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周山巔似乎永遠都是這麼安靜,不過此地的主人回來後,多少帶來了一些鮮活氣。
數人合抱粗的巨大榕樹主干下,多了楊眉隨後變化出的石桌和石凳。
榕樹林樹冠茂密,從上往下看,牢牢的包裹住了不周山巔這一大片地方。乳白的靈霧或是在地面流淌,遮蓋住漆黑的混沌息壤,或是在樹冠間飄蕩,把整個不周山裝點的雲霧繚繞,好似人間仙境。
而不遠處就是移栽回來的悟道茶樹。
現在的悟道茶樹比之前大了一圈,最妙的是,它的樹根底部自動出現了一個小水窪,裡面滿是碧波蕩漾的水。透著陣陣茶香。和他們之前在石山腳邊發現的差不多。
不過喝了正宗的悟道茶後,再品嘗這水就未免有些寡淡了。
之後希榕才算是明白過來,想來這水乃是悟道茶樹的伴生之物,之前這水會出現在石山外,或許不是意外,而是悟道茶樹自己在向外界求救。
畢竟混沌魔神凶悍的很,哪怕只是幻影也不是常人能受得了的,悟道茶樹自知以自己的力量不可能長長久久的鎮壓它們,所以才會費力的把這水弄出石山外充當誘餌,想著吸引人進去發現石山中的真相。
而事實上,悟道茶樹也確實成功了,希榕等人最初不正是被這茶水給吸引過去的嗎?
當然這茶水也並非全無用處,好水配好茶,這水用來泡悟道茶最適合不過
石桌前,青衣尊者正和白眉老者相對而坐,面前各放著一杯茶,杯子是簡單的石杯。但茶水卻絕非普通的茶水。
那茶湯新綠,茶葉翠綠若翡翠。在茶湯間浮浮沉沉。一股氤氳霧氣從茶水間升騰而起。恍惚間,仿佛能從中看到種子發芽,枯木逢春,四季輪回,萬物生長。
白眉老者眼睛幾乎看直了,喉頭忍不住動了動。
青衣尊者對著白眉老者露出一絲笑意。
「請吧。」
「多謝尊者,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楊眉動作略有些急切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隨後就僵立在了原地。無形的漩渦在他周身出現,強勢的吸納著周圍的先天靈氣。
他雖然早就從尊者的只言片語中察覺到了茶的好處,但沒想到這好處原來這麼大!
白眉老者甚至來不及和尊者打聲招呼,就已經控制不住的入定了。
殊不知,對面的希榕正悄悄的打量著閉眼入定的楊眉,心中暗自驚訝。
只見白眉老者坐在石桌前,連手中的茶杯都還沒放下就已經入定,他那長長的白眉毛在靈氣湧動間飛舞。面色十分陶醉,臉色微微漲紅,仿佛酒鬼看見了美酒,色鬼看見了美人。
希榕忍不住低頭看了看桌上的茶水。
這家伙怎麼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
所以這茶水到底啥味啊?
她好奇的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
剎那間,她微微眯起眼睛,面色雖不像是楊眉那般誇張,卻也安詳寧靜。
盤古好奇:【味道如何?】
【好茶!】
希榕下意識的開口。
但說起什麼味道,她卻遲疑了。
她再次拿起茶杯喝了幾口,也沒有研究出個什麼味道來。因為這茶水喝下去的時候,她的身心都忍不住安靜下來。頭腦中好似閃過了很多畫面,有雷霆雨露,有湖泊山川,有游魚有飛鳥有走獸。但再細想之時,卻又仿佛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總而言之就是好喝,喝下去仿佛身心都被洗滌了一番,仿佛再也沒有了任何世俗的欲望。
最後希榕只能對盤古表示,她說不上來,日後有機會的話,盤古嘗嘗就知道了。
結果盤古卻笑了一聲。
【既然如此,也不必等以後了,就今天吧!】
希榕一愣,隨後才聽到盤古的解釋。
原來他恢復了一絲力量,雖然還不能從希榕的體內出來,但禁錮他的力量似乎已經松動一絲了,也就是說,他再也不是之前那個什麼也干不了的盤古了!
希榕一喜。
【真的?】
此刻沒有什麼比這事更能讓希榕開心的了。她拿起茶杯道。
【不過沒有多余的茶杯了,給你喝我的,你不介意吧?】
楊眉也就順手做了兩個杯子,她又不會法術,所以只有這個杯子可以用了。
盤古自然說著不介意。只是……
一片黑暗中,僅剩一縷元神的盤古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心髒處。
又來了,那種奇怪的感覺。
盤古實在弄不准自己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按理來說,他也沒受傷啊,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感覺。難道是他心髒所化的盤古殿內出了什麼狀況。所以才冥冥中有所感?
可是這感覺不疼不痛,反而癢癢的,酥酥麻麻的……盤古面色嚴肅的想,難道……是有人在盤古殿給他撓癢癢?
嗯,畢竟現在的洪荒眾生各有特色,這種事也不是沒有可能。
希榕不知道盤古的所思所想,只是聽著盤古的吩咐把手緊握茶杯,隨後那杯中剩下的茶水緩緩消失,甚至連茶葉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最後巴掌大的石杯內干干淨淨,一滴水都沒了。
盤古努力不去管心頭的癢癢,細細品味了一番茶水。半晌才很中肯道。
【果然妙不可言,就是這茶葉本身有點苦。】
希榕:……你把茶葉都嚼了,當然苦了,幸虧沒把石杯都一口吃了!
【茶葉自然不如茶水味道好,所以一般是不吃的。】
盤古表示明白了,當即再讓希榕給他倒一杯嘗嘗,他還想喝。
希榕自然依著他,拿起桌上的石頭茶壺又給他倒了一杯。接著她手握住茶杯,眼看著茶水慢慢見底,不過
這次盤古倒是把茶葉給留下了。
這一回兒盤古評價的倒是很快。
【味道當真不錯,就是……比起剛剛的那一杯好像差了一點。】
【差了一點?】
不都是同一個茶壺裡面倒出來的茶水嗎?怎麼可能會有味道差別?
喝過的茶葉渣自然是不能要看,希榕隨手倒在地上,混沌息壤頓時把這些茶葉渣『吃』了進去。隨後希榕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品了一口。很是納悶道。
【哪裡差了一點,我怎麼喝不出差別?】
雖然她平日也不算是個精致的豬豬女孩,但總比盤古那糙得內褲都不穿一條,腰間圍塊布就到處跑的家伙好吧?
怎麼現在搞得這家伙多精致優雅一樣,一點茶水還品出不同的味道來了?
結果盤古卻信誓坦坦道。
【最開始喝的更甘甜一些。】
隨後他又嘗嘗了希榕杯中剩下的茶水,然後驚喜的發現。
【誒,甜味好像又回來了。】
啥玩意兒,茶水的甜味還有回不回來一說?
這東西又不是長了腳會跑!
希榕無語的看了看杯中不斷減少的殘茶,只覺得這家伙根本就是在瞎扯淡。
她沒有再糾結什麼茶甜不甜的問題,轉而關心起了更重要的事。
【你剛剛說,你的禁錮已經松動一絲了,那你現在能出來了嗎?】
盤古表示不能。禁錮太強,現在只是松動一絲而已,離能出來還遠著呢。
希榕也就是不抱希望的隨口一說,隨後就又追問起來。
【那能使用法術了嗎?】
盤古表示不能,倒不是現在的他做不到,而是他現在連一成法力都沒有恢復,不方便在天道面前暴露,不到萬不得已,他不能隨意動用法力。
希榕:【那和其他人神識交流呢?】
什麼都干不了,和別人說說話總行了吧?
盤古卻依然表示不能,第一,他沒啥熟人要交流,第二,還是那句話,不方便在天道面前暴露。
希榕面無表情的開口:【……你就跟我說說,你到底能干啥了吧。】
盤古很耿直的表示,除了能吃外,啥也不能干,另外這個能力也還是靠著希榕的身軀接觸物品,掩蓋了他本身的法力波動才可以做到的。
盤古:弱小可憐又無助,但能吃!
希榕:……
因為楊眉入定,希榕也不知他什麼時候能醒來,於是就決定在這等等他,卻不想這一等就等了足足三個月。
三個月後,楊眉緩緩睜開眼睛,就看見面前正坐著的青衣尊者。
「感覺如何?」
楊眉長長舒了一口氣,看著手裡拿了三個月的茶水道。
「果然好茶。」
隨後他一口喝盡杯中的殘茶,對著希榕恭敬道。
「多謝尊者賜茶。」
此刻的他整個人的氣勢都平和了一些,不再如之前那般緊繃。
雖然他沒有衝破准聖中期,但既然已經到了准聖,再往上自然是難上加難,而這悟道茶本身也並非助人修為飛速上升的寶貝,它講究的是一個凝神靜氣,助人感悟這洪荒萬物,更好的感悟大道。
當然,這悟道茶對現在的楊眉最好的幫助在於它讓楊眉真正的靜下心來。
楊眉身為混沌魔神,性格其實並不算好,他之所以現在變得寡言少語,好似影子一般跟在希榕身後,一方面是因為救命之恩,一方面也是因為他自己。當年的血戰把他嚇怕了。之後羅睺趁他傷勢未愈偷襲他,更是讓他成了驚弓之鳥。
這種情緒得不到宣泄和疏導,一直壓抑在心裡,自然不是什麼好事。說不准哪天憋久了就心境不穩,走火入魔了!
所幸楊眉之前跟著希榕一路游山玩水,心境得到了沉澱,再在這最恰當的時機喝下這悟道茶,終於徹底的解決了他心境上的這嚴重的瑕疵,讓他的道心可以重歸圓滿。
甚至楊眉不得不疑心,或許尊者第一次見到他時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所以一切才會安排的這麼巧妙。
他當然知道,一般人做不到這種地步,他已經是准聖了,不可能有人一眼就看出他的心境問題,然後一步步恰到好處的引導他。
但這事若是放在尊者身上,似乎就一點也沒有違和了。
在現在的楊眉心裡,希榕尊者已經成了無所不能的代名詞,就算尊者哪一天說自己是天道化身,他都信!
然而希榕可不知道這麼多彎彎繞繞,在她看來,就是這白眉老頭不過是喝了杯茶,醒來就對她報以十分火熱的視線,若是視線有溫度,希榕覺得自己都要自燃了。
「呵呵,不過是一杯茶,楊眉你不必行此大禮。」
「不過一禮,哪裡比得上尊者對我的再造之恩……」
看那青衣尊者分明有舉手投足間天崩地裂的威能,為人卻又那麼慈悲謙遜,楊眉不由心中感慨。這便是尊者啊,試問這洪荒之中,何人的風姿能及尊者半分?
只是楊眉話還沒說完,忽然間,就聽一聲怒吼傳來。
「元凰,休要猖狂,你當真是你的不死火山嗎?!」
咦?
這不是始麒麟的聲音嗎?
希榕當即朝著山下的方向側眸,雖然她往下面看也只能看見一片雲霧繚繞,但這並不妨礙她的好奇,
而隨著始麒麟的話音落下,元凰的聲音也迅速傳來。
「始麒麟,我告訴你,今天你若是不把那……那什麼木冬瓜三人交出來,我絕不與你干休!」
大概洪荒也講究吵架的時候誰嗓門大誰就占上風,所以兩人的話都用上了大法力,說話聲不說響徹洪荒,也是響徹了中央大陸。
踩著祥雲的始麒麟一個踉蹌。怒吼回去。
「什麼木冬瓜,我侄兒叫木冬春!」
木冬春這名字還是他起的,多好聽的名字啊,一聽就想起了四季輪回,萬物春生冬眠!
然而這元凰說的那是什麼屁話?木冬瓜?聽起來就一股土腥味!
元凰也吼回去。
「我管他叫木冬瓜還是木冬春,總之你把他還有另外兩個給我交出來!他們敢殺我鳳凰族人,必須付出代價。」
「不可能!」
始麒麟連想都不想就拒絕了,畢竟這種時候把三個小輩送出來,他們還能好?怕是下一刻就要暴怒的元凰抽筋扒皮了。
再說了,元凰說給他就把族中小輩送出來,那他們麒麟族的顏面還往哪擱?日後是個人都能踩他們一腳了!
「說起來,這事是個什麼原因,我們還尚未可知,未必就是木冬春他們的錯,不過畢竟確實……他們這次下手有些重。我族願意賠償你十箱上品靈果,十顆極品朱果,如何?」
「十箱上品靈果?十顆極品朱果?」
元凰一字一頓的重復著。
站在不周山巔的希榕雖然看不見下面的情況,但光是聽到這聲音她的心裡就迅速咯噔一聲。始麒麟這話說得太爛了。元凰怕是被徹底激怒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聲怒意滿滿的鳳凰尖嘯響徹天地間。
「始麒麟,你當我鳳凰族是什麼?區區幾枚爛果子就能抵得上我族人的一條命?!」
接著就是一陣巨大的轟隆聲傳來。
希榕心道,果然打起來了。
「元凰,都說了事情未有定論,你別得寸進尺!」
「我只要你們還我那可憐的孩兒命來!」
「不過是一只普通鳳凰,你何必這般糾纏,要知道我今日已經給足你面子了!」
「休要廢話,你不把那三個家伙交出來,我今日就決不罷休!」
怒罵聲響起的同時,劈裡啪啦的聲音也不絕於耳。
希榕面無表情的低頭看了看腳底的地面。
【奇怪,我好像感覺到地面在震。】
……所以說,她都穿越到洪荒了,還是沒逃過落下鄰居打架這種事嗎?
