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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暗墮嬸每天都在被感化》作者:陸水硯【完結】

第146章

  數年後。

  「哥,我進來了,」泉奈推開障子,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桌子前皺眉苦思的斑,他到對面落座,問,「還在煩惱千手的停戰協議麼?」

  斑的眉頭依然擰得很緊:「不,我已經把它銷毀了。」

  「那你在想什麼?」

  「你看看這個。」斑把一紙文書推到他面前。

  文書的署名是大良城城主,說來也奇怪,在八十八國之中大良城的實力遠不如火風水/雷土,可最近戰事頻頻爆發,大良城竟然取得連勝並成名侵占了周邊小國的領土,有向南方擴張的趨勢,川之國怕自己成為下一個獵物,所以籌了一大筆錢請求宇智波參與他們的國土保衛戰,可大良城城主有先見之明,先一步向宇智波提供了等量資金,要宇智波向他們承諾不會插手兩國戰事。

  「……見面詳談,」泉奈垂眸讀完最後四個字,神情變得凝重起來,「大良一直以『城』自居卻做著挑戰五大國地位的事,實在很奇怪。」

  斑也覺得奇怪,所以他拿著文書去了大良城,打算親自找城主問個清楚。

  自從領土擴張後大良內城也開闊了不少,穿過筆直的游廊,清池映出斑的倒影,僕侍領著他從東西配屋繞過來,正當他感覺走過的這段路能再建起一座城池時僕侍終於停下說:「就是這兒了」。

  可能來得不是時候,進屋時斑發現城主哆嗦了一下。

  談話就此展開。

  「我的想法閣下已經知道了,」城主正襟危坐,「攻打川之國是沒辦法改變的事,所以閣下只能在大良城和川之國之間做選擇。」

  斑為和平而戰,說心裡話他也不願意發生戰事,但現實就是現實,成為宇智波的領袖後他知道利益對人有多重要。

  「川之國臨海,物資豐饒,對於久居內陸的大良城來說的確是塊寶地,」斑看著眼前這位賊眉鼠眼的城主,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插手與否宇智波自會做出正確的判斷,我今天來找城主大人是為了另外一件事。」

  城主咽了咽唾沫,磕磕巴巴地說:「什,什麼事?」

  「恕我直言,大良城這幾年的發展可以用突飛猛進來形容,明明在之前還是塊砧板上的魚肉,誰都可以踩上一腳——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大的變化?」

  不是他多疑,這件事真是太詭異了,千繪京叛逃宇智波和大良城崛起的時間完全吻合,而且大良城城主曾經還全境通緝過她,按照千繪京那有仇必報的性格,他沒辦法不把兩者結合起來,更何況……

  斑微微抬眸,突然瞥見城主背後的梅花屏風底下有一片陰影閃過,他立刻站起來去查看,卻什麼都沒發現。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動作太突然,城主一下子歪到地上,臉上的表情像是受到了天大的驚嚇。

  是錯覺嗎,他還以為……

  斑神色復雜,眼底隱隱透出幾分失望。

  也對,死人不可能復生,他在想什麼呢。

  泉奈從心底裡把千繪京當成恩師,他沒忍心告訴胞弟這位恩師背叛了宇智波,只說自己的傷是千手一族的人造成的,後來千繪京死亡的噩耗傳來,在雙重打擊下泉奈竟然陸續開了寫輪眼和萬花筒寫輪眼。

  最可笑的是他居然也一樣。

  斑到現在都還記得千繪京背叛宇智波時是怎樣一副無所謂的嘴臉,把拋棄同胞說得理所當然,把串通敵人當成小孩子過家家,當那把自己送給她的刀成了擊殺自己的利器時,導師也好伙伴也好,全都不復存在了。

  『在你有能力把這一刀還給我之前就這麼躺著吧,宇智波斑。』

  他只記得這句話。

  你人都死了,我怎麼還。

  「斑閣下……」城主嚇得手心淌汗,聲音都在顫抖,「你你你……」

  斑橫了他一眼,後者立刻抬起袖子擋住臉。

  絕對有問題。

  「今天的談話到此為止了,城主大人,」他特意加重了城主兩個字的讀音,轉身離開。

  走在游廊上,望著這闊氣得不像話的寢殿造,斑逐漸陷入沉思。

  他看人一向很准,剛才那個舉止猥瑣連話都說不利索的男人肯定不是大良城真正的城主,但是底下人都沒什麼異常,好像早就習慣了似的……那麼只有一種解釋,他被蒙騙了。

  腳步不由得停了下來。

  冬天的夜晚總是來得很快,一個小時之後天就已經全黑。

  原先自稱為城主的男人正聳著肩膀跪在地板上,眼珠子在眼眶裡轉來轉去,很不安。

  斑靠在外牆上,手指推開窗戶,腳邊躺著幾個巡邏武士。

  窗戶撐開的寬度漸漸加大,又忽然頓住,他的瞳孔驟然縮緊。

  ——坐在正位上的是千繪京!

  ——她沒有死?!

  千繪京和記憶中的樣子沒有任何變化,依然是那張眼角眉梢都帶著清冷的面容,燭火映得她的眸子透光。

  斑的視線再也沒有移開這一寸縫隙。

  「千大人,」男人渾身的骨架子都要抖散了,「我已經按照您說的,把宇智波一族的首領請來了……」

  千繪京一臉淡漠地看著他:「可你沒把我的話轉告給他。」

  「我……我確實不敢……」

  當時斑的氣場太強悍,他嚇得腿肚子都軟了,昨晚才背下來的東西瞬間忘得一干二淨。

  為了挽救自己的前途,他稍稍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大人,我不明白,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宇智波一族,為什麼不明著告訴他們?」

  聞言,斑按著窗欞的手陡然用力。為了宇智波?宇智波什麼時候淪落到需要叛徒幫忙的地步了!

  可男人接下來的話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您離開宇智波時把宇智波斑打成重傷放狠話,就是為了幫他開啟寫輪眼,兄長受傷,宇智波泉奈也會受到刺激開眼,您名義上是背叛了宇智波,可您假死隱姓埋名這麼多年,滿世界奔走哪一天不是在幫宇智波壯大勢力,就連大良城都是您為宇智波准備的後援,現在您的願望實現了,大良城再過不久就可以和五大國平起平坐,可您為什麼不肯說出真相,還讓我用這種方式勸宇智波斑不要干涉我們和川之國的戰爭!」

  千繪京閉了閉眼,搖搖頭,不說話。

  此時無聲勝有聲,默認之下是隱忍數年的心酸和苦楚。

  斑已經完全怔住了,他自認為是背叛者的人其實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宇智波,只是在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支持這個家族,而他卻連最基本的信任都不舍得給予……

  千繪京是他心裡的一根刺,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

  手不知不覺松開了窗欞。

  「嘩啦」一聲,風動葉落。

  「誰在那兒!」男人唰地一下站起來,跑到窗戶邊伸長脖子到處看,最後目光下移發現被打暈的武士,驚叫,「不好了,有敵襲!」

  話音剛落,屋外立刻響起了其他巡邏武士趕來的腳步聲,千繪京卻無動於衷,悠悠然道:「演技真好。」

  本來還在呼叫武士的男人頓時安靜下來,然後抬手撕開人/皮面具,露出一張黑色的臉。

  「演技不好怎麼跟你做事。」

  他坐到剛剛跪著的地方,等待武士們巡查結束。

  十五分鐘後,千繪京來到窗台前,細細撫摸著被斑按得有些凹下去的窗欞,平靜地說道:「他還是太善良了。」

  「善良點不好嗎,」黑絕不解地看著她,「不然怎麼被你牽著鼻子走。」

  這一切都是千繪京做出來的誘餌,無論是和川之國的戰事還是黑絕的表演,都是用來引誘斑聽牆角的。

  只有斑明白了她這半真半假的苦心,才會為千繪京回到宇智波一族敞開道路。

  障子外面響起熟悉的聲音:「黑絕,該把主公還給我了。」

  「哎呀呀,」黑絕往後看了一眼,「真是分開一秒都不行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溶入地底,與此同時障子打開,鶴丸走進來,雪白的羽織一塵不染。

  千繪京的眼神稍微柔和了一點,她站在窗前,鶴丸從背後抱住她,月光明潔,照亮這寂靜的夜。

  「火之國和風之國那邊我已經交涉好了,」溫熱的氣息噴在頭頂,「川之國是我們攻占的最後一片土地,從此以後大良城不再主動挑起戰爭,他們也不會給川之國提供任何戰力支援。」

  這幾年千繪京在找人的同時把大良城城主查了個底兒掉,原來這位所謂的城主並不是什麼功績顯赫的武士,而是戰國時代時政分局的工作人員,大隱隱於市,通過時空流監查系統他們得知了總局覆滅的消息,千繪京是罪魁禍首,他們想要在這個時代扼殺她,好讓歷史復原,把斷掉的軌道再次接上。

  千繪京沒有猶豫,找到付喪神的第一時間就暗殺掉大良城的時政工作者並取代了他城主的位置,通過清光的布防圖還攻占了分局的其他殘存勢力,川之國是最後一個。

  這個時代的分局主管有點腦子,知道對付她最好采取分散戰略。

  鶴丸將下巴墊在她的頭上,輕聲說道:「我要告訴你三件事。」

  千繪京捏住他環在自己腰上的手,示意他繼續說。

  「第一件,今劍去跟蹤黑絕,發現他經常出入宇智波和千手一族的領地,目的不明確,但至少能證明你的猜測是正確的,他有問題。」

  「畢竟我很難相信自己主動送上門來的幫手,」千繪京把手指送入鶴丸的五指縫隙中,對方立刻抓緊,「第二件呢?」

  鶴丸把胳膊往回一收,千繪京轉了個方向,在他懷裡與他對視。

  「大良城改名的事情已經寫在帖子上了,等川之國的戰爭一結束就會發出去,至於第三件麼……」

  他俯下身,吻住對方微涼的唇瓣。

  「我想你了。」


第147章

  次日, 大良城城主下令攻打臨海之蘭川之國,雙方激戰三天三夜, 最終捷報傳入大良城,國戰就此落下帷幕, 七日後,城主廣發請帖邀五大國大名參與大良城慶功宴, 並更換國名為「武之國」。

  千繪京總算知道了父親為什麼那麼多應酬。

  一杯接一杯,她喝得爛醉。

  鶴丸本來要替她喝, 被她拒絕了。

  扶著酩酊大醉的千繪京,走過來的一路都彌漫著濃濃酒氣, 好不容易把這灘爛泥扶進房間裡,鶴丸也累得滿頭是汗了。

  整個屋子都醉醺醺的。

  千繪京睡相不老實, 老亂動, 和平常的樣子簡直天差地別,嘴裡哼著小調, 鶴丸什麼都沒聽懂, 只幫她打水擦臉。

  正忙著,這人忽然呢喃:「鶴, 鶴啊……」

  「在呢,」鶴丸一邊應著一邊幫她擦脖子, 碰到衣領, 被對方一把抓住手腕, 然後對上一雙漆黑又明亮的眼睛:「你脫我衣服!」

  鶴丸:「……」

  他哭笑不得, 正想給這滿腦袋漿糊的人解釋一下剛纔只是個意外, 結果突然身體一翻,被千繪京坐在了床鋪上,兩人的位置瞬間調換。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千繪京太迷糊,跨坐在他身上後直接趴了下來,半分鐘之後才慢吞吞地爬起來,咂咂嘴:「你等會兒……」

  然後,鶴丸見識到了什麼叫做霸王硬上弓。

  只見千繪京取下自己的發帶,順長的黑發散下來,同一時間他的雙手被迫舉到頭頂,手腕被發帶給系上了。

  ……

  「主公,」鶴丸看著騎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的某人,微微眯眼,「這不好玩。」

  千繪京哪兒管得了那些,現在她眼裡只剩下一個被自己壓著可以任自己施為的男人。

  視線有些迷糊,她搖了搖頭,扒開鶴丸的腰帶,將礙事的羽織敞到最大,又三下五除二地把前襟往兩邊扯,恍惚間,鶴丸那光潔緊實的胸腹暴露在了空氣中。

  說實話,他已經沒辦法淡定了。

  酒氣能讓所有的理智潰散成意亂情迷,千繪京面色潮紅,鶴丸也好不到哪兒去,呼吸不自覺地加重,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有多亂。

  千繪京彎下腰,一口含住身下人的鎖骨,舌尖濕軟,鶴丸忍不住低哼一聲,手臂青筋突起,差點把發帶扯斷。

  鎖骨那片肌膚被酒氣烘熱,泛出粉紅色,千繪京抬頭,霧蒙蒙的眼睛撞進了鶴丸心坎裡。

  「要繼續嗎?」她用沙啞的嗓子問。

  鶴丸的琥珀色眼眸暗沉了些,像是迫不及待似的,千繪京又低頭在他同樣發紅發燙的耳廓邊舔了一下,鶴丸手握成拳,腰身繃緊,嘴角噙著笑意邀請一般低聲道:「任君采擷。」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千繪京滾燙的掌心已探入了他的褲腰……

  屋外,付喪神們正在收拾飯桌殘局。

  飯菜沒吃多少,酒倒是喝了幾大桶,首席大廚燭台切看見就心疼。

  吉爾伽美什也不幫忙,就在一邊坐著嫌棄那些像癩皮狗一樣的大名,等僕侍把大名們搬到廂屋去,他才顯出實體,語氣有些不爽地說:「指望和這些雜種合作,宇智波真是蠢透了。」

  「纔不是這樣呢,」亂在旁邊幫忙搬東西,「主公說了這些只是表面功夫,她的目的不是交朋友。」

  「亂,」一期見弟弟又要跟吉爾伽美什吵起來,及時制止,「你去看看醒酒湯做好了沒有,主公今天喝了不少。」

  亂癟了癟嘴,應下一聲乖乖去了。

  他端著醒酒湯去千繪京的房間,心想主公在休息動靜不能太大,於是沒有敲門直接走了進去——

  然後就看見千繪京正坐在鶴丸腰上手伸進了後者的褲子裡,可能是剛開始,大半只手掌還留在外面。

  ……咦?

