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溫泉之旅9
小倉裡奈捂著嘴巴,「怎麼會?」
黑澤夭夭悚然一驚,「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山村操神秘一笑,「凶手肯定就是老板夫婦,現在缺的就是證據。」
「你是一個警察,在拿到決定性的證據之前,不要輕易下結論。」諸伏景光十分嚴肅的說。
有山村操這樣的童年玩伴,他這兩天也是操碎了心。
「你一個助手,乖乖聽黑澤先生的吩咐就行了,別總是和我抬杠,我可是群馬縣最年輕的警部,小心我抓你。」山村操不爽地威脅。
「不可理喻。」諸伏景光那麼好脾氣的一個人,都被他氣得想罵人。
小倉裡奈擔憂的問:「這個案子真的是老板夫婦做的嗎?他們都是很好的人,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黑澤夭夭也有同樣的疑惑。
不同於小倉裡奈的難以置信,她倒是覺得是老板夫妻的可能性還挺高的。
尤其是老板娘勝村結菜。
佐佐彩愛他們個剛來溫泉旅館的時候,問起眼泉的詛咒,老板娘的情緒波動就很大,明顯知道些什麼。
只是,黑澤夭夭有著和諸伏景光同樣的疑惑,「堀內先生不論,澤見先生可不認識老板夫婦。」
「一切都是利益罷了!」黑澤陣道。
黑澤先生的話點醒了黑澤夭夭,她臉色一變,問:「你的意思是,旅館夫婦把游客殺了,是為了制造噱頭,引游客前來。」
黑澤陣冷笑,「誰知道呢。」
除了泰山崩於的而面不改色的黑澤先生,所有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情緒波動最大的還要屬澤見撫子,她完全無法接受丈夫死因居然如此可笑。
如果是仇殺也就罷了,可這種為了吸引游客的殺人理由,簡直就是變態。
「澤見女士,放輕松,你丈夫也不希望你這樣。」小倉裡奈扶著人在椅子上坐好,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她的情緒。
這時,一個警察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將一疊寫滿是字紙交給山村操,嚴肅的說:「山村警官,我們發現了老板夫婦的殺人計劃書。」
山村操連忙接過東西翻看,高興的問:「在哪裡找到的。」
警察回:「在櫥櫃後面的夾縫裡。」
山村操翻看殺人計劃書,諸伏景光湊上去看,很快兩人的臉色都變得十分難看。
山村操將殺人計劃書大致翻看了一遍,立刻吩咐道:「趕緊去把勝村結菜和勝村駿控制起來。再把其他人聚集到大廳,我山村操,要還原事件真相。」
「是。」警察領命去辦。
「我也去。」諸伏景光看了黑澤陣一眼,快步跟上警察。
黑澤陣冷淡的瞥了諸伏景光一眼,嘲諷冷嗤。
「給我看看。」黑澤夭夭拿過殺人計劃書,湊到黑澤先生身邊,和他一起看。
內容還挺多的,書籍常用的字號答應,也有足足十頁紙。
不過不像一個計劃書,更像是……小說?
對,像一本未完成的小說,典型的暴風雪山莊模式。
帶著女友的偵探被困山中溫泉,然後接連不斷的發生命案,最後偵探破解了謎題,找到了凶手。
凶手,正是經營度假山莊的人,他想要把度假山莊經營成旅游熱門景點,但苦於地理位置差,游客很少願意來,就想到了制造一個傳說,吸引那些獵奇的游客。
度假山莊裡也有個泉眼的溫泉,山莊主人就在每一個溫泉裡殺一人,用他們的血染紅溫泉水。
同樣是用容易獲得的大劑量安眠藥讓人睡著;同樣是割開雙手動脈泡溫泉裡,讓人失血過多而亡。
第一個案子,死者是一對感情很好的夫妻中的一個。
就像之前推測的那樣,安眠藥被下在涼面的下半部分,那對夫妻分食面條,一個沒事,一個中了安眠藥。
第二個案子,是獨自一個人來的游客,藥被下在他喜歡喝的酒裡,人也死了。
第個,死者是度假山莊的一個服務員,在接連的驚嚇中病倒了,吃藥的時候不知不覺吃下換成安眠藥的膠囊,被殺死在溫泉裡。
在殺人計劃書中,也清楚的寫出了隱藏的凶器——女士修眉刀。
偵探在尋找凶器的時候,根本沒有注意到每個女性必備的修眉刀。
還是偵探的女友在修眉的時候,不小心劃了一道口子,才讓他注意到這把很小,卻非常鋒利的利器。
黑澤夭夭看得毛骨悚然。
「山村操,讓人去勝村結菜的房間,把所有的修眉刀都拿過來。」黑澤陣吩咐道
「對,還有凶器修眉刀。」山村操趕緊吩咐手下去辦。
很快,佐佐彩愛人就到了,隨後的是勝村結菜。
諸伏景光和勝村駿是最後到的。
山村操看到人到齊了,拉拉衣領,站到了人群的正中央。
「咳咳,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由我來給大家詳細說明一下之前的兩樁命案。」
山村操帥氣的撩動劉海,銳利的目光掃過在場的人,開始他的推理。
澤見家正的死,然後是堀內拓的死。
從安眠藥到死亡,整個過程他都說得十分詳細,仿佛凶手做這一切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看著。
這時的山村操,真的很帥,和之前那個要去找法師來封印眼泉的憨憨警察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而這一幕落在剛看完殺人計劃書的人眼中,就有些微妙了。
山村操幾乎就是在復述殺人計劃書中,那位偵探的推理。
兩樁命案推理完,山村操學著計劃書中的偵探,總結道:「涼面裡的安眠藥還有可能是其他人偷偷放的,但補身酒裡的安眠藥只有可能是老板夫婦提前放的。」
「不是我們,不是。」勝村結菜失聲叫道。
「既然不是你們放的,那怎麼解釋酒裡的安眠藥已經放了很久了。」山村操厲聲質問。
「這……」勝村結菜被問住了。
「無話可說了?」山村操無比得意。
「真的不是我們,我們沒有殺人。」勝村結菜矢口否認,「凶器呢?證據呢?警察也不能隨便污蔑人。」
「凶器?」山村操冷笑,「既然你要凶器,那我就給你凶器。來人,上凶器。」
「來了,來了。」去找凶器的警察急匆匆的跑過來,將一個裝著修眉刀的證物袋遞給山村操。
仔細看就會發現,證物袋中的修眉刀上,靠近刀柄的地方,還有沒擦干淨的血跡。
「勝村結菜,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山村操舉著凶器問。
勝村結菜求助的看向丈夫,希望他說點什麼。
勝村駿拍拍妻子的肩膀,說道:「先不論堀內先生,就單單昨天第一次來旅館的澤見先生,我們就沒有理由殺他。不能因為補身酒裡的安眠藥時間久遠,就把一切推到我們夫妻身上。」
「因為你們想要讓眼泉揚名,吸引更多的旅客前來。」山村操拿出殺人計劃書,攤開在兩人面前,「看清楚,你們連殺人計劃都寫好了,作案動機也都寫得清清楚楚。還敢狡辯。」
兩人看到山村操手裡的殺人計劃書,皆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勝村駿伸手就想去拿。
山村操激靈的收起拿著殺人計劃書的手,一直站在兩人身後的警察第一時間將人控制住。
勝村駿想到什麼,恐懼的情緒很快有所緩和。
勝村結菜看到計劃書,立刻明白了一件事——他們被人算計了。
「警官先生,不是我們。」勝村結菜深吸一口氣,盡量冷靜下來,說道:「大概半個月前,我們夫妻收到過一封奇怪的信。」
「什麼信?」諸伏景光嚴肅的問。
勝村結菜回憶道:「一封像廣告一樣的信。對方聲稱是一家包裝公司的策劃,可以幫忙讓旅館生意紅火,客似雲來。」
「然後呢?」諸伏景光皺眉問。
「信裡的內容很不好,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末尾還附上了眼泉的詛咒,說是可以制造點意外,讓旅客相信有詛咒,客人自然而然就多了。」
「難道你們答應了?」山村操目露懷疑。
「當然沒有。」勝村結菜反駁道:「雖然生意慘淡,但我們夫妻過得很好,並不需要客似雲來。」
「呵呵,我看你們是自己看上了眼泉的詛咒這個故事,自己寫了計劃書動手吧!」山村操懷疑的說。
「沒有。」勝村結菜反駁道。
「那信呢?」諸伏景光問。
勝村結菜一噎,「當時就撕成碎片,丟垃圾桶裡了。」
「好了。」黑澤先生站起來,彈彈身上毫不存在的灰塵,催促道:「山村操,趕緊結束這場鬧劇吧!」
在山村操反應過來前,諸伏景光嘆息道:「凶器、作案動機、作案手法都已明確,就算沒有人證,你們也會被定罪。」
「怎麼會這樣,人根本不是我和駿殺的。」勝村結菜道。
「不是你們合謀做下的,那就是你做的,或者勝村先生做的。」諸伏景光灰藍色的眼眸,深深看著兩人,沉沉道:「坦白一切,還能換個減刑的機會。」
「不是的。」勝村結菜徹底失去理智,失聲痛哭,瘋狂大叫,「沒有做過的事,要我們如何承認?」
她奮力的掙扎著,兩個強壯的男警都按不住她。
直到勝村駿的一句話,讓她忘記了掙扎,徹底變得安靜。
勝村駿道:「人是我殺的,和我妻子沒有關系。」
「你在說什麼?」好半天,勝村結菜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勝村駿低著頭,說道:「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為了制造噱頭,為旅店引流,才犯下了這次的案子。」
「怎麼會?」勝村結菜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個平日裡溫和善良的丈夫。
「涼面裡的安眠藥是我下的,澤見先生是我昨晚殺害的。補身酒裡的藥是我剛把酒裝瓶的時候下的,堀內先生是我今早趁著你還在睡的時候殺。」勝村駿爽快的承認一切。
「你怎麼能這麼糊塗?」勝村結菜一下又一下的捶打他的胸膛,眼淚止不住的流。
勝村駿輕輕抱住妻子,低聲安慰,「沒事的,別害怕。」
「我們根本就不需要客似雲來,不需要那麼多錢。我們就兩個人,好好的經營旅館,不好嗎?」勝村結菜哭道。
「我想……」勝村駿頓了一下,笑道:「我想更多人吃到我做的美食。」
「所以你就去殺人?」勝村結菜猛的推開勝村駿,搖著頭遠離,「你不該是這樣的。」
「我走了,別難過。」勝村駿最後看了妻子一眼,被警察押著離開。
勝村結菜跌坐在地,捂著臉,哭得十分悲傷。
澤見撫子一直默默坐在一邊,看著凶手被抓住,可她的心並沒有因此變得輕松。
她也想哭,為她死去的丈夫。
同樣心情沉重的,還有黑澤夭夭。
她將勝村結菜的痛苦看在眼裡,心情十分復雜。
她下意識的看向清冷如霜雪的黑澤先生。
將來他被抓的時候,排場一定很大吧!
