嗎?」緊接著他問了這樣一句相當於變相逐客的問句,她就明白自己是被完完全全的拒絕了:「啊,沒有什麼事。只為了來感謝您,之後那些人也沒有再出現過……」

  「是阿薰做的,不必感謝我。」他突然話多起來,連語氣也溫柔了些,唇齒間咬著另一個人的名字都舍不得太用力:「她聽說附近有人專門欺侮落單女子就出去找他們談了談,後來那些人都改邪歸正了。」

  「你剛才已經見過她。」

  他將目光投向窗外,大約是剛

  才的女孩子走出大樓正好從樓下經過。

  她似乎升起了些希望:「那是……您的?」

  果然是妹妹吧!

  「嗯,她是我的妻子。」

  福澤先生站在窗邊注視著街道,忽然抬起手向下搖搖。

  隱約有誰心碎了一地的聲音。

  「抱歉,啊……還有,謝謝您。」她低下頭生怕被人看到自己此時的窘迫,腦子裡一片迷茫像是被什麼東西攪成一團無法思考,鞠了一躬匆匆忙忙轉身就跑。

  秘書小姐送人送到電梯口,轉回來迎面看見小時工抱著茶盤在衝自己吐舌頭:「這個月的第幾個?」

  「不管幾個都是白來。」她趁著周圍沒人瞪了直美一眼,緊接著又一起笑出聲:「下次該打賭看哪個第一次來偵探社的人能猜對。」

  「除了太宰先生和亂步先生那種程度的人,應該不會再有能猜出來的。」直美搖搖頭:「阿薰小姐也是脾氣好,從來不生氣。」

  要是有其他女人對哥哥有什麼企圖……哼哼哼哼!

  「那也是社長從不會做讓她生氣的事呀。」兩人一起走回辦公室,還有一堆報告要整理歸檔呢,忙得很。

  四個小時後牆上時鐘的指針慢慢轉向「七」,偵探社的大門被人熟門熟路打開,黃色短發披著同樣略有些刺眼黃色羽織的男孩子探頭進來看了看:「直美小姐直美小姐,阿薰姐在這裡嗎?」

  「不在呦,應該是在和果子店那邊。」臨時工准備下班了,正掛在哥哥背上耍賴要他背自己。本來不打算背,但是一看到這個見誰向誰求婚的奇葩,潤一郎還是咬牙把妹妹背在背上干巴巴道:「再見!」

  沒能找到師姐的少年耳朵都快耷拉下來:「我剛從和果子店出來,沒看到她啊?」

  「也許是路上錯過了吧。」谷崎兄妹絲毫沒有憐憫之心,嘻嘻哈哈繞過這只單身狗下班回家去了。

  算了,還是先回爺爺那裡去吧。

  等他離開又過了半個小時,窗台仿佛有只鳥兒輕輕降落,緊接著窗欞被訪客輕輕叩響:「麼西麼西?我想找偵探社的福澤先生,請問需要預約嗎?」

  他立刻放下手裡的文件起身走過去拉開窗戶:「不需要,無論什麼時候都不需要。」

  她輕巧穿過窗戶落在

  地上:「我可沒有帶水果來。」

  「有你就夠了。」他忍不住抿開淡笑,很喜歡看她為了自己小心眼計較的樣子:「今天去哪邊?」

  沒有他參與的時光裡,她締結了那麼多羈絆,而他尊重那些羈絆。雖然更希望她除了自己身邊哪裡也去不了……這種想法也就只能悶在心裡想想算了。

  唉……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除了眼神凶惡

  福澤先生

  還有什麼

  缺點嘛?

  沒有!

  大家要的社長番外

  假設全員存活世界融合……

  蠢作者……忘了定時間……

  感謝在2020-05-05 09:46:27~2020-05-06 08:20: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菜菜不吃肉、神蠱溫皇 2個;這是個人、班大人賽高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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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2章

  做好計劃, 阿薰繼續向東南方移動, 等樹梢上的楓葉被秋風染上醺色, 腳下的陸地也被大海吞沒——她一路徒步沿著古老商道從內陸走到了海邊。隱藏在偏遠之地的鬼被找出來不少,卻也沒有再遇上十二鬼月中的其他成員。她的速度並不是很快,沿途除了搜尋鬼的蹤跡外, 只要有機會就會去尋訪那些有年齡有閱歷的老人詢問關於「青色彼岸花」的消息。

  下弦二的遺言證實鬼舞辻無慘對這玩意兒極度重視,無論青色彼岸花到底有什麼用處, 肯定是對他非常重要的東西……既然如此, 那就把它挖出來帶回去給忍和香奈惠研究研究, 說不定能找到些關於鬼王的秘密。

  想是這麼想, 可惜事情往往與想像相距甚遠——沒有,沒有尋覓到任何有關於「青色彼岸花」的線索。由於名為「彼岸花」的植物有毒還喜愛在墳墓旁生長,忌諱死亡的人們總會下意識避免提及與關注這種奇異花卉, 這就導致關於這種引進植物的資料日漸遺失極度稀少。

  紅色的都不怎麼有人願意去了解,青色的就更沒誰聽說過。

  阿薰忍不住腦洞大開——會不會是其他植物的代稱?傳聞從前那些有錢的大人們每天無所事事就喜歡追求風雅玩些文字游戲, 難免留下些詩句啊謎語啊之類的東西。雖然看不太明白,但是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既然都已經跑到海邊, 干脆掉頭折返回去進入東京府中心找些博物學者問問看吧?即便是這個世界, 她也還沒去過東京府內呢, 不如借此機會見見世面,將來找阿吉也能便利些。

  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回去了, 少女在內心深處總是這樣期待著:我要悄悄走到他背後,再跳出來嚇他一大跳!

  她彎起眼睛露出狡黠頑皮的笑意,衝鎹鴉金子招呼一聲, 轉頭離開海岸線向下一步的目的地進發。

  東京·淺草公園

  鄉下來的女孩瞪圓眼睛張著嘴蹲在大樹上好半天不敢跳下來。

  明明已是日落之後,這裡的生活卻與白天無異。日與夜除了時間分野外再沒有任何特殊意義,大街小巷流光溢彩燈火通明,游人如織來來往往聲色犬馬。

  數年前官府以淺草

  寺為中心,將遠近範圍指定作公園並劃分了六個區,分布有游覽塔、歌舞劇院戲院等……甚至還有以吉原為背景遷來的猿若街,是如今全國最為繁華的地方。

  淺草寺入口「雷門」外不遠的地方正在修造地鐵,阿薰好奇的圍觀許久,完全想像不出來火車在地底運行的狀況。進了雷門順著走在通向廟宇的道路上,兩邊全是漆成紅色帶有復古風情的小店,操持著各種口音的游客參拜寺廟的同時會在這裡購買手信帶回去分給親戚鄰裡。

  可想而知有多熱鬧。

  淺草寺說是寺院,其正殿附近卻還有一座據說是始建於平安時代後期的淺草神社。並不是祭典的季節,這麼晚了寺廟也好、神社也好自然都大門緊閉。她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買了一串酸漿球,拿在手上聽老板介紹今年新年印在毽子板上的名角兒有可能是哪位。

  「也許是阪東,也許是市川,你有聽過嗎?沒有?往六丁目走,那邊有歌舞伎的演出名錄,錯過可就太可惜了!」

  老板得意的摸摸胡子,在漂亮小姑娘略帶崇拜的眼神下恨不得把所有知道的東西都告訴她。

  「聽說現在大城市裡有女子能去的學校?」她眼睛裡放射出灼熱光芒,老板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小女兒,笑得慈祥許多:「有倒是有,平民家女孩兒能進去的極少,多為政要巨賈家的名媛們,不是咱們這種升鬥小民能肖想的。」

  但這鄉下姑娘身上偏有幾分執拗:「既然有,那就是讓人去的,哪怕趴在窗戶外面看看,也不算白來一趟。」

  「你去你去,看看就明白啦!」

  年輕人嘛,身上總有尚未被現實磨滅的天真與執著,等她親眼看到不同世界之間的藩籬就會知道生活和想像的完全不同。

  他給她指了路,女孩高高興興提著那串酸漿果玩具走掉了,下一個客人引起了老板的注意,他很快就把這個略有些特立獨行的少女忘到腦後。

  阿薰還弄不明白學者與教師之間的區別,按照她的想法,能教導別人的人自身必然學識超然。就像富岡先生那樣,刀術無出其右者,才能替她修正不好的用刀習慣。

  所以想要找一位學識最淵博的人解惑,就必須要去最好的

  學校裡蹲點。

  打聽了一路確定面前這所學校錄取需要的考核分數最高,她將藏著刀的畫軸背在後面輕松翻過圍牆。

  「抱歉,您好,請問……」

  穿著白底飄櫻和服的白皙少女大大咧咧攔了個男學生,大眼睛炯炯有神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少年紅了臉。

  ——她是從哪裡溜進來的?不知道學校裡不允許女子進入嗎?

  但是她又這麼可愛,被監修罵哭再趕出去未免太過可憐。他壓了下帽檐放低聲音拉著她向樹影下躲:「噓——!小聲點,被監修發現你就得出去啦!」

  「欸?」女孩子困惑的睜大眼,「難道我走錯方向了嗎?」

  少年恍然大悟:「你是要去隔壁街區的女子大學吧,確實走錯方向了。」他剛想為她指出正確的道路,女孩子突然上前一步溜滑的躲到他背後——速度好快,身手是不是好得有些過分?

  巡視校園的監修提起手電筒往這邊照了照,發現是個遲歸的學生,提醒他盡快離去就繼續巡邏。等監修走遠了,她才扯扯他後背的衣服褶子提醒自己的存在。

  「那個……我聽說學校裡有位博物學者……」

  管他有沒有呢,先胡亂說出來問問,有了就去蹲守,沒有換下一個目標。

  少女對著手指微微低頭似乎有幾分羞赧,少年腦子一熱什麼可疑之處就都給忘了:「你說的是田中教授?」

  得到想要信息的女孩抬起眼睛激動點頭:「是啊是啊,那位教授?」

  「你說的田中教授,大概後天才從海外游學歸來,最近這段時間大家都討論這件事呢,沒想到連外面的女孩子都知道了。」

  他感嘆著主動提供線索:「據說教授後天早上下船,你可以去他位於東淺草的宅子外面守著,說不定能見到。」

  記下「田中」這個姓氏與住址,阿薰謝過恨不得能一路跟著自己的少年,拐了個彎腳下走快幾步就把他甩得無影無蹤,見左右無人竄上樹梢等待下一個詢問目標。

  就……多問幾個人,多做幾手准備嘛!

  反正他們很快就會連同對話一起忘記這段記憶。

  時間很快就到了兩天後,阿薰換了身順手順來的學生服戴著帽子蓋住頭發混在學生群裡踮著腳尖向外看。

  別人還以為她只是個面貌陰柔的少年,倒也沒怎麼在意。那位田中教授被學校派去的車一路從碼頭接入學校大門,確認了他的長相她低頭鑽出人群像只靈活的貓咪那樣跟在後面爬上辦公室外的大樹盯梢……完全忘了可以繼續假裝自己是個學生大大方方走進去。

  這大概就是一天正規教育也沒接受過的人的心虛。

  一番客套的社交來往後辦公室裡的先生們相約要去料亭聚餐,少女歪頭想了想,提前翻出學校圍牆守株待兔跟到了料亭。

  「有學問的人……和普通人也沒什麼區別嘛!」

  她一直等到酒席散場,微醺的田中先生被女將扶出來,很快有輛車停在他面前,司機下車行了個禮:「田中教授,月彥先生請您上門小敘,有些關於藥品投資的事需要和您面談。」

  金主有請,有點醉但還不至於神智全無的田中教授當然不敢拒絕,他謝過上司和同事們的招待,告辭上車被司機載著去往那位月彥先生處。

  守了幾乎一整天的阿薰聽得清清楚楚。

  月彥先生?誰啊!不認識。

  倒是這個司機……

  鬼竟然都能在有錢人家裡找個正常工作!

  她跟在車後,眼看這輛車專往人跡罕至的地方去。生怕好不容易盯了這麼久的目標被鬼截胡,少女從四個車轱轆裡挑了個看上去最不順眼的拔刀砍成兩半,好在車速不快,一陣剎車聲響過歪歪扭扭停在路基下的荒地上。

  等司機開門走下來檢查情況她飛速拔刀一刀把他釘在地上無法逃脫。

  「啊啊啊啊啊——!」坐在車裡的田中教授嚇得酒都醒了,看著濺在車窗玻璃上的血縮成一團連喊都喊得哆哆嗦嗦。

  行凶者竟然是一妙齡少女,這簡直是加倍恐懼加倍凶殘。

  「不要叫啦,您都不會覺得嗓子疼嗎?」

  這位教授的慘叫簡直能和師弟我妻善逸比拼,她掏掏耳朵忍不住直接把那可憐的學者從車廂裡拖下來,指著地面上掙扎不休的司機給他看:「您是有學問的人,一定比我聰明,您看他這個樣子能是人類嗎?」

  司機被人用長刀穿透心髒釘在地面,真要是個正常人已經閉眼去三途川了然而這位竟然還瞪著眼珠子手腳並用想要掙脫

  逃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中勉強掃了眼的田中先生啞巴了,吐出一個略有點蠢的問號,此刻他聽到自己三觀破碎的聲音。

  「這是什麼?」

  天性中關於探索與求知的**不斷抬頭,他摘下眼鏡擦擦重新戴上,一點也看不出剛才抖抖抖差點抖散架的樣子主動湊上去戳了戳還在掙扎的司機:「外形倒是人類的外形……」

  「但是人被刺穿心髒可不會這麼有活力。」阿薰吐槽了一句從地上撿起一顆小石子「咚」的砸到司機頭上,換來一長串悶聲咆哮。

  「大概是在罵我。」她拍拍手拉起不知死活還在繼續向前湊的田中教授:「這是只鬼,具體什麼的一時片刻解釋不清,不過並不是怪談中的鬼怪幽靈。」

  司機斜過眼睛含恨瞪著她:「吾主絕對不會放過你!」

  他倒是嘴硬,可惜下一秒就有醜惡扭曲的鬼手從腹部穿出直接把司機的頭扭下來一把捏爛。阿薰愣了愣,暗道一句「不好!」,拉起田中教授就要跑:「您被盯上了,家裡人的聯系方式有嗎?我先送您去躲起來,麻煩您和家人聯系一下,稍後我的同事們會上門將他們接來與您相聚。」

  被人反復刷新三觀的中年男子臉色蒼白頓了頓,及時用手拉在身邊轎車的車門上:「你會開車嗎?」


第63章

  轎車這種新奇東西, 阿薰從前只偶爾見過一兩次, 不再覺得奇怪還是進了淺草區在路邊見多了才慢慢好起來。

  但是你要說開著這玩意兒跑路這種事……那我可就來勁了。

  「不會!」她拔起日輪刀收入刀鞘, 拉開車門坐在司機剛才坐的位置上摸來摸去莫名激動:「您開給我看看就會了。」

  要不是剛才被非正常人類的非正常死亡嚇了一跳又有被這些怪物盯上的憂慮,田中教授多半是要拒絕這個提議的。然而眼下跑路逃命為上,只能暫時相信這個突然出現殺死怪物並救了自己的少女:「行, 行吧,我開一下給你看……」

  她跳下駕駛座讓路的速度快得超出人類視網膜的捕捉能力。

  「先把這個備用輪胎換上……」

  田中教授有點懷疑, 最終還是提醒了一句再也沒說什麼。

  五分鐘後在教授手下宛如蝸牛緩慢蠕動的轎車如同離鉉之箭般衝回路面, 放慢速度歪歪扭扭走了一百米, 叮叮當當撞壞了三、四處路基才掉過頭, 緊接著再次起「飛」,朝另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你你你,你開慢一點啊!」抓緊扶手眼淚都橫著飆出窗外的田中教授深恨剛才提出問題的自己, 早知如此還不如由他慢慢開車下山了……重新坐在駕駛座上將油門踩到底的女孩子扭頭看過來很有幾分迷茫:「快嗎?還好吧,這個速度還比不上我師弟拔刀(逃跑)……」

  不想知道你師弟是個什麼人, 「你倒是往前看路路路路路……有條溝!」田中教授再次覺得自己這次著急回國是個錯誤決定。

  晚上幾天不行嗎?說不定就不會遇上這樣反復碎人三觀的遭遇。

  「放心啦!」阿薰不怎麼在意的應了一聲,轉過剛學會用的方向盤在地面上劃出四道黑印繞過U型山口加速向懸崖飄去。

  開車的司機是鬼, 死前撂狠話事說過「吾主」, 能被鬼稱呼為吾主的只有鬼舞辻無慘, 其後又被鬼王所操縱的鬼手所殺,由此可見要見這位田中教授的「月彥先生」多半身份可疑。

  田中教授是個學者, 又只是個普通人。他會被鬼王盯上有且只可能有一個原因,大約和她前來拜訪的目的

  一致,那就是「青色彼岸花」。

  考慮到鬼舞辻無慘對這種植物的重視程度, 阿薰有理由相信對方一定會派遣更多手下前來截人。而田中先生一旦落入鬼的手中,恐怕十死無生。

  為今之計,只能把這位教授先送進藤下家,至於其他的……將來再說吧。無論他知不知道關於青色彼岸花的線索,都只是個被卷進麻煩的倒霉蛋,應該被鬼殺隊保護。

  至於這輛車嘛,摔爛算了……鬼殺隊找鬼不容易,返過來鬼找鬼殺隊也難,萬一有哪只鬼能順著車找到人呢?先把鬼舞辻無慘的車報廢了氣氣他,就算明知道氣不死他自己心裡爽也行啊∼

  「慢點啊啊啊啊啊啊啊——!那是懸崖!是懸崖!」

  「我知道是懸崖,放心,我技術很好。冷靜點行嗎,您有點吵。」

  這怎麼冷靜?我懷疑你是要我死。

  「啊——!」

  從懸崖上衝出去了!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擔驚受怕的田中教授雙眼一翻就此安靜。

  「【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靂一閃】」

  阿薰輕松拔刀捅破玻璃帶著人返身衝回懸崖。

  懸崖下爆出一團火光。

  「……」昏死過去的田中教授與地獄之門擦肩而過。

  「咦?嚇昏了?」

  回到堅實地面阿薰才發現她請來的博物學家已經被嚇昏了。

  唉,沒辦法,搞學問的人總要柔弱一些,還好阿吉不是這樣……

  應該不是吧?

  女孩子對一直跟著自己的烏鴉耳語幾句,讓它用最快速度去找距離最近的劍士幫忙替田中教授轉移家人。

  一天之後,無限城。

  「呀~黑死牟閣下,猗窩座閣下,看到你們可真讓我高興!」

  披著黑色外袍的高挑男子嬉皮笑臉湊上來,就跟沒看見同僚的不耐煩一樣喋喋不休:「我最近聽了個冷笑話啊,這麼有趣的笑話,一定要和你們分享一下,就和分享我的戀愛故事一樣。啊,對了~說到戀愛,最近有誰見過我的那只小鳥小姐了嗎?她有沒有充滿愛意的提起我呢?哎呀~哎呀~吶吶,我都要害起羞來啦~」

  同僚甲六只眼睛一起盯著自己的刀沉思似乎什麼也沒聽見,同僚乙盯著地板發呆研究上面六邊形好像雪花的圖案。

  沒人搭理他。

  然

  而無人捧場也折損不了童磨的興致,他轉而去騷擾主持無限城的鳴女:「琵琶小姐,你要不要聽我的冷笑話?還是你給我講個故事?活躍一下氣氛嘛!」

  鳴女:「……」

  「大人來了。」

  拉門深處不知何時站著個西裝男子,禮帽下露出一雙枚紅色的豎瞳眼睛:「童磨,閉嘴。」

  老板發話,上弦二這才撇撇嘴安靜下來。

  上弦一和上弦三偷偷出了口氣,總算耳根清淨。

  「去找一個名為田中的男人,問出關於青色彼岸花的消息,然後殺掉他。他身邊的獵鬼人,同樣殺掉,給我把吃剩的屍體吊在淺草寺雷門上。」

  被人中途截胡還炸了輛車,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鬼舞辻無慘決定還擊,給鬼殺隊一點顏色看看。

  畫面通過鬼王的意識傳到每一個與會者的腦海中,童磨再次激動:「看吶,這就是我和你們說過的小鳥小姐呀,可愛吧~很好吃的樣子哦~黑眼睛哭出來的樣子一定非常漂亮……」

  上弦二的腦袋高高飛起,滾落在地轉了好幾圈還在碎碎念:「無慘大人為什麼要生氣呀?不可以戀愛嗎?」

  鬼舞辻無慘:「……」

  這個部下的腦子是不是在轉化時丟掉了什麼重要成分?

  他媽的,截胡的家伙跑得也太快了,連田中帶他的家人都被轉移,半根毛都沒撈著還折損了幾個手下。如果不是你浪大了沒能當時就殺死這個小劍士,今天我也不至於讓人這麼下面子!

  要不是留著他還有用,這種攪屎棍員工頭一個要裁掉。

  「去做事。青色彼岸花,一旦有任何消息第一時間向我報告。」

  其實報告不報告的他都會通過部下的眼睛看到現場,但儀式感也同樣不能少!

  這是對老板的尊重,尊重懂不懂!

  琵琶聲響起,鬼王杳然無蹤。

  上弦一仍舊盯著自己的刀……一個小劍士,女人,稚齡,這世上緣一只有一個,想來也知道劍技平平不值得關注。上弦三看著地板繼續發呆,他不吃女人,也不想殺女人……猗窩座呆了一會兒起身用腳踢著把同事的頭踢到他身體旁邊。

  ——讓這個煩人精去。

  童磨伸手抱起自己的腦袋放在脖子上等它長結實了才松開,迫

  不及待手舞足蹈纏著鳴女:「琵琶小姐,你可要把我送到距離小鳥最近的地方呀~吶吶!戀愛~多美好的詞!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和我的小鳥小姐重逢了,她一定會感動的不得了~」

  不等他繼續發揮鳴女急忙催動琵琶,也不管什麼位置不位置,趕緊胡亂把這家伙從無限城裡扔出去。

  上弦一和上弦三這才一前一後起身打算離開。

  這麼簡單的事有童磨一個鬼去就足夠了,也省得再被他吵得耳朵疼。

  每次與童磨同處一室都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

  ……

  田中教授被一陣濃郁的紫藤花香熏醒,睜眼就見父母妻子和女兒圍坐身邊:「?」

  我這是被送進了三途川眼前出現走馬燈了嗎……

  「爸爸醒了!」

  小姑娘「噗」的趴在被子上差點把親爹的腸子給壓出來,遠渡重洋剛剛歸國還沒來得及與家人團圓的田中先生這才清醒:「你們這是?」

  「親愛的,你沒事太好了!我們被人救了,要不是那些及時出現的好心人,杏子差點被突然出現的怪物拖走吃掉……」

  田中太太現在想起來還心有余悸,輕靠在丈夫身邊愛憐的摸摸女兒額發。

  田中老先生和田中老夫人一起點頭:「是啊,太危險了。救了我們的劍士們說那種怪物是鬼,害怕太陽和紫藤花,讓我們暫時先躲在這所被紫藤花包圍的宅院裡。」

  「……」這會才反應過來自己仍舊身在塵世,田中教授「刷拉」掀開被子坐起來:「父親母親!」他又將目光移到妻子女兒身上,背後泛起一層冷汗:「幸好!」

  全家都得到救助,就算差點被人開車送到懸崖底下也沒什麼可抱怨的。雖然希望能被那位小姐溫柔點對待……

  你是個女人啊!能溫柔點不能?

  阿薰:嗯?可以!下次我會注意從鬼舞辻無慘的車裡挑一輛粉紅色的報廢掉。

  藤下家負責照顧客人的老婆婆敲響拉門送了飲食進來,笑著表示有專人來回答他的疑問。

  等了一會兒一個身材高大戴著鑽石護額的健壯男子背著雙刀來訪。

  「您好,我是宇髓天元,鬼殺隊的柱。主公命我來向教授說明遭遇這一切的原因,請您聽完後再做出決定看今後該怎麼辦。」

  這個人一看氣勢就很令人信服,田中教授戴好眼鏡從病床上走下來坐到會客的圓桌旁邊開始提問。

  一個小時後。

  通過對方誠懇的解釋,這位教授的三觀終於修補完畢「原來如此,多謝貴方及時出手救助,辛苦那位小姑娘。」

  宇髓天元郎笑數聲收下他的謝意,轉頭又想起田中教授提過的飆車事件。

  「啊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阿薰,這麼快就掌握了華麗的(爆炸)技巧!」男子拍拍椅子扶手笑得豪邁不羈:「沒關系,就算您並不知道什麼是青色彼岸花,她也應該保護您,這是所有鬼殺隊隊員的職責。至於您所提及的西洋藥物工廠,不如隨我去鬼殺隊本部和吾主詳談。產屋敷家我想您或許聽說過,這種有意義的投資吾主一定不會拒絕。」

  如果產屋敷旗下擁有西洋藥物生產工廠,對於鬼殺隊來說也是件好事。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論黑心企業

  鬼舞辻會社

  為什麼會

  破產倒閉

  今日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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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雷:2/2

  營養液:3/6

  十三次?


第64章

  「鬼有突破極限逃離死亡的可能, 這是非常重要的情報。尤其對能夠與十二鬼月對抗的柱們來說, 幾乎可以挽救生命。」產屋敷耀哉放下鎹鴉及時傳回的報告, 坐在他身後的產屋敷天音接過紙箋展平標上記號歸檔,起身取了件羽織替他披在肩頭:「與田中教授的合作已經談妥,制藥廠就設立在東京府附近。產屋敷家投資地皮建造廠房, 田中教授和他的同事們聯系西洋工程師安裝生產線負責技術,工人可以就地招募, 由藤下家代為管理。」

  「這樣一來既能減輕蝶屋藥品的緊張, 又挫敗了鬼舞辻無慘的計謀, 也為藤下家收留的受害者們安排了另一條生路。辛苦你了, 天音。」他輕拍她替自己整理衣襟的手,天音夫人笑得溫婉:「最先該被感謝的是阿薰,如果不是她想到去學校找人詢問青色彼岸花的事, 也許我們永遠也不會和田中教授這樣的學者們有所往來。假若將來我們有幸見到惡鬼誅盡,一切結束後就送大家進學校讀書吧, 這些孩子都太年輕了。」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抬起袖子輕輕笑起來, 產屋敷耀哉和她想到了一起, 握住妻子的手也露出安靜的微笑:「是啊, 我的孩子們都太年輕了。」

  「不過,這件事之後阿薰一定會被鬼舞辻無慘記恨, 恐怕上弦鬼已經活躍起來。」他松開手不緊不慢在腿上敲了幾下:「也該召集柱合會議公布新任的兩位柱,同時正式宣布花柱胡蝶香奈惠的引退。」

  「我記得去年阿薰從藤襲山出來時報告過疑似有鬼躲藏其中專門截殺某系弟子的事,正好可以趁著這次最終選拔的機會徹查一番。既然是我們的新鳴柱發現了端倪, 這件事就交給她好了。」

  順便針對可能出現的上弦鬼的狙擊做出新安排。

  他摸摸鎹鴉:「去傳信召集柱合會議,命齋藤熏與甘露寺蜜璃速速趕回本部。」

  眼下距離新年也不過月余時間,新年之後就是又一年的藤襲山最終選拔,不知道今年有多少孩子能活下來。

  ——不是他冷酷無情,至少死在藤襲山屍骨還能得到妥善保管,也有後來人代為報仇。如果死在外面更為凶殘的

  鬼嘴下……鬼殺隊名單上並不是沒有失蹤者的記錄。

  所謂失蹤,意思便是除了折斷的日輪刀連殘骸也沒能找回來。

  半個月後所有在外行動的柱盡數回歸,阿薰半路遇上了幾個與鬼戰鬥受傷的劍士,順手把他們護送進了蝶屋。

  幾乎一年未見,她長高了不少,雖然與鬼殺隊其他人相較還是稍顯單薄矮小……與胡蝶忍比起來高出了小半個頭。

  胡蝶忍:氣鼓鼓.jpg

  「傳令,所有柱級劍士,甘露寺蜜璃、齋藤熏,速至本部集合。」

  「傳令,所有柱級劍士,甘露寺蜜璃、齋藤熏,速至本部集合。」

  「傳令,所有柱級劍士,甘露寺蜜璃、齋藤熏,速至本部集合。」

  鎹鴉在蝶屋上空盤旋,傳達來自本部的命令。

  「咦?柱開會,叫我和蜜璃過去干嘛?」

  我最近一直很乖,沒闖禍啊?

  ——阿薰腦袋上冒出一堆小問號,用力揉她腦袋的忍「噗嗤」一下笑出來:「正好一起過去,總歸不是壞事。」

  說起在外面浪了這麼久的經過,阿薰不知道有多少話想拉著小姐妹講,然而沒說幾句就被飛來召集會議的鎹鴉打斷,只能把話頭先扔到腦後去見主公。

  ——本部庭院中的驚鹿「咚」一聲敲在白石上,延廊下一片被震驚的寂靜。

  這一年產屋敷耀哉額頭的詛咒已經蔓延到眉間,原本柔和溫情的眼睛隱約變了顏色,這讓見到這種情況的柱們憂心不已。

  「主公,我們可以借著尋找鬼王的機會替您尋訪些名醫回來。」伊黑小芭內的提議得到了所有人贊同,產屋敷耀哉抬手向下壓了壓:「不必如此,我們都知道這是神明的詛咒,非醫者力所能及之事,也不必花費你們原本應該用在滅殺惡鬼上的時間。」

  柱們就算再想勸他也不好繼續開口,紛紛低下頭恨不得現在就挖出鬼王所在,哪怕粉身碎骨只要能將其誅殺也在所不惜。

  阿薰在心裡嘆了口氣。

  關於治療與封印,這些都不是宇智波擅長的領域……果然是菜刀沒前途,關鍵還得看治療嗎?要是能回老家抓一個千手來……算了,她都不知道千手長什麼樣,村子裡似乎也已經沒什麼千手存在了。神明詛咒這種東西,不

  知道能不能被寫輪眼分離並欺騙。

  理論上可操作性是有的,但是……我能做得到嗎?看來是件值得研究的事。

  之前沒有想到這一點,一是她對眼睛的控制始終不太熟練,二是完全沒想到詛咒發展的速度竟然會這麼快,快到措手不及根本不給人任何反應時間。

  「阿薰,阿薰?阿薰!」

  站在她旁邊的甘露寺蜜璃突然用胳膊肘往她腰上撞了一下,拽著羽織把她一塊兒給帶著單膝跪在地上:「主公喊你呢,發什麼呆?」

  「啊……嗯,抱歉……」女孩子紅了臉:「我在想能不能試著欺騙神明從而緩解主公身上的詛咒,抱歉。」

  產屋敷耀哉:「……」

  產屋敷天音:「……」

  這孩子,當著神官的面說什麼欺騙神明的胡話呢?

  其他的柱:「……」

  ——你也太實誠了,想什麼就說什麼……就算這麼打算也別說出來啊!帶我們一個!

  「咳咳,小孩子,有口無心百無禁忌。」產屋敷天音忍笑遮掩一句拉開話題,睜著眼睛說瞎話,硬把已然十七歲「高齡」的少女描述成可愛幼崽。產屋敷耀哉假裝自己什麼也沒聽見繼續公布決定:「花柱胡蝶香奈惠因傷病引退,今後由她全權負擔蝶屋大局。另有兩位隊士成為柱,甘露寺蜜璃,齋藤熏。柱就是鬼殺隊支柱的意思,請兩位務必謹記手中執刀是為了誅殺惡鬼保護弱小。」

  「是!」兩個女孩放下刀低頭表示明白。

  「好了,不用這麼嚴肅。下一件事正好是阿薰報告上來的……關於鬼被斬首後並未即死的情況。」

  這才是正事,柱們很快意識到了這條情報的意義所在。

  「也就是說,十二鬼月中這樣的存在很可能不是特例!」不死川實彌皺緊眉頭扭頭看向阿薰惡聲惡氣:「具體怎麼回事,你說說。」

  知道他就是這個脾氣,她只撿最重要的事:「據我分析,鬼也會因為某件事或某個存在執著無比,正是這種執著支撐他們在被日輪刀斬首後仍舊不肯離開塵世。」

  「出現這種情況的下弦之二,生前是百年前某小國公主身邊隨侍的侍衛,被我斬除時仍舊念念不忘要替主公向殺死她的暴民復仇。彼時身首異處仍未潰

  散,傷口截面隱有肉芽叢生,其後被我用了幻術誘導,因著牽掛主君才最終趕赴黃泉。」

  阿薰用推測的語氣緩緩道:「鬼也曾經是人,成為鬼之後忘記一切乃是常例,偶然一些仍有記憶的實力似乎更高。我想……也許隨著吃的人越來越多實力越來越強,到達某個程度後他們會想起生前種種,這也算是種突破。人只在心有執念時才會爆發出所有力量,說不定鬼也是如此……」

  「也就是說……面對上弦不但要在實力上擊敗對方還得從心理上再擊潰一遍,否則很可能徒勞無功。」煉獄杏壽郎做出結論,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問題是十二鬼月中最強的六個上弦存在時間幾乎無法查證,他們生前都是什麼人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打聽。」胡蝶忍皺眉磨了磨牙,別讓她碰到那個上弦二!

  不死川實彌性子暴躁歸暴躁,這會兒倒比別人都還樂觀了幾分:「這好歹也算是一條路子,甚至直指惡鬼的弱點。」

  「沒錯,隱和低級劍士調查這些事很可能遭遇危險,能夠調查的只有柱。」伊黑小芭內摸摸鏑丸,忍住不把目光往甘露寺蜜璃那邊飄,「或許可以兩個至三個柱一組同時出動,萬一在調查中遭遇上弦鬼也能從容應對。」

  產屋敷耀哉點點頭:「我也正是這麼想的。你們的生命安全與斬殺惡鬼同樣重要,我的孩子們啊。」

  「待稍後計劃成熟再公布分組決定。」

  他抬起手表示會議暫且告一段落,專門留了新晉升的兩個柱:「甘露寺蜜璃,齋藤熏留下,其他人回去休息。」

  「遵命!」

  庭院裡很快就只剩下了兩個人。

  「請坐。」

  天音夫人示意她們坐在身邊,兩個一模一樣的女孩端了茶盤上前奉茶:「請用。」

  「這是我的長女雛衣和長子輝利哉。產屋敷家的男性代代短壽,只能與神官家族出身的女子締結婚姻才能勉強延長些許壽命並誕下血脈。夫人辛苦了。」

  他向產屋敷天音低了下頭,溫柔的夫人依禮彎腰。

  「這次留下你們,有兩件事。」主公微微嘆了口氣:「雖然我並不想,但還是需要問詢——這世上可還有你們牽掛的家人?鬼殺隊的柱隨時會在任務

  中遭遇不幸,如果不提前留下遺言……」

  這是個沉重的話題,但他必須替她們提前想到,每一個柱甚至很多隊士都是如此。如果不趁著人都還在的時候問……很可能沒有下次見面的機會。

  這就是無比殘酷的現實。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挖鬼舞辻

  的牆角

  蓋產屋敷

  的房子

  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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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5章

  「我很擔心父母和弟弟妹妹們, 但也沒有那麼憂慮, 後者逐漸長大, 他們會替我照顧好父母。如果有一天我發生不幸,請您替我告訴他們——我從來沒有因為體質特殊的原因怨恨過。就算總是相親失敗……」

  說著說著甘露寺蜜璃忍不住消沉起來,產屋敷耀哉輕笑出聲:「我知道, 你加入鬼殺隊是為了找到一個比你更強的丈夫。這沒什麼,我很高興我的孩子們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如果需要幫忙可以隨時來找我們。」

  天音夫人跟著一起點頭, 她顯得很有些不好意思:「我吃的太多, 力氣特別大, 別人都說我沒有女人味……頭發的顏色很奇怪,眼睛也很奇怪,這樣的我……」

  「我有些看不清楚, 夫人,麻煩你告訴我, 蜜璃看上去是什麼樣子的?」他笑得溫和且包容,仿佛胸襟寬廣的父親一樣。

  天音夫人仔仔細細從頭到腳看了一遍蜜璃, 非常真誠的贊道:「我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愛的女孩子, 之一。如果不加之一的話, 我怕阿薰要不開心了。」

  「噗……」無緣無故被提到的少女捂著嘴小聲「吃吃吃」笑道:「蜜璃特別可愛,最可愛, 比我要可愛多啦,我一點也不會因為天音夫人不加這個「之一」而吃醋!」

  「你們都是我可愛的孩子。」產敷屋耀哉抿開嘴角:「當我聽完你的自述我就認為……太棒了,蜜璃, 你是受到神明特別眷顧的人哦,請為自己的強大而感到自豪。」

  他這麼說著,旁邊坐著的另兩位女士連著奉茶的兩個孩子也一起跟著認真點頭,蜜璃的臉紅了。

  「說你壞話的人不過畏懼你的才能,他們只是嫉妒你而已。」

  他的聲音仿佛迷霧中指引航向的燈塔,蜜璃紅著臉額頭貼在墊子上行禮感謝:「謝謝您!」

  感謝您給予我的肯定與稱贊。

  「那麼你呢,阿薰。有什麼需要托付給我的嗎?」

  他的聲音有魔力。

  少女原本掛在臉上的狡黠笑意消失了:「抱歉……如果我發生意外,請您多多關照桑島師傅還有香奈惠。至於我的血親,已經一個都沒有了。」

  蜜璃張大嘴巴簡直不敢相信。阿薰的家人難道都是被

  鬼……

  「與鬼無關。」她似乎能讀取別人心中所想,女孩子垂下眼瞼:「並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族兄舉起屠刀一夜之間屠滅滿門。被收養後養父母病故,訂了婚又發生意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未婚夫。」

  「……」換個人攤上這些事恐怕這輩子都笑不出來,相較之下那些力氣大啊,吃得多啊,相親失敗啊,幾乎不值一提。

  「對不起啊阿薰,我以後不會再……再……」再怎麼呢,說什麼都不合適。不知道該怎樣表達的甘露寺蜜璃揪著搭在胸前的兩根麻花辮一臉苦惱,阿薰沒憋住笑出聲:「痛苦之所以會常伴我們,正是因為具有指定性,對比起來不算痛苦的事,只有當事人才能體會其中真意。」

  「痛苦沒有可比性,也不要說以後不再向我抱怨這樣的話。我很高興能和蜜璃你分擔痛苦,就像我高興和你分享快樂一樣。」

  她安靜的抬起眼睛看向主公:「麻煩您了,我的願望不多。」

  對於這種看上去似乎想得很開的孩子,產屋敷耀哉只能鄭重道:「你可以回去寫一封給某先生的信交予我,就算我不在了,只要產屋敷家還在,總有一天一定會幫你找到你想要找的人。」

  「我希望能親口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請你無論如何都不要放棄。」

  她同樣鄭重的低下頭道謝:「是,您也千萬不要放棄。我回去蝶屋就會想想辦法,總能延長一二時間。少主年幼,需要父親的庇護與指引。」

  產屋敷耀哉忍不住低頭尋找幼子,輝利哉滿眼孺慕仰視父親,就算他的眼睛逐漸失去光明此刻也看清了兒子眼底的依戀。

  「唉……我明白了,一切研究都請務必放在不耽誤誅殺惡鬼的時候進行。」

  最終他還是沒能拒絕這份好意,笑著點頭答應下來。

  「好,我這就回蝶屋……」說著阿薰就要起身告退,青年及時攔下她:「還有件事要由你去做。」

  「去年有關於藤襲山內可能藏著特殊鬼物的報告我認真看過,今年就麻煩你了,假扮參選者進入山中徹查此事。」

  他沒說的是——你不是因為錯過第一次選拔而沮喪嗎?那就補償一下,讓你進去玩兒兩回!

  「明白,那個面具我

  有一直保存,屆時戴在身上作為誘餌進入藤襲山,再把真相帶出來。」

  她低頭領命,產屋敷耀哉祝福一句「武運昌隆」才放了阿薰和蜜璃一起離開。

  剛走出廣間沒多久,蜜璃就看著阿薰猶猶豫豫吞吞吐吐。

  「阿薰……」粉發少女想了很久才憋出幾個問題:「你的未婚夫長什麼樣子?叫什麼?說不定哪天我會遇上,也好注意一下。」

  「哦哦!」她立刻精神起來比比劃劃:「阿吉有那麼高,天生銀發,薄荷綠色的眼睛,總是穿著淺綠色和服披著深綠色羽織。刀術很好,學問也好,我認的字還是他教的呢。」

  總之就是沒有不好的地方,是人群裡一眼就能認出來的顯眼存在。

  甘露寺蜜璃:「……」我覺得我自己送上門主動找狗糧吃的操作略有點清奇。

  ——想要和阿薰正常交流,就別在她面前提起她的未婚夫……

  跳過這個話題,兩個女孩繼續向外走,走著走著蜜璃就覺得有點暈:「哪裡看上去都好像啊……是不是迷路了?」

  阿薰雙眼瞬間血紅環顧四周:「沒有,一直走到底右轉左轉右轉就出去了。」

  她也不是什麼地方都能分清方向,但宇智波就是可以理直氣壯的作弊!

  「這樣!」粉發少女歡樂的抱住黑發少女的胳膊:「有阿薰在真好!」

  正說著轉過走廊正看到伊黑小芭內在不遠處徘徊,他和他的蛇一起盯著阿薰被蜜璃抱住的胳膊……讓她覺得這條胳膊涼涼的。

  「咦?是伊黑先生!」蜜璃紅了臉,因為莫名緊張手上力氣越來越大。

  再這樣下去胳膊就要斷掉了,阿薰咳了一聲:「伊黑先生,蜜璃迷路了,能麻煩您送她回去嗎?我著急回蝶屋。」

  伊黑小芭內的眼神迅速移到甘露寺蜜璃身上,黑發少女趁機救出自己可憐的胳膊,胡亂擺擺手隨便找了個方向慌不擇路一頭衝出去:「蜜璃回頭見!」

  再不趕緊消失大概就要發光了。

  「啊……再見……」

  剛才還沒這麼急,現在怎麼突然就急得連路都不看了?

  甘露寺流迷惑.jpg

  回到蝶屋刀匠已經等著了,日輪刀也需要定期保養維護才能保證任何時候都鋒利趁手。她將刀交出去,在藥房裡找到正

  在鑽研西洋醫書的胡蝶香奈惠。

  「阿薰回來了?」她將手邊的教材摞在一起挪開,阿薰自己拖了張凳子坐在她面前:「我回來了。」

  「主公所說的詛咒,究竟是什麼?皮膚變質是病理現像還是靈異現像?」時間緊迫,她直奔主題。香奈惠沉思片刻:「並不是病理。我們至今也沒有弄明白過那到底是什麼,也許真的是詛咒……」

  「神明怎麼知道詛咒成功與否?如果依存於血脈,必然需要載體。」

  她的意思是,如果載體僅限於人的身體,那麼詛咒作用於頭部和作用於其他部位又有什麼不同?

  又比如宇智波一族,血脈中特殊力量的載體是眼睛,開眼的宇智波在得到力量同時要承擔眼睛逐漸失明的風險,但那些未開眼的就不需要。

  寫輪眼和所謂的詛咒,又有什麼不一樣呢?

  關閉掉發生作用的載體,或者轉移載體作用部位,至少也能減少所遭受的痛苦。

  她與胡蝶香奈惠談了許久,最終只暫時確定了試驗的幾個階段,目前最低目標是讓詛咒的蔓延停下來,或者轉移到手腳等肢體上。

  「正好新年後我要進藤襲山調查些事情,順手抓個耐折騰的鬼出來作為實驗體好了,反正他們怎麼也死不了,又不需要考慮什麼人道啊之類的倫理問題。」

  鬼不需要呼吸,用袋子把腦袋包起來就不必擔心蝶屋坐標暴露的問題,鬼王鬼舞辻無慘也不會每一個鬼都盯著看,他都不頭暈的嗎?