  ……咦?!

  ……咦?!!!!!

  亂瞬間不知所措,臉色倏地爆紅,緊接著一只枕頭朝他砸來正中腦門!

  「滾出去!」

  醒酒湯潑了大半,亂來不及收拾撒腿就跑,閉緊眼睛橫衝直撞,「對不起」三個字跑哪兒響哪兒。

  吼完之後千繪京突然胸口一悶,「嗚哇」一下吐了出來,把所有的力氣都吐盡後身體虛弱得不行,直接癱倒在鶴丸身上,睡了。

  火剛點燃就被勒令熄滅,鶴丸臉都青了,等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他低頭看著千繪京的睡顏,完全沒有要醒來的樣子,於是只能嘆口氣,掙脫發帶,把這不負責任的人弄到床上,打掃干淨地板,輕手輕腳地朝浴場裡走去,衝涼滅火。

  第二天一早千繪京是痛醒的,她的腦袋像是要炸開一樣,昨天的記憶也成了碎片。

  「嘶……」她撐著額頭走出屋子,剛好遇見在外面澆花的三日月,「三日月,通知大家開會,嘖……還是下午吧,頭太痛了。」

  「我去幫主公拿一碗蔬菜湯,喝完應該會好受些,」三日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放下瓢葫蘆轉身時不忘留下一句,「主公昨天把亂嚇到了。」

  「嗯?」

  「發生了什麼還記得嗎?」

  千繪京跟他對視了幾秒,退回屋子裡關上門:「不想知道。」

  反正不是什麼好事。

  開會落座前,千繪京發現鶴丸的臉色有些差,眼睛底下一圈黑色,而亂的視線一直在她和鶴丸身上打轉,千繪京看他一眼,他又猛地埋頭嘬了口茶,其他人臉上也都帶著「看破不說破」的迷之微笑,她皺了皺眉,整場會議就在這種莫名和諧的氛圍中展開了。

  會議主題圍繞著戰後調理進行,和戰亂時代不一樣,千繪京根據現世的先進治理方法制定了一系列相關法案,畢竟要管理這麼大個國家,不仔細一點肯定會出亂子。

  「除了以上這些還有我以前提過的忍者學校建設,戰亂時期肯定不能像和平年代那樣以理論知識為主,我需要你們教會他們正確的生存法則,」千繪京把安排表拿出來,分成兩迭左右發下去,「你們先看看自己對什麼職位有興趣……」

  這時阿斯托爾福乘著駿鷹從外面飛進來,忙提醒道:「御主御主,黑絕回來了!」

  千繪京果斷按下桌上的隱形按鈕,會議桌全部降下地面,隨後又升上來一張張放著茶果的矮桌,付喪神也們也迅速收好了安排表。

  時政的高科技果然好用。

  五分鐘後黑絕從地底鑽出來,視線從每個人臉上挨個掃過,最後回到千繪京臉上:「現在不是悠閑的時候。」

  龜甲推了推眼鏡,微笑道:「適當的勞逸結合而已,畢竟打仗的時候你什麼都沒做不是嗎?」

  「我並不擅長進攻,」黑絕知道自己在這羣付喪神面前不討喜,敷衍一句後直接跟千繪京說,「我在南賀神社找到了一塊有意思的石碑,聽說只有萬花筒纔可以解讀。」

  千繪京接過話茬:「你想讓我去?」

  「去不去在你,我只是來送情報罷了。」

  「當然要去,在宇智波領地時田島從來不讓我進入神社,現在有機會了,我為什麼不能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千繪京取過秋田遞來的外套,反手一掀搭在肩上,跟黑絕一起離開。

  南賀神社是宇智波一族的集會所,這這一點無論經歷多久都不會改變,黑絕早就把宇智波的地形和值班安排打探得一清二楚,躲過巡邏兵把千繪京帶進來根本不是什麼難事。

  他在前面引路,千繪京望著他的背影,眼中閃過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緒。

  神社裡只有兩盞燭台,在古老的石碑兩側默默燃燒著,如同戰後苟延殘喘的敗將。

  千繪京開啟萬花筒寫輪眼,一一瀏覽刻在石碑上的字。

  剛開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可看到後來,她的眼神出現了十分明顯的變化。

  「上面寫了什麼?」黑絕問。

  千繪京沒有立刻回答,目光依然停留在石碑上,微微顫抖的指尖暴露了她內心的波動。

  太不可思議了……

  難怪父親以前總是不允許她閱讀石碑上的內容,沒想到宇智波一族竟然會復雜成這樣。

  寫輪眼,萬花筒,永恆萬花筒,輪回眼,以及……

  「這上面記載了能帶來永久和平的方法,」千繪京頓了頓,「還有十尾。」

  黑絕表示不理解:「我只聽說過一到九尾。」

  光是九尾的力量就讓人難以招架,四代火影夫婦就死在它的手上,如今再來只十尾……千繪京微微皺眉,這個世界上果然還是有太多她無法駕馭的事情。

  神社上方的天空出現層層烏雲,厚重得像是要塌下來一般。千繪京和黑絕從神社裡走出來,原本打算原路返回,誰知一到外面就遭遇了意外。

  斑站在台階下,仰著頭,錯愕的表情隨著雷電突然降臨而忽閃忽暗……

  今夜雷雨交加,一片漆黑中頻繁地出現極短的亮光,鶴丸打開地牢牢門,穿過鐵索橋,來到一個被綁在十字架上的囚犯面前。

  他渾身聖潔如雪,與陰森的地下監獄格格不入。

  十字架意味著贖罪,鶴丸抽出佩刀,刀鞘尖端抵住囚犯的下巴,悄悄用力,囚犯就不得不睜開眼睛與他對視。

  囚犯立刻掙扎起來,鎖鏈被扯得嘩嘩作響,他嗓子都冒煙兒了,卻仍嘶吼著:「……放,快放開我!」

  鶴丸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那雙太陽般的琥珀色眼眸成了被陰暗蒙蔽的死物:「還不肯把忍者編年史交給我嗎?」

  連續好幾天不吃不喝的囚犯再也撐不下去了,干裂的嘴唇張開,說出的話是充滿絕望的求饒:「我錯了……我,我把忍者編年史都背下來了,我馬上告訴你!」

  鶴丸的臉色總算緩和了一些,他從旁邊桌子上拿來早就准備好的紙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紙上的黑字也越來越多,等句號畫完,他把紙折好揣進自己懷裡。

  「……喂,別走!」囚犯瘋狂扯動鎖鏈,深陷下去的雙眼全是驚恐,「你不是要放我出去嗎!」

  鶴丸偏過頭:「我只是來拿東西而已,你是時政的人,放不放你只能主公說了算。」

  不再理會囚犯撕心裂肺的叫聲,他徑直走到一攤污水前,蹲下身,手指拉開衣領露出了鎖骨上的一點粉紅。

  指腹輕輕地在上面摩挲著,彷佛這是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昨夜纏綿的痕跡,他們心裡有對方存在的證明。

  主公,我不會再讓這種敗類弄髒你的手。


第148章

  今晚的雨下得很大,跟那天千繪京拒絕和斑的婚姻時一模一樣。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斑問道。

  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成長成了可靠的男人,他是宇智波一族的領袖,同時也是即將被載入史冊的傳奇,可不管他是誰,此時此刻都是一個站在雨中被淋得渾身濕透,面對曾經的好友,干淨雙眸裡流露出的情緒沒有絲毫遮掩的普通人。

  隔著重重雨幕,他問那站在台階上不知道該被稱為朋友還是敵人的黑發女忍:「為什麼回來?」

  說實話,他並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千繪京,而千繪京也沒有做好現在就對上斑的准備,黑絕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必須做個了斷。

  ……算了,就當是提前實施計劃吧。

  「只是路過這裡突然有些懷念而已,」千繪京決定將壞人的角色扮演到底,「怎麼,想把我帶到族人面前認罪嗎?」

  她語氣涼薄,是鐵了心不肯松口,斑一時之間陷入了難題,面對這個人,是該直接拆穿還是裝作不知情的樣子陪她一直耗下去。

  千繪京順著台階來到斑面前,兩人對視良久,沉默著什麼話都沒說,似乎是確定了可以安全離開,千繪京低下頭從他旁邊走過去,錯身時,胳膊突然被抓住了。

  狂風呼呼刮著,暴雨在震耳欲聾的雷聲中下得越來越大。

  「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冷不丁的一句話讓千繪京臉色微變。

  斑抓著她胳膊的力氣逐漸加大,幾乎要捏碎骨頭:「為了讓我們這兩個不爭氣的徒弟開眼,為了讓宇智波一族在最短的時間內戰勝千手,你忍辱負重這麼多年,不累嗎?」

  千繪京猛地轉過頭,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很驚訝?」斑聽似平穩的聲音中隱藏著復雜的情緒變化,「你當初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攻擊我的,我想知道。」

  他看見千繪京迅速收斂好所有能暴露內心真實想法的表情細節,然後換上了那張冷漠得像結了冰一樣的臉:「你想像力不錯。」

  她掙扎著抽回胳膊,可斑無論如何都不松手,那雙銳利的黑眸在大雨滂沱中沒有現出絲毫狼狽:「回來。」

  千繪京頓了一下,抬頭看向他。

  「回到我和泉奈身邊,宇智波不能沒有你。」

  她的冷靜,智慧,力量,每一樣都強大到無懈可擊。然而最重要的一點是,她是他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泉奈之外最信任的人。

  曾經他恨過她的狠決,但現在有的只是內疚。

  千繪京移開視線,逃避對峙的目光,這一切落在斑的眼裡只會加重他的心理負擔。

  當初自己沒有相信她,她一定很難過。

  「我不會回來了,」千繪京恢復以往的語氣,鎮定自若地說,「宇智波對我而言已經沒有價值了。」

  「如果你說的是真心話,那為什麼不敢看我?」

  這句話觸及到了千繪京最後的防線,她使勁甩開斑的手,逃也似的退到十米之外,壓抑著顫抖的嗓音低吼道:「我做的一切跟你們毫無關系,你根本不用為我開脫——」

  「兩天後宇智波會對千手一族發起領地戰,」斑打斷她,「我等你。」

  我需要你。

  這個承載著宇智波一族所有榮耀的男人背過身去,在雨幕輕霧中慢慢走遠,後背的團扇族徽,血一般的紅色也逐漸縮成了一個小點消失在遠方。

  黑絕從土地裡鑽出來,帶著一把不知道從哪裡順來的傘。

  「我差點信了,」他把傘丟給千繪京,後者抬手接過撐開,「你演技這麼好當忍者簡直浪費人才。」

  千繪京輕笑一聲,哪兒還有半點痛苦的樣子:「這是忍者的必修課。」

  「真想看看當斑知道你只是在利用他時會是怎樣一幅表情。」

  套住一個人的最好方式不是一味地付出,千繪京利用斑的愧疚並把它擴大化,這份情感越濃厚她在宇智波的地位就越穩固,同時也會成為斑不忍割舍的一部分。

  卑鄙是卑鄙了點,但她只在意結果,不在意過程。

  黑絕:「你想通過他掌控宇智波一族?」

  「是有這個打算,但不是全部。」

  千繪京撐著傘,轉身往武之國的方向走去,黑絕留在原地默默望著她的背影,莫名生出一股違和感。

  下棋的人能操控棋子的一舉一動,可為什麼明明是他在操控她,他卻覺得有些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此時的武之國也在被暴雨衝刷著,僕侍們手忙腳亂地搶救花圃裡的花苗,生怕國主回來的時候不高興。

  不過千繪京不關心這些小事,她回來後直接去了書房,開始處理政事。

  當國主比當一個審神者累得多,特別是國土劃分的問題,她需要安撫一下那些戰俘。

  鯰尾進來送茶點,胳膊上搭著一件厚衣服,千繪京連頭都沒有抬起來,說了句「放那兒吧」就沒下文了,正當鯰尾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拿起了那件外衣。

  鯰尾回頭一看,是鶴丸。

  「這兒交給我吧,你去派送文件。」

  點了點頭,鯰尾離開了。

  正在奮筆疾書的千繪京忽然感覺肩膀一重,她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誰:「機密文件整理好了嗎?」

  「沒整理好我哪兒有膽子來打擾你,」鶴丸將她壓在領子裡的頭發撩出來,話音沉緩溫和,「學校的建設地點也已經定下來了,等你一句話,馬上就能開工。」

  千繪京的脖子酥酥麻麻,筆尖一頓,她索性給自己臨時安排了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然後站起身抬起腿,將鶴丸壓到了桌邊,他身體後傾,千繪京就順勢將手撐在了他的腰間兩側。

  她伸手撥弄著鶴丸的衣領,低眼一瞧,有些意外地看見了粉紅痕跡。

  「我干的?」

  「酒後失德,」鶴丸笑了笑,「不過沒進行到最後。」

  千繪京坐回原位,低聲咳了一下:「除了這些呢?」

  鶴丸露出手腕上的印子,有些泛青,她微微掃一眼,臉上不自覺地浮起一抹紅暈:「你可以反抗的。」

  像是故意逗她似的,鶴丸將胳膊肘抵在桌上,支著腦袋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不僅不反抗,甚至還很享受,如果主公喜歡捆綁的話,我不介意去向龜甲取取經……」

  千繪京一巴掌捂住他的嘴:「忘記那件事。」

  她的神情很不自然,鶴丸也不得寸進尺,只拿開捂著自己嘴的手,說:「主公,有件禮物要送給你。」

  沒等千繪京問是什麼東西,他已經把卷軸放在了桌上,卷軸外封寫著清清楚楚的五個大字,忍者編年史。

  說不意外是假的,千繪京將桌上的文件全都挪到一邊,給卷軸騰出空來。

  每個異世界的時政分局都會掌握一份有關這個世界大致走向的情報,統稱編年史,上面記載著過去和未來,她原以為忍者編年史已經在自己對時政分局的討伐中被毀掉了,沒想到……

  察覺到千繪京的欣喜,鶴丸揉了揉她的頭發:「你先看吧,我出去等著,有事叫我。」

  千繪京不喜歡在專注於某樣事物的時候被人打擾,更何況是忍者編年史這種關乎忍者世界命脈的東西,他推開門走出去,千繪京則一心栽進了這些白紙黑字裡。

  編年史有上下卷,短時間內沒辦法全部研究透徹,於是她篩選了一些跟斑和黑絕有關的信息……

  鶴丸忽然聽見茶杯摔在地上的聲音,他忙衝進去,結果看見千繪京正在彎腰撿杯子。

  「主公!」

  「沒事,」千繪京把茶杯放到托盤上,「等會兒讓下人來打掃就行了。」

  鶴丸還是不放心,問:「卷軸有問題?」

  千繪京將卷軸卷起來鎖在櫃子裡,結印加封:「卷軸沒問題,黑絕有問題才是真的。」

  而且遠比她想像的還嚴重。

  屋外的雨不斷抽打著窗戶,發出「哐哐哐」的顫抖聲響,千繪京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原本皺起的眉頭慢慢舒展了一些,到後來,嘴角上揚的弧度也變得明顯了。

  黑絕,咱倆對著玩兒。

  兩天後,宇智波對戰千手的日子到來。

  微涼的風迎面吹來,斑目視遠方像是在等待著什麼,直到泉奈出現,說千手一族的先鋒隊已經到達距離這裡還有一公裡的地方,他們必須馬上迎戰。

  ……沒時間了嗎?