說不定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呼啦啦衝上來一大堆,她連告別的機會都沒有。
「怎麼了?」黑澤陣敏銳的注意到黑澤夭夭的凝視的目光。
漂亮的異瞳裡,全都是他。
那樣的專注。
黑澤陣心中一動,將人拉到身邊,大掌蓋在黑澤太太的眼睛上,舌尖輕輕舔過淡色薄唇上的傷口,輕笑道:「別這麼看我。」
「不可以看啊!」黑澤夭夭悶悶的說。
「不敢讓你看。」黑澤先生輕聲問:「想不想泡溫泉,今天還沒泡。我記得你的計劃裡,今天早上和晚上都要泡溫泉的。」
黑澤夭夭,「……你確定那溫泉還可以泡?」
就算凶手已經被抓住了,她也不敢去泡那染紅的溫泉。
就算是沒死過人的號溫泉也不敢,誰知道個泉眼有沒有通過地下水相互連通。
「不泡嗎?那真是可惜。」黑澤先生失望的嘆息。
有那麼一瞬間,黑澤夭夭可恥的想歪了。
但在黑澤先生拿開手後,她看到的黑澤先生一如既往的冷傲如莫裡亞蒂,完全沒有一點漣漪的模樣。
「老板被抓,溫泉也沒得泡了。」黑澤夭夭悲傷的將頭靠在黑澤陣的肩頭,「我們的完美旅行,就這麼泡湯了。難道我們只能像以前一樣,待在家裡大眼瞪小眼,才不會發生意外?」
黑澤陣挑眉,「誰說要回去了。」
「難道繼續留在這裡?」
「當然。」黑澤陣回答得理所當然。
黑澤夭夭,「……老板娘大概沒心力招待我們。」
現在都勝村結菜,正纏著山村操。
諸伏景光調侃道:「我們可是一次□□了個人天的房費,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黑澤先生辛苦了那麼久才賺了兩百萬日元,黑澤太太最好勤儉持家點比較好。」
黑澤夭夭,「……」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諸伏景光,居然也會心疼琴酒了。
「可以讓他接手老板的工作,他不是我們家的廚師嗎?」黑澤陣道:「言京郎,去廚房看看,做點涼面。」
黑澤夭夭,「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的?」黑澤陣反問。
黑澤夭夭,「哪裡都不好吧!」
神奇的是,諸伏景光居然沒有反駁。
「我要去做涼面,哪些人想要吃涼面,我可以一起做。」諸伏景光提高聲音問在場的人。
聽到涼面的眾人,「……」
他們最近都不想吃可怕的涼面。
哦!還有非流水線生產出來的酒。
諸伏景光看出大家表情裡隱含的意思,輕笑道:「放心,我又沒理由迷暈你們。大家都辛苦一天了,最好還是吃點。」
說著,他又看向澤見撫子,「澤見女士,需要來一份嗎?只是沒那麼好吃,我手藝一般。」
「那就麻煩了。」澤見撫子點頭致謝。
有了澤見撫子的開頭,大叫踊躍報名,連還沒走的山村操都要。
「我對廚房還算熟悉,就讓我去幫忙吧!」小倉裡奈道。
「那就麻煩了。」諸伏景光溫和的笑著,像個鄰家大哥哥。
黑澤夭夭被諸伏景光這一頓操作都弄懵了,她懷疑的說:「你們之間有貓膩。」
兩人之前的關系可算不上好。
黑澤陣還能說是失憶了,諸伏景光可是沒失憶,他還是個警察,沒理由這麼聽黑澤陣的話。
「既然覺得有問題,就好好動動腦子,想想問題出在哪?」黑澤陣一點也沒有為黑澤夭夭解惑的意思。
「不想。」黑澤夭夭霸氣的說:「反正都會知道的。」
「呵!」黑澤先生毫不留情的嘲笑妻子,「你還真是傻得理直氣壯。」
「我開心。」黑澤夭夭也跟著去廚房幫忙。
個人,分著做,速度很快。
小倉裡奈對旅店的廚房非常熟悉,想要什麼都可以問她,很好的省去了摸索新環境的時間。
大概半個小時左右,一大盆涼面就端了出來。想要吃的可以自己拿碗去夾。
黑澤夭夭很心機的拿了一個很大的盤子,夾了兩人份,邀請黑澤先生一起吃。
兩人相對而坐,面放在中間,各自拿著筷子吃。
只吃了一口,黑澤先生就對這種食物離人遠,要和人頭對頭的方式感到不滿。
「這麼吃的樂趣在哪裡?」
「樂趣就在……」黑澤夭夭咬斷面條,嘻嘻一笑,「說不准你吃到的哪一根就是我咬過的。」
黑澤先生趕緊用筷子,將黑澤夭夭咬過的撥到她那邊,警告道:「要從頭吃到尾,不准咬斷。」
「你在嫌棄我嗎?」黑澤夭夭鼓著腮幫子,怒瞪黑澤陣。
「是。」黑澤陣的回答相當直男。
黑澤夭夭頓時就不干了,「那你親我的時候怎麼不嫌棄?」
「那能一樣?你能吃沾過我口水的嗎?」
「當然可以。」黑澤夭夭回答得理直氣壯。
黑澤陣立刻夾起面條咬了一口,對著黑澤夭夭抬抬下巴,「吃吧!」
黑澤夭夭,「……這樣不好吧!多傷夫妻感情。」
「有什麼關系,接吻都可以,吃面條為什麼不可以。」黑澤陣拿黑澤夭夭的話堵她。
黑澤夭夭,「……」
她的回答是,默默把自己咬過的面吃光光。
「我們還是用筷子卷著,各吃各的吧!只要在一個碗裡,就是恩愛夫妻。」黑澤夭夭心虛的補充。
「哼!」黑澤先生以冷笑聲,結束這場沒有營養的小學雞式爭吵。
安靜沒一會,黑澤夭夭又忍不住了。
她壓低聲音小聲問:「阿陣,殺人凶手不是老板,對不對?」
在廚房裡的時候,她仔細想過了,能讓諸伏景光乖乖聽琴酒話的,就那麼幾件事。再結合目前的情況,答案就很明顯了。
黑澤陣挑挑眉,「看樣子你也不是傻得無藥可救,至少還知道思考。」
黑澤夭夭瞬間變得激動,小聲問:「那凶手到底是誰?」
「可以給你個提示。」黑澤陣優雅的卷著涼面,清冷的說出個字母,「ABC。」
黑澤夭夭,「……啥?」
「這可是一個非常明顯的提示。」黑澤陣將卷好的面放嘴裡,明顯不打算再開口。
黑澤夭夭只能自己思考。
ABC是很明顯的提示,難道是名字首字母?
可也沒誰的名字首字母是ABC啊!
指名字是個字組成的?渡邊原?