盤古的第一反應是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畢竟這不周山乃是他的脊梁所化。身為洪荒硬漢,這不周山簡直邦邦硬好不好!
但是很快,他就震驚的發現,這不周山還真的在震動。
【哎,畢竟你都死了這麼久了,骨質疏松很正常嘛。】
希榕煞有介事的安慰。
【再說了,他們兩個好歹也是大羅金仙,現在下面的大地恐怕都被大得坑坑窪窪了,咱們這只是地面微微震動已經夠好……】
砰!
一聲巨響打斷了希榕的話,等到煙塵散去,只見體型龐大的始麒麟正正好摔在希榕的腳邊。原地出現一個大坑。
始麒麟掙扎著要起來,卻正好對上希榕的視線,而打著打著就飛到不周山巔的元凰也是這時才看見了那抹青衣。
希榕:……
盤古:……
元凰:……
始麒麟:……
「道友恕罪,都是那元凰非要找我麻煩,我才誤闖了道友的道場,還請道友勿怪。」
始麒麟也不想著打回去了,趕緊爬起來對著希榕垂頭行禮。滿是鱗甲的大腦袋幾乎冒出冷汗來。滿腦子都是這位尊者是如何讓人把冒犯他的龍族給拔了龍筋的!
要知道道場乃是很重要的地方,尋常人若是未經允許進去了,那就是冒犯,是挑釁。
雖然這位尊者一直沒有在道場設下結界和禁制,看上去似乎對道場很隨意的模樣,但始麒麟可不敢因為這就去故意冒犯她,畢竟前車之鑒太慘了,那祖龍看似只有皮外傷,但聽聞到現在都還躲在龍宮一直未出來,怕是心境上出了什麼問題。
元凰在看見那抹青衣的時候,憤怒的大腦瞬間平靜下來,變回人形的她冷眼一掃始麒麟。隨後對著希榕行了一禮。
「元凰無意冒犯,請道友恕罪,我只是來找這始麒麟討個公道而已。」
希榕擺擺手,倒也沒有為難他們。
「不必多禮。你們把我這坑給我修整好就算了。」
好歹是盤古的墳頭,你們這些受他恩惠的家伙們不來添把土就算了,還刨坑就過分了吧?
「是!」
始麒麟心知自己的乃大羅金仙初期,真刀真槍的打,還真打不過大羅金仙中期的元凰,所以當即動作迅速的把土填回去,因為不周山巔有盤古殘余的威壓,使用法術很費力,也為了顯示自己的誠心,所以他當即四蹄並用的刨土,很快就把坑給填好了。隨後見希榕面露滿意,這才變回了人形。
元凰看他那狗腿樣,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心中冷哼一聲。不過在看見希榕的時候,她頓時面色慚愧下來。
「抱歉,道友,我剛剛一時間怒火上頭,竟是沒想起來這裡是你的道場。」
希榕有些疑惑。
「我剛剛聽見你們在山下吵吵嚷嚷的,是出了什麼事了?」
「是出了一件事。」
元凰眼神狠厲的掃過始麒麟。
「前幾日麒麟族三人偷襲圍攻我族一只雄鳳鳳毅,不僅把他殺了,更是把他扒皮抽筋,削肉剔骨,待到我族發現的時候……」
元凰眼神中閃過一絲悲痛。
「他已經沒了聲息不說,屍骨更是零零散散,連個全屍都沒留下!」
在這洪荒這種事簡直太常見,殘缺的屍骨不是被吃了就是被拿去煉藥煉器了,而鳳凰通身都是寶,殺死那雄鳳的人顯然不會錯過,可想而知那雄鳳遭受了怎麼樣的折磨。
雖然不是親生的孩子,但那也是她族中看著長大的小輩,是她族中的孩兒。現在死的如此凄慘,這讓元凰如何不恨?如何不惱?!
「不是這樣的。尊者莫要聽她一人之言。」
始麒麟趕緊解釋。
「我族中那三個小輩都是好孩子,木冬春乃是我族木麒麟長老的孩子,平日最是溫和守禮,水玲玉更是堅韌懂事的好姑娘,而火元雖然脾氣暴躁了些,但也不是無腦的莽漢,他們又不是傻,怎麼會做出這種麻煩事呢?」
「倒是我聽說,是他們三個先發現的一株靈草,而那雄鳳想要強搶,我族的三個孩子反抗,一不小心就殺了他,出了事後,我那三個小輩就趕忙回來了,至於之後的事,想必是有其他人路過,對那具屍骨出的手!」
「胡說,鳳毅最是聽話懂禮,那日他只是被吩咐著去周圍巡邏,看看有無凶獸蹤跡。怎麼可能會因為和別人爭奪靈草這種小事耽誤正事。而且那處地方乃是分給我鳳凰一族滅殺凶獸的,你族的小輩為何會去那找什麼靈草?」
元凰氣得咬牙。
「莫要在巧言令色了,分明就是你族中那三人混進我族地盤不知道要做些什麼事,被鳳毅發現了,所以干脆殺了他!」
始麒麟:「我說了,木冬春他們不是這樣的人!而且就算是他們干的,他們又不是傻子,為何會留下屍首,讓你們發現?」
元凰:「那是他們禍害鳳毅的屍首浪費了太多的時間,被我們發現後一時慌亂的逃了,所以才留下了殘破的屍首!你我都是大羅金仙,這種掐算一下就知他們還是鳳毅是板上釘釘是事,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始麒麟:「正是因為掐算一下就知,所以那朦朦朧朧看不清的那部分才會讓我懷疑嘛!畢竟現在原因弄清楚,我是絕不會接受任何人往我族頭上潑污水的!」
元凰拔高聲音:「你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是我族故意害死鳳毅只為了陷害你們麒麟族?!」
始麒麟冷笑。
「沒錯,我就是這麼認為的,你現在是大羅金仙中期,比我和祖龍都高一個小境界,祖龍又閉門不出了,現在是你對付我麒麟族最好的機會,誰知道你那小肚雞腸子裡裝的都是什麼念頭。」
「你!」
元凰氣得怒發衝冠。
真·怒發衝冠,希榕眼睜睜看著她的墨發猛地飛揚起來,頭頂鑲滿珠玉的金冠甩了出去,渾身的怒氣仿佛都要具像化了。
就在希榕以為元凰和始麒麟要在盤古的墳頭大打出手的時候,元凰竟是猛地轉頭看向她,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她道。
「道友,你覺得到底是誰對誰錯?」
她的眼神雖然嚇人,但仔細看,裡面滿是痛苦和哀傷,以及一絲對真相的渴望。
就連始麒麟都渴望的看著她,仿佛她伸出手掐指一算,就能讓這場案子真相大白。
但事實上……
希榕:……她別說掐指一算了,她連算盤都耍不明白呢。
至於判案?呃……她上下兩輩子唯一看過的判案類型的電視劇,就是包青天。
然而面對那兩雙眼睛,希榕又不能說她算不出來,畢竟那樣說,他們恐怕只會以為她是在說假話。
希榕沉默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道。
「你們先別急,隨我去喝口茶吧。」
遇事不決,先喝口茶再說!
第47章
喝茶?
元凰和始麒麟都是一懵,茶是什麼?
好在他們記憶力過人,很快就從腦海裡回憶起來。前不久,凰儀/木冬春他們回了族內。說是意外得了尊者相救,隨後帶著尊者去尋了一處藏寶地後,尊者大喜,還賜了他們幾片悟道茶樹的茶葉。
凰儀/木冬春他們回來後,想著把那茶葉孝敬給他們,不過他們哪裡會搶族中小輩的機緣,所以並沒有要。
若是平常,元凰和始麒麟或許會好奇一下被希榕尊者格外喜歡的茶到底是個什麼滋味,但現在他們哪裡還有這個心思。
族中小輩被害死的元凰第一個開口。
「多謝道友好意,但這種時候了,我實在沒心思喝茶。」
平日裡她對希榕的聲音都是多有恭敬,但現在卻帶上了一絲尖利。
希榕倒是沒有介意,畢竟誰家死了人,還死的這麼慘,心情恐怕都不會好,元凰本就不是好脾氣的人,現在還能在這和她好好說話已經算是難得了。
但不管怎麼樣,茶還是要喝的。
希榕難得強勢了一點,她沒有理會元凰的話,而是勞煩楊眉泡壺茶來。
片刻後,雲霧繚繞的不周山巔,石桌邊的石凳變成了四個,雖然座位是夠的,但楊眉並未落座,而是站在了希榕的身後。
希榕坐在石桌前,桌上是三杯冒著裊裊白汽的茶杯,碧綠色的茶湯散發著清雅的茶香。
她微微伸手,姿態隨性。
「坐。」
元凰和始麒麟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坐了下去。隨後在希榕的示意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一瞬間,他們的腦中閃過了很多,卻又仿佛一片空白,原本滿心的火氣被洗滌,只剩下一片寧靜。
帶到元凰和始麒麟睜開眼睛後,不約而同道了一句。
「好茶!」
「好茶!」
「族長?」
就在這時,一個驚疑不定的聲音傳來。
希榕他們轉頭看去,就見有五只顏色各異的麒麟正咱在遠處。
這正是麒麟族的五位長老。之前他們誰都沒反應過來,元凰就追著他們族長一直打到山上去了。嚇得他們也趕緊往不周山上趕,要知道元凰可是比他們族長強上一個小境界的,這麼一對一的打鬥,他們族長還能討得到好?怕不是要被打成豬頭!
誰知他們呼哧呼哧的爬上不周山,卻一眼就看見前不久還打得雞飛狗跳的元凰、始麒麟竟然同坐一張桌子,似乎很平靜的喝著什麼,完全沒了那要死要活的氣氛!
五位長老:……雖然都說世事無常,但你們這變化也太快了吧?
始麒麟沒有對找過來的五位長老說什麼,只是又喝了一口茶。心裡暗自心驚,果然不愧是希榕尊者,隨手拿出來的就是好東西啊。
若非現在情況特殊,他恐怕已經打坐入定,借助這杯茶嘗試著突破大羅金仙中期!
感受到修為松動的元凰也暗自驚訝這悟道茶的威力。她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多謝道友的好茶。剛剛是我急躁了。」
但就算悟道茶強制性的讓她冷靜下來,她家死了人也是真的,元凰看向始麒麟的視線依然很冰冷。
始麒麟反應過來,沒去看邊上的元凰,反而含笑且含蓄的對面前的青衣尊者拍了個馬屁。
「原來這就是茶啊,之前我那三個孩兒回來後,就和我稟告過他們遇見道友的事了,他們得了道友的救命之恩,本來能領道友去尋寶就已經是他們的幸事了,不想還占了這等好處,實在讓我這個族長汗顏,在此我替他們多謝道友了。」
端坐在石桌前的青衣尊者的眼神一閃,面色平靜道。
「這算不得什麼,謝就不必了。」
雖然面上故作平靜,但希榕心裡有些狐疑。
【奇怪,這始麒麟好像什麼都不知道,那木冬春三個竟是沒把那事告訴他嗎?】
盤古:【看起來應該是了。】
希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中念頭千回百轉。
她最初並不知道自己在石山中的所作所為被人看見了,所以才不明白木冬春等人渾身浴血後那直勾勾看著她的奇怪表現是為何。
直到盤古之後提醒,她才明白過來,當時就心裡暗道,既然已經被看見了,看那木冬春幾人的神色就知道他們有多震驚,回去之後怕是要報告族內的。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因為盤古還未恢復多少實力,希榕自然希望現在的洪荒關於他的事情越少越好。以免引來天道的忌憚。
唯有值得慶幸的是,盤古本身從未冒頭,所有的一切在外人看來,大概都是她自己的行為。應該沒誰會聯想到盤古還活著這事。
結果她在這提心吊膽的幾天,卻忽然發現,始麒麟似乎什麼都不知道?
准確的說,始麒麟和元凰全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希榕掃過始麒麟和元凰的表情,心裡很篤定的想,但凡他們知道那日之事的一星半點,都不會像是現在這樣隨意。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可不是這個,她放下茶杯道。
「說說你們知道的吧。」
分明是掐算一下就知道的事,青衣尊者卻開口詢問顯然是有點奇怪的,但元凰和始麒麟卻沒有遲疑的意思,反而各自纖細的把自己掐算出來的事情緣由說了一遍。
但希榕聽著聽著就微微挑了一下眉。因為他們這麼一說,反而讓事情更加雲裡霧裡的了。
始麒麟掐算出,他族中小輩木冬春、水玲玉和火元三人一向形影不離,前幾日大概是發現了一株極品靈草,雖然那是長在了鳳凰一族的地盤,但那又不是不死火山附近,只不過是三族商量時劃給鳳凰一族消滅凶獸的地盤。雖然這般劃分的意思大家心裡懂的都懂,就是洪荒現在三足鼎立,誰也奈何不了誰,所以先分蛋糕嘛。
但這又不是明面上的,而且那可是極品靈草啊,對於小輩們來說可是個了不得的機緣,可不得爭一爭?再說了,天生天養的靈草,大家都是洪荒生靈,怎麼就不能摘了?反正摘了就跑,只要不被發現就行了。
事實上,這種事情也算是潛規則了,小族群的人做的更多,畢竟大頭都讓三族拿了,若是這點甜頭還不給,只靠著族地那點可憐的產出還怎麼供族人修煉?那不得逼得人家振臂一呼「元凰、祖龍、始麒麟寧有種乎?」然後拼死一搏嗎?