  斑拿起焰團扇,轉身面向自己的一眾族人,高聲宣布:「行動!」

  戰爭並不值得歌頌。

  濃煙和紛亂充斥在這個世界的各個角落,忍者們殺紅了眼,大聲吼叫著揮動武器砍殺敵人,廝殺吶喊不絕於耳,連太陽都被染成了血紅色。

  燒焦的旗幟倒在地上,旗面有著數不清的帶血腳印。

  「斑,住手吧!」柱間跳到一邊,躲過來勢洶洶的豪火滅卻,「我們之間的戰鬥沒有任何意義!」

  這種說辭斑已經聽了無數次,根本不會為之動容,他握緊佩刀直衝柱間而去,另一邊的泉奈也陷入了苦戰。

  對手是千手扉間,實力與他旗鼓相當。

  「火遁——豪火球之術!」

  「水遁——水龍彈之術!」

  剎那間水汽迸射,爆出白霧模糊了眾人的視野,聽著耳邊激烈的刀劍撞擊聲,泉奈開啟寫輪眼,躲過扉間擲來的苦無,可正當他覺得已經沒有威脅時,余光掃到了一枚標有術式的特殊苦無,只一晃神的功夫扉間已經瞬身到眼前!

  ——完了!

  電光火石之間,「錚」的一聲長鳴刺入泉奈耳中,他猛地睜大雙眼,仿佛失去了行動能力——

  「師……師父?!」

  他聲音太大,柱間和斑通通轉過頭來,前者的震驚程度不亞於泉奈:「千繪京?!」

  柱間認識千繪京?

  斑覺得疑惑,但現在情況特殊沒空糾結那些事情,他迅速趕到千繪京那邊擊退扉間,三人聚集在一起,好像回到了少年時。

  千繪京的樣貌沒有半點變化,泉奈一眼就認出了她,他想說點什麼,卻發現對方的身形有些不穩。

  斑比他快一步反應過來,扶住了倒下的千繪京。

  他們這才看清楚,她的胸前有一道很深的劃痕。

  扉間的飛雷神之術是時空間忍術,以人類的速度就算是達到了極限也沒辦法和它做比較,千繪京能把攻擊攔截下來已經超乎了扉間的想像。

  柱間本來想去看看她的傷勢,可泉奈根本不給他靠近的機會。

  緊接著發生的事情更出人意料,只見幾隊人馬突然衝進戰場,在敵我不明的情況下紛紛揮刀砍向千手一族的人,戰況就此發生驚天逆轉!

  處於下風的宇智波一族得到支援士氣大振,察覺到苗頭不對的扉間立刻大喊:「大哥,快撤退!」

  扉間不是傻子,他當即發出撤退信號召回族人,臨走前還有些擔憂地看了千繪京一眼。

  斑應該高興的,因為千繪京回來了,但他沒料到會是以這種方式……

  「哥!」泉奈很少這樣慌亂,「千手撤退了,我們快把師父送回去!」

  斑一秒都沒有停留,立刻扶起千繪京想把人帶回領地,可還沒扶穩就感覺到有另一股力量把千繪京接了過去。

  他和泉奈齊齊望向眼前這位銀發白衣的男子,對方把千繪京橫抱著,低垂的眼眸在看見懷中人血肉模糊的傷口時變得陰暗危險起來。

  泉奈以為是敵人,下意識地結印,卻被斑打斷。

  「哥?」

  「他不是敵人。」斑記起了那張畫,日出東方,千繪京和她的戀人相互依偎。

  鶴丸也沒有跟他們廢話的打算,把千繪京抱得更緊了些,徑直朝宇智波領地的方向走去。

  戰場上的事情沒有定數,誰都不能保證上一刻的友軍下一秒會不會變成敵人,有名宇智波滿臉警惕地看著鶴丸經過,握著苦無的手指關節哢哢作響,這時鶴丸忽然側頭瞥了他一眼,那極力壓制著憤怒的眼神比刀子更鋒利,他手一抖,下意識地後退兩步。

  「鶴丸……」千繪京總算緩過勁來,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生氣了?」

  這都是計劃中的一部分。

  鶴丸沒有回答,只是步伐加快了。

  「這是壓箱底的一招,從此以後宇智波一族的人只會發自內心地尊重我。」

  她改變戰局,拯救了差點成為千手俘虜的宇智波一族,甚至還替族長胞弟擋了致命一擊。

  她是怨靈,她不會死,所以才敢這麼肆無忌憚。

  大概是心軟了,鶴丸終於肯開口:「你沒告訴過我。」

  「告訴你了你肯定不會允許我這麼亂來,」千繪京把頭枕在他的肩膀上,輕輕蹭了蹭換了個舒服的角度,「就這一次,行不行?」

  半晌,鶴丸無奈的聲音在風聲呼嘯中響起:「你就仗著我喜歡你。」


第149章

  扉間擊殺泉奈的時候毫不留情,就算千繪京有念的保護也不能把攻擊完全抵消掉。

  「傷口上的藥我幫大將換好了,」藥研坐在千繪京身後,給紗布末端打上一個簡單的結,「這幾天忌辛辣。」

  戰國時代的醫藥用品沒有二十三世紀那麼先進,所以千繪京拒絕了宇智波族內醫師的治療,只讓藥研給自己診斷。

  藥研垂著眼,幫千繪京把外套披上,等對方光潔的背部被衣服罩住後才抬起頭,說:「還有你的眼睛……」

  萬花筒對施術者眼睛造成的負擔太大,千繪京越來越力不從心,她需要一雙永恆萬花筒寫輪眼。

  現在的宇智波一族中只有斑和泉奈擁有萬花筒,但她不想對他們任何一人下手,她的目標從頭到尾只有一個,宇智波鼬。

  「我會按時服用緩解疼痛的藥,」千繪京揉了揉眼睛,有點糊,「還好不是很嚴重,只要撐過這段時間就沒問題——對了,手術准備好了嗎?」

  藥研點頭:「我已經把最先進的設備從未來現世轉移到了這裡,成功率能上升到百分之七十。」

  「好,這幾天其他醫師給我開的藥我都不會用,我的傷由你全權負責。」

  話音剛落,泉奈的聲音在外面響起,語氣是一碰即碎的小心翼翼:「師父……好點了嗎?」

  千繪京擋在他身前替他承受住致命一擊,那纖瘦而堅定的背影是他這輩子看得最清楚的一道光。

  如果沒有千繪京,他已經死了。

  初冬微涼,泉奈踩著滿地的枯枝落葉等了很久,久到他以為屋子裡的人已經睡著了才聽到一句:「我沒事。」

  打算推開障子的手就這麼頓在半空,他沉默片刻,說話時噴出的氣息成了一團團白霧:「方便進去看看嗎?」

  然後,障子打開,裡面露出一道清秀挺拔的身影。

  「請進,」藥研側站到一邊,等泉奈走進去之後才把障子關上。

  千繪京坐在床鋪上,看見來者之後反應相當平淡:「長大了啊……」

  不像她,成為怨靈之後相貌不會像人類那樣每一年都在發生變化,如今的泉奈早已褪去少年時期的青澀,變成了一個可靠的男人。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問什麼,」她注視著對方的眼睛,似乎從那層黑色裡捕捉到了其他的東西,「我救你只是因為我剛好趕上而已,不用內疚或是感激,至於為什麼要傳出假死的消息……」

  千繪京稍稍側過頭,仿佛是在糾結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一副有苦不能言又不想讓對方看出來的樣子。

  她知道泉奈是什麼樣的性格,如果自己有苦衷的話他一定不會追問,果不其然,泉奈很自然地過渡到了另一個話題:「不,我只是想來問問你的傷勢。」

  其實他有很多疑問,為什麼要假死離開宇智波的領地,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一直不跟他們聯系,為什麼會和武之國的人待在一起……他隱隱約約能猜出來一些,可一見到千繪京這副樣子就什麼話都噎回去了。

  「不管怎麼樣,能回來就好,」泉奈伸手拍了拍千繪京的頭頂,溫柔之中帶著點小得意,「師父是用秘術讓青春永駐了嗎?真沒想到有一天能站在你的角度看世界。」

  後者立刻反應過來了,這是說她矮。

  以前都是她這麼拍泉奈,現在風水輪流轉。

  千繪京臉色一黑,泉奈見好就收,又跟她聊了些有關宇智波和千手一族的戰事,直到外面有人找他才不得不中止話題。

  「我得去監督忍具的運送情況了,」泉奈把自己帶來的傷藥擺在千繪京面前,然後探身抱了抱她,距離和力道恰到好處,友好而不過分親密,「安心休息。」

  千繪京應了一聲,說不清是不是敷衍。

  等泉奈走後,她迎來了真正的冤家。

  「你背叛宇智波的事我沒告訴泉奈,糊弄他的招數放在我身上可不管用,」弟弟前腳走哥哥後腳就出現了,斑坐在千繪京的床鋪邊,神情格外嚴肅,「上次時間緊迫沒空說清楚,這次應該很充裕。」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來討債。

  ……雖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是。

  斑無意間散發出的氣場讓千繪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盡管她表面看起來還是那麼波瀾不驚:「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沒什麼……」

  聽到「咚隆」一聲,藥研迅速放下藥材清單往隔壁跑去,一眼就瞧見宇智波斑正拿焰團扇對著千繪京,他條件反射地抽出短刀擋開對方的武器,護在千繪京身前。

  「速度不錯,」斑前半句話是在評價藥研,後半句話卻是對著千繪京說的,「獨自承擔一切,是不是覺得很偉大?」

  千繪京沒回答他,只微垂著頭,黑發無力地耷在肩膀上,不知道為什麼,斑忽然覺得理虧的是自己。

  千繪京確實拯救了宇智波,以一種犧牲自我的方式。

  要不是她,自己和泉奈不可能這麼早就開眼,和千手的戰爭也不可能占據上風,泉奈更不可能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裡,而自己卻把她當成了叛徒……

  斑的目光轉移到她的白衣前襟,那裡還隱隱滲著血色。

  「為什麼不用我給你找的醫師,」他將視線轉移到藥研臉上,很清俊,也很年輕,「他不會醫療忍術。」

  藥研直視他的雙眼,沒有因為受到輕視而氣惱:「我的確不會醫療忍術,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大將的身體狀況,也比他們更有把握能醫好大將。」

  雙方各不退讓,視線在空中碰撞激烈迸發出了火/藥味。

  秉著不跟小孩子一般見識的原則斑先收回視線,卻不知道對方的年紀比自己爺爺還大,與此同時藥研也在千繪京身邊蹲下來:「大將,我讓今劍去拿藥材了。」

  千繪京反問:「今劍?」

  「我不放心大將一個人待在這裡。」

  這時斑想起了當年千繪京離開宇智波時說過的話。

  「今天來支援戰場的,就是你口中對你很重要的同伴?」他在確認,也是在試探,「你當初離開到底是為了幫我開眼還是為了找到他們?」

  居然這麼快就有所察覺了。

  千繪京拋出一句實話:「兩者都有。」

  「你是武之國真正的國主?」

  「是。」

  「為了什麼?」

  「幫助宇智波,」千繪京毫不猶豫地說出答案,這個答案也是真的,可惜只不過是其中一個,「對付千手,背後必須要有大國撐腰。」

  她考慮得比所有人都要長遠,也敢於付出實踐,斑以前和柱間討論過忍者世界的未來,可他們都被局限在名為「信任」的框架裡,只有宇智波和千手達成共識才能實現的夢想,千繪京卻已經跳出這個框架開始獨自撐起一切了。

  「我追求和平,但這個目標實現起來太難了,所以我想,只要能培養出能超越所有忍族的優秀武裝團體,議和文書的簽訂與否就不再重要,在絕對的力量面前誰都不會再反抗,」她編造著最無辜的謊言,「當初不告訴你是覺得你會反對。」