  就算不小心用力過度也就一刀送鬼上路的事兒,不必擔心後續無法收拾。

  「去吧,注意安全。」香奈惠笑了笑。

  西洋醫術建立在大量樣本統計的基礎上,正好她也需要個驗證所學的「教具」,這種時候抓個鬼回來作為研究材料實在是太及時了!除了不會死外它們和人類的生理反應幾乎完全一致,不管怎麼切都不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還能反復利用,簡直就是醫學生夢寐以求的優秀工具鬼。

  得到她的支持阿薰就笑眯眯伸出爪子:「進藤襲山假扮參選者總不能還穿著隊服,香奈惠你過去的舊衣服借我一件嘛!」

  「去吧去吧,衣櫃裡自己去找!」她哭笑不得抬手拍拍她毛茸茸的腦袋,重新把教材拖回來繼續鑽研那本拜托田中教授代為購買的《局部解剖學》。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狗糧有點多

  吃不過來

  蝶屋即將迎來

  重要的工具鬼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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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嗯……」果然跑去香奈惠衣櫃裡看了看, 阿薰從最上面取了一套衣服抱在懷裡退出來, 轉身就撞上站在門口笑得春光燦爛的忍:「啊啦!」

  說好都是151, 你怎麼偷偷長高到160?

  背著我偷吃了什麼?!

  抱著衣服的那個縮了縮脖子,又縮了縮,越縮越小, 恨不得能縮成一團。

  「我已經看到你啦,還能長高是件好事, 別縮了!」

  難道我就是那麼小氣的人嗎?她沒好氣的掃了眼這個塑料姐妹:「剛才姐姐和我解釋了你的實驗計劃, 有什麼需要幫助和支援的地方嗎?」不等阿薰應答語氣一轉, 「記得選個結實點看上去比較能活還耐折騰的實驗體回來, 想吃人沒有,毒藥管夠。」

  雖然她在毒藥研究的領域更為擅長……但其他方面也不是毫無建樹。最重要的是聽說阿薰打算抓個實驗體回來啊!能不能點亮科技樹就要看這位仁兄的貢獻了,她一定會用最~溫柔的態度和他好好相處, 當然要提前來瓜分一下使用權。

  阿薰:「……」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對那個即將被抓進蝶屋充當工具還不給飯吃的倒霉鬼多了幾分同情。

  新年後又過了半個月正是紫藤花准備吐蕊之時, 雖說經過不知道多少年的改良如今的紫藤已經能夠四季開放,但是這種應季的儀式感卻總也無法磨滅。阿薰換了香奈惠的舊衣, 連羽織也一並換了件粉白色的披上, 將刀蓋在略有些長的羽織下, 低著頭等所有考生都進了藤襲山才將去年撿到的小狐狸面具戴在額頭一側,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也跟進去。

  此番她的任務是調查是否有長期苟活的鬼, 不是為參選者保駕護航,如果連這裡的低級鬼都沒辦法應對,出去後只會死得更狼狽更沒尊嚴。

  不過終究還是沒法眼看著這些新人填進鬼的肚子, 阿薰把沿途所有或喪失鬥志或戰鬥失敗再起不能的家伙統統撿起來吊在紫藤花林裡確保他們的生命安全。

  也就是有常中狀態支撐,不然這種高速頻繁往返的行動早就耗盡體力。

  ——還得小心別撞上善逸和香奈乎。

  一個邊哭邊揮刀,一個追著鬼滿山跑,你們……算了,你們高興

  就好。

  鬼她是不會替他們殺的,除非到了萬不得已之刻,她連刀都沒有□□過。

  阿薰率先趕到去年沒能仔細探查的幽深密林搜索,用從別人手上「借」來的訓練用刀三下五除二砍倒所有枯樹怪藤,徹底鏟平這塊看上去就不順眼的地方也只能確認這裡曾經躲著個塊頭挺大的東西,具體什麼樣子……大概是個爛泥堆?

  山下遠遠傳來善逸逃跑時尖叫哭泣的聲音,她嘆了口氣換個方向繼續調查——跑那麼快鬼根本就追不上你啊也不知道究竟有什麼可哭的。

  走出去一段距離,一個穿著棕色羽織的圓臉少年慌慌張張從樹林中衝出來,身後追著淤泥狀的一大「坨」鬼。這只鬼揮動過多手臂擠開黑色的樹干,伴隨著**的惡臭將臃腫可怖的身形顯露於人前。

  鬼這種東西,還真是挑戰極限的存在,她在心裡默默吐槽。

  實在是太惡心了!

  眼看鬼手就要抓到不慎摔倒的少年,金色刀光乍然點亮他的眼睛,黑發少女輕飄飄落下枝頭替自己擋住死亡的威脅,可怕的粗大手臂被斬斷倒伏在地。

  「小狐狸,嘿嘿嘿,小狐狸。不要急著走啊,又一只可愛的小狐狸。」這只鬼也許是獨自待得太久了,說話顛三倒四瘋瘋癲癲,還帶著點古早口音。

  阿薰下意識曲起指節敲敲歪戴在額頭一側的木質狐狸面具:「你說這個?」

  鬼高興起來,一只一只舉起手掰著指頭數數:「只要戴著那種狐狸面具的我都吃,吃了多少個了?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十三個還是十四個?都是和你差不多大年紀的小家伙。可惡的鱗瀧!」

  「他把我扔進這種囚籠裡,我就要吃光他的每一個弟子!」

  很好,犯人主動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省下了不少力氣。

  「剛剛……剛才有個和你一樣戴著狐狸面具的少年救了我……」再次被救的男孩子心虛的別開眼睛:「他留在後面……鬼說他是第十四個。」

  瞬間明白他什麼意思,阿薰擺擺手:「進紫藤花林裡待著去吧,出去後自己據實報告,你可能不大合適作為劍士留在鬼殺隊一線。」

  會恐懼會害怕實乃人之常情,然而拋下救命恩人獨自逃跑……雖然能

  理解就算他留下也無濟於事的事實,但這種心性著實不堪大用。這還只是在藤襲山裡,萬一將來出去倒霉遇上十二鬼月,不求這樣的人能頑強抵抗,只求他別泄露鬼殺隊的秘密恐怕都難。

  圓臉少年訕訕而去,從他第二次被人解救到第二次逃跑,前後只用了一分鐘。

  「咦?我記得你戴的這個面具,上次也是個小姑娘……個子小小的,力氣也小小的,倒是非常敏捷。我告訴她大~家~都因為面具被我吃掉後就哭著發脾氣了呢,手腳太細了啊,扯斷它們都沒花費我多少力氣,嘻嘻嘻嘻嘻嘻嘻……」

  「對了!不如就讓我當著你的面先吃掉另一只小狐狸吧?我最喜歡聽鱗瀧弟子哀嚎哭泣的聲音了,你的紅眼睛真漂亮……」

  距離手鬼不算遠的樹根下倒著個身穿藍色衣服戴著面具的少年,看上去好像撞在樹干上撞懵了。鬼手伸過去想要抓起他,少年及時醒來敏捷躲避,揮刀擋開一條漏掉的手,動作很有幾分眼熟。

  是富岡先生的後輩嗎?

  阿薰放低刀刃站到不礙事的地方替他壓陣,有點看好這個小家伙。

  ——雖說肢體還會因為緊張與憤怒而顫抖,至少他有勇氣面對體型比自己大上數倍的敵人發起衝鋒。

  能夠戰勝恐懼,已經比很多刀都不敢拔的參選者要強。就算她沒有進入藤襲山進行調查,這只鬼也注定要終結在今年。

  「噗啊!」再次被突然迎面而來的手彈飛,灶門炭治郎歪歪扭扭落地躲避,眼角余光看到林間不知何時多了個穿著粉色羽織的女孩。

  她也是今年的參選者嗎?為什麼也戴了只消災面具……狹霧山今年不是只有自己一個弟子?來不及思考,鬼手再次抓來他只能一邊大聲提醒一邊躲避:「請快點逃!我能攔住它!」

  啊嘞?

  阿薰兩步跳上樹枝,看著他一頭撞在鬼手上借勢翻跟頭躲過更多手,高高躍起使用水之呼吸斬斷被各種手護在中間的、鬼的頭顱。

  目睹這個少年完成斬殺,她這才隱去身形沿著軌跡向上尋找——她要尋找那些遇難孩子們遺留下的面具。除了自己攜帶的這個外,應該還有十二個。

  狹霧山,水之呼吸培育師,鱗瀧,線索已經集齊,

  任務完成。

  剩下幾天她不是悄悄跟在善逸背後看他慌不擇路四處亂竄,就是飄去圍觀香奈乎手起刀落一刀一個低級鬼,偶爾還會分些注意力在富岡先生的師弟身上,至於那個不知道怎麼混進來的,戴著野豬頭套的活力少年……隨他去吧。

  直到最後一天阿薰才選出充當實驗體的幸運兒。

  三、兩下把他捆在一顆紫藤樹下毒暈過去,掏出准備多時的防曬布料將這只得到死緩優待的鬼裡三層外三層包裹好連夜抗下山塞進箱子貼上封條鄭重其事交給隱,請求他們用最快速度把這箱「藤襲山特產」快遞進蝶屋。

  「我要親自把這些面具送去狹霧山給隱居在那裡的培育師,就不跟著你們回蝶屋了。替我向香奈惠、忍,還有香奈乎問好。」

  她背起裝滿小狐狸面具的包裹與隱們告別,踏上了前往狹霧山的道路。

  「金子,你先去向鱗瀧先生報信,然後回桃山告訴師傅善逸參加選拔的表現……嘛,不管怎麼說,活下來就好,祝賀善逸通過了最終選拔,以及等我回去會帶份驚喜給他。」

  鎹鴉領命飛走,阿薰就在一片晨光中挑了塊比較干淨的石頭坐下「守株待兔」。

  狹霧山在哪兒?不抓個臨時向導她哪裡知道!

  算算挑選礦石的時間也該結束,就決定是你了戴著狐狸面具的真·頭鐵少年!

  慣例是通過最終選拔的人要回到培育師那裡等待刀匠上門,少女坐在路邊等到太陽升上頭頂才等來支著木棍一瘸一拐的灶門炭治郎。

  「欸?你是藤襲山裡那個女孩子,沒事真是太好了……」他放緩表情一臉欣慰笑得如同暖陽,阿薰攤開手掌擺了擺:「呦,我大概和你順路,不介意吧!」

  「嗯,完全不介意,請務必和我一起回到鱗瀧師傅那裡!」無論正在忍受何種痛苦,少年臉上的笑容始終如一。

  還真是個溫柔堅強的好孩子。

  自己脫離「孩子」這個範疇也沒幾年的阿薰用堪稱慈愛的眼神來回掃了一遍,不由分說走上前,在他充滿問號和疑惑的眼神中拎著領子把人扛上肩頭撒腿飛跑:「指路!」

  「欸?欸?欸——!」少年嚇得頻頻發出一個音節,她笑嘻嘻揚聲道:「我時間緊張,這樣走得快一點。」

  當初煉獄先生也是這麼扛著自己翻越山脊回到中津,一晃數年,她也可以保護新生的後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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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次?

  吐魂……


第67章

  幾經掙扎最終宣告失敗, 灶門少年無可奈何, 只能就這樣紅著臉指路, 任由小姐姐一路扛著自己回到狹霧山。妹妹禰豆子已經昏睡了兩年時間,他很怕最後的親人會在自己不知情時撒手人寰,歸心似箭之下也就不那麼計較被女孩子拎著領子。

  她確實跑的很快啊!

  「沿著路向左前方轉, 一直走到山口,再有七、八百米就是鱗瀧師傅家。」進入山脈距離目的地就不遠了, 隱約能看到有道高瘦身影站在樹下默默等待。

  培育師鱗瀧左近次早就收到鎹鴉通報, 過去四十七年沒能回來的孩子們, 今天就要被鳴柱送回家。這讓他忍不住想要走到最顯眼的地方去, 免得那些小家伙們在家門口迷了路。

  熟悉的藍色浴衣首先映入眼簾,緊接著有些奇怪的影子很快來到面前。

  「鱗瀧先生,我是齋藤熏。」

  她把少年拎下來放在他身邊繼續道:「送其他孩子的遺物過來, 所有能找到的都在這裡。」

  「多謝,鳴柱大人。」戴著天狗面具不知相貌的白發中年人先是抱了抱渾身傷痕通過選拔的小弟子, 然後微微衝少女低頭鞠了一躬:「謝謝。」

  「不用謝我,這孩子獨立斬殺了手鬼為同門們報仇, 我只不過旁觀搜索並提交報告而已。」

  她輕輕拍了下身邊少年的肩膀, 後者一臉空白:「鳴……鳴柱?」

  「柱就是鬼殺隊劍士中最強的存在。」鱗瀧師傅及時科普, 灶門少年覺得自己有點不大好。

  「嘿嘿,抱歉啊, 藤襲山裡我不能插手你的戰鬥,不怪我袖手旁觀吧?」大眼睛彎成兩條弧線,她看上去更像是個漂亮得過分的普通少女。

  炭治郎跟著笑起來, 略微帶了幾分尷尬:「不,該抱歉的是我,您能保護自己實在是太好了。」

  阿薰抬眼望天抓抓頭發:「不用對我用敬語和尊稱啦,我的資歷與鱗瀧先生比起來不值一提,也沒什麼值得驕傲的功績,反倒得過富岡先生不少關照,跑這一趟是應該的。」說著她解下背在背上的包裹遞出去:「所有面具,包括破碎的都在。」

  「還有這個,您不介意我借用了一下吧?謝謝。」女孩子解下一直戴著

  的面具也交出去。

  「怎麼會介意。」鱗瀧先生接過包裹:「請跟我進山小坐。沒什麼能拿得出手感謝,只能請您喝杯熱茶。」

  「啊呀,都說了不必用敬語,您喊我阿薰就好。不然將來遇到富岡先生又該怎麼稱呼他呢?」阿薰動作嫻熟拎起有些不情不願的現場唯一傷員,跟著鱗瀧培育師又走了半個多小時才走到位於山腹內的木屋前。

  由於身處深山,茂密的森林遮住大片陽光顯得略有些陰冷,鱗瀧先生剛表示總算到地方了邀請客人坐下休息,木屋門板就以一種非常眼熟的力道和角度被人踹倒在地——木屋中走出一個個子矮矮穿著粉色和服嘴上咬著竹筒的……

  「鬼?」

  阿薰下意識摸向日輪刀,灶門炭治郎慌慌張張迅速反手抱緊她的胳膊阻止她衝出去:「請不要,禰豆子,禰豆子不吃人,她是我妹妹!」

  「怎麼回事?」

  阿薰一時無法甩開他,保持著警惕姿態眼看名為禰豆子的鬼之少女聽見動靜轉頭尋找。

  少女迷迷糊糊轉過來,看到兄長眼前一亮,飛奔著撲向他。阿薰來不及將身邊兩個人塞到身後,炭治郎松手張開雙臂迎接妹妹愛的抱抱。兄妹兩平安重逢,鱗瀧先生也忍不住彎腰摸摸這個腦袋再摸摸那個腦袋。

  被鬼之少女繞過去的阿薰:「……」

  「阿薰小姐,這是我妹妹。」炭治郎放開妹妹把她推到她面前:「禰豆子和其他鬼不一樣,她不吃人!」

  小小的女孩子咬住竹筒發出「嗯?嗯?」的可愛聲音,圍著客人轉來轉去一臉好奇,時不時還要扭頭回去找哥哥扯扯他的袖子。

  世界上還真有不吃人的鬼?

  阿薰彎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又蹲下來和她保持視線水平,不需要開寫輪眼也能看見這孩子眼底的純真與善良。

  但她終究是個鬼。

  「鱗瀧先生,」少女最終還是把壓在刀鐔上的手放下,炭治郎長出一口氣卻又聽到她緊接一句:「我對這孩子保留懷疑的態度。出於對富岡先生和您,以及炭治郎的信任,我可以不主動攻擊並允許她在我面前繼續活下去。但是,一旦她發生任何異動,請諸位不要怪我。」

  阿薰站起身本打算抬腳就走,轉念

  一想就這麼走了只怕讓人心理壓力過大,猶豫再三還是走進院子找個木樁坐下,真就喝了杯茶才告辭離去。

  「阿薰小姐身上環繞著溫柔和悲傷的味道。」抱緊妹妹的炭治郎看著她遠去,粉白色背影被山風吹過就像旁邊缺了什麼。

  鱗瀧左近次嘆息:「加入鬼殺隊的每一個人,背後都背負著悲傷的故事。」

  ——離開狹霧山範圍已經是數天之後,沿途調查數起慘案,有些與鬼無關,有些有關。

  除掉剛剛轉化為鬼吃掉孩子的女人,初春的風乍暖還寒,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水汽,讓人打從心底裡氤氳著無法消散也無法解釋的惆悵。

  這幾天阿薰馬不停蹄的穿過數座城市巡邏,跑得有些累,灶門兄妹的相處又讓她想起從小到大只靠譜過一次的兄長……硬被壓入心底多年的傷口在這樣的夜裡難免有些破潰。

  「老板!再來一瓶!」

  這年頭獨自坐在居酒屋喝酒的女人可以說是絕無僅有,但人家自己毫不在意,其他蠢蠢欲動的男人在看到被羽織蓋住的刀鞘後也收起各種綺思不敢上前。

  頭發有些絨的年輕姑娘幾乎一個人就喝掉了一瓶大吟釀,單手托腮另一只小手拍在桌面五只白皙手指快速輪換著敲擊。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規律又靈活,似乎應和著藏在她心底的曲子。

  老板看看天色,又看看臉頰嫣紅的客人,鼓起勇氣上前勸解:「姑娘,不能再喝了。你的家人呢?天都黑了,趕緊回家去吧。」

  回家啊……

  「嗯嗯,我是該回去。差不多就行了,不能讓大家替我擔心。」她胡亂扔了張紙鈔站起來就走,腳下搖搖晃晃好像要倒卻也沒倒。

  老板一直盯著她走出去才敢上前收起酒錢,想到那麼年輕的女孩獨自在外喝酒一臉郁色,忍不住嘆了口氣:「唉……這樣的世道。」

  這樣的世道,把人逼成鬼。

  阿薰扶著有些潮濕的牆面走進僻靜小路,夜幕籠罩下的深邃天空中傳來陣陣悶雷湧動。這是初春的第一聲雷鳴,空氣越發濕潤,很快帶著涼意的小雨淅淅瀝瀝灑向人間,公平的灑在每一個人身上。

  「下雨了?」她攤開手掌接住喚醒萬物

  的春雨,【全集中·常中】狀態下整個人都沉浸在生命力爆發的空氣中。

  覆滅萬物的暴虐雷電同時也能催生萬物,雷聲之後幾乎能聽見植物競相發芽抽條的聲音,各種昆蟲從蟄伏中醒來抖動鞘翅,混著忽遠忽近的人聲。她突然間就執拗的不想看見任何人也不想與任何人交流,並起手指使用忍術,煙霧之後少女站立的地方留下一只毛發干淨如同家養的三花貓。

  普普通通的變身術而已。

  「喵嗷!」

  貓咪試圖邁開四條腿向前走,順拐加腿軟,前腳絆後腳,頭一低嘰裡咕嚕滾出去滾了一身泥。

  三花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起右爪苦惱的揉腦袋,沒一會兒就把頭頂雪白的毛揉得灰不拉幾一片又一片。

  五秒不到,她把自己造成了流浪貓。

  算了,先隨便找個干燥點的屋檐窩進去睡一覺再說。

  雨下了一夜,天亮後巷口磨磨蹭蹭走出一只別別扭扭的流浪貓,探頭探腦慢吞吞,就像會害羞的小姑娘。

  貓咪該有的敏捷靈活在它身上一點也體現不出來,時不時趔趄一下,仔細看去似乎還有些順拐。

  「媽媽你看!貓貓摔倒了!」

  小男孩清早跟著母親出門買菜,小短手指著四腳朝天奮力掙扎的三花大聲叫喊,貓身瞬間僵硬,繼而掙扎的更加用力。

  可惡!貓為什麼不能站起來用兩條後腿走路!

  年輕母親聞言也看到了路邊翻不過身的三花貓,她露出溫和微笑帶著孩子穿過泥濘路面,彎腰幫貓翻過來,起身摸摸兒子頭頂:「這樣小貓就能回家了。」

  如果不是就快連自己也喂不飽,這麼好看的貓帶回家養著也不是什麼問題。

  「貓貓再見,走路小心呀,不要再摔倒啦。」

  小孩子戳戳貓耳朵,被貓咪不耐煩拍了一爪,他笑眯眯跳起來追上母親:「媽媽媽媽,貓貓是溫柔的好貓貓,它沒有用爪子抓我!」

  「那是因為我們對貓貓溫柔了啊。想要被人溫柔以待,就要先溫柔待人。」

  母子倆提著竹籃越走越遠,流浪貓也看到了其他野貓的正確走路示範,輕快揮動四肢瞄准一輛貨車輕輕一躍就鑽進去擠在貨物間搭乘免費交通工具。

  做人必須遵守人類社會各種規則

  ,不做人就不必了。

  與此同時。

  站在陰影下躲避太陽,頭戴毗盧帽的青年男子豎起扇子撓撓頭發有些疑惑——小鳥小姐人呢?明明看到她微醺著走進這條小巷,自己也就低頭看看衣服整不整齊的功夫,怎麼人就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頭鐵少年

  也拗不過

  頭鐵小姐姐

  兩個頭鐵

  不一樣

  是鳴柱

  不是喵柱

  感謝在2020-05-07 09:00:00~2020-05-08 09:26: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神蠱溫皇 2個;跳舞的鴨子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非洲人 32瓶;團團團團團子 20瓶;跳舞的鴨子 10瓶;鑫淼焱、離詭 5瓶;咩王所羅門/Dr.羅曼 2瓶;加更暴富、saiiiii、菜菜不吃肉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8章

  阿薰趴在貨車裡隨著節奏搖搖晃晃昏昏欲睡, 也許因為貓是夜行動物的緣故, 她總會在午夜醒來, 巡視一夜後再找輛貨車鑽進去呼呼大睡一整個白天。

  就這麼隨波逐流不知走了幾天也不知到了哪裡,三花貓打算換一種交通工具。她隨便找了個機會跳車,落地後四爪伸開弓起背伸了個懶腰, 沿著路牙慢悠悠行走。

  這個時間沒什麼人在戶外行動,一只貓行為再古怪也不會引起注意。

  ……大概……不會。

  「貓?」

  大手從天而降, 有點熟悉的臉在貓眼前突然放大。

  「咪?」

  貓咪僵了僵, 小心翼翼歪頭賣萌希望這位前輩能趕快松手放了自己。

  ——摸魚被抓了個正著什麼的……有點丟人。

  這絕對是要挖坑埋起來的黑歷史!

  然而事與願違, 她被人拎著命運的後脖頸不斷抬升高度, 然後落在一叢有些炸的黑發上。

  「肚子餓了嗎?」低沉和緩的聲線自問自答:「吃魚。」

  三花貓趴在前輩頭頂,目光中透出濃濃的生無可戀——但願將來富岡先生知道真相後別給她來一記水面斬擊。

  我錯惹,真的。

  富岡義勇根本沒有想到路邊髒兮兮的流浪貓有可能是自己的同僚。這只三花貓腦袋圓圓的, 眼睛也圓圓的,個頭不大, 走起路來跌跌撞撞,像是剛剛離巢沒多久的樣子。

  毛茸茸的, 看上去非常溫暖。

  貓咪臉上莫明透出一股可愛的驕傲, 抬頭豎著尾巴走在路邊仿佛巡視領土的小小國王。

  月下無人的道路上, 偶遇另一個鮮活的生命,忍不住就想和它結識一番。

  「喵……」

  求您了, 放我下去……

  別指望能從一個刀術精湛的柱手下逃跑,除非他願意。

  「嗯,吃魚。」

  黑發青年左右看看, 他記得附近有家老店總會開到很晚。

  頂著剛撿到的流浪貓走了一會兒,他找到記憶中的食肆。低矮的木質屋檐下嵌著幾扇窗戶,昏黃浮動的燈光忽明忽滅。

  背都已經佝僂了的老人家正打算關門休息,草制門簾被一個黑發青年掀開。

  來者披著兩種花紋拼接的長羽織,默默走到桌邊從頭頂抱了只三花貓下

  來放在凳子上。

  「蘿蔔鮭魚……兩份。」

  客人要的食物已經賣光了,老人家掀開木質鍋蓋給他看:「才下鍋燉的,本來打算明天出售。熟倒是熟了,只怕滋味不夠足。」

  青年用眼神表示沒關系,他不介意。

  「稍等。」

  過了一會兒兩只粗瓷碗穩穩當當送到面前,店家貼心的給貓咪提供了只木質盤子,免得它沒辦法從堆得太滿的碗裡咬出食物。

  老人用粗糙的手在貓咪頭上順了兩把:「我那老婆子還活著的時候,最喜歡貓。」

  吃得頭也不抬的貓從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聲,松開嘴邊美食用頭頂順著他干枯的手蹭了兩下才重新把腦袋埋進盤子。

  蘿蔔鮭魚蠻好吃的。

  假裝自己是只真貓的阿薰咬了口蘿蔔。

  最多吃完這頓,富岡先生一定會趕赴下一個地點繼續巡查,他不可能帶著一只貓行動,所以她很快就將重獲自由。

  一定要把這個秘密保護到世界毀滅那天!

  啊嘞?為什麼桌腳在轉?

  夜宵味道很好,唯一的問題是……燉的時間不夠,湯汁中的酒精尚未完全揮發。這樣的量對於人類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貓咪,尤其酒量其實不太好的那種,無異於火上澆油。

  三花貓吃飽肚子舔了幾口魚湯,突然喵喵叫著一腳踩空從凳子上掉下去,富岡義勇伸手及時撈住貓肚子避免它大頭朝下和地面親密接觸。

  怎麼了?

  有些迷惑。

  老人上前拎著貓耳朵扯了扯,哭笑不得:「這是……醉了。」

  「哎呀,我倒了瓶酒進去熬湯底,看來火候不足還沒到時候。」

  原來貓也會喝醉。

  他結了賬,抱著雙眼變成蚊香圈的貓,越過有些低矮的門框走出這家小店。

  帶著暈光的月亮墜向西邊,後半夜正是鬼最活躍的時候,該開始工作了。

  這座小城目前還沒有鬼物行動的蹤跡,他決定拓寬範圍再看看,確定安全就向下一處移動。至於這只貓……等它酒醒就放掉。

  把貓放在肩頭空出手,銳利貓爪自動彈出來摳緊羽織布料。

  還挺聰明。

  月夜空無一人的街道因為身邊多了只貓而多了些許生氣,心境也變得越發平和。

  鱗瀧先生來信告知

  錆兔和其他孩子的面具都被鳴柱送回了藤襲山,提醒自己下次在蝶屋遇到要記得向齋藤熏道謝。

  想到這裡青年忍不住摸了摸有花紋的半邊羽織,加快速度向小城輻射下的幾個村子趕去。

  「【血鬼術·玄冬冰柱】」

  戲謔的聲音伴隨極寒從半空中墜落大量冰柱,緊接著如同雲靄一般的冰晶從揮舞的對扇下大量散布,所過之處草木觸之盡死。

  【血鬼術·凍雲】

  隱藏在冰霧深處的鬼露出身形。

  「呀~你好,鬼殺隊的,你知不知道小鳥小姐在哪裡?」手持雙扇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青年笑著召喚出一只結晶之御子代打,自己則坐在冰柱構成的蓮葉上居高臨下提問。

  使用【三之型·流流舞】避開突襲,富岡義勇面無表情:「……上弦之二·童磨。」

  「嗯嗯嗯!是小鳥小姐告訴你們的吧?她是不是用那種充滿愛意的灼熱語氣和再激烈不過的熱情介紹我的呀?嘿嘿嘿,不用太羨慕。」

  「撒,快點告訴我她在哪裡,我會讓你死的不那麼痛苦。」

  「放心,我不吃男人。」

  這鬼話好多。

  「……」水柱以一刀斬斷迎面襲來的冰晶藤蔓作為回答。

  鬼殺隊裡有名叫小鳥的隊員嗎?好像沒有,不知道,懶得解釋,算了,打吧。

  嗯?肩膀上比平時多了點重量……啊,是那只路邊撿來的三花。

  周圍的溫度急速下降,醉醺醺的貓咪掀開眼皮就看到幾乎快要戳到臉上的冰藤,雖說下一秒藤蔓被斬斷失去支撐掉落地面,這種驚悚足以令她重新記起被血虐的仇。

  忘記還處於變身術之中,圓滾滾的毛絨貓咪後腿一蹬,炸開絨毛「喵嗷嗷」張牙舞爪從富岡義勇肩頭一躍而下,落在他身前衝童磨哈氣。

  「#¥%¥%¥&¥@#¥!@」

  罵罵咧咧好幾句阿薰才反應過來自己發出的聲音全都是喵喵喵,坐在冰蓮葉上的上弦鬼滾倒在地捧腹大笑:「啊!它在罵我!好可愛,你們是依據可愛程度進行選拔的嗎?」

  「太狡猾了,你這個人看上去就很討厭,所以才專門帶了只可愛貓咪在身邊對不對,太狡猾了!還是說貓咪才是正選,你只不過是個湊數的?」

  富岡義勇:「……我沒有

  被討厭。」

  唯獨被這家伙吐槽讓人特別火大。

  「喵~」三花貓神來一筆,叫聲似在應和。

  「嗯……找不到小鳥小姐,隨便殺個獵鬼人湊合一下,我也不想繼續流浪,好累啊!」童磨展開雙扇笑看一人一貓:「你說好不好?」

  無慘大人下達的命令總要去做嘛,自詡為優秀員工的童磨此刻在心底艾特了一下同事甲和同事乙——好歹他有出工出力,總比一步不動的那兩個要強。

  【血鬼術·寒烈之白姬】

  少女形態的巨型冰蓮漂浮在空中,和結晶御子配合吹出凍氣和冰刃。【水之呼吸·四之型·打擊之潮】刀刃帶起水流,富岡義勇不退反進揮刀將結晶御子與白姬之一摧毀,眼看來不及躲避藏在蓮葉下偷襲的【血鬼術·散蓮華】。

  正打算硬抗冰刃,金色霹靂撕碎紛飛蓮瓣與冰霧同時直取躲在白霧彌漫間的童磨。

  「【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靂一閃】」有仇不報就不是宇智波,超出鬼眼捕捉的速度當胸捅了童磨一刀,去勢不減在冰蓮葉上撞了個窟窿才又踩著腳下冰塊借力返身帶走一條胳膊,落地時歪歪扭扭打了個酒嗝。

  這是酒還沒醒。

  「【水之呼吸·十一之型·凪】」

  鱗瀧先生說過,水之呼吸是作為盾保護隊友的流派,他下意識就用出十一之型替退至身側搖搖晃晃的鳴柱化解毒霧攻擊。至於路邊流浪貓為什麼會突然變成後輩兼同事,水柱的反射弧還沒反應過來要去思考。

  「大驚喜!是小鳥小姐呀~咦?到底是小鳥,還是小貓?」

  斷臂迅速再生,童磨笑出兩顆尖牙:「你是聽到我愛意滿滿的告白才出現的吧?」

  「滾!」身形不穩速度不減,熱雷界徹底劈碎童磨身下的冰蓮葉,怒雷之後高熱將毒霧完全蒸發,水汽蒸騰引得本就潮濕空氣越加沉悶。

  少女實力進境之快令上弦二也為之側目,酒精作用下吐字更是比往日多了幾分霸道:「給我閉上你的嘴,吵死了。」

  富岡義勇:嗯,這也是我想說的。

  差點被雷劈個正著更換發型的童磨後退數步暫避鋒芒,停住腳驚訝的睜大眼睛:「欸?行動這麼熱情,嘴上就不要害羞了嘛。」

  說話間他揮動

  扇子,【血鬼術·結晶之御子】五個結晶御子同時襲來,每個都能獨立使用童磨相同強度的血鬼術。

  【水之呼吸·十一之型·凪】

  水柱刀刃攻擊距離內所有術式均無效化。

  嗯……富岡先生,意外的很好用?

  「富岡先生,失禮了。」

  下一秒被帶著高速移動,幾乎瞬移般猛然突破層層封鎖貼近敵人。

  他睜大眼睛,剎那間憑直覺打出【水之呼吸·六之型·生生流轉】。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水柱:我沒有被討厭。

  上二:真巧,我也是。


第69章

  空中幾乎沒有立足之地, 水流旋轉催生出強大漩渦, 漩渦化為既鋒利又巨大的刀刃, 切開上弦二從容召回身前保護自己的另一個白姬。

  童磨正想開口嘲笑這招劍技速度緩慢沒有效果,持續旋轉的藍色水流突然蔓延開來,平靜水面下爆發出蛛網般游走的金色電絲——

  【雷之呼吸·六之型·電轟雷轟】

  「普通水是導電的, 時代變了,鬼也要多讀點書。」試圖斬斷對方頭顱未果, 阿薰撤退也沒忘記帶上腿短的前輩。

  「【水之呼吸·十一之型·凪】」

  再次隔開凍雲包圍。

  前輩雖然相對速度稍慢些, 但是……真的很可靠啊!

  嘖, 力量不足, 可惜了。

  躲閃不及之下童磨不但挨了無數道閃電狀斬擊,還被奔湧而來的水流包圍額外享受了一通電療,渾身酥麻麻的。

  胸口也麻麻的,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愛?

  愛能讓人變得更好吃嗎?

  「【血鬼術·睡蓮菩薩】」

  童磨大笑著揮扇凍結包圍自己的水釋放血鬼術。

  高大的菩薩雙手合十垂眸打坐,釋放出大面積劇毒冰霧同時飛速揮動手臂拍向躲閃不及的獵物。

  「少女」在細碎冰霧間踩著破碎的冰塊靈活閃避, 揚起的羽織衣角仿佛鳥兒的羽翼。

  無論怎麼攻擊「她」都好像提前知曉般恰到好處躲開,就連四周氤氳的毒氣也沒有產生作用。

  「欸?」他百思不得其解, 眨眨眼好奇提問:「為什麼你總能躲開我的血鬼術呀, 小鳥小姐?」

  「她」微笑著不作回答, 收起日輪刀衝他伸出雙手不做抵抗。

  「是讓我自己過去看?沒有用的,你又砍不動我的脖子, 還是說,小鳥小姐願意留在我身邊了嗎?」

  童磨收起扇子抵著下巴,歪頭想了想:「好吧好吧, 我答應啦~」

  鐵扇化了個圓弧,血鬼術所化的冰晶藤蔓飛出去緊緊束縛住「她」拖到他面前。

  「她」仍舊人偶般沒有任何反應。

  嗯?不對,另一個有點討厭的男人……不見了?

  寫輪眼·幻術

  騙過童磨五感瞬間兩把日輪刀同時發動攻擊。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斬擊】」藍色刀刃不知何

  時繞至背後強力襲來,緊接著又是「【雷之呼吸·二之型·稻魂】」

  富岡義勇在斬入童磨脖子一半處刀刃無法繼續下切,阿薰心知自己力量不足便將前輩送到最前面,出刀替他攔下上弦二還擊的鐵扇。

  雕刻著蓮花的鐵扇不清楚都混合過什麼金屬,鋒利沉重,擊打處迸發點點火星。

  如果攔不住,一時抽不出刀的水柱就會被這把扇子直接腰斬。

  時間似乎過去很久,實際上眨眼間交鋒就已結束。富岡義勇及時側刃抽刀後撤,阿薰五刀砍在鐵扇上替他爭取出足夠時間,眼見日輪刀刀身已經滿是裂紋,索性最後一擊轉為自己的第七型。

  【雷之呼吸·七之型·天鼓】

  冰晶凝結的睡蓮菩薩和金色日輪刀同時破碎,仿佛冰雹般在地面砸了厚厚一層。

  雷光網籠刺得人睜不開眼睛,與此同時高空中接連爆出一記又一記照亮天地的炸雷——這可不是型的效果,而是這一年的春雨,如約而至。

  等童磨揉著耳朵睜開眼恢復視力,又是分不清真實還是虛幻的畫面。

  鐵扇揮出,【血鬼術·枯園垂雪】

  果然有碰觸到刀刃的感覺。心底暗自算算天又快亮了,天一亮自己就要遭殃,還是撤吧。

  反正他時間長得很,有得是機會繼續來找小鳥小姐慢慢玩耍。

  她身邊不要總是多個打擾別人談戀愛的家伙就好了。

  根本不知愛為何物的青年虛晃一招放出結晶御子和白姬承擔傷害,腳底抹油跑得飛快。

  他不知道,阿薰也正在頭疼該怎麼跑路。

  上次中毒躺了半年,唯一收獲就是對猛毒的抗性大大提升,這次只覺得有些頭暈而已——也許是宿醉?但她的刀碎了,後面的戰鬥無法提供支援也沒辦法保護隊友,至於富岡先生的狀態……中毒是肯定的,周身還有冰刃劃破的傷口,雖然不深卻在毒素影響下無法愈合持續失血。

  男性對失血的耐受程度比女性要低很多,他不適合再繼續戰鬥下去。

  不跑愣著干嘛,送人頭嗎?

  上弦二先跑,證明他感覺到了威脅,下次一定要將其斬殺!

  至於已經跑出去老遠躲進陰影中看著天空一點一點亮起來順帶思考許久的童磨:「……」

  ——又被她用幻術給騙了。

  這次倒是沒騙他天亮,可是換了種理由騙難道就不是騙了嗎?

  小鳥小姐學壞了!竟然騙他這個純潔少男的告白!

  先不管生氣到底該是種什麼情緒,反正我生氣了。

  不追了,罷工!

  教主難道不要面子的嗎?

  ……

  「富岡先生……富岡先生?您有沒有在聽?」被拎起來跑路的阿薰掙扎未果伸手戳戳前輩的後腰:「您有中毒吧,趕緊放我下來,我帶了解毒劑。」

  胡蝶忍實力提供,針對上弦二之專用解毒劑。

  「……」

  「而且您跑得比我慢,從效率角度出發,似乎也不應該是您帶著我戰略性轉移?」

  這個形容聽上去比「跑路」要好聽!

  「……」

  「富岡先生,我可以用忍術變成貓……」

  您就不覺得好奇嗎?

  放我下來啊!

  「……」

  這家伙都不聽人說話的?

  一陣煙霧後三花貓輕巧落地又「噗」的變回粉衣少女,摸摸袖袋掏出一只扁扁的小木匣從中取出兩只玻璃針筒。手底一空停下腳步的富岡義勇眼神茫然,左手小臂一痛,直到阿薰收起這支拿起另外一只備用解毒劑給自己使用才反應過來吐了口血。

  童磨的毒專門針對肺泡,只要靠近就跑不了中招。

  「您這反應,也太……」太慢了吧!

  富岡義勇:「貓……變成人了?」

  再說一遍,你反應也太慢了!反射弧比電線還長嗎?!

  先把傷口處理完畢,阿薰脫下羽織將藏在裡面的某條胳膊卷吧卷吧包得嚴嚴實實:「帶回去給忍研究一下,只要不曬太陽它就不會死吧,感覺上弦二應該比藤襲山抓到的那個實驗體效果還好些。」

  見識到女隊員膽子究竟有多大的富岡先生除了省略號什麼也說不出來。

  「不知道童磨什麼時候徹底離開……」

  「天已經亮了。」他提醒了一句,女孩子恍然大悟:「是啊,那就不必擔心隱會撞上危險。您的鎹鴉能借用一下麼?」

  「嗯。」

  童磨的毒對於普通人來說幾乎能達到即死效果,戰鬥發生地雖然不在人群聚居處但是距離城池也不太遠,如果不認真清理的話會出大亂子。

  放飛鎹鴉後富岡義勇

  收好刀,換了個方向抬腳就走,阿薰及時拽住他的羽織:「富岡先生!您要去哪裡?」

  「下一處村落。」

  阿薰:「……你不會以為童磨的上弦二稱號是水來的吧?給我坐下等著進蝶屋啊!」

  就算不提中毒不中毒,一場激戰後人可不像鬼那樣眨眼間傷口就能愈合如初,狀態下降會出人命……

  已經使用過解毒劑=治療完畢。

  傷口不影響揮刀靈活度=沒問題。

  嗯,沒毛病。

  「我和你們不一樣。」

  即便加倍勤奮也不配水柱名號,唯有竭盡全力鞠躬盡瘁。

  青年慢悠悠的語調讓人非常火大,加上絲毫沒有波瀾的表情嘲諷力瞬間達到峰值。

  如果是其他人早被他氣得冒火拂袖而去,可惜他對面站著個更會氣人的宇智波。

  不知不覺間已經能熟練控制眼睛的女孩狠狠「瞪」了他一眼,渾身都是冰刃劃出的口子,自覺行動自如一臉「你不要管我」的黑發青年頓時軟倒在地。

  「哼~」

  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隱來得很快,在得知水柱昏迷並非因為重傷的關系後倒也不急,先把戰鬥痕跡清理干淨才抬著富岡義勇回到蝶屋。而阿薰也在進入蝶屋之際得到了一個不幸的消息——

  「啊拉,我也沒想到他竟然那麼脆弱,就……紫藤花稍微多了一點點,真的就只多了一點點而已,就死了!」忍笑眯眯的用兩根手指比劃「一點點」到底有多少,香奈惠站在她身邊無奈扶額:「才只解剖了兩遍內髒……」

  看來工具鬼在蝶屋日子過得相當精彩,去了地獄也不怕沒有談資。

  「算了,今後遇到合適的再說,不過我這次倒是帶回來了個好東西!關窗戶別讓太陽照進來!」阿薰摸出包得嚴嚴實實的包裹,香奈惠發現那是自己過去的羽織:「包了什麼帶回來?」

  「嘿嘿嘿!」她把包裹放在桌子上,站起來小心關上窗戶還蒙了塊黑布,示意忍先把日輪刀拔出來警戒:「小心別叫它跑了。」

  「你該不會是……!」

  通過鎹鴉大家都知道鳴柱和水柱再次遭遇上弦之二,好在這次誰都沒什麼大事。鳴柱因為有了毒抗性吐了口血就活蹦亂跳,而水柱則受了些「輕」傷略

  微中了點毒,執意繼續行動被同事看不下去才放倒……據說睡上一覺就能平安無恙。

  所以,阿薰帶回來的「土特產」恐怕……

  「我趁童磨沒注意卸了他一條胳膊藏在羽織裡拎了回來,還有些血液樣本和毒氣樣本。」

  「哇!」忍激動地有點手抖。

  一整條胳膊,大驚喜!