也不對,雖然那個大學生愛好特別了點,還很愛作死,但不像是專門跑來殺人的。
吃完涼面,廚師言京郎被留下來收拾,黑澤先生毫不留情的拉走要幫忙的黑澤太太。
天色已經不早了,案子也已經解決了,山村操就帶著部下們離開。
剩下的旅客倒是沒有一個人走。
黑澤夭夭他們是因為房費,大學生人組是想去案發現場拍照,澤見撫子純屬沒心力離開,小倉裡奈則是擔心老板娘。
溫泉不能泡了,黑澤夭夭就和黑澤先生窩在房間裡消磨時光。
黑澤先生看書,黑澤夭夭玩手機。
以前還在靜岡縣的時候,兩個就是這麼消磨時光的。
由於身份的特殊性,黑澤陣從來不會陪黑澤夭夭出門,這次的溫泉之旅還是兩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約會。
然而……
「居然敢破壞我美好的約會,除非凶手有天大的理由,否則我一定打爆他的狗頭。」黑澤夭夭惡狠狠的點著琴酒的手機。
沒錯,這一次她沒有用手機刷八卦,而是在看屬於琴酒的那個手機,避免沒接到上面的消息被懷疑。
「那你可要失望了。」黑澤陣輕笑,「這一次的作案動機,更加可笑。」
黑澤夭夭,「……」
黑澤陣看看時間,放下書起身,「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等凶手吧。」
黑澤夭夭眼睛一亮,趕緊爬起來,「要抓現行嗎?」
第97章 溫泉之旅10
旅館旁邊,有一片樹林,從樹林裡,可以將三號溫泉的入口盡收眼底。
黑澤夭夭、黑澤陣、諸伏景光三個人躲在樹林裡,一直看著溫泉入口。
「還不來嗎?都快一個小時了。「黑澤夭夭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
這和她想像的,在真凶殺人的時候衝出來,勇救受害人,抓凶於現行完全不同。
「要有耐心。」黑澤陣有些沙啞的聲音在她耳畔低低響起。
黑澤夭夭翻了個白眼,「不好意思,我有多動症。」
身邊這位黑澤先生,在這一個小時裡,一直靜靜的站在樹陰裡,動都沒動一下,完美演繹了什麼叫「123木頭人」的最高境界。
和他比起來,她簡直就是多動症患者。
尤其,現在正值夏季,樹林裡蚊子超級多,她都被咬好幾個包了。
感覺蚊子又在腦袋邊「嗡嗡嗡」的飛,黑澤夭夭趕緊把黑澤陣的雙手拿起來,貼自己臉上,「借我貼貼。」
黑澤陣有點沒明白。
黑澤夭夭歪著頭,笑嘻嘻的對他說:「犧牲一下你的手,這樣蚊子就咬不到我漂亮的臉蛋了。」
她現在有點理解琴酒為什麼喜歡戴帽子,穿黑大衣,裡面還要穿高領衣服遮住臉了。
不被人看到臉還是其次,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為了夏天出任務的時候,遇到像現在這種蹲任務目標的工作,好擋蚊子。
畢竟,出任務的時候,是不可以點蚊香的。
黑澤陣,「呵,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還好還好,當不得這樣的誇獎。」黑澤夭夭恬不知恥的笑著。
黑澤陣,「……我沒有在誇你。」
黑澤夭夭一本正經的說:「是嗎?我聽到的全是褒義。」
獨自一人站在另一棵樹後的單身狗諸伏景光,「你們兩個,是不是忘記我們為什麼在這裡了?嘰嘰喳喳的,擔心凶手注意不到我們?」
黑澤夭夭趕緊閉嘴,雖然她說話已經很小聲了,但萬一真的被凶手發現,那就麻煩了。
「你叫那個山村操的警察了沒?」黑澤陣問諸伏景光。
提到山村操,諸伏景光的情緒明顯不高,他嘆道:「我在說服勝村駿假裝認罪的時候,交代過他,讓他中途把真凶另有其人這件事說出來,讓山村操帶著兩個警察過來抓現行。」
黑澤夭夭都驚呆了,「山村警官推理之前,你出去幫忙找人,是和老板做交易去了?」
諸伏景光點頭,嘆道:「這次的凶手計劃非常縝密,我們並沒有決定性的證據,只能出此下策。三個溫泉,三起案件,凶手計劃良久,不可能就此放棄。」
聽諸伏景光說「凶手計劃良久」,黑澤夭夭的心裡有了大概的猜測。
大概又等了半個小時,山村操沒等到,倒是看到一個黑色的人影,朝著三號溫泉走去。
「來了。」黑澤夭夭無聲的衝著黑澤陣做口型,神情激動,明亮的眼睛仿佛會發光。
「再等等。」黑澤陣壓低聲音,在黑澤夭夭耳邊說。
在這方面,兩個受過專業訓練的大佬,比黑澤夭夭有耐心多了。
大約又等了五六分鐘,黑澤陣拉上黑澤夭夭往三號溫泉去。
黑澤太太想到一個關鍵點,趕緊拉住黑澤陣,「剛才進去的只有一個人。」
「那你想有幾個。」黑澤陣輕笑一聲,拉著黑澤夭夭跟上已經出了小樹林的諸伏景光。
三個人急忙來到三號溫泉外,諸伏景光上前推了推門,發現門開著。
他和黑澤陣無聲的對視一眼,一把將門推開,衝了進去。黑澤夭夭和黑澤陣緊隨其後。
一進去,黑澤夭夭就看到用白色浴巾裹著身體的小倉裡奈坐在溫泉中,手上正拿著一把修眉刀往手腕上劃。
「小倉小姐。」諸伏景光叫著,衝了上去。
小倉裡奈被突然的變故驚了一下,修眉刀劃過手腕,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嫣紅的鮮血滴入溫泉中,像花朵一樣暈染開。
諸伏景光一把奪過小倉裡奈手裡的凶器。
黑澤夭夭總算明白為什麼進入溫泉的只有小倉裡奈一個人了。她既是受害人,也是凶手。
之前諸伏景光提到「凶手計劃良久」,黑澤夭夭就猜到了是小倉裡奈。
在整個旅館裡,能用得上「良久」這個詞的,只有老板夫婦、堀內拓、小倉裡奈四個人。而在這四個人中,堀內拓死了,老板被抓了,老板娘看那反應也很大概率不是,那就只剩下看起來最無辜的小倉裡奈。
只是她沒想到,小倉裡奈安排的第三個死者會是她自己。
小倉裡奈很快收斂所有表情,不好意思的往水裡縮了縮,羞澀的問:「你們,有什麼事嗎?」
黑澤夭夭突然反應過來,踮起腳尖去捂黑澤先生的眼睛,「阿陣,不要看,會長針眼的。」
黑澤陣輕笑一聲,配合的閉上眼睛。
諸伏景光,「……」
「在哪?真凶在哪?」山村操慌忙火急的跑進來,身後跟著四個警察,還有被警察押著的勝村駿,以及整個旅館裡的人。
黑澤夭夭頓時慶幸,還好山村操來得晚,如果他早來十分鐘,且是現在這廣而告之的架勢,那凶手還是別抓了。
小倉裡奈看到這麼多人,偽裝出的羞澀表情徹底維持不住了。
而她手腕上不深的傷口,因為被泡在溫泉裡,此時已經暈染紅了手腕附近那一小片溫泉水。
「小倉小姐,你還是先出來吧。」諸伏景光冷冷道:「你手上的傷口很淺,出血量並不大,就算你在溫泉裡泡一個小時,也不會像其他兩位死者一樣,失血過多而死。」
小倉裡奈的目光掃過所有人,明白大勢已去,反而笑了。
「言京先生,自殺可不犯法。」小倉裡奈道。
諸伏景光嚴肅道:「但殺人犯法。」
小倉裡奈緩緩笑了,「每一個懸疑故事的結局,都是聰明勇敢的偵探破解了所有的謎題,迎來大結局,看來我這一次也不意外。」
黑澤夭夭皺眉,總覺得的這個小倉裡奈此時的態度怪怪的。
不是應該大喊「證據呢」,或者說「我就是想自殺而已」。
「黑澤先生,到底怎麼回事?」澤見撫子激動的問。
這位老太太,在短短的兩天時間裡,經歷了丈夫的死亡和凶手被抓。臨了臨了,又突然聽說之前的凶手是假的,真凶另有其人,叫她如何能平靜。
再一次,所有人聚集到了大廳裡。
這一次,由名偵探黑澤先生來推理整件案子。
「殺害澤見家正和堀內拓的是小倉裡奈,和老板夫婦沒有任何關系。」毫不拖泥帶水的結論。
眾人,「……」
不是應該先來個一萬字的鋪墊,期間夾雜著吃瓜群眾的各種問題嗎?做後才得出結論的嗎?