  這不是最好的辦法,甚至有一點瘋狂。斑的神情變得復雜了不少:「如果不是我偶然得知了真相,你是不是還要瞞我一輩子,直到背負著叛徒的罪名死去?」

  千繪京對答如流:「不能把所有族人的性命都壓在這個計劃上,只有我親自去試一試才知道水有多深,叛徒就叛徒吧,名聲臭了也不會少塊肉……不過這些年我經歷了很多事,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固執了。」

  斑皺了皺眉,不由得放輕呼吸,把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沒有你們的和平算什麼和平,」她攥著被角,看起來有些緊張,「抱歉,以前我……」

  「誰讓你道歉了,」斑稍稍別開視線,神情不太自然,「你做的事全是為了宇智波,身為宇智波一族的族長我不認為你有道歉的必要。」

  千繪京捅了他一刀讓他看清現實,那時瘋狂湧上心頭的只有憤怒和憎惡,現在雲開霧散,甚至有名為理解的種子開始萌芽。

  他今天來這一趟並不是要問罪,而是想讓千繪京親口告訴他她沒有背叛,得到回應了,也就釋懷了。

  可千繪京哪壺不開提哪壺:「我之前差點殺了你……」

  「你救了泉奈一命,和捅我的那刀扯平了,」斑掏出一個藥瓶丟到對方懷裡,「內服的,和泉奈給你的一起用正好。」

  說完就瀟灑離開,半句廢話也沒有。

  只是跨出門檻前撂下一句:「以前的事就當沒發生過,我允許你繼續以宇智波族人的身份自居,以及……我的同伴。」

  啪嗒,門被拉上。

  屋內陷入了沉寂。

  藥研等待片刻,察覺不到斑的氣息後才說:「大將,是否還要按計劃進行?」

  「飛雷神之術比想像中的厲害,推遲兩天,」千繪京伸手摁向自己的胸口,真疼,不過值了。

  武之國的政務那邊有吉爾伽美什代勞,最古英雄王處理起國事來簡直得心應手,小部分付喪神則轉移到了宇智波這邊,負責千繪京的安全。

  龜甲站在溪邊,冬天的溫度加上溪水潺潺涼意更甚,他仰望天空,喃喃道:「應該快下雪了……」

  「來本丸這麼多年,感覺如何,」長谷部從他身後走出來,兩個以前水火不相容的人現在倒是能站在一起和平地對話,「時間過得可真快。」

  「你來找我不會只是單純地想感慨一下吧?」

  長谷部掃了他一眼,嗓音忽然變得低沉了些:「我負責的第一隊時間溯行軍已經達到彼之河河畔了。」

  「剛好,第三隊也到達目標地點了,」龜甲的煙灰色眼眸中含著笑意,「主公這是准備給她的同胞帶來一個驚喜?」

  由於時間差的關系,千繪京沒辦法把自己創造的時間溯行軍從地獄裡帶過來,所以只能利用時政的現有設備捕捉溯行軍的出現地點,然後由付喪神分別帶隊把他們從四面八方吸引到一處,等時機一到就開始動手。

  一片落葉掉下枝頭,落到溪面被水波緩緩衝走。

  對於龜甲喜歡揣測千繪京的用意這點長谷部向來不贊成:「主公做事有她自己的道理。」

  「正是因為她不按常理出牌,我才覺得格外有意思,」龜甲舔了一下唇瓣,「不知道這次又會給我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領地另一邊,鶴丸正在練習居合斬。

  一擊制敵,干淨利落。

  泉奈站在高處的山崖上,觀察著對方的一招一式。

  不久後斑也出現了,兄弟二人並肩站著,鶴丸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存在,不過沒有停止訓練。

  「他是師父的戀人?」泉奈問道,「好像是個武士。」

  斑沒說話,默認了。

  「刀術練得倒不錯,就是不知道對上敵人時有沒有寫輪眼管用。」

  這話說得不客觀,不過斑也理解,泉奈打心眼裡敬佩千繪京,今天突然得知千繪京已經有了戀人,而且並非什麼名門望族,難免會質疑對方的實力。

  「你可以去找他切磋,」斑也同樣在意這一點,「記住,別輕敵。」


第150章

  「真有你的。」

  趁藥研不在,黑絕從角落的陰暗處鑽出來,看著像個變態。

  「一套謊話編下來,不僅讓斑沒有追究你另尋組織侵略別國,還允許你回到宇智波一族原諒以前的事,」他這話意味不明,也不知道是誇獎還是嘲諷,「而且他們還如你所願開啟了萬花筒寫輪眼,真是一箭三雕啊。」

  千繪京淡淡掃了他一眼,手指撥弄著族中小孩兒送過來的達摩玩具。

  大概是看她沒反應,黑絕沒有繼續糾結這個話題:「對了,還記得我們在南賀神社發現的石碑嗎?」

  千繪京手一頓,達摩圓滾滾的身體立了起來。

  「關於輪回眼……」

  「我正好要跟你商量這件事,」她背對著黑絕,在對方看不見的角度嘴角上揚了些許,「我會利用斑對我的信任安排一場宇智波對千手的戰爭,到那時會有另一班人馬前來干擾,你趁亂襲擊千手柱間,我需要他的細胞。」

  根據石碑記載,輪回眼的開啟必須要有柱間細胞,即他身體上的一部分。付喪神和她目標太明顯,沒有人比黑絕更適合埋伏偷襲。

  只有擁有輪回眼才能發動無限月讀解開大筒木輝夜姬的封印,這個要求黑絕求之不得。

  等他走後,千繪京又開始撥弄起了達摩。

  忍者編年史上記載過,黑絕利用斑迫切追求和平的心理讓他召喚出神樹十尾,並發動無限月讀放出了查克拉之祖輝夜姬,現在歷史改變,斑的命運原封不動地轉移到她身上,黑絕還會按照原來的計劃把她給引上不歸路,而她卻有不同的選擇。

  思索間,千繪京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不知死活的東西。」

  風過,卷起一地蒼涼靜默。

  清光坐在枯樹下,臉上帶著半張面具,身上披著黑色披風,他的手臂搭在屈起的膝蓋上,眼神放空,似乎是在出神。

  不久後耳邊有聲音傳來:「你怎麼在這裡?」

  他回頭,從兜帽邊緣看見了山姥切的半個身影。

  自從回到本丸後他就整天獨自待著,除了千繪京之外再也沒有跟其他人講過話,這種情況直到最近幾年才有所改善。

  山姥切已經不再對自己是仿品這件事情抱有情緒,他只知道自己是千繪京的刀,其他什麼都無所謂了,為了證明這點,他扔掉了那件披風也扔掉了過往,現在看著清光不免被勾起回憶。

  「恨主公嗎?」

  聽見他的問題,清光搖頭。

  紅色的頭帶被風帶動微微飄揚,襯著山姥切的金發更加奪目,但清光只覺得心裡一陣刺痛,目光轉到了另一個方向。

  視野裡,千繪京正朝這邊走來。

  他連忙站起身,下意識地把披風裹得更嚴實,低著頭,直到千繪京走近:「主公……」

  千繪京沒理他,直接問山姥切:「看見鶴丸了嗎?」

  清光抿緊嘴唇。

  「他好像正在宇智波的第三訓練場練習居合斬,」山姥切知道兩人關系尷尬,可惜他什麼都不能說也不能做,「主公,我跟你一起去。」

  千繪京默許,轉身走向第三訓練場,一會兒之後又停下:「還不走,等我請你?」

  山姥切跟在她身邊,這句話是對清光說的。

  這幾年來她從不允許清光靠近她,一起走路更是想都別想的事,所以清光的第一反應就是覺得自己聽錯了。

  「這麼多年了,你一直對我很忠心,我對你的懲罰也夠了,」千繪京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冷淡得跟這初冬一樣,「從今天開始我會把你的名字加進近侍名單裡,你最好不要出什麼差錯。」

  清光像根木頭似的愣在原地,一下子從地獄裡解脫出來,他根本不敢相信。

  山姥切側過頭,示意他趕快跟上,而千繪京已經頭也不回地繼續前行,清光急忙朝她所在的方向邁出步子,這第一步仿佛有千斤重。

  離千繪京近了一些後,他幾乎是用跑的來到山姥切身旁,踩著千繪京的影子,心髒劇烈跳動,堵著滿腔言語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在今年的冬季找到了丟失已久的晴天。

  第三訓練場,鶴丸和泉奈的比試還沒有結束。

  泉奈實力強勁,但在刀術上和擁有上千年經驗的鶴丸相比還是遜色不少,寫輪眼的輔助不是萬能的,更何況對方還閉著眼睛。

  鶴丸和千繪京對練過,他知道寫輪眼有多麻煩,所以從一開始就閉上了眼睛,憑借聽覺和經驗占據上風,衣袂翻飛,每一招都直擊泉奈的破綻。

  好強……

  泉奈皺了皺眉,刀刃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鶴丸俯身躲過,下一秒已衝到他的面門——

  太刀與苦無交鋒,發出強烈刺耳的撞擊聲。

  「你們是在切磋?」熟悉的女聲忽然響起,「我怎麼感覺是在動真格的?」

  二人同時停下,往那邊看了一眼後自覺地把武器收了起來。

  千繪京站在不遠處,沉默片刻後抬頭望向還在山崖上看戲的宇智波斑:「你挑唆的?」

  「不過是場測試而已,」斑也不說明到底是什麼測試,只是巧妙帶過了這個話題,「怎麼,找我有事?」

  千繪京不給他面子:「誰找你了,我找鶴丸。」

  斑的表情有瞬間的僵硬。

  「不過確實也要找你,」她故意停頓了下,惡作劇一般,「等我跟他聊完之後。」

  斑的臉黑了一半。

  在宇智波兄弟二人的注視下,鶴丸大大方方地往千繪京面前一站,向對面兩位同伴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然後十分親昵地幫千繪京拿下發間的枯葉:「傷好了?大冷天的跑出來。」

  他剛訓練完,額頭還蒙著層細汗。

  「我沒那麼嬌弱,」千繪京的語氣和平常不太一樣,「長谷部飼養的那幾匹馬好像受傷了,你回去後記得接管。」

  ——長谷部有沒有控制住時間溯行軍,你去找他了解一下具體情況。

  鶴丸會意,說:「龜甲負責的花圃貌似也出了問題。」

  「山姥切會去。」

  把聯絡工作安排好後,付喪神只剩下了一個加州清光,她把斑和泉奈全帶去秘密會所,讓清光旁聽著。

  千手剛吃了敗仗,士氣不振,她以此為借口跟斑提出發動奇襲的建議。

  「這的確是個好主意,」泉奈想了想,說,「那天師父帶武士支援我們,他們一定猜到我們已經和武之國聯手了,按照千手柱間的性格不會再對我們下戰書,我們可以趁這個機會給他們一次致命打擊。」

  千繪京擅謀略,再加上泉奈的附和斑難免會動搖,他並不想發動戰爭,更不想和以前的朋友為敵,但身為宇智波一族的族長他不得不為了家族利益犧牲私人感情。

  「我找了幾個很適合埋伏的地方,」千繪京攤開地圖,在上面標注紅圈,「你們過來看看。」

  其實她早就已經定好作戰地點,其他地方只不過是煙霧/彈罷了,在接下來的商議中她明裡暗裡地把斑的思維往彼之河引,斑哪兒知道她的心思,還以為她是真心幫助宇智波一族打勝仗,什麼都沒懷疑。

  兩個小時後,他們制定好了作戰計劃。

  等這兄弟兩人離開,千繪京一改之前的嚴肅表情,說:「把剛才的計劃告訴各個部隊的隊長。」

  清光點頭,立刻出發了。

  在忍族之戰中失敗的千手柱間此刻也沒有閑著,他派人去調查了武之國的兵力部署情況,還遞了拜帖。

  可武之國的人沒收。

  「他們早就和宇智波串通一氣了,」扉間一想起那天的戰局就不爽,「要不是那個女忍者,宇智波哪兒能囂張到現在。」

  聽到「那個女忍者」,柱間的眼底透出幾分懷念。

  斑由於家族的原因必須站在他的對立面,可為什麼連千繪京也……對了,她也姓宇智波。

  就算他們有相同的抱負,就算他們衷心希望和平的到來,也敵不過這充滿荒謬和無知的戰爭。

  柱間拿起那封被退回來的拜帖,嘆氣。

  然而這世界上的事只會更不盡人意,沒過幾天,千手的後方據點受到襲擊了。

  宇智波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柱間親自帶人去追擊對方的奇襲部隊,很快就進入彼之河河域,這裡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族長!」感知忍者火急火燎地跑過來,「不好了,敵人不見了!」

  他們一進來敵方部隊就散開了,柱間作戰經驗豐富,第一時間察覺到有詐,臉色驟變:「緊急撤退!」

  可斑沒有給他撤退的機會,隨著一聲令下無數巨石滾落,柱間快速結印,釋放木遁保護族人。

  在一片嘶吼喊殺中,黑絕早已附身成功,他緊跟著柱間行動,悄悄掏出淬好毒的短刀。

  只要這把刀刺進去,他的目的就能達成——

  戰爭還在繼續,鋪天蓋地的火焰映襯天空殘陽如血。斑沒有讓千繪京上戰場,只留她在後方當軍師。

  ……斑真的對她很好,但千繪京從來都不會因為誰對她好而改變自己。

  付喪神迂回包抄,千手追擊部隊腹背受敵,忍者們死命砍殺,山石被炸毀,掩埋一地屍骸。

  千繪京站在最佳觀察點,每一個參戰者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這時,土地裡溢出了黑色溶液。