所以說,這件事說尋常其實很尋常,但說有問題,也有那麼一點問題,比如小族群也就算了,現在洪荒三足鼎立,都對對方虎視眈眈,你麒麟族的人跑到鳳凰一族的地盤狗狗祟祟的,可不就有些不對勁了?
而偏偏木冬春他們運氣不好,正好遇上了被派出來巡邏有無凶獸蹤跡的鳳毅。然後兩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最後不知怎麼,鳳毅就死了。
希榕總覺得後面這段聽起來有點熟悉,隨後想了想,頓時回憶起來,這不就是之前木冬春三人和凰儀爭鬥引來凶獸的翻版嗎?
所以說著木冬春三個到底是怎麼回事?
三族地盤也算是平均分吧?麒麟族占的那麼大的地盤都不夠你們禍禍的?非得去隔壁鳳凰族去挖寶貝?
咋滴,你們莫非是『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牆角挖不倒啊』派傳人,誓要通過挖光鳳凰一族地盤的寶貝,讓鳳凰一族無寶貝可挖唄?
而另一邊元凰掐算到的內容也和始麒麟的也差不多。
用希榕的話來說,就是鳳毅被派出去巡邏,結果發現了木冬春幾人在偷挖社會主義牆角,薅社會主義羊毛。於是當即氣的不行的上前,結果不知怎麼就打了起來,小伙子還挺勇,三個打一個都沒退縮,結果不知怎麼鳳毅就被打死了。
大體就是這樣,其中小問題很多。
始麒麟怎麼也無法掐算出,木冬春他們是如何發現鳳凰一族那邊有極品靈草的。越想要查看,反而越是霧蒙蒙一片,這一種情況有兩個可能,要麼是有人遮掩天機,要麼是天本身不允許查看。
並且木冬春他們躲回族內後,始麒麟也是問過的,他們卻驚愕的表示,自己竟是沒有印像了,當時他們腦子裡仿佛刻上了那裡有寶幾個大字,所以才不管不顧的往那邊去,現在回想起來,他們壓根想不起來自己是從哪得知的那裡有寶的消息!
對此,始麒麟很懷疑就是元凰故意引得他族中小輩過去,以那什麼鳳毅來做筏子,故意想要和他們麒麟族開戰,畢竟三族誰都想吞並對方成為洪荒第一族,在這個龍族暫時沉寂下來的時候,占據優勢的元凰若是想吞並麒麟族,那麼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並且當時混亂之中,鳳毅雖然確實是被木冬春他們所殺,但之後的事再次朦朦朧朧的起來,誰也無法確定木冬春他們殺了鳳毅之後又對他的屍身下手了。
關於這事,木冬春三人表示他們絕對沒做這種事,這種情況下,始麒麟自然是信自家的小輩的。
所以始麒麟又有第二個陰謀論產生,就算前一個問題和鳳凰一族沒關系,但萬一元凰在看見鳳毅被害死後,將計就計,禍害了鳳毅的屍身,然後嫁禍給麒麟族,意圖以此開戰也不是不可能嘛。
希榕:……說來說去都是鳳凰一族想對麒麟族開戰,這家伙是多怕元凰現在就帶人來揍他們麒麟族啊?
不過她也理解始麒麟的顧慮,畢竟一族之長嘛,考慮的多很正常。
不過元凰可受不了始麒麟的污蔑,當即氣得一拍桌子。
「你當我是你嗎?我元凰怎麼可能干出這種事?!」
始麒麟只是道。
「我只是把我知道都和猜測都說出來而已。」
「你!」元凰氣得瞳孔緊縮,仿佛下一刻就要對始麒麟出手,但她最終還是喝下一口茶水讓自己冷靜下來。對著希榕說出了自己這邊的猜測。
不管怎麼說,鳳毅死在麒麟族那三人手上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而她之所以會懷疑是木冬春三人禍害的鳳毅的屍首,原因有二,一是鳳凰全身是寶,誰都想要。那麒麟族三人都趕來鳳凰族挖極品靈草了,顯然是個為了寶貝想做就做的。
二是因為當時附近的鳳凰族人察覺到了異樣趕了過去,看見死去的鳳毅當即仰天長鳴叫來其他族人把周圍全都封鎖了。從鳳毅被殺到被發現,時間僅在一刻鐘。除了那跑回麒麟族的木冬春三人,他們並未發現其他人的痕跡。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木冬春三人殺了鳳毅還禍害了他的屍首!
事實上,若非元凰掐算時也覺得那朦朦朧朧看不清的部分有蹊蹺,她恐怕就不是衝到麒麟族逼始麒麟交出木冬春三人,而是直接衝進麒麟族地找到那三人就地格殺了。
甚至元凰也很陰謀論的猜測,說不定出手遮掩天機的就是始麒麟,只為了包庇他族中小輩!
元凰:「那木冬春三人絕對有問題,就算他們不是問題本身,但問題也一定存在在他們身上。所以我才想著讓始麒麟把他們交出來,我好仔細探查一二。」
始麒麟卻冷笑。
「得了吧,以你的手段,只怕我前腳把我那三個小輩交出來,後腳他們就變成不死火山口吊掛的熏肉了!」
或許元凰確實有審問的意思,但這個審問絕沒有她說的那麼輕巧,並且審問過後就算還有命在,元凰怕是也不會讓木冬春三人活下去的!
元凰咬牙:「他們殺了我族中孩兒是事實。他們必須抵命!」
始麒麟寸步不讓。
「但此事有蹊蹺也是事實,他們既然叫我一聲族長,我就絕不會把他們就這麼交給你!」
兩人分別坐在希榕兩邊,雙眼對視,就在希榕以為他們下一秒眼中就要射出激光把對方給射成馬蜂窩的時候。兩人猛地扭頭看向她。
始麒麟:「道友修為高深,是我所不能及的,還請道友出手相助,為我等指點迷津!」
元凰:「道友,我知你已經幫我良多,我本不該再開口,只是……只是我那孩兒死的實在是……」
被兩人緊盯著的希榕身子一僵。她怕自己誤人子弟,所以遲疑了先提了一句。
「其實,我並不擅長掐算之法。」
眼看著始麒麟和元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明顯不相信,她無法,只能看著元凰道。
「木冬春三人絕不是無腦的莽漢。」
要她說,洪荒萬族講究弱肉強食,鐵血莽漢不少,但木冬春卻恰恰相反,他精明的很。這樣的一個人絕不可能,也不會允許同伴去做禍害鳳凰族人屍體這種無腦之事。
甚至在聽到木冬春三人失手殺死鳳毅的時候,她都驚訝了一瞬。因為木冬春可不像是會干得出這種事的人。
元凰一愣,希榕的意思莫非是在說凶手不是木冬春三人?
然而這時,希榕又扭頭看向始麒麟。
「但元凰也絕非會以這種事來算計你麒麟族的人。」
這話一出,始麒麟和元凰都蒙了,希榕尊者這是什麼意思。
他們疑惑的看去,就見那青衣尊者端起茶杯不喝,只是垂眸看著那碧綠的茶湯淡淡道。
「此事既然已經牽涉到了兩族之間,要想知道真相,那你們必須保持冷靜,決不能心急。說起來……」
「我曾經在一處河邊看見一直河蚌在河邊蚌殼微張,一只鷸尖嘴啄進去,結果被那蚌緊緊夾住。一個掙脫不得,一個不敢松開,於是我走了過去,不費吹灰之力就抓了它們。你們說好不好笑?」
說話間,一直垂眸的青衣尊者緩緩抬頭,露出一絲淺淡的笑容。
那笑容和往常一樣溫柔友善,卻讓始麒麟好元凰瞬間背後一寒。
青衣尊者口中的那個故事若是代入局外人,那自然是好笑的,但若是把自己代入那鷸和蚌,那可就是個恐怖故事了。
始麒麟頭皮發麻道。
「道友的意思是,我們兩族就如那鷸和蚌,乃是被人算計了?」
元凰雙眼滿是寒霜。「是誰?還請道友告訴我那膽敢算計我族的人是誰?!」
「冷靜。」
青衣尊者再次開口。
「若是想要知道真相,就去找木冬春他們吧,切記,不要急躁,必須保持冷靜。」
說完這話後,青衣尊者就不再開口,就算元凰和始麒麟繼續追問,她也只是笑而不語。顯然並不打算直接把真相告訴他們。
元凰和始麒麟失望了一下,但也覺得正常,畢竟洪荒最講究因果,而希榕尊者之前說的那個故事,分明是在點醒他們,這事背後的內情絕不簡單,而對方素來喜歡清淨,不想摻和進這堆亂糟糟的事情中也情有可原。人家願意透露這些已經夠他們感激的了。
所以他們也沒有再糾纏,很快就謝過青衣尊者下了山。
希榕見此情形終於松了口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盤古迷茫的開口:【你不是不會掐算嗎?】
希榕眨眨眼。
【我是不會掐算啊。】
盤古卻狐疑道:【那你剛才怎麼說了那麼多?】
希榕卻反問道:【我剛剛說了什麼?我什麼都沒說啊。】
【不對,你分明說了……】
盤古下意識的想要反駁,但隨後忽然反應過來。希榕剛剛說的那些話似乎並沒有明確指出真凶是誰。
【那你剛剛說那話都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是你算出了什麼,所以提醒他們嗎?】
希榕:【想要查清事情的真相,冷靜是必須的。這話沒錯吧?】
盤古疑惑的應了一聲沒錯。
希榕:【這事本身就有些蹊蹺,所以確實有第三方算計的可能,這也沒錯吧?】
盤古更迷茫了。
【確實有可能,但是也只是有可能啊,萬一錯了呢?】
【我只是說了一個小故事而已,又沒有明確說有人暗中算計他們】
希榕淡定道。
【難道就不可能是,我在提醒他們可不要兩敗俱傷後,被龍族給得利了嗎?】
盤古一愣,【那你說的讓他們去找木冬春三人……】
希榕挑眉。
【這事總共就那麼幾個人,不去找木冬春他們查線索,難道是要把已經入土為安的鳳毅給刨出來嗎?這也太殘暴了吧?而麒麟族和鳳凰一族聯手,想必真相很快就會水落石出。不過這一項的前提是他們必須保持冷靜,絕對不能自己打起來。所以我才幾次提醒他們要冷靜。】
也……也就是說,希榕看似和元凰以及始麒麟扯了那麼多,實際上……
【原來如此,你只是在忽悠他們!】
恍然大悟的盤古眼神透著震驚。
一向耿直且粗神經的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世界上還有這種操作!
盤古:他看不懂,但他大為震撼!
然而對於這話,希榕卻不樂意了。
【什麼叫做忽悠,我怎麼忽悠了,你品,你仔細品,我剛剛說的哪一句話是錯的,是假話?】
頂多就是左顧而言他,別人和她問天她說地,別人說東她說西,別人說城門樓子,她在那說胯骨軸子罷了。
盤古細品了半天,發現還真沒辦法說希榕那話不對,惹得盤古大為驚奇的誇贊道。
【真的誒,這麼一想,你那些話確實一點錯都沒有!不僅沒錯,細品其實也有幾分道理在裡面。不愧是你,大聰明!】
剛剛得意沒一秒的希榕:……不是都跟你這家伙說了,愛稱放在心裡叫叫就行了嗎?!
「諸位放心,長老們都跟上去了,那元凰絕對不是族長的對手。」
「哼,以多打少,就這還引以為豪,麒麟族當真是不要臉皮!」
「我麒麟族再如何也輪不到你來評價!」
「我偏要罵,你奈我何?」
「呵,你也就耍耍嘴皮子了。有護族大陣在此,你敢進來嗎?」
「休要猖狂,待我族族長元凰回來,你們麒麟族絕沒有好下場!我亦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有本事你來啊。看我們不把你鳥毛拔了!變成禿毛雞!」
「哼,我記住你了,待族長回來,我第一個抓你,到時候送到不死火山吊起來!」
鳳凰族長老青鳶正在麒麟族的護族大陣上空飛舞,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麒麟族的一舉一動,因為有護族大陣,所以那五位麒麟長老才會全部離開去幫自己族長。
而青鳶本來也想跟上,但被元凰一個眼神給制止了,她必須呆在這裡,免得麒麟族耍滑頭,把木冬春三人秘密轉移出去。
沒辦法,她只能在這大陣外面和裡面的麒麟族人耍耍嘴皮子,放放狠話。
只是等著,等著,鴻鵠的心底有些打鼓,明明之前元凰和始麒麟打鬥的動靜還很是熱鬧,但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停了下來,到現在已經安靜了好長時間,這種異常反而讓她有些擔心。
好在當她和麒麟族人已經進化到『我拔你全家鳥毛!』『我把你全家做成熏肉!』之時。她再次察覺到了自家族長元凰的氣息。
青鳶當即欣喜的看過去,卻不想這一眼頓時讓她清冷的面色裂開了。
只見遠處,始麒麟和元凰正並肩下山,並且低著頭不知在說些什麼,他們之間的氣氛雖然不算融洽,兩人都是冷著一張臉,渾身透著一股冷漠之感,當光憑他們此刻的模樣,誰能想到他們上一刻還大打出手?