吃瓜群眾渡邊原問:「不是說,凶手是老板嗎?他提前在酒裡下藥,還准備了殺人計劃書。」
黑澤陣道:「因為酒裡的安眠時間已經很長了,所以你們才會理所當然的認為,藥是老板夫妻下的。但你們別忘了,在這個旅館裡,還有兩個常住人口。」
「小倉裡奈和堀內拓。」黑澤夭夭道。
「沒錯。」黑澤陣淡淡點頭,「小倉裡奈和老板夫妻非常熟悉,對旅館也非常熟悉,完全可以提前在酒裡放安眠藥。至於殺人計劃書,那就更簡單,只要找個時間藏到櫥櫃後面的縫隙裡就行,一般人也不會去在意那種地方。」
「可是,被放了安眠藥的酒萬一被人提前喝了怎麼辦?老板夫婦可不知道那酒裡有安眠藥。」佐佐彩愛問。
「你是傻嗎?」吉野修一毫不客氣的白了佐佐彩愛一眼,說道:「只要偷偷把那瓶酒藏起來,在准備犯案前拿出來就行。就堀內拓那天和黑澤太太搶酒的表現來看,只要酒架上只剩下一瓶酒,他必然要拿到手。」
「我想起來了。」勝村結菜道:「本來補身酒還有許多的,但前幾天突然有一位自稱旅館以前客人的人,說很喜歡補身酒,但又不方便來,希望能郵遞過去。這才導致補身酒突然供應不上,只剩下一瓶。」
「准確抓住堀內拓的心理,讓他主動『霸占』最後一瓶酒,然後再利用『在類似案發現場那樣的溫泉裡泡泡,能找到寫作靈感』這類理由說服堀內拓,讓他去泡溫泉,喝下摻雜了安眠藥的藥酒,等待被殺。」諸伏景光道。
「那她為什麼要自殺?」山村操依舊很迷惑,比起小倉裡奈,他還是覺得老板更像殺人犯。
如果不是老板在警局矢口否認罪行,又信誓旦旦的表示,這是黑澤先生的安排,他都不會回來。
其他人有著和山村操一樣的疑惑。這就像一直拿人頭的大佬,突然主動送人頭一樣,令人迷惑。
「你們還記得殺人計劃書中,最後一個受害者是什麼人嗎?」諸伏景光引導著。
山村操回憶了一下,道:「是度假山莊裡的一個服務員。」
「啊!」佐佐彩愛驚呼,「小倉小姐會幫老板夫婦干活,做的工作就類似於服務員。」
「沒錯。」諸伏景光點頭,「小倉裡奈幫忙干活,老板夫婦免她房錢,這其實就是一種變相的雇佣關系,小倉裡奈是整個旅館裡唯一符合『死者是服務員』這個設定的人。」
我去!
所有人都驚呆了,這還真是一個按計劃來的凶手啊,不錯過一絲一毫細節。
第98章 溫泉之旅11
山村操從證物袋裡拿出已經看過的殺人計劃書,翻到第三起案子。
他感到很迷惑,「那為什麼要這樣安排,既然計劃書是小倉裡奈寫的,那她完全可以根據來溫泉旅館的人,臨時安排被害者的身份。還是說,她其實一開始就准備好了要自殺?」
「你還沒發現嗎?」諸伏景光道:「那並不是什麼殺人計劃書,而是一篇未發表的小說。小倉裡奈完全就是在復原小說的整個案發過程。」
山村操眨眨眼豆豆眼,「是這樣嗎?我還以為凶手是在提前給自己寫自傳呢。」
黑澤夭夭都被他的腦回路驚呆了,不禁吐槽道:「……寫自傳時都是第一視角。殺人計劃書明顯是第三視角。」
她第一次看到殺人計劃書的時候,就覺得像小說,但也沒往真的是小說上面去想。
所以,小倉裡奈是為了在現實中復原小說裡的情節,從而犯下了兩樁命案?
黑澤陣看出黑澤夭夭的想法,冷嗤道:「也不完全是復原,畢竟小說是典型的暴風雪山莊模式,警察是在偵探破案後才出現的。而溫泉旅館交通便利,發生第一起案子的時候警察就趕到了。」
隨著推理的進程,黑澤夭夭也漸漸明白過來事件的真相,順著思路推理。
「因為警察提前到了,小倉裡奈一開始就把偵探到最後才發現的線索展現出來,給警方安排一個擺在明面上的凶手。」
「對。為了確保警方將注意力放在老板夫婦身上,避免橫生枝節,她以『策劃公司』的名義給老板夫婦寄信,讓他們知道三眼泉的詛咒。」黑澤陣耐心的黑澤夭夭解釋,「你看,你之前不就因為老板娘的奇怪表現,一直覺得她有問題。其實他們只是不想惹禍上身罷了。」
簡直細思極恐!
如縝密的心思,如此耗時耗力的謀劃,被盯上的人簡直就是災難。
「那小說,也就是殺人計劃書,到底是誰寫的?」黑澤夭夭想到了小倉裡奈對《消失的戀人》的推崇,懷疑這本小說會不會是堀內拓寫的。
「《消失的戀人》中的男主角,那個尋找女友的偵探,他就是殺人計劃書的作者。」黑澤陣淡然的丟出一個重磅炸彈。
「那是個真實存在的人嗎?」其他人都驚呆了。
「為什麼不能是真實的。很多故事都來源於生活,《消失的戀人》或許也是發生在世界某個角落的真實故事,被人記錄下來了而已。」諸伏景光道,「只不過,有一個小偷,把它偷走了。」
「你的意思是說,堀內先生是一個剽竊別人小說的人嗎?」勝村結菜滿臉的難以置信。
諸伏景光反問道:「你們應該看過那本《消失的戀人》吧。」
「看過,是一本很棒的小說,寫得非常好。」勝村結菜道。
「一本暢銷小說,當然要寫得好。尤其是這種以感情線為主,推理線為輔的小說,如果男女主角間的感情刻畫得不夠細膩浪漫,很容易就會成為失敗的作品。」諸伏景光頓了一下,問在場的人,「你們覺得,堀內拓那樣的人,能出這樣的小說嗎?」
黑澤夭夭立刻想到剛來的時候,堀內拓和她搶補身酒的事。
那家伙,害得她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不但不道歉,第一反應還是搶酒,根本就是個直男癌晚期。
她之前一直以為,那家伙寫的就是普通的推理小說,偵探是個像福爾摩斯那樣的萬年單身狗。
顯然,其他人的想法和黑澤夭夭差不多。
諸伏景光解釋道:「小倉裡奈就是《消失的戀人》中的女主角,她真正想殺的,其實只有堀內拓一個。」
黑澤夭夭恍然大悟,「難怪阿陣會和我說,提示是ABC。就像阿加莎·克裡斯蒂創作的《ABC謀殺案》那樣,將真正想殺的人,隱藏在一堆被害人中,再用一個有足夠作案時間的人來吸引警方的注意。這樣真正的凶手就不會被警方懷疑了。」
「那她為什麼還要按照小說裡的內容,將自己安排成第三個受害人?殺了堀內拓,她就已經完成了報仇。」山村操發現了盲點。
「所以我才說,她的殺人理由可笑。」黑澤陣冷嗤,墨綠的瞳仁裡滿是諷刺。
「才不可笑。」一直像個吃瓜群眾一樣坐在椅子上的聽著眾人一問一答,推理案件的小倉裡奈,第一次開口了,激動的聲音幾近癲狂,「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陽太。」
「對。」黑澤陣輕笑,「把抄襲者殺了,有什麼意思,反正這種事情大家早已司空見慣,連一滴水花都濺不起來。」
小倉裡奈憤恨的盯著黑澤陣。
黑澤陣反倒是被她的眼神愉悅到了,輕笑道:「所以你選擇用原作者的另一篇未發表的小說為藍本,在現實中上演連環殺人案,順便殺了堀內拓報仇,讓這件事復仇的案子,成為老板夫婦為了旅館的生意而犯下的命案。」
「那她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堀內拓死了,但他抄襲的事大家還是不知道,反而書會因為這件事更加暢銷。」佐佐彩愛說出心中的疑惑。
「是啊!書更暢銷,老板夫妻成了替罪羊,被定罪。到時候,作為人證的你們,再得知事情的真相,把一切曝光出來,那就太有意思了。」諸伏景光寒著臉道。
「我草!」渡邊原第一個沒忍住,爆粗口。
其他人的臉色也很難看。
諸伏景光又道:「就算最後失敗了,真凶被抓到,這個案子也會引起轟動,說不定還能讓《三眼泉殺人事件》成為下一本暢銷書,成為無法被超越的經典。」
畢竟,不是每一個推理小說作家,都有一個願意按照他小說去殺人的人,為此不惜自殺。
黑澤夭夭,「……」
這確實夠經典,難以被超越。
小說的作者恐怕會因此達成另一種名叫「永垂不朽」的成就。
諸伏景光最後總結,「為了一己私欲,連殺兩人,栽贓老板;然後企圖自殺,栽贓老板娘;就連澤見夫婦會來這裡旅游,恐怕也有你的手筆,否則不可能那麼巧的遇上和小說裡一樣喜歡分著吃面的夫妻。」
「對。」小倉裡奈衝著臉色慘白的澤見撫子溫婉一笑,銀鈴般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悅耳,「我之前在面店遇到過他們,得知他們無論吃什麼都喜歡分著吃,就決定讓他們其中之一成為被害人。」
「啪!」澤見撫子突然衝了上來,狠狠給了小倉裡奈一巴掌,惡狠狠的呸了一口,「你這個瘋子。」
之前,小倉裡奈沒少照顧因為失去丈夫而備受打擊的澤見撫子,澤見撫子也很喜歡這個溫柔善良的姑娘。
但現在,簡直被惡心得夠嗆。
「我是不是該道歉?」小倉裡奈捂著臉問,不見一絲悔意。
澤見撫子按著心口,被她氣得出氣多,進氣少。
黑澤夭夭和勝村結菜趕緊一左一右扶著她,把她扶到椅子上坐好,給她順氣。
老太太接連遭受如此打擊,還能活著,已經算是心智開朗之人了。
「你當然該道歉,還得跪下來道歉。」山村操直接將手銬銬小倉裡奈上手,冷冷道:「到監獄裡去道歉吧!」
將人推給手下帶走,山村操真誠的對黑澤陣表示感謝,保證道:「放心,這種人,一定會受到法律的嚴懲的。」
說完,這位一向不靠譜的警官就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了,瘦削的背影裡,充滿戰意。
諸伏景光的眼中多了幾分笑意,總算覺得山村操這個童年玩伴雖然在做警察這件事上太沒天分了點,但也不是毫無可取之處。
至少,警察該有的優秀品質,他全都有。
案子總算是徹底結束了,澤見撫子因為身體原因,被警察一起帶走了。
剩下的人,全都心情沉重的離開大廳,各自回房睡覺。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大家都心力交瘁,連坐下來聊聊的心情都沒有了。
黑澤夭夭優雅的踩在諸伏景光的腳背上,重重研磨,笑著問:「要回去睡覺了嗎?言京偵探!」
「偵探」兩個字,瞬間讓諸伏景光領會了黑澤夭夭的腦回路。
他默默看了一眼全程沒說多少話,全被他搶了風頭的琴酒,尷尬的笑笑,好脾氣的保證,「下一次,我保證一句話都不說,把推理的高光讓給黑澤先生。」
「你還想有下一次啊!」黑澤夭夭咬著牙,腳上越發用力。
諸伏景光,「……」
很想昧著良心說沒有下一次了,但他覺得等下一次發生的時候,黑澤夭夭還會踩他,還是閉嘴吧!