  「等等我先拿個籠子,還是玻璃罐子?」她一手拎著刀一邊滿屋子打量,想替新「伙伴」布置個「舒服」的住處。

  「玻璃罐子吧,胳膊又不用喘氣,萬一它把籠子弄破了逃掉怎麼辦。」

  香奈惠幫著出主意,打開儲藏室搬了個從前泡藥材的超大號玻璃罐子出來。

  三人合力將童磨還會動的胳膊塞進去,又在罐子上蓋了塊黑布放進櫃子裡隔絕太陽光。

  被粗暴塞進玻璃罐子的它看上去蔫噠噠的,沒什麼精神。

  「我先看看血液和毒液樣本重新調整解毒劑配方。」忍迫不及待擺出一排試管,每一只裡都裝著色彩絢麗的劇毒液體。

  眼看蟲柱沉浸在科研的快樂領域中不可自拔,阿薰只能轉而和香奈惠繼續討論關於「詛咒」的轉移問題。

  「我覺得配合瞳術應該能將人體所承受的痛苦程度降低。」香奈惠比較冷靜,「神明」這種東西的存在太過主觀,有沒有神明,神明在哪裡,都是說不清楚的事。

  無法證明,也無法證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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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營養液:3/6

  還是十四次……


第70章

  「我覺得……」阿薰沉思片刻抬頭露出堅定目光:「或許我也可以找些心有信仰的人先試試能不能看到『神明』……當然我說的不是悲鳴嶼先生。」

  「只有真正碰觸, 才能驗證是否可行。」她想了想:「先從傳說中不太能打的開始?萬一對方真的存在呢?」

  總感覺她是急病亂投醫, 但又想不出有什麼可否定的點, 香奈惠無可奈何:「額……雖然我不覺得會成功,但……似乎值得嘗試?」

  信徒總比鬼要好找,至於她那本《局部解剖學》……嘛, 好歹也是前花柱,沒事兒了出門抓個鬼就地解剖也不太困難。

  她會提前打好麻藥溫柔些的, 不讓那些墮落為鬼的可憐人再橫遭痛楚。

  作出決定下一秒阿薰就恨不得跑去別人神社鳥居上蹲著抓「壯丁」, 香奈惠及時攔下她:「你的日輪刀碎了吧!」

  「啊……!」貓貓流淚。

  「我就在附近轉轉, 不往遠跑!」

  香奈惠終究磨不過她撒嬌, 只能點頭同意放鳴柱出去霍霍附近小神社的信徒。

  阿薰果然就從蝶屋最外面剪了些開得正好的紫藤花拎出去大街小巷的「閑逛」。也就是寫輪眼特殊,路人看她上去不過是個反應有些慢看人直勾勾的賣花少女,這一眼之間也足夠宇智波看到一切想看的東西再順手消滅痕跡。

  由於做賊心虛, 她自然不敢亂翻別人記憶,小心翼翼找到自己要找的內容就趕緊撤出來, 動作相當和緩。被盯上的信徒們連頭都不會暈,根本察覺不到剛才都發生了些什麼。

  密集盯人盯了兩三天, 她得出想要的結論, 拎著沒賣完的紫藤花窩回蝶屋開始准備下一階段的計劃。

  ——她看到了一團又一團難以描述的模糊形像, 不是很聰明的樣子。神明存在的可能性比不在的可能性要大,就算存在對信徒也沒那麼多精力一個個盯著。

  想想也很合理, 這世上連鬼這種反人類的東西都能存在,還有奇怪的櫻花樹,想來神明存在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真要說, 神距離人還是比較遠的,輕易又不會現身出來施展「神跡」,還沒有從刀匠村來的刀匠可怕呢……

  沒錯,這天一大早,

  阿薰被拎著菜刀堵上門的刀匠給攆得蹲在樹上不敢下去。

  「我的刀!我精心打造的,那麼漂亮的日輪刀!碎了!被敲碎了啊!」戴著火男面具的刀匠跟沒了什麼似的拍著樹干大哭:「明明答應了會珍惜他!你不講信用!無情無義!」

  「不是我干的!是上弦二干的!都怪那家伙!」少女換回黃色羽織抱著樹干和她逃避訓練的師弟簡直一模一樣。

  「你下來!」刀匠邊拍樹干邊揮舞手裡的菜刀。

  「我不下去!」鳴柱把腦袋搖出殘影:開玩笑,刀匠說過如果弄壞了刀就要被他戳死,傻了才下去。

  「下來!」刀匠快把菜刀掄出殘影,鳴柱非常堅持:「不下去!」

  就不下去!就不下去!

  「你不下來我怎麼量新尺寸?!你不是長高了嗎!」火男面具裡被氣得噴出蒸汽。阿薰一聽是要量尺寸打新刀,手一松「哧溜」一下就落在地面低頭認錯:「對不起!我刀術不精!請你原諒我吧!」

  「……」刀匠梗了口氣,見她誠懇道歉也不好再發作,只能狠狠將菜刀嵌在樹干裡掏出軟尺:「抬手!抬頭!」

  捏了捏手腕骨頭縫又量取手臂身高等數據,鐵匠拔下菜刀氣呼呼的走了,走到一半猛的轉頭回來:「刀鞘呢?刀鍔呢?」

  「在這裡。」她跑回房間,隱清理戰場時替她將破碎的刀身全部帶了回來,此刻少女雙手將刀鞘刀鍔以及碎片一起捧給鐵匠。

  「嚶……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刀啊!」鐵匠再次淚奔,淚腺之發達悲痛之深切,愣是把一圈人看得一愣一愣。

  末了他抱著這包碎片惡狠狠指著阿薰撂了句狠話:「你給我等著!」

  等著……當然是等著收新刀啦。

  他當然知道鳴柱不是故意折斷日輪刀,面對上弦鬼只斷了把刀幾乎是微不足道的損失……但還是心疼啊!

  該死的鬼!該死的鬼!

  新的日輪刀需要半個月後才能送來,這段時間阿薰都不能離開蝶屋。倒是富岡義勇早早脫離瞳術自動清醒,一發現傷勢比自己想像中要嚴重就很老實的在病房裡待著,半句也沒提著急離開的話。

  輕重緩急,他懂。

  啊……面具的事,又忘記道謝了。

  轉回頭又

  想起三花貓變成齋藤薰……啊,不對,應該是齋藤薰變成三花貓……

  嗯,果然是雷之呼吸的秘術!

  ——不知道水之呼吸有沒有相似秘術,隱匿時很有用的樣子,不過如果變的是一條魚就不好了,有可能會被不明真相的漁夫抓走吃掉……

  不等他天馬行空想出個所以然,一群名為探望實為詢問戰鬥過程,順便看熱鬧(笑話)的柱湧進病房。

  「又是上弦之二?有什麼新情報嗎?」不死川實彌還是第一個發問的人,只要是對殺鬼有益,再讓人氣惱的同事他也能忍耐!

  富岡義勇面無表情思索片刻:「脖子很硬,難砍斷。」

  然後就沒有然後。

  上二的血鬼術大家早就在齋藤薰的瞳術中見過,沒什麼新鮮的,唯一值得一提的也就是硬度超乎想像的後頸了。

  等了好一會兒,他才又張嘴慢吞吞加了一句:「毒很厲害。」

  「……」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耐著性子等了他好久,就這兩句話就完啦?

  風柱有點想摸刀。

  「不同呼吸分支下型的配合有疊加效果。」十分鐘後水柱再次擠出一句話。

  不死川實彌:「你就不能一次把話都說完?你是不是在耍我!」

  富岡義勇:水柱式迷惑.jpg

  等這家伙痊愈了誰也別攔老子!老子非削他一頓不可!!

  不死川實彌就很暴躁。

  「咦?你們都在這裡?也好,省得讓鎹鴉多跑。」胡蝶忍帶著重新研制的解毒劑和傷藥推門進來,阿薰跟在她身後幫忙提藥箱,抬頭就見有空閑的柱全都聚在這裡。

  「哦,齋藤,麻煩你再說一下這次遇到上弦二的經過。」

  眾人注意力立刻轉移,也就只有忍端著藥還記得病床上躺著個傷患,走過去動手幫水柱拆繃帶。

  對於正事阿薰從不拖沓,當即打開寫輪眼將看著自己眼睛的人一並全都拉入幻術中。

  她對眼睛的控制力較之上次大有提升,幻術中細節也更加豐滿,恍如身臨其境。

  直到最後水柱斬殺上二失敗鳴柱碎刀,天時的春雷與冰晶流水電光交相輝映,嘆息聲卻也此起彼伏。

  ——太可惜了!鳴柱與水柱幾乎快要完成一次鬼殺隊歷史上少有的壯舉,卻在最後一刻功敗垂成。

  上弦

  鬼果然不容小覷不可輕視,在幻術控制下仍能依靠經驗與直覺成功反擊,面對這樣的對手稍有不慎真是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過這場遭遇戰倒也極大鼓舞了士氣——要知道水之呼吸面對冰凍系的血鬼術可不占什麼優勢,這種情況下己方兩個柱仍舊逼得上二逃跑,換個屬性相克的柱擊殺他恐怕也不是什麼問題。

  歷史記錄中上一次鬼殺隊擊殺上弦還是很久以前用人命堆出來的。只一個上弦而已,一直拖到天亮借助太陽才成功,相比之下這次兩個柱都是輕傷溜溜達達就回來了……信心大增有沒有!

  童磨曝光的太多了,搞得大家針對性研究了許久,下次不管他再撞上誰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對了,這次阿薰還帶了條上弦之二的胳膊回來,新的解毒劑這兩天就能再制作出一批,不著急的話請等一等。」

  胡蝶忍放下托盤,搪瓷敲在桌面發出清脆「哢噠」聲,沉吟許久再次被裹成粽子的富岡義勇突然又雙叒叕發出聲音:「齋藤,雷之呼吸的秘術……能變成貓嗎?」

  不愛說話的霞柱時透無一郎小小聲感嘆:「貓咪妖怪!」

  「世界上沒有妖怪!」不知道該怎麼拯救隊友的不死川實彌隱隱有放棄思考的架勢,跟在大部隊後面一起過來卻一直沒出聲的甘露寺蜜璃紅了臉:「阿薰,能讓我……」

  「齋藤是鳴柱,變成貓是為了隱藏行蹤。」伊黑小芭內實力打斷她的「我想」——開玩笑,滑溜溜和毛茸茸相比完全處於劣勢啊!

  「哦……」也是哈,想RUA好友似乎不太合適。

  阿薰:「……」

  富岡先生!你做什麼啊富岡先生!為什麼要挑這個時候反應過來?我不要面子的嗎?!

  「咳咳……嗯,是忍術,我被齋藤藩士收養前家裡是忍者家族,基礎忍體術都會一點。後來在宇髓先生那裡得到他的夫人們指點,勉強可以正常使用。就……有時候變成動物會比較方便,那天也沒想到會在路邊偶遇不知道這件事的富岡先生……」

  破罐子破摔的阿薰再次伸出手指豎在面前並齊比劃了一下,「噗」一聲煙霧彌漫,一側耳朵上染了橘色的三花貓乖巧蹲坐在地。

  不算鳴柱在內

  ,鬼殺隊速度最快的柱非蟲柱莫屬,胡蝶忍閃電般伸手托著胳膊把貓托起來:「髒死了!這裡是病房!還有病人!」

  ——一副非常替水柱考慮的樣子,如果不看她差點把貓耳朵都給揉扁的力道,可信值大概會更高些。

  「阿薰我就先帶走了,洗干淨再放出來!」說完完全不顧當事貓的反對轉身就跑,甘露寺蜜璃稍稍慢了半拍也急忙跟上:「我來幫忙!」

  下一秒就人影全無。

  女隊員的速度……還真是令人望塵莫及的快啊……

  注意力始終都在貓上的時透無一郎再次感嘆:「出現了,貓咪妖怪!」

  「都說沒有妖怪,齋藤說了那是忍術,大概宇髓也會,你要想學就等他回來去問問。這世上哪可能有妖怪嘛!」不死川實彌堅定三觀不動搖。

  反正不管你們怎麼說,老子就不信!

  伊黑小芭內:「……」

  現在回去織一條毛衣給鏑丸穿上假扮毛茸茸還來得及嗎?

  「忍術?音柱也會?所以果然是雷之呼吸的秘術!」

  某水柱再次反射弧超長,不得不讓人懷疑他在群聊裡用的是2G網。

  還在外面華麗工作的音柱大人:「哈湫!哈湫!!哈湫!!!」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鏑丸:我為這個主人,付出的實在是太多了!

  感謝在2020-05-08 09:00:00~2020-05-09 08:56: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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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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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阿薰被忍撈著肚子拎走, 回到庭院一落地就變了回來, 另兩個少女齊齊發出失望的聲音, 互相對視一眼——下次撿只真貓回來養好了,還能抓抓威脅倉庫的老鼠。

  「我不是貓啊!變身術的效果而已,輕輕打一下就會被破解……」她甩甩頭發, 到底還是被嫌棄的推進浴室:「去把貓毛給我洗干淨!」

  「……」

  作為人每天都洗澡,變成貓不可能髒髒的, 我也就只是剛才蹲在地上沾了點灰而已!

  「不洗干淨就不許出來!」

  蝶屋對衛生的要求是所有部門中最高的, 阿薰最終還是在大白天多洗了一回澡。

  嚴格按照衛生標准清理過自己, 她一踏出浴室就被沒能RUA到貓的甘露寺蜜璃圍上來問了又問, 在了解到這種家傳忍術就連音柱也不會後,粉發少女微微有些沮喪:「如果我也能學會變成貓貓就好了……」

  「為什麼?」黑發少女毛毛糙糙的邊擦頭發邊問,她有些疑惑:「這種變身術……其實沒多大用吧, 太容易被識破了,別人稍微細心一些就會發現端倪。」

  她到現在變成貓走路還時不時順拐呢。

  蜜璃臉就有點紅:「伊黑先生身邊總帶著條白色小蛇, 你們不覺得很帥嗎?」

  「所以……」阿薰眨眨眼:「你想……變成只貓……也被他帶著?」

  這個主意……妙啊!

  就是好像哪裡有點問題——

  「怎麼說呢,想法挺好, 但……貓似乎是蛇的天敵?」她有些疑惑的扭臉去問胡蝶忍, 得到對方的肯定回答:「雖說不能算嚴格意義上的天敵, 不過貓確實會對蛇的生存造成威脅。」

  言下之意——你還是放棄這個靠近暗戀目標的方法吧,估計伊黑小芭內扛不住。

  各種意義上的扛不住。

  「只能變成貓嗎?」話題不知不覺間就歪了樓。

  阿薰搖頭表示不知道:「我家裡家傳忍獸是烏鴉和貓, 所以動物的話我只會變成貓,其他的還不熟練。倒是可以試試變成見過的人……」

  說著她閉上眼睛回憶了一會兒,睜開時眼睛已經變成紅色, 單手結印煙霧散去後站在庭院裡的正是另一個一模一樣的甘露寺蜜璃。

  「只能擬態外

  形,就算變成蜜璃的樣子我也不會使用戀之呼吸,而且神態動作一眼就能看出不同。」

  其實可以做到連招牌劍技也模仿出來,不過現階段還有些吃力。

  連聲音都完全一致,看得忍和真正的蜜璃嘖嘖稱奇。

  忍的反應總是很快,立刻想到變身術的另一種用法:「變成上弦鬼看看!」

  阿薰就又閉上眼睛仔細描摹一番,結印變成高瘦的輕浮男子,有著七彩眼睛和橡木色頭發,戴著毗盧帽手執雙扇,笑得輕浮無比玩世不恭。

  「看了就想砍!」忍對這個鬼只有一句評價,渾然忘記拿人家胳膊做實驗時的小心愛護。蜜璃跟著用力點頭:「嗯嗯!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人!」

  「噗」的一聲「童磨」消失,阿薰出現在「他」剛才站著的地方解釋:「童磨見得比較多,越熟悉偽裝的越像,如果是幾年前見過的那個上弦三的話……」她想了想,試著變成曾在中津見過的上三,最後又嘗試了從沼鬼眼睛裡看到疑似鬼舞辻無慘的家伙。

  「總之,越精細越費力氣,還是變成一只沒人在意的三花貓最省事。」

  女孩子換了一圈造型,還是覺得干脆不做人了最方便。

  胡蝶忍嘆了口氣轉過去看甘露寺蜜璃,後者瞠目結舌呆滯了一會兒,猶猶豫豫小心問了一句:「還有嗎?」

  「沒了吧,其他的鬼都已經被斬除,而且都很醜啊,你要看?」手指都已經豎了起來,大有你要看我就敢變的架勢。蜜璃急忙打斷:「不了不了,不看了。下次柱合會議記得變給大家看一下哈。」

  都認個臉熟嘛,萬一撞上了也不至於被嚇一跳。

  「嘿嘿嘿,剛才我給忘了。」

  阿薰抓抓頭發發現它們被風吹干後炸得厲害,怪叫一聲匆忙跑回房間拯救形像。

  ……

  等待日輪刀的時間裡,沒法子出遠門的阿薰將目光移向產屋敷耀哉。和胡蝶姐妹來回試了幾次,她們決定先使用瞳術減輕詛咒帶來的痛楚,至於其他的……任何實驗放在主公身上都必須慎之又慎。

  「請您看著我的眼睛,請您信任我。」她額頭點地行過大禮,起身坐直後認真解釋:「我要先找到詛咒依憑之處,之後或許會侵入您的意識修改些

  許,請您原諒我的僭越。」

  「無妨,不要怕。」青年笑著抬起手:「你肯為了我承擔風險,我該感謝。」

  「您太客氣了,那麼就開始吧。」

  少女黑玉一樣的瞳仁眨眼泛做血紅,兩顆黑色勾玉圍繞瞳孔徐徐旋轉,由慢及快,產屋敷耀哉眼前的光越來越暗淡,最終一同蒙上鮮紅色。

  「主公?」

  被人輕輕喚醒,他清晰看到自己正坐在月下寧靜的庭院中,身側綻放著大片妖艷花朵。紅色帶狀花瓣伸向天空,花開無葉。這就是彼岸花,傳說中的黃泉之花。

  「沒想到我內心深處的意識世界竟然是這幅模樣。」

  產屋敷耀哉低頭輕笑,池塘倒影中能看到毫無傷疤與質變的皮膚,就連日漸喪失光明的眼睛也恢復正常。

  這一刻,青年打從內心深處意識到自己原來也只是一個凡人——想要繼續活著,想要看清楚妻子和孩子們的臉龐。

  「……」跪坐在延廊下的阿薰從未如此集中精神操縱過眼睛,生怕有一點點不妥導致不可挽救的創傷。

  意識、精神體或者說,靈魂,這些抽像的概念都不能描述她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總之在這裡,在產屋敷耀哉的精神世界中,她毫無阻礙的觸及到了他的靈魂。

  這是何等豁達,何等寬容,何等信任!

  延廊上的青年形貌昳麗,淡紫色眼睛溫和儒雅。他在精神世界裡看上去也和現世中沒什麼區別,只不過額頭上纏繞著一團露出利齒詭笑真的黑色不明物體。

  看來這就是「詛咒」。

  「失禮了。」她提著衣擺行禮後起身,繞到側面發現那團不明物體的尾巴與產屋敷耀哉完全融合在一起,就像是一棵樹上生出的兩支樹椏,不能貿然分離。

  就連減輕痛感也……

  勾玉旋轉得幾乎連成一片環形,真實世界的胡蝶姐妹駭然發現阿薰眼角順著臉頰流淌下一道又一道血淚。

  「黑色旋轉的範圍變大了……」忍和香奈惠都不敢去碰她,只能揪著袖子屏住呼吸等待。

  瞬息之後她們就看到主公產屋敷耀哉額頭皮膚上的變質層迅速消退,與此同時露在袖子外的左手逐漸變得干枯褐紫。

  竟然能夠做到!

  大約又過了幾秒,阿薰突然悶哼

  一聲抬手捂著眼睛縮成一團直抖,香奈惠推了忍去扶起她,轉身上前檢查已然恢復神智的主公。

  這種場合天音夫人必然會在,兩人問了幾個問題,又仔細看過承載了詛咒的左手,很快被產屋敷耀哉趕去關照疼得一身冷汗的少女。

  不僅僅是眼睛痛,頭也痛,這種疼痛甚至不能用幻術緩解,只能咬緊牙關忍受。

  ——這是欺騙了神明的代價。

  更是寫輪眼強行進化後不可避免的副作用。

  等她熬過痛楚重新坐好,正對面的胡蝶忍就看到阿薰眼睛裡的勾玉多了一個。

  「詛咒徹底纏繞在靈魂上,不能貿然剝離。想要減輕痛感就只能將其從頭部轉移到其他肢體上,其他的還要再想想別的辦法。」

  寫輪眼一時半會收不起來,阿薰干脆闔上眼睛說話:「請您一定不要放棄,更相信我們一些。」

  產屋敷耀哉還是簡簡單單的一句:「多謝。」說這句話的心情卻和之前截然不同。

  完全是另一種狀態,審視過自身內心後的豁達與清醒,以及對未來的信念,一並變得更加堅定。

  ——我是鬼殺隊的當主,我是庇護這些孩子們的山岳,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倒下,也不會選擇倒下。

  半月之期一滿,刀匠准時再次造訪蝶屋,送來了重鍛的日輪刀。

  「根據手腕上的骨縫推定,您的身高今後不會有什麼太大變化,所以這是最後一次調整刀身長度。除非將來有特殊需要,還望您及時告知。」

  調整後的日輪刀刃長一尺九寸九分五釐,刀反四分六釐,刀莖長四寸六分八釐,刃尖深返,不但長度縮減,刀身也幾近直刃。

  縮減長度是為了配合身高,刀身更直是為了支持雷之呼吸對速度的追求——更方便在一瞬間拔刀出擊。當然了,考慮到鳴柱小姐看上去嬌軟可愛實際上略有些粗暴的揮刀方式,刀匠無奈之下對刀背追加了淬火強化,而增加的厚度是為了在劈砍中更方便發力——鳴柱和蟲柱不一樣,她選擇用速度造成的慣性帶動力量,不像胡蝶忍徹底放棄力量另辟蹊徑。

  阿薰抽出新刀,中心線略微偏向刀背,生出的花紋好似鷹羽。淡金色的紋路再次出現,她挽了個刀花將新刀收入

  鞘中向刀匠提出了一個要求:「麻煩您有空就用剩余的材料再打一振短刀,我也擅長近距離的體術。」

  其實是用來做備用刀。

  肋差的長度太特殊了,刀匠一聽就能明白什麼意思,非得原地爆炸不可——新刀還沒用過呢就已經想著弄壞了要備用的事兒,這個就……嘿嘿嘿嘿嘿。

  「是嗎?原來您還擅長體術,我明白了,短刀五天後就能送到。」他慢慢收好風呂敷又貼近阿薰:「真不是想著又要把刀弄壞?!」

  「不不不,怎麼會呢!」女孩子否認的干脆又利索,刀匠狐疑的看了她一會兒,最後還是點頭應下:「好吧,短刀確實方便女性日常貼身攜帶。」

  往腰帶裡一藏誰也看不出來……

  對比起之前的十五天,後面五天過得就很快了,關於柱們聯合行動的安排也由鎹鴉送來口信,阿薰暫時和忍一起組隊。

  大約主公也是想多嘗試幾種組合,好讓劍士們自行找到最合適的合作伙伴。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大變活喵

  轉移詛咒

  更換新刀

  訓練刀用了壓切長谷部的數據

  第一把刀是和泉守兼定的數據

  第二把刀是歌仙兼定的數據


第72章

  這一天剛剛結束基礎訓練准備休息本部就傳來緊急任務, 十個普通隊員組隊進山探查遭遇危險, 另有一個小隊前往救援同樣失去聯絡, 鎹鴉拼死送回消息,主公決定派遣蟲柱和水柱前往支援——順便把人都撈回來,不論死活。

  對此阿薰表示:說好了我的搭檔呢?

  這個任務沒有她的事兒, 因此送了胡蝶忍出門,她就轉回來和香奈惠一起著手准備對傷員展開急救——只要還有口氣, 進了蝶屋就一定能重新站著再出去!

  可惜自己不太擅長掌仙術, 真是只有這個時候才能想到千手的用處……

  「一個下弦, 忍沒有問題, 而且還有富岡先生同行,我們只要安心等待就好。」香奈惠手上動作不停,工具、藥品, 樣樣都要點過數。阿薰在另一邊跟著幫忙搬動病床和備用被褥,先不管救回多少人, 至少能准備出來的病床一張也不能少。

  柱的行動速度較快,哪怕是跑得最慢的水柱也比隱部隊快上許多, 往往同時出發等隱趕到戰鬥就已經結束。

  這一等就等到天亮, 先是一大批傷勢最重的傷員被隱用各種方式送進蝶屋, 緊接著鎹鴉再次傳來柱合會議的命令。

  「最近會議也多起來了……」阿薰剛替需要手術的傷員做完止痛,匆忙整了下頭發衣服, 披上羽織抓起刀就向本部跑去。

  廊下站著一排柱,中間倒了一個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劍士。

  這誰?違反隊律了嗎?

  鬼殺隊不可觸犯的隊律並不多,嚴格點來說只要不影響殺鬼, 很多事主公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當不知道。

  ——獪岳是個例外,暫且不提。

  她先是看到一夜未見的忍,笑著衝她點頭打了個招呼,視線順勢向下一滑。

  「嗯?」

  眼熟啊,這不是灶門炭治郎嗎?

  阿薰頓時了然,大約是禰豆子被人發現了。

  主公尚未蒞臨,一圈柱將這個尚在昏迷中的少年圍了個結結實實,負責搬運的兩個隱緊張兮兮想盡一切辦法弄醒了他。

  「怎麼回事?」阿薰來得晚,站在全外面偷偷墊腳向內看。說是柱合會議,人卻還沒有來齊,胡蝶忍沒有繼續等待,一字一句據實描述此前在那

  田蜘蛛山發生的事:「……就是這樣。這少年隨身帶著鬼行動,富岡先生阻止了我滅殺那只鬼的措施。」

  聽完她的話眾人一片嘩然。在場的柱裡,絕大多數都是鬼物肆虐的受害者,對鬼這種怪物可以說是尤其深惡痛絕。

  原來是這樣……難道說,灶門禰豆子沒能突破鬼的本能,終於吃了人嗎?

  阿薰張了張嘴,羽織袖子卻不知道被誰扯了一下不得不保持安靜。

  「只憑包庇鬼這一點,我們就可以進行處置,無需審判,這少年當與鬼一起被斬首。」

  所謂柱,正是鬼殺隊中意志最為堅定者,對鬼的容忍度也最低。在頻繁的任務中他們早就見多了鬼的凶殘與狡詐,對這種吃人怪物沒有絲毫憐憫。

  在場發言的人並不多,意見卻基本一致——這個捆起來的小子可以直接拖下去砍了,不必浪費主公時間。

  灶門炭治郎絲毫沒有考慮自己的安危,也不替自己辯解,豎直上半身一心想要找到妹妹和隊友,顯然更擔心那些已經進了蝶屋得到妥善救治的同伴。

  阿薰忍不住抬腳想要向前走出隊列替他求情,又是剛才那人拉住了她的羽織。恰在此刻斜依著枯山水松枝的伊黑小芭內將話題移到了另一個人身上:「比起那件小事……富岡該如何處置?他甚至都沒有被綁起來,簡直讓我頭疼。依據胡蝶所言,他阻攔蟲柱滅殺那個鬼之少女,同樣違反隊律。要怎麼處置?你自己說呢?」

  他抬手指過來,阿薰這才發現剛才拽住自己羽織的竟然是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邊的富岡義勇。此時他已經松開手,默默移動到另一側面向眾人卻不看著大家,也不和其他柱們站在一起。

  ——不要出聲,不要說話。

  ——這是幾個意思?

  作為事件親歷者,忍將話題重新收了回來:「富岡先生的懲罰可以等下再說,我現在希望這位少年能自行解釋,為何身為鬼殺隊一員卻要與鬼同行。」

  炭治郎得到機會,自然解釋了妹妹禰豆子的遭遇又反復強調:「禰豆子是我妹妹,她從來沒有吃過人,甚至會保護人類,現在這樣,今後也是這樣,她不會傷害人類。」

  這樣誠懇的語氣,如果對著普通隊員說,十個人裡

  至少有八個人是會信了的。然而他面前站著的是柱,是早已聽慣見慣鬼物謊言惡行的人。

  「包庇家人說到底也是人之常情,但你一面之詞,我是完全無法信任的。」

  可以想像,一開始就表達嚴懲態度的幾位到現在也不會改變主意。不死川實彌甚至刻意到得比阿薰還要晚了些,此時正從隱手裡搶去了那少年從不離身的小箱子。

  ——禰豆子白天會藏在裡面躲避太陽。

  看到風柱拔刀穿透箱子傷到禰豆子,炭治郎掙脫了隱一頭上去將不死川實彌撞翻在地。

  「噗!」這是蜜璃沒能忍住笑,但對阿薰來說,鬧劇到這裡也不必再繼續。

  阿薰終於還是邁出一步抬手握住不死川實彌壓在灶門炭治郎頸側的刀刃:「夠了,」她停頓片刻,顯然也有些想要動怒,卻又忍耐下來:「請您安靜,等待主公大人裁決。」

  當一個宇智波嚴格按照敬語和你說話的時候千萬不要高興得太早,那不一定是尊敬,更可能是他們借此表達不滿或是隱晦告知他/她和你不熟、心情不好、生氣了等等復雜危險的情緒。

  「不死川先生,頭部遭到劇烈撞擊很有可能導致無法察覺的傷害,請您……不、要、再、動、了!」

  用最謙恭的語氣,表達最不爽的意思,說得就是這種狀態。

  好在她是閉著眼睛說的這句話,不然很可能無意識間就會通過三勾玉真讓風柱誤以為自己遭了個腦震蕩什麼的。

  蜜璃不笑了,忍也有些拿不准,她認識阿薰已經四年,這還是頭一次見她發火。

  這個灶門炭治郎,難不成和她有什麼關聯?那麼禰豆子的事……阿薰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氣氛有些尷尬。

  齋藤薰一直都以個老好人的溫柔形像示人,大家幾乎都快忘了她修習雷之呼吸,是兼具了速度與爆發力的、攻擊性極強的分支。這樣的家伙,真就能脾氣好得沒邊嗎?

  但是話又說回來,她為什麼生氣?

  「啊?你說什麼?」

  不死川實彌的語氣同樣糟糕,好在他終究顧忌著同僚之情並沒有移動刀刃。兩方僵持不下,穿著和服的雙胞胎女童出現了。

  「主公到——」

  「主公到——」

  鳴柱和風柱同時松手

  後撤。不死川收了刀,反手一掌摁著炭治郎的腦袋,自己放下刀單膝跪地的同時把這少年也摁在地上趴著。

  阿薰跟著也安靜跪了下去,所有柱都矮下去恭敬行禮。

  產屋敷耀哉此刻看上去就是個正常完好的人,和服寬大的袖擺替他遮住了完全變形的左手,正斂目含笑坐在上首。

  「主公!」

  上次會議時詛咒已經迫害得他幾近失明,這次再見竟然……!

  「您身體健康就再好不過了,衷心祝願您能更加健康,一直健康。」

  不死川實彌拉滿的敬語,那就是真正打從心眼裡的尊敬與愛戴。

  產屋敷耀哉笑了,溫聲還禮:「謝謝你,實彌。不過我好像看到你身上的傷疤又多了,要愛惜自己啊!」

  眼睛竟然復明了!

  除了早已知曉此事的胡蝶忍和阿薰,其他柱無一不露出欣喜笑意。

  緊接著不死川話風一轉,又提起了灶門兄妹。

  「關於這件事……」產屋敷耀哉看向仍舊被捆綁著的少年:「灶門炭治郎和禰豆子,是我所承認的隊員。我希望你們也能承認他們。」

  阿薰低頭松了口氣,既然主公這樣說,那麼禰豆子肯定是忍耐著沒有吃人,那麼她就還有活下去的機會。當下她就低頭道:「謹遵主公命令。」

  跪在旁邊的不死川恰好同時發出聲音:「就算是主公您承認,滅殺惡鬼才是鬼殺隊的職責所在,恕我不能從命。」

  氣氛再次僵持。

  除了走神的,發呆的,吃瓜的,基本上所有人都傾向於就地裁決鬼之少女,聽到這些話炭治郎自然待不住奮力掙扎大嚷大叫。

  「你給我閉嘴!」這次出手的是阿薰,力道雖大動作卻比不死川要柔和許多,一指頭戳在少年額頭上:「好好想想立場,該怎麼說話學不會嗎?!」

  ——是送面具的那個女孩子……對了,她是鳴柱,是善逸的師姐。

  少年馬上收聲,惴惴不安看了她一眼,又去看獨自站在一旁的富岡義勇。

  就算問題多到能問到明天早上去,他還是通通憋進肚子裡。

  產屋敷耀哉抬手讓長女取出培育師鱗瀧左近次的來信,明確表示「鱗龍左近次、富岡義勇、灶門炭治郎三人同為灶門禰豆子之保證人,如若未能善

  盡監管之責將全權承擔後果切腹謝罪」。

  聽上去嚴厲,實際上……基本也就是高高拿起再輕輕放下。

  這樣的保證對主公來說分量足夠,但是以富岡先生的人緣……嗯……更多人還是比較擔心產屋敷耀哉會不會在這件事中遭受侵害。

  一只鬼,跟著劍士來到鬼殺隊當主面前。萬一這玩意兒暴起傷了誰,一群柱裡沒一個好意思走出去見人。

  「事實上……」阿薰低下頭起身換了個方向重新跪正,面對眾多同僚額頭壓在緊貼地面的手背上:「這件事,月余前我已經知道,也據實報告給主公過。」

  「我在狹霧山見到了灶門禰豆子,以我尚且不算豐富的閱歷來看,這個女孩確實沒有碰過人的血肉。她正在努力讓自己保持理性留在人類這一邊。」

  「這世上總有許多我們無法選擇的事,比如說不幸被硬灌了鬼血。禰豆子能在與本能的搏鬥中控制自己而不是選擇更輕松的墮落,我認為她至少應該可以得到一個機會證明自己。」

  說一萬句話不如實際行動一次,如果禰豆子通過試煉,誰也不能再以她是鬼為理由喊打喊殺。

  「可以。」產屋敷耀哉頷首點頭表示允許,其他柱也沒什麼話說。

  鳴柱說她早知道這件事,雖然心裡有點埋怨她天真心軟不早點告訴大家,同僚們也不得不承認——能管緊嘴巴保守秘密的人總是更值得信任。

  她拿出了最正式的懇請,提出的建議也合情合理,沒什麼反駁的余地。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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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雷:2/3

  營養液:3/6

  為什麼……

  越加更

  欠的越多?


第73章

  最後還是風柱用自己的血試探禰豆子作為試煉。這人號稱「稀血中的稀血」, 他之於鬼, 就相當河豚之於人, 無法拒絕的極致美味下藏著致命危險。據說很多鬼在哭著喊著碰到不死川實彌的血後就會像喝醉了一樣忽忽悠悠丟了腦袋。

  所以說,被人捅了幾刀的情況下還能忍耐這種誘惑,面對其他人禰豆子只會更安全。

  阿薰已經重新轉回來, 日輪刀就放在左手邊單膝跪在產屋敷耀哉身前側,隨時准備應對萬一失控的禰豆子——如果是她出刀的話, 完全能保證速度最快且不會一刀致死。

  灶門炭治郎總會讓她想到自己的兄長。

  所幸禰豆子極其爭氣, 也用不到她准備的計劃。

  女孩子口水滴滴答答幾乎淌成一條小溪, 最後氣衝衝把臉轉到一旁用一個「哼!」字表達了對凶巴巴臭男人的憤慨。

  不死川實彌深受打擊。

  被鬼嫌棄了, 被女孩子嫌棄了,不知道哪一件讓他更無法接受。

  阿薰把臉扭開努力忍笑——他臉上呆滯的表情實在是太……

  「嗯嗯,好了, 實彌。」

  同樣看到這個結果的主公微笑起來:「灶門禰豆子能拒絕實彌的稀血,我認為她證明了自己。誰還有什麼異議嗎?」

  「既然如此, 我可以承認她和灶門少年!」

  「謹遵主公大人命令。」

  「遵命。」

  除了還在走神的、發呆的、吃瓜的,同意放過灶門兄妹一馬的柱比不同意的要多, 又有主君意志在其中, 除了仍舊保留意見的伊黑小芭內與悲鳴嶼行冥外, 再也沒人提出異議。

  事實上伊黑小芭內只是認為鬼不值得信任,而岩柱則是不信任主公外的所有人。

  這些就都是柱們心口的舊傷, 若非本人主動傾訴其他同事誰也不會輕易碰觸。

  主公在說了「不要太過為難下級的孩子」之後,他們也就不再揪著這件事不放,關於灶門兄妹的事暫且告一段落, 隱們將兄妹二人送去了蝶屋救治。

  看著頻頻放出大話又被隱拎起來扛走的少年,在場幾位女士忍不住都用袖子捂住臉笑了起來——蠢兮兮的,嘖!

  「好了,請隨我來。」產屋敷耀哉率領眾人換了間密

  室繼續會議。

  仍舊是慣例的述職與敵情分析,胡蝶忍依據香奈惠提供的數據指出目前形勢的兩種發展方向:「就普通劍士情況來看,實力水准呈連年下降的趨勢,鬼的活躍度卻在不斷逐漸上升。」

  這還是只普通劍士對抗普通鬼,柱的實力通常略高於下弦,但是面對上弦——唯一較為熟悉的就是上弦之二童磨,其余幾個仍舊毫無信息。兩個柱也只勉強與其打了個平手,真要單獨對戰很可能陣亡。

  這個問題大家都很有話說。

  僅從那田蜘蛛山事件就可以看出普通隊士的情況有多糟糕。

  不僅僅是實力不行的問題,不聽調令的,臨陣怯戰的,心理崩潰的,不知道自己是去干嘛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僅僅一個下弦五,先後陷進去兩支小隊,要不是最後進入山中的三個癸級新人還算有點看頭,幾乎就是全送。

  ——竟然還連夜勞動了兩個柱跑過去給他們收拾善後,換個脾氣暴躁的得先把這群「廢物」就地再揍一遍再帶回來。

  說到隊士的水准,不由得就要提到培育師的眼光。用幾個柱的話來說就是——你們是不是瞎?一個人能不能用,看不出來嗎!

  自家房子在這個問題面前也不太穩當,於是阿薰把頭一低專心研究地板上的檜木花紋。

  嗯,真漂亮啊!

  討論了一會兒,話題重新回到灶門少年身上。沒辦法,他給不死川的那記頭錘實在是太精彩了,簡直就是年度名場面,想起來就好笑。

  關鍵時刻煉獄杏壽郎拯救了隱約歪樓的畫風,轉而提及炭治郎對於十二鬼月那令人驚訝的吸引力,並對此表示非常羨慕。

  「不過,依方才灶門炭治郎之言,他似乎在淺草遇上了鬼舞辻無慘?」

  宇髓天元補充了一句,阿薰抬眼看向主公:「等下我去看他一眼,但是……我認為鬼舞辻無慘恐怕不會再繼續用這個形像。」

  先是田中教授被截胡,緊接著又被鬼殺隊劍士看到,人還活著跑了。以鬼王此前所表現出來的、那麼能苟的性格,不可能還繼續披著這個馬甲。

  「沒關系,也許還有些其他收獲。」產屋敷耀哉出言安撫眾人,阿薰若有所思。

  「其他」收獲……?

  柱合會議一直開到深夜,散會後阿薰和忍一起結伴回蝶屋,前者差點被後者念了一頭包:「你要嚇死我啦!怎麼突然就發脾氣?早就知道這件事你也不……算了,這個先不提,怎麼情緒失控了呢?」

  少女停了腳步,低下頭:「我有三個兄長,曾經。」

  忍光速閉了嘴。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久到我都快記不清……長兄甚至沒活到我出生的時候,就不提了。」紫藤花在微風吹拂下發出一陣一陣沙沙聲,落下的花瓣撒了花下行人一頭一身:「最後一個哥哥非常聰明,資質和天賦都比我要強多了。」

  「他總是欺負我,揪亂我的辮子,吃光我的零食,還會弄亂我的算籌。這麼討厭的哥哥,為了救我這個一無是處的妹妹,付出了生命作為代價。」

  ——所以當我看到同樣拼了命想要給妹妹爭取一條活路的灶門炭治郎,忍不住就想伸手幫助。如果那時能有人……

  她沒有再多做解釋,轉身看著友人露出微帶著悲傷的孤寂笑容:「抱歉,禰豆子的事沒有提前告訴你,原諒我吧?」

  「你明知道誰也不會因為這種事就……唉,我知道了。」忍抬手揉揉她配合著低下來的頭:「下不為例!」

  「嗯嗯嗯。」

  話是這麼說,臨到蝶屋門外阿薰還是變成了三花貓——不想和不死川實彌說話啊,這家伙一刀給自己開了那麼深一道口子,這會兒正在被香奈惠教育。

  倒不是對他有什麼意見,就是……尷尬吧。

  變成貓就可以大搖大擺無視所有兩腳獸,嗯,就這樣。

  三花貓左右搖著尾巴走進病房,知道她不會隨便掉毛忍也就寬容的允許了這一次特例。

  去看看善逸吧?昨天急救後現在也該情況穩定了。

  好可憐呢,被蜘蛛毒害得頭發都掉了不少!

  夜已經深了,三個並排躺在各自病床上的少年都陷入安心睡眠,連同炭治郎安放妹妹的小箱子裡也傳出淺淺酣睡聲。

  貓咪挨個嗅了嗅三個小孩的臉,確認他們都已經脫離危險後跳上中間那張床,在床角處縮成頭尾相觸的圓形一團舒舒服服陷入夢鄉。

  一夜無話。

  「這是什麼?小貓?」

  「讓我看看?」

  貓咪抖

  抖耳朵躲過伸過來的手輕巧落地,伸了個懶腰走出去,過了一會兒檢查病房的鳴柱帶著藥走進來。

  「吃藥!」

  幫她一塊托著內服藥袋的神崎葵看見我妻善逸就頭疼。嘴平伊之助戴了個野豬頭套看上去是很奇怪,但對於護理來說只要配合治療病人再有什麼癖好也無所謂——相比之下滿嘴騷話又總是逃避吃藥的家伙是那麼不討人喜歡。

  要不是因為羽織認出他是鳴柱的後輩……

  小姑娘的狠話還沒在心裡放完,就見阿薰迅速出手拎住師弟後領用膝蓋把人壓在病床上,動作麻利的一手端藥一手捏下巴,一杯苦藥「噸噸噸」流暢無比就灌了下去。

  「好啦,毒素累積在身體裡排得越慢對身體傷害越大哦,如果善逸你不想再長高了的話就當我什麼也沒說。」

  反正還是會來「幫」他吃藥。

  躺在他兩邊的灶門炭治郎和嘴平伊之助默默端起自己的藥一飲而盡。

  不用了不用了,請一位柱來「幫忙」吃藥,嗯,總感覺會有可怕的事在後面等著。

  「阿薰姐!」

  善逸被苦得冒出了個鼻涕泡。

  「好了,上次還說有空回去帶禮物給你祝賀通過最終選拔,一直拖到現在也沒回桃山,等下給你拿來和朋友們一起分享。」她笑著揉了把師弟的頭發又在他額頭彈了一指頭:「要趕快好起來。」

  分完藥她就走了,下午又帶了一整套春季和果子塞給黃發少年:「我自己做的,從前家裡開了個和果子店,老爹老娘還說要把店鋪交給我當嫁妝呢。」

  後來就沒有了。

  「對了,喊你炭治郎可以嗎?」她在善逸「啊啊啊啊啊啊啊!和果子!嫁妝!」的尖叫聲中走到他身邊,少年點點頭:「嗯……」

  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位前輩。

  她看出了他的遲疑,頭也不回的伸手又在師弟頭上揉了一把才讓他安靜下來:「你跟著善逸一起喊我阿薰姐就可以,還有那邊的……」

  「他是嘴平伊之助,傷到喉嚨了,不方便說話。」炭治郎代為回答,豬頭少年躺在病床上蔫噠噠。

  阿薰有點好奇他戴著個野豬頭套會不會喘不過氣,不過這是別人的小愛好……他高興就好。

  「好的,炭治郎,你跟

  我來。」

  善逸的高音越發登上新高度,阿薰笑著看了他一眼,少年縮成一團用手比劃了個拉拉鎖的動作。

  庭院中的紫藤花仍舊熠熠生輝,地面鋪了一層落花,架子上卻還有新的花苞不斷綻放。

  「坐。」

  隨意找了條干淨的樹根墊著坐下,她先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你妹妹狀態良好。我們正在研究是否需要為她進行靜脈滴注,這樣即便長時間不進食也能保證身體對碳水化合物與礦物質的需求。雖然不明白這些東西對鬼有沒有用,但是長期臥床昏迷的人一定需要。既然還想讓她重新變回人,現在就要把她當做一個人來看待,血糖太低可不行。」

  少年睜大眼睛和她當年的疑惑一樣:「血……糖?血裡……還有糖的?」

  「嗯,有。不僅有糖,還要有鹽。」她笑了起來。

  不知道阿吉當年遇到這個問題,會不會也像我現在一樣竭盡全力才能忍住不笑?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國欠哥的作者

  發出

  哼哼唧唧的

  不滿聲音

  全世界人手一只妹控靠譜兄長,除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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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4章

  福澤少爺當年怎麼想, 現在阿薰仍舊不知道。不過她帶了灶門少年來這裡也不是為了和他閑聊:「聽說你在淺草見過鬼舞辻無慘, 我需要從你這裡提取情報。」

  「當然, 我的方法和別人有些不同,你不要怕,我能熟練操作。不需要費心組織語言, 放松看著我的眼睛就可以。」

  炭治郎立刻睜大眼睛直直看向阿薰,生怕自己配合度不夠。他看到一片猩紅, 腦袋突然懵懵的有些遲鈍, 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前輩就率先移開目光:「好了, 我已經知道。」

  啊?這就行啦?