那一瞬間,麒麟族地頓時死寂一片。
明明剛剛上山還是一路打上去的,仿佛恨不得把對方抽筋扒皮的狠辣模樣,怎麼這麼一會兒功夫,就聊得正歡了?再等一會兒你們是不是就要勾肩搭背了?
不久前還激情對罵,隨時等著族長振臂一呼就開戰的麒麟族人和青鳶全都沉默了。
說好的不死不休的呢?
你們卻偷偷背著他們講小話?
你們這樣讓他們很尷尬的好不好!
第48章
始麒麟帶著元凰和青鳶緩緩走進了麒麟族地。身邊還跟著五位麒麟族長老,他們沉默不語,顯然對族長的安排並無異議。
倒是周圍的麒麟族人全都驚愕的看著他們,不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連青鳶都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變成人形的她是一位面容清雅溫婉的女子,完全看不出她剛剛和麒麟族人對罵的氣勢。此刻她看著腳下的地面,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就這麼輕而易舉的進了麒麟族地。
腦子裡恍惚的想著,不愧是不周山腳,果然是好地方,這草地都比她們不死火山的地面軟和些。
片刻後,他們深入一片密林中,不遠處那是一個山洞。
始麒麟開口:「木冬春他們都在裡面。」
元凰聽了這話,當即抬腳跟了進去,連半分猶豫都沒有,這一點倒是讓始麒麟高看了她一眼,畢竟雖然元凰比他高一個小境界,但此處乃是他麒麟族地,不僅人數上他這邊占據絕對優勢,更有護族大陣防護,若是他想要對元凰下手,那麼今天元凰絕不可能逃得了。
元凰沒有理會始麒麟的眼神,進了山洞,裡面別有洞天,幾株奇花散發著熒光照亮周圍,角落一個小池子內兩條小魚游弋,邊上竹籬笆圍起,邊上一顆腊梅樹正零星盛開著點點紅梅。顏色嬌艷。
繞開這石桌石凳,再往裡面走,還有另一處洞口,那裡便是內室,這裡面沒有外面那般意趣,只有一張石榻,以及一個蒲團。而現在,石床之上正躺著三個人。正是木冬春三人。
他們那日和鳳毅交手,雖然殺了鳳毅,但也沒討到好,各自身上都有傷。此刻他們正面色蒼白的躺在那,始麒麟才剛進來,木冬春發現了動靜,當即睜開眼睛。見到是族長後,他心裡一喜,還以為事情解決了,卻不想轉眼間就看見了之後跟著進來的元凰。
木冬春一驚。
「族長,這……」
同樣注意到有人進來的水玲玉和火元面露驚愕,三人仿佛觸電一般猛地坐起來,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因為忌憚元凰,他們下意識的往後面縮了縮。
終於看見了這三人,元凰當即上前一步,嚇得始麒麟趕緊也連走兩步攔在了她的身前,生怕元凰一時沒了理智弄死木冬春三人。
好在元凰還記得冷靜二字,只是眼含殺意的讓木冬春等人一五一十的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不只是那日的事,在此之前遇見了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事也全部都說出來。
木冬春的眼神閃了閃,明白了元凰的意思後,當即很配合的把前些日子發生的一切全都說了出來。
事實上,他在事情發生之後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修行之人記憶力何等強悍,但他和水玲玉他們卻完全記不得從哪裡得到的關於極品靈草的消息。這讓他不得不懷疑,他們三個恐怕是被人陷害的。
但他當時更知道這事和即將趕過來的鳳凰族人解釋不清楚,怕是還沒起個頭他們的性命就要不保了,於是木冬春在看見鳳毅死後,當機立斷帶著水玲玉和火元逃回麒麟族地和族長報告。
結果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明明在鳳毅時候就立刻帶人走了,但就在今天早上,他在自己的儲物袋裡發現了……鳳凰的血肉、翎羽。
明明木冬春並不清楚這東西的來源,卻有種直覺告訴他,這些東西正是來自那天被他們誤殺的那只雄鳳的!
甚至那血淋淋的鳳凰心上分明才殘存著他的爪痕,木冬春幾乎可以想像出自己是如何用自己的爪子抓出這顆心的。
木冬春想到這,掙扎了半晌,最終咬咬牙拿出了自己的儲物袋。把今早才發現,還沒來得及告知族內的事情全都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雖然他不知道元凰為何能和族長一起過來問話,但他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了,唯一能洗脫他們冤屈的機會。
或許他不像表面的那麼溫和,在洪荒中行走他的手上也沾過很多血,但這不代表他就願意受人陷害手上沾染不必要的血腥,更何況現在的情況分明是有人故意在挑撥他們麒麟族和鳳凰一族!
當那枚血紅的鳳凰心被拿出來的時候,青鳶悲鳴一聲。
「鳳毅!」
哪怕性子強悍如元凰也不由紅了眼睛,這是她們看著長大的孩子啊,現在不僅死在了自家的地盤上,甚至連屍身……竟是還要遭受這種侮辱!
始麒麟看了都忍不住嘆口氣,他們三族跟腳強悍,但越是強悍的族群繁衍問題越是艱難,開天後這麼久了,三族各自也就那麼幾百人,這還是算上了摻了別族血脈的,要只算純血的那就更少了。
不過他同情歸同情,還是要提一句。
「元凰,尊者說了要冷靜!」
元凰閉了閉眼沒說什麼,與此同時,木冬春三人自己都沒有注意的是,他們的眼底深處,一抹紅光微閃。
遠在無盡血海之上,一朵黑蓮微微懸浮。其上端坐著一個面容俊美卻透著邪氣的男人,正是羅睺,他此刻正低頭看著血海上,那血海上倒映出的卻並非他和那朵滅世黑蓮,而是始麒麟他們此刻的影像。連說話聲都清清楚楚的傳來。
尊者?
他面色黑沉,對始麒麟口中的尊者不做他想。除了那個希榕還能有誰?
他氣得大手一揮,無盡血海頓時炸出數朵血花。
「多管閑事!」
說什麼不想摻和他和鴻鈞的事情,結果這又是在干什麼?
同一時刻,血海的倒影中,元凰正盯著火元道。
「也就是說,殺了鳳毅的是你。」
這個時候否認也是沒用的,更何況火元也不是敢做不敢當的慫貨,當即承認下來。表示自己起初只是想打退那鳳毅,卻不想最後越打火氣越打,怒火上頭間,他還沒活過神,鳳毅就已經死了。
「現在想來,我們那時的怒火其實也不太對勁。」
一邊的木冬春冷不丁道。
「火元和我從小長大,他雖脾氣有些不好,但絕不是無腦之人。」
水玲玉白著小臉道。
「而且就算火元被罵生氣了,按理來說木冬春也不可能會有那麼大的火氣,我從小就沒看見過他發火過。那天的火氣當真是來的莫名其妙。」
「說來說去,鳳毅到底是死了。」
雖然猜到了此事另有原因,但鳳毅到底是死在這三人手上,青鳶心中卻難免有怨。
元凰深吸一口氣,沒有繼續質問什麼,只是轉頭看向始麒麟。
「他們的記憶明顯有問題,我需要查看他的記憶。」
「你要搜魂?」
始麒麟面色一冷。當即就要拒絕。
「不行……」
搜魂就算用力再輕也會傷到元神的!
但始麒麟還沒說完,火元就道。
「可以。」
水玲玉當即皺眉看過去。
「火元。」
搜魂可不是鬧著玩的。
木冬春眼眸微動,最終咬牙道。
「還是我來吧。」
他修為最高,理當表態,而且就算搜魂受了傷,之後慢慢修養就是,這事也涉及到了麒麟族,想必族長不會白讓他吃這苦的,到時候有天材地寶用著,他不僅能休養好元神,修為還能更上一層樓。
「還是我來吧。」
火元卻撓撓頭。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我不太聰明,平日裡都是你們照顧我,今日就讓我出頭一次好了。而且我也想知道到底是哪個狗東西敢暗害我們麒麟族!」
說完火元就站到了元凰的身前,元凰沒有多言,直接伸手放在了他的頭頂。隨後神識如針一般刺進了火元的元神。
火元面色更加蒼白,卻一聲不吭的承受了。
倒是一邊木冬春的手微微握拳,眼神有些復雜的看了一眼火元。
羅睺冷漠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萬事都靠他一人來做,果然還是太勉強了。畢竟元凰和始麒麟也不是傻子。既然這條路走不通,那就暫且換一條好了。是時候再去接觸一下那條小長蟲了。
他對著血海上的倒影伸出手,隔空遮住火元的頭,然後猛地攥緊。
砰!
山洞中一聲巨響傳來,元凰呆愣的站在原地,還保持這伸手的動作。原本還算干淨的內室此刻死寂一片,到處都是血,大片大片濃稠的鮮血噴濺的到處都是、血腥氣衝天。
元凰、青鳶、始麒麟的周身閃著微光,擋住了撲面而來的血腥。但木冬春和水玲玉卻反應不及,臉上被濺了一臉的血跡。
一向很愛干淨的木冬春卻仿佛沒感覺一般,只是面色呆滯的看著前方,只見沒了腦袋的火元身形搖晃了兩下,然後撲通倒地,變回了一只無頭的火麒麟。
「火元!」
「火元!」
「火元!」
三聲驚叫打破了這一片死寂。
水玲玉跌跌撞撞的跑過去,比她更快的是另一道火紅的身影,正是站在門外的火麒麟長老,火元乃是他的徒弟之一,不是父子勝似父子。
而一個人自然是始麒麟,他簡直不敢相信,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自己的一個小輩死了。那可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啊!
火麒麟長老第一時間衝過去抱住那具無頭屍體,緊接著怒吼一聲,朝著元凰就攻擊過去。
「元凰,還我徒兒命來!」
青鳶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也立馬擋在元凰身前和火麒麟打了起來。
始麒麟憤怒的看向元凰。
「元凰,你做了什麼?」
他心裡殺意翻湧,如果元凰不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那麼他也顧不上什麼尊者的面子了,元凰今天就永遠留在這裡給火元陪葬吧!
誰知這一看過去,始麒麟發現元凰的面色比他還難看,那雙鳳目赤紅,渾身殺氣翻騰。
「龍。」
元凰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一字一頓道。
「我剛剛……聽見了龍吟聲。」
「你說是龍就是龍。」
火麒麟長老怒罵。
「誰知道是不是你故意趁此機會對我徒兒下手!」
畢竟不管怎麼說,殺了鳳毅的都是火元,誰知道元凰是不是一時沒忍住就趁此機會殺了火元?!
元凰卻只道。
「我若想報仇,絕對不會讓他死的這麼輕松。」
說完,她再也忍不住,怒氣衝衝的化虹朝著外面飛去。
她現在就要去找祖龍討個說法!
始麒麟動作一頓,竟然也沒攔著,反而跟著飛了出去。臨走前只留下一句。
「你們放心,我絕不會讓火元白死的!」
青鳶和另外三個麒麟族長老急急忙忙的跟著離開。只剩下木麒麟留下來安慰火麒麟。
木冬春全程沒有說話,只是坐在石床上看著火麒麟長老抱著火元的屍身痛苦,半晌他才愣愣的摸了一把臉上的血跡。
火元……死了?
雲霧繚繞間,閑來無事的希榕正在喝茶,暫且沒有下山的意思。
倒不是她不想下去欣賞花花世界,而是因為盤古需要安靜的環境來煉化之前吸納的能量,他之前不過是一縷元神,風一吹就散了,現在哪怕得了好處,想要全部吃下也需要點力氣。
事實上,若非那道盤古幻影因為悟道茶樹的壓制沒有生出靈智來,現在還不知道誰吃誰呢。
楊眉跟著她這些日子多有感悟,正愁沒時間消化,聽聞希榕這段時間要在山上待著。還以為尊者是在遷就他,頓時心中又是一番感動。
忽然。
「唳!」
「吼!」
一前一後的鳳凰鳴叫和麒麟吼聲傳來。
希榕一愣,前腳不是才說了要冷靜嗎?難道這又要打起來了?
結果她細細一聽,很快元凰和始麒麟又安靜下來,並沒有大打出手的意思。還是說兩人和好了?