「黑澤夭夭,走了。」黑澤陣叫道。
黑澤夭夭警告的看了諸伏景光一眼,追了上去,拉著黑澤先生的手回房。
休息一晚,第一天一早起來,老板夫婦就准備好了一桌豐盛的早餐,用來感謝他們抓住真凶,幫忙洗清嫌疑。
豐盛的佳肴,一點也不像早餐。
餐桌上,休息一晚,大家也都恢復了精神。
渡邊原感嘆道:「沒想到事情居然會變成這樣。小倉裡奈能找到和小說中一樣的三眼泉,也是有耐心。」
諸伏景光看了黑澤陣一眼,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才道:「恐怕不是這樣。應該是寫小說的人來過這個溫泉旅館,才有寫下的小說。三個泉眼獨立的溫泉,美味的涼面,一切都太巧了。」
渡邊原,「……原來是這樣。」
他還是閉嘴吧!感覺自己知道的,和大佬知道的,完全不是一個版本。
第99章 黑白大戰1
發生了這樣的事,旅行算是徹底結束了,黑澤夭夭決定,這次回去,她堅決不出門了。
就在家裡待著,她就不信,這一次家裡還發生命案。
紅色的小金龜行駛在回東京的公路上。
依舊是諸伏景光開車,黑澤夭夭和黑澤陣這兩位出錢的大爺坐在後面。
黑澤夭夭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再一次壓低聲音詢問黑澤陣,「昨晚,你夢到了什麼?」
黑澤陣聞言,眉頭緊蹙,嘴巴緊閉,顯然是不打算說。
他這樣子,讓黑澤夭夭更想知道了。
「連我都不可以說嗎?」黑澤夭夭低著頭,情緒低落,像個被渣男傷了心的小可憐。
注意到諸伏景光打量的目光,小可憐秒變霸王花,「不准偷看,不准偷聽,你只是個開車的工具人。」
開車工具人諸伏景光,「……」
黑澤夭夭的手一點點摸過坐墊,抓住黑澤陣的一根手指。
她也不說話,就是那麼抓著手指,無聲的看著他,看得黑澤陣沒脾氣。
「沒夢到什麼,就是離海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我仿佛看到了怪獸。」
「怪獸?」黑澤夭夭很懵。
理想國中出現怪獸是幾個意思?黑澤陣想做假面超人?所以夢想國是有小怪獸給他打?
「那是一只,很可怕的海妖。」黑澤陣緩緩閉上眼睛,仿佛在回憶那個可怕的夢境。
能讓黑澤先生如此害怕,那得是多麼恐怖的海妖啊!
「沒事。」黑澤夭夭握住握住害怕的黑澤先生,「不要想了。」
「我的心仿佛在抗拒著接近那只海妖,身體卻一直往上,想要游到海面。」黑澤陣低低的說。
黑澤夭夭安慰道「在各種傳說中,海妖大多都是不美好的,他們會用歌聲迷惑過往的水手,讓過往的船只觸礁。你會被吸引,很正常,不必想那麼多。」
「是嗎?」黑澤陣低低呢喃,顯然不認同黑澤夭夭給的理由。
他目光看著黑澤夭夭,不知不覺落在了她紅色的左眼上。
那樣的鮮紅明亮,像極了夢中的那道紅光。
黑澤夭夭見他情緒低落,有點後悔執意詢問昨晚的夢,主動轉移話題,說起回家計劃。
一起看書,一起午睡,一起修剪院子,都是一些小事,倒是讓黑澤陣的注意力被轉移了。
「看書和午睡我會,修剪院子你找言京三郎。」從不做家務的精致酒,一開始就拒絕到底。
「知道為什麼言京先生會成為我們家的廚師嗎?」黑澤夭夭嚴肅臉問。
「因為你做飯難吃?」黑澤陣相當直男的問。
黑澤夭夭怒道「當然是因為你什麼都不會,我只能指望三郎。」
「哦!」黑澤陣了然的點點頭,安慰妻子,「別擔心,就算以後沒了三郎,我們家也還會有四郎、五郎,不會缺幫佣的。」
第一次聽到幫佣這個稱呼的諸伏景光,「……」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似乎是一個公安警察,是個臥底,而不是免費佣人。
這對夫妻是不是忘記自己的身份了,就這麼明目張膽的使喚他。
「所以,你想一直過三人世界嗎?在家的甜蜜時光,在外的旅游玩樂,全都有一個電燈泡在那裡發光發亮,偷聽我們之間的甜言蜜語?」
黑澤陣銳利的目光,猶如激光一樣落在偷聽的諸伏景光身上。
諸伏景光,「……」
他就是個開車工具人,什麼都不知道。
「阿陣,學著干點家務吧!這樣我們就能辭退這個電燈泡了。」黑澤夭夭抓著黑澤陣的手,誠懇建議。
黑澤陣秒收回手,坐得筆直,嚴肅而認真,「為了我們有時間一起看書,一起午睡,不能少了幫佣。」
黑澤夭夭,「……」
黑澤家的院子裡,高大的樹木投下陰影,金色的陽光穿過繁茂的枝葉,星星點點的灑落在盛開的花朵上。
落花旁,樹蔭下,放著一個貓碗,裡面裝滿了新鮮的貓飯。
莫裡亞蒂繞著貓碗轉一圈,皺著黑黑的小鼻子聞了聞,毫不客氣的抬起爪子,將貓碗掀翻。
「喵!」它憤怒的叫著,尖銳的爪子狠狠撓在一朵粉色的月季花上,將月季花撈成殘花。
院子的草地上,蹲滿了各種花色的貓咪,有白的、黃的、花的。無一例外,在莫裡亞蒂生氣的時候,全都縮著脖子,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莫裡亞蒂接連破壞了好幾朵花,這才收起染滿香氣的爪爪,靈活的爬到旁邊的樹上,不高興的在樹干上趴下。
小弟們偷偷看一眼,發現老大已經閉上眼睛,耷拉著胡子睡了,立刻一哄而上,爭奪貓飯。
一場貓貓大戰,無聲的拉開,在貓飯被爭奪光後又結束了。
莫裡亞蒂抖了抖耳朵,給腦袋換個方向,繼續睡。
熟悉的汽車聲響起,莫裡亞蒂突然睜開眼睛,筆直的站在樹杈上,銳利的綠色貓瞳盯著漸行漸近的紅色鐵皮小怪獸。
「喵!」莫裡亞蒂弓著身體,像只氣勢洶洶的大老虎一樣,咆哮著,一個縱身跳到牆頭上。
在院子裡嬉戲的小弟們受到召喚,全都跳到牆頭,排排坐,看車車。
隔得老遠,黑澤夭夭就看到了蹲滿牆頭的貓咪們,趕緊叫諸伏景光在外面停車。
紅色金龜車停在了院牆外,黑澤夭夭趕緊從車上下來,目光在齊排排的貓貓們身上來回移動,有一種進入了貓咪王國的感覺。
「喵。」一個撒嬌般的綿軟貓叫聲響起。
黑澤夭夭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在一眾花色中,看到最帥的那只純黑貓貓,睜著大大的綠眼睛看著她。
「莫裡亞蒂。」黑澤夭夭驚喜叫道。
「喵。」莫裡亞蒂矜持的叫了一聲,縱身一躍,朝著黑澤夭夭跳來。
黑澤夭夭連忙伸手去接,就怕莫裡亞蒂掉地上。
貓貓飛躍到一半,被一只膚色略蒼白的大手截住。
黑澤陣拎著莫裡亞蒂的後脖頸,嫌棄的將手伸得老長,「髒死了。」
「喵嗷!」莫裡亞蒂齜著牙,憤怒的揮舞著四肢,朝黑澤陣亮爪子。
「閉嘴。」黑澤陣毫不憐惜的抖抖手,抖得莫裡亞蒂頭暈目眩。
「不准欺負莫裡亞蒂。」黑澤夭夭一把奪過莫裡亞蒂,抱在懷裡安慰,「我們不理會他,壞人。」
莫裡亞蒂用貓臉蹭蹭心愛的主人,偷偷朝著黑澤陣亮爪子。
對視上那雙充滿挑釁的墨綠色貓瞳,黑澤陣被氣笑了。
「一只破貓,髒死了,丟掉。」黑澤陣伸手奪貓。
黑澤夭夭避開黑澤陣的手,親親貓頭道「莫裡亞蒂很干淨的,經常洗澡,是貓中最精致的小伙子。現在還香噴噴,嗯……還是花香。」
黑澤陣,「……」
「喵喵。」莫裡亞蒂往黑澤夭夭懷裡又縮了縮,漂亮的綠瞳冰冷的看著黑澤陣。
黑澤陣這一瞬間,秒懂了什麼叫心機boy。
他憤怒的瞪了一眼和貓柔情蜜意的黑澤太太,氣得不行。
這麼輕易就被一只貓給搶走了,這種老婆,不要也罷!