  「你記憶裡的那位珠世小姐, 還能聯系上嗎?我這裡有十二鬼月中上弦之二的血,方便的話我想親自拜訪,不方便就由忍貓過去, 有什麼話讓貓咪傳遞也行。」

  其實都是一個人,咳咳。

  阿薰覺得珠世小姐應該會和香奈惠很有共同語言, 科學研究總要有交流才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和朋友互通有無沒什麼不可以。

  當然, 這件事需要先向主公產屋敷耀哉彙報。

  大概這就是主公所說的「其他收獲」。

  灶門少年還沉浸在「天啊, 上弦二的血!」的感嘆中,一個下弦五就把他虐得夠嗆, 上弦之二不知又是什麼樣。她忍不住就笑起來:「你連鬼舞辻無慘都不怕,區區上二又有什麼可怕的。」

  「誒嘿嘿嘿!」男孩子撓撓後腦勺,顯然是想起此前自己在眾位柱面前放過的大話。

  完成工作的阿薰就打發他回病房去找小伙伴們分享和果子:「善逸一定會為你留一份。也許他是略有些膽小了點, 但他是個好孩子,給他時間和機會,他會慢慢成長為可靠的隊友。」

  「對了,關於昨天柱合會議上大家針對你的發言,不要放在心上。我們只對事從不對人,就像主公說的那樣,要將話語轉化為行動,拿出成績來讓所有人信服。」

  炭治郎臉有些紅。

  他是家裡的長男,一直都在努力忍耐,尤其父親去世以後更是逼迫自己盡快成長,像這樣來自前輩的溫和指導……幾乎沒有。

  除了鱗瀧師傅和富岡先生外,就只有忍小姐和阿薰姐了。

  「嘿嘿……」他有些不自在的

  挪了挪,忽然想到什麼抬起眼睛看向她就問:「阿薰姐,您知道『火之神神樂』嗎?」

  「神樂我知道,火之神神樂不知道。祭祀迦具土命的神樂?」

  這個問題……神樂她跳過,不過和火之神無關。

  「大概?」炭治郎也有些迷茫:「我家代代都生活在雲取山以燒炭為生,父親去世前留下了一部『火之神神樂』的祭祀舞蹈,大概是舞蹈……?」

  他描述了面對下弦五時發生過的事,阿薰嚴肅起來:「你仔細回憶一下,令尊所跳神樂的全部細節,以及和下弦五的整個戰鬥過程。」

  難道灶門家是發生了意外偶然脫離本部的呼吸法劍士,在不知道的時候被鬼舞辻無慘故意找上門行凶?

  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這裡面值得深究的內容就很多了。

  炭治郎依言仔仔細細回憶一番看向阿薰的眼睛,這次他發現自己被拉進一片血紅色的世界,以一種奇怪角度重新審視自己的一舉一動。

  時間好像過去了很久,等他回過神才發現飄落的紫藤花甚至還沒來得及碰到黑發少女的衣袖。

  「我覺得……」她想了想,關閉寫輪眼看向少年:「你應該先跟著煉獄先生修習一下炎之呼吸。水之呼吸和你的火之神神樂之間有衝突,不同呼吸法之間強行轉換不利於長期戰鬥中的節奏銜接。另外……呼吸法的名字也不是亂起的,只有炎之呼吸,沒有火之呼吸。但我記得煉獄先生帶我從中津回來時有說過他家保存了古老的呼吸法殘卷,也許那裡有些線索。」

  「或者你再去問問其他柱,我的資歷比較淺,成為柱的時間不是很長。」

  說著她站起身,滿地尋找一番吐吐舌頭從盛放的紫藤樹上折了枝滿開的花簇:「湊合湊合試著復原一下……我也覺得火之神神樂更像是型的劍技。」

  少女閉上眼睛,跟隨記憶中看到的清瘦男子起舞。

  神樂本就不是跳給人子看的,很久以前神主太太的話浮現在耳邊。

  火之神迦具土命,伊邪那美命的小兒子,出生時燒傷母親導致她的死亡,而後又被憤怒的父親用十拳劍殺死最終衍生出另外十六個神明。

  祂代表著毀滅一切的死亡與無法阻止的新生。

  「專業

  」巫女跳神樂,和一個普通人跳,視覺效果完全不同。炭治郎看父親跳神樂只會覺得生命透出勃勃生機欣欣向榮,火光照耀下的一切都是那麼堅毅;到了鳴柱這裡,則變成裹挾著煌煌雷鳴引而不發的天威,正俯視著人間種種。

  神樂的舞步通常都不會有太多,不同樂舞需要按照不同節奏進退,火之神神樂幾乎是她見過最繁瑣的。從頭跳到尾阿薰突然卡住,怎麼抬手都覺得不對勁,最後一個動作的收勢恰好是開始那個動作的起勢,想要無縫循環下去卻多了一個動作卡在中間不上不下。

  她試了幾次,索性將中間那個動作去除掉,從一到十二又覺得少了什麼,低頭站在紫藤樹下沉默不語。

  炭治郎有點想提醒前輩天都快亮了,見她一臉專注又不好打擾,只能坐在樹根上保持安靜比較這兩種完全不同的「火之神神樂」。

  東面的天空一點一點亮起來,太陽躍出地平線的那一刻她抬起手又動了起來,完全沒有使用雷之呼吸劍技時的迅疾——那是和緩安靜的,不疾不徐的從容,仿佛清澈泉眼汩汩流動。

  踩踏著藏在內心深處的雅樂,「巫女」在朝陽下的紫藤花林中緩緩起舞,有春雷炸響後萬物歡呼的升騰,有深邃湖面包容隱忍的溫柔,有花開蟲鳴時的躍動,有清風拂面沾衣欲濕的從容,更有火焰點燃雙眼與靈魂後對生的執著與渴望。

  紫藤花且落且開,花瓣被無形中泛起的柔和力量推開,落在地面恰好圍攏出一個正圓形。少女在最後一個舞步後面重復了一遍動作,就像過了火的餐刀切割黃油般順滑無縫接上第一個舞步繼續踊頌。

  這是一個新的,從前並沒有出現過的舞步,隱藏著的第十三段。完成這一段後阿薰停了下來,垂手站在林中,不知名的水漬在眼角聚攏,很快又被晨風吹散。

  ——某一個瞬間整個世界在眼前變得通透無比,與寫輪眼的透視不同,那是種……難以形容的體驗。

  「是古老的劍技,應該存在對應的呼吸法……雷之呼吸有點帶不動。」屏息沉思片刻後她重新睜開眼睛看向訝然不已的灶門炭治郎:「趁著在蝶屋療傷的機會先將劍技熟練,至於呼吸法的還原,

  就只能等煉獄先生回來,我帶你去向他討教。如果等不及,你也可以自己先去問問戀柱。」

  蜜璃沒有學會炎之呼吸,但在其上衍生出了獨有的戀之呼吸,總歸也算有些關聯吧……?

  灶門少年張大的嘴還沒來得及合攏:看一遍就能學會,甚至還能做出增補修改,阿薰姐你還敢說自己是個普通人不是什麼天才!?

  「好了,看著我的眼睛,我把關於神樂的連接法塞給你,回去後往死裡練!」家傳劍技往往最適合自家子弟,不練就是浪費。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這次是真·頭疼。

  收回視線她送炭治郎回病房,走到一半想起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你們三個,都還沒有達到常中狀態吧?沒達到常中狀態劍技的效果可沒法子完全發揮。」

  炭治郎豆豆眼萌萌噠:「常中……狀態?」

  「……」好吧,根本就不知道還有這種狀態,那是肯定不會的了。

  但她時間有限,沒空帶著三個男孩子再從頭一點點打磨基礎呼吸法,不如這樣——「去找香奈乎訓練,她的呼吸法非常出色,我剛開始練習基礎呼吸法的時候還不如她呢。」

  她應該也已經有了准柱的實力,多幾個陪練的沙包想想沒什麼問題?

  轉過走廊前面就是病房,阿薰正轉頭交代炭治郎去找人補習,扭回來就看見不省心的師弟扒在門框上一臉「世界末日」樣的憔悴表情。先是看到四只腳,慢慢向上抬升視線,最終確定師姐送了徹夜不歸的隊友回來,黃發少年低下頭,略長的劉海遮住眉眼,圓弧狀雷電帶著炸開的劈啪聲從身上不斷向外擴散——

  「喂,炭治郎,我說你……」

  阿薰向後退了半步,熟練的抬手塞住耳朵。

  「你這家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帶著可愛妹妹親親密密就算了,阻止我和禰豆子戀愛也算了,竟然還敢和阿薰姐獨自在外面待了一晚上!一晚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肅清!必須肅清!現在!立刻!馬上!」

  他連刀都拔了出來,爆發的雷光和阿薰一模一樣。

  「善善善善……善逸!你不要這麼激動,聽我解釋啊!我和阿薰姐一直在討論劍技……」灶門少年伸出手想要安撫隊友情

  緒,善逸反應越發激烈:「誰信啊?你和柱討論劍技?怎麼討論?是這樣還是那樣?就跟夏日祭上騙女孩子去看金魚一樣是借口,統統都是借口!」

  「渣滓受死吧!」

  「你冷靜點啊!」

  阿薰:「……」

  唉……這個師弟的腦子裡裝的到底都是些什麼?還能不能要了?

  五分鐘後,兩個少年一人頂著一個大包老老實實舉著水盆正跪在病房地板上。

  我妻善逸:「嚶!」

  灶門炭治郎:「?」

  啊嘞?為什麼我要一起跟著挨揍?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活在記憶和對話

  裡的福澤少爺

  一個宇智波

  說自己是

  普通人

  弟弟什麼的

  真讓人耳朵疼


第75章

  「善逸?我聽說你好像還沒有達到常中狀態哦?我記得之前有寫信告訴過你該怎麼修行?你是不是不想繼續當師弟想要給我當繼子?我不介意?」

  笑眯眯的鳴柱摁著師弟的腦袋用力揉, 硬把「蒲公英」揉成了炸毛。

  黃發少年不敢和她頂嘴, 哭唧唧哼著:「我錯惹!」

  阿薰姐你別笑了, 笑得我怕!

  「乖!」

  輕輕拍了下他的腦袋,少女站起來:「我這段時間有點忙,等回來會檢查你的修行成果哦, 如果……你懂吧?」

  面對陰影蒙了半張臉的師姐,善逸用力快速上下點頭, 生怕點得慢了後果嚴重。

  此後又被師姐使用「物理」手段教育了幾回, 少年總算學乖了。

  他終於明白賣萌撒嬌大哭裝可憐這些招數一個也沒用, 有些甚至就是師姐曾經用過的伎倆, 早就被一眼識破。如今除了老實喝藥早點痊愈認真訓練別無他法,這才死心灌藥。

  然後師姐就出門履行職責去了,直到恢復訓練開始時也沒見到她。

  阿薰作為鬼殺隊的柱, 忙碌程度遠遠超出師弟的想像。

  我妻善逸:今天就是很高興。別問為啥,問就是師姐不在家。

  藥水實在是太苦了, 又苦又臭,根本就咽不下去嘛!

  而且……復健訓練時他根本就抓不到香奈乎, 被使用其他呼吸法的女孩子從根本上打擊到了最引以為傲的優勢……就不想再往訓練場走了。

  努力也不會成功, 不努力卻會很輕松, 耶!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多長時間,完成巡視剛和忍一起回到蝶屋休整的阿薰看到負責組織恢復訓練的小葵就去問她自家師弟表現如何。某人果然被狠狠告了一狀:「阿薰姐!善逸先生只要來參加復健就黏著女孩子, 要麼就不來,都好幾天了!」

  「……」對於師弟下意識看輕自己逃避訓練的本質一清二楚,她換了身方便行動的衣服帶了把木刀抬起胳膊繞了繞活動肩膀:「走著。」

  神崎葵:「……」

  我要不要去把香奈惠大人請來?

  阿薰:很久沒有進行姐弟間愛的陪練了, 不知道善逸現在是個什麼程度。剛好前段時間收到桑島老爺子來信交代她多多督

  促小弟子……嗯,擇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好了。

  ——其實吧,蝶屋裡的小女孩,除了香奈乎沒有哪個是善逸的對手,尚未遇到困難的少年一定是把復健當做和女孩子們親密接觸的捷徑,等一遭到訓練上的「打擊」就又想回避……

  老毛病了,傳統藝能,不慌。

  鳴柱提著木刀走進庭院,也是我妻善逸今天運氣好,不知道怎麼自己想開了和小伙伴們一起重歸復健隊伍,師姐拎起來的木刀慢慢又放了下去。

  「既然他們已經歸隊,我就先去求見主公,麻煩你替我盯著,多謝。」她把刀放回刀架,整好衣服前往本部求見,很快產屋敷耀哉就命人引她進了宅邸。

  行過禮後阿薰先是檢查了轉移的詛咒,確定沒有什麼惡化跡像才放心又回答了關於巡查中發現的幾個問題,最終將話題轉到早就提交過的報告上:「關於炭治郎曾說過的那位女大夫,我還是覺得有必要進行接觸。只要是對絞殺鬼王有利的力量,總歸值得一用。而且……」

  她歪頭想了想該怎麼組織語言:「珠世小姐是鬼,還是傷過人的鬼。這樣的鬼能恢復理智並擺脫了鬼舞辻無慘的控制,從她的角度看其他鬼和我們肯定不一樣。或許就在這份不同中隱藏了被我們忽略的一些重點。」

  「我的想法是,如果她願意冒險與我們接觸,不妨由香奈惠接手這件事。如果她願意合作但不想和我們接觸,我也可以使用變身術變成貓通過其他方式觀察她。我想……珠世小姐能在逃脫後活這麼久,一定是個聰明人,她不會拒絕與我們合作,只不過合作的深淺程度有待商榷而已。」

  產屋敷耀哉認真聽完後笑著取出一封信交給她,阿薰展開一看,正是珠世小姐的來信——她果然表達了同意合作的意願但對於和獵鬼人進一步接觸心有余悸。

  這也可以理解,誰想和不熟悉卻能反手一刀剁了自己的天敵相處呢?要不是主公寬宏為人又真誠,她或許更願意繼續隱姓埋名躲藏起來默默挖鬼舞辻無慘的牆角。

  原來是早就有過接觸的熟人,這樣一來或許更好打交道。

  「既然這樣,不如就讓『小薰』和香奈惠一起去拜訪珠世小姐好了。」

  ——不明真相的普通隊士們都以為「小薰」是鳴柱齋藤熏飼養的寵物貓,特別受蝶屋上下寵愛,主公甚至還要求大家不要隨便抓身邊走過的貓咪,免得不小心把鳴柱給抓了……

  反正柱嘛,願意讓寵物和自己叫同一個名字,有什麼問題嗎?

  一個已經因傷引退的柱,帶了只寵物貓上門拜訪,雙方安全都有「保證」,來訪者分量十足的同時怎麼也不至於太過令鬼神經緊張。

  香奈惠性格溫和穩重,原本就抱著有朝一日能與鬼和諧相處的理想,想來想去都是最佳人選。

  「可以,我也很期待知道更多關於這位珠世小姐的信息。」

  由此判斷是否應該想辦法促進合作日漸加深。

  「遵命。」

  既然請了命,自然要盡快出發為上。阿薰當即告退去蝶屋把這件事告訴香奈惠,兩人認真商量一番,准備好東西立刻行動。前者偷了個懶直接變成三花貓趴在大姐姐懷裡,就這麼被抱著一路去了珠世小姐定下的會面地點。

  自從告別灶門炭治郎之後,珠世小姐從淺草區搬到了京橋區躲藏。因為需要飲用人類的血維持生存,她只能留在較為繁華開化的地方才能遇見願意將自身血液出售的貧人。

  見面的地點是京橋區某處荒廢的宅院。主家早就因家業凋零搬走,這宅子又因曾經發生過凶案而有「鬼宅」之名,平日裡根本無人敢靠近,此時倒也方便拿來借用。

  正午前後出發,夜晚正好上門拜訪。香奈惠客氣又禮貌,提了套阿薰友情支持的和果子看上去溫柔和善毫無攻擊性,自然得到主人熱情款待。

  珠世小姐是位黑發紫瞳的溫婉夫人——或許應該稱呼她為女士。她穿著色織留袖和服,身邊帶著名叫「愈史郎」的少年。

  「它叫『小薰』,是鳴柱的忍獸,可以協助些簡單工作,所以這次就帶它來見您,說不定將來會有些用。」

  干淨漂亮的三花貓「咪~」了一聲,圓溜溜的眼睛追著躍動的燭火來回移動。

  香奈惠從袖袋內取出一只密封玻璃小瓶子,沿著桌面推到珠世面前:「上弦之二的血。」

  「上弦鬼的血液……!」珠世用一種似悲又似喜的表情拿起瓶子放在眼前觀察,仿

  佛拿起無價之寶:「感謝鬼殺隊的支持。」

  上弦鬼的實力她很清楚,能得到如此新鮮的血液不知道多困難,產屋敷耀哉……果然是個胸襟廣闊值得信任的合作者。

  事實上……童磨的那條胳膊不知道被忍愛惜到什麼程度,天天想盡各種辦法保養它,絕對比它的主人要受歡迎多了。

  「多謝。」她低頭沉思片刻,做了個大膽的新決定:「麻煩你代為引薦『小薰』的主人可以嗎?這瓶血液樣本應該是鳴柱大人獲取的吧,我有些話想要詢問。」

  香奈惠:「嗯……小薰?」

  難道是掉馬了嗎?

  「喵嗚~」三花靈性的叫了一聲。

  桌面上蹲坐著的貓咪突然站起來跳到地上,「砰」的一陣白煙後穿著鬼殺隊制服披了件黃色羽織的少女明知故問:「我聽到忍獸傳話有人要見我,在哪裡?」

  胡蝶香奈惠:「……」

  當年那個單純又天真的甜軟小姑娘呢?怎麼不知不覺就進化成了這個樣子!

  而在珠世和愈史郎眼中:真的不是妖怪或者血鬼術之類的東西?

  血鬼術也會擬態成貓咪的愈史郎略微有點被撞了人設的不爽感,他擋在珠世面前用力瞪阿薰:「你要對珠世小姐做什麼!」

  「……」女孩子將手裡的打刀放在桌面身體微微後退幾分才正坐出聲:「那麼現在呢,能放心了嗎?」

  毫無疑問,這是個柱。

  鳴柱。

  「請問……這瓶血液?」珠世驚訝於這位柱的年輕,不過很快收起表情將話題引到正事上。雙方時間都很緊張,不必要的寒暄暫且留到日後。

  阿薰頷首看向她:「首先我要做下說明,我可以通過視線交互交換情報。如果您覺得可以,請看著我的眼睛,如果不放心,我可以閉上眼睛傾聽您的描述。」

  「珠世小姐!」愈史郎頭一個跳出來反對,就像柱不相信鬼一樣,鬼也很難相信柱。

  然而珠世思考了不到三秒就點頭:「可以,我沒什麼需要隱藏的秘密。」

  「好的,放松點,很快就可以。」猩紅色侵染虹膜,三顆勾玉緩緩旋轉。對於坐在旁邊的胡蝶香奈惠和緊張到變色的愈史郎來說不過又過去了三秒而已,眨眼間錯開視線的珠世長長嘆了口氣:

  「我明白了,產屋敷當主的誠意實在無法拒絕,我會再通信確定具體的成行時間。」

  「感謝您的慷慨協助。」鳴柱的眼睛恢復正常黑色:「您給予的情報非常重要,多謝。」

  看來是達成了什麼協議,兩位女士都非常滿意。

  沒有參與其中的人根本看不懂她們都交換了什麼籌碼,只見阿薰低了低頭禮貌又客氣的公事公辦:「那麼,我們就告辭了,期待下次與您見面。」

  「再見。」珠世看了眼愈史郎,少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盯著阿薰「送」客人離去,走到門口她轉身看著這少年:「如果我是鬼舞辻無慘,我就絕對不會放過敢逃脫掌控的背叛者。珠世女士的處境很危險,希望你對此能有一個清醒的認識。」

  她抬起手揮揮:「我們既然能夠接受禰豆子,也一定能夠接受珠世女士和你。」

  「請把這段話帶給珠世女士,再見。」

  說完跟著一直溫柔微笑著的香奈惠轉身離去。

  愈史郎:「……」

  不、不知所雲!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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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營養液:3/7

  十五次?為什麼?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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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怎麼樣?」

  返程路上香奈惠問了一句, 阿薰散著眼神非常慢非常慢的點頭:「獲取的情報太多了, 需要交予主公定奪。」

  她們選擇搭乘交通工具走一段, 好給阿薰時間不斷翻開消化從珠世那裡復制過來的海量記憶。

  四百年的光陰,哪怕只截取半分也足夠反反復復看上許久。

  「珠世女士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她對鬼舞辻無慘的恨意不比任何人低, 是再理想不過的合作伙伴。」

  她回過神摸摸垂下來的頭發:「如果換做是我……只想想就恨不得生吃了這樣的仇敵。」

  她看到了珠世的痛苦——被欺騙著成為鬼,混沌中親手殺死丈夫和兒子。

  而她同意成為鬼為的卻是想與愛人白頭偕老, 陪兒子長大成人。

  胸口翻湧著難以言喻的沉悶與憤懣。

  足以摧垮意志逼得人瘋狂的痛苦, 在過去的十四萬六千零一百天內每一天都猶如攪入心頭翻轉的刀刃伴隨著她。這股恨意早就化膿變作世上最可怕的毒藥, 遲早有一天要覆滅制造了它們的始作俑者。

  鬼舞辻無慘, 你真是太小看女人與仇恨的力量了。

  ——交易雙方都帶著滿滿誠意而來,自然能達成期待的一致。珠世同樣對這一次的選擇信心高漲,高到露出幾乎看到黎明般的喜悅。

  「愈史郎, 收拾行裝,我們馬上就又要搬家了。」她看著被自己親手變成鬼的少年, 目光中帶著憐愛與柔和:「我有預感,一切都快要結束, 就讓我痛快的在鬼舞辻無慘手上再添一刀, 親自踢這惡棍跌入他最怕的死亡。」

  難得的喜色出現在她臉上, 少年卻皺了眉有些別扭:「珠世小姐,鬼殺隊值得信任嗎?萬一他們殺死了鬼舞辻無慘後調轉槍口要對付您怎麼辦!」

  「那又有什麼。」她收斂笑意微微低頭:「我早就該死去, 只要能夠復仇……」

  「吃過人的鬼,理應付出代價。」

  ——作為母親,我竟然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這種罪過足以墜落入比無間地獄更深刻的地方。

  「可您也行醫濟世救濟世人,這樣難道還不夠嗎。」少年跪著膝行到她面前想要繼續勸說一二,珠世抬手替他順了下草

  綠色的頭發阻止道:「愈史郎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鬼殺隊既然能接納禰豆子,也一定能接納你。而且,那位鳴柱大人走的時候也一定讓你傳話了吧?」

  少年立刻將眼睛轉開,一看就知道心虛。

  「鬼殺隊殺鬼,卻也是個講道理的組織。上至其當主產屋敷耀哉,下至隊士,多為品性高潔之人,值得信任。譬如今天來的兩位,隨便哪一個都能輕易滅殺我們。」

  但是兩位訪客都體貼的退出些空間好讓她能覺得舒服一些,鳴柱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由此可見獵鬼人確實抱著真誠合作的目的而來。

  既然如此,哪怕將來被清算她也認了。

  愈史郎眼看她已經拿定主意不會更改,無奈之下只能按照吩咐走去慢吞吞收拾家什。擔心歸擔心,但要讓他為著避禍獨自離去,那也萬萬不可。

  另一邊阿薰和香奈惠天亮後回到本部,前腳稟報求見主公,後腳剛好看見煉獄杏壽郎從庭院退出來向外走。

  「煉獄先生,是新任務嗎?」

  煉獄家代代都是產屋敷的家臣忠誠無比,炎之呼吸也是攻擊力極強的分支,看來新任務有些難度,不然主公也不會直接派遣他出去。

  杏壽郎無論什麼時候都精神十足,坦率看著向自己打招呼的兩個少女:「嗯,阿薰,香奈惠,我要去調查一起列車上的失蹤事件。剛才還在庭院裡遇到胡蝶忍,你們應該能追上她一起回蝶屋。」

  「祝您武運昌隆,出入平安。」她微微彎了下眼睛讓開路,和香奈惠一起目送煉獄杏壽郎離去。

  那種有些不好的感覺又一次出現,懷著略微有些沉重的心情她進入庭院求見述職,果然遇到了正在向主公推薦灶門炭治郎的忍。

  羅列出那少年令人側目的特質與值得信任的品性後,她退到一側安靜等待回來報告任務的人上前應對。

  「辛苦你們。」產屋敷耀哉聽完所有,先是對忍的提議表示認同,而後轉向阿薰:「你怎麼看?關於灶門炭治郎。」

  這可真是珍貴的尊重,如果當初的村長做人能像主公一樣,哪怕難順毛如宇智波也會乖乖聽話。

  她認真想了想用一種發自肺腑的語氣感嘆:「雖然很不服氣,但這少年確

  實比我那個師弟要成熟多了,堪當大任。」

  掌管蝶屋的胡蝶姐妹自然知道我妻善逸是個什麼狀態,抿嘴憋著笑沒有拆阿薰的台。

  「他有責任感,有目標,有計劃,還有種冥冥之中很難解釋的吸引力,為了家人能拼搏至最後一息。」她抬起眼睛看向主公:「我看好他。」

  「另外,我今天從珠世女士那裡得到了一份情報。這讓我越發確認,灶門炭治郎和他的妹妹,很可能是我們與鬼戰鬥的一個重要轉折點。」她的眼睛亮了起來:「我從珠世女士記憶中看到了一個戴著花札耳飾的高大男人,只用了一刀就令鬼舞辻無慘狼狽逃竄!」

  用宇髓先生的話來說就是——何等華麗的劍技!

  「而那個花札耳飾,如今正出現在灶門炭治郎身上,相似的劍技……也恰好在我出發去見珠世女士之前被還原出來。」

  這幾乎是決定性的分量。

  即便淡定如產屋敷耀哉也忍不住站起身來回踱了兩步:「你是說,無慘曾經被人,被人類重創過?」

  「沒錯,是距今四百年左右的一位鬼殺隊劍士。我猜測灶門一家橫遭滅門慘禍,這其中恐怕也與那位劍士的傳承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寫輪眼下意識打開,她一邊仔細翻閱比對記憶一邊分析:「珠世女士的記憶中那位劍士一刀就將無慘肢解,碎裂成無數塊。可惜碎片數量太多有一些躲在陰暗處偷偷逃跑才令其苟延殘喘至今。大約正是這次失誤,這位劍士恐怕遭到處罰,也許就此離隊隱居山間,也就是炭治郎的先祖。」

  「另外,關於青色彼岸花……那是一劑藥方中的某個成分,據說能讓無慘克服恐懼太陽的弱點。」

  這兩點算是珠世與鬼殺隊交易的砝碼,今後再合作就需要看香奈惠的了。

  「很好,這一趟辛苦你們了。」產屋敷耀哉重新坐下沉吟片刻:「先回蝶屋休整待命,暫且不要離開。」

  胡蝶姐妹與阿薰三人同時行禮:「遵命。」

  與珠世的合作必須更加深入,不僅僅在情報方面——她竟然目睹過鬼舞辻無慘的虛弱時刻,想必也有獨特的方法針對之。只為這一點,這位女士也值得鬼殺隊庇護。

  劍士們退下後他提筆斟酌片刻修

  書一封,又請了音柱宇髓天元來將信交給他:「帶著這封信去接一位女士和她的養子來鬼殺隊本部,一路上請務必保護好他們的安全。」

  大概只有能娶三位夫人進家門的男人才能好好完成這件任務……

  未免自己家的孩子將來被嚇到,他又仔細解釋道:「這位珠世小姐,是被鬼舞辻無慘欺騙著變成鬼的可憐人,也是我們重要的盟友。」

  沒說出來的意思便是——悠著點,別嚇著人家。

  已經有禰豆子在前面降低了大家的心理底線,有一就有二,本部裡再多兩個鬼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尤其宇髓天元其人……他倒不是家人朋友被鬼殘害才加入的鬼殺隊,在這方面看得更開。只要產屋敷耀哉點了頭,他自然二話沒有依言行事。

  阿薰和胡蝶姐妹回到蝶屋,洗了個澡換過衣服甩著濕漉漉的頭發坐在延廊下懶洋洋的曬太陽吹風。這幾天她片刻不停連軸轉,這會兒好不容易才偷來片刻空閑休息。

  香奈惠去查病房了,同樣巡查剛剛回來的忍坐在她旁邊一起曬太陽。

  「煉獄先生的那個任務……總覺得那趟列車上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忍皺起眉有些擔心,阿薰返過來就安慰她:「也不一定,最近都是兩到三位柱協同合作,也許另一位已經出發,我們沒有見到而已。」

  「要對自己的同伴更信任些嘛!」她側過頭帶了幾分笑意移開話題:「你上次巡查和霞柱一起出去,應該還好?」

  好什麼好……忍在心底嘆了口氣。

  霞柱時透無一郎,太年輕了,年輕到讓人心疼——他才只有十四歲而已。

  一個永遠看天看地看空氣記性還不太好的隊友,光操心別讓他走丟就夠累人的了。

  不是什麼屬性的呼吸法都能隨意組合,或者說……不是所有人都有調整自己配合別人攻擊習慣的才能。

  事實上,宇智波並不是個適合與外族人合作的群體,他們也不喜歡這樣做。

  阿薰完全是個例外中的例外。

  失去族人後「內外」這個藩籬才被打破,所有人都是「外人」的同時所有人也就都有了成為「族人」的可能。離群的幼崽總會想辦法再替自己找到一個新家,這是生存本能

  。

  話說回來……主公令她們暫且留在本部附近待命,也算是難得的小假期,除了休息外還能仔細琢磨一下劍技招式,再不濟也好休息幾天,調整狀態准備迎接接下來更危險的戰鬥。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珠世小姐

  的遭遇

  證明屑老板

  是真的屑

  肉屑的屑

  大哥,麻煩你把放在列車便當上的手拿開成不?

  感謝在2020-05-10 09:00:00~2020-05-11 09:11: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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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7章

  雖說留在蝶屋的日子比較清閑, 阿薰卻沒有用這段時間休息, 這次再拿起的木刀沒有再放下。

  當然啦, 香奈惠掌管蝶屋本來就忙,還要為即將加入研究團隊的珠世小姐准備房間家具和設備;忍正在努力鑽研童磨那條胳膊,這次的目標是要找到能夠延緩毒素發作, 或者說最好能控制發作時間的神奇毒藥。

  所有人都感嘆時間不夠用,哪怕暫停腳步手頭上的事也忙不完。

  這種時候就格外期待新人們盡快成長, 哪怕只小小幫把手也行啊。

  ——「我聽說你們這段時間復健也好, 修行也好, 都很努力。正好有了些空余時間, 不如檢查一下你們取得的成就吧?」

  少女笑得溫柔入骨,我妻善逸抽泣著被捆起來逃跑不能。

  「請您指教!」

  灶門少年永遠是個精神小伙,就很討「長輩」喜歡:「我回來的時候遇到煉獄先生了, 但是他又趕著出去做任務,沒能來得及提起送你去修習炎之呼吸的事。不過我也曾跟著煉獄先生修行過, 也許能幫上你什麼忙。」

  時間勉強充足,還是要從基礎開始整理, 急不得。

  阿薰倒也沒只揪著三個少年, 其他在蝶屋復健休整的隊士一個也沒跑, 已經被修理得金光閃閃趴在延廊上吐魂去了。

  「那麼……你們三個可以一起。」她挽了個刀花先將木刀扎在土壤中,扔了枚石子切斷捆住師弟的繩索, 黃發少年衝在最前面發起攻擊。

  依善逸的經驗來說,打不打得贏是一回事,敢不敢打又是另一回事。他打不過自家師姐再正常不過, 不會因此增加訓練量,但要是慫了不敢打……三十六層深的地獄再重溫一遍?

  宇智波流的體術,和其他忍族都不太一樣——這裡的「其他忍族」主要指的就是千手。

  他們沒有千手那種牲口一樣的體質,無法承受過多傷害,因此對精准與敏捷要求就極高。在此基礎上又要美觀又要實用,逐漸被淘汰也可想而知。

  不是不夠好,也不是殺傷性不夠,純粹是一般人學不會,也無法做到極致的自律。這種類型的體術會在修行到極致後將身體也同化為武技的一部分,舉手投足果然輕盈

  如蝶翼般翩翩飛舞卻又暗藏殺機——忍者嘛,竊取情報和暗殺才是本職工作,千手那種奇葩才走大力出奇跡路線。

  大宇智波才不會有錯,哼!

  選擇了這種體術的人,除了修行不能懈怠外,需要注意的方面比別人也要多——包括身體在內的任何細微變動都會引發一串連鎖反應,所以當年很多宇智波的女性忍者都會主動選擇放棄婚姻與生育以求保持戰鬥狀態……這一點阿薰是不知道的,族兄沒好意思講。

  鼬想的是反正薰也不會去做忍者,單純以自保目的來看,家傳體術的普通程度就足夠吊打大部分下忍以及所有地痞流氓。「修行到極致」這種事離她太遠了,做不做得到都不必要。

  就……也沒必要專門拿出來講嘛,族妹還小著呢。

  這份尷尬被止水拿來做笑話笑了許久。

  誰都想不到如今會是這種局面,阿薰自己想不道,就更別提當初也才只有十來歲的鼬。如果不是陰差陽錯下流落到這個世界,她現在走得絕對是完全不一樣的另一條路。

  福澤少爺哪會舍得讓妻子和人動手啊?所謂造化弄人,大約說的便是如此。

  話說回來,鬼殺隊裡的各位對阿薰的體術並沒有什麼認識。一是出於尊重手合中誰也不會徒手貼著個年輕女孩子追打,二是……她的刀術劍技太過絢爛,大家下意識認定鳴柱是個刀術天才,體術什麼的……自然而然就被忽略掉了。

  只用了半個小時,三只少年全部被赤手空拳的少女揍趴在地。其中以我妻善逸最為凄慘,被師姐非常偏心的重點關照了一頓……嘛,自己家的孩子,不知不覺下手就重了點。

  給了他們十分鐘時間苟延殘喘,她隨手從地面抽起剛才扎進土壤的木刀:「拿起刀。」

  訓練中無用的話就不必說了,女孩子抬了下下巴,三小只揮舞木刀衝上來。

  這次最慘的換成了炭治郎。

  阿薰有心讓他試試家傳劍技,又有富岡先生幫自己矯正刀術的事在前,她一直記到現在。宇智波不僅記仇,同樣記恩。

  前輩沒時間關照直屬後輩,她就不好意思先越俎代庖這一次。

  至於嘴平伊之助……這孩子的打法看得她眼睛疼,總感覺好像有只

  野豬在腳底下躥來躥去,差點一刀真的砍了他。像這種自成流派的,想要變得更強也就只有挨揍一途。只要不死,挨多了自然知道該怎麼躲避怎麼還手怎麼撕咬獵物,這就是野獸直覺派。

  又過了一會兒,香奈惠把跟著自己的繼子香奈乎也趕過來蹭課。她已經達到准柱實力,就算阿薰也認真起來,專門換了把刀一對一帶著她演練了一遍型的對戰。

  兩個女孩子手合,打得漫天都是花影雷光,視覺效果一級,看得另外三個少年目瞪口呆。

  「紋逸,俺覺得,你是個人才。」能在這種雷網般的刀術下活到現在,挺不容易的。嘴平伊之助決定今後揍黃毛的時候要輕一點,免得回頭被他的家長削。

  雌性野豬帶崽時凶得一批,就算山大王也不敢招惹。

  我妻善逸表示並沒有被安慰到:「等阿薰姐真正騰出手才是地獄開始的時候,你不懂……」那種整個人被罩在電網裡逃生無門的絕望,不真正體會一把根本無法理解。

  說話間阿薰與香奈乎的戰鬥已經落下帷幕,放下虛點在小少女眉間的木刀,阿薰笑著拉她起來輕輕拍頭:「很好,常中狀態維持的非常穩定,多打幾場經驗積累起來就好了。」

  小少女抿嘴笑得又甜又軟,大眼睛彎成兩條線——被表揚這件事讓她很開心。

  阿薰轉而又去交代三個臭小子:「想要時刻都能拔刀戰鬥就必須進入全呼吸·常中狀態,一開始會有點難,堅持下去慢慢漸入佳境就好了。」

  已經進入常中狀態的炭治郎想起那麼多葫蘆就覺得腮幫子有點痛,剩下兩人也心有余悸。善逸和阿薰說話還是要隨意些,感到好奇就張嘴問:「阿薰姐,你當初是怎麼保持常中狀態的呀?」

  「嗯,我呀?如果不是常中狀態就要被上弦二的毒給毒死了,就這麼保持的。」阿薰眼睛一眯:「因為不想死。」

  喘氣肺疼,不喘氣就沒氣,沒得選。

  「……」善逸被嚇白了,腦袋上挨了個爆栗:「那時候師傅還沒把你收入門牆呢。」

  「哦、哦!」

  這會兒天色已經晚了,不知不覺太陽就斜斜靠在西邊的雲層上,阿薰放下刀趕了四個後輩去休息,又交代他們明早早些

  起床再來繼續修行。

  她的時間緊張,難得能為後輩提供幫助,自然恨不得將所有自己掌握的技巧一下子都塞進他們腦子裡。

  可惜這樣的機會也不多,一天之後灶門炭治郎的鎹鴉天王寺松右衛門飛來告知任務,明確要求三個少年組隊出門調查一起失蹤案件。三人離開蝶屋前只來得及和阿薰打了聲招呼順帶表示對她這幾天提供幫助的感謝。

  不過此時阿薰正在幫香奈惠清理藥材庫、為手術器械消毒,忙碌間只透過窗戶點點頭,擺手趕他們早些出門。

  「早早出發,早早回來,武運昌隆,平安歸家。」前輩忙得腳不沾地,站在窗下隔著氤氳的蒸汽誠懇祝福,少年們帶著這份祝福重新踏上新旅程:

  「是!」、「知道啦。」、「俺還會回來吃那種軟綿綿的東西!」

  到了下午,忍拿著一張藥單皺眉去找隱,回來後氣鼓鼓又無可奈何的坐在廊下發呆。

  「怎麼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養成習慣端著杯子喝熱水的阿薰遞了杯子給她在旁邊坐下,忍搖搖頭:「我訂了一批新藥,直到現在還沒運到,隱們說是路上發生了交通事故,火車翻了還是失蹤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阿薰正在喝水,杯子抬到一半突然頓住:「火車?失蹤?」

  「是啊,會不會是惡鬼作祟?」忍側頭猜測。主公應該很快就會加派人手前去調查,不說貨物,一列火車上人可不少。

  這不是小事。

  「糟了!」阿薰扔下杯子轉身回了房間,再出來已然換上隊服帶刀匆忙向外趕去:「善逸他們三個就是這個任務,敢一口氣吞一火車活人的家伙絕對不好對付!」

  「可是……」可是主公才說過要我們留在蝶屋隨時待命?

  「我去求見主公!」她披上羽織,衣角鼓動恍如羽翼飄飛:「只他們三個人的程度恐怕有些勉強。」

  尤其炭治郎,在他真正成長到能面對鬼舞辻無慘前千萬不能出事!

  忍也不攔她:「你先去,我安排治療救援隨後就到。」

  若論追擊速度,全隊也沒人能跑得過鳴柱。

  她剛剛跑出宅邸轉過轉角,前面突然冒出來兩個人——風柱不死川實彌與霞柱時透無一郎。

  「齋藤,主公命你與時透前去支援煉獄和那個寬腦殼的小鬼!」不死川實彌受過那位槙壽郎先生的恩惠,要不是手頭有其他任務等著恐怕他自己早跑出去了。

  「收到!失禮了!」錯身之間她選擇拎起同事,查克拉與呼吸法同時運轉,幾乎瞬間就連影子也看不見了。

  不死川實彌:「……喂!你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大哥你不能沒啊大哥!

  幫手和治療馬上就到!

  大哥你悠著點!


第78章

  分辨方向這種事, 自然交給飛在天空中的鎹鴉金子。

  它早就不再是普通鎹鴉, 阿薰和它商量一番征得同意後遵循家族傳統將這只黑得發藍的大烏鴉收做忍獸。也許是受了主人影響, 金子飛起來也比其他鎹鴉更快些。

  鳴柱的全速,就真的極快。兩人先是趕到列車未出事前最後被見到的車站了解情況,緊接著阿薰做了個……非常特別的決定。

  她把目光放在車站外一群正在溜門撬鎖的家伙身上。

  「你在看什麼?」時透無一郎本來不想說話, 但是「坐騎」突然不走了,就有點著急。

  阿薰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全速前進不是問題, 她怕的是等跑到地方了體力消耗過大戰力難免下降, 那就尷尬了。而現在, 路邊正有一群小賊偷別人停在那裡的汽車。

  就……就等等看。

  不是我下手「借」的車, 只不過見義勇為。

  抓了偷車賊,車就當做感謝順便用一下……回頭再打報告賠一輛不就完了,能用錢解決的事兒, 那能算是件事兒嗎?

  柱的工資很高,但是大家都忙得很, 連花錢的時間都沒。

  十分鐘後偷了別人車還沒開出去十米的偷車賊們被某知名不具好心人放倒,捆得結結實實放在車子曾經停靠的位置上留待主家處置, 而這輛車自然是……被征用了。

  「這樣快一點, 也能保存戰力。」她隨便解釋了一句, 將少年放在副駕位置上沒栓安全帶。

  這絕對是錯誤示範。

  阿薰就沒想再把這車完整還回去,不系安全帶是為了等會時透無一郎「下」車方便。

  不知道誰家的最新款轎車被人油門踩到底沿著鐵道呼嘯而去, 帶出的風足夠幫路人做個新發型。

  「確實……挺快的,雲動了。」

  少年薄荷綠色的眼睛裡少少多了絲訝異,很快再次消失。

  算了, 沒必要,反正我很快就會忘記。

  關於鳴柱齋藤熏唯一的印像,大約就是「貓咪妖怪」……能分清人就夠了,其他不重要。

  轎車駛過坑坑窪窪的荒野沿著鐵道一路顛簸追蹤,哪怕天色逐漸昏暗也不敢懈怠。如同以往每次那樣,進入後半夜曠野中一片漆黑,幸虧他們「借」

  了輛轎車,車燈打開後還能夠看清前方道路。

  「找到了。」安靜忍耐了一整天的時透無一郎突然發出聲音,隨之出現的是遠方燒紅半邊天空的烈焰。

  那正是煉獄杏壽郎。

  看來雙方已然短兵相接,不知眼下損傷如何。

  阿薰不再收斂車速,直接衝過灌木矮樹,碾過石塊坡地——「跳下去!」

  炎柱正與一鬼鏖戰,眼看對方招式奔著眼睛就去,哪怕只是擦過去這只眼睛恐怕都保不住……突然間奇怪的轟鳴聲由遠及近而來,一輛轎車跟受到驚嚇的犀牛似的筆直衝過來,大有要把戰做一團的一人一鬼一塊兒送走的架勢。

  煉獄杏壽郎根本就沒有躲避的念頭,反而竭盡全力纏住對手不肯絲毫放松——如果此身能為勝利基石,粉身碎骨又有何懼!