可這聲音聽起來完全不像是友善的意思啊,反倒怒意滿滿,殺意凌然。
因為山下沒動靜,所以希榕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情況,直到半個月後,東方傳來祖龍暴怒的聲音。
「元凰,始麒麟,我殺了你們!」
緊接著東方傳來龍吟聲,麒麟吼聲,鳳凰鳴叫之聲。那憤怒中夾雜著殺意的怒罵響徹了整個洪荒。
希榕仔細一聽,總算明白過來,始麒麟和元凰這是查到了之前的事和龍族有關,認定是龍族故意陷害,想要引得他們自相殘殺,好坐收漁翁之利,所以他們帶著人日夜不休的跑到了東海去找祖龍討要說法。
當然,因為洪荒眾生的彪悍,這個行為寫作『討要說法』,讀作『老子漂洋過海來揍你!』
而祖龍顯然不認這事是他干的,對於始麒麟和元凰帶人跑到東海揍他的事情相當的憤慨。大概是因為他一個打不過始麒麟和元凰兩個,於是只能在挨揍的過程中罵天罵地罵空氣,對始麒麟和元凰這般粗暴的行為表示強烈的抗議。
但很可惜,抗議無效,於是希榕遠在不周山巔都仿佛能聽到那群龍挨揍時的慘叫聲。
說實話,對此情形,希榕多少是有點幸災樂禍的,畢竟她和龍族不對付,看見龍族吃癟她自然就舒爽,此乃人之常情。
【那些小龍不行啊,叫大聲點,這是沒吃飯嗎?】
【挨揍這麼久,祖龍還能罵的這麼中氣十足,果然皮糙肉厚!】
青衣尊者端坐在石桌邊,手邊放著一杯清茶,姿態很是優雅,誰能想到她此刻簡直恨不得把耳朵摘下來扔到東海去聽八卦才好。
「元凰。始麒麟,你們欺人太甚!」
「你敢做出這種事,自然該知道惹怒我們的後果!」
「都說了,這不是我龍族所為!」
「你說不是就不是?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
東海上空,被胖揍的祖龍眼神越發的冰冷。
雖然他確實有讓鳳凰一族和麒麟族狗咬狗,而他趁機吞並他們的想法,但那只是想法,他還沒來得及實施呢!
鬼知道這兩族死了人為何要找到他頭上。還一齊來找上他。
甚至祖龍不得不懷疑,元凰和始麒麟根本只是拿著莫須有的罪名來做筏子,他們一定是達成了什麼協議,准備先干掉最弱的龍族!
要知道立誓的是他,雖然他有大功德護身,旁人不感動他,但若是殺了龍族的其他龍,只他一個也翻不起什麼大浪的。
曾經給希榕潑過污水的祖龍第一次知道了被冤枉是何等滋味,他心中怒火暴增。怒極反笑。
「好好好,既然你們不讓我龍族好過,那我絕不會讓你們好過!」
始麒麟和元凰眼看祖龍不僅不承認,還一臉要魚死網破的模樣,頓時微微皺眉。
他們雖然互相看不順眼,但對於對方的性格還是多少有些了解的,祖龍若是真的做了什麼小動作,不可能會是這種模樣,看這樣子,倒真像是他們冤枉了他一樣。
到底祖龍也是大羅金仙的高手,若是他真的要做出什麼瘋狂舉動,對他們也沒有好處,元凰和始麒麟的動作慢了下來。
元凰冷眼看他。
「我搜魂的時候確實聽到了一聲龍吟。」
祖龍動作一頓。
「只不過是一聲龍吟,又有我龍族何干?」
元凰和始麒麟被這話逗笑了,都說了是龍吟了,不找你們龍族找誰啊?
始麒麟目光沉沉。
「不是你,也可能是你們族中的某人背著你干的。」
祖龍不假思索的開口。「不可能!我族中之人絕不會干這種事。」
就算干出這種事,也絕對不會瞞著他!
元凰冷笑。
「那你說那龍吟是怎麼來的?莫非是某條龍剛好路過打哈欠嗎?」
祖龍也不是個好脾氣的,張嘴頂回去。
「總之你們死了人是你們倒霉,和我龍族沒關系!」
話不投機半句多,很快三人又打成一團。只是因為東海乃是龍族的地盤,他們占據地利,而始麒麟和元凰到底不能真的殺了祖龍,也沒有硬性證據指認這事就是龍族干的,以至於這場架打了個昏天暗地,最終卻也沒打出個結果。
洪荒依然是三足鼎立,唯一變化的,大概就是三族之間越發微妙的氣氛了。
希榕聽著東海那邊的動靜似乎消停了,因為看不到現場,她吃瓜也吃的不是很明白。頓時有些失落。
所以說,到底什麼時候她才能咻咻咻的飛啊。
這年頭在洪荒不會飛,別說吃瓜了,就是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深感惆悵的希榕端起茶正准備喝一口,忽然聽到一聲慘叫。
她本來還以為東海那邊又打起來,趕緊豎起耳朵想要繼續聽,結果卻發現不是。隨後才發現是山崖下的聲音。
她的石桌為了看風景視野好,正好就在山崖邊緣,當即往下看去。就見一個身影連滾帶爬的往山上跑。而他的身後則是跟著一條化蛇。
這蛇有三米多長,長著羽翼,只是不太擅長飛行,一會兒在地上滑行,一會兒撲騰著翅膀往前一衝,哼哧哼哧的要去咬前面的身影一口。
不周山雖然威壓沉重,但卻也是有活物的,只是這裡的奇花異草,珍奇異獸永遠也生不出靈智。當然,也因此它們反而不受不周山威壓的影響。
化蛇正是不周山的異獸,只是它們往往都是集中在山腰處,並不會跑來不周山巔。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的補償,這類異獸雖然沒有靈智,武力值卻很高,除了不如凶獸那般無腦殺戮,論起凶悍程度卻也是不差的。
而其中,化蛇的毒性乃是出了名的。雖然它們一般懶洋洋的不理人,但一旦惹怒它們,被咬上一口,金仙以下必定當場斃命,若是金仙……那麼這邊建議可以去找一處陰涼地躺躺,避免自己死了之後太快臭掉,污染環境。
就在希榕看過去的時候,跑的飛快的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希榕,急忙求助道。
「道友,還請道友救我一救啊。」
希榕作為一個良心大大滴有的社會主義接班人,遇到這種事當然不會袖手旁觀。
事實上,熟知希榕性格的楊眉在發現這情況的時候就已經看向她用眼神示意了,就等著她一個眼神同意,他就過去把那倒霉蛋給撈過來。
然而就在希榕准備救人的時候,她冷不丁瞄到了那人的臉。
那人長得說實話,很不符合洪荒主流審美觀。
只見他略瘦弱的身形配上白皙俊秀的臉,再有臉上的灰印,以及衣服上的草屑,當真是可憐又可愛。被後面那凶殘的大蛇追得仿佛一只奔跑的兔子。
這樣溫和無害的長相倒是很能戳中希榕的眼緣,如果……不是這人還有另外一張臉的話。
希榕低頭深深看過去,白皙俊秀的臉下,隱隱浮現出一個邪魅狂狷的虛影,分明嘴上在呼救,但這張臉卻是在邪笑,精神分裂的可以。希榕覺得自己仿佛已經聽到了那『桀桀桀』的笑聲了。
而這張喜歡邪魅一笑的臉不是旁人,可不正是當初那位拿著弒神槍對她戳了一戳,差點把自己累死的羅睺嗎?
希榕:……
說好的誤會解除,你和鴻鈞相愛相殺,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呢?
大早上的,你個大灰狼套了個小白兔的殼子擱這和她玩什麼cosplay呢?!
眼見那羅睺還在那假惺惺的嚎著什麼「道友,救命啊,道友!」
希榕真想不管不顧的直接來上一句『沒救了,等死吧,抬下去,下一個。』
然而她話還沒說出口,忽然想到了什麼。頓時眼中暗光一閃,對著下面微笑道去。
「道友,莫急,我這就讓人去救你。」
隨後她看向楊眉,楊眉還以為這是讓他現在下去救人的意思,當即就要出手,結果卻見希榕眼神示意了一下,手指在石桌上輕輕寫下一個字。『咬。』
咬?
咬誰啊?
楊眉下意識的代入了自己,還以為尊者是讓他咬人呢,頓時手足無措起來,畢竟他跟腳乃是一顆空心楊柳樹,這輩子只抽過人,可還沒咬過人啊。
而且他都這把年紀了,也是要面子的,這……咬人……咳咳,不太好吧?
好在楊眉到底不蠢,他隨後見希榕的眼神又轉回了山下,特意看了眼那條化蛇又看了眼那求救的人,頓時明白過來。
尊者是讓他設法讓那條蛇咬那家伙一口!
第49章
不周山巔,一片榕樹林郁郁蔥蔥,凸起的山崖之上,一位青衣女子正端坐在石桌前,靜靜喝茶。山崖下方,一個身穿白衣的俊秀男子連滾帶爬的往上跑正焦急的求救,而他屁股後頭跟著老大一條化蛇。
青衣尊者聽到對方的求救扭頭看了身邊的老者一眼,白眉老者得令,當即飛身下去
「莫慌。」
楊眉動作間,看向那白衣男子的眼神閃過一絲探究。
尊者是個什麼樣的人?
在楊眉心中,再沒有比尊者品行更高潔無私的了,這樣的人會隨便去對付一個求救的人嗎?當然不會。
那麼問題肯定出在那求救之人身上。
與此同時,白衣男子眼神一喜,還以為自己要得救了,只是不知怎麼,身後的化蛇忽然速度加快,猛地往前一竄。朝著他的翹臀就要咬下去!
羅睺眼神一閃,他雖然是准備來個美救英雄的戲碼,但他可沒有興趣被這種低賤的畜生咬上一口,他身子往左邊一歪,准備裝作不經意的躲閃開。
結果那楊眉落地竟是正好站在了他的左前方,擋住了他躲閃的路徑。
羅睺身子一僵身為准聖的羅睺不是不能換個方向躲閃,畢竟修為在那,不周山巔上的威壓或許比其他部分更濃重,但對他來說也是毛毛雨了。
可關鍵是,他所偽裝出來的這個人不行啊,一個被一條化蛇追著跑的弱者,如何有這般的反應能力?
至於他干脆就這樣撲到楊眉懷裡,然後讓楊眉幫忙打退那化蛇?
一向心高氣傲的羅睺腦中閃過自己嚶嚶嚶的一頭栽進那白眉老頭懷裡求庇佑的模樣,頓時一陣惡心。那還不如被咬一口呢!
電光石火之間,羅睺已經想好了對策,他本來就歪斜過去的身子頓時一個踉蹌,像是踩到了什麼小石頭站立不穩一般,砰的摔在地上。
此刻化蛇已經襲來,慌亂間,他抬起右臂抵擋,那化蛇血盆大口一張,惡狠狠的在他的右臂上咬了一口。
「孽畜!尊者面前還敢放肆?!」
本來還准備動手腳的楊眉動作一頓,隨後一揮袖子,直接把那化蛇打下山崖。不周山巔周圍皆是雲海,那蛇掉進去後就沒了蹤影,不過楊眉沒下重手,它也有兩個大翅膀,想來是死不了的。
真是便宜那條蛇了。
羅睺心中冷笑,但表面上卻故作疼痛的悶哼起來。
「唔!多……多謝道友相救。這恩情待日後我白洛定當相報。」
【白洛?】
希榕在凸起的石台邊低頭看去,那白衣男子已經滾成了灰衣,因為剛剛摔倒,玉冠碎了,一頭順滑的墨發一下子散開在身後。
因為中毒,他的面色越發的蒼白如紙,頭上細汗冒出,雖然中了劇毒,但還是努力的站了起來,朝著她和楊眉道謝。渾身上下柔弱中帶點堅強不屈,可憐中透著堅韌不拔。
【果然夠白的。】
好好的一朵黑蓮花愣是被漂白成了白蓮花。那股不傻但白甜的氣質當真是要閃瞎她的狗眼。
這是羅睺?
盤古沒有希榕那等看破一切虛妄的能力,以他現在的元神之力自然是看不見那雪白面皮下希榕形容的邪魅一笑的。不過有一點他倒是看得真真的。
【你若是再這麼看著,他恐怕就要更白了。】
死了三天的那種白。
而對於白洛的話,另一邊的楊眉則是直接冷淡道。
「得了吧。你不過是金仙修為,被那化蛇咬了一口,必死無疑,還談什麼報答?你還是留點力氣現在找塊風水寶地把自己埋了才是正理,免得日頭大,過幾天就臭了。」
羅睺:……他為何會被咬傷你心底沒點數嗎?
楊眉都是准聖修為了,若是誠心想要救他,哪裡會讓他被那化蛇咬一口,他可以確定,這家伙就是故意的。只是這楊眉到底為何如此……難道他一個照面就露出破綻了?