黑澤陣無視黏糊的一人一貓,轉身回家。
諸伏景光將車停在車庫裡出來,意外的只看到琴酒一個人。
「黑澤太太呢?」諸伏景光很隨意的問。
黑澤陣冷笑,「被一個精致的小伙子勾引走了。」
諸伏景光,「……」什麼?
很快,他就懂了。
看到黏黏糊糊的一人一貓,諸伏景光突然就笑了,琴酒最後居然敗給了一只貓。
看來他得給貓加餐才行。
「喵。」莫裡亞蒂還記得負責貓飯和鏟屎的佣人的味道,矜持的衝著他叫了一聲。
「莫裡亞蒂,午安。」諸伏景光笑著朝它打招呼。
莫裡亞蒂是一只矜持的玄貓,高冷的移開目光,漠視之。
諸伏景光總覺得這冷淡的小眼神,矜持的小表情,無比熟悉。
尤其是那雙墨綠色貓瞳看他時,那種仿佛看花花草草一樣的冷淡眼神,簡直和某酒,一模一樣。
諸伏景光被自己的想法噎住了。
他看看人,又看看貓,越看越覺得像。
他總算明白黑澤夭夭為什麼對莫裡亞蒂那麼縱容了。
之前琴酒不在家的時候,非要一天問幾十遍,莫裡亞蒂有沒有回來吃貓飯。
開門進屋,到玄關的時候,走在前面的兩個男人就齊齊停住了。
黑澤夭夭抱著貓被堵後面,不高興的催促,「當門神呢?趕緊讓開。」
「喵喵喵。」莫裡亞蒂附和。
黑澤陣抬手放在嘴唇上,無聲的讓黑澤夭夭閉嘴。
黑澤夭夭注意到兩人的表情不對勁,趕緊抱緊莫裡亞蒂,縮著脖子等。
她很快注意到,玄關的鞋櫃上,花瓶被打翻了,盛開的仿真花被撓得稀爛。在一堆假花的屍體中,有一個成年人拇指大小的黑色小東西。
雖然她無知,但他還是認得這是什麼——竊聽器。
黑澤夭夭瞥了諸伏景光一眼,無聲的詢問你竹馬干的?
諸伏景光,「……」
他選擇默默移開視線,裝作什麼都沒看懂,朝著竊聽器伸出手,直接報廢。
「家裡怎麼會有這個東西?好恐怖,三郎,趕緊去把剩下的找出來。記得要一個不剩。」黑澤夭夭無聲的威脅。
諸伏景光,「……我盡力。」
黑澤陣暗沉沉的目光打量兩人,沒有多言,換鞋進屋。
黑澤夭夭看著被不知道哪裡來的野貓撓壞的仿真花,溫柔的親親莫裡亞蒂的貓臉,「還是我們莫裡亞蒂好,從不會亂撓家裡的東西。」
「喵。」莫裡亞蒂矜持蹭蹭黑澤夭夭。
等黑澤夭夭換好鞋子追上黑澤先生,進入客廳,不得不再一次面對現實。
忘記了,家已經被琴酒和蘇格蘭酒對打的時候,砸成了垃圾場。
偏偏,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並不知情。
黑澤夭夭嘆息道「我們還是上樓吧!累了一路了,我們可以洗個澡,換身干淨的衣服,一起窩在落地窗那邊。我記得家裡有拼圖,我們可以一起玩。」
兩人一貓上樓。
黑澤陣去洗漱換衣服,黑澤夭夭先應付家裡精致的小伙子。
貓不喜歡洗澡,加上莫裡亞蒂雖然很野,但衛生方面一直有打理,並不髒。黑澤夭夭用濕毛巾給它擦擦身體和爪爪,就放在了落地窗前的長毛地毯上。
莫裡亞蒂在暖乎乎的地毯上打了個滾,朝著黑澤夭夭軟綿綿的叫著,叫得黑澤夭夭心都化了。
她抱起貓貓,熱情的親了好幾口,將整張臉埋莫裡亞蒂軟乎乎的毛肚子上,滿足的喟嘆,「好舒服。」
莫裡亞蒂軟軟的肉墊拍黑澤夭夭頭上,拍得黑澤夭夭發出詭異的姨母笑。
「莫裡亞蒂,你最好了,誰都比不上,黑澤先生也不行。」黑澤夭夭感嘆。
如果黑澤先生也會像莫裡亞蒂一樣,朝她撒嬌就好了。
至於柔軟的肚皮,想都不敢想。
埋了一會,黑澤夭夭才不情願的起來,准備去洗漱。
黑澤夭夭前腳剛走,後腳黑澤陣就赤著雙足,踩在了柔軟的長毛地毯上,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地毯上純黑的一坨。
莫裡亞蒂也瞬間從攤開的貓餅,變成隨時可以戰鬥的小豹子,身體蹦得筆直,仰著小腦袋回視黑澤陣。
「呵!黑得像煤炭,你也就一點肚皮有用了。」黑澤陣冷嘲,抬腳就要將莫裡亞蒂從柔軟的長毛地毯上撥開。
莫裡亞蒂以為他是要踢它,毫不猶豫的亮出爪子,撓了上去。
如果不是黑澤陣收腳快,那他就可以去醫院縫針了。
「你很囂張啊!」黑澤陣越看莫裡亞蒂越不爽,尤其是那雙像綠寶石一樣的清澈雙眸。
「喵!」莫裡亞蒂眼中燃起熊熊戰意,尖銳的爪子探出肉墊。
黑澤陣不爽的說「別以為黑澤夭夭那個女人寵著你,你就可以和我叫板。」
「嗷!」莫裡亞蒂微微弓起身子,准備一戰。
「餓了就去找言京三郎,不准待在這裡,趕緊走。」黑澤陣揮手,不滿的催促。
莫裡亞蒂的貓瞳隨著黑澤陣的手左右移動,然後突然跳起,尖銳的牙齒朝著那潔白修長的扁平狀「逗貓棒」咬去。
「還敢朝我動嘴。」黑澤陣徹底被莫裡亞蒂挑釁到了,揮動的手改為抽,朝著莫裡亞蒂敏捷的身體抽去。
莫裡亞蒂感受到威脅,靈活的改動方向,險之又險的避開抽來的手,落到不遠處的地板上。
黑澤陣盤腿坐在地毯的正中央,挑釁的衝著莫裡亞蒂笑,活像一個搶到了糖果的孩子。
「嗷!」莫裡亞蒂憤怒的朝著黑澤陣齜牙,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剛才的交手讓它清楚的認識到,眼前的男人和以前那些小魚小蝦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黑澤陣盤著雙腿坐著,單手撐著下巴,好整以暇的看著莫裡亞蒂。
莫裡亞蒂在原地踱步,卻不敢輕舉妄動。
「莫裡亞蒂,黑澤先生。」黑澤夭夭擦著頭發走了過來。
青春靚麗的女子,穿著黑色連衣裙,款款而來。
她的美,貓看沒看懂,沒人知道;但人看懂了。
「過來。」黑澤先生朝著黑澤太太伸出手,等待著漂亮的太太投懷送抱。
然而,事與願違,在黑澤太太投懷送抱黑澤先生之前,一個更加熱情的身影,以狂野的速度,朝著黑澤太太撲了過去。
莫裡亞蒂,先投懷送抱了黑澤太太。
黑澤陣,「……」
就該打死的。
黑澤陣默默收回手,變得興致缺缺。
黑澤夭夭抱著莫裡亞蒂,像黑澤陣一樣在地毯上坐下,同時還不忘讓坐在地毯中央的黑澤陣往邊上挪。
黑澤陣見老婆被擠在邊上,只好往旁邊挪,讓出一半位子。
然後,他就眼睜睜的看著,黑澤夭夭將莫裡亞蒂放在地毯中央,陽光最好的地方。
黑澤陣,「……」
剛打下的江山啊!