  不過……他的隊友雖然有些頭鐵,倒還不至於莽到這個程度。

  「【霞之呼吸·一之型·遠天垂霞】」霞柱平時看上去仿佛生活在另一個空間,進入戰鬥狀態卻又換了個人似的,飄忽不定、鋒利無比。

  霞光一現,無一郎出刀衝破車門平穩落地起勢衝向惡鬼直取對方首級——真正目的其實是帶走己方隊友,一刀切開炎柱緊抓不放的鬼的短衫,帶著他急速後撤。

  再不撤就真要被撞個正著。

  幾乎擦著炎柱的羽織,鋼鐵外殼分量沉重的現代科技造物怒吼著一頭撞上正前方粉色頭發的鬼。

  對方猝不及防被卷入車底,被絞斷的雙臂迅速再生一拳打破鋼板奮力推開車身掙扎出來,抬頭迎面又是一道雷光——

  【雷之呼吸·五之型·熱雷界】

  也就是這輛車跑了一天,油箱幾乎見底,不然附加爆炸效果,療效更好。

  上弦·三,這個鬼,也是阿薰的「老熟鬼」。

  關於上弦三唯一的情報也是她帶出來的——極擅近戰。

  數年前曾經在中津鄉下偶遇,他的殺氣嚇得當時的女孩子頭都不敢回,連動也不能動。對於一個宇智波來說,這絕對是需要徹底鏟平踩進地裡埋起來的一塊黑歷史。

  少女橫刀劈砍,刀刃嵌入骨縫,不等她繼續用力猗窩座速度奇快還手扼住她的咽喉用力將人摔在地上。「砰」的一聲煙霧散去,地面上躺著

  被人暴力拽下來的變速箱拉杆——替身術而已。此時鳴柱已然出現在他背後照著後頸揮刀欲下,卻被對方及時防御以血鬼術余波震開。

  她順著力道在空中調整姿態,好像靈巧的貓咪踮腳落地。

  對手果然不是什麼無名之輩,先行試探未果阿薰果斷後撤,此時無一郎也已經將煉獄杏壽郎救下。兩個柱聯手將炎柱擋在身後,就像他不久前將灶門炭治郎擋在身後不許敵人傷害他一樣,隊友同樣不允許敵人對他施加傷害。

  「就算是前輩,也要給我們這些年輕人點展露才能的機會嘛。」

  黑發少女收刀壓低身體:「煉獄先生,麻煩您指點。沒有您這樣的枝干,新生嫩芽也沒有附著的地方啊。」

  時透無一郎:「……」

  有人代為發言,省事。

  「大人要求殺死的兩個目標,都出現了?」

  被轎車撞碎的肢體徹底再生完畢,粉發青年看著面前的對手有些猶豫:「我不想殺女人。」

  但是鬼王又要求了這件事,就很頭疼。

  前段時間童磨說他失戀了躲回老巢,這還沒清淨幾天麻煩事就當空砸在自己頭上……有點煩。

  只有這種時候才能想起上弦二的用處。

  「不如你們自己殺掉那個戴花札耳飾的小鬼和這個女人,我可以放你們活著離開。」

  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灶門炭治郎和站在面前歸刀蓄勢的阿薰。

  嘖,老板要的花還沒找到,這項任務再完不成情況會變得很棘手。

  「這位猗窩座,能感知鬥氣從而預判我們的行動,當心。」雖然身受重傷,煉獄杏壽郎手裡的刀始終沒有松開,他成為了保護列車乘客以及三名癸級年輕劍士的最後一道屏障。

  猶如山岳,猶如烈焰,無私無畏,不動不搖。

  「阿薰姐,還有另一位柱……」善逸爬過來拖走炭治郎將他和禰豆子一起放在最後面,豬頭少年一起幫了忙。

  阿薰對於猗窩座多少還是有些心理陰影存在,當年他差點把她嚇出應激反應,又是個擅長體術近戰的鬼,與此前多次交鋒的上弦二完全不同,不能輕舉妄動。

  就算對方言語讓人不爽,她也忍住怒火沒有發作。

  憤怒沒有用,戰場上的事,誰能站著留到最後

  誰才是贏家。

  猗窩座沒把面前的幾個劍士放在眼裡。唯一被他承認接近志高領域的對手體力已經耗盡,只需一擊就能擊敗——這就是身而為人的劣勢。如果對方肯變成鬼就好了,怎麼打都不死,也不會受到身體破壞的制約,這種隨時有對手過招的日子想想就很美好。

  至於面前多出來這兩個新來的……女人就不說了,另一個看上去比他的任務目標還要年幼,說不定可以養一養,等他長大了也許是個能為自己帶來樂趣的對手?

  等等,這個少女……

  「你……好像是那個鄉下女人?」有一點眼熟,當初她怕得快要哭出來,身體僵硬瑟瑟發抖,臉色蒼白一身病弱,看得他很是心煩,反而留在記憶中。

  「為什麼不好好等待保護,躲起來,也許還能多活些時間。」

  猗窩座說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突然就對她非常不滿——你怎麼能變了呢?變得不再像某道朦朧中被他不斷描畫的剪影。

  先把她趕開安靜待在一旁最後再想辦法處理好了。

  【血鬼術·破壞殺·空式】

  上弦二揮拳往虛空中打出數拳,速度快到讓人難以看清,然而他的目標除了拔刀斬斷第一道拳勢,後面幾拳只能追在她身側被人游刃有余閃避——就像頑童手中揮舞的捕蝶網,再用力帶著風撲出去也是枉然。

  拳頭擊空……她躲開了?

  她竟然躲開了!

  原本打算直接將人打到重傷扔到一邊。就算他不想打女人也沒有使出全力,總不至於連呆毛都碰不到,猗窩座有些迷茫——她不需要保護。

  不需要保護?為什麼?

  正在此時時透無一郎抓住上二難得的怔愣機會發起又一輪試探【霞之呼吸·一之型·遠天垂霞】之後緊跟著【霞之呼吸·二之型·八重霞】,猗窩座腳下一頓,十二角雪花陣再次展開。

  【血鬼術·破壞殺·羅針】

  隨著雪花徹底顯露,猗窩座速度提升上新台階,無一郎的刀刃竟然被他捕捉到軌跡抬手攔住。

  「沒用的,哪怕嬰兒的鬥氣我也能感知到,憑你們還傷不到我。你還太年輕,距離通透境界太遠了,也許再過上十年才能達到杏壽郎的程度。但是沒關系,我很看好你……」

  這鬼還挺有趣,他說話的語氣真誠坦率又自然,純粹為對手擁有強大潛力感到由衷高興,不過內容就不太討喜了:「你就不能勸一下杏壽郎嗎?變成鬼絕對比繼續做人要劃算。人力有盡,太多事情都無可奈何,鬼就不一樣,可以擁有無限的時間追求武道巔峰。」

  看來這還是個有追求的鬼?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論鳴柱炸車

  及掀便當

  的熟練度

  今日加更

  收藏:9/21

  地雷:3/3

  營養液:4/7

  剩余十五次……


第79章

  有追求的上弦三被毫不留情的拒絕了, 霞柱的回答與炎柱一樣, 少年為自己身而為人感到驕傲。當然, 時透無一郎說話可沒有杏壽郎那麼誠懇中聽,短暫對話後輕輕淺淺霧氣氤氳間只能聽到激烈交鋒的拳腳刀刃碰撞聲。

  ——曠野中倒伏著一輛火車,不遠處還有一輛燃燒中的轎車, 在這兩者之間的狹長地帶上,刀光拳風縱橫交錯。

  猗窩座位列上弦之三, 究竟存在了多少年誰也不知道。他不像童磨曝光曝得那麼多已經被針對研究了不知道多少回, 除了擅長近戰外鬼殺隊對他一無所知。

  趁著無一郎與猗窩座交手的空檔阿薰選擇先回頭給杏壽郎急救——嘖!為什麼宇智波的屬性與掌仙術合不來!

  繃帶止血後她一邊別別扭扭施展忽明忽滅的忍術, 一邊看了炎柱一眼。

  非常關鍵的一眼, 足夠汲取不少教訓。

  上弦之三基本上是個完全的近距離戰士,力量、速度、武技都已臻至化境。

  以武道而言,此鬼已然站在巔峰。

  他尊重強者, 蔑視弱者,就像走在路上偶遇黑熊一樣, 奮力反抗總能……死得比較有尊嚴。

  無一郎太年輕,獨自與這樣的對手纏鬥恐怕也堅持不了太久。

  「不必擔心我!請去協助霞柱!」體力耗盡的煉獄杏壽郎仍舊目光炯炯精神奕奕:「我很快就能恢復, 在此期間, 請你們一定要保護好列車上的乘客與身後的三個少年!」

  呼吸法能夠一定程度上促進傷勢愈合, 這正是柱們能與鬼戰鬥到最後一刻的原因。

  阿薰當然不會把霞柱一個人扔給上三太久,出來多少人, 回去就要多少人,少了哪一個都不行!

  確認炎柱基本脫離生命危險,少女轉身及時拔刀衝入戰局撥開上弦三直衝無一郎頭部而來的猛烈踢擊, 撞開少年後她竟大膽用左手扣住對方右腕,側身避過一踢後右手收刀卻連著刀鞘一起將日輪刀反著塞進背後腰帶間固定——這是忍者慣用的位置,方便體術交手間隨時取用又不影響左半邊身體的運動。

  猗窩座又一次卡殼,他不殺女人,也不吃女人,並非歧視,只不過打從內心拒絕這樣做……再說他也沒遇

  到過敢和自己動手的女人。

  妹子你這麼猛,你家人知道嗎?

  然而宇智波會是那種「你不打我我就不打你」的人嗎?那必然不是。

  她趁著這個機會拔出刀匠才送來沒多久的短刀——八寸三分,僅有小臂長,一刀下去速度快到鬼都來不及防御。

  血花飛濺而出,她再次借著對方的力道飄然後撤再落地,這鬼骨頭真硬。

  寫輪眼·幻術

  猗窩座恍惚了一下恢復清醒,對於意志堅定心有執念之人幻術作用的時間非常短。

  但這一瞬也夠了,夜幕中不知何時起了霧。

  茫茫霧氣越來越重,幾乎快到看不清身影的地步。

  「沒有用的,」粉發青年帶了兩分失望:「沒用的,每個人的鬥氣都不一樣,看得見看不見,之於我來說沒有必要。」

  實際上在這片濃霧中阿薰已經通過視線交換將煉獄杏壽郎戰鬥的畫面傳遞給時透無一郎,臉頰被擦出數道血痕的少年默默點頭——這就是天才之間的默契。

  提示都遞到面前了,只要給他些時間,再難的題目也有解開的時候。

  【霞之呼吸·七之型·朧】霧氣中少年慢吞吞的身影忽隱忽現,鳴柱則干脆徹底消失不見。

  ——自然界中雷電是怎麼產生的?如果依據科學道理來講,最簡單的解釋是攜帶正負電荷的雲團接觸後發生放電反應擊穿空氣爆發出大量光與熱,那麼這片連綿不絕的迷霧雲團之中,鳴柱躲去哪裡了呢?

  她哪裡也沒去,右手背後壓在刀首,左手緊貼地面等待時機。

  朧的特點就是使用者出現時速度非常慢,消失時卻只需瞬間,動蕩不定令敵人摸不到頭腦。猗窩座突然察覺到危險,轉身發動【破壞殺·碎式·萬葉閃柳 】。他自上而下揮拳猛烈出擊,衝擊力擊穿腳下土壤,柳葉紋般的裂痕蔓延開去,同樣也彈開了時透無一郎。

  就在他鞣身揮拳之際,早就醞釀多時已經滿荷的雲層爆發出震耳欲聾的炸響。雷光的囚籠將猗窩座徹底包圍其中,電蛇游走處每一聲尖嘯每一簇閃光都化作無數刀影山崩海嘯般層層疊疊連綿不絕紛至沓來——【雷之呼吸·七之型·天鼓】

  地面上那些柳葉狀的裂痕被雷電碾過,裂口越發

  可憐的張大,一片焦黑中隱隱約約冒著白煙。

  由於這個型被釋放在霞柱的朧之中,潮濕潤澤的霧氣與雲團成為雷電最好的載體,它那無法預知的走向根本就不給陷入包圍中的敵人任何機會。

  被遠遠保護在後面的善逸咽了口口水——阿薰姐對我太溫柔了,真的!

  同樣是關籠子,籠子和籠子,它也不一樣啊!

  就在三個少年信心大增之際,金色雷光間忽得泛出點點銀青——危機之中上弦三選擇施展【破壞殺·終式·青銀亂殘光】進行對抗。銀青光斑越來越密集,仿佛是衝破雷雲的天光由點及面最終衝破牢籠。鳴柱從迷霧中踉蹌撤出後退十數步橫刀做守勢站定,上弦三也小小退了幾步抬手對峙。

  她沒有隊服包裹著的手背頸側幾處見紅,好在沒有造成太大損失……

  不,事實上,對阿薰來說這個損失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她幾乎無法接受的地步——一直戴在腕間不離不棄的,阿吉花了一周工錢買的紅豆細銀鏈子……被飛濺而出的羅針飛彈給「一刀兩斷」。

  血紅色中漂浮的三顆黑色勾玉幾乎連成一片,用刀砍這家伙都不解恨!

  霞柱炎柱包括更遠處的三個少年眼看著鳴柱不知道為何突然之間怒氣勃發,她轉手將日輪刀摔開,提起白生生的小拳頭悶頭衝進逐漸消散的霧氣,並指側掌如刀,險之又險擦著上弦三的拳風照著要害就招呼上去。

  煉獄杏壽郎:「……」

  時透無一郎:「……」

  遠處三小只:「……」

  搞什麼?

  猗窩座也正處於對人生和鬼生的雙重懷疑中——為什麼這個女孩子戰鬥力突然飆升?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不柔弱了?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現在不是他想不想打女人的問題,而是這位女士願不願意放過他……

  ——若論力量,阿薰自然達不到上三的級別,但要是提到速度和閃避,三勾玉寫輪眼加持下就算鬼也無法輕易破招。

  道理還是那個道理。

  無論是看到還是感知到,大腦接到信息,加工分析後做出應對,肢體對命令做出反應,一系列生理變化再快也需要時間。上三的血鬼術又不是「瞪誰誰玩完」,感知得到和做得到完

  全是兩個概念。

  眼睛:沒問題我看到了!

  大腦:沒問題我想到了!

  手:沒問……滾!又跑了!

  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此時此刻他才清晰意識到,女人並不全是需要保護著的柔弱存在。比如面前這位少女,她是當之無愧的柱,是位值得尊敬的對手,並不是他好似隔著薄紗般怎麼也看不清楚的那道病弱身影。

  他是不打女人,但值得尊敬的對手卻在此例之外,如果僅因為性別原因而繼續回避,反倒是種傲慢的褻瀆。

  ——違背了武道的精神。

  電光火石間粉發男子矮身一拳轟在地面,向外擴散的氣勁擊飛岩石碎片迫使鳴柱退出些許距離。上弦三抬手,一手立掌一手握拳做素流起手式,這是終於將阿薰視作值得認真的對手。

  他腳下的十二針雪花陣鋪陳開來,揮拳出擊卻被少女一掌拍在拳頭上順著力道向下後方推,而她自己則借著這股力量輕巧飛騰,霞色長刀恰好從這狹窄的縫隙中橫掃而過,猗窩座能用手再次攔下無一郎的刀就沒法子再去管借助旋轉增加力量的另一把短刀。

  雖然只有八寸,卻是能穿透岩層的鋒利。以長度論打刀攻擊範圍更廣,但揮舞起來卻又需要更多回旋空間,變相減慢速度,面對上三這種減速就有些不太劃算。短刀這種刀,原本就是為了斬下敵人頭顱帶走以便計算功績用,也算是專用工具……?

  阿薰借助對手力道騰空翻轉,短刀順勢切過猗窩座後頸,刀痕過後皮肉綻裂,傷口透出森森白骨,下一個呼吸間迅速愈合。這還是頭一次被人如此貼近要害,猗窩座以拳力扛霞柱刀勢,抬腿自下而上往身後猛地揚起一腳以攻為守,瞄准鳴柱頭部施展強力踢擊。

  【破壞殺·腳式·冠先割】

  避無可避間「砰」的一聲女孩子變成了三花貓縮小身形躲過致命攻擊,在空中借力掄圓一圈翻身輕巧落地,又是「砰」的一聲主動變回來調整呼吸與節奏拔刀——【雷之呼吸·三之型·聚蚊成雷】緊接著【雷之呼吸·二之型·稻魂】。

  哪怕更成熟的柱也很少能像她這樣緊密連接幾乎無縫釋放不同的兩個型,這種打法強硬剛猛,對體力的消耗非常大,通常大家

  都不考慮——也就是頭鐵的宇智波才會這麼干。

  難纏的對手有兩人,沒辦法專注一個目標不說無論哪一個都不能松懈。猗窩座側身纏繞著刀光交替間的亂流連續踢擊,軌跡如同流星游走

  【破壞殺·腳式·飛游星千輪】

  焦黑地面被他鏟起來一層,以上三為圓心海拔都比周圍低了十幾釐米……

  霞柱收刀擋了一下被踢飛出去,鳴柱擦著空氣爆鳴躲過踢擊,轉身側揮短刀還以顏色砍斷了上三腳踝。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為什麼

  熱愛和平

  的作者

  要絞盡腦汁

  思考該

  怎麼打架

  感謝在2020-05-11 16:59:58~2020-05-12 10:01: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對地球愛得深沉、若凌雲、痴魔已成瘋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今天也在愛阿傑 138瓶;寂靜中、痴魔已成瘋、沂之 10瓶;醉臥沙場 9瓶;我甜嗎 5瓶;我對地球愛得深沉 4瓶;赤司征華是土撥鼠 3瓶;滿月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0章

  對於鬼來說, 斷只腳根本不算什麼大事兒, 但是上弦三的面子卻被人剝下來扔在土裡踩了又踩, 就有點傷。鳴柱出刀的角度又特別刁鑽,繞了半圈先從腿肚子上削斷一片神經與韌帶,借勢沿著骨頭滑至腳踝處頓折斬斷踝骨, 加大創傷面積同時延長恢復時間。

  阿薰借機後退又一次擋在炎柱身前,她需要調整呼吸積蓄力量准備下一波猛攻, 同時也要為被踢飛出去的無一郎拖延出回到戰場的時間。

  猗窩座也停了下來。

  他有些好奇, 是什麼能讓一個病弱柔軟少女短短數年間就蛻變成了把鋒銳無匹的好刀。

  這種速度再持續個幾年他都不確定自己和她單打獨鬥還能不能立於不敗之地, 與強者交手變得更強是他的夙願, 想不通的事自然要認真問。

  達者為先,無關年齡,無關性別。

  此刻他非常嚴肅誠懇的向對手求教:「為什麼。」

  本就有意拖延時間, 她放低刀刃只做警戒,然後一板一眼的控訴對方:「你把我的訂婚信物弄壞了。」

  「非常重要的信物, 女孩子的,承載著初戀承諾的東西, 被你, 毫無理由的弄壞了。」

  少女語氣平穩, 話裡話外卻莫名其妙透出一股「你完蛋了,現在以死謝罪我大約能大人大量不衝你墓碑吐口水」的意思。她身後的炎柱也同步做出「天啊, 這個鬼好慘,同情他」的表情。

  鳴柱有多在乎她那不知道蹲在哪裡的未婚夫全鬼殺隊上下就沒人不知道,想和她正常交流對話就不能提那個人, 不然一定會被硬塞一肚子狗糧撐個半死。女孩子滿懷少女心的拉著你講起「從前的故事」,雙眼閃閃發亮用盡形容詞描述她的戀人……你是聽還是不聽?聽吧,冷冰冰的狗糧在臉上胡亂地拍,不聽吧……打不過她也跑不過她。

  也就新入隊的純新人還不太清楚這件事。

  就很無奈。

  但是!猗窩座!他!誤會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時間往回倒一倒——鬼王要求上弦加班擊殺某女性劍士,上弦一上弦三都不想去,去的是上弦二。出發前上弦二說某女性劍士是他的「小鳥小姐」,稱呼親昵又詼諧。然後上弦二自己回

  來了,某女性劍士仍舊活蹦亂跳……

  筆直如猗窩座也有點遭不住這種略重的口味:「童磨有得是錢,讓他再送你一件。」

  不是,這裡面關童磨什麼事兒?

  「如果說是人渣迫使你成長,這一點確實可以理解。不過,你的資質非常好,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童磨身上。」

  他非常正經的規勸著「誤入歧途」的少女,一時之間讓人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就事論事,童磨你在你們同事之間的風評是不是有點……?

  也就是煉獄杏壽郎留在現場,換個性格跳脫些的柱說不定真會調侃阿薰「你怎麼把上二給渣啦?」

  什麼?前後描述不符?管他呢!那必然得是我們鬼殺隊的鳴柱渣了上二才行!

  阿薰都被他給氣笑了,憤怒的火焰瞬間熄滅凍結,沉默冰層下醞釀著更為可怕的能量:「你在說什麼啊?童磨那種東西,哪裡有資格和我的阿吉相提並論?你是不是眼睛不太好用?不用的話就把眼球掏下來捐給需要的人?」

  信不信我換區祖安你?!

  然而在猗窩座看來她的惱怒恰好印證了自己的猜想——果然是被童磨辜負了因愛生恨的少女。好好的女孩子,看看都被童磨那個神經病給折騰成什麼樣了啊!

  飛游星千輪擦過的傷痕讓她看上去就像是被虐待了一樣,眼角臉側一片血痕相當狼狽。女孩子默默豎起短刀放在自己面前就著刀身看了一眼,下一秒擊穿空間般跨越距離閃現在對方眼前。

  她的攻擊變了。

  無論人還是鬼,受生存本能控制都會在遭遇疼痛後下意識收緊肌肉躲避施加傷害的來源,這是共同點。但是鳴柱卻好像突然感覺不到疼痛那般徹底摒棄了這種生物本能,一掌接一掌與對手拼搶——她的招式也逐漸發生變化,除了依舊如蛺蝶穿花般輕盈優美外,舉手投足間逐漸濃重的熟悉感讓他越來越心驚肉跳。

  不僅僅是模仿與復刻,這個少女,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將自己的招式學走並融入到她原本的流派之中,整合形成適合她所用的新力量。

  這一屆的鬼殺隊都是怪物嗎?

  隨著體術比拼激烈至白熱化,她的呼吸法也發生了某種變化。不使用劍技的情況下查克拉

  與呼吸帶來的能力交彙融合,再一起隨著循環浸透到每一個細胞。大量查克拉凝聚在掌間外放,淡藍色雷電劈啪作響嘈雜得如同群鳥爭鳴。

  體術不僅僅是拳與掌之間的互搏,腳下乃至全身的協調運作才是關鍵。腿部力量比手臂要大得多,因此猗窩座的血鬼術有很多招式都運用了腿部帶動腳下踢擊。比速度他微占劣勢,既然如此那就一力降十會——【破壞殺·鬼芯八重芯】

  他高高躍起旋轉身體,從四面八方向阿薰所站之處分散踢出八段猛烈攻擊,少女幾乎同時飄起在他第一擊踢出的腿上踩過,飛舞的羽織恍如蝶翼被暴風撕開數道口子,躲過前七腳卻躲不過最後一踢。她及時抬起左臂擋在要害處,骨頭碎裂的清脆聲音被呼吸帶動的氣流掩蓋,不退不避抬腳也踹了回去……

  就是這個位置吧……她個子不高,人也偏瘦,打急了看也不看就照著上三招式原封不動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對方卻突然抽身急速退了好幾步,恰好錯有錯招避開了趕回戰場的霞柱突刺一擊。

  【霞之呼吸·肆之型·平流斬】

  「退後。」

  無一郎話不多,再次起手便是【霞之呼吸·六之型·月之霞消】抵消了上弦三以極高速度相同一處揮拳發出的猛烈打擊。

  【破壞殺·亂式】這一招的特點是威力強大,即便血鬼術被霞柱劍技斬斷,所造成的余波仍舊具有強大破壞力,將衝到面前的兩個柱一起彈開。不知道為什麼,這次他出拳帶了幾分慌張,與其說是攻擊,不如說就為了把敵人驅離身側。

  猗窩座,猗窩座一時半會兒也不大敢再出腳,他怕阿薰有樣學樣再給踹回來……這姑娘大概是氣急敗壞外加個子矮,逮哪兒踹哪兒,就——

  對於男人來說,無論是生是死是人是鬼……都不願意某些要害之處遭遇重擊。不僅丟臉,還會急速清零戰鬥力。

  除了好不容易跑回來沒看見剛才那一幕的無一郎外,在場其他男士都忍不住縮了縮。這要是踹實了,上三大概也就廢了一半,雖然事件好事,但是,莫名其妙就跟著幻痛了一下呢。

  至於鬼怎麼想,某要害之處到底能不能再生,這種有猥瑣嫌疑的話題就不放在

  台面上討論了。

  阿薰松開左手,盡量加深呼吸的循環加速尺橈骨斷裂處的愈合。她用寫輪眼催眠了自己,暫時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哪怕肢體斷裂用牙咬著也不能松開刀,這是在桃山第一次握刀時桑島慈悟郎就告訴過她的事。

  疼痛可以遺忘,暗傷可以隱忍,付出的代價必須以對手的頭顱作為酬勞。

  無一郎重返戰場,氣息又與之前不同。他變得更加飄忽,有幾次行動甚至超出了猗窩座的感知——不愧是兩個月就從初學者成為柱的最年輕的天才,經由阿薰從煉獄杏壽郎那裡抄來的答案開始發揮作用。

  猗窩座此前提及了「至高領域」,又指出只有進入通透狀態的人才能超出他的預測……也算是漏題第一人。

  至高領域也好,通透狀態也罷,這些形容在鬼殺隊之間並沒有明確記載也罕有流傳,阿薰卻莫名想到復原炭治郎「火之神神樂」那天所看到的、澄澈透亮的世界。

  與寫輪眼的透視不同,那種玄之又玄的狀態幾乎看透時間萬物的本質。

  借由無一郎與上弦三再次交戰的間隙,她翻滾躲過輻射出來的拳勢與刀影,一骨碌撿起之前被摔開的日輪刀屏息站定——火之神神樂……

  正與霞柱鏖戰的猗窩座根本沒有察覺到刀鋒劃破空氣帶來的圓弧由快及慢飄然而至。無一郎翻身讓開空間,燃燒著熱烈紅色雷光的日輪刀猶如破雲而出的朝陽燦爛奪目,在這濃黑的曠野裡潑灑出濃墨重彩的輝煌。

  「這是……!」上弦三猝不及防之下不得不抬臂曲肘擋在咽喉前,斜飛而出的手臂伴隨著他的詫異落在地面。

  斷臂……沒有立刻就再生?

  緊接著被雷火映照出焰色的霞光又一次將天空燒亮,垂天之雲層層疊疊一浪高過一浪,迫使他不斷後退,最後猛烈爆發趕上來的一刀則切斷了猗窩座退向山林的所有道路。

  【炎之呼吸·四之型·盛炎之漩渦】

  來都來了,留下做客,就別走了吧。

  炎柱·煉獄杏壽郎大笑著回歸戰鬥。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裸奔好痛苦

  我想要存稿

  我的存稿呢?

  你們怎麼

  還沒打完

  作者快要

  沒詞了

  剛碼出來還熱乎著,也許有錯,回頭再改。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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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多添一個柱的戰鬥力效果可不是疊加, 而是翻倍, 尤其鳴柱曾跟著炎柱修行過一段時間, 與煉獄杏壽郎間的默契程度又比從未合作過的霞柱更高。一時間雷鳴在前烈焰在後,中間環繞著雲蒸霞蔚的霧氣,幾乎要將賴在天空中不走的夜幕扯下來攪碎。

  猗窩座陷入成為鬼這幾百年來前所未有的危機。鳴柱的刀刃從金黃色變為橙紅色, 霞柱也是如此。被他們刻畫出的傷口帶著強烈的灼燒感,連再生也比其他地方要慢了許多。

  這些人仿佛全都失去了痛覺般悍不畏死, 刀鋒下只有攻擊、攻擊、和攻擊。

  但是上弦三並沒有感到恐懼, 只有興奮。

  這是什麼?他不由得激動到顫抖戰栗。

  強者!強者!強者!

  遍尋千山萬水求而不得的強者!

  要不是人鬼殊途, 上弦三都有點想問問鬼殺隊究竟能不能招待來自無限城的客人……什麼青色彼岸花, 什麼戴花札耳飾的少年,此時此刻再沒有什麼比全身心沉浸在戰鬥帶來的快樂中更重要。

  我猗窩座今天,只想打死諸位, 或者被諸位打死.jpg

  趴在最後面被保護著的三個少年通過這場戰鬥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何為「意志」。難道柱就不會受傷嗎?他們不會疼嗎?他們在世間決絕到毫無牽掛了嗎?

  不,並不是這樣。

  即便是柱也一樣會受傷, 會疼痛,會一邊流淌著熱血一邊咬牙再次發起衝鋒。他們不退, 不是無所牽掛, 正是因為牽掛著在場所有人的生命才會變得越發頑強。

  恪盡職責, 我已無我。

  這是新人少年們還要經過一段時間才能懵懂學會的東西,等到了那個時候, 他們就將成長為新的支柱。

  痛感已然失去,鳴柱如同撕裂天幕的利矛緊咬對手不放——天很快就要亮了,哪怕三人也只能與狀態爆發的猗窩座打個平手, 只要拖到天亮耗也耗死這個鬼!她明白自己的弱勢——力量不足靈巧有余,因此專注纏住對手的拳腳為隊友創造機會。

  我要相信我的隊友,雖然我們之間沒有血緣聯系,他們依舊是我所承認的族人。

  宇智波相信族人,也只相信自己的族人。

  霞柱與炎柱果然不負

  所托,霞光明滅乍現間黑發少女越發殷紅的眼睛配合著體術幾乎搏命般絞纏住猗窩座的拳頭,另一只手臂未能完成再生,就是現在!

  此刻煉獄杏壽郎抓住機會側身橫著由下而上揮刀迅猛的弧形一斬——

  【炎之呼吸·二之型·炎天升騰】

  時透無一郎及時補刀斬在上弦三鎖骨上兩人前後錯力【霞之呼吸·三之型·霞散的飛沫】,滿面刺青的粉發頭顱飛上天空。

  上弦之三·猗窩座,斬首!

  遠處摳緊身下泥土揪心不已的三個少年不約而同長出一口氣——成功了!

  然而……

  戰鬥並未結束?

  猗窩座頭顱掉在地上,身體卻並未潰散,在場三位柱立刻想到了曾經從下線之二身上得到的情報——這又是個突破了某種極限的鬼。

  幸虧已有心理准備,攻擊節奏並未被打亂,哪怕拖也拖死他!

  天馬上就要亮了!不怕日輪刀你還不怕太陽?

  「呱啊——!」

  天空中盤旋著鎹鴉傳音:「胡蝶忍、胡蝶香奈惠,胡蝶忍,胡蝶香奈惠,前來支援——!啊——!」

  這是蝶屋的救援隊終於趕到。

  勝利就在眼前!

  正在此刻變故突生,時透無一郎背對著的密林中突然衝出一道快到幾乎看不出的斬擊,在沿途軌跡上再一次分裂出諸多圓月刃。

  【月之呼吸·一之型·暗月·宵之宮】

  「小心!」鳴柱速度奇快,反手用盡力氣推了猗窩座無頭的身體擋在他身前,又帶著這太過年輕的少年急速後撤。本就站位靠後的煉獄杏壽郎看也不看反倒向前突刺,揮出如同燃燒的猛虎般的巨型斬擊擋住來者——【炎之呼吸·伍之型·炎虎】

  「哼。」

  密林中出現一身形高大的男子背對所有人,只見他抬手揮刀回轉身體,同時揮出兩道刃風,風中同樣分裂出大量圓月刃向更遠的兩側擴散。此刻他已經轉過來面對眾人,這人看身形與常人無異,唯一可怖之處竟然是面孔上下三排生了六只眼睛,中間那雙金色瞳仁裡刻著……

  上弦·一

  【月之呼吸·二之型 珠華弄月】

  只這一刀就將煉獄杏壽郎猛虎般的巨型斬擊噬碎,無數圓月刃避無可避,眼看就要刺入血肉——【雷之呼

  吸·一之型·霹靂一閃】

  鳴柱再次竭盡全力幾乎閃現般出現將隊友從刀鋒下拖走,撤退間想也不想照著剛才看到的劍技完全復刻揮刀還以顏色【月之呼吸·一之型·暗月·宵之宮】

  上弦一擊開迎面而來的圓月刃停下腳步,一刀穿透上弦二無頭的身體將他拖入密林,莫名其妙在周身產生巨大的旋渦狀刃風不斷回旋,同時在風刃回旋的軌跡上留下無數圓月刃……

  【月之呼吸·五之型 月魄災渦】

  這啥啊?又沒有敵人在他身邊,突然用防御技是幾個意思?

  正在阿薰努力思考會不會是什麼隊友潛伏進了敵人近身以及是否需要支援時,林間鳥雀突然展翅啼鳴,天地交彙間霞光伴著紅日冉冉升起。

  天亮了。

  蝶翼般的羽織當頭罩下,胡蝶忍正急得直喊。

  聽不清楚。

  嘛……喊什麼啊?所有人都好好的啊,沒有人死。

  「煉獄先生,我有沒有幫上什麼忙呢?」聲音太小了,幾乎沒有人聽見。

  「快點來人!鳴柱肋骨斷裂刺進肺裡了,她應該是催眠了自己不知道痛,放平急救!」

  握刀斬鬼的手從不顫抖,這次卻緊張到拿不穩藥劑。幸虧臨行前主公產屋敷耀哉命人送來了聯辦西洋藥廠的藥物,不然就阿薰這個狀態,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同樣被放平了享受急救待遇的還有煉獄杏壽郎,時透無一郎傷勢最輕但也一時起不來,他好像聽到鳴柱倒下時問了一句什麼,整個人怔怔愣愣。

  幸虧胡蝶姐妹同時出動還帶來了足夠人手,救援工作才得以順利開展。隱部隊分為兩組有條不紊解救乘客、消除戰鬥痕跡,醫療隊按照傷勢輕重逐一治療。

  傷勢較輕的列車乘客們自有處理的方法,隱一個個解釋過去,眾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對今天看到的事保密——就算說出去別人也不會信吧,哪有這麼離奇的故事啊。先是做了場夢,夢裡夢外險些丟掉性命,緊接著又有劍士舍生忘死前僕後繼與惡鬼激戰,最可怕的是連頭都沒了鬼物竟然還能作惡……

  最可怕的怪談裡也不敢這麼講。

  怪談裡只會說正義的劍士揮舞刀劍,妖魔鬼怪就全部被退治,人間變得和平安穩。誰也不知

  道這背後究竟有多少劍士為此付出了血肉與生命的代價。

  很快又有私下與鬼殺隊有些來往的警署前來為事件蓋棺定論——不明落石導致火車傾覆,所幸沒有人員死亡。

  明天的報紙上就會是這樣的新聞。

  至於重傷的鳴柱和炎柱自然是被抬著送進蝶屋,連帶好像躲進繭子裡的時透無一郎,突然變得沉默的我妻善逸,以及同樣重傷的灶門炭治郎和莫名燃起來的嘴平伊之助,統統被塞進單獨空出來的集體病房。與此同時其他柱發現鬼的行動開始變得收斂,除了剛被轉化不知節制的新鬼外,稍稍有些實力的都在想方設法隱藏自己。

  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

  香奈惠在床頭櫃上放了一杯突破極限的苦藥水,已經能自己扶著床沿站起來的煉獄杏壽郎「哈哈哈哈哈」著眉頭不皺一下將藥水一口悶下去,只能勉強坐著渾身都打著繃帶的阿薰哭唧唧被忍用小勺子一口一口喂……

  求求你行行好給我個痛快吧,再這麼喂下去就要出人命了……她試圖用眼神賣萌。

  可惜用錯了形態。如果是變身術狀態下的「小薰」,別說這點要求,哪怕更矯情些也一定能得到滿足。但是,她現在是作了個大死正在等待發落的鳴柱。

  「戰鬥中關閉痛覺?你是不是活膩了?我就問你是不是活膩了?」忍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狠的話,豎起食指點在唯一沒被繃帶纏住的呆毛上用力戳戳戳:「你知不知道你左臂骨折了?你知不知道你全身基本沒有骨頭不裂縫?你知不知道你肋骨斷了四根其中一根扎進肺裡了?你知不知道你脾髒快破了?你知不知道你脖子上挨了一刀差點切到頸動脈?」

  越戳阿薰縮得越小:「我錯惹……」

  然而忍表示沒用了,鳴柱你的信用已經破產了,從明天開始給我戴著眼罩假裝盲人吧,非要好好治治你這個亂用瞳術的毛病!

  「不要笑了煉獄先生!您也一樣!眼睛邊上那刀再偏一點您就要失明了!同樣肺髒損傷不要笑那麼大聲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沒關系沒關系,啊啊,那個,抱歉,我知道了,不笑了。」

  管你是誰,進了蝶屋就得聽醫生的話,不然統統無限苦藥水加白粥病號飯,誰也不許跑!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大哥,這趟列車便當不好吃

  回家吃烤紅薯炸紅薯紅薯飯

  吃到你不想吃為止

  今日加更

  收藏:9/22

  地雷:3/3

  營養液:5/7

  十五次啊……


第82章

  「我們趕到戰場時只看到密林中有道隱隱約約的背影。你和煉獄先生都傷得太重了必須急救, 人手又不足, 也就沒有再去追擊。後來風柱和水柱奉命進去探查, 兩人分開兩個方向找了一圈,最終什麼也沒查到。」

  「所以,那天夜裡的戰鬥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麼?」

  香奈惠坐在病床邊替擠在窗戶外面眼巴巴的其他幾位柱們問出這個問題。

  這是阿薰手術後醒來的第三天, 連帶前面昏睡的兩天她總共已經躺了五天,這才被香奈惠宣布脫離生命危險。

  被攔在外面不許進入病房的幾個柱恨不得能把腦袋從窗戶裡伸進來。

  一個下弦, 兩個上弦!兩個!

  有些人打從成為柱起直到引退也不一定遇上一次上弦好嗎, 你們仨一下子遇到兩個!

  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不用鳴柱辛苦動嘴, 看一眼就行了!」已經很習慣被人調侃是個「假忍者」的宇髓天元仗著身高從外面向內喊話, 立刻被剛剛說要給阿薰做個眼罩把她蒙起來的忍瞪了一眼。

  音柱消音。

  「忍∼」阿薰撅起貓貓嘴,雖然很想抱著她的袖子再搖一搖,無奈自己被徹底抱進繃帶動彈不得, 只能張大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

  已經十八了頭發還是毛茸茸的大女孩就差沒搖搖尾巴「喵」出一聲來。

  「就這一次!」忍瞪了她好幾眼, 最後還是沒能抗住敗下陣來:「多喝一天藥!」

  鳴柱立刻用「我犧牲好大」的眼神向窗外看,這下除了看不見的岩柱悲鳴嶼行冥外其他人又一起你一句我一句替鳴柱向蟲柱求饒。

  「齋藤下次一定會記住的!」*N

  說是這麼說, 所有人心裡都有數——記住不代表照做。換了在座任何一個人, 恐怕都會和她采取同樣的選擇, 就連忍自己也一樣。

  「行了,半天!不能再少, 不然你們替她喝?」

  這個就……大可不必!大家一起搖頭:「不用了不用了,鳴柱看上去挺虛弱的,得好好補一補!」

  阿薰:「……」

  都是塑料同事情!

  就連隔壁普通病房的時透無一郎和另外三小只也聽見動靜過來看熱鬧, 驚訝的發現雷之呼吸一脈連耍賴不

  想吃藥的姿勢都一模一樣。

  嗯……也不能說完全一樣吧,善逸沒有他師姐的技巧熟練。

  「好了好了,大家都在解釋一次即可,也免得再二再三的辛苦。」香奈惠哄哄這個又哄哄那個,一看人正好都來齊了,反倒催了催。

  「嗯嗯,麻煩大家看著我的眼睛。」被裹成粽子的阿薰靠在病床上「看」向眾人,十分鐘後鮮紅色的眼睛恢復正常。她不僅將戰鬥場景還原,還將那天復原的火之神神樂劍技展示出來:「猗窩座提到的通透狀態讓我很在意。當時我試著使用了半式火之神神樂,除了刀刃變紅外視覺和身體反應上也發生了些許變化,然而雷之呼吸竟然有些支撐不住消耗……」

  「沒關系,剩下的就交給我們了,你放心休息!」信息太多,想要全部理清楚也不急於這一時。

  鳴柱還需要修養,但這裡還有另一個學神已經沒啥大事兒了啊~於是除了甘露寺蜜璃主動要求留下來幫忙外,其他人擁簇著時透無一郎就往隔壁普通病房擠,連胡蝶忍也跟著一起跑過去抄答案了。

  被扔在重點病房裡的兩個重傷員面面相覷:「……」

  又過了五天,阿薰終於也能掛著條胳膊單手扶牆在病房裡走來走去,剩下的傷勢只要好好休養月余便能痊愈。

  也就是上弦三實誠,不管怎麼打都是物理打擊不像上弦二那種無賴還帶用毒搞化學攻擊的,傷員老老實實留在蝶屋躺上一段時間就沒有治不好的。

  嗯,難就難在老老實實躺上一段時間。

  首先躺不住的就是煉獄杏壽郎,能起身他就想拿著木刀去參與復健訓練,結果被香奈惠噴了一頭灰溜溜回到病房……沒看錯,噴人的確實是香奈惠而不是忍。

  再溫柔的醫生遇到不老實的病人也忍不住脾氣。

  一下子倒了三個柱,上弦之鬼的實力可見一斑。

  不過這次戰鬥的收獲絕對物超所值,成功斬下上弦三頭顱不說還見到了幾乎從未現身於人前的上弦一。

  忍果然裁了塊布條蒙在阿薰眼睛上讓她好好體會一番失明的可怕:「不管你瞳術有多強,對眼周神經造成的壓迫也很大,不想將來摸著走路現在就要給我好好愛惜啊!」

  因為作了一個大死

  ,鳴柱為了挽回在蟲柱那裡的信譽智能極為乖巧老實又自覺的躺在病床上。然而半個月之後,她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胖了半斤,終於說什麼也不肯再繼續躺著。就算表面上答應得好好的,轉臉就會用變身術變成三花貓攤成一張貓餅,趁人不注意就尋機向外逃跑。

  而她的病友煉獄杏壽郎甚至還會幫忙一起造假,比如說替她把被子堆出一個鼓包假裝裡面睡了一只貓……

  又過了兩天,除了左臂骨折處仍需小心,其他外傷基本上不再影響運動。三花貓再次趁著換藥期間人手忙不過來輕巧落地,躡手躡腳沿著牆角拖著尾巴向外溜——其實她跑出去也沒做什麼,就……出去玩兒一會兒再鑽進食堂替炎柱帶些食物。但是今天,阿薰剛剛逃出病房不等撒腿就跑,命運的後頸皮就被人給揪住給拎了起來。

  入目便是鬼殺隊隊服和薄荷綠色的發尾。

  三花(鳴柱)歪頭:喵?

  少年抱著貓鬼鬼祟祟溜進紫藤花林,伸手進袖子裡掏了一會兒掏出一根小魚干上供。

  阿薰:「……」

  所以,我在霞柱眼裡到底是個什麼形像?