「莫要耍性子。」
石台之上的青衣尊者側眸看了白眉老者一眼。
「快些給他解毒吧。」
「是,尊者。」
楊眉當即恭敬的回答,隨後才一手拉著那已經搖搖欲墜的白衣男子飛了上去。然後把人隨便一放。
白洛被放下後,當即踉蹌了兩下,但面色俊秀好似軟玉一般的他卻自有一股堅韌,當即手指緊緊扣住身邊的粗壯的樹干,勉強穩住了身形。
楊眉假裝沒看見,只讓他把受傷的右臂抬起來。白洛照做。手臂剛一伸出去,楊眉手一揮,白洛本就被化蛇咬破的袖子頓時撕拉一聲,變作碎片飄然落在地上。混沌息壤來者不拒,『啊嗚』一口把這些落地的肥料吃下。
白洛的傷勢頓時暴露出來,只見那白皙文弱的胳膊上,兩個漆黑的血窟窿看著就滲人,正在往外冒著紫黑色的血跡。
楊眉手勢一變,悟道茶樹根須下的那一汪碧泉咕嚕嚕的冒泡,一道水流從裡面竄出,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落在白洛的傷口上,這水沒有滑落,而是徑直順著那血窟窿鑽了進去,頓時就仿佛油鍋入水,發出滋啦啦的聲響。而楊眉則是手作抓取狀,隔空憑借大法力把那水在吸了出來。
其實用悟道茶效果最好,不過在楊眉看來,這等好東西怎能隨意給人用?
這種不得尊者歡喜的家伙就用點這種水好了。
很快,一點點被吸出來的茶水已經化為了紫黑色,顯然是把毒素也給帶了出來。只是這個過程顯然是不好受的。
「唔!」
白洛的面色此刻當真是比自己的衣服還白了,眼角倒是多了一抹嫣紅,消瘦的身子微微顫抖,薄唇被咬的微微泛紅。仿佛雨打的嬌花,強撐一抹艷色。
希榕:是不是有點……奇怪?
好怪,在看一眼.JPG
楊眉倒是很滿意他現在的模樣。冷聲道。
「此次也算是給你一個警告,此處乃是尊者的道場,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進來的,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大呼小叫,打擾這邊清淨的。」
其實前幾日,他看見那元凰和始麒麟竟然打鬧到這裡來了就有些不高興了,但是尊者似乎並不介意,他也就只能憋著,但今天尊者似乎並不太喜歡這家伙,楊眉就忍不住多說了一嘴。
也是這一嘴,讓羅睺頓時心中安定下來,原來如此,這楊眉只是在怪罪他誤闖了這裡,擾了這邊的清淨所以剛剛才故意看著他被蛇咬啊。
呵,不愧是那家伙跟前的好狗,倒是會替主子多管閑事!
羅睺心裡對楊眉越發的鄙夷,不過面上卻是越發的瑟縮了一下,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青衣尊者。
「是,今日是我不對,冒犯了兩位道友。以後絕對不會了。」
看我,快看我。我夠可憐了吧?
你這家伙不是最喜歡揮灑沒用的善心嗎?
我現在給你這個機會,還不快點來對我噓寒問暖?最好出聲教訓一下這多嘴的楊眉!
羅睺的臉上浮現出自得的模樣,畢竟他可是好好思考過的,根據這希榕在洪荒的所作所為可以分析出一件事。
這家伙有毛病,還是那個大病。
她特別喜歡拯救弱小,而且越弱的她越喜歡。比如狐族,比如得罪了她卻因為被凶獸追擊而得到幫助的朱厭族,以及那只弱的可憐的山膏。
在羅睺看來,弱者就如螻蟻,平時走路踩死一些都是正常的,而若是螻蟻得罪他,弄死那就更正常了。結果希榕卻天天和那些小弱雞混在一起,這不是有毛病是什麼?
不過這倒是便宜了他。
本來他沒想著這麼快再次接觸這個希榕,可惜這家伙卻偏偏在他的計劃裡橫插一杠子,於是羅睺干脆捏出一具傀儡分身來打入敵人內部。
一是想看看這家伙之前的舉動到底是故意還是無意。是否猜到了他的計劃。
二是防止她和鴻鈞聯手。
三是盯著她,他平日掐算不出這家伙的動向,只能用此麻煩的辦法盯著她,免得她再做什麼事來破壞他的計劃。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則是因為羅睺實在有些好奇此人和盤古的關系,畢竟不是誰都能召喚出盤古虛影的。
盤古聽不到羅睺的所思所想,他看著那朵『被狂風暴雨拍打過,雖然嬌弱,但依然堅韌不屈,眼角一片嫣紅』的小白蓮很是納悶道。
【奇怪,這真的是羅睺?】
雖然他們也不是很熟,但好歹是打過一架的關系,用希榕的話說,就……一段時間不見,這家伙怎麼這麼拉了?
希榕無語道。
【很顯然,這些都是他的偽裝。】
她可不相信一個准聖能因為一條蛇咬上一口就眼角一片紅,要哭不哭的。
若是羅睺不允許,那條蛇怕是一口上去兩顆大牙都得崩斷了!
【我知道他是在偽裝……但是……他為什麼要偽裝成這樣?】
硬漢盤古迷茫了。
就算要偽裝,世上模樣千千萬,為什麼就偏偏要變成這種?
希榕也不是很清楚為什麼,但她直覺羅睺絕不是做無用功的人,他會變成這副模樣,絕對有他的意圖。
待到羅睺解毒完畢,希榕看他一副風一吹就要倒的模樣,這才讓他在石凳上坐下。
「你不過金仙修為,為何會來這不周山?」
雖然這話由毫無修為的她說來有點飄。但這麼問才是正常,畢竟不周山不是誰都能來的。這裡殘留的盤古威壓沉重,金仙以下連抬腳走都費力。而金仙也不過好上一點,否則剛剛他被那化蛇追逐時,也不至於那般連滾帶爬了。
而同時,不周山巔的九天罡風更是金仙不可承受之重。
此刻白洛雖然解了毒,但小臉依然煞白就是因為被這九天罡風吹的,一時半刻的還好,若是他在這不周山巔留一夜,第二天一早他怕是就成骨頭架子了。
白洛聽到這個問題似乎想到了什麼,面色閃過一絲怒意。
「我本來也不想的,是那麒麟族欺人太甚……」
他話還沒說完就忽然意識到自己不該對救命恩人大小聲,趕緊低聲解釋。
原來他乃是一只白兔化人,本來只是想著來此遠遠看一眼傳說中的不周山,結果意外發現了一株靈藥。結果被麒麟族的人發現了,那裡並非麒麟族地,所以白洛據理力爭,不願意交出手中的靈藥。
結果反而被不講理的麒麟族人追趕,他慌不擇路,只能跑進了這不周山躲避。結果又因為手中的靈藥惹來了化蛇群,不僅靈藥被化蛇吞了,自己還被追著一路跑到了這裡。
說到這,白洛瞄了一眼希榕又趕緊低下頭,耳廓微紅的吶吶道。
「本以為吾命休矣,沒想到竟然能在此遇見兩位道友。當真是我之幸事。」
羅睺控制著分身說著這黏糊糊的話語,真正的面目卻只是緊緊盯著對面的青衣尊者,眼神透著十足的惡意。
羅睺入的是魔道,混亂邪惡才是他的代名詞,他的原則就是沒有原則,所以對於用這等面貌來誘騙希榕的信任根本半點猶豫都沒有。
而且這傀儡分身內雖然藏有羅睺的一點元神,但真正的他並不在這裡,這分身對他來說其實就是那牽線木偶一般,和真正的羅睺隔著一層,所以這些話只會惡心別人,惡心不到他自己,他自然是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倒是鋼鐵直男·盤古第一次受到這種精神衝擊,被那羞澀的小眼神一瞧,頓時元神一滯。
【不知怎麼,我感覺我有點惡心。】
希榕:【……俺也一樣。】
此刻,愛小白兔和小奶狗的人真的是同時沉默了。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
【等等,這羅睺故意捏造這樣的面貌來……他不會是看出我喜歡這一款了吧?】
希榕驚了,因為她現在越看越發現,這斯文俊秀,靦腆害羞、溫和無害小奶狗不正是她上輩子就很喜歡的類型嗎?而這其中在摻和一點堅韌不屈的韌性,那可真是……起碼放在上輩子,絕對是她會猛看兩眼的程度!
也就是現在她一眼就看見了羅睺的真面目,否則她怕是真的會對這家伙生出一絲好感來!
誰知希榕震驚,盤古比她更震驚。
【什麼?你喜歡這樣的?!不行!】
希榕怎麼能喜歡這樣的人呢?
盤古心中一亂,各種念頭紛雜而起,這種男子有什麼好喜歡的,難道不應該喜歡更英俊的、更健壯的、更強大的嗎?!
盤古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為何這般糾結,最後他把這歸結於希榕的審美果然太偏離洪荒了,有他這樣的摯友在身邊,她的審美還這麼偏這不正常!
希榕還處於震驚中,聞言恍惚的附和。
【對,不行,人不能,起碼不應該。】
再看那白洛時,希榕感覺自己眼睛要瞎了。她借著喝茶的動作掩飾自己,隨後勸退道。
「原來如此,不過這不周山巔不是你能久呆的,還是快快下山吧。」
目前為止,希榕沒有和羅睺撕破臉的打算。
雖然她不怕羅睺,但楊眉可不是羅睺的對手,萬一羅睺發現自己的真面目暴露了,和他們打起來,到時候她幫不上忙,那……《八旬老漢慘遭扒衣》的慘劇怕是又要上演了。
白洛眼神一閃,隨後他苦笑道。
「這……那些麒麟族人怕是還在等我,若是我現在下山,他們不會放過我的。而且我……還沒報答道友的恩情呢。」
俊秀的男子似乎覺得自己這樣不太好,慚愧的開口。
「我沒有別的長處,唯有煉藥煉丹還算能入眼,若是道友不嫌棄的話,我願意以此來報答兩位。」
楊眉聞言毫不客氣道。
「這麼說,你這是要賴上我家尊者了?不過小小金仙,修為不高,膽子倒是不小!」
白洛一驚。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我只是……」
「只是什麼?」
楊眉冷眼一瞪。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我家尊者喜歡清淨,不需要那麼多人往前湊!」
羅睺氣得臉一黑。
怎麼哪都有你呢!
不過是一棵空心楊柳樹,你那麼會叭叭干什麼?
你等著,待他日後成聖了,定要把你這家伙砍了當凳子坐!
「好吧,我確實……確實有想要在道友這躲一躲的意思。」
白洛眼角微紅的說出真心話。
「但我也是真的想要報答二位的救命之恩的。若是二位不喜我在這多留,我……這就走。只是走之前……」
俊秀的白衣男子起身,本就虛弱的他身子微微搖晃了一下,但他卻強撐著揮了一下袖子,石桌上立刻多出了幾個匣子和玉瓶,匣子自己打開,裡面正是閃著微光的各色靈草。而玉瓶中放著的則是靈丹。
「我身無長物,只有這些,還請兩位不要嫌棄。」
說完,羅睺毫不猶豫的操縱著傀儡分身轉身就走,當然,走到背影還要加點消瘦、顫抖,以及挺直的脊梁來顯示自己堅強不屈的韌性。畢竟他可是查清楚的,這家伙說過什麼……喜歡竹的風骨?
雖然羅睺這種魔頭完全不懂一根破竹子哪來的風骨,但並不妨礙他借助這一點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一邊走,自信羅睺還一邊數數。
一,二,三。
背後傳來青衣尊者清脆的聲音。「等等!」
成了!
就知道你這家伙好這一口!
羅睺眼中閃過得意,白衣俊俏男子則是面色疑惑的看了過去。
「道友可是還有什麼吩咐?」
「你……」
青衣尊者眼中還殘留著一絲驚訝,就在羅睺以為她是為自己表達出來的潔白純淨的品性而驚訝之時。就聽她道。
「你說你會煉丹?」
白洛一愣,然後謙遜道。
「是。我會寫煉丹的粗糙手段。」
青衣尊者眼睛微亮的看著他。
「那你隨身帶了煉丹爐嗎?」
羅睺有些不明白這家伙的意思了,不過還是順著這話點了點頭。結果就聽青衣尊者讓他把煉丹爐放出來。
白洛很是乖巧,聞言一甩袖,一個玉做的三足煉丹爐就落了地。它看著精巧,實則個頭很大,足有一人高。那青衣尊者似乎對這藥爐很好奇,竟是主動站了起來走過去細瞧了一圈。
然後在羅睺越發摸不著頭腦的時候,她拍板決定。
「這煉丹爐要是漂亮,既然如此,你和這煉丹爐就暫且留下來吧。楊眉,今個風大,你把人看護好了。」
楊眉:「是。」
他沒問尊者原因,抬手一揮,給那白洛上了一層防護,本來對白洛來說好似下刀子一般的九天罡風當即溫柔起來。
然而終於留下來的羅睺卻沒有感到開心,反而目光很是納悶的看著那青衣尊者。
他怎麼感覺……這家伙真正想要留下的是這個煉丹爐,而他反而是順帶的呢?錯覺吧?一定是錯覺吧?
「對了,既然你說要要替我們煉丹來報答,那不如現在就開始吧。」
希榕笑眯眯的開口,手裡拿起了石桌上的一個匣子,那裡面放著一串串金黃色、沉甸甸的植物,正是稻穗!
本來還在糾結於羅睺這奇怪表現的希榕此刻內心激動的無以言表,畢竟這可是米啊。她隔了一個元會,將近十二萬多年都沒吃過的米啊!