默默閉了閉眼睛,黑澤陣道「太陽那麼大,他會被曬黑的。」
黑澤夭夭被逗笑了,「它本來就黑。你頭發干了嗎?我給你擦擦。」
說著,她就往黑澤陣身邊湊,見他長發還濕淋淋的垂在身後,就用毛巾接住發尾滴落的水,一點點吸干淨。
黑澤夭夭擦自己的頭發,一直都是怎麼快怎麼來,但觸碰到黑澤先生的頭發,她就變得仔細小心,不願傷了那麼漂亮的銀發。
黑澤夭夭半開玩笑道「我都無法想像,如果有一天,你剪了短發,我還能不能認出你。」
「那我就一直留著。」黑澤陣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說完自覺不對,又改口道「我似乎習慣留長發。」
「從我認識你,你就是長發。」黑澤夭夭道。
「那我是因為什麼留長發呢?」黑澤陣的指尖劃過黑澤夭夭同樣未干的長發,在指尖卷落一滴水漬。
「我怎麼知道,大概是為了哪個小妖精。」比如那個姓烏丸的死老頭。
「好了,我給你擦。」黑澤陣從黑澤夭夭手裡拿過已經有些潮濕的毛巾,像黑澤夭夭之前那樣,從發尾開始,一點點擦干發尾上的水漬。
黑澤夭夭呆愣在當場,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怎麼了?」黑澤陣問。
他的聲音很好聽,低啞矜貴,像一篇有質感的樂章,充滿魅力。
「沒什麼。」黑澤夭夭笑著搖搖頭。
「自己拉裙子的拉鏈費勁嗎?」黑澤陣突然問。
「還好啊!我瘦,一下子就拉到了。」黑澤夭夭對自己的好身材深感驕傲。
修長的指尖拂過身後的裙子拉鏈,沿著脊椎骨,從脖子往下,一直到尾椎骨。明明隔著裙子,黑澤夭夭還是感覺後背一陣酥麻,差點蹦起來。
黑澤陣按住黑澤夭夭的肩膀,定定的看著她,
「所以,就不會想到找人幫忙。」
黑澤夭夭猛然回頭,看著黑澤陣。
他是那個意思嗎?
「旅行自己提箱子;明明想像澤見夫妻那樣一起吃涼面,見我沒有那個意思就很懂事的主動退讓;家裡有竊聽器第一個想到的是讓言京三郎去處理;現在,就連學著你擦頭發,也會讓你感到驚訝。」黑澤陣的手一點點摸向黑澤夭夭的脖頸,親昵的從身後環住她,目光冰冷,「我們真的是夫妻嗎?」
「我們當然是。」黑澤夭夭摸著腳邊蠢蠢欲動的莫裡亞蒂,無比堅定。
「那我們感情好嗎?」黑澤陣又問。
「我不知道。」黑澤夭夭第一次說出心中真實的想法,「我們之前,從來沒有好與不好的說法,自然而然就成了現在這樣。是親人,是朋友,是夫妻,但也是並不熟悉的兩個人。」
「是嗎?」黑澤陣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偏頭親吻黑澤夭夭的頸側大動脈,無聲輕笑,「我允許你依賴我。至少我失憶的時候是這樣。」
「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我們……」黑澤夭夭欲言又止,改口問「你以前對我說過,『我愛不愛你,只有海妖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黑澤夭夭想了許久也沒想明白黑澤陣到底是什麼意思。
黑澤陣垂眸思索了一會,低低笑了,一掃眉間郁色,輕笑道「那你得去問海妖。」
黑澤夭夭,「……去你夢裡問嗎?」
「倒也不必。」黑澤陣繼續給黑澤夭夭擦拭頭發,明顯心情好了很多。
莫裡亞蒂攤開軟乎乎的毛肚子等了半天,也不見君主臨幸,最終羞憤的找鏟屎官要貓飯去了。
黑澤夭夭低著頭,任由黑澤陣給她擦頭發。
平靜的外表下,是猶如暴風雨辦的洶湧。
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或許,失去記憶的黑澤陣,比琴酒那個狗更好,更喜歡她,更想要和她甜甜蜜蜜,她完全可以更過分點。
比如……
「阿陣,我想喝果汁,可以幫我去冰箱拿一瓶嗎?」黑澤夭夭眨巴著大眼睛,期待的看著黑澤陣。
黑澤陣回視她。
空氣在這一秒變得凝固,黑澤夭夭的笑容同樣凝固。在隨著時間的推移開始瓦解的時候,黑澤陣站了起來,說了一句「等著」,就走了。
黑澤夭夭都驚呆了,偷偷在大腿上擰了一下,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黑澤陣回來得很快,他將一瓶橙汁遞給黑澤夭夭,自己拿了一瓶礦泉水。
黑澤夭夭熟練的扭開瓶蓋,正要喝,突然想到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又把瓶蓋擰上了。
然後,她將橙汁遞給黑澤陣,吹著手心說「手手痛,擰不開。」
親眼看著黑澤夭夭扭開瓶蓋又扭上的黑澤先生,「……倒也不必如此。」
「阿陣!」黑澤夭夭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盯著他。
黑澤陣,「……」
說出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只能照做。
等擰開瓶蓋的果汁重新回到手裡,黑澤夭夭徹底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她仿佛一下子就變成了肌無力患者,什麼都做不了,只會叫「阿陣」。
第100章 黑白大戰2
「阿陣!」
「阿陣。」
「……」
黑澤夭夭有事沒事就叫「阿陣」,仿佛一個剛學會說話的寶寶。
「阿陣不在。」地毯上,盤腿坐著的黑澤陣,終於還是被鬧煩了,漠然轉身,背對黑澤夭夭,低頭看攤開在腿上的書。
黑澤夭夭早就躺平了,她像只毛毛蟲一樣挪到黑澤陣身邊,強行把腦袋放在他腿上,從下往上看他,「阿陣。」
黑澤陣翻過書扣黑澤夭夭臉上,「我們感情很不好,你得像以前一樣自立自強,不要隨便麻煩我。」
「我不。」黑澤夭夭四平八穩的鹹魚躺著,被書遮蓋的臉上掛著笑容,「你剛才看的是什麼內容,說我聽聽。」
「我不。」黑澤陣拿起書,抬手要把腿上的腦袋弄下去。
黑澤夭夭理直氣壯的說「可我想聽你的聲音,我可喜歡你的聲音了。」
黑澤陣,「……說好話也沒用。」
如果他沒有一開始就停頓,語氣也像黑澤夭夭一樣理直氣壯,或許會有效果。
「阿陣最好了。」黑澤夭夭雙手放在小腹上,閉上眼睛,做好耳朵懷孕的准備。
黑澤陣能怎麼辦,只能翻開書,給黑澤夭夭讀。他還很壞心眼的,將書的一邊靠在黑澤夭夭的腦袋上。
黑澤陣的聲音很好聽,低沉沙啞,很有磁性,充滿男性魅力,光聽聲音就會讓人忍不住起幻想那是怎樣一個清冷卓絕的人。
就算他一點也不懂得朗讀的技巧,只會平鋪直敘的把內容讀出來,黑澤夭夭也聽得很專心。
聽得……睡著了!
好吧!就算是天籟之音,也改變不了像催眠曲的事實,頂多就是美夢和噩夢的區別。
黑澤陣簡直想一書下去,把腿上睡得像小豬仔一樣香噴噴的人給拍醒。
拿過旁邊椅子上的小靠包,將被枕麻的大腿拯救出來,黑澤先生無情的丟下黑澤太太,拿著書走了。
沒有專業工具,諸伏景光只能依靠最原始的辦法,通過手機雜音排查家裡的竊聽器。
而他這一找,就是好幾個小時,才勉強將整個家簡單搜尋了一遍,找出大部分竊聽器。
看著桌子上的十幾個竊聽器,諸伏景光感到無比頭疼。
這要是被黑澤夭夭看到了,肯定又要拿降谷零臥底的身份威脅他。
諸伏景光並不怕黑澤夭夭的威脅。當然,這並不是說他不怕降谷零是臥底的事曝光,而是知道黑澤夭夭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
黑澤夭夭的威脅,就是逞口舌之快,她本質上是一個很好的人。
而她越好,諸伏景光在看到疑似好友降谷零放的竊聽器時,就越覺得心虛,無顏面對。
要不,偷偷丟掉一半?