  「失敗了,」黑絕兩手空空地回來,「千手扉間突然出現,我沒法下手。」

  千繪京的反應出乎意料的平靜:「是嗎。」

  面對她的態度,黑絕很是奇怪,任務失敗了這人為什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越想越不對勁,正要問千繪京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倏地,胸口一陣刺痛,一把明晃晃的長刀刺穿了他的胸膛!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殺!」「絕不能後退!」「他跑了,快追!」「去死吧!」

  廝殺還未停止,黑絕卻什麼都聽不見了。

  這把刀上裹挾著高壓靈力,一旦被刺中就絕對無法逃脫。

  「是不是很驚訝?」千繪京眺望遠方,話音就像雲霧一般縹緲,「黑絕,你把自己想得太聰明了。」

  「其實你本來可以得手,卻在最後一秒選擇放棄,因為你察覺到了異樣。我是個無論什麼事都喜歡親自去做的人,輪回眼這麼重要,我怎麼可能派你去?」

  「你謊稱千手扉間阻止了你,可你知不知道,泉奈已經纏上他,並且現在還沒分出勝負,」千繪京轉過身,注視著黑絕那雙看不出情緒的眼睛,「我的付喪神比你想像中的更強,他們就是我的眼線,哪怕我一步都沒有動過也能知道整個戰況。」

  清光將刀推進幾分,加快了靈力纏絞的速度,黑絕只覺得身體快要爆炸,疼得死去活來。

  「為什麼……」他高仰脖子,渾身灼熱像是有火在燒,「你明明很信任我的……」

  千繪京忍不住笑了:「信任你?你出現得不明不白,又一直慫恿我追求和平引導我去開啟輪回眼,我拿什麼信任你,說實話,我對和平這種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我不是聖人,也不是好人,我喜歡陰謀詭計,喜歡爭殺搶奪,你錯就錯在相信了我的演技,相信了我願意為了和平犧牲所有的假像。」

  建設武之國的這段時間黑絕不斷地向她灌輸和平與博愛,她最擅長將計就計,在利用與被利用之間選擇後者,實際上卻是一切的掌控者。黑絕很聰明,也夠狡詐——如果沒有忍者編年史的話,他獲勝的幾率還不至於降為零。

  清光抬起頭,面具下的紅瞳流轉著詭異的光芒:「你的計劃早就被主公看穿了,大同木輝夜姬,你以為她的封印還能被解開嗎?」

  聞言,黑絕的臉一下子變得猙獰起來,他知道千繪京的背景沒那麼簡單,可怎麼都沒料到她竟然會挖出自己的目的,這一瞬間什麼都想明白了:「你讓我去偷襲千手柱間,是為了讓他殺掉我?!」

  他的實力遠不如柱間,如果付喪神放棄配合的話被殺掉的只能是他,千繪京打從一開始就是這麼打算的!

  「沒錯,」千繪京不怕計劃敗露,「可惜你臨死前聰明了一次……不過也只多活了幾分鐘而已。」

  「輪回眼你不要了?!」

  他不信,他正是看准了千繪京覬覦寫輪眼的最終形態才會同意這個計劃,這把力量看得比什麼都重的女人不可能不想要輪回眼!

  對此,千繪京沒有否認:「我想要的東西怎麼可能得不到?」

  話音剛落,她的瞳孔驟然變成了猩紅色,查克拉暴漲,深藍色骷髏扎眼便將她包裹起來,經絡血肉交叉纏繞,天狗鎧甲成為最強的防御力,這一瞬間,天地都為之失色。

  黑絕心裡一顫,須佐能乎!

  這龐然大物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連斑都轉過頭來在戰爭中開了小差。

  千繪京站在須佐能乎的中央位置,站在遙不可及的力量中心,眼底閃過一絲傲慢。

  「清光。」

  清光握緊刀柄,邁出幾步把黑絕推到懸崖邊緣,與此同時須佐能乎抬起了手臂,掌中力量瘋湧,查克拉迅速彙集成一把槍支。千繪京淡淡說道:「臨死之前讓你見識一下我的須佐能乎,應該沒有遺憾了吧?」

  說話間,槍支中心有無數查克拉壓縮成彈丸的形狀,上百名忍者紛紛停止戰鬥,滿臉驚恐地看著那柄槍支對准了千手柱間。

  「族長!」

  就算只是個普通人也看得出這種攻擊根本沒法硬扛下來,斑迅速逃開,柱間趕緊結印用木遁作防御,但千繪京並沒有給木遁成型的時間,須佐能乎催動查克拉,一聲巨響之後那積壓已久的力量徹底爆發,白色光束所經之地盡數開裂,比刀還鋒利的氣流徑直噴放如山洪爆發——

  出雲銃,千繪京須佐能乎的最強攻擊招式。

  遠處,察覺到力量波動的鶴丸忽然睜開眼睛,他放出信號彈,在彼之河上游待命的付喪神在同一時間抽身離開,剛才交戰的溯行軍哪兒能善罷甘休,當即追著他們往下游跑去……

  今天的忍族戰被攪成了一灘渾水。

  黑絕正面挨下出雲銃,已經沒有生還的希望,他到最後也不明白自己的計劃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柱間受重傷,在族人的掩護下逃回領地,斑今天才知道千繪京竟然藏著如此強大的力量,他有太多問題要問,可他怎麼也想不到她已經不會再回來了。

  當天夜裡,柱間命懸一線。

  扉間從來都沒有面臨過這麼大的難題,忍族戰結束後直接趕往渦之國尋找漩渦水戶,千手一族受到兩次重創,再不搬救兵就完了。

  夜晚漆黑,是潛入的最好時機。

  燭台上的火焰動了一下,柱間掙扎著睜開眼,看見自己腳邊多了一道陰影。

  「千繪京……」他艱難地開口,臉部神經痛得要命。

  氣氛令人窒息。

  千繪京一點都不在意柱間對她的戒備,蹲下身,一臉的風輕雲淡:「你的族人都被我的同伴引走了。」

  面對童年好友,柱間心裡五味陳雜:「你比我更有能力完成當年的夢想。」

  只不過方式不同,他求和,她卻是向往專權。

  「你以為我會殺你?」千繪京伸手蓋住柱間的心髒,那裡的跳動非常微弱,「出雲銃是我的最強攻擊招式,可你還活著,命真大。」

  要是正面對上柱間她不一定能贏,但有斑吸引火力,再加上有充足的時間給出雲銃蓄力,重傷這位忍者之神完全能做到。

  柱間的呼吸斷斷續續,他注視著千繪京,不知道對方究竟要干什麼。

  「忍著點,」千繪京繃直指尖化手為刃,「可能會有點痛。」

  柱間的眼中映出手刀落下的殘影,鑽心的疼痛驀地傳來,他低吼出聲,卻被一秒捂住嘴。

  手臂上的肉缺了一塊。

  忽然,房間裡出現另一個人的身影。

  鶴丸接過千繪京手中的血肉:「主公,守衛要來了。」

  千繪京站起身,松開捂著柱間的手,後者猛地咳嗽幾聲,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側過臉,語氣不明地說:「柱間,不再見。」

  朋友也好敵人也罷,都沒有意義了。

  回到武之國,藥研已經准備好手術,只不過不是給千繪京的。

  千繪京有個大膽的猜想,兩個同樣擁有萬花筒寫輪眼的人如果互換眼睛的話是否會同時獲得永恆萬花筒,她要讓這個猜想在泉奈和斑身上得到證實。

  如果能成功的話也算是給他們的一點補償,畢竟她利用了他們這麼多年。

  「主公,」今劍抓著千繪京的手,力氣很大,怎麼都不肯放開,「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後者點頭。

  她體質特殊,細胞移植的一般手術沒法起效,藥研需要大量時間准備,而且戰爭時代距離和平時代太久,時空磁場的混亂沒有消除也不能使用時間轉換裝置。

  現在距離和平時代還有八十多年,千繪京必須等待,她的所有復仇目標都在那裡。

  三日月拍了拍今劍的頭,今劍苦著臉看了他一眼,不舍地放開千繪京,其他付喪神也圍在千繪京身邊,跟她保證自己一定會守護好這個國家。

  阿福最感性,抓著千繪京的衣服鼻涕眼淚全抹上了。

  「有什麼可擔心的,」吉爾伽美什揚起下巴,嘴角一咧,「放心躺著去吧,有本王在天塌不下來。」

  就是因為有你在才擔心……

  千繪京暗自嘆了一口氣,又跟藥研說了幾句有關寫輪眼手術的事,然後轉身走進密室,把付喪神們都留在另一邊。

  只有鶴丸跟她進來了。

  密道很長,長得像是永遠沒有盡頭,大約走了半個小時才到底,裡面非常昏暗,偌大的地方只放了一張石床。

  石床下堆著幾塊螢石,幽綠的光芒恍若凝固的煙霧。

  千繪京躺上去,看了鶴丸一會兒說:「我會把自己的意識封閉八十年。」

  鶴丸握著她的手,沒說話。

  「你確定要陪我待在這裡嗎?」

  在這墳墓一樣的地方。

  唇瓣傳來一片柔軟觸感,千繪京對上鶴丸的琥珀色眼眸,那裡除了她之外什麼都沒有。觸感消失後,她聽見他說——

  八十年而已,我等。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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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八十年彈指一揮間。

  武之國就像是一座封閉式的堡壘,不搞外交不參戰,安靜得仿佛從未存在過一樣,而這一安靜就直接安靜到了和平年代。

  所幸有現代高科技和先進的管理理念支撐著,武之國居民過得還算富裕。

  圓桌會議上,長谷部正在強調制定歷法的事,會議桌主位空著,他坐在首輔的位置。

  「除此之外還有地方長官的任命問題,」他將手臂放在桌面,雙手交疊,目光一一掃過參議員的臉,「現在是和平年代了,按照公平公正的原則我需要你們推選……」

  門外忽然傳來了喧鬧聲。

  誰有膽子在會議大廳門口吵架?

  長谷部站起身:「諸位稍安勿躁,我去看看。」

  他離開大廳,踩著陽光來到庭院裡,遠遠聽見守衛在訓斥什麼人。

  「像你這種賤民我見得多了,動不動就想跟長官們套近乎!」那守衛一臉凶相,唾沫星子亂飛,「看在你是個女人的份上我才沒動手,別給臉不要臉!」

  他罵得太難聽,長谷部皺了皺眉,走進一看,發現被守衛訓斥的人正悠哉悠哉地靠在樹上曬太陽,樹蔭罩著她的半張臉,卻遮不住那清冷幽然的氣質。

  守衛見對方還不走,火氣一下就上來了,拔出佩刀就要趕人,長谷部長腿一邁,徑直從他身邊走過。

  「大人您怎麼來了!」守衛還以為邀功的機會到了,喜上眉梢,「是不是這賤民吵到你了,我馬上把她——」

  聲音隨著長谷部的下跪戛然而止。

  「主公,」長谷部低下頭,手掌放在自己的心髒處,「屬下等候多時了。」

  守衛被這一聲「主公」給叫懵了,他愣愣地看著那個擅闖內院的賤民露出笑容,對這位首席輔佐官說道:「這幾十年來辛苦你了,長谷部。」

  長谷部心底泛出不知名的情緒,八十年前他本來也想陪主公一起沉睡,但他知道自己沒這個資格,那時能做的只有替主公管理好他們的國家。

  「能為主公效力我倍感榮幸,」他抬起頭,望著千繪京的雙眼說,「主公,能允許我在把您蘇醒的喜訊傳給國民之前做一件其他的事情嗎?」

  千繪京眼角噙笑,默許了。

  「來人。」

  命令一下,原本規規矩矩守在四方庭院的護衛全都跑了過來,長谷部沉聲道:「把他吊到城堡外面去。」

  還在發愣的守衛瞬間慌了,他連忙跪下來,猛扇自己巴掌:「饒命啊!我本來以為這人是——不,是國主大人,屬下剛才只是沒有認出這是國主大人,所以才出言不遜——」

  可長谷部沒給他繼續求饒的機會,直接讓其他守衛拖著他離開,哭喊聲越來越遠。

  「你也別跪著了,我的意識被封印了八十年,現在餓得慌,」千繪京望向遠方,黑眸中流轉著細碎的光點,「告訴他們,我回來了。」

  今天的武之國一整天都沉浸在歡喜的氣氛裡,舉國同慶,萬民同樂。

  千繪京意料之中的被阿斯托爾福抹了一把鼻涕一把淚。

  「主公!」

  千繪京被圍在人群中央,余光忽然掃見一道人影從天而降,她下意識地揚起胳膊接住,發現是亂。

  圍著她的人太多,亂索性從二樓跳下來直奔她的懷抱,激動得嚎啕大哭的同時還不忘在千繪京臉上香了兩口,一期趕緊把他拎回來,眨眼間就被下一波人湧上來擠開,大冬天的比夏天還火熱鬧騰。

  場面一片混亂。

  吉爾伽美什在一旁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眼神還是沒忍住往千繪京那邊瞟了兩眼。

  八十多年,千繪京的樣子總算改變了些,眉眼微揚,身材高挑,勉強多了一絲女人味兒。

  光是歡迎不行,還得吃個團圓飯,燭台切說今天要大辦宴席,痛痛快快地熱鬧一回。

  大家舉雙手贊成,紛紛向燭台切貢獻菜單,三日月說了句羊羹不錯後轉頭看向千繪京,本來想問問她有什麼想吃的,誰知後者問道:「在我封閉意識這段時間有沒有人出入過密室?」

  三日月思索片刻:「沒有哦。」

  他忽然想起這裡少了一個人:「主公,鶴丸沒有跟你一起出來麼?」

  「其實……」千繪京壓低聲音,「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密室破了一個大洞,鶴丸正在修補。」