她主動伸手,手從稻穗中捻出一粒晶瑩剔透的白米。生活在洪荒,吸飽了天地靈氣的靈米只是這麼拿著,就讓希榕聞到了一股米香。
明明之前一直都沒有想起過,惦記過,但現在一碰見,那股思鄉之情不知怎麼就止不住了。
希榕盯著羅睺道。
「我要你把這些米弄出來,加以那邊的水,用這煉藥爐弄熟,能做到嗎?」
說話間,她還和盤古安利了一下米的美味。雖然她沒吃過,但是她的傳承記憶裡表示,這絕對是美味!
至於沒有菜?那也可以配點酸甜的靈果啃啃啊!
與此同時,羅睺懂了。正因為懂了,遠在無盡血海之上的他的本體氣得從滅世黑蓮上猛地站起來。氣得頭發炸開,仰天怒吼一聲。
「希榕!」
淦,這家伙留下他竟然是為了讓他下廚做菜!
讓他羅睺給這家伙做菜?!
他現在就把你一並塞進煉丹爐裡面煉成渣你信不信?!
說話間,連連揮手,砰砰砰,在血海上炸出無數多血花。仿佛全都打在了那希榕身上。
遠在血海之下的胚胎狀態·冥河老祖默默把自己往更深處縮了縮。同時在還未誕生之時,就把希榕二字刻在了腦海中。
羅睺當真是氣得夠嗆,他知道此刻的希榕並不清楚他是誰,應該只是一時興起,但這樣反而讓他更生氣了,總覺得每次碰到這個家伙,好像都是他吃虧。而他偏偏必須答應,因為他做了這麼多,若是就這麼放棄了,他哪裡甘心?
「希榕,希榕,待我除掉鴻鈞,下一個就是你!」
羅睺可沒有檢討是自己先招惹對方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己吃虧了,那麼就要報復回去。
雖然希榕聽不到羅睺本體的怒吼,但看見白洛臉上浮現的俊美虛影面目猙獰起來,那被靈米所誘惑的心頓時冷靜下來。她還以為羅睺被激怒了要打她呢。結果就聽見那白洛面上愣了一下,隨後垂眸乖巧道。
「是。道友只管交給我吧。」
說完,白洛就從希榕那接過稻穗,大手一揮,以法力把稻穗中的靈米取出,然後塞進了煉丹爐內,又招來悟道茶樹下的水往煉丹爐內飛去。之後手掐法訣,煉丹爐下自有一點靈火猛地竄起。那烈焰赤紅,火勢大而猛。
羅睺:吃吃吃,小心待會噎死你!
希榕很擔心這家伙能不能掌握火候,不過看著羅睺真面目上那咬牙切齒的表情,還是默默閉上了嘴。
哎,算了,若是稀了就當粥吃,干了就當飯吃,若是焦了……咳咳,當鍋巴吃也行,她不挑的。
與此同時,遠在無盡血海的羅睺本體已經坐回了滅世黑蓮上。還是很氣的他告訴自己不可心急,雖然過程很坎坷,但打入敵人內部的結果是好的。跟在這希榕身邊,早晚能探聽到他想知道的一切。
而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麼想著,盤腿坐在滅世黑蓮上的俊美男人身形一閃,另一個羅睺從他身體裡走出來。就這麼站在無盡血海的海面上。
羅睺冷笑。「去吧,想來那條小長蟲已經知道該怎麼選了。」
「是。」
另一個羅睺露出同款冷笑。對著本體拱拱手後,當即朝著東海飛去。龍族沉寂了這麼多天,又被始麒麟和元凰追著打,想必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了吧。
他會去找到祖龍,談論和龍族合作的事情。
當然,羅睺自然不會是善心大發要幫祖龍除掉越發猖狂的麒麟族和鳳凰一族。讓龍族一族獨大。他要的是提高自己的實力,為的是讓洪荒大陸充斥著血腥和殺戮,所以,三族之間必須越亂越好,越亂他越能渾水摸魚。
當洪荒每一寸山河都染上血紅,當洪荒每一處都充斥著哀嚎,到那時,什麼鴻鈞,什麼希榕,全部都不是他的對手,怕是唯有盤古才能阻止他一二,但是盤古在哪呢?
哈哈哈!那家伙已經死得連渣都不剩了!
第50章
今天羅睺走了嗎?
沒有。
他正在給她做湯圓呢。
希榕默默的看了一眼不遠處,只見林間空地上立著一個一人高的白玉煉丹爐,而那白洛正站在爐子前,雙手連連掐訣,俊秀的臉透著嚴肅認真,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煉什麼絕世神丹呢!誰能猜到他壓根只是在煮湯圓。
【這家伙難道就真這麼賴著不走了?】
要知道這白洛留下後已經快一個月了,每七日讓她點個菜,說上做法,然後這白洛就會自己在不周山上尋找食材,每七天給她奉上一份佳肴。
若非羅睺那恨不得弄死她的大臉每天都在她面前晃,她幾乎真的要以為這白洛就是一個溫柔無害的小白兔了。
【你當初就不該留下他。】
盤古聲音不悅道。
【這等狡詐之徒就該當場趕走才是。】
故意變作這種模樣來接近希榕,是何居心?
盤古最近越看那張白皙俊秀的臉越覺得不順眼。
希榕無奈:【我這不是不想招惹他嘛,畢竟我沒有攻擊力,只楊眉一個也打不過他。本想著將計就計,讓他知難而退。誰知道……】
這羅睺當真這麼能忍,順水推舟就這麼留下了。
「道友,你說的這湯圓好了。」
正在希榕思索之時,白洛端起玉碗送到了石桌上。清澈的湯水中,有數個小巧白嫩的湯圓在裡面浮浮沉沉。
她一抬頭,陽光下,俊秀白皙的白洛對她靦腆一笑。
「道友嘗嘗,可還喜歡。」
而在希榕眼中,他的面容上浮現著的羅睺的俊臉正目光沉沉的瞪著她,仿佛在說『吃吃吃,你怎麼還沒被噎死!』
希榕:……你這麼精分你媽知道嗎?
她端起了玉碗,裡面還放著一個精巧的玉勺。她嘗了一口,湯圓裡面包裹的是黑灰色的芝麻糊,味道甜絲絲的,很是不錯。
說實話,第一次吃到羅睺做的白粥的時候她都驚了。不是做的不好,而是做的太好了。
而後來她才反應過來,羅睺無論性格和行事作風如何,他的強大是毋庸置疑的,這些小事又不需要他像個凡人一樣手把手的做,不過是用法力把要用的剝離出來,胡亂往爐子裡一扔,食材的交融、靈火的火候全在他的神識操控中。用這樣的手段來做菜簡直是高射炮射蚊子,怎麼可能做不好?
但同時,擁有這樣的大法力,結果菜肴的味道卻沒有好得出奇,呃……很顯然羅睺偷工減料了。估計在做菜的時候,這家伙肯定罵罵咧咧的,一秒要罵她八百遍吧?
仗著自己不怕毒,希榕很是心大的吃完那幾個小湯圓,然後才抬眼對著白洛道了一句。
「不錯。」
甭管羅睺有沒有偷工減料,起碼比她做的好吃多了。
【這種吃食有什麼好吃的,處理的過於繁瑣反而失了其中真味。靈氣都失了不少。】
盤古可看不得希榕這麼誇那個別有用心的家伙好,酸溜溜的嘀咕道。
【要我說,你若是喜歡,直接吃就好,何必這麼麻煩。】
雖然他沒有真的吃過食物,但這並不妨礙他提出建議。
只可惜這個建議被希榕堅定的拒絕了。
直接吃?
讓人直接抱著小麥芝麻生啃嗎?
達咩,堅決達咩!
「道友喜歡就好。」
白洛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隨後仿佛不經意道。
「說起來,這湯圓倒是有趣,小小一個,裡面卻別有洞天。」
就像是混沌一般,圓溜溜的一個球,裡面充斥著充斥著灰蒙蒙的混沌氣息,只可惜後來被盤古打破,變成了現在天圓地方的模樣。
希榕動作一頓。
這些天白洛雖然表現的很乖巧,並不經常和她搭話,但偶爾說話,就會像是這般。
若是希榕不知道他的身份,倒也不會察覺,但一旦知道這家伙是羅睺的傀儡分身,這些話似乎也染上了奇怪的意味。
這家伙到底想要從她這探聽到什麼?
不過不管羅睺想要干什麼,希榕都是不打算配合的。
她把碗放在桌上,面色淡淡道。
「嗯,湯圓嘗起來確實有趣,下一次,你把裡面的餡,換成靈果搗成泥吧。」
羅睺眼神一冷,這家伙果然很難搞。
白洛笑容燦爛的拿起玉碗。
「是,我這就去……」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聲響徹洪荒的嘶吼。
洪荒說大很大,說小也很小,大法力者若是願意,自然哪裡都能去得,同時一張口,聲音就能傳遍洪荒。厚重的威壓一出,更是能得到萬族的跪拜和敬畏的目光。大概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有那麼多人前僕後繼的想要成為洪荒第一人吧。
也因為洪荒呈現三足鼎立之勢,偶爾確實會有三族的高手聲音傳來,別的不說,之前元凰、祖龍、始麒麟打成一團的熱鬧怕是全洪荒都聽見了。
當這個聲音希榕一聽就知道,這絕非三族之人的聲音。
不僅因為聲音不像,還因為這嘶吼聲裡面仿佛包含了無盡的血腥和怨恨,和三千魔神臨死前的吼聲何其相似,讓希榕聽了就忍不住心頭一跳。
楊眉聽了之後頓時猛地抬頭看去,就連羅睺自己也面露驚愕,而被他捏成金仙修為的傀儡白洛聽到這嘶吼聲後,當即身子一顫。眼睛落下兩行血淚。
而他這已經算是好的了,這嘶吼聲出現後,洪荒大地金仙以下修為的修士糟了大難,修為高點的只是覺得一股巨大的怨恨湧上心頭,想要不管不顧的破壞發泄出來,眼角留下兩行血淚。
修為低一點的直接軟倒在地,嘔出一口血來。
更有那倒霉的離得近的,忽然仰天長嘯一聲。
「盤古!」
「我恨啊!」
隨後七竅流血,沒一會兒就這麼沒了聲息。
而出事的正好是南邊,雖然還沒到不死火山附近,但也是劃分給鳳凰一族處理凶獸的地盤。
此刻天上盤旋著各色鳥類,為首的白色鳳凰真是出來帶隊的鴻鵠,身側跟著幾只鳳凰小輩,而身後則是聽候差遣的其余鳥族人。因為離得最近,他們受到的衝擊最大。幾乎是那嘶吼聲剛起,就有幾只修為低微的鳥雀劈裡啪啦的往下掉。全都是七竅流血,死的不能再死!
好在鴻鵠反應很快,心神雖有所震蕩,但還是強忍著難受迅速撐開結界替鳥群抵擋了大半這聲音。同時她眼神驚疑不定的看著前方。
那裡正橫七豎八的躺著數百只凶獸的屍體,另有一個傷殘的凶獸正在苟延殘喘,當然,這其中也有不少群鳥的屍體。
很顯然,這裡是一處戰場,還是一場勝利已經往群鳥這邊傾斜的戰場,他們只需要再努力一點,剩下的凶獸也必然活不成了。
但情況卻在不久前出了點異變,一只狀如赤豹,頭頂一角,身後五尾【注1】的凶獸猙不知為何忽然發瘋,它竟是開始瘋狂的吞食其余凶獸的屍體。
鴻鵠察覺到不對勁,當即讓人集體攻擊那只奇怪的凶獸,結果早就成了無腦殺戮的代名詞的凶獸們竟然有組織有紀律起來了。
它們悍不畏死的用身體擋住了那些攻擊,哪怕死了的屍身直接就進了被它們保護的猙的血盆大嘴裡,甚至還有那替猙當了攻擊而重傷殘了的,竟是直接一頭扎進了猙的嘴裡,甘願赴死!
隨著猙的不斷吞吃同類,它的體型仿佛吹氣一般的膨脹起來。越來越大,越拉越大,竟是如山岳一般。
群鳥們知道凶獸這種東西有多悍不畏死,卻從來不知道它們竟然……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這一系列超出常識的異變讓群鳥們膽寒起來。鴻鵠心頭也越發覺得不對勁,她顧不上指揮全局,俯衝而下就要擊殺那頭奇怪的猙,結果就成了現在這種情況。
那猙嘴裡還嚼著一頭蠱雕的屍身,染血的獠牙間肉沫碎骨散落,它仰頭嘶吼,鴻鵠頓時呼吸一窒,仿佛看見了漫天的血雨,以及那比不周山還要沉重的怨恨!