黑澤陣從樓上走了下來,「嘩啦」將五六個竊聽器丟桌子上。
諸伏景光,「……」
降谷那家伙,到底一次性放了多少?
「是誰做的?」黑澤陣冷冷問。
哪怕是失憶了,對於這種事,他還是本能的感到厭惡,仿佛刻進了骨子裡。
「不知道。」諸伏景光沒有一絲猶豫,直接搖頭。
雙星游樂園那件事後,降谷零看到長得和琴酒一樣的黑澤陣,肯定會調查。
諸伏景光直覺,竊聽器大概率就是降谷零為了調查黑澤陣和琴酒的關系偷偷放的。
但諸伏景光不確定降谷零這麼做是因為組織,還是因為公安那邊,亦或者兩者都有。
為了避免說錯話,被恢復記憶的琴酒抓到漏掉,諸伏景光只能選擇裝作不知道。
「你今天和黑澤夭夭眉來眼去,當我瞎。」黑澤陣冷嘲道。
諸伏景光笑容不變,「那黑澤先生可以去問黑澤太太,她肯定不會騙你。」
頂多就是忽悠琴酒一頓,黑澤太太能有什麼壞心思。
「看來,是我誤會了。」黑澤陣冷嘲熱諷道「給你開工資的,原來是黑澤太太。」
諸伏景光,「……」
實不相瞞,你倆都沒給錢,現在還在白嫖。
「我餓了,把飯煮了,去買菜。家裡的竊聽器我會找。」黑澤陣嫌棄的擺擺手,催促幫佣去干活。
「……是。」諸伏景光還能怎麼辦,只能憋著氣去買菜。
難道他還能趁機打琴酒一頓不成。
大概降谷零真的是去批發市場一次性批發了「一包一百個,買一包送一包」的巨多竊聽器,等黑澤夭夭小睡起來,就看到缺了一個角的茶幾上,堆成小山的竊聽器。
粗粗估算,有二十幾個。
黑澤夭夭都被氣笑了,她咬牙切齒的叫著,「言京三郎!」
諸伏景光從廚房裡跑出來,身上系著花圍裙,手裡拿著鍋鏟,笑得一臉和善,「醒了嗎?晚飯馬上就好。」
「呵!」黑澤夭夭將人拉進廚房,把門一關,冷著臉問「那些竊聽器怎麼回事?怎麼會有那麼多?」
她還以為,就在家裡偷偷放了一兩個。
沒想到,這是批發大甩賣啊!
「也不一定是他放的。」諸伏景光壓低聲音,替小伙伴辯解。
「除了他,還有誰會這麼急著想要抓住……」黑澤夭夭嘲諷道一半,突然停住話題,懷疑的打量四周,小聲問「這裡沒竊聽器吧!」
「沒有,放心。」諸伏景光趕緊保證。
「諒你也不敢。」黑澤夭夭道「我要的是什麼,你很清楚。如果我和琴酒注定不能過平凡的生活,那麼我會選擇加入黑衣組織,運用我的催眠能力,幫助琴酒鏟除所有臥底,肅清組織。」
諸伏景光想到黑澤夭夭在雙星游樂園對fbi探員茱蒂的那場催眠。
如果這樣的能力用在幫黑衣組織找臥底上……
「放心,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現在的平靜被打破。以後我也會多加注意。」諸伏景光鄭重承諾。
黑澤夭夭要的就是這句話,畢竟她不是專業的,以後黑澤陣不在,這個家的安全還得靠諸伏景光。
「以後我的安全就靠你了,警察叔叔。」黑澤夭夭拍著他的肩膀道。
諸伏景光,「……」
這樣的警察叔叔,他並不想當。
然而,不管多不想,他似乎已經和這對無良夫妻綁定在了一起,只能退而求其次。
於是……
「你打算付我一個月多少薪水?」諸伏景光問。
黑澤夭夭都驚呆了,她一臉的不可置信,「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再說一遍。」
「我問薪水,你打算一個月付我多少?」諸伏景光問。
黑澤夭夭總算確定了,她沒有幻聽,只是……
「你一個警察,公然向我要錢,會不會不太好?」這和行賄有什麼區別。
「廚師,保潔員,司機,偵探助手,保鏢!你想想,我干了多少活,你難道就想這麼一直白嫖?」就算是黑衣組織,也沒干過這麼喪心病狂的事。
「額!我包吃包住包衣服了,這還不夠嗎?」
「你說呢?」諸伏景光反問。
黑澤夭夭略心虛,「好像是不太夠。不過,我們家的錢都是黑澤先生賺的血汗錢,你好意思用?」
真的血、汗錢啊!
諸伏景光道「既然是黑澤先生賺的血汗錢,那我更該多花點。」
「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我才不會用阿陣的錢給你開工資。包吃包住,一個月給你十萬日元的零花,多的別想。」黑澤夭夭道。
總算能有點入賬的諸伏景光,「……」
人生真是艱難啊!
不知道恢復身份後,能不能申請國家補發他之前四年的工資。
「毀壞的客廳,要不要買點家具換上?」諸伏景光問。
「不要,萬一搬家具的工人死在家裡怎麼辦?」黑澤夭夭一口拒絕。
她現在只想和黑澤先生甜甜蜜蜜鹹魚躺,不想經歷任何案子。
諸伏景光,「……」
如此強大的理由,無從反駁。
諸伏景光又說起另一件事,「剛才我去買菜,發現有人在偷拍,從那人的跟蹤手段推測,應該是公安那邊的人。」
「公安?」這一行為讓黑澤夭夭很迷惑。
偷拍黑澤陣還能說是安室透的調查,偷拍諸伏景光是幾個意思,難道安室看到了言京三郎?
諸伏景光看出黑澤夭夭的疑惑,搖頭道「我沒有被他看到過。自從換了言京三郎這個身份後,也沒有留下過任何照片。」
「以你對他的了解,你覺得這是為什麼?」黑澤夭夭問。
「這就是我告訴你有人偷拍的原因。」諸伏景光道「以他做事嚴謹的性格,調查黑澤陣這個人,一定會連他身邊的人一起調查。你一定要在調查範圍裡,以後說話做事一定要小心,別被聽到了。」
黑澤夭夭抬手捏著諸伏景光的下巴,仔細打量經過偽裝的臉,輕笑道「沒事,到時候我就把你往他面前一推,馬上就能吸引走全部火力。」
諸伏景光啞然失笑,「你這樣只會讓他更加懷疑黑澤夫婦不普通,我們別有目的。」
「試試不就知道了。」黑澤夭夭笑眯眯的說。
廚房門被拉開,穿著舒適家居服的黑澤先生站在門外,目光幽深的看著兩人,「你們想要試試,我是不敢有什麼意見,但能不能先把飯做好?我餓了。」
黑澤夭夭收回手後,滿臉疑惑的看著黑澤先生,沒明白他為什麼不高興。
諸伏景光的第一反應則是,「你聽到了多少?」
「放心,我還不至於沒品到去偷聽。」黑澤陣的目光落在諸伏景光那張俊臉上,嘖嘖贊嘆,「確實有當小白臉的潛質。」
諸伏景光,「……」
「阿陣,你在吃醋嗎?」黑澤夭夭眼睛一亮,歡喜的撲了上去。
「對。我在吃醋。」黑澤陣強行按著黑澤夭夭的頭,將人隔開,「你和這小子偷偷摸摸的躲廚房裡做什麼呢?」
「偷偷摸摸干不能讓你知道的事。」黑澤夭夭神秘的笑著,伸長手去抓黑澤陣,但由於她手比他的短,只能勉強勾到衣服。
「那你們繼續。」黑澤陣按著她腦袋的手微微用力,將人推開,轉身就走。
「啊,不要丟下我。我腳腳痛,要背背。」黑澤夭夭一個衝刺,跳上男人的背。
諸伏景光被黑澤夭夭使用的疊詞惡心得不行。
黑澤陣縱容的用手將人接住,頭也不回的抱怨,「你們有事瞞著我。」
「主要是你太壞了,和你說,肯定會死很多人。」黑澤夭夭道。
「哦!」黑澤陣埋怨的語氣略帶嘲諷,「我這麼壞,你還嫁給我,真是對不起你啊!」
「知道對不起我,就對我好點。」黑澤夭夭傲嬌的說。
黑澤陣,「……你可真是懂得如何得寸進尺。」
「多謝誇獎。」
兩個人漸漸遠去,沒有營養的對話逐漸變得模糊,諸伏景光心情復雜的收回目光,開火炒菜。
這下子,他真的變成了琴酒家的幫佣了,以後被降谷那家伙知道了,肯定會被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