  等了一會兒貓咪連聞都沒聞一下,失寵的小魚干立刻被扔在一旁。無一郎眼睛裡還是空空茫茫,此時卻也多了抹屬於少年人的光彩。他又伸手進袖子裡摸了一會兒,掏出來根被銀匠重新續上的細銀鏈:「這個,隱們撿了回來。煉獄先生說是對你非常重要的東西,給。」

  隱在處理戰鬥痕跡時為了避免遺漏往往會把戰場上能看得到的所有東西統統收拾起來帶走,有些東西也不知道是誰的,如果無人認領就會放進保管室裡吃灰——這種情況並不罕見,失主很可能再也無法來認領它們了。

  如果不是柱的要求,大概誰也不會在一堆亂七八糟的物品中尋找一條斷掉的裝飾品,再過段時間也許會被負責清理的隱扔掉也說不定。

  是被猗窩座青銀亂殘光給削斷了的手鏈。

  嵌在中間的紅豆碎了,但銀絲被小心修復後連了起來。

  「砰」的一聲貓咪變成穿著病號服的少女,她赤足站在草地上珍惜的接過這條款式已經稍顯老氣的裝飾品笑得眼睛眯成兩條線:「謝謝!」

  面

  對鳴柱本人無一郎就不像面對貓那樣隨意。略微帶些拘謹的回了句「不必謝」,少年彎了彎腰轉身跑遠。有些長蓋住了手背的寬大袖子甩來甩去,看上去就像主人的心情一樣輕松自在。

  將細銀鏈裝進口袋,她大大咧咧光腳走病房,不等趁機溜進去就被早就痊愈了的師弟我妻善逸堵在外面,和他一起的還有灶門炭治郎和嘴平伊之助。

  「阿薰姐你沒事了?實在是太好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黃發少年撲上來抱著她的病號服褲腿就是一陣慘嚎,炭治郎費勁力氣才把他「扒」下來:「阿薰姐還需要休息啦,有事趕緊說。」

  「不,我現在聽到休息兩個字就渾身難受,說真的我一點也不想休息……」她消沉的幾乎快要滿身黑線,少年笑得溫和:「啊哈哈哈,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如果不好好休息傷口就不能好好愈合,反而會拖延更多時間嘛。」

  這小子某些時候意外的很會扎心。

  太扎心了,鳴柱有點想變成貓走開。

  炭治郎又去扯了扯小伙伴的羽織袖子:「善逸,趕快。」

  三個少年臉上帶著同款表情,那是喜悅與忐忑融為一體的期待,躍躍欲試,還有幾分遲疑。

  「怎麼了?有什麼難以開口的事?」阿薰抬手戳了下師弟腦門,發現善逸竟然緊張到有些冒冷汗。

  被戳這一下似乎給他打了氣似的,少年抖著手從袖子裡掏出一只狹長的長方形木盒:「阿薰姐……我,我們三個之前的工資發了,一起去給你買了條新鏈子。之前的不是被弄壞了嗎,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回來,找回來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所、所以……」

  他拉開木盒蓋子,一條時新造型的銀制手鏈躺在紅絨墊布上,中間嵌著細細雕琢出花紋的石榴石。

  「那個,紅豆這種東西現在都不好找了。我們找了好幾家店鋪也沒有,就……就買了條類似的。阿薰姐?」

  這種對於鬼殺隊工資來說並不算貴重的東西往往都是少年們買了去討好心上人用,送給師姐就有點奇怪。他們倒是沒有那種意思,只不過見她此前為了條鏈子那麼生氣,想想就合伙買了這個希望能讓她心情好起來。

  「噗!」阿薰看著緊張到開始

  發抖的師弟,直爽坦率的從他手上接過木匣:「謝謝你們,我收下了。」遍布粉色傷疤的手抬起來在每個少年頭上都揉了一把,輪到嘴平伊之助她還專門摘了他的野豬頭套,揉完後又給重新戴了回去。

  豬豬整個人冒出了輕飄飄的可愛氣泡。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第二更和第三更

  會稍稍晚一點

  沒有存稿了

  全都是裸奔

  社區又打電話

  要作者去填表

  感謝在2020-05-12 09:00:00~2020-05-13 09:51: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的撒、綾、余籽、柳青子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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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3章

  手術後第二十天, 香奈惠終於宣布阿薰可以在蝶屋範圍內自由行動。

  至於復健訓練, 還是只能想想而已。

  得到這個消息, 主公產屋敷耀哉很快就和天音夫人一起帶著長女長子前來探望。

  主公一家來的時候阿薰正和病友煉獄杏壽郎分別拿著兩串御幣甩來甩去打著玩——別說呼吸法,他們連劍技都沒有調動, 就是單純閑得無聊打來打去。

  煉獄杏壽郎今年也只有二十歲, 雖說確實比阿薰要成熟穩重多了, 但也著實遭不住總被關在病房裡圈著。

  無事可做, 正好可以和鳴柱來往過兩招還沒想好的新劍技。

  她最後打出的半招並不是雷之呼吸的型,反倒有些像炎之呼吸,但又不是, 卻能減緩鬼的再生,這一點很重要。時透無一郎比他們「刑滿釋放」的要早,又是個不太愛說話的性子,一時也不好再把他請回病房裡陪兩個重傷員討論這個打發時間。就只能兩個學霸先湊在一處自己琢磨琢磨,然後再去找學神對答案。

  仿佛胡亂打鬧的一幕就被產屋敷耀哉看個正著:「看來果然是快要痊愈了?你們要聽忍和香奈惠的話, 最近鬼的活動突然減弱, 趁著這個機會好好休養。」

  「主公!」

  「主公!」

  兩個柱迅速放下手裡的御幣起身打算行禮,產屋敷耀哉上前攔住他們:「不必行禮。我來看看你們,同時還要謝謝你們。整列火車二百名乘客,三個癸級小劍士,還有你們自己, 都完整回來了。」

  「這是我的職責所在!」杏壽郎笑容爽朗:「就算讓我再次選擇,我也一定會盡己所能保護弱小。」

  曾經被保護的弱小坐在旁邊跟著一起小雞啄米般點頭:「能幫上煉獄先生忙就最好了!」

  「謝謝,我可愛的孩子們。」產屋敷耀哉低了低頭, 跟在他身後的天音夫人帶著兩個孩子也低了低頭,嚇得煉獄杏壽郎和阿薰都差點跳起來,又被重新摁回病床。

  天音夫人抬袖溫柔輕笑,從袖袋裡取出個形狀略有些眼熟的細長木匣:「我聽說阿薰你在老家已經定過親了,卻在這次戰鬥中被上弦之三打壞了信物。我們問過負責善後的隱就讓產屋

  敷家的銀匠原樣重新打了一條補給你。紅豆寓意雖好可惜有毒,為免誤食我請人用紅珊瑚雕了顆一模一樣的嵌了進去。」

  「我知道千好萬好也不如當初的那條好,這只不過是我的一番心意,請你收下。」

  天音夫人不容拒絕的將盒子塞進阿薰手裡,她頑皮的吐了吐舌頭趴到枕頭上掀開給她看下面壓著的另一只盒子:「謝謝您,謝謝主公,謝謝大家。」

  互相關懷,無私無畏,這樣的鬼殺隊,必定能戰勝阻擋在面前的任何惡鬼。

  說完這些,產屋敷耀哉忍俊不禁搖搖頭提起另一件事:「你開走的那輛車,產屋敷家已經代為賠償事主,不要緊。我已委托田中教授聯系看能不能從海外多買幾輛,下次有需要就開自己家的。」

  他笑了出來:「用機械節省體力,想想還是很劃算,能再開回來就更好了。」

  不知道為什麼隱隱成為炸車小能手的鳴柱吐了吐舌頭:「我覺得……還是要親自去向人道個歉吧?雖說事急從權,然不告而取是為不義,道個歉是應該的。」

  產屋敷耀哉聞言嘴角上翹雙眼微闔著頷首:「阿薰真是個好孩子。」

  就算她不這麼要求也不會有誰說她有錯,更不需要她做這些,但是看到自己家的孩子這麼懂事還這麼自律,作為「家長」主公大人打從心底感到欣慰。

  「嘿嘿嘿……」少女撓了撓後腦勺。

  既然病號要出門,自然得有個人跟著,以免她在路上又鬧出什麼么蛾子。自告奮勇的戀柱甘露寺蜜璃正好表示自己也有外出計劃,順便就陪著鳴柱出去一趟。

  那輛車剛巧是位與藤下家有些來往的商人家裡買的。隱約聽說車被「借」去是為了趕著救人性命,如今已經得到賠償又見別人家的小姑娘親自上門道歉,自然沒有再埋怨什麼,好好招待一番後就送了客人離去。

  「蜜璃,你不是要辦什麼事嗎?需要幫忙不?」

  順利抹平自己的「違法記錄」,阿薰穿著浴衣抄著袖子跟戀柱一樣大大咧咧走在街上。

  甘露寺蜜璃托著下巴表示還真需要點來自大宇智波的援助:「這邊最近開了家成衣店,我一直想去看看,可惜都抽不出時間。」

  鬼殺隊的工資很高,作為柱

  的人工資只會更高,可惜大家平時都太忙了,連花錢的空閑都沒。

  對於少女們來說,買新衣服打扮自己是一件開心的事,又不是買不起,當然說走就走。

  走了沒兩步阿薰停下腳步,忽然並指使用變身術變成了個頭發略微有些炸卻皮膚白皙五官秾麗的青年。

  「我哥哥就長這樣,好看吧!」青年略微一斜眼睛,懶洋洋的艷麗風情看得來來往往的女士無不為之側目。

  宇智波,是真的好看。

  「走,今天就讓前木葉村村花陪戀柱大人買衣服,羨慕死別人!」

  ——其實她是看到某個街角的燈箱後面似乎露出來了一角黑白條紋外衣。

  你們兩個,雙向暗戀這麼久為什麼還不告白?

  就很著急。

  僅以臉論,鳴柱的哥哥簡直能氣死花魁。「他」彎腰湊過來說話的姿勢營造出壁咚效果,蜜璃的少女心瞬間爆炸臉紅得一塌糊塗,這要不是眼看著小伙伴變出如此效果,她大概會當街昏過去。

  這個顏,我太可以了!

  於是戀柱小姐就成了今天這條街上最讓人羨慕的女孩子。走在她身側的青年帶著幾分孩子氣,一看見甜食就有點蠢蠢欲動,但他卻又非常體貼女士忍耐著陪她先去了成衣店。

  買衣服時這個青年也不像別人那樣不耐煩的「什麼都好」「你快一點」。從顏色到款式到裝飾品,無一不認真幫著挑選,最後還痛快買單主動提袋子,把周圍一片形狀各異的男士們統統都給襯成了靈芝旁的狗尿苔。

  蜜璃差點快把伊黑小芭內是誰都給忘了。

  回到本部附近阿薰取消變身術恢復原狀,高高興興遞過袋子與蜜璃道別,雙手背後搖來晃去往蝶屋走,假裝沒看見一直跟著她們的那團黑氣。

  「你……」伊黑小芭內倒是想說「你給我離蜜璃遠點」,但拐回頭仔細思考他好像又沒有這麼說的立場,就很生氣。

  「伊黑先生?」鳴柱假裝自己是只無辜的小貓貓。生悶氣的蛇柱想來想去越想越堵,越賭越想,突然靈光一現:「齋藤,你……」

  和一個普通同事討論對方的婚姻問題,他還是有點尷尬,然而為了心上人!臉面什麼的就……嗯,就先放放。

  伊黑小芭內不自在的

  咳了一聲挪開眼睛:「你未婚夫長什麼樣?巡查時替你注意一下。」

  就是這樣,趕緊把人找出來引走鳴柱的注意力,這樣她就不會總和蜜璃待在一起,更不會變成個男性討蜜璃喜歡……太危險了!

  沒想到他不僅要防範男人,連女人也不得不防……

  唉……

  咦?我還以為最那啥也得挨一句「離蜜璃遠點」呢,難道說今天食堂醋買得比較多?阿薰合理懷疑伊黑小芭內是不是刺激受大了。

  不過能有人幫忙找阿吉,她當然願意。

  「呯」的一聲穿著白底紅花浴衣的少女變成了個一臉端肅的銀發少年。

  他穿著寬松的淺蔥和服,罩了件墨綠羽織,左手壓在佩刀刀鐔上,猶如雪後青松。

  伊黑小芭內:「……」

  說真的,我有點想像不出特別愛笑的鳴柱到底是怎麼維持住這種嚴肅表情……

  阿薰:「……」

  為了撐起人設我也很累啊……

  兩人沉默相對,剛好碰上從蝶屋走出來的時透無一郎。

  他是來做復查的,一出門就看見伊黑小芭內和一個陌生人堵在門口不知道在做什麼。

  然後他也停下腳站住不動了——這人有點可疑。

  雖然他記性不好絕大多數人臉都記不清楚,但是伊黑身邊的少年太少見了,如果見過的話他不可能一點印像也沒。

  「這是齋藤。」伊黑小芭內看出他眼內的警惕便出言解釋:「她變成她未婚夫的樣子了,我巡查的時候會替她注意一下。」

  原來是這樣。

  他轉過眼睛去認真看了眼阿薰變的福澤諭吉,片刻後點點頭:「我盡量記住。」

  「記住什麼呀?」這回是發現自家門口被人堵了出來看看原因的胡蝶姐妹。

  伊黑小芭內只能又解釋了一遍,忍就笑眯眯圍著人轉了好幾圈:「知道了。」

  被她盯得受不了,阿薰「呯」一聲變了回來:「笑什麼嘛!」

  「啊,沒,我沒笑。這樣挺好,不用你再浪費力氣描述那麼長時間。嗯,看上去是能把跳脫學生管得死死的那種嚴格夫子,想想還挺合適你的。」

  胡蝶忍的吐槽,總會讓人無槽可吐。

  然後所有人都趕在鳴柱再次講起「過去的故事」前找了不同的理由跑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為什麼

  不變成阿吉

  陪好友逛街

  鳴柱表示

  自己會吃醋

  今天鬼殺隊食堂沒醋了!


第84章 番外.社長2

  紅豆生南國, 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 此物最相思。

  「社長, 你在看什麼啊?再不快一點就趕不上粗點心出爐啦。」

  孩子氣的眯眯眼青年快步從中年男子身邊跑過去,站定後喊了一句又跑回來, 幾乎快要貼在他的羽織袖子上催促。

  從某家裝飾品店鋪古意盎然的櫥窗裡收回視線, 他垂下眼睛邁步向前:「嗯。」

  跟隨在他身邊的青年豎起一根手指抬了下帽檐, 翡翠綠眸子藏在總是眯著的眼瞼下。

  ——社長又想起某位「故人」了?他微微放緩腳步, 側身過去看了眼他剛剛盯著看的櫥窗。

  秋季日光正好,依著地勢修建的街道以及街道兩邊的商店都被蒙上一層恍如做舊照片般的橘色暖光。就在嵌著玻璃的木質櫥窗後有個小小展示台,用於展示店家最近推廣的商品。

  那是條號稱「仿古」的手工舊式細工銀鏈, 用料嘛……不知道能不能夠最小的砝碼飄起來,唯一亮眼之處大約就是中間嵌了顆紅艷艷的心形豆子。

  青年收回視線。

  社長少年時一直在關西生活,如今政府中的許多熟人都曾是那個時期的同窗,但他自己卻從不願意主動提及少年時代的任何事。

  出於尊敬,他也沒有推理過。

  但是那種銀鏈, 一看就知道是買去哄涉世未深小姑娘的吧?

  這種廉價裝飾品基本上只能當做一次性使用, 作為植物種子,紅豆不僅有毒佩戴時還不能遇水,再小心保管也堅持不了幾年就會損壞。

  就像往往毫無結果的初戀那樣。

  「亂步?」

  不知不覺向前走出一段距離的銀發中年人轉身回頭看向落在後面的少年:「粗點心。」

  「啊呀呀呀呀!差點忘記啦!」他小跑著追上去,黏在父親一樣的人身邊:「接下來要往那邊走呢?」

  「右轉。」福澤諭吉側過視線看著已經大排長隊的粗點心店有點走神。

  難得空閑,等下去市政公園裡喂貓好了。

  慕名前來購買點心的人很多, 不過因為排了隊很有效率,過了半個多小時,名偵探心滿意足的抱著裝滿粗點心的袋子被送回宿舍。

  「社長……」夕陽照在他頭發上時

  青年差點就把嘴邊的問題問出來, 卻在看到他十數年從未變過的羽織顏色後重又咽了下去。

  江戶川亂步換了一句話:「如果喂貓的話,經過推理名偵探知道三條街外的那個街心花園今天會有很多貓咪出沒哦~」

  福澤先生放緩表情,心領了這孩子的好意:「明白了。」

  他抄著袖子轉身沿著小路向亂步指點的方向走。

  三條街外的街心花園。

  貓咪果然很多,顏色各異,懶洋洋的趴在步道與路沿上享受夕陽余暉。

  如果不要一看到他就瞬間消失,那就好了。他甚至看到有幾只格外胖的貓跑得四腳打滑硬是在路面上騰空倒騰了好幾下才著地慌忙逃跑。

  福澤諭吉:「……」

  「喵?」唯有只眼生的三花貓呆愣愣蹲在花壇柱子上滿眼不知所措。

  這只貓一側耳朵上染著黃花,個頭不大,腦袋圓圓的,眼睛也圓圓的,皮毛有點絨還有點炸。應該是今年剛剛離巢沒多久的小貓,笨笨的連逃命都不會。

  嗯……也好,太精明就不會被他離這麼近。

  他把手伸進袖袋裡摸了一會兒,挑了只個頭比較大的小魚干舉到它面前。

  「咪?」三花貓對魚干似乎沒什麼興趣,但也沒有離開的想法。蹲坐在柱子上用尾巴蓋住山竹果肉一樣的小爪子——是非常淑女的坐姿。

  它歪了歪頭似乎在思考什麼,想了一會兒勉強伸出鼻子嗅嗅被送到面前的貢品,最後還是用肉墊扒拉著粉色小鼻頭放棄了。

  一點也不想吃。

  福澤先生收起魚干,蹲下身任由羽織下擺落在地面,他與貓咪保持視線水平,默默看著它。

  說實話,被部下調侃多看幾眼就會把年輕女孩嚇得雙目噴血這種事,他都已經習慣了。其實也不是太在意,但是連貓都怕這就有點……有點尷尬。

  三花愣愣的沿著他的視線看回來,就像很多年以前那個一點也不害怕帶刀武士甚至還敢偷偷翻白眼的可愛女孩一樣。

  沒忍住,輕輕笑了一聲,貓炸了炸毛弓起背。原本以為它也要跑掉了,沒想到很快又重新恢復了最初的坐姿。

  青衫中年人試探著伸出手緩緩靠近,沒等碰到絨毛就又收了回來——不可太過得寸進尺。然而這只過

  於干淨疑似家養的三花貓卻突然從柱子上站起來踮著腳落地。微帶著點順拐走近,順滑柔軟的皮毛主動蹭過他的手背,它發出又嬌又軟的「喵嗚」聲。

  更像了。

  「薰。」他輕輕摸摸貓耳朵,貓咪仿佛應答般「喵」了一句。

  如果是她回來就好了,他低頭笑了自己一聲。

  就像她的好友一直認定的那樣,她也許順著澗水去了下游,被人救起來了——只不過迷路找不到家而已。

  難得有只貓看見自己不跑還肯主動湊上來給摸,他小心將貓抱起來墊在胳膊上。看它皮毛如此干淨,就很像是家養貓,但又沒戴項圈銘牌,說不准是逃家了還是被棄養了。他就這麼抱著貓坐在街邊長椅上等待,如果有人來找就還回去,如果一直沒人來問就帶去偵探社養著。

  一坐就從逢魔時刻坐到夜幕低垂,始終無人上前詢問。

  難得這只貓就這麼安安靜靜趴在自己懷裡,乖得幾乎像只假貓一樣。這樣的貓,真有人舍得放棄嗎?

  「薰?」如果沒意見,你就叫這個名字了哦?

  貓咪懶洋洋的又叫了一聲,看上去不太有精神的樣子。

  他起身走在夜風中,想帶它先去寵物店看看,放在偵探社的話,主人找來前都能好好照顧它。轉過街角路邊梧桐寬闊的葉子被風呼啦一下從樹上帶下來差點蓋在臉上,他退了一步。懷裡的三花貓抬頭伸爪搗搗在風中飄飛的樹葉,緊接著用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一躍而起,矯健轉身平穩落地。他彎下腰想再把貓抱起來,恰好另一片葉子落下來遮住視線,飄過去後……貓不見了。

  跑掉了嗎?

  心頭突然浮現出一股悵然若失的情緒,就像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人一樣。

  夜風再次吹過,空了一塊的懷裡有點涼。他站在原地四處張望,再也沒有看到那只三花貓的影子,看了許久直到夜露濃重才將手抄進袖口壓低眼瞼悶悶順著路走向回家。

  自從亂步搬出去獨立後房子裡就只剩下自己,也許是年齡大了吧,最近總會恍惚覺得阿薰就在身邊。她側臉帶著微笑與他偶有問答,然後眯起眼睛安靜坐在窗邊曬太陽。

  一如多年以前。

  貨船離港的汽笛聲遠遠傳來驚亂了他的

  思緒,更多汽笛聲仿佛互相應和般響起,橫濱即便在夜幕中也是那樣生機勃勃。

  這麼多年過去,有過飢荒,有過戰爭,早已物是人非。還能把她和他關聯在一起的,大約就只剩下這座齋藤藩士曾經做過知事的港口城市。

  住久了,也會情不自禁愛上這座城市。

  走到關著燈的居所外,打開門,他轉身關門走進玄關:「我回來了。」

  空空蕩蕩的客廳裡似乎有人笑著應答:回來就好。

  ……

  「喂,齋藤呢?你們誰看到齋藤了?」

  難得柱合會議之後大家提議一起去聚餐,就連一向不大合群的水柱也默默坐在角落吃他的鮭魚燉蘿蔔,這種時候自然少不了來幾杯。但是對於不擅此道的人來說,幾杯就意味著新的年度笑話即將產生。

  喝到一半風柱不死川不知道怎麼就想起敢徒手抓住自己刀刃較勁的鳴柱齋藤熏,已經七葷八素的醉鬼根本不去考慮前因後果,只想找人好好理論理論這件事。

  「你什麼意思啊?徒手抓什麼刀刃啊?不想要手了是不是?」他轉了一圈也沒看見鳴柱人影,側過來扶著桌案就把對面的蟲柱胡蝶忍給當做了鳴柱——反正都差不多了!

  「是不是覺得老子好說話絕對不會對同僚動刀?嗝!」他打了個酒嗝:「告……告訴你!老子很凶的!」

  胡蝶忍:「……」

  明天等你酒醒了你再看著我的臉試試說這句話?

  「喂!」不死川實彌拍拍桌面:「齋藤,你倒是說句話啊——?」

  胡蝶忍,胡蝶忍開始挽羽織袖子,周圍還清醒著的人就勸她:「好歹等不死川醒了知道問題在哪裡再收拾不是?現在就算揍了他,等他明天醒過來也不一定知道發生了什麼。」

  「哼!」蟲柱哼了一聲寬宏大量的給風柱判了緩刑。

  直到散席也沒誰看見鳴柱人影……貓影也沒見,除了吃鮭魚燉蘿蔔就坐在角落認真聽大家聊天的水柱留在最後,低頭伸手從矮桌下掏出來一只睡得天昏地暗的三花貓。

  真是的,一喝多就用忍術變成貓躲起來,不小心被忘掉可怎麼辦!會叫店家當做溜進來偷吃的野貓吧?

  只能一路拎著貓送回蝶屋。

  第二天清早。

  「啊啦,昨天喝醉了今天也能起這麼早?」

  「是啊,因為昨天做了個好夢,阿吉他……」

  「啊!我突然想起有個病號該換藥先走了!」

  「……」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加更:

  收藏:9/23

  地雷:3/3

  營養液:6/7

  還是十五次啊……


第85章

  無限城。

  「誰能解釋一下, 為什麼我要求殺死的兩個獵鬼人, 到現在都還活著?」

  身著深色和服的黑發女子居高臨下, 面前成錐狀跪伏六「人」。很難把他們統一視作「人」,畢竟裡面還攙合著一只不太對稱的壺。

  為首的是位紫衣高大武士, 面孔上赫然生著六只眼睛。他身後排著略顯前後的上弦之二與上弦之三, 再往後有一醜陋老者, 一只壺, 還有個容貌艷麗表情驕傲的女子。

  六個上弦誰也沒出聲,不但不說話,順帶連大腦都一並清空, 免得老板窺屏窺到不滿意的畫面。這個鬼又從來不講道理,所以就……是吧,何必呢?

  「童磨,你先來解釋。」

  相較於之前幾乎全員都被老板親手「勸退」掉的十二鬼月之下弦,鬼舞辻無慘對上弦們還算比較客氣。沒什麼大事不會把他們監控得太過嚴密, 所以一不小心就錯過了十來集沒看, 搞得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一時沒能跟上部下們的腦回路。

  回去讓信徒送了幾噸流行愛情小說正在努力補課的邪/教教主雙手攤開:「我去了啊,沒打過天就亮了。我就回來了。」

  你這樣跟約人嗨皮只打一次電話對方沒接就不再嘗試的行為有什麼區別?

  怪不得被拒絕!下一個。

  下一個自然是腦袋剛剛長好的猗窩座。這段花絮無慘還是跟著看了的,所以就特別不滿這個員工因個人愛好耽誤工作的行為。

  ——我讓你殺那個女性劍士和那個戴花札耳飾的少年,沒讓你去參加「武道大會」,你搞什麼?

  上弦三沒說話。

  說什麼?對方人多勢眾?怎麼不說己方不死之身這種BUG呢?

  所以他把頭一低, 沒做任何辯解只等懲罰。

  這個態度讓老板心情好了點,但又沒有那麼好,因為他此前看到了自己極度不想看見的東西, 此刻渾身上下就沒一塊地方是舒坦的。

  如果不是看在上弦三突破了極限的份兒上,他真恨不得親自再擰斷一回他的脖子。

  「只有那個少年還有那個女人值得警惕,其他獵鬼人不足為懼根本不必放在心上。」他把話撂了一半,員工應該能懂——

  果然,從來宅著不愛出

  門的大佬動了。上弦之一橫刀低頭:「請您允許我。」

  鬼舞辻無慘微微安心了些:「我允許你采取任何手段摧毀敵人。」

  「除此之外,你們在尋找青色彼岸花的同時注意狩獵獵鬼人的柱,我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至於其他沒什麼用的廢物,全給我藏起來吃人。」

  鬼王通過血液下達命令,鳴柱齋藤薰與灶門炭治郎榮升其仇恨榜榜首之位,霞柱時透無一郎與炎柱煉獄杏壽郎緊隨其後。

  無慘大人從不解釋自己的命令,大家也早就習慣不問那麼多。能砍掉猗窩座腦袋的人,大約就只有黑死牟大人才能剿滅,依據慣例,需要有另一個鬼在其他地方搞出些動靜吸引走敵人的注意力,趁人落單才好下手。

  無慘才不管員工怎麼做事,反正他只會看結果。

  琵琶聲鳴響後,無限城中只余鳴女一鬼。

  鬼殺隊本部。

  「無限列車一戰,鬼殺隊三位柱重創上弦之三。雖然對方仍被上弦之一帶走,我們卻也不是毫無所得。」

  產屋敷耀哉開了個頭,將討論權交給坐在下方的柱們。

  大家禮貌的將首先發言的機會讓給煉獄杏壽郎,認真聽他從自身總結出來的經驗與教訓——「哈哈哈哈哈,平時單一只重視刀術訓練果然不夠,今後大家連同體術也得一並注意起來。」

  除體力耗盡這種活人都會有的、無可奈何的弱點外,他唯一比較吃虧的地方就在於對體術強者的了解程度不夠。

  話說回來這也不能怪他,上弦三這種程度的鬼,存在了不知多少年。漫長的時間足夠他沒事就仔細雕琢招式,就這一點而言現年不過二十的煉獄杏壽郎早已超越了對手。

  緊隨其後說話的是這段時間特別忙碌的其他幾位柱:「鬼的活躍程度突然降低了。」

  岩柱悲鳴嶼行冥雙手合十:「如果他們想法子隱藏起來,就算反復巡查也很難發現。這些可憐的人啊,無法得到拯救……」

  「接下來,鬼舞辻無慘一定會采取突然襲擊的方式打擊我們鬼殺隊,這也是他的慣用手法。」產屋敷家不知道與鬼王對峙了多少年,如今的主公都已經是第九十七代當家。不管算沒算上改姓前的那些先代,單只看這個積累的數字就

  足以令人信服他對鬼舞辻無慘動向的分析。

  「經由這次戰鬥證明不同的型組合在一起確實比單一釋放效果顯著,接下來我會更加頻繁的請諸位合作,一是為了巡查時的安全,另一也是為了未來可能發生的決戰做准備。」他公布了下一階段的計劃,重新將發言權交還給柱。

  這次說話的是不太喜歡說話的時透無一郎:「通透境界。」

  「沒錯,這次我也隱約有所感覺,相信鳴柱也是。」煉獄杏壽郎的刀刃原本就是金紅色,變化並不明顯,但是霞柱與鳴柱,變化太容易看出來。明白無一郎不愛說話的性格,阿薰點點頭接上話題:「我記得當時的體溫迅速升高,高得不正常,心跳也突然加快,在這種情況下繼續堅持常中狀態一段時間後突然就不一樣……上弦三的出招速度在我眼裡變慢,不,不能說他慢了,而是我的視覺發生變化,身體反應能力同步提升。」

  「單以雷之呼吸支撐到這裡並沒有問題,但是當我下意識使用了從灶門炭治郎那裡復原來的火之神神樂後就發現不行,即便作為主要分支的雷之呼吸也很難繼續承擔身體消耗。我猜測,也許在所有分支呼吸之上,有一種源頭存在,不知為何被遺忘。也許是難以掌握……」

  就像宇智波家的體術一樣,外族沒人能學會自然而然就消失了。

  她看向煉獄杏壽郎:「煉獄先生提過他家收藏有舊時呼吸法殘卷?」

  「沒錯,那真是很久以前流傳下來的記錄,不但語言艱澀,紙張還殘缺了幾頁。不過沒關系,我這就回去取出來。」煉獄杏壽郎不覺得這是什麼大問題,只要記錄還在,大家同力合作下總能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薰沉思片刻繼續道:「我在灶門炭治郎的記憶裡看到過他在面對下弦五時強行將水之呼吸變成了另一種呼吸法,他的刀刃……變紅過。」

  其他柱:「……」

  不死川實彌沒忍住:「齋藤,這種重要的事,你下次能不能放在最前面說?」

  「?」雷呼流迷惑.jpg

  「算了,當我什麼也沒說。」就氣得肝疼,還沒辦法衝她發作。

  話題重又轉到了灶門少年身上,大家下意識忽略掉水柱富岡義勇轉而要

  求炎柱煉獄杏壽郎去指導這小子將來的刀術發展,不過現在嘛……

  「誰去帶著他再次重現對戰下五時的呼吸法?」

  在鬼殺隊的群體裡,一切都以滅殺惡鬼為宗旨,大家完全不以向個新人求教為忤,反而躍躍欲試。

  「我去。」無一郎站了起來:「鳴柱和我一起去。」

  「沒問題。」阿薰也站了起來。

  產屋敷耀哉點點頭交代一句:「注意輕重。」就放了所有柱一塊烏泱烏泱向外擠。

  灶門炭治郎還在和小伙伴們訓練,眼前一花就被人給「劫持」出來面對眾多神色過於興奮的柱。

  「炭治郎,我想知道你面對下弦五時強行轉化後的呼吸法是什麼狀態,可以麻煩你講一講嗎?」

  鳴柱笑眯眯的歪頭,跟在後面數量過多的柱們跟著也一起歪了歪腦袋:「講詳細點講詳細點,還可以讓霞柱假裝下弦五讓你復原戰鬥哦!」

  「那個?是父親在世時告訴我的……家裡代代相傳火之神神樂,父親他只是個普普通通的燒炭人,卻能跳整整一夜。他說如果保持呼吸,就算再繼續下去也可以。」

  他簡單解釋了一遍,果然說不太清,音柱直接扔了把木刀給他:「不用說了,開打吧,需要鳴柱給你個暗示嗎?」

  不知何時變紅的眼睛看過來掃了一眼,炭治郎恍惚間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田蜘蛛山幽暗的密林裡,手中握著斷掉的日輪刀,面前是千絲萬縷被鮮血浸透的堅韌蛛絲……

  揮刀的動作不能停下,為了保護身後之人!

  「漂亮!」

  清澈碧藍的水呼劍技忽地猛烈燃燒,爆發出絢爛火光——火光熊熊點亮的是希望與活下去的勇氣。

  火之神·神樂。

  阿薰突然動了,和無一郎一起用木刀對灶門炭治郎施加壓力。她沒有打出雷之呼吸的劍技,不知為何刀刃間頻頻反復使用著從上弦一那裡復制來的三種招式,遮天蔽日的圓月刃幾乎蓋住戰鬥之中的身影。

  一直逼迫著少年將十三個型演示一遍,最後一道輝煌壯麗的火焰燒起來前她返過刀刃拽住無一郎就撤,險之又險躲過掃蕩了一切的熱浪。留了灶門炭治郎自己站在空地上陷入冥想,其他人主動留下為他清理場地保證無人打

  擾。

  而鳴柱齋藤熏則再次求見主公產屋敷耀哉:「關於上弦一黑死牟生前的身份,我有了點不成熟的猜測。」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鬼舞辻會社

  與

  產屋敷集團

  形成

  鮮明對比

  灶門少年

  前輩親自給你開掛

  感動不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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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關於上弦之一黑死牟生前的身份, 我有點不太成熟的猜測。」鳴柱低下頭, 連聲音裡都帶了幾分顫抖——這是她完全想不到的可能。鬼殺隊這樣的組織, 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人呢?

  「上弦一生前……極大可能,是鬼殺隊的劍士, 甚至……是柱。」

  產屋敷耀哉豁達的笑著安慰她:「這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人的想法總是難以預測, 即便我也不能說看透了所有人的內心。」他讓自己的長女去將阿薰扶了起來:「沒有關系。在黑死牟放棄生而為人的自豪時, 他就已經不再是鬼殺隊的一員了。」

  他笑得多了幾分涼意:「總有人會誤入歧途, 只就無盡的時間這一點就足夠誘惑。連皇帝都無法拒絕呢,何況常人。」

  「主公……我想問的是……」她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氣提起在桃山就被抹掉的那個名字:「我想問的是獪岳。以他的心性,怨恨桑島師傅乃至於擴展到整個鬼殺隊都很正常, 我有點擔心。往往是這種小人容易造成巨大損失,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調查一下他現在的動向。」

  被隱帶走時獪岳還不是鬼殺隊一員,只不過跟著桑島慈悟郎修習劍技和呼吸法而已。以慣例而言,他還沒有被隊律處置的資格,最多不過送去警局或是交給當年的苦主處理。

  產屋敷耀哉沒空閑把時間和精力花在一個小人身上, 這會兒被提醒了一時也想不起來:「我知道了, 會讓人注意一下。」

  這個話題暫且告一段落,阿薰又檢查了詛咒的發展。就算轉移至左手,短短幾個月也已從手掌蔓延至肘部,他們必須加快腳步——為了和死神搶奪主公的性命。

  「不要急。我不會輕易放棄,一定堅持到最後。阿薰你也要相信作為主公的我, 意志絕對不會遜色於任何一位柱。」

  他溫和的安撫著少女,然後下令讓她回去休息。

  不擔憂不焦慮,怎麼可能?

  阿薰憂心忡忡回了蝶屋, 和忍打了場手合又與香奈乎對戰體術,直到天黑累得不想動才勉強安穩幾分。

  ——天音夫人作為神官世家出身的女子,總會有些普通人不知道的辦法吧……

  難得的失

  眠了。

  平時只覺得眼睛一閉再睜開天就亮了,從來沒有過這種合不上眼的感覺。躺在被褥間的阿薰嘆了口氣,翻身拿起羽織披在身上開門走在院子裡轉來轉去。

  蝶屋後院住了太多鬼,不相干的人早就全都搬了出去,這裡現在只留了胡蝶姐妹,阿薰自己,灶門炭治郎總也睡不醒的妹妹禰豆子,以及剛剛遷來沒多久的珠世夫人和守著她寸步不離的愈史郎。

  就連小清小澄小葵她們也換了稍稍靠外的位置——主要是為了她們的安全和心理承受能力考慮。

  夜深之刻,人蹤隱沒,正該是鬼活躍的時候,她在院子裡遇上了放下研究出來散步的珠世夫人。

  之前遭遇上弦三時灶門少年竟然非常聰明的偷偷從斷肢上取到了猗窩座的血液,所以她的研究再次有了跨越式發展,一高興珠世夫人就想轉一轉好讓自己冷靜下來。

  ——感謝鬼殺隊旗下的柱們為科研工作做出的支持與貢獻。

  「欸?鳴柱大人?」這麼晚了,你作為一個人,還不睡覺難道就不困的嗎?

  大家雖然住一個院子裡,奈何鳴柱並不是科研人才,倒也沒怎麼見過面,偶然相遇反而多了幾分訝異。

  阿薰停下腳步向她問好:「珠世女士,夜安。」

  「這麼晚了還不休息嗎?」雖說不太了解這位柱……不過她看上去與其說是刀術高手不如說更像個過於漂亮的普通年輕女孩,尤其那雙又大又黑的眼睛,安靜時不自覺就會從溫和表像下流淌出淡淡憂郁。

  大概與經歷有關。

  她聽說過,鳴柱早年被鬼殺隊從澗水中救出,據說是被強壓著要送與人做小時從橋上跳了下來——在她已經與人兩情相悅有過婚約的情況下。

  這樣的世道,真是活活要把好人逼成鬼。

  「不忙的話,不如坐下一起聊聊?」同為天涯淪落人,時光流逝的距離在深夜中無形消失,人與鬼之間的藩籬也不復存在。阿薰自然不會拒絕她的邀請,這位值得尊敬的女士很得她好感,於是便應邀坐到廊下——借此機會順便猜猜『青色彼岸花』的真面目。

  從忍那裡可以知道,彼岸花這種植物本身帶毒,在藥理作用中主要能起到消腫、殺蟲,治療疔瘡癤腫

  、關節脹痛變形、蛇咬傷、水腫、滅蛆、滅鼠、防瘟疫等作用,即便入藥也多用於以毒攻毒治療癰瘡膿腫,再過個幾十年就會有專用名詞來形容這種無法根治的疾病——癌症。

  但是現在她們並不知道這些,只能用心險惡的推測鬼舞辻無慘當初大概是在腦子裡長了個泡沒能治好,所以才追尋這種傳說中的植物。

  「我記得從前在鄉下,有些少爺小姐們總喜歡用堿面什麼的給花兒草兒染顏色,就為了戴上去後顯得和別人不那麼一樣,不知道彼岸花能染成藍色的不?真要染成藍色的……」說著說著陰影同時打在阿薰和珠世臉上,反派氣場十足:「真要能染出藍色的這玩意兒,能把無慘給騙出來嗎?」

  鬼舞辻無慘,總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每每指揮著手下四處作惡,一看情況不對就會苟起來等個百十來年熬死這一代鬼殺隊劍士再冒出來惡心人。這樣的事他做過不止一次,一點身為反派大佬的美感都不講究,也太掉價了。

  慫苟慫苟的。

  「當初那位緣一大人,實在是太可惜了。」珠世打從心底裡感嘆遺憾,裂成一千八百多塊逃跑,怎麼就沒慫死你呢無慘!

  「緣一大人?」這個人的名字,阿薰沒有在鬼殺隊的歷代柱之名單上見過……不,也不一定沒有,從主公那裡出來後她又去查過原始檔案,幾百年前保存下來的紙張上有幾處被墨漬塗抹過的痕跡,因為年代太過久遠不敢碰觸,她也沒敢用寫輪眼折騰,生怕毀掉這些珍貴記錄。

  ——說不定就在那些被抹掉的墨塊中。

  阿薰側過去略微低了點頭向上看著珠世,顯得格外年幼又好奇:「您說的緣一大人,什麼樣子呀?」

  珠世女士的眼中,劍士緣一是個既強大又慈悲的好人,她通過視線讓鳴柱看到那位前輩,結果對方的注意力全在那對花札耳飾上——怪不得上弦三指明了要找灶門炭治郎的茬。

  原來前緣在此……

  「緣一大人不但一刀重創鬼舞辻無慘,還肯給我機會允許我活下來堅持報仇。」大概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這位名為「緣一」的劍士遭到了隊律懲處,連名字也被從記錄中抹除。

  「我記得緣一大人之後

  很長時間上弦一才出現,他替鬼舞辻無慘殺害了幾乎所有使用日之呼吸的劍士……那正是緣一大人所傳授的呼吸法。但我畢竟是個鬼,對此沒有什麼了解。」

  那麼這位「緣一」就不可能是如今的上弦之一黑死牟,從劍技招式就能看出高下。火之神神樂在所有分支劍技之上,包括上弦一的「月之呼吸」……

  嗯?月之呼吸?

  「我知道了……」阿薰突然站起身:「我知道他是誰了!」

  依照珠世所說,劍士緣一的呼吸,也就是如今灶門炭治郎家傳下來的呼吸法名為「日之呼吸」,與之相對應的「月之呼吸」應當也是在其之上的衍生。日與月並肩天幕交相輝映,會用這種名字的……啊,只可能是兄弟了吧。

  自家祖上不也出過兄弟鬩牆之事麼,族兄還干脆利索反過來屠族……

  這種糟心事真是夠夠的,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您知道誰是誰了?」

  珠世不知道她此前在思考什麼,只覺疑惑不解。

  「多謝您,珠世女士,謝謝。」

  鳴柱周身的氣息重新變得溫和平緩:「我要去趟資料處,謝謝您的提醒,我大概知道上弦一黑死牟曾經是誰了。」

  「萬分期待您的研究成果。」

  她揮了下手,就這麼穿著寢衣披著羽織向外走去。珠世仍舊一頭霧水:「?」

  鬼殺隊的資料也由隱部隊保管,如果不是一向與人為善的鳴柱,這麼晚上門張嘴要調資料查看絕對會被人在肚子裡埋怨。阿薰謝過幫忙的人,直接翻開四百年前戰國時代的記錄,這些足以進博物館的厚實資料裡什麼也沒,只有一個又一個名字——歷代柱之名錄。至於其他普通隊員的名單就更多了,用浩如煙海來形容也不顯得誇張。

  就是這一個又一個名字,曾經舍生忘死將惡鬼束縛在牢籠之中。

  一直翻找到並排連在一起被塗黑的兩個名字,她打開寫輪眼仔細分辨,前後兩層不同的墨漬下果然是姓氏一樣的兩位柱。

  繼國……岩勝

  繼國……緣一

  一看就知道是兄弟二人。

  找到了,上弦之一·黑死牟,作為人類時的痕跡。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馬甲要掉

  一起掉


第87章

  「我祖上曾有一對兄弟……其實也不是那麼久遠, 幾十年而已。」

  難得阿薰沒有拉著人講她和未婚夫的故事, 胡蝶忍耐心陪她在延廊下坐著看遠處小劍士們復健訓練:「然後呢?」

  「我們因血緣遺傳而得到的特殊瞳術, 是可以在特定範圍內通過移植眼球而獲得的。兄弟姐妹之間成功率最高,不過宇智波族中女孩子的出生比例一直都很低, 所以這種偶然發生的爭鬥大多都在兄弟之間展開。」

  阿薰懨懨的把下巴搭在胳膊上, 臉上帶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忍, 你說……兄弟相殘這種事, 到底為什麼會發生呢?」

  斑大人拿走了弟弟的眼睛,老爹說那是曾……不知道曾到什麼時候的曾祖自願為之,想想還是挺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那個時候忍者壽命都很短啊, 很多人活不到二十就死了,相比之下曾祖已經算活到平均年齡。死都死了誰還會在意那麼多?又需要有一位強而有力的族長支撐族人繼續生存,不如將眼睛貢獻給兄長。」老爹是這麼解釋曾祖大人的心理,彼時只有四、五歲的宇智波薰完全無法理解。

  「不會覺得疼嗎?」小小的女孩子捧著臉蛋這樣問,換來父親沉重的嘆息。

  ——焉知得到這份可怕饋贈的兄長不會覺得痛呢?