  「連鶴丸都沒有察覺到?」

  「我問過,他說沒有。」

  也有可能是密室年久失修,再加上地震才會發生坍塌……

  「不說這個了,」千繪京搖了搖頭,看著眼前為她的歸來而滿心歡喜的付喪神們,笑了,「團聚就好。」

  宴席的菜式太多,估計得晚上才能准備好,她干脆在內城裡逛了起來,相隔八十多年,這兒的變化比想像中的更大。

  千繪京走進廚房,燭台切正在做味增湯,其他廚師向她行禮問好,她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去做自己的事情,然後走到燭台切旁邊,鍋裡的湯香味濃郁,燭台切盛了一些在碟子裡,吹涼後送到她嘴邊。

  「味道不錯,」千繪京小抿一口,問,「書房搬去哪兒了?」

  燭台切又讓她嘗了幾樣菜式,全是她喜歡的:「在東南角。」

  書房是千繪京的專屬,除了正常搬遷和日常打掃外沒人動過,她准備把和平時代的大國資料取出來看一看,但這些東西都放在博古架的最高層,沒梯子根本上不去。

  犯難間,千繪京腳下忽然騰空,轉頭一瞧,發現是小狐丸托起了她的腰。

  對方嗓音極富磁性:「需要幫忙嗎,主公?」

  千繪京失笑:「你說呢?」

  小狐丸伸長胳膊,讓她踩在自己肩膀上去找資料,找完後托著她的胳肢窩把人放下來,促狹一笑:「主公瘦了不少。」

  這動作跟抱寵物似的。

  「這麼多年不吃不喝想長胖都難。」

  厚厚的一疊資料積滿灰塵,千繪京一翻全都飛了起來,兩人同時皺鼻子。

  千繪京跟小狐丸的接觸不多,現在也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她看著對方頭頂的狐狸耳朵,不免有些好奇,小狐丸猜出了她的心思,蹲下身,問:「要摸摸看嗎?」

  千繪京不跟自家人客氣,伸手就摸,摸到一半「咦」了一聲:「……是頭發?」

  「長得很像耳朵,對吧。」畢竟都是毛茸茸的。

  似乎是在奇怪頭發為什麼能長成這樣,千繪京又湊近了些,兩人距離縮短,小狐丸的視線剛好對上她的胸部……

  這時候門開了。

  鶴丸走進來,腳步微微一頓:「……你們在干什麼?」

  小狐丸咳嗽一聲清清嗓子,往後退半米遠,千繪京也松開了手,看向鶴丸:「在找頭發和耳朵的區別。」

  「是麼,」鶴丸暫時沒問什麼,只對小狐丸說,「三日月找你。」

  等後者走後,他來到千繪京面前,抬起手臂按住博古架,輕而易舉地把對方圈在狹小的空間裡。

  「我在地下室裡修房子,你自己跑出來把我丟了?」

  千繪京靠在博古架上,挑著眉和他對視:「你動作太慢了,我等不及。」

  「要不是你昨天醒來的時候對我動手動腳,我能拖到今天才完工,嗯?」鶴丸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睡了這麼多年膽子大了,不喝酒也能挑逗我。」

  他這衣服下面的粉色痕跡全是昨晚被千繪京折騰出來的,而後者也充分發揮了撩完就跑絕不負責的精神,丟了一堆爛攤子給他自己跑出來享受一眾付喪神的熱烈歡迎。

  千繪京托著胳膊肘,似笑非笑:「那你准備怎麼辦?」

  鶴丸壓低身體,湊在她脖子邊低聲喃喃:「當然是挑逗回來……」

  回到本丸的第一天,沒羞沒臊。

  當晚的宴席辦得相當熱鬧,酒壇子都少了五大缸,歌舞伎又唱又跳,你擊鼓我傳花,樂了一個通宵。

  連屋外的常青樹也被這笑聲感染,綠意更濃,煥發生機。

  城堡整晚燈火通明,天亮才安靜一些。千繪京沒有把自己的國主身份公之於眾,但該了解的政務還是要了解,所以大清早的就爬了起來,頂著一身酒氣去辦公室裡窩著。

  付喪神們紀律性強,很快也各歸各位,忙到下午,千繪京迎來了一份合作協議書。

  「音忍村……」她拿著協議書思考良久,「聽上去很耳熟。」

  可能是昨晚喝太多,斷片了。

  長谷部:「音忍村的首領遞了拜帖,要接見嗎?」

  千繪京點頭。

  武之國封閉了這麼久,是時候和外界展開聯系。音忍村建立在田之國國境,田之國又是武之國的附屬,不知道那位首領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竟然在國主登位後的第二天就來拜訪了。

  她揣著疑惑去會客室,結果剛一打開門就瞬間關上。

  「主公?」長谷部不解。

  千繪京揚起手,讓他別說話。

  如果沒看錯的話,剛剛屋裡那個男人應該是……

  再次將門打開,她已經穿上了長谷部的外套,男人寬大的外衣罩在她頭上,整張臉都隱藏在陰影之下。

  在主位落座,千繪京壓低嗓音,問:「音忍,你有什麼事嗎?」

  坐在她對面的是一個長發男人,金眸狹長,膚色蒼白得可怕。

  大蛇丸……

  當年九尾襲擊村子後沒過多久大蛇丸就叛逃了木葉,千繪京和他認識的時間很短,但這男人鬼心眼多,對宇智波也有所覬覦,不能不防。

  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見面。

  大蛇丸也有些驚訝,他沒料到武之國的國主會是個女人,但根本不知道面前這人就是兩年前的小丫頭,宇智波鼬的未婚妻,只迅速掩藏好眼中的情緒,恢復成一貫的陰冷:「國主大人,久仰了。」

  「我不喜歡繞彎子,」千繪京正襟危坐,陰影下的目光滿是戒備,「有話直說。」

  田之國國力不強,就算占領了也不夠資金研究精准度要求越來越高的科技設備研究,大蛇丸這次來拜訪就是想詢問一下有關武之國忍村建設的問題,這兒不比田之國,制度特殊,防備森嚴,而且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位國主也不能輕易賄賂……

  他眯了眯眼,目光全在千繪京身上。

  聽完大蛇丸的提議,千繪京開口:「我不需要忍者村。」

  「武之國國力強盛,而且軍事儲備力量也不輸擁有忍者村的五大國,我是個喜歡專權的人,要是國家裡多了個地方組織的話會很不安的,」隔著一張議事桌的距離,她微斜身子支起腦袋,「你說你叫大蛇丸,對吧?」

  大蛇丸勾起嘴唇,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忍村資金周轉緊張去尋求大名幫助是常有的事,我可以給你提供其他方式的援助,但任何交易都要求對等,」千繪京明示道,「可我又不需要你的武裝力量,那該怎麼辦?」

  在座的誰都不是傻子,大蛇丸聽出了她話裡的意思:「國主大人遇到麻煩了?」

  「也不是什麼大麻煩,就是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情。」

  千繪京故意停頓一下:「我需要親自潛入一個地方打探消息,但是我國的人對這個地方又不太熟,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們帶帶路?」

  「什麼地方?」

  「火之國,木葉村。」

  聞言,大蛇丸臉上的表情變得愈發危險。

  這是一種被毒蛇盯上的滲人感覺。

  雙方對視良久,最後以協議達成作為結束。

  大蛇丸在木葉村有間諜,據說是位萬年下忍,據他的情報顯示木葉忍者學校最近要招一批新教師就職,千繪京剛好可以混入其中。

  「我會帶上幾名武士和我一起去,」千繪京說,「他們的假身份就有勞你了。」

  這種小事對大蛇丸而言是家常便飯,但按照交易場上的規矩他還是客套了一下:「國主大人對我貌似很有信心。」

  「用人不疑,我相信你的實力。」

  都是成精的狐狸,誰不會玩這一套。

  五天後,安排好大小事宜的千繪京帶著小狐丸,燭台切,鶴丸三人上路了。

  大蛇丸的臥底叫做藥師兜,花花腸子比他家大人少不到哪兒去,一見面他就把該給的資料全交給了千繪京,並放下身段說:「我每個星期六都會在書店購買醫藥用書,國主大人如果有需要可以去那裡找我。」

  千繪京從他手裡接過資料:「我記下了。」

  木葉村……

  她抬起頭,眺望遠方安靜祥和的村子。

  家鄉,別來無恙。


第152章

  木葉58年,宇智波佐助剛滿十歲。

  千繪京戴上了人皮/面具,化名為三浦姜島,在班主任伊魯卡的帶領下來到自己將要負責的班級面前。

  「班上有幾個學生比較調皮,」伊魯卡說,「這節課你先旁聽,明天再上任。」

  他說著說著手就撫在了門把上,千繪京余光瞧見門框上方似乎有道陰影,正要提醒他當心,結果那人已經推門走了進去——

  千鈞一發之際,千繪京迅速從伊魯卡的腋下穿過,旋身後胳膊一抬,穩穩接住了從天而降的水桶,水蕩出桶沿,潑了幾滴在伊魯卡的鼻子上,伊魯卡當即愣住,然後臉漸漸漲紅,熟練地吼出一個讓人咬牙切齒的名字:「漩渦鳴人!」

  金頭發的小孩在門後捧腹大笑,可那笑聲很快就在千繪京的注視下停止了。

  「你干的?」

  她這語氣像是在審犯人,本來還在看好戲的學生全都把頭埋了下去,鳴人也想不到進來的會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有些難堪地看著千繪京:「我……」

  伊魯卡已經被他氣過太多次,早就習慣了,剛才動怒只是覺得鳴人在新老師進校的今天惡作劇太不給他面子,他本來以為千繪京要生氣,正想打圓場,誰知對方只是面無表情地說:「還不回去坐著?」

  鳴人愣了愣,愣完後一邊看著千繪京一邊走回位子,坐下了。

  伊魯卡咳嗽一聲,示意大家安靜。

  「這位是新來的老師,三浦姜島,從今以後她會負責你們的基礎文化課。」

  幫千繪京做完自我介紹後,他說道:「三浦,你去找個位子坐下吧。」

  偌大的教室裡空位不多,經過剛才那件事情孩子們都有點怕千繪京,但千繪京並沒有看他們,只一眼捕捉到窗戶邊的那個位子,宇智波佐助的旁邊。

  現在的佐助已經經歷過滅族,整個人都處於陰暗面,他坐在窗戶邊一言不發,眼神始終淡淡的,好像發生什麼都與他無關一般。

  感覺自己身邊多了一個人,佐助終於轉頭看了一眼。

  「請多指教,」千繪京端坐著說道。

  意識到這個人將會是自己的老師,佐助悶悶地嗯了一聲,又把頭轉過去,沒什麼大反應。

  這節課講的是忍界歷史,伊魯卡拿著教材在講台上講得認真,學生則老老實實地記筆記,除了鳴人和幾個比較調皮的學生在打瞌睡折紙飛機之外課堂紀律基本良好,千繪京也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老師,好好做著課堂筆記。

  下課時,有兩個膽子大的學生湊過來跟千繪京聊了幾句,請教了幾個問題,千繪京耐心指點完後看向一旁的佐助:「你字寫得不錯。」

  佐助寫字的手微微一頓。

  很多年前也有這樣一個人,在高年級指導課上不顧老師的安排直接一屁股坐在他旁邊,笑嘻嘻地歪著腦袋瞧了他整節課,最後還把他的筆記本搶過來誇了一句「你字寫得不錯」

  。

  佐助皺著眉頭對上千繪京的視線,後者眉眼溫婉,相貌普通勉強達到清秀的及格線,跟記憶中那張明艷漂亮的臉完全不一樣。

  「是麼……」他繼續寫字,心不在焉地說,「謝謝。」

  一種疏遠的禮貌。

  千繪京在佐助看不見的角度眯了眯眼。

  今天是她第一天聽課,記的課堂筆記卻是出奇的詳細,連伊魯卡看了都贊不絕口,誇她是個當老師的好料子。

  「把你嚇到了吧,」公事聊完後伊魯卡跟她說起了私人話題,「漩渦鳴人調皮慣了,還請你見諒。」

  千繪京搖搖頭:「學生有活力點才好。」

  伊魯卡不置可否,又跟她提起了班上的另一個人:「那你覺得宇智波佐助怎麼樣,就是坐在你旁邊的那個學生,他是班上的天才。」

  「上課時的表現不錯,就是人太沉悶了,」千繪京裝傻,「冒昧地問一句,佐助是不是以前經歷過什麼……」

  聞言,伊魯卡忙做出噤聲的手勢,他左右觀察了下,確定聲音夠小後才開口:「雖然這件事已經不是秘密,但還是注意一下比較好——你應該聽說過宇智波一族的滅族事件吧?」

  「有所耳聞。」

  「佐助是唯一的幸存者。」

  只這一句話就可以解釋所有。

  千繪京不再多問。

  冬天很冷,學生都裹著厚外套如潮水般湧出校門,他們的父母親人都在外面等候著,接到孩子後一家人說說笑笑親密無間。

  佐助站在校門外面,格格不入地一個人孤單行走。

  這種感覺已經從陌生到熟悉了。

  他低頭走在街上,天空飄起了雪花,冰冰涼涼,落在他臉上逐漸化成雪水。

  真冷啊,他想。

  木葉給他安排了一間公寓,不大不小剛好夠住,從學校回公寓的路上會經過一家花店,那家花店是班上一個叫井野的同學家開的,他每次去買花都會打折。

  佐助和往常一樣走進花店,井野很熱情地招呼著他,幾乎是在他進店的同時就把早就准備好的花束塞到了他手裡:「佐助君佐助君,我等你好久了!」

  自從從武之國引進溫室技術之後,他們家的花店一年四季都有新鮮的花卉出售,生意好得不行,也正是因為這個佐助才會在每個月固定的時間光顧。

  看著井野興高采烈的樣子,佐助的臉色不是太好,他付了錢,在井野「哎哎哎我不收佐助君的錢」的呼喊聲中走遠了。

  十五分鐘後,佐助來到慰靈碑前。

  和預料中的不同,這裡已經站了一個人。

  千繪京脖子圍著條圍巾,上面繡著一只鶴翼。她正蹲在慰靈碑前,有些出神地打量著地上枯萎了的花。

  「是你?」

  聽到聲音,千繪京側過頭:「佐助,你怎麼來了?」

  不僅來了,懷裡還抱著捧白菊。

  「……探望朋友,」佐助對這個新老師的印像不壞,但也好不到哪兒去,他來祭拜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所以放下花就打算走。