迅速放棄攻擊,返回隊伍面前防守的鴻鵠看了一眼身側只是流了點血,好歹保住性命的幾只小鳳凰。心裡總算松了口氣。
結果一抬眼就看見地面的那只猙正睜著那赤紅的雙眼朝她看了過來。
鴻鵠下意識的張口要發出命令,卻在這時才察覺到自己的喉頭發緊,幾乎擠不出一絲聲音。
「後退……」
鴻鵠拼命的高喊,原本悅耳的聲音此刻變得沙啞而尖利。
「全都後退。」
那只猙太奇怪了,她身邊還有這麼多小輩在側,後面群鳥們也並非精英,若是硬碰硬的話,她或許沒事,但身後的這些可就不一定了。
鴻鵠當即決定,保存身後族內小輩和其余群鳥們的性命要緊,這件奇怪的事必須盡快上報給族長元凰。
這麼想著,鴻鵠咬咬牙。
「你們先走!」
一起跑是不行的,唯有她留下來殿後,其余人才有逃跑活命的可能。
有鳳凰族小輩一驚。
「長老……」
「快走!」
鴻鵠沒工夫廢話,因為那狂暴的猙已經衝到了近前,好似小山一般的利爪朝著天上的鴻鵠抓來。鴻鵠不僅不跑,反而一扇翅膀把身後的其余人扇飛老遠,另一翅膀擋在身前,雪白的鳳凰羽上閃著朦朦白光。
砰!
猙的利爪揮下,鴻鵠身上的防御只堅持了片刻就碎裂開來,而她自己也被重重拍在了地上。
好在鳥類速度本就很快,有她阻擋了片刻,其余人都跑遠了,鴻鵠深吸一口氣,不敢硬抗,掙扎著飛起來左突右閃,並不與這猙正面交手。
那猙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頓時又嘶吼一聲。
「吼!」
不好!
鴻鵠心裡一驚,但已經來不及了,她再次因為那滿是血腥、怨恨的聲音產生了些許恍惚,那猙等的就是這個機會,當即又是一抓把她拍在地上。
原本雪白華美的鳳凰此刻摔落在泥地上,渾身血跡斑斑,狼狽不堪!
與此同時,遠在不周山巔的青衣尊者已經站了起來,朝著南邊看去。
盤古皺眉。【好濃的混沌氣息,是誰?】
那聲音中的血腥怨恨針對性太強了。他正在向全洪荒宣戰。盤古已死,獨留洪荒,他一日怨恨不消,就勢必要讓這洪荒陪葬!
希榕遲疑道:【莫非還有之前逃過一劫的別的混沌魔神在作亂?】
盤古卻對自己的拉仇恨的功力很有自知之明。
【不,若是有混沌魔神逃過了那一劫,那麼他就不會對我有這麼深重的怨恨才對。】
希榕:【所以又是什麼混沌魔神遺留的怨恨在作亂?】
看這樣子,出事的地方似乎在鳳凰一族的地盤,也不知道元凰搞不搞得定。
說起來,之前發現那石山內有混沌氣息,結果一進去竟是有盤古幻影這種好東西,讓盤古吞噬後,當即恢復了一絲,那麼這一次,會不會也有這樣的際遇呢?
希榕這麼一想,對這件事也上心起來,但她很快就想到,盤古這一次吃的還沒消化完畢呢,還是先等等才好。
就在希榕思索間,同樣察覺到那熟悉的混沌氣息的羅睺微微眯起眼睛。隨後白洛仿佛被嚇到了一般,他扶著林中的樹干穩住身形,修長白皙的手擦去眼角的血淚。
「道友,剛剛的……那是什麼?」
羅睺這顯然是見縫插針的想要套出點消息。
沒有神識,壓根看不清那邊情況的希榕瞄了一眼白洛。
她還想問你,那邊是什麼呢?
同為混沌魔神,要不你去那邊祭拜一下那死掉的家伙。開導開導,別老想著毀滅世界這麼中二的事情了可以不?
而在羅睺看來,就是那青衣尊者面無表情的收回視線,看了他一眼道。
「沒什麼,不需要理會。」
羅睺: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你敢不敢再敷衍一點?!
他只能再三告訴自己,不可操之過急。只能操控白洛點了點頭,蒼白的小臉很是乖巧道。
「好。」
一旁的楊眉也聽到了這話,他知道自己本不該再問的,但……剛剛的混沌氣息實在濃過頭了,最重要的是,他神識掃過去,那凶獸猙的異變實在太過不對勁。最後實在坐立不安的他還是遲疑的看向希榕。
「尊者,那邊……」
希榕完全不知道凶獸的事,但她會觀察,光看楊眉這個反應,她就知道那邊的事情一定很復雜。
所以她當即道。
「若是你實在不放心,那就下山去看看吧。」
楊眉本就是這麼想的,見尊者讓他下山,頓時高興的應了一聲,只是他剛想走,就注意到了還有白洛這麼一個小小金仙。
想起尊者之前讓他做的事,楊眉隱約猜到這家伙絕對有些問題,否則不會惹得平日最是溫和不過的尊者如此做法,但他眼神不好,竟是這麼多天也看不出這家伙哪裡不對啦。
奇怪,這家伙到底是何人?上山來想干什麼?
楊眉走到白洛身前。冷哼一聲,兩條雪白的長眉毛仙氣飄飄。
「我要下山一段時間,尊者心善收留你一段時日,但你可莫要得寸進尺,擾了尊者的清淨。」
白洛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
「是。」
楊眉對於他的乖巧沒什麼好感,冷著臉架起祥雲就下山了。
而遠在無盡血海之上,羅睺下意識的從滅世黑蓮上站起來就想往南邊去,一是他也覺得這事實在有些奇怪,二是本體過去,正好可以教訓那個整天就知道對他哼哼哼的楊眉。
但隨後他一想,計劃才剛剛才是,現在絕不是他肆意露面的時候,於是羅睺只能暗罵一聲『算你楊眉好運。』,然後派出一個分身去調查事情緣由。
洪荒亂了。
之後的時間內,接二連三的聽到那怨恨的嘶吼聲的時候,希榕的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
青衣尊者坐在石桌前,眼睛看向遠方,只是沒有什麼焦距,下面是一片雲海,她其實看不見什麼東西。但她的耳朵可以聽。
第一聲嘶吼開始,之後沒多久南邊就傳來了元凰的鳴叫聲,聽上去應該是打起來了。這一架打了七天七夜,越到後來,元凰的聲音越是疲憊。索性最後應該是她贏了。
但希榕卻還是心驚,畢竟元凰已經是大羅金仙了,可不是誰都能和她交手,甚至能支撐這麼久的。
之後,東面也傳來了嘶吼聲,再之後是祖龍憤怒的龍吟聲。這一架打了九天九夜。
此後洪荒沉寂了一個月,但現在,不周山腳竟然也傳來了那讓人聽了就渾身難受的嘶吼聲,大概是離得近了,希榕靜靜聽著,不僅是始麒麟在怒吼,其余的麒麟也在怒吼。其中似乎還摻雜著其他的怒吼聲。
從麒麟的怒吼聲中,希榕聽到了凶獸、異變等字眼。
這一個發現讓希榕瞬間推翻了之前的猜測,也許這並非是單對單的戰鬥,而是群戰。只是之前的離得遠,她只聽見兩方領頭打架的動靜罷了。
【他們打了幾天了?】
盤古很篤定道。
【算上今天,二十一天了。】
二十一天。
這一場戰鬥已經持續了二十一天了,當真是風雨無阻,這幾天希榕睜眼閉眼都能聽到這嘈雜的聲音。
她知道,不是始麒麟很弱,也不是麒麟族很弱,而是那些打上門來的凶獸越來越強了。而凶獸們突然的變強,或許和麒麟們驚叫的異變有關?
深夜,那些怒吼聲,哀嚎聲終於消失了。
終於結束了。
坐在石桌前的希榕松了一口氣,戰場是殘酷的,這些聲音哪怕只是聽著,都讓她的心砰砰直跳,一股焦躁感油然而生。
但這事本身顯然還沒結束。
幾天後,不周山巔再一次迎來了三位熟悉的客人。正是祖龍、元凰和始麒麟三人。
他們以原形飛到不周山巔,隨後當即變作人形落下,對著希榕恭敬的行了一禮。
「見過希榕道友。冒犯來訪,還請道友莫要見怪。」
希榕對於元凰和始麒麟的到來有些驚訝,但更驚訝的還是祖龍到來。畢竟他們之前鬧得可不太愉快。
祖龍卻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他對著希榕深深行了一禮。
「當初是我想岔了,才會聽信那三根莽草說的假話,誤會了希榕道友你。我回去想了這麼久,深知我的不應該。所以我找來了當日誘騙我的那三個莽草化人的家伙,本來我殺了他們後,本想著拿他們的屍身給道友你賠罪。但想了想道友這般心善,怕是不會喜歡的,所以就沒帶來。只帶來了這個……」
祖龍說這話的時候,桀驁的臉上難得帶上了一絲笑容。看上去十分的真情實感,就連熟悉他的元凰都暗自嘀咕,難道這平日裡鼻孔看人的家伙真的轉性了?
然而唯有祖龍自己知道,他在面對那青衣尊者的時候有多煎熬,只一看到她,他就會想起那日他族中小龍們的鮮血淋漓,哀嚎慘叫。
他怨恨她,同時也深深的忌憚她。
但事情已經發生,為了龍族的日後,他只能這麼做。
說話間,祖龍手腕一翻,雙手上多了一個紫黑色的木匣子,他把那匣子打開恭敬的遞到了希榕面前,裡面乃是六顆閃著瑩瑩寶光的渾圓珍珠。
「這六顆定海神珠乃是我龍族寶物,現在獻給道友,當個賠禮。」
希榕不知道祖龍內心的糾結,她只是看著那六顆定海神珠後,下意識的喃喃道。
「二十四定海珠?」
要說旁的法寶,或許她見面不相識,但若說二十四顆定海神珠,這她可就熟了,不只是她熟悉,但凡看過《封神演義》的恐怕都不會不認識這個法寶,這在那書中本是截教趙公明的法寶!
「二十四定海珠?」
祖龍不是傻子,他細品了一下這個名字,當即試探道。
「道友的意思是,這定海珠莫非有二十四顆?」
希榕抬眼,反正法寶對她也沒用,於是她故意道。
「沒錯,這定海珠有二十四顆,單單只是幾顆的話,它們便是後天靈寶,但若是能集齊,那麼便是先天靈寶。用起來倒也不錯。」
「先天靈寶?!」
本來只是來找青衣尊者商議最近洪荒怪事的元凰悄悄的豎起了耳朵,聽到這話頓時驚呼一聲。而比較沉穩的始麒麟也倒吸一口涼氣。
畢竟這可是先天靈寶啊,他們三族的家底子再厚,也就他們三個族長有伴生的先天靈寶。誰能想到,龍族背地裡竟然還藏有這等好東西!
就連羅睺都忍不住看了眼祖龍手裡捧著的木頭匣子。
這定海珠只不過是後天靈寶,其實遠不如他的滅世黑蓮和弒神槍,但他真正在意的是,這希榕到底哪裡知道的那麼多事的?
又是先天壬水蟠桃樹,又是二十四定海珠的。
再有她一路向西,看似游山玩水,結果卻准確的走到了哪處石山,做得那些奇怪舉動。
就仿佛……世上沒有這個女人不知道的事情一樣……
那她會不會也知道這只是一具傀儡?
羅睺頓時背後一陣惡寒。
恰好這時,青衣尊者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視線,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但很快就如蜻蜓點水一般移開了。
羅睺眉頭皺了又松,最後暗道不可能的。
雖然他不知道這女人到底修為多高,但現在絕不是聖人出世的時候,有天道限制,她絕對成不了聖人,最多就是厲害一些的准聖罷了,連同為准聖的楊眉都沒發現,她怎麼可能發現得了?
羅睺越想越覺得這樣才是正確的,但剛剛的念頭卻讓他心有余悸,忍不住緊盯著那青衣尊者多看了幾眼。
被盯得同樣背後一陣惡寒的希榕:……她算是看出來了,跟在她身邊的這具羅睺分身是真閑啊,要不下次不要他做菜了,改教他納鞋底吧。
她沒有再看羅睺,而是抬眼看向祖龍,此刻祖龍的驚愕之情並不比元凰和始麒麟他們少。看的希榕心中閃過一絲得意。
這才對嘛,剛剛賠禮道歉什麼的,那表情可就太假了。
「如何?你還要把這……送給我嗎?」
祖龍拿著木匣子的指骨泛白起來。
希榕可是相當的理解他此刻的感受,想像一下,她若是拿了一個在家藏了八百年的酸菜壇子送人,結果人家一看,哎呀呀的叫著不得了,這是古董啊,起碼價值一個億的小目標。這換誰不得震驚啊?
若是碰上她這樣厚臉皮的,怕是怎麼捧過來的就怎麼捧回去了。至於送禮?
什麼送禮?
誰說我端個酸菜壇子來就是要送壇子了?我送點酸菜不行嗎?!
祖龍恐怕也很想要這麼做,但面對元凰和始麒麟的視線,他實在干不住這種事情來。他深吸一口氣,把胸中雜念全部壓下去,對著希榕繼續笑道。
「既然是賠禮,又如何能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不過是幾顆珠子,道友拿去彈著玩好了。」
這話一出,倒是讓希榕有些刮目相看了。不管這家伙真心還是假意,但這禮數倒是做足了。於是她也不介意給祖龍一個禮貌的微笑。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
隨後她把木匣子放在桌上,視線掃過三人。
「諸位坐吧,說說你們找我來是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