  最可怕的是族人們也無法理解——眼睛即是力量, 而宇智波追求力量, 怎麼想都沒人相信有誰會甘願放棄。

  忍等了一會兒,見她不再繼續向下講才遲疑道:「與父母有關吧?也要看每個人的心性。我就希望姐姐能更好更好,要比我好,怎麼好都不為過。至於那些互相爭鬥的兄弟們……大約有些不得已?」

  「如果有一天,人和人之間能坦率相處, 不要有那麼多『不得已』就好了。」

  阿薰單手撐著下巴壓在延廊欄杆上嘆了口氣:「未來會這樣的吧?總有一天會的。」

  「但願。」忍也跟著一起趴在延廊欄杆上看向毫無血緣卻能如手足兄弟般相處的小劍士們,跟著嘆了口氣。

  關於上弦一黑死牟曾經身份的問題很快就寫成報告遞交給主公,產屋敷耀哉暫且將此事壓下, 留待日後再議。

  最近鬼的活躍程度幾乎呈斷崖式下跌,大家都知道必然是有什麼觸動了鬼舞辻無慘,這家伙肯定躲起來暗搓搓想要搞點大事。又因為早就了解到鬼王能透過鬼的眼睛看到一切這一點,一群突然閑下來的柱想來想去忽然覺得本部很不安全——萬一鬼王這次不慫了呢?

  萬一人家這次打算來個釜底抽薪呢?

  戰場如棋盤,穩居幕後的主帥看上去宅得很沒啥大用,然而只有身處棋局中的人才知道有沒有主帥差別能有多大。不是不願服從於幼主產屋敷輝利哉……你們看看,才這麼小的孩子就要被命運強迫著勉強承擔起人命的重量,你們忍心嗎?

  如果現在要是能繞過上弦直取鬼王首級,大家一定歡呼雀躍抬腳就上——懷著這種「我這麼想敵人也會這麼想」的心態,每位柱都根據自己的想法提出了一套「入侵鬼殺隊本部」計劃,各有其凶殘之處,看得產屋敷耀哉悶笑許久。

  「好的,我會讓人依據你們提交的『計劃』重點防御,務必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但是,你們也要好好去修養以備應對接下來隨時可能發生變化的戰鬥。」

  他放下手邊厚厚一沓「計劃書」,再次看向目光炯炯的部下們:「分兩組去溫泉療養,每一個人都必須去,不許找借口,更不許耍賴。」

  要不是下命令,這些柱恨不得飯也不吃覺也不睡,掘地三尺也要把鬼都給掘出來,部下工作熱情太過高漲,首領也會頭疼啊!

  正常情況下鬼殺隊都是九個柱,這一年比較特殊,鳴柱和戀柱補位後出現了雙數十個人,恰好能分成人數均等的兩組。這下連最後一個賴著要留在本部的借口也沒有了,只能按照主君命令乖乖分組行動——女孩子們直接聚在一起湊成一組,蟲柱、鳴柱和戀柱,外加被排斥出去的水柱和年齡太小的霞柱。年長者先去療養,等他們回來再替換。

  伊黑小芭內就很不開心,但是他又與富岡交情一般,沒什麼理由去要求和他換。蜜璃這邊也猶猶豫豫吞吞吐吐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想要「大家」一起去溫泉……阿薰翻了個白眼,就去找了音柱宇髓天元和他央求了一會兒。華麗麗的音柱大人聽完一想,覺得這

  兩個家伙實在是太不華麗了,必須給他們提供個華麗的空間好華麗的告白,別再浪費食堂的醋。

  於是戀柱甘露寺蜜璃不知道為什麼就被自己的小伙伴竊笑著塞進了「前輩」們的隊伍,她低頭隔著岩柱悲鳴嶼行冥偷偷看了眼某件黑白條紋長袍,臉比櫻餅還紅。伊黑小芭內倒是不動不搖目不斜視,就是身上一直纏著的白蛇不知道為什麼總往身邊的岩柱身上爬。

  就算看不見,悲鳴嶼行冥也覺得自己似乎站得不太是地方。

  南無阿彌陀佛,身邊這些萬丈紅塵,小僧還是參不透啊參不透。

  ——所以你們兩個能別圍著和尚秀了麼?

  「蜜璃,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想告訴你。」臨出發前鳴柱黏著戀柱表情嚴肅:「我一直都在後悔,如果當初能有現在的實力,我一定放火燒了近藤家再直接把阿吉拐走,絕對不會留那麼長時間讓情況變得越來越壞。我的意思是,先下手為強這個計劃,不僅僅用在戰鬥中合適。」

  她一臉的「你明白吧」,甘露寺蜜璃:「……」

  去掉那些讓人噎得打飽嗝的「過去的故事」,這個建議相當中肯且實用。而阿薰接下來的話則更加讓她堅定想法:「蜜璃,我聽說現在大城市的女孩子都越來越主動,還有寄了日記再自己送上門的!要是不抓緊時間把握機會,說不定什麼時候人就被其他女人騙走了。還是你覺得有更合適的夫婿人選?那就當我啥也沒說!」

  戀柱背後立刻燃起熊熊烈焰握拳明智:「我明白了!」

  是時候該用到早年和阿薰一起討論過的計劃——看中了就下手拖走,伊黑先生比自己強多了,一定不會受傷。

  另一頭音柱專門拉了蛇柱:「機會我可是替你制造了,如果這次再錯過,就只能怪你自己太不華麗,恐怕連富岡都要看不起你。」

  抱歉了富岡,暫且拿你的名義用一下!

  瞬間腦補出一百集劇情的伊黑小芭內面色凝重:「我明白了!」

  圍著蜜璃轉的蒼蠅實在太多!

  宇髓天元:「你明白就好。」

  想要討老婆臉皮就別那麼薄,真是的……太不華麗了!

  至於大家明白到底都明白了什麼……就只有自己才知道。

  產屋敷耀

  哉坐在延廊下笑得神秘——噓!

  唯一無辜的水柱:「哈湫!」

  發生了什麼?

  總之不管怎樣,五天後這個小組回來時就是炎柱風柱岩柱三人站在一起,蛇柱戀柱跟在後面黏黏糊糊,迅速成為鬼殺隊繼鳴柱後第二大狗糧批發商,甚至有隱隱超越第一的趨勢。

  對此所有人都表示喜聞樂見。

  命運已經如此殘酷,為什麼不苦中作樂努力讓更好的事發生呢?

  願那些綻放在戰場上的愛之花萬古長青。

  輪到第二小組出發時自動承擔起「監護人」職責的自然是異常可靠而華麗的音柱大人,揮手與同僚們告別後五個柱用了一天就來到某處名勝溫泉——水柱原本是不想去的,奈何主公大人下了命令讓大家看著他,必要時可親手把人送進溫泉……這讓第一組某不願透露姓名的風柱扼腕嘆息了許久。

  早知道就和齋藤商量下換換順序,親手(腳)送(踹)富岡下溫泉啊,這種好事想想讓人心情愉快!

  這處位於名勝處的溫泉是由藤下家代為管理的產屋敷家產業,對與鬼殺隊自然關照良多。不僅提前准備好與游客隔離開的院子,還准備了許多本地特色美食,結伴而行的蟲柱和鳴柱一見就走不動道了。作為家屬一起過來享受溫泉的須磨、雛鶴、槙與三位夫人看到她們兩個難得孩子氣的一面就忍不住失笑——還只是孩子呢。

  修養對於常年奔波把受傷當做家常便飯的柱們來說非常必要,誰身上不帶幾道傷疤都不好意思跟同事說自己工作認真。難得有這樣的空閑又有這麼好一池子溫泉,阿薰恨不得泡在裡面不出來,要不是藤下家准備了據說不吃會後悔一輩子的甜食,她可能就真的要在池子裡蹲上三天。

  有什麼關系?就當借助物理方法提高體溫研究一下日之呼吸的呼吸法了唄!

  「據說很多人來這裡旅游都必須要吃的!從關西那邊傳來的特別的甜食哦~阿薰你不是關西人麼?」胡蝶忍幾乎用拖的才把阿薰從溫泉裡拖出來,深深嘆了口氣。

  隔壁池子水柱死活不肯下去,這邊池子鳴柱死活不肯出來,搞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鳴柱:誘拐女子名聲不好,所以我選擇下手強搶民男。

  社長:……,夫人高興就好。

  今日加更:

  收藏:9/23

  地雷:3/3

  營養液:7/8

  還是十五次……為什麼啊!

  修了下BGU,主公是知道「繼國」這個姓氏的。


第88章

  「我出來了, 這就出來, 馬上!」

  被忍以「所有人來了都要吃的甜食」誘惑上岸, 阿薰隨意裹了件浴衣在身上。也不講究什麼系帶,就差沒照著男式那樣胡亂打個結了事。胡蝶忍拿她沒辦法, 想想反正現在天也黑了, 溫泉附近霧氣也大看不出什麼, 索性隨她去。

  就留給某位天天被她掛在嘴上的人將來頭疼去吧, 我們已經管不了啦!

  兩個少女結伴先回了房間,婆婆送了兩張黑漆小案進來,每張上都放了兩只小小的漆盞:「這就是最近從大阪那邊流行過來的甜食, 名字好聽,量也不多不怕積食,晚上吃最合適。」

  阿薰拿起一只碗看了看,陷入沉思:「額……這不就是紅豆年糕湯嗎?」

  「是呀,但是一般的紅豆年糕湯也不會分做兩碗送上來對吧?」婆婆聲音裡帶了幾絲揶揄:「這是兩人一起吃的, 最早在大阪府法善寺裡一條橫路的店鋪傳出來。」

  「紅豆是大納言紅豆, 糖是上好白雙糖,水是從山上取來的泉水,就連年糕用到的糯米粉也是當年新米慢慢手工磨出來淘過好幾道的細粉。」

  「哦哦哦!」阿薰端著手裡碗抿了一口:「嗯嗯!甜!」

  胡蝶忍分得清毒藥,分不清豆子,也不知道她說的有哪些好, 放下碗的阿薰就解釋給她聽:「大納言紅豆的意思就是,怎麼煮紅豆都不會破皮。」

  「那和大納言有什麼關系?」難道是被某位大納言稱贊過?

  阿薰死魚眼:「不,是因為大納言從不切腹……」

  胡蝶忍:「……」

  完全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藤下家的婆婆跟著笑起來:「是呀是呀, 能做到大納言的都是聰明人吶。」她轉過語氣繼續介紹:「一份紅豆年糕湯,分開兩個人吃,同甘共苦長長久久。所以名字就叫做『夫婦善哉』,其實合起來量也不多,用過還能在附近轉轉再尋些其他小食。」

  不愧是精明的關西商人,一碗普普通通的紅豆年糕湯也能玩兒出這些花樣來。

  阿薰……頓時就覺得碗裡的紅豆甜到發苦,但還是低頭不聲不響把兩碗都吃了下去,連顆豆皮也沒剩。

  忍見她吃得香就把自己的另

  一碗推過來:「你這麼喜歡吃甜食啊?都給你?」

  「不了……」她放下碗輕輕擦擦嘴角:「只是想起阿吉也和我說過法善寺橫丁的紅豆湯,約好了要一起去,沒想到……」沒想到只能想想。

  她把胡蝶忍那碗推了回去:「我可不吃你那一半!」

  「……」看在你今天沒有講上半個小時的份兒上,我忍了!

  甜食吃的沒有想像中那麼開心,忍站起來拖著阿薰就要往外走去逛個新鮮。鬼殺隊劍士出門不可能不帶刀,浴衣輕便卻沒什麼遮攔,雖然是晚上可還是有點怕招惹麻煩。她正打算去隔壁「借」富岡先生過來幫忙拎刀,不料鳴柱並指「呯」一聲變成個銀發少年,腰間還是她自己的日輪刀,又把蟲柱的刀也塞在腰帶裡掛著,深綠色羽織一蓋,板著臉很有點正兒八經武士的樣子。

  行吧……這樣也行,就不麻煩水柱了。

  說人人到,細木拉門一拉開,外面正好站著音柱的三位夫人:「一起出去逛一逛呀,難得休息。」

  然後就看到蟲柱房間裡的銀發少年——注意,此時鳴柱不在房間裡。孤男寡女,青春年少,這個就……

  嗯……這個問題嘛……

  「嗯?那是阿薰啦,總要有個人拿刀呀。」

  忍往身上加了件羽織,笑著抱住阿薰的胳膊,就很像一對小情侶——只要別看少年過於嚴肅的表情。

  會玩還是你們年輕人會玩!

  三位夫人的眼神逐漸變得犀利。

  阿薰想想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又是「呯」的一聲變成自家兄長的樣子才感覺好了點。

  嗯,我才不是吃醋。

  問題是,兄長大人生得更好,五官間倒也能看出與她是兄妹,也許將來等阿薰再長大些看上去還會更加相似。不過現在,雛鶴、槙與、須磨三位夫人忍不住驚喜的笑出聲,然後笑嘻嘻推著阿薰非要去給宇髓天元看——看!別人家的忍者!

  音柱大人頭一次被人在容貌上秀了一臉,阿薰和忍也驚訝於宇髓天元卸了護額和眼妝後的華麗——頭一次見到素顏比上妝效果要好看的人呢!

  時透無一郎:「……」

  本來記憶力就不佳,鳴柱你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太友好?

  富岡義勇:「……」

  這是誰?

  我錯過了什麼?

  是鳴柱?好了,我沒問題了。

  最後還是一群人出去逛,掃蕩過夜市後在關東煮寬大的桌沿旁圍坐一周,不等店家將碗筷送上就聽到旁邊的游客交頭接耳說起最近流行起來的怪談:一條街之隔的花街裡頻頻有花魁「抽足」。

  抽足的意思就是跟人私奔逃跑,絕大多數淪落風塵的女子和人抽足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畢竟,有幾個正人君子會往花街裡逛個沒完呢?

  所以這種艷聞往往會被人用一種幸災樂禍的語氣講出來,微微帶著些許鄙視,也許還有些隱藏著的艷羨——抽足的花魁可沒看上他們。

  但是聽在柱們的耳朵裡,往往就又是另外一種信號——鬼!

  正因為花街女子抽足很常見,所以沒人會真去追查她們到底是奔向了自由還是奔向了死亡。而據那幾個游客的描述,最近一段時間跑路的女人也太多了點,多得不正常。

  於是柱們圍著一爐熱氣騰騰的關東煮開了半場非正式柱合會議。

  「不如先讓我們進去看看,對於在花街打聽情報,還是我們這些曾經的忍者比較有經驗。」

  槙與去看須磨,須磨點點頭去看雛鶴,雛鶴就繼續和大家商量:「中間需要有人代為傳話,你們留在外面接應……」

  按照正常道理應該是這樣操作,不過現在這一圈人……全都是柱啊!五個!根本就沒有打不過的可能,除非鬼王女裝潛伏在花街裡被他們撞個正著——這樣就更美妙了。

  「你們貿然進去恐怕會有危險,而且……以什麼名義潛伏進去呢?花街的女人,大多數都是為了給家裡還債才或自願或被迫的賣身淪落。」阿薰覺得這樣不太妥當。

  這麼多柱都在,慫什麼?直接干不就完了!

  說到這裡音柱突然想到還能有更便捷的方法:「阿薰你變個小姑娘唄,我把你賣進去,總比一次賣三個老婆進去合適。再說……以你的情況,無論是獲取情報還是動手還是撤退,問題都不大。」

  「賣」老婆他也舍不得啊,但要是「賣」半個徒弟的話……那就沒什麼關系了。

  「……」

  萬萬沒想到,您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阿薰一邊用眼神表示「前輩您怎麼還沒有

  被夫人聯手打死」,一邊默許了他的計劃。

  一群柱結了賬找個僻靜地方圍著她,女孩子將兩把打刀抽出來交在忍手裡,「呯」的一聲變成了個小小軟軟的糯米團子抬頭向上看。

  ——人縮了一圈,顯得黑眼睛格外大,微圓小臉帶著嬰兒肥,還有個略尖的下巴尖兒,烏黑濃發卷卷的,就算不大高興噘著嘴也讓人看著心都快化了。

  「行了,這種小丫頭最合適,四處鑽著跑喜歡看熱鬧是常事,才不會讓人起疑。」說著宇髓天元把她抱起來放在胳膊上坐著走到光亮地方:「像不像?」

  嗯……

  硬要說「像不像」這個話題……大家有志一同將視線轉向一直默默跟在後面圍觀的水柱——有點像水柱,不太像音柱。

  但是考慮到富岡義勇那約等於沒有的演技……算了算了。

  最喜歡團子薰的還是三位夫人,簡直恨不得直接把她抱回家就不還了,不過最後好歹還記得這是鳴柱,並不是走失了能拐回家養的普通團子,只能作罷。

  一眾柱商量一番,由鳴柱進入花街先一步探查,蟲柱隨時等待以「尋找被拐賣的妹妹」為借口進去支援,三位夫人守在外圍提供幫助,最後三位男士提供武力支持——還能讓水柱假扮進去花街玩的人嘛!音柱表示他就是存心想坑一回這個總是沒表情的同僚,簡直人生樂事。

  要不是水柱寧死不從,他更願意胡亂給他套身和服賣進去直接當花魁的。

  阿薰:話說……宇髓先生這販賣人口的姿勢,是不是有些過於熟練了?

  音柱大人假扮人販子的樣子還挺有那麼回事,不但行動舉止和平時天差地別外竟然還天、衣無縫的連說話都帶了點口音,就很像那種四處流竄作案的流氓。

  「這個崽子是咱從個村子裡買來的,家裡沒人了。看著干淨整齊,你們誰買了去?咱急等著錢還債!」

  花街裡經常會有人販子進來銷贓,這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連揚屋的伙計們都見慣這種熱鬧懶得上前圍觀。

  價格很快就加上去了。

  孤兒意味著無牽無掛,有個地方待著通常都不會亂跑。這樣的孩子嚇一嚇就變得很聽話,讓她做什麼她就會做什麼,容易教育——主要

  也是宇智波的幼崽顏值過硬,黑眼睛裡像是含著一汪水……能讓各家揚屋的媽媽桑們舍得爭相出價。

  規模小家底薄的媽媽們很快就退出競爭。只有花街裡三家規模最大的揚屋僵持到了最後。她們一貫視對方為競爭對手,平日裡吵架賭氣都是家常便飯,這次哪怕只是爭口氣也不肯輕易讓別家落得好處。明明一個年齡尚幼的孩子身價很快就被喊到了一百小判……

  鳴柱:「……」

  原來我竟然這麼值錢哈。


第89章

  一枚小判就是金一兩, 一百小判就是金一百兩。一枚小判夠一個壯年男子維持兩年左右的普通花費, 當然了, 在花街這種銷金窟裡還不夠和花魁春風一度一次……但其價值也已略見一斑。

  一個距離能接待客人還很遠的小丫頭,身價喊到一百小判都沒打住, 這個勢頭就連宇髓天元也沒想到。他忍不住把自己的同事拎起來上下打量一番想看看到底是為什麼, 這個動作卻讓媽媽桑們誤以為他是不是後悔了——也許人販子突然發現奇貨可居, 想要另做打算?

  互相拆台惡意抬價的行為這才停止, 最後團子薰被音柱以一百五十小判的天價轉手給了京極屋的媽媽桑。

  「沒辦法啊!」她一邊揮手讓伙計們取錢,一邊略帶著幾分得意的向其他兩家抱怨:「蕨姬不喜歡難看的孩子,上一個身邊伺候的女童不過姿色略平就被她嫌棄得要死, 一心一意想再尋個漂亮些的跟著做做雜事。今天恰好有了一個,我心裡又一向疼她,哪裡還舍不下錢財?」

  她也就這麼一說,狄本屋和時任屋的兩位女將毫無靈魂撇嘴皮笑肉不笑:「花這麼大價錢買的下一個台柱子,你可得看好了。別到時候竹籃打水, 人財兩空。」

  好像誰不知道蕨姬那副霸道性子似的。

  這會兒伙計們也將錢取了來, 貨銀兩訖,「人販子」兜著新得的錢財轉身就跑,多一句話也沒,就這麼把孤零零的「女童」扔在花街深處。

  「跟我來,以後就安心把這裡當做你的家。姊姊蕨姬或許有些嚴厲, 但那也是為你們好,不明白也沒關系,等你長大就明白啦。」

  媽媽桑展開袖子籠著頭發毛茸茸有點炸的女童走掉, 懶得理那兩個失敗者。

  京極屋如今的當家花魁是位名為蕨姬的妙齡美艷女子。據說身體虛弱些的人都承受不住她的美顏攻擊,無不當場昏迷,甚至還有耳朵被她吹口氣就沒出息到尿褲子的家伙……

  對此鳴柱表示:原來世上真有顏遁這一說。

  花街,是種畸形社會生態下的特別產物。它就像是個巨大的籠子,由最外圍的三條壕溝與北面的高大木門一起,將墜入風塵的薄命女人們終

  生困死在這裡。

  進入花街的尋歡客們必須要在門外解下像征身份與驕傲的佩刀,無論大名還是武士,階級界限在這裡幾近虛無。整片歌舞升騰的空間化作紅塵軟香中的理想國,陪著有錢有閑的男人們演盡每個人深藏在心中的浪漫劇本。

  精髓就在於這個「演」字上。

  誰都知道這裡的女人是做什麼的,偏偏就是願意花錢進來連吃幾回冷臉,最終達到「我果然是個痴情人」的目的自己感動自己。

  至於那些陪他們演出一幕幕悲歡離合的游女們……想得通的自然活成人上人游戲人間,想不通的就只能香消玉殞在看不見光的角落滿足客人們對悲劇美的終極享受。

  蕨姬無疑就是這個行當裡當之無愧的魁首,極盡的美艷與極致的能作,就連宇智波也不得不承認——如此會作的女人實乃生平僅見。

  作精,說得大概就是她這種人,簡直就是當初近藤家兩位內眷的集合體再翻上一百倍。媽媽桑領著小女童還沒進屋就聽見巴掌拍在臉上的聲音,緊跟著是女子粗魯傲慢的喝罵,以及繼續動手的動靜。

  「蕨姬,我給你帶了個徒弟來,看看喜不喜歡?」媽媽桑也舍不得買來的商品叫她給打死了,急忙敲敲門高聲提示。

  又是幾聲拳打腳踢後一個捂著臉的半大女孩出來拉開細木拉門:「媽媽,蕨姬姊姊請您進去。」

  「哎哎。」鴇母用一種過於尊敬的態度又請了一聲,這才領著阿薰向裡走,邊走邊叮囑她:「今後你就要跟著蕨姬學習,要記得喊姊姊,好好侍奉,將來虧不了你。」

  小女孩怯生生的咧咧嘴,可憐巴巴的模樣看得媽媽桑心頭一軟:「好孩子,真聰明,記得就拿這個樣子去看將來你喜歡的大人們。」

  「什麼樣子啊?不是說買給我的,人呢?」衣著凌亂的黑發美人踩在門框上呲著腳尖居高臨下,鴇母戳著阿薰後腰把她向前推了推陪笑:「在這裡呢,將來長開了怕是好看得緊,性子也軟,你看喜歡不喜歡?」

  白嫩白嫩的小姑娘抬眼乖乖喊了句:「姊姊。」媽媽桑用手捂住胸口:「你聽聽這聲音,嫩得能掐出水。」錢花哪兒哪兒好,真值!

  她的態度竟然不大像個鴇母對待賣身女

  ,阿薰抿嘴歪頭軟軟笑了一下,蕨姬轉身用力摔上門就走:「髒兮兮的鄉下小丫頭,臭哄哄的臭死了,不洗干淨就別讓我看見!」

  臭嗎?她可是剛從溫泉出來沒多長時間……除非她指得是……

  天長日久滲透了身體的紫藤花香味。

  「行了,你叫什麼?」蕨姬沒有一上來就動手打人媽媽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看著未來的「台柱子」眼神別提有多慈祥——這可是顆搖錢樹。

  「薰。」女孩乖得很,非常符合孤兒的人設。

  媽媽桑摸摸她的臉:「家裡的名字不能在這裡繼續用了,今後就叫你……」她來回看著屋子裡的陳設想要找找靈感,關了門的屋子裡突然傳來蕨姬無情的嘲諷:「叫什麼,哼,鄉下丫頭,配得上什麼講究名字?花啊草啊的,足夠。」

  「我看不如就叫她『金魚』,鼓著眼睛的樣子難道不像嗎?」

  這樣的惡意實在是太過分了,如果是個普通小孩一定會哭出來。然而鳴柱可不是真賣身進來討生活的,一門之隔,猩紅色的眼睛正盯住媽媽桑的眼睛翻找線索。

  「知道了,今後你就叫朱砂。」朱砂是一種紅色金魚的別稱,很多揚屋都有飼養了觀賞。

  媽媽桑目光呆滯肌肉絞緊,倒是說話還一如平常。蕨姬沒聽出端倪,自然心滿意足請哼一聲暫且不作了。

  阿薰死死盯著媽媽桑看了五分鐘,動手改過她此刻的記憶才緩緩收起寫輪眼。

  嘖嘖嘖,這個運氣,簡直是好到讓人不敢相信。花街裡大大小小的揚屋總也有那麼十幾座,能拿得出手的高級游女幾乎數不過來,好死不死一下子就正中目標,跟兩枚銅板就抽中大獎的概率差不多。

  要不是刀不在身邊就直接動手了!

  她和宇髓天元進來時就已經打聽過消息,大門處的守門人沒有見過任何失蹤女子進出,因此她們必定都還在花街範圍之內,「抽足」不過傳言。然而九條街區中但凡蕭條零落之處都早已被人幾次盤查終無所獲,由此可見一定是有人專門將她們困在某處不會被媽媽桑和打手們想到的地方。

  從這京極屋鴇母的記憶裡阿薰看到蕨姬幾乎處處都是疑點——就算她脾氣壞得要死,那些憑空消失的花街女

  子卻也或多或少都與她有些來往。

  也許是和她爭執過,也許是和她搶過客人,也許被她掛在嘴上念叨過。

  好吧,看來這位蕨姬的人緣還真是……有夠差的。

  夜越深百花深處越發迷亂,剛買進來的女孩子自然被鎖進屋子免得添亂,趁著這個機會她通靈出自己的鎹鴉打開窗戶放飛,就等明天天亮隊友前來支援。

  估計來的會是忍,此前就說好了她將以「追查被拐賣妹妹」的名義混進來……用不上太長時間。

  結果,阿薰萬萬沒想到,第二天一早京極屋的媽媽就氣急敗壞摔摔打打看誰都不順眼。

  嗯?

  「姊姊,誰惹媽媽生氣了嗎?」小女孩睜大眼睛乖巧得很,像個娃娃似的比昨天看上去更加精致,幾個新造抱了她躲進角落咬耳朵:「別往前面去,怕媽媽要遷怒你。」

  「是啊」另一個穿著藍衣的女孩湊過來:「昨日買了你,今天一早外面有位凪小姐進來想要找家揚屋安身,媽媽沒能談攏價格,讓人被時任屋接走了……」

  先不說這裡面的因果關系,新人聽到這個「凪」字時的表情精彩極了。

  宇髓先生……您可真有本事!

  「那個、那個,我能偷偷跑去看看嘛?」

  小姑娘對著手指大眼睛眼淚汪汪,幾個新造互相對視一眼,瞬間達成一致:「那你就去看看唄,我們會替你遮掩,去吧。」

  這個很有威脅的新人還沒見識過花街裡的殘酷現實,不如就由她們先教她學會「不能相信任何人」。

  阿薰才懶得計較她們那些有的沒的小心思,胡亂聽完甩著袖子光腳就往時任屋跑,跑到後院找了顆樹爬上去翻進院子,又順著木廊跳上三層,小心挨著窗戶縫一間間屋子找過去。

  換個其他地方白天這麼操作就太奇怪了,然而在花街裡……白天比晚上清淨,人人睡眼朦朧,誰也不會往房頂上看。

  她翻了四、五間屋子,一直找到靠東邊的大隔間外,先是挨著窗戶縫噴出奇怪的笑聲,然後直接動手拉開窗欞,隔著木框子憋得直抖。安靜坐在裡面發呆的「凪小姐」扭過來,沉默著一臉譴責的看向她。

  就……就……富岡先生,您頭上紫藤花的鈿子,可真合適啊!

  噗!


第90章

  「噗……」團子鳴柱趴在窗戶外面縮成一團發出「吃吃吃吃吃」的竊笑, 坐在屏風前的「凪小姐」僵硬片刻, 緩緩吐出一句話:

  「我……沒有被討厭。」

  鳴柱差點沒順著房頂滾下去, 抖得更厲害,水柱默默轉回去用後背對著她, 「砰」的一聲後三花貓用腦袋頂開窗戶跳了進來。

  柔軟皮毛擦著他的和服袖子走過, 貓咪繞到正面端坐。屋門被人推開, 「服侍」「游女」的「侍女」抱著錦盒走進來, 大眼瞪小眼……全都是熟人。

  除了音柱宇髓天元不在,她面前站著侍女狀的蟲柱胡蝶忍,以及侍女狀的霞柱時透無一郎。

  不用說了, 錦盒裡裝著的肯定都是日輪刀。

  「欸?小薰來了,動作挺快的。」忍將盒子放在一旁坐到貓咪身邊正對窗口,富岡先生的視線就沒離開過門戶,等無一郎也找了地方坐下貓咪才重新變回鳴柱一臉正經,就好像沒看到多出來的兩位「女士」:「京極屋的花魁蕨姬, 正是失蹤事件的中心人物。即便她不是為虎作倀之人, 至少也是鬼放在外面掩人耳目的靶子,或者說……」她低頭想了想:「或者說她就是鬼。」

  這個消息昨夜已經由鎹鴉傳遞出去,此刻不過確認。

  花街的女人白天窩在房間裡作威作福,夜晚開張做生意,誰也不會覺得奇怪, 正好就能隱藏不能見太陽這一弱點。

  「這樣看來,她的嫌疑確實最大,就不知道失蹤的女人是否還活著。」忍沉吟片刻同意她的看大, 又提出些許補充。按照一般規律,鬼吃人就跟人正常進食一樣,吃了之後需要一定時間消化再吃下一頓。最近突然消失了那麼多人,不可能一下子全都被吃掉。

  四人面面相覷,阿薰「砰」的一聲變成團子:「我該回去了,晚上查查那些人都在哪裡,能救盡量救。」

  說完她又順著窗戶靈巧鑽出去,忍在後面追問:「你的刀怎麼辦?」

  「交給你們了!」聲音尚在人影已遠。沒一會兒媽媽桑進來攀談,水柱把嘴一閉假裝自己是個啞巴,一應來往全交給蟲柱做主,至於霞柱……他同樣只需要穿得漂漂亮亮站在旁邊充當裝飾品就

  足夠。

  要不是宇髓天元把鳴柱的處境描述得岌岌可危——現在看來……嗯,被騙了,結結實實的被騙了呢。

  京極屋。

  「你跑哪兒去了?我允許過你出門?」阿薰一只腳剛踏過大門眼見朱紅煙管劈頭蓋臉砸過來。變身術可經不起太大力道,急中生智下她矮身整個人跪趴在地瑟瑟發抖,將個膽小怯懦卻又好奇心十足的小女孩扮得惟妙惟肖,臉色也一並漲紅了憋著兩泡眼淚要哭不哭。

  「你這副死了全家的樣子給誰看?我可不會像那些花錢進來尋樂子的男人憐惜你,少在我面前玩兒這一套。哼,我勸你收一收,臭烘烘的鄉巴佬。人呢?都死光了?給我出來把她扔水裡洗干淨!」

  蕨姬抬著下巴用腳趾輕踢女孩額頭把她翻過來,對方目光中滿是驚懼,這讓她心裡舒服許多——這只是個人類,就算將來長大能比自己好看又怎樣?美貌在花街這種地方就是不幸的開端,而且……她也活不到長大後盛開了。

  ——不知道吃下漂亮的食物會不會讓自己變得更漂亮?

  粗使侍女哪敢違抗花魁的意思,伸手捉起坐在地上哭泣的女童拖著就扔進廚房旁的浴桶。又是刷子又是澡豆,連頭發都沒放過,差點把皮都給搓掉才罷休,將她拽出來裹了件青色粗布小浴衣:「別怪我們手狠,蕨姬姊姊最討厭紫藤花味兒,你怎麼就跟她作對似的一身這種味道?」

  鳴柱「哭」著把鍋栽在音柱頭上:「都是那個人販子,他偷了別人家的紫藤花逼我吃下去,說是這樣能賣個好價錢。我怕他打我,不吃也得吃。」

  「那你還真是挺可憐的。」粗使侍女邊說邊把她頭發擦了擦,順了跟布條綁了兩個小揪揪:「手腳利索點,別指望偷吃東西,好好跟著蕨姬姊姊學本事去吧。」

  「哦……」一聽沒有零嘴,小姑娘瞬間變得蔫巴巴。

  ——能跟蕨姬學什麼?

  自家花魁是個什麼德行媽媽桑心裡一清二楚,要不是不敢惹她,真恨不得逼著這花瓶多學些才藝好多榨些油水。也就是她漂亮到能持美行凶的地步,不然單看這破脾氣早該過氣了。

  就算是操持著風塵行當的賤業,也得時刻提升職業技能啊。

  所以

  媽媽桑把希望寄托在了新買來的台柱子身上。

  這個小女孩性格柔軟,想來不會再捧出個說不得惹不起的祖宗。

  一整個白天阿薰都被人盯得死死地,連解個手都有人跟著提醒要注意些什麼——總而言之一切的宗旨就是要讓自己無論何時無論做什麼都必須看上去美美的,徹徹底底物化自身價值,讓人覺得花大價錢消費很值。

  禮儀、才藝、書法、茶道、舞蹈、樂器、和歌、圍棋,大戶人家的姬君們學什麼,花魁預備役們就要學什麼,甚至連冷淡高傲的儀態最好也能學了去,這樣才能滿足客人對階級的幻想以及賤兮兮的本性。

  倒不至於一天之內就學多少內容,更多則是在潛移默化中憑借各人自覺侵染。

  阿薰識字,書法圍棋和歌早有「名師」指點,把媽媽桑高興地直咧嘴,也不去管她的表現是否與那「人販子」的描述吻合,開了庫房就讓她自己挑樂器。

  那必然是三味線,相對於琴來說比較簡單,湊合湊合差不多糊弄事兒就行了。

  誰還真打算在這種地方久留?

  蕨姬抱著袖子站在門外聽了一會兒,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從下午日頭略偏開始,各位游女們都要上好妝坐在「格子」裡任人挑選,派不上用場的小女孩們就要幫忙傳遞妝粉,幫著姊姊們穿衣,打水的打水,遞假發的遞假發,忙碌得緊。理論上阿薰是媽媽桑買來給蕨姬做「弟子」的,服侍她也是工作內容之一。幸好有曾經的近藤家大小姐在前面做過示範,就算想找茬蕨姬也沒尋到機會,她雞蛋裡挑骨頭的罵了幾句,氣呼呼出去欺負今天上門來的客人。

  臨出門還不忘命令「朱砂」頭頂水盆在房間裡罰站。

  能乖乖認罰就不是鳴柱了。

  等到人都走光,外面嗚嗚咽咽的音樂聲響起來,阿薰直接把水盆放在地上直奔闕姬平時不許人靠近的地方搜索。

  越不讓去越去,越不讓翻越翻,就很快樂。

  來回翻找許久,蕨姬居住的房間裡除了追求者們送來的各種奢侈品外沒什麼特別之處,格外的奢華刺眼,看得阿薰眼睛疼。確定沒有疏漏後她退至門口再次環顧四周,突然發現臨著窗邊的一只矮櫃看上去有點奇

  怪……櫃子似乎嵌入藺草墊子下面,比正常應有的尺寸長出來了不少。

  剛才怎麼沒注意到?

  她再次靠近櫃子左右摸摸又敲敲,確定裡面是空的。

  屋子裡滿是東西,櫃子卻是空的,說沒問題有誰會信?還有,她的腰帶會不會太多了點?仔細看去連衣櫃裡塞得都是腰帶,已經超過衣服的數量。

  蕨姬刻意讓「朱砂」待在沒人的備用空屋子裡罰站,目的就是為了不讓她吃飯也不許別人給她送飯好折磨人。所以「朱砂」一整個晚上就都不會出現在眾人面前,此刻反倒方便阿薰搜索。她隨便從收藏品裡挑了把看上去就很值錢的短刀□□兩下劈開矮櫃,下面果然有條幽深空蕩的通道不知連通何處。

  阿薰將短刀倒著藏在身後,「砰」的一聲變成三花貓,順著黑黝黝的櫃子小心跳入通道。她就跟進了管子似的一路溜滑到底,睜眼便見面前掛著層層疊疊的腰帶。這些一層摞一層的腰帶上嵌著各種各樣的人臉——驚懼憤恨,憂郁焦慮,人間疾苦,盡皆於此。

  女式和服上的帶子寬度多有定數,便是長度也大差不差,普通些的棉麻質地都有,昂貴些的便是絲綢之類。這裡懸掛著的帶子又與正常帶子不同,連綿不絕如同一條長蛇無風自動。

  貓咪墊腳跳起來搗了搗其中一條,這帶子的一端竟好似生了眼睛一般翹起來動了動躲過貓爪。

  看來失蹤者就都在這些血鬼術操縱的帶子裡了,現在的問題是……她該怎麼出去呢?

  夜晚的歡場觥籌交錯一片鶯鶯燕燕,蕨姬坐在女主人的位置上看著這場以自己為中心的夜宴心滿意足,向坐在旁邊哈巴狗一樣的男人翹了翹嘴角。正在那人結結巴巴表明心跡之時,這美艷的花魁突然皺起眉頭不耐煩起來,她隨便喊了個侍女過來交代一通,然後又扭回去……興致到底是沒有了。

  到了盡興之時蕨姬也沒心思留客,胡亂打發了追求者,提著裙擺就向後院冷冷清清的備用房間裡走。她猛地拉開拉門,從下午起罰站至今的小丫頭還頂著水盆「哭哭啼啼」。

  「哼,算你老實,去洗了臉來我房裡做事!」

  拉門再次被人猛地闔上,好不容易才順著管子重新走出來的「朱砂」把盆子一扔擼起袖子朝窗外背陰小路了聲口哨。很快一振通體純白的打刀被人從外面扔進來,一把接住刀,小姑娘伸手出去衝外面比劃比劃。

  跟我上,開工!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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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時間倒回到兩天前。

  音柱宇髓天元換了粗布浴衣抱著團子化的鳴柱齋藤熏進了花街, 才走到大門口就塞過去一把銅板與幾個守門人稱兄道弟攀談許久, 聊了聊哪家媽媽桑出手大方, 哪家花魁刺激夠味兒,聊著聊著難免就聊到最近頻頻發生的傳聞上。

  「咱聽說這裡的女人腿腳都不老實?」浪人般半敞著衣襟的「人販子」談吐粗魯, 倒是頗和幾個門衛脾氣:「哪兒啊, 沒有的事兒!俺們弟兄幾個天天在這裡守著, 包管沒叫一個雌兒跑出去。恐怕是不小心弄死了又怕傷了客人或是自家臉面, 這才假借托詞說是跑了。」

  說著門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指著燈火最是通明處道:「你看看那京極屋,前不久才剛病死了個丫頭, 說是病死,還不是被花魁給虐待的。她既然能給媽媽桑賺錢,自然也不會有人和她計較一個小丫頭死活。」

  「還不是一個道理。」

  他轉過渾濁眼球看向這高大浪人臂彎裡坐著的女童,咧嘴笑得不懷好意:「你這是有好貨出手?」

  「人販子」便湊過去似是不叫女童聽見:「此系仇人家的孤女。我堂堂一介男子,不好下手打殺一個丫頭, 可要就這麼放了, 冤仇又到何處去訴?索性轉手賣了也算給她留條活路。今後如何,就看她自己的命了。」

  說罷又塞了幾個銅板道:「怕媽媽們知曉了不開價,還望兄弟們幫襯幫襯。」

  這意思就是會在女童身世上說謊,叫門衛們別壞他好事。

  這種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花街裡見得多了去了,門衛掂掂手裡銅板側頭向內比劃一下:「去吧, 只要進了這裡,這輩子再想出去,呵呵, 就只能躺在席子上一裹叫人抬著。」

  浪人與他心領神會一笑,直奔人聲最鼎沸的地方去。

  「失蹤者沒有離開這裡,可能有人還活著,隨便進去哪裡先抓緊時間調查,千萬記得晚上遇見陌生人就把頭低下。」

  宇髓天元借著抱孩子的動作與阿薰交代注意事項。雖說女童不接客人,可萬一要是遇上不講究的家伙,面對給了錢的大爺媽媽桑也能變得不那麼講究。

  「你注意安全,不行就直接撤,動手也無礙,橫

  豎這裡沒幾個好東西。」

  他側過去把同事放下,改由拎著領子把她拎進了最豪華的揚屋。

  「明白。」阿薰借著力道扭了扭做出不大情願的樣子,被「人販子」拎著向媽媽桑們展示,很快就以一百五十金的天價被順利「賣」掉。

  回頭一定要記得向音柱要分成,那可是我的「賣身錢」!

  音柱送了鳴柱潛伏進京極屋,出來時還和門衛抬手打了個招呼,又扔了幾個銅板過去,對方看過來的眼神就都不一樣了。

  「齋藤處境不太好。」宇髓天元回到藤下家坐在其他同事面前開頭就是這麼一句。和鳴柱一向關系要好的蟲柱就有些緊張:「怎麼說?」

  「魚龍混雜,除了應該存在的鬼外,還有來自普通人的威脅。」他揉揉額頭:「我也是回來路上才想到,鳴柱只是個單純姑娘,吉原花街裡的彎彎繞繞她可不知道。」

  「萬一被人下藥怎麼辦,萬一提前遇上鬼了怎麼辦,萬一碰上不講究的變態怎麼辦,將來怎麼和她的未婚夫交代?」

  音柱揉額頭的手蓋住表情:後悔,現在就是後悔。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到這個,所有人腦袋上都被一層莫名其妙的責任感壓得抬不起頭。

  胡蝶忍就有點坐不住:「我還是現在就追進去吧,理由也現成的。」

  「難道你就不是個年輕姑娘了嗎?」宇髓天元轉過臉露出一只眼睛看著她揚了揚眉毛,少女眨眨眼,慢慢又坐回原來的位置上:「啊,不說這個,我倒是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來,花街裡是不能帶刀進去的吧,哪怕武士也不行。」

  是啊,就算胡蝶忍追進去又怎麼樣?沒有日輪刀在手,不過多送個人頭而已。

  「實在不行我們就都進去好了!」音柱一臉的忍辱負重:「男子進去也不能指名要見個不接客的小孩子,不如……」

  忍已經明白他什麼意思,心底嘆了口氣又想笑,最終還是忍住了幫腔:「不如一起扮作女子,世人眼中女子本就不能持刀,就算行李帶了什麼奇怪物事也不會有人細究。」

  所以她和阿薰平日出門在外隨便拿個畫軸把刀一卷就能掩人耳目再也不露餡,蓋因無人能想到這一層罷了。

  水柱本能覺得哪裡有些

  不對,但是同僚身陷險境,不過穿女式和服混進去搭救而已,又算得了什麼?於是他就順勢默認了音柱和蟲柱的建議,至於霞柱……少年人還真就不在乎這件事,完全無所謂。

  三位夫人才是宇髓家真正的變裝高手,一聽說需要幫忙,立刻去尋了藤下家的婆婆找來一堆花花綠綠的衣服。胡蝶忍扮作侍女不必費心更換,考慮到無一郎還是個孩子,為了不帶壞他也就只選了件素一點的糊弄糊弄便罷。唯獨到了水柱這裡,眼看著音柱鐵塔似的身材裹著件打褂效果實在太過驚悚,是個人都能認出來他是假的,身形稍顯秀麗些的富岡義勇就只能無可奈何承擔起了「游女」的重要角色。

  有錢的游女給自己雇個侍女再買來個弟子養老再正常不過,合情合理。

  所以富岡先生就被胡蝶小姐以及三位宇髓夫人熱情高漲的收拾成了「凪小姐」,只要板著臉別說話,單論五官精致程度與那種天然嘲諷的表情,別說還真有內味兒了。

  柱們的行動力也很強,前腳收拾好,後腳就又堵到花街門口說要找個揚屋安身——相當於是給媽媽桑們送上門的合伙人。

  按照此前約定,音柱和他的夫人們游走在外隨時准備接應,剩下三個柱就一起去了京極屋最大的對頭時任屋——按照宇髓天元的分析,一個揚屋不可能一下子消耗那麼多新人,接連都奔著一個目的地去難免引人生疑,因此他們就選了另一邊。

  「凪小姐」白皙冷傲,身姿高挑(對女性而言),連身邊帶著的人也各有特色深具潛力。三大屋的媽媽桑都垂涎三尺,最終還是代為說話的矮個子侍女和時任屋談攏了價格,把昨晚還春風得意的京極屋女將氣了個仰倒。

  ——這就是此前所有事情的經過。

  到了這天夜裡,鳴柱發現地道進去探查,守在時任屋的幾人也沒有閑著。媽媽桑不會讓任何一個能賺錢的人休息,當天就催「凪小姐」營業。富岡義勇……富岡義勇只能兢兢業業裝啞巴,胡蝶忍讓他單獨找個格子進去坐著他就老老實實坐進去一動不動,替同僚們引走媽媽桑的注意力方便他們串聯。

  一坐就坐到將近半夜,他是新來的,表情又高又冷,

  人也被收拾得極好看,反倒少有人敢上前攀談,總算安穩混過這一遭。另一邊阿薰變的三花貓好不容易才從管道裡又爬了上來,剛竄回應該待著的屋子放飛鎹鴉,罵罵咧咧的蕨姬就開了門來檢查。

  此刻胡蝶忍與時透無一郎已經將這一整條街上下摸索清楚,見到空中紅眼鎹鴉盤旋便知是鳴柱信號,忙回去換了隊服帶上刀跟著鎹鴉來到京極屋後院牆外。沒過一會兒只見窗欞洞開一聲熟悉口哨鑽出來,霞柱掄起日輪刀就扔進窗戶——果然沒有重物落地聲。

  緊接著一只小手伸出來比劃了幾個動作:地底有洞,鬼在前院,上弦,跟我來,開工!