  抬起頭,卻發現鑿著某個名字的地方沾了雪花。

  他急忙抬手去擦,生怕這個名字受到半點污染。

  千繪京看見了,他擦拭的地方清清楚楚地刻著六個字,宇智波千繪京。

  那一瞬間,心裡湧出了一股難以描述的感情。

  一片雪擦干淨了又有一片雪落下來,佐助的指腹都磨紅了,但他還是狠狠擦拭著,眉頭越皺越緊,也越來越急。

  忽然,一圈毛茸茸的東西圍住了他的脖子,未消的體溫阻斷了寒冷,佐助立刻怔住,低頭看見自己脖子上多了條圍巾。

  千繪京從後面幫他系好,長長的圍巾差點拖到地上,剛好挨著佐助的腳踝。

  「你每年都來嗎?」系的時候千繪京低聲問道。

  或許是這個人早上的舉動像極了千繪京,佐助沒有產生排斥感,答道:「每個月。」

  他每個月都會來,風雨無阻。

  千繪京咬了咬下唇,沒回應,這種時候說得越多暴露得越多。

  簡單交流了兩句,佐助覺得心裡好受多了,看著那些晶瑩剔透的雪花也不再氣惱,這時千繪京突然說:「跟朋友好好敘敘舊吧,我先走了。」

  佐助伸手解圍巾,想還給她,誰知千繪京先他一步走遠。

  雪下得還是那樣大,但已經沒那麼冷了。

  「討厭鬼,我來看你了。」

  佐助用發顫的嗓音說出這句話,兩年,整整兩年,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千繪京。

  「今天新來的三浦老師有點像你,」剛開始祭拜時他每天都會哭,只要一想到自己和千繪京一起玩鬧的樣子,當年有多開心現在就有多難受,「入冬了,你在那個世界會不會冷?」

  之後他沉默了一段時間,那雙稚嫩柔軟的手掌猛地緊握成拳,語氣變得充滿敵意:「——我絕對,絕對會讓他付出代價!」

  等佐助離開後,藏在樹林裡的千繪京環著手臂抬起頭,望著滿世界的銀裝素裹,眼中情緒萬千。

  冬天的夜晚降臨得很快,佐助回到家時才六點,天已經全黑了,他吃了點速食,洗澡做作業,一直忙活到十點才算完。

  此時夜色已深,寂靜得有些詭異,穿堂風掠過,佐助陡然一個激靈,跳下椅子去關窗戶。

  可就在關窗戶的那一刻,他發現窗台上的盆栽倒了,泥土灑得到處都是,而在那盆栽旁邊竟赫然印著一個腳印!

  「誰?!」

  此時又刮起了一陣風,嗚嗚咽咽的,佐助頭皮發麻,趕緊把窗戶關上。

  他蹬掉拖鞋爬上床,正要關窗戶,猛然聽見浴室響起了滴水聲,一滴,兩滴,三滴,像是心髒的跳動。

  佐助的手指距離電燈按鈕只有半毫米的距離,他沒有立刻反應過來到底該不該去趟浴室。

  明明……水龍頭已經關好了……

  滴水聲還在繼續,佐助只好踩著拖鞋走到浴室門口,他猶豫了一下,推開門,進去把水龍頭扭上了。

  「呼……還好。」

  剛才緊張出了一身冷汗,他想著多少擦一擦吧,於是又把水龍頭擰開,伸手去拿毛巾,在抬起頭的剎那,鏡子裡自己背後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鬼影!

  佐助驚恐地瞪大雙眼。

  鬼影高舉長刀,毫不猶豫地朝他砍下來,佐助條件反射地翻滾到角落裡,刀砍碎了洗手台,瓷片飛散,他臉色煞白。

  黑影猛地轉過頭,血窟窿般的眼睛死死盯著佐助,佐助貼緊牆壁,四肢緊繃到了極點。

  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偷襲失敗,鬼影憤怒地低吼一聲,再次朝佐助揮起長刀,佐助狠狠掐了一下手背,迫使自己回神,在長刀橫砍過來的一瞬間低下身,快速結印。

  火焰直衝鬼影的眼睛,鬼影連忙後退躲開,佐助趁機跑出浴室,直接推開窗戶跳了下去!

  他在無盡的黑暗裡狂奔,察覺到黑影已經逼近,佐助咬咬牙,跳上圍牆後擲出剛撿到的石子,結果全都打在了鬼影的刀刃上,緊接著一陣勁風襲來,他慌忙躲開,那鋒利的刀刃在同一時間隔斷了他的頭發!

  佐助腳下一個踉蹌,摔倒在地,黑影則立在了他面前,猙獰的面孔凶殘又恐怖,殺氣壓得他幾乎窒息!

  刀鋒高高懸在頭頂,佐助全身的血液都凝結了,心裡有個聲音在拼命嘶吼——快逃,快逃,快逃!

  鬼影陰惻惻地笑了,刀鋒下落,佐助扭頭閉緊眼睛,可等了很久預想中的疼痛都沒有降臨。

  他壯著膽子睜開眼,發現有個男人正站在自己面前,擋住了鬼影的攻擊。

  「呼,好險好險,」銀發男人聲音中帶著游刃有余的笑意,「真是意外收獲啊。」

  他甚至還有空關心別人:「小家伙,沒受傷吧?」

  佐助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艱難地發出聲音:「沒有……」

  下一秒,只見男人對准鬼影一腳踢去,迎風揮出太刀刺中後者的肩膀,頓時鮮血四濺,受傷的黑影不甘心就這麼失敗,奮起反抗——

  溯行軍的眼中迸射出凶光,鶴丸迅速側身,躲過迎面刺來的長刀,白色羽織掀動,與周身白雪融為一體。

  怪物的吼叫讓不遠處的居民屋亮起燈光,鶴丸眼神一凜,知道要速戰速決了。

  他反手握刀,身手驟然變快,凌厲的刀光閃現,干淨,利落,迅猛,溯行軍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擊中了好幾處命門。

  雪地裡蜿蜒出血色。

  「叮」的一聲鳴響,被挑飛的長刀在空中旋了幾圈後刺入佐助腳邊的土地,佐助下意識地縮回腳,腳踝的扭傷卻讓他忍不住痛哼出聲。

  溯行軍的屍體化成黑霧消失,鶴丸把刀收入刀鞘,轉身到佐助身邊蹲下:「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佐助還沒緩過神,抬眼就撞見了鶴丸胸前的服飾,那服飾有點像勛章,上面印著和千繪京的圍巾完全一樣的圖案。

  所以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三浦老師的……」

  聞言,鶴丸愣了。

  三浦不就是千繪京現在的假姓氏嗎?


第153章

  鶴丸背著佐助回公寓,但時間溯行軍已經把公寓給毀得不成樣子,無奈之下他只能把他帶回自己住的地方。

  走到玄關的時候,剛好對上正在吃夜宵的同伴,千繪京往這邊看了一眼,臉上出現難得的驚訝:「佐助?」

  佐助也是同樣的表情,鶴丸蹬掉鞋子,把前者往沙發上一放,然後到千繪京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千繪京終於明白過來,溯行軍想殺掉佐助給這個世界造成巨大漏洞。

  這裡是別人的房子,佐助有些不自在。

  「三浦,」他忽然出聲,打斷了千繪京和鶴丸的談話,「那個怪物是怎麼回事?」

  千繪京想也沒想就說:「我也不清楚。」

  「但是他對付怪物的時候好像很有經驗。」

  對上小孩子認真的審視目光,鶴丸一點都不慌亂:「不是有經驗,而是有足夠的實力殺掉他。」

  佐助沒話說了,這時千繪京來到他身前彎下腰,伸手撩起他斷掉的一截頭發。

  「差點劃傷了。」

  千繪京的手指無意間觸碰到他的耳根,佐助不由得偏頭,很排斥地說道:「無所謂。」

  他是無所謂,但千繪京不這麼覺得,她稍稍蹲身,戳了下佐助的腳踝,佐助立刻把腳往旁邊縮了縮,臉色也有瞬間的變化。

  「腳抬起來。」

  這命令一樣的語氣讓佐助拒絕順從,仍然保持著一言不發的樣子,直到千繪京強行抬起他的腳,他有些慌了:「你干什麼!」

  看著腳底上血淋淋的劃痕,千繪京皺了皺眉,並不理會佐助的掙扎:「燭台切,幫我把醫藥箱拿來,還有剪刀。」

  佐助已經很久沒讓別人來幫忙處理傷口了,一時間很不習慣,本想拒絕,可一看見千繪京皺起的眉心和藏不住擔憂的眼神就什麼都說不出口了,他別開視線,任由對方把自己的腳放在膝蓋上,微涼的膏藥輕輕擦過腳心,怕弄疼他,千繪京還一邊擦藥一邊吹氣。

  屋子裡開了暖氣,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舒適太多。

  也不知道是暖氣溫度太高還是不好意思,佐助的臉頰有些泛紅。

  把藥擦完之後千繪京拿起剪刀幫他修頭發,兩人近在咫尺,佐助一抬起眼睛就能撞見那雙幽深黑眸,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這張臉配不上這雙眼睛。

  「待會兒去把飯吃了,」千繪京裝作沒看見他打量的目光。

  佐助望向飯桌那邊,正位空著,左右兩邊分別是救過自己的銀發男子,長得和狐狸有幾分相似的青年,還有戴著黑眼罩的男人……

  按理來說住在一起的都該是家人,可他們長得並不像。

  「他們是我的兄長,」千繪京在佐助發問之前說道,「同父異母。」

  小狐丸和燭台切同時用別有深意的眼神看向鶴丸,鶴丸挑了挑眉。

  要不是藥師兜說兄妹關系更容易造假戶口……

  公寓是回不去了,佐助只能住在千繪京這裡,怎麼說都是師生關系,傳揚出去也不會引來懷疑,千繪京把他帶去客房,障子合上的時候她聽見了一句細若蚊吶的「謝謝」。

  千繪京無聲嘆了口氣。

  她對佐助的種種好意都是為了將來更好地報復鼬,她想把佐助培養成報復鼬的工具,看著他們親兄弟自相殘殺,可是……

  現在的佐助讓她狠不下心。

  她能利用斑,利用泉奈,利用柱間,卻唯獨對從小看著長大的佐助抱有一絲憐憫。

  回憶著以前的事情,千繪京來到院子裡,想借風雪把那份憐憫給冰封起來,誰知鶴丸和小狐丸正在這兒商量明天鏟雪的事情。

  「主公來了啊,」小狐丸站到千繪京身邊,高大的身體擋住了冷風侵襲,「小家伙沒事了?」

  千繪京搖頭:「沒事了——你剛才在跟鶴丸聊什麼笑那麼開心?」

  聞言,小狐丸眯眼笑道:「在聊主公該怎麼稱呼我們。」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小狐丸下一秒就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還從沒有人叫過我哥哥,主公要不要試試?」

  千繪京沉默幾秒,手掌往小狐丸鼻子上一拍,後者下意識收回爪子,她趁機走回房間決定去跟藥師兜好好聊聊關於戶口設定的問題。

  「啊,這是害羞了嗎,」小狐丸摸了下自己的鼻子,「主公也有可愛的一面啊。」

  轉過頭,和鶴丸四目相對。

  鶴丸臉上帶著笑,小狐丸卻覺得有些滲人,他走回原位,清清嗓子打算繼續鏟雪的話題,不料鶴丸突然抬腳往樹干上一踹,滿樹的雪嘩啦嘩啦地落下來,砸了小狐丸一個猝不及防。

  「鶴丸!!!」

  他扒開雪狂甩頭發,正想找鶴丸算賬,可哪兒還找得到後者的影子。

  轉換場景,佐助正在玄關換鞋子。

  千繪京剛好經過,問:「去哪兒?」

  佐助沒察覺到身後有人,穿鞋子的動作一頓:「……回去找東西。」

  他剛才跑得很急,那東西應該對他很重要。

  千繪京沒有攔他,只是默默往他身邊一站,也開始穿鞋。

  佐助面露疑惑:「你……」

  「我跟你一起去,」千繪京說道,「再怎麼說我都是你老師,大半夜的讓受傷的學生一個人出去像話嗎?」

  沒有絲毫拒絕的余地,她在佐助面前蹲下身:「上來。」

  佐助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爬了上去。

  他們迎著細雪出門,還開著暖燈的玄關處出現鶴丸的身影。

  「主公對他好像特別上心,」燭台切站在走廊陰影裡,問,「主公的事情你最清楚,你知不知道這孩子是誰?」

  有一個答案在心底叫囂,鶴丸閉上眼,沉聲回應:「我寧願自己不知道。」

  雪街映著溶溶月光,恍若顛倒的白晝。

  佐助趴在千繪京背上,呼出的每一口氣都成了白霧,他垂著眸子,鼻息間的冰雪夾雜著入讓人無法忽視的柔暖體溫。

  曾幾何時,也有人背著他走過這一路漫長雪夜。

  「三浦。」

  千繪京差點沒反應過來這是在叫她:「叫老師。」

  「……你以前不是木葉村的人?」

  「火之國不止一個木葉村,我在其他村子裡住了十幾年,最近才來這兒教書,」千繪京的謊話信手拈來,「怎麼問我這個?」

  佐助貌似很失望:「沒什麼,問問而已。」

  他們離公寓越來越近,逐漸聽到了人聲。

  走進一看才發現,被毀掉的公寓門口站了好多忍者。

  人群之中的卡卡西格外顯眼,他觀察著門上的刀痕,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與此同時一個白眼忍者從屋裡走出來,對他搖了搖頭。