  你們等等啊!水柱還穿著打褂坐在格子裡……

  「蕨姬要我去她房裡,估計是想動手。底下還有個空間,裡面全是血鬼術操縱的帶子,失蹤者就被困在哪兒。鎹鴉通知了音柱,救人的事都交給他……對了,富岡先生人呢?」

  阿薰簡單說明情況也好動起手來大家心裡有數,一提到水柱,蟲柱和霞柱的表情就都有點奇怪。

  說到這個就……

  忍一拍腦門笑得可愛:「哎呀,我把富岡先生給忘了!」

  組隊打上弦結果不喊他,這不太好吧。

  也就是鳴柱為人實誠,換個人還真有可能將錯就錯不管了。鎹鴉金子只能多跑一趟,清冽的泉水混著紫藤花的味道隨著拼接起來的羽織幾乎瞬間出現。

  看來富岡先生心裡並不喜歡穿了女裝坐在那兒被人盯著呢。

  「跟我來。」阿薰將刀又遞了出去,先開了寫輪眼趕著一路上所有看到的人遠遠離開——不管他們現在手頭正忙什麼,看到她眼睛的瞬間腦子裡就只剩下遠處某件十萬火急必須現在去做的事。

  很快京極屋就清了場,四個柱一起來到花魁蕨姬門外。不必多說,最為輕巧的蟲柱霞柱一人守窗一人上了屋頂,水柱隱在暗中,鳴柱還是一副團子樣怯生生敲門說話:「蕨姬姊姊,我過來服侍您了……」

  保准把您服侍得舒舒服服直接住進黃泉再也不想上來!


第92章

  阿薰敲了門, 細木拉門很快被昨天挨打那個侍女拉開。開了門後她低頭匆匆離去, 作為弟子的「朱砂」慢吞吞蹭進屋。走了沒一半白瓷胭脂盒照著臉就砸過來, 餓了大半天的女童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迅速動作躲開,很快又恢復了原來那副可憐兮兮哆哆嗦嗦的模樣。

  就好像剛才動作那麼快只是眼花了的幻覺。

  「把東西撿起給我送過來!」蕨姬正坐在妝鏡前欣賞自己, 「朱砂」哼哼唧唧踮腳撿了圓扁白瓷盒子往前蹭, 蹭到她身邊小心翼翼雙手將胭脂奉上。

  美艷女子側身過來上下審視著打量了女童幾眼, 突然笑出聲伸手抓住她細細的小胳膊往自己懷裡拖:「怕什麼?媽媽那麼喜歡你, 讓我看看……」

  說著將小女孩拉進懷裡抱著低頭嗅嗅,皺了眉:「怎麼還一股怪味兒?」

  這個小點心渾身紫藤花味不太方便下嘴,心情都不好了!

  「大概是讓人販子塞多了紫藤花瓣。」被抓住的女童抬頭笑眯眯反手扣住她的手腕, 半點不見膽怯瑟縮。蕨姬細細勾畫過的眼睛漫不經心瞟向門外:「你倒是個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怪不得……」

  她褪到一半的腰帶突然蛇一般纏上來,「呯」的一聲女童失去蹤影,一只三花貓落地下一秒跳起老高躲過腰帶就向屋外躥。

  「果然是你!」蕨姬氣急敗壞緊追不舍奪門而出,迎面就撞上三把各有特色的日輪刀。那只三花貓奔入黑夜躲開利刃般的衣帶卻被飛馳而來的刀鞘砸了一下, 「呯」的變回鳴柱, 右手握緊刀柄就著慣性輕輕一甩,湛亮刀身映著月色激越雷電纏繞其上。

  「鬼殺隊!」蕨姬怒吼一聲,黑色長發飛速退為銀白,臉上也多了墮落為鬼後的紋路。

  此刻她褪去了白日累贅的華麗打褂,衣著布料堪堪裹住身體, 揮舞著衣帶憑著一股蠻勁繼續衝向阿薰。

  別問為什麼,問就是看那張臉不爽。

  正好宇智波也是哪裡不爽打哪裡的基本戰鬥策略,阿薰沒有使用劍技, 純以刀術接下她的衣帶與拳腳。這個程度……似乎有點不太配她眼睛裡「上弦·六」那三個字?

  【霞之呼吸·一之型·垂天遠

  霞】

  無一郎從屋檐下飛躍而至,只一刀就從後斬斷蕨姬頸骨,一顆頭顱咕嚕嚕滾出去老遠。胡蝶忍幾乎與他同時收刀,就有點覺得浪費【蟲之呼吸·蝶之舞·戲弄】——沒想到這麼快結束戰鬥,毒液似乎派不上用場?

  算了,用都已經用出去,還能怎麼辦。

  蕨姬那顆滾出去兩、三米遠的頭顱抬頭一看,只見一圈獵鬼人表情奇怪欲語還休,突然就大哭起來,邊哭邊罵邊喊:「我的頭竟然被砍下來了?疼死了!你們欺負我!你們看不起我!@#%#¥%……#¥!@¥#@#%@#¥%」

  殺過那麼多鬼,一言不合就撒潑大哭破口大罵的,幾個柱合起來也就只見過這麼一位。

  「醜八怪。」無一郎忽的冒出一句一箭穿心,阿薰有理由相信他就是故意的。蕨姬的腦袋猛然卡殼,似乎完全沒有想到竟然有一天會聽到有誰敢這樣稱呼自己。

  八重緞帶從她腹部躥出交織揮舞,四人齊齊後退一步將蕨姬倒伏在地的身體圍在正中無比警覺。就見腔子裡一陣湧動後從蕨姬腰間出現了一個上半身□□、留著黑綠相間中短發的青年鬼。他駝著背,身形佝僂骨瘦如柴,臉上和身體上有許多黑癍,五官坍塌變形,醜得非常有創意。

  「丟人現眼……礙手礙腳……」青年出來的很快,環顧一周後衝著倒在地上的女性身體謾罵:「墮姬你還要磨蹭到什麼時候!」

  無頭屍身慢慢長出一團肉瘤分化成了臉的模樣,一看還是蕨姬的模樣。

  哪裡有什麼蕨姬,只有上弦鬼假扮出來的人形!

  無需交流,富岡義勇與時透無一郎一前一後擋在新出現的妓夫太郎面前,阿薰與忍則面向墮姬亮出刀刃。

  妓夫太郎……顯然是位內心敏感纖細的男士,穿了和服後漂亮到足夠單獨坐在一個格子裡的富岡先生和比普通女孩子還要秀麗的無一郎狠狠戳中了他的某根神經,這位男士雙臂向後抽出兩把骨狀鐮刀掂在手裡,二話不說就是一記血鬼術【血鬼術·飛血鐮】

  「我啊,最討厭你們這些天生就被命運寵愛著的家伙了!」

  揮動的鐮刀發出型如薄刃的血色斬擊,鋒刃之間隱隱透著玉蟲色,數量極多難以躲避。【霞之呼吸·三之型·霞散的

  飛沫】,無一郎以自身為圓心擋在前面旋轉橫劈一一斬斷這些斬擊,緊接著只聽背後刀鋒撕開空氣的銳響【水之呼吸·八之型·瀧壺】

  原來是那些被無一郎斬斷的血鬼術竟然會被妓夫太郎操縱著再次飛速從背後襲來,如果單人作戰很可能一不小心就中招。

  水光霞色之間,血刃被壓得喘不過氣。

  時透無一郎面無表情,富岡義勇同樣目無高光——若說命運有所偏寵,鬼殺隊裡根本就沒有那樣的幸運兒。

  然而他們又都不是多話之人,無論妓夫太郎說了什麼,只會用更加凶狠的姿勢還以顏色。

  於此同時,鳴柱和蟲柱這邊對付墮姬也打得……挺沒意思的。兩人都是速度極快的劍士,面對墮姬操縱的八條腰帶就跟貓咪看著晃來晃去的菜花蛇一樣,幾爪子下去就揍蔫吧了。但是這位上弦六就很奇怪,單憑阿薰一個人已經連著兩次切下她的頭顱,很快又都再次重生了出來。她和突破極限再次長出頭顱的上弦三猗窩座還不一樣,後者戰鬥力隨著重生不斷抬升,而墮姬似乎……完全沒什麼變化?

  最後還是仰賴忍的毒液徹底摧毀了她的反射神經才讓她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就這樣嘴裡還沒完沒了不重樣的謾罵。

  死是不會死的,怎麼也不肯死。

  這種毅力著實值得敬佩,但放在鬼身上難免有死纏爛打不依不饒之嫌,實在不討人喜歡。

  墮姬對整個世界都怨氣滿滿,罵天罵地,罵了老鴇罵恩客,罵了老娘罵老哥,鳴柱和蟲柱自然也逃不過被她一通狗血淋頭。

  對於這種非暴力就不合作的「病人」,胡蝶忍蹲下來先是慢條斯理抽了幾管子血保存好,然後用刀尖在她臉側比劃了兩下:「不安靜一點,就讓你花著臉下地獄去哦?」

  上弦之六滯了滯,閉嘴是不可能閉嘴的,唯有轉過去罵別人不罵這一個。

  蟲柱那些隨身攜帶的瓶瓶罐罐一拿出來,連鳴柱都怵得慌,又不敢走,只能替科研工作者小心監控難得的實驗體免得讓她暴起傷人。

  另一側妓夫太郎和兩位柱打得熱血激烈,這邊安安靜靜有條不紊有如課堂,帶著夫人將受害者救出去後趕來助拳的音柱兩邊看了看突然就覺得

  ……上弦之六挺慘的。

  開門就被五個柱堵在臉上,大概是上弦中最倒霉的一位了。

  「不要急~我看你脾氣這麼躁,大約肝髒是有點問題的,我幫你檢查檢查,不用謝。」

  用手術刀切開墮姬腹腔,忍仔細查看了毒液造成的影響,認真思考該如何改良。周圍神經被摧毀後連疼痛都感覺不到,墮姬憤恨不已只能轉頭去喊被水柱霞柱合起來揍的妓夫太郎:「哥哥!」

  「你真是個累贅!」

  急得跳腳的妓夫太郎忍不住轉過來罵她:「一點用處也沒有,就會拖我後腿!」

  說著一道血鐮飛來,來幫忙的音柱及時拔刀阻攔,力道頗大竟然還讓他退了好幾步——嘴上嫌棄妹妹,救她的急切卻一點也不攙水分。

  「哥哥你快點把他們都殺了!我要把這小東西活著吃下去!」

  她轉過眼睛惡狠狠瞪著阿薰:就算蟲柱讓她更沒面子,墮姬牢記的還是鳴柱的臉。

  就挺執著。

  【血鬼術·圓斬旋回】

  眼看又多了個柱加入戰鬥,妓夫太郎不敢托大,兩道鐮刀飛出直取鳴柱蟲柱,他又直接自雙臂處釋放出大範圍的血之風刃,快得仿佛傳說中的妖怪鐮鼬,薄刃上玉蟲色隱隱發青,毒性劇烈。

  已經得出研究結論的忍放心將後背交給阿薰,鳴柱不閃不避【雷之呼吸·二之型·稻魂】緊接著【雷之呼吸·三之型·聚蚊成雷】,撕裂夜幕的雷光同樣撕裂了四道血鐮,妓夫太郎的血鬼術均被她斬斷在地。

  蟲柱重新調整毒液成分,轉身就在音柱霞柱水柱控制妓夫太郎的瞬間閃電出擊【蟲之呼吸·蜻蛉之舞·復眼六角】

  急速六連突刺後急退,順手又給了墮姬幾下。

  毒液准備妥當,剩下只需交給時間。上弦六的人間旅途,總算是響起了倒計時。

  妓夫太郎身邊已經擠不進去人,阿薰只能留下重點關照他躺在地上的妹妹:「我也有個哥哥。」她抱著刀坐在無法動彈的女鬼身邊回憶過去:「他總是欺負我,嫌棄我,就是個大傻瓜大壞蛋。」

  墮姬沒想到這個獵鬼人竟然還有心坐下和自己閑聊,就聽她繼續道:「其實我更希望活下來的能是哥哥而不是我。」

  「……」她想要罵這個柱

  是蠢貨,喉嚨裡卻「呵呵呵」再也無法發出聲音。與此同時另一側的妓夫太郎也終於毒發倒地,怨恨的看著妹妹想要罵她,被抱著刀嘆了口氣的鳴柱堵個正著:「就算再討厭這個妹妹,下了地獄你們兩個也得在一起。」

  「這就是兄弟,早就被血緣捆在一起,誰又有什麼辦法呢。」

  所以啊,省省力氣別再罵了,能義無反顧擼起袖子替彼此出頭出氣的,大約也就只有你們彼此。

  蟲柱的毒藥劑量非常精准,墮姬和妓夫太郎同時發作,兩邊同時刀刃下落,兩顆頭顱一起滾出去,妓夫太郎倒在距離墮姬並不遠的地方。刀痕處開始化作灰燼慢慢粉碎,看來是不會又一次再生了。

  這是第一個真正被斬殺了的上弦,雖然是排位最低的上六,其實力也不容小覷。要不是五個柱將其團團圍住又恰好有蟲柱這種用毒高手在,恐怕還得費一番周折才能結束戰鬥。


第93章

  妓夫太郎倒下後先是安靜幾息, 緊接著從失去頭顱的身體內突然爆發出一連串滴著血的環形風刃。風刃越聚越多仿佛龍卷風般向外推開, 其他幾柱橫刀防御, 阿薰帶了忍後撤,唯有水柱提刀向前——【水之呼吸·十一之型·凪】

  瞬間風平浪靜, 刀刃觸及範圍內所有黑紅色的暴風都被徹底抹除, 除了漏出去幾道推倒了京極屋的幾間屋子, 再沒有任何損失。

  瀕死一擊不過如此, 已然無法說話的上弦六兄妹兩個只能互相對視。也許正通過眼神罵著彼此,也許已經和好,沒過一會兒就一起化作灰燼被夜風攪在一塊兒, 再也沒有辦法分開。

  五位柱垂手目送對手趕赴黃泉,心裡也說不來是什麼滋味——所謂上弦,倒也就這麼倒了。

  三位夫人已經帶著隱部隊將傷員和遇難者一一安排妥當,吉原這種地方是由政府在幕後支持著的產業,鬼殺隊也不好介入太多, 最好是趁著無人注意紛紛變裝向外撤。

  至於正兒八經被「賣」進來的倒霉蛋——阿薰直接變成三花貓被霞柱搶走抱著, 忍做了小少爺打扮,大家都穿了男裝在門衛炯炯有神的目光下走出這片歌舞升平之處。

  至於京極屋和時任屋媽媽桑的損失……就一起假裝什麼也沒發生唄。

  回到藤下家,溫泉修養還剩最後一天。阿薰派了金子先回去送報告,自己則徹底懶成一張貓餅泡在單獨的小木盆裡,也不怕貓毛飄得四處都是, 昏昏欲睡地享受燙得喵皮肉松軟的溫泉。

  吃了溫泉蛋溫泉饅頭溫泉拉面溫泉料理,花街事件也已經徹底落下帷幕。「蕨姬」成了抽足的花魁之一,只不過路上的同伴不是情人而是兄長, 目的地直通黃泉之畔。

  宇髓天元因為要送夫人們回家,笑著打了個招呼就提前離隊,剩下四人一起回到本部。上六伏誅的消息早就傳了過來,連主公也沒想到明明是讓他們去修養的竟然還能撞上上弦……

  這是什麼運氣?

  柱合會議上大家討論了這次偶然事件背後的必然性,紛紛表示今後巡查也會多注意一些類似的聲色犬馬之地。往往正是這種地方人生疾苦尤甚,說不定鬼舞

  辻無慘就是抓住這一點利用了那些心有不甘受盡折磨的瀕死之人。

  說到上弦六裡的妹妹墮姬,阿薰也忍不住嘆了口氣道:「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偏激。如果當初把我從澗水裡撈上來的不是鬼殺隊而是鬼舞辻無慘,大約我也會忍不住誘惑任由自己在仇恨中墮落。」

  鬼王著實令人憎惡,但這殘酷的世道,不也是硬生生將人逼成鬼的幫凶麼?

  產屋敷耀哉笑著拍了拍手:「我相信阿薰和那些鬼是不一樣的。比如你會因為與他們共感而遺憾進而同情憐憫,但鬼卻不會。我相信世道總會慢慢變好,就像我們甘願隱入夜幕與鬼為戰一樣,也一定有其他仁人志士立啟蒙為志、發天下昏聵。」

  「所以,我們才要更加努力,好保護那些能拯救更多人的人,對吧?」

  他如同父親與師長般循循善誘,廊下站著的柱們紛紛矮身行禮。

  散會後阿薰心情好了不少,想想也有很長時間沒回桃山看望桑島老爺子了,就打算收拾下平日積攢的禮物趁機去看看他老人家。不省心的師弟也要拎回去給老人家看看,好讓他放心。

  等她走到蝶屋一看,正好撿到任務歸來無處可去的三小只。

  「是在休整嗎?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桃山呢?炭治郎你也可以去問問師傅雷之呼吸的原理,說不定對復原日之呼吸起到些許幫助。」

  善逸是一定要一起和師姐回桃山去的,至於他的小伙伴們嘛,桑島老爺子喜歡熱鬧,當然多多益善。

  嘴平伊之助一直都對桃山的桃子很向往,炭治郎想問問桑島慈悟郎修行的事,善逸和阿薰本就該回家。一番商量後一「大」帶著三小各自背著包裹結伴出發。

  「炭治郎,禰豆子最近還在睡嗎?」阿薰略有些擔心的問了一句。她睡得多醒得少,作為鬼從未沾過血腥,也不怎麼像人那樣吃飯,她忍不住有些擔心她的營養問題。

  少年反手摸摸一直背在背上的小櫃子笑得溫柔:「禰豆子一定也在努力著呀,她絕對能重新變回人。珠世小姐說她最近給禰豆子用了點新研發出來的藥物,她應該很快就能清醒過來了。」

  等她醒過來說不定能嘗試著吃點正常人的食物,總依賴輸液也不是事兒。

  「桃山的桃子很養人,摘些看看禰豆子醒來喜不喜歡,如果她能多吃些,你就多帶點。」

  阿薰笑著也伸手摸了下禰豆子的小櫃子,善逸跟著摸了摸,伊之助見大家都去摸就也要一起摸。

  一路上追追打打吵吵鬧鬧,進了桃山就見晚桃都還掛在枝頭,於是一人摘了一個桃子擦干淨,邊啃邊走。夕陽照在綿延無邊的桃林上,墨綠色狹長得葉子下藏著一個個粉嘟嘟胖乎乎的果實,連空氣中都彌漫著蜜桃成熟的香甜味道。這裡是產屋敷家的土地,桑島老爺子引退後順便幫忙看守,每年收獲的桃子都會作為珍果出售,以如今水果的價格來看,一棵桃樹的身價可比鳴柱大人的「賣身價」還要值錢。

  「師傅,我們回來了。」阿薰站在院外敲敲柴門,自己把手伸進去拉開有跟沒有差不多的插銷推門走進院子裡,善逸跟在她身後:「爺爺?」

  家裡沒人。

  「是不是出去了?」

  姐弟二人面面相覷。

  這倒是很有可能的事,善逸的啾太郎提前飛回來傳過信,老爺子可能去鎮上買東西了,兩邊剛好錯過。

  「沒事,先在院子裡坐著休息。炭治郎,把禰豆子放在我的房間裡。」阿薰將日輪刀掛在腰間,開了門把帶回來得禮物先都放進屋子,側頭看看堂屋裡整潔如舊倒也不怎麼擔心。

  她早已做慣家務事,就算在外面被人尊稱一聲「鳴柱大人」,回了家裡也一定親自灑掃烹飪。

  善逸掀開廚房外的水缸看了一眼,提起桶就往山上泉眼去。嘴平伊之助要和他一起去山裡「巡視新地盤」,兩個少年吵吵嚷嚷跑掉了,留下來照顧妹妹的炭治郎主動幫忙檢查看有什麼家具需要修補——譬如院子裡的桌椅都已經有些活動,也不知道用了多長時間。

  「你問用了多久?」阿薰在廚房裡一邊燒著熱水刷鍋擦灶台一邊抬起眼睛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我剛來桃山的時候它們就在了,我去參加藤襲山選拔前還修過一次。」

  「那還真是很久了。」少年找了工具材料叮叮當當釘了幾根新撐子上去,把那些桌椅板凳放在地上晃晃,見晃不動了才作罷,又去修理已經有些褪色的老舊躺椅。

  正在忙碌

  ,桑島老爺子背著手拎著東西哼著小曲搖搖晃晃回來了,見到院子裡有眼生的年輕人也不奇怪,徑自走到廚房窗戶外遞了東西進去給阿薰。

  就好像她從未離開過一樣。

  「今天人多呀,晚上吃壽喜鍋和天婦羅吧?」老爺子樂呵呵的,心情非常好。

  女孩子隔著窗戶笑開衝他點點頭:「行啊,壽喜鍋,天婦羅,蔬菜雜煮,再燉個魚,天婦羅您想吃面衣薄一點還是厚一點?」

  「厚一點,有嚼頭。」桑島慈悟郎咂咂嘴,說完向外側了側頭:「院子裡那個是善逸的伙伴?」

  「是呀,灶門炭治郎,就是那個帶著妹妹的劍士。」為免老爺子見到禰豆子再出意外,阿薰提前告知。老人點了下頭:「我知道,這個孩子不容易。」

  「那您就幫他整理一下呼吸法唄,他學的水之呼吸和家傳呼吸法之間似乎有點衝突,強行轉換後身體負擔特別大。」

  菜刀「唰唰唰」響起,老爺子心滿意足背著手去院子裡找了灶門少年聊天。

  又過了一會兒,善逸提著一個木桶從山上下來,伊之助非要和他掙個高下提了兩只桶,兩個人一前一後跑進院裡。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看你看!水都快灑光了!」也就是善逸,換個性格更好勝些的今天晚飯就別想吃了。兩個少年三只木桶,帶回來的水拼拼湊湊也就一桶的量,少掉的都是打鬧時灑在了路上。

  桑島老爺子就輕輕用拐杖敲了下他的腦殼:「既然一次不行,那就多跑幾次,又有什麼關系?放心,晚飯留你的份兒。」

  黃發少年好脾氣的摸摸後腦勺,廚房裡溢出的香氣鼓勵了他,顧不上繼續和小伙伴「講道理」再次拎起木桶充滿期待的出發。伊之助果然又跟著去,可以猜到這次應該不會再把水打翻了。

  晚餐就擺在院子裡,正好用上炭治郎幫忙修好的桌椅板凳。只比平時多了兩個客人……嚴格來說只是多了位山大王,整張桌子的熱鬧程度呈幾何級上漲,阿薰抱著碗坐在師傅左手邊。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忍住嘴邊想要嘆出來的那口氣——誰教老爺子喜歡熱鬧呢,隨他們去吧。


第94章

  第二天一早, 桃山原本的弟子還是秉持著一貫規律早早起來站在院子裡等師父。阿薰現在和師傅的手合已經能堅持到師弟和他的小伙伴們長跑*2歸來仍不落下風。

  「還是實戰催人成長哈。」

  後繼有人, 老爺子開心得很, 走到躺椅旁邊一倒,歪著看大徒弟教育小徒弟。

  「師傅傅傅傅傅傅傅傅傅傅……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善逸再次被揍上了樹, 抱著樹枝哭哭啼啼。

  老爺子把臉往旁邊一扭, 喊了正在擦汗的灶門炭治郎上前:「你來, 我看看你的水之呼吸和你家傳的呼吸法。」

  沒能得到救助的黃發少年就坐在樹枝上看師姐在樹下揍豬豬……很快豬豬也被揍上了樹。

  「阿薰, 你來帶一帶炭治郎。」

  桑島慈悟郎簡單點撥一二,把空地留給需要對練的少年。

  既然是要帶灶門炭治郎指導戰,阿薰便沒有使用雷之呼吸的起手式。火之神神樂的十三個劍技她也是能用的, 只不過強換呼吸法消耗較大,這樣一平均下來倒不至於手合雙方實力相差過遠。

  她閉上眼睛,再次睜開雙目赤紅,橫舞木刀劃出流光溢彩的圓弧,對面的少年先是以清流防御, 轉折間刀鋒同樣升騰起熊熊烈焰。

  猶如兩輪紅日出現在這片山丘, 劍士舉手投足間帶起的熱浪將周圍桃樹上的葉子都烤卷了,焚風吹過野草化作飛灰被卷上天空。

  阿薰到底也已經做了那麼久的柱,戰鬥經驗自然要比初出茅廬沒多久的炭治郎足,哪怕根本不講究策略從一之型比劃到十三之型速度也比他略快些。也許與使用者原本的刀術習慣有關,同樣劍技不同的人打出來實際效果也存在差別。

  雷光裹著烈焰, 煌煌明日映出漫天彩霞,半個小時之後鳴柱一刀比在對手頸間,少年輸得毫無懸念。他站起來鞠了一躬, 拍打著灰塵露出純善笑容:「多謝。」

  少女抬手拂開汗濕的頭發搖搖頭:「不謝,我也有所得,互相幫助罷了。」轉頭又去看還坐在樹上的師弟:「你給我下來!」

  我妻善逸:「嚶!」

  一上午的高強度訓練手合,到了中午誰也不想做飯,阿薰讓鎹鴉金子抓了

  錢和紙條去鎮上替大家叫人送拉面。烏鴉回來的很快,人卻極慢。等了很久,中午都過去了拉面店的小老板才用食盒碗摞碗挑著送上山。

  「抱歉,那個,今天店裡人太多了……」青年慌慌張張瞟了阿薰一眼,沒過一會又瞟了一眼。善逸略略皺了下眉上前接過他手裡的東西往廚房走:「就算這樣也太慢了,下次再這樣以後就不吃你家的拉面了哦!」

  他很快就將食盒騰空,把盒子還給小老板送他出院子。錯身而過,阿薰深深看了眼這個曾經靦腆得會躲在廚房門簾後臉紅的人,那人恍惚片刻,腳步踉蹌差點被善逸拉倒在地。

  「欸?你是不是哪裡不太舒服?」少年反應很快,一把扶住他滿臉詫異:「既然這樣就不怪你了,趕緊回去休息。」

  「啊啊,是……我有點不舒服。」他眼神游移著忍不住又去看阿薰,然後看了眼桑島老爺子,深吸一口氣顫抖著「閑聊」了一句:「我們店裡,剛剛來了位熟客呢。我得趕緊走了,慢用……」

  「聽說神社晚上有祭典,諸位不去看看嗎?」他留了句奇奇怪怪的話,提起食盒慌慌張張向山下跑去。

  「什麼啊?神神秘秘的。」善逸抱怨了一句,轉頭就見肚子餓極了的嘴平伊之助偷偷伸手摸向廚房裡那幾碗拉面。

  不等他將碗送到面前,一根拐杖輕輕點在手腕上。

  桑島老爺子沉了臉:「阿薰。」

  「是,師傅。」少女上前拿了另一只碗將湯倒了點在院子裡的螞蟻窩上,沒多長時間黑壓壓死了一片。

  本來只是有所懷疑,現下基本鎖定了目標。

  這家店在桃山下的小鎮裡總也開了幾代,送東西從來沒有拖這麼久過。小老板的態度也太奇怪,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不敢直接說出來。聯系到他離開前那句「熟客」……與桃山中隱居的桑島慈悟郎相熟卻又恨之入骨如此狠毒的人,想來想去,大約只有一個。

  伊之助就是肚子再餓也知道有毒的東西不能吃,氣哼哼去樹上摘了許多桃子下來蹲在院門口,啃一口哼一聲,肚子裡發誓見到那個浪費糧食的家伙絕對要揍他一頓。

  阿薰看向桑島慈悟郎等待他的決定,良久之後老人家往地上砸了砸拐

  杖道:「帶上刀隨我下山!」

  不說別的,拉面店的老板已經盡力了,甚至暗示他們逃走,於情於理,桑島老爺子無法坐視普通人無辜糟戮。

  獪岳,如果真是你……

  不要怪師傅心狠。

  這倒也沒什麼可避著人的,獪岳之事老爺子早就交了報告上去,至於他是怎麼逃出來又是怎麼潛回桃山,那就只有當面見到再問。

  師傅和師姐面色沉重,善逸又不傻,品了一會兒自然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少年張大嘴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用力搖搖頭:「不,不會吧?」

  「如果是真的呢?」阿薰沒頭沒尾的回了他一句:「如果真是他呢?他憎恨師傅,憎恨給他安身之地又用心教導他的人。怎麼辦?」

  他低下頭沒有再說話,左右攥緊刀身拇指壓在刀鐔上轉身向山下跑去。阿薰緊追其後,桑島老爺子看看不清楚此間因果的兩個少年:「約莫是之前被我逐出門牆的一個弟子回來尋仇,你們想知道就跟來,不想知道就還在這裡住著,想住多久都沒關系。」

  不說別的,單獨看在善逸的份兒上一向和他要好的兩個同伴也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當下提刀的提刀,背箱子的背箱子,跟著老人一起向山下趕。

  阿薰離山離得早,論起兄弟相處還是後面兩個師兄弟彼此間相處的更久些。我妻善逸對於師姐有尊敬有親近,到底還是有些陌生;但是對於師兄獪岳……怎麼說呢,雷之呼吸的型他們兩個一人只學了一半,怎麼想都應該是能夠兄弟同心協同合作的關系,然而偏偏就是獪岳單方面的相看相厭。

  善逸能聽到師兄心中所想,知道他確確實實是真討厭自己,但師傅桑島慈悟郎心裡卻又希望他們兩個能好好相處……就很糾結,糾結的久了少年又反過來格外關注這位早就被削去弟子排行的師兄。

  爺爺明明就希望你能往好處走,你為什麼偏偏往壞處去?

  憤怒與不甘在胸口升騰出火焰,他想起初遇師姐時她的規勸——「善逸,如果有一天你珍視的一切被肆無忌憚隨意摧毀,還能像現在這樣坐在這裡哭泣自己太弱需要別人保護嗎?自己的東西該由自己拿起刀保護,你慢慢就會明白,但我希望代價不

  要太沉重。」

  如果真的是你,我絕對不會原諒!

  窩著一口怒氣,他幾乎與阿薰同時踏入桃山下的小鎮,剛想衝進拉面店,她眼疾手快拉住他的羽織領子:「不要急。」說著並指「呯」一聲變成青衫銀發的武士少年,跨著刀大搖大擺進了拉面店:「老板,豚骨濃湯拉面。」

  連口味要的都和自己平時常點的不一樣。

  拉面店裡沒有人應聲。

  「他」微微低了下頭,猩紅色迅速覆蓋瞳孔。

  「老板?有人沒?」

  進來吃飯的客人問了好幾聲,始終沒有得到應答,按照常理來說受到冷遇就該自行退去,但這板著臉格外嚴肅的「少年」偏就右手壓在刀首上向內室查找。

  「有人嗎?」

  「他」掀開通向後廚的布簾,儲藏室的門沒關。邁步上前就見裡面挨挨擠擠塞著幾個人,「少年」自然好奇走進去看。

  拉面店老板一家都在,瞪大眼睛驚恐瞪向他身後。不等藏在後面的人偷襲得手,銀發少年抽刀甩了個刀花,斬斷受困者身上的繩索後又穩穩刺在那人喉間。

  窗外太陽已經沒入地平線,最後一絲余暉也跟著湮滅。「少年」以刀逼退歹人,老板一家倉皇逃命,站在後廚裡的兩個人這才再次短兵相接。

  阿薰轉身旋腿將身後之人一腳從窗戶踢了出去,動作間變身術難以為繼,煙霧之後變回原狀。守在外面的黃發少年突然怒吼,他喊的果然是——「獪岳」。

  倉促間她衝了出去,卻看見拉面店小老板和他的父母妻子四人都已倒在地上血流成河,唯一生還者正是被善逸搶下護在身後還只會哇哇大哭的稚齡幼兒。

  薄紫色的夜空下,身形高大的武士似乎有些驚訝這個小劍士竟然有膽量從自己刀下搶人。

  阿薰的出現讓他很快轉移注意力,不再把我妻善逸放在眼裡:「是你……」

  六只眼睛的極惡之鬼出現在面前,身邊跟著令人作嘔的「倀鬼」。獪岳握緊刀退了兩步,死死盯著追上來接過孩子的桑島老爺子和另兩個小劍士。

  鎹鴉悄悄展開翅膀飛走,戰鬥一觸即發。


第95章

  「師傅, 你先帶這孩子趕回本部向主公報信。」

  曾經三個柱都沒攔下上弦一的腳步, 阿薰不覺得自己一個人帶著三個小劍士又能怎樣。這麼多人, 至少得有一個能活著跑出去。並不是說這三個少年就沒有桑島慈悟郎重要,而是灶門炭治郎頭一個就會被黑死牟針對, 剩下兩個少年不可能扔下他逃走, 沒有勸說的必要。

  何況, 獪岳還在這裡, 如果她強行趕走善逸,就算他能活下去這件事也必然永遠留在心裡成為一輩子的陰影。

  為今之計就只有讓老弱病殘先走,然後能保下一個算一個。

  尤其灶門少年, 他絕對!不能死!

  無數計劃瞬間在腦海中一閃而逝,最終歸於一個結論。此刻她才真正體會到炎柱煉獄杏壽郎獨自面對上弦之三不得不死鬥時的悲壯。

  我的職責在此,我的生命將會燃燒,我必要保護一切弱小。今夜此地,除了我一人外, 誰也不會死去!

  每個人都有無論如何也割舍不下的人, 每個人都有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去做的事,二者往往難以兩全。她深吸一口氣握緊刀鋒側向亮出刃尖,沉下心與強敵對峙。

  作為鬼殺隊的矛,鳴柱的目光理應緊盯目標,至於身後之事……就只能全權托付給主公代為處理。

  ——幸好提前寫了信, 再想見到阿吉,大約只能等他百年之後地獄相會了。

  早在拉面店老板一家當街遇害之刻向小鎮居民們就紛紛攜家帶口遠遠逃開,倒也省得再擔心他們。

  桑島慈悟郎皺緊眉頭將猶自啼哭不止的幼童放在地上, 擰開拐杖取出藏在裡面的日輪刀。

  「獪岳啊……你為什麼就是不肯認錯,不肯回頭呢?」

  此時此刻這個孩子在他心裡已經死亡,面前站著的不過是糾結交纏徒留人間的怨念。

  「將鬼引入桃山,這樣的後果你可有想過?」

  得到了夢寐以求力量的少年卻不這麼認為,他拿著從別處搶來的刀用刀刃指向老者:「讓我變成這樣的,不正是你嗎?難道不是因為你的偏狹我才會如此。而且啊,你竟然讓人去查我的過去?還將我出賣給了外人!」

  他越說越激動,墮落之後的鬼紋透

  過皮膚印在臉上越來越明顯。

  「誰在乎你們?人啊,是必須要跟隨能正確評價自己的強者才對。既然你看不上我,就少管我的事情。」

  獪岳最後卻又專門指著善逸嘲笑他:「你以為你又能比我好到哪裡?要不是這老東西偏心那個女人,我又怎麼可能學不會完整的劍技!」

  回應他的是來自黃發少年指間耀目的一擊,這還是他在清醒狀態下成功的主動使用【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靂一閃】。

  就單一劍技的出刀速度而言,就連阿薰也難以達到,是真真正正如同霹靂的一閃。

  金光迫近獪岳,黑發少年拔刀迎擊,因墮落為鬼的緣故,刀刃上的雷光被黑色浸透。

  鏗鏘脆響後兩人一觸即分,各自向後退了幾步。

  「你還是那麼寒磣啊,廢物。」獪岳當空甩了甩刀,善逸沒有答話,反而扭頭勸說桑島老爺子先行撤離:「爺爺,就像阿薰姐說的,你帶著這個孤兒趕回本部報信。獪岳和另一個鬼,就交給我們。」

  就算這個一向都不自信的徒弟難得帥氣撂了一回狠話,桑島慈悟郎也明白獪岳好處理,上弦一卻並不是幾個年輕人就能對付得了的。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多活一天少活一天又能怎麼樣呢?假若最後一刻能用這條老命為弟子們搏得一線生機,那又何樂而不為。

  一時之間除了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三個小劍士外,其他人竟是都已經做好了赴死的覺悟與准備。

  黑死牟倒也不急於動手,在他看來只要找到鬼王要求的劍士,那些獵鬼人就已經可以視同死亡。過去的某段時間裡,他擊殺了無數這樣的人,今天也不會例外。身邊這個偶爾從服刑人員隊伍裡帶出來的新人似乎很有干勁,他倒也想看看這少年覺悟如何。

  ——既然主動墮落,那就從親手斬斷與人世的羈絆開始。

  阿薰秉承著敵不動我不動的策略,盯緊上弦一的動作,瞳孔因緊張而縮小,三枚勾玉瘋狂旋轉。

  滿月已經露出地平線躍上樹梢,小鎮空曠的街道上爆發出激越雷聲——這聲音來自兩個年齡相仿的少年。

  善逸黃色的羽織因為周身劈啪作響的電火花而揚起,他正對著的獪岳滿目興奮等待著手刃同門後品

  嘗喜悅。

  跟著桑島慈悟郎一起趕來的炭治郎與伊之助同樣拔刀怒視敵人,卻頭一回被善逸拒絕合作:「獪岳是桃山棄徒,就不必勞煩爺爺和阿薰姐動手了,請你們也在旁邊看著就好……」

  「這是,只屬於我的戰鬥。」

  老爺子長長嘆了口氣,在小弟子肩上拍了一掌,再也不去看他:「你們……都是我的驕傲啊!」

  炭治郎就拉了伊之助向後退了一步成全伙伴的願望,而另一邊阿薰正如同山石般不動不搖緊盯黑死牟。

  「你……不是繼國家的後人。」

  為了威懾對手而長出六只眼睛的上弦一用所有眼睛一起仔細觀察面前身姿纖細……還有些矮的少女。

  就長相而言,她表情稍顯冷淡的容貌確實是從平安時代就流傳下來的高門審美取向,但少女身上確實沒有一絲繼國家的影子。和他黑死牟無關,和弟弟……應該也沒什麼關聯。

  既然如此……為什麼她又能使用日之呼吸?甚至只看了一遍就學去了自己的劍技?

  真的一絲關聯都沒有,還是與母系更為相似……?

  阿薰:「……」

  雖然不太理解這種戰場認親的行為,但是對己方有利的局面她都不會向外推。當下既不解釋,也不慌亂,仍舊沉著冷靜的盯著黑死牟中間的兩只眼睛——頭一回在比瞪眼的場合中有些不知所措,你說你眼睛那麼多干嘛?跟個蒼蠅似的,為了讓視角更廣嗎?

  旁邊善逸與獪岳已經交手,黃發少年除了一之型霹靂一閃外其他五個基礎型一個也不會,只能拉近距離後憑借迅疾的身法以刀術白打——往往越是這樣越能看出功底,從前受過的傷流過的淚沒有一回是浪費。

  獪岳就算掌握了另外五個型卻從未理解雷之呼吸最基礎的精髓,心裡正得意洋洋時卻又被一直都看不上的弱雞逼了個平手。他下意識掃向旁邊去看黑死牟,後者還在仔細觀察鳴柱齋藤薰似乎想要從她身上看出點什麼,連個余光都沒往這邊放。獪岳又嫉又恨之下氣急敗壞,恨不能一刀就讓過去的師弟身首異處好洗雪恥辱。

  【雷之呼吸·二之型·稻魂】五道漆黑刀光直撲門面而來,善逸從容躲過前三道,斬斷一道任由最後一道擦過臉

  頰打偏。獪岳更加憤怒,心底就覺得桑島慈悟郎與齋藤薰果然是偏心這個嘴巴甜的小子,憑什麼沒有教他這些?

  阿薰要是能聽到他此刻心中所想非笑倒在地不可——我倒是找你訓練,可你又是怎麼表現的呢?急匆匆糊弄一遍就算完事,指出不足又剛愎自用不聽勸解,誰還欠著你的必須把你像個嬰兒似的哄著麼?

  善逸確實總想著逃跑嘴上也動不動就哭喊「不干了要死了」……但是當他真正拿起刀,只會比被要求的更加嚴格對待自己。他是真的盡了力,因此就算學不會後面五個型,師傅和師姐也從沒有責備過,反而安慰他不如就將這學會的唯一一招練至化境。

  這才是獪岳無法理解也不想理解的真相。他已經被嫉妒激起的憤怒蒙蔽雙眼,一心一意認為都是別人偏心才逼得自己劍走偏鋒。

  「為什麼是你這個廢物?」

  【雷之呼吸·三之型·聚蚊成雷】高速旋轉的刀刃卷起黑光幾乎將善逸包裹其中,早就被師姐圍著揍、挨揍挨出經驗的少年極速揮刀抵擋。獪岳終究到不了阿薰的水平,被彈開後惱羞成怒——【雷之呼吸·五之型·熱雷界】

  黑色雷柱從天而降,因發動速度太慢而被輕松躲過,此刻作為鬼的優勢終於體現出來,黑發少年倒轉刀身緊接著連上他本不可能做到的【雷之呼吸·四之型·遠雷】

  迅速切近躲過熱雷界倉促防御的善逸,獪岳再次揮刀先是虛晃一招,然後數刀頻出,總算是有一刀砍在了師弟肩膀上。

  【雷之呼吸·六之型·電轟雷轟】

  雷電透過刀刃繼續產生破壞,就算刀刃抽出,中招者體內亂竄的刀氣也不會停止。

  「怎麼樣?廢物終究是扶不起來的廢物!」獪岳甩掉刃尖上沾染的血漬。仿佛擊倒善逸就能證明師傅和師姐錯了,你們不看重我不承認我,就是你們的錯!

  「善逸!」尊重同伴請求而選擇旁觀壓陣的炭治郎上前扶起撐著刀跪倒在地的黃發少年:「你怎麼樣?要堅持,你要忍耐著努力啊!」

  是的,我不能逃避,我不能屈服,我不能認輸,我是師傅的驕傲,我要證明師傅和阿薰姐,都沒有看錯!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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