  兩個人千繪京都認識,特別是那位白眼忍者,她曾經的隊友日向瀨生。

  不知道是誰驚呼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這邊,日向瀨生最先開口:「宇智波佐助?!」

  佐助壓根沒料到會出現這麼多人:「你們是?」

  「犬塚一族的人在巡邏時發現了血跡,追查過來才知道出事地點是你家,」卡卡西看著佐助,然後把視線移到千繪京身上,「你是今天到學校任職的三浦姜島?」

  千繪京的神情自然無比:「是。」

  「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送他回來拿東西,」千繪京偏開頭,把佐助的臉全部露出來,「或許你可以讓我們先描述一下事情經過。」

  卡卡西和她對視片刻,同意了。

  人找到後大家懸著的心也就放了下來,該巡邏的繼續巡邏,該封鎖現場的封鎖現場,千繪京則在旁邊做著類似筆錄的工作。

  其實大多數時候都是佐助在回答問題,一輪到她就一問三不知,直到最後才說了一句有實際意義的話:「是我兄長救了他。」

  卡卡西:「你兄長是忍者?」

  「不,是武士。」

  最近來村子裡的人多,卡卡西想了想覺得還是先調查一下這些外來人口比較好。

  他朝對面招呼了一聲,示意盡快結束封鎖工作,這時候佐助突然喊道:「等等,我的東西還在裡面!」

  「村民遭受襲擊,所有的物品都要經過檢查之後才能歸還,」卡卡西面色平靜,「你家裡受損情況嚴重,估計得等幾天。」

  「可那相冊是我——唔!」

  佐助一個激動差點從千繪京背上摔下來,幸好千繪京及時接住,卡卡西看了他一眼,語氣說不清是關心還是冷漠:「嘛,他就交給你了。」

  他離開後佐助還想追上去,千繪京抓住他的胳膊:「別衝動,檢查程序是由火影制定的,這人也沒辦法輕易改變。」

  就算著急也沒用,該等的還是要等。

  佐助被千繪京扶著,站在原地看忍者們把公寓貼上封條後各自散去,肩膀上的溫暖觸感驀地消失,佐助回頭一望,千繪京松開了扶著他的手,也走了。

  晚風寒冷,他就這樣孤零零地站著,雙眼藏在一片陰影之下。

  自己到底在期望什麼。

  時針已經指到半夜三點,漆黑的夜晚屋燈盡滅,佐助望著那棟公寓突然什麼感覺都沒了……封就封了吧,他不在乎,反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轉過身,面向看不到盡頭的街道,那上面還留有一些凌亂的腳印。

  正當他准備就這麼漫無目的地走下去時,一陣細微的嘆息從背後傳來:「我就是去拿個東西而已,怎麼這幅表情。」

  佐助驚訝地回頭,發現本該消失的千繪京現在就立在自己跟前,手上拎著本相冊,她松開手指,相冊掉下來,佐助趕緊撲上去接住。

  「以為我走了?」千繪京朝他額頭拍了一巴掌,「能不能對老師有點信心?」

  這力道不輕不重,比起拍打更像是在安撫,佐助抱著相冊不看她:「我還怎麼知道你去拿……」

  話說一半他陡然怔住:「不是說已經封鎖現場了嗎?」

  「心裡清楚就好別說出來,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去偷東西了嗎?」

  千繪京輕輕一笑,不顧佐助的掙扎把他抱了起來:「走,回去睡覺。」

  「你,你這是什麼語氣,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

  「聽不見。」

  「……無賴啊你!」

  佐助家被毀,重新修整的話估計得要一個多月,千繪京干脆讓他住在自己這裡,等翻新好了再搬回去。

  隔天是星期六,千繪京和鶴丸一起去書店找藥師兜,和約定的一樣,藥師兜在固定的分類書櫃前等著,開口就是問千繪京打探消息的事有沒有進展。

  有進展,他就會根據千繪京這幾天接觸過的人鎖定目標,沒進展就可以排除她接觸過的人,畢竟大蛇丸大人對這位武之國的國主還是挺感興趣的,包括她正在調查的事情。

  千繪京對這種問話技巧再熟悉不過了:「沒有。」

  「是麼,那真是太遺憾了,」藥師兜沒有表現出失望的樣子,「需要在下幫忙的話還請國主大人不要客氣。」

  「剛好,確實有一件事需要用到你。」

  千繪京剛准備說把那糟心的戶籍關系給她改了,結果抬眼就瞧見了另一樣東西。

  藥師兜的頭頂上方,一副巨大的海報掛在那裡,上面畫著個金發紅眼的性感男人,敞露胸膛,斜躺在金絲軟被的長椅上,手中還拿著杯色澤純亮的紅酒,眉眼桀驁又風流,活脫脫一個妖孽。

  海報上標著相當醒目的毛筆大字——

  狂野貴族,黑暗中的孤高帝王!

  睥睨天下,與君共譜亂世戀曲!

  他,武之國最讓人欲罷不能的男人,吉爾伽美什!

  鶴丸:「……」

  千繪京:「……」什麼都不想說了。

  藥師兜還不明白這突如其來的死寂到底怎麼回事,千繪京就按著太陽穴吩咐鶴丸:「回去看看Archer在搞什麼鬼。」

  她武之國的名聲絕對不能毀在這張牛郎海報上!


第154章

  燭台切笑著撓了撓臉,滿臉無奈地等千繪京打完電話。

  「不是牛郎海報是什麼,征婚廣告?」

  電話那頭的吉爾伽美什明顯怒了,隔著這麼遠燭台切都能聽見他罵雜種的咆哮聲。

  千繪京懶得跟這敗壞家風的人講道理,直接掛斷。

  「三浦,」佐助在外面叫她,「上學要遲到了。」

  這兩天混熟之後佐助對千繪京客氣了不少,出門也會通知對方一聲。千繪京拿起櫃子上的文件袋離開房間:「記得把Archer的海報全部買回來。」

  燭台切將通訊設備收好:「然後全都燒了,對吧?」

  「嗯,一粒灰都不能留。」

  打電話耽誤了吃飯的時間,千繪京也不在意,穿上鞋子就出門,佐助在門口等著,見她出來給她遞了兩片面包。

  還不跟她對視。

  千繪京順手揉了下小家伙的腦袋,在對方炸毛之前拿起面包就走。

  今天是千繪京講課的第一天,基礎文化課並不是很重要,所以她沒想到下課後還會有人來問問題。

  「老師,第三題的解題步驟還能幫我再講一遍嗎?」

  女孩子問得很小心,臉都紅了,千繪京看了眼習題集上的名字,春野櫻:「當然可以。」

  現在是課間休息,忽然走廊上響起腳步聲,門被打開,走進來一個胖老師:「咦,伊魯卡不在嗎?」

  「這節是我的課,」千繪京說道,「您有什麼事嗎?」

  胖老師抓了兩把頭發:「是這樣,今天下午不是要組織一場家長會嗎,我來問問伊魯卡布置好了沒有。」

  隨堂測試剛結束不久,這場家長會對學生來講意味著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很多小孩兒都發出了哀嚎聲。千繪京從胖老師手裡接過家長名單,略掃兩眼:「他今天估計要晚會兒才能來,我先布置著,你看行嗎?」

  「行啊,」對方一口答應,「你剛來不久,剛好能趁這次機會練練手。」

  把任務交給新老師他就能偷一個下午的懶了,豈不美哉。

  下午四點,千繪京把成績單發下去後成功從各個家長的表情上看到了他們孩子今晚的命運,這時候伊魯卡剛好回來,感謝完千繪京又開始上台講關於兩周後期末考試的事。

  千繪京收工下班,在校門口遇見了正在試圖用眼神殺死對方的鳴人和佐助。

  家長會和他們沒有關系。

  她走到兩人中間,成功隔斷了火/藥味,佐助低哼一聲,鳴人則把頭扭到另一邊,坐在秋千上抓著繩子癟嘴。

  「等會兒去買生活用品,」千繪京捏了捏佐助的後頸,拎貓似的把人給帶走,說,「鳴人,一起去嗎?」

  聞言,鳴人轉頭左右一瞧,最後指著自己的鼻子問:「我?」

  佐助的臉色不好看了:「他去干什麼?」

  千繪京捏他脖子的力道驀地加重,佐助「嘶」了一聲,還沒反抗就突然聽見旁邊有人喊:「喲,三浦。」

  幾人同時回頭,見不遠處站了一個男人,凌亂的銀發蓬松柔軟,渾身散發著野性難馴的感覺,旁邊經過的女性眼睛都快粘他身上了。

  千繪京疑惑:「你怎麼來了?」

  小狐丸迎面走上前,接過她手裡的文件袋:「鶴丸不在,我得保證你的人身安全,包括接你下班。」

  剛說完,秋千上的鳴人發出一陣意味深長的聲音,探著腦袋八卦道:「老師老師,你男朋友啊?」

  「……我兄長,」千繪京已經放棄抵抗了,攬過佐助就走。

  鳴人低頭偷望他們的背影,抓著秋千繩的手漸漸收緊,直到千繪京忽然停下:「還不跟上來?」

  他頓時睜大雙眼,下一秒就跳下秋千,撒開步子跑了過去。

  半個小時之後,小狐丸身上掛滿了零食玩具手提袋。

  他一臉復雜地看著眼前三個人,這簡直就是小學生春游。

  大街上的宿雪已經被打掃干淨,但山腳仍然積雪未消,鳴人團了個雪球,然後衝一旁的佐助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佐助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地抓起一把雪藏在手裡……

  可惜千繪京突然出現,伸手分別摁住兩人的腦袋:「帶你們來不是打雪仗的,我數到三,大家把手裡的東西丟掉怎麼樣?」

  她說得漫不經心,佐助和鳴人卻憑空感覺到一股殺氣,兩人默默對視一眼,把雪球丟了。

  「很好,」千繪京就著這個姿勢抬起頭,看向小狐丸,「距離吃晚飯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好好訓練他們。」

  聽到訓練,佐助的腦海裡倏地閃過鼬滅族時的身影,他甚至沒打開千繪京按著自己腦袋的手,問:「怎麼攻擊都行?」

  這是來勁了。

  小狐丸笑了笑:「三浦真是會物盡其用……」

  他一邊說著一邊取下掛在自己脖子上的提袋,扔掉太刀只拿刀鞘:「我可不會留情啊,小家伙們。」

  此時此刻,武之國。

  一期剛完成日常帶隊出陣,正准備去手入室檢查身體,誰知在半路遇見了鶴丸。

  不是說跟主公去火之國了嗎?

  他想去打招呼,不過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

  「鶴丸大人!」一名女侍慌慌張張地跑來,擋住鶴丸的去路後拿出一份被粉紅色布巾裹住的便當,「那個,那個……」

  她扭捏半天,臉紅得像熟透的蝦:「送給你。」

  鶴丸沒接,女侍厚起臉皮把便當塞進他懷裡,掉頭跑遠。

  像是無可奈何似的,鶴丸嘆了口氣,然後逗來正在樹叢裡撒嬌打滾的虎崽,把便當盒子打開給它當虎糧。

  一期輕笑出聲,從拐角處走來:「很受歡迎啊。」

  鶴丸起身看向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我會去跟長谷部提議加強僕侍管理制度的事的。」

  「確實該加強了,」一期單膝蹲下撫摸著虎崽的腦袋,虎崽舒服得喉嚨裡響起「咕嚕咕嚕」的聲音,「對了,你怎麼會突然回來?」

  「火之國出現了Archer的牛郎海報,主公讓我回來問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Archer君還有這種癖好?」

  遠處的吉爾伽美什打了個噴嚏。

  「我也覺得不太對勁,」鶴丸雖然和英雄王不對盤,但還是清楚他不會做這麼出格的事,「總之先調查看看吧。」

  第二天,鶴丸從英雄王的寢殿裡出來,回想著對方跟自己說的話。

  『本王身份尊貴,怎麼會給那些雜種拍海報!』

  走著走著他看見了另一條路上的今劍,今劍領著一車草料,應該是要去喂馬。雖然已經有僕侍了,但付喪神們不放心把內番假手於他人,通常都是自己親自監督。

  鶴丸給今劍打了聲招呼,兩人一起往養馬場走去。

  靠近養馬場的時候,他們發現了一道陌生的背影。

  看穿著應該是名女侍,大冬天的自己一個人在換馬槽飼料,她雙手凍得通紅,換到一半實在受不了了,抱住自己胳膊瑟瑟發抖,還連打好幾個噴嚏。

  不管怎麼看都特別可憐。

  今劍往她身邊一站,低頭瞧了瞧槽

  裡的東西,然後望向那女侍:「你沒事吧?」

  女侍的目光瞬間柔和不少,都能掐出水:「沒事,大人……」

  「你沒事,馬有事,」今劍往槽裡一指,「這是什麼?」

  他語氣裡的質問把女侍嚇了一跳,隨後不明所以地說:「稻草……」

  「稻草有腊膜,喝水後馬會腹瀉,」今劍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傻子,「你來喂馬連常識都不知道?」

  女侍頓時慌了,余光一轉捕捉到鶴丸的身影,像抓到了救命浮木一樣立刻擠出眼淚:「鶴丸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這位可不就是昨天送便當的女侍嘛。

  鶴丸有些好笑地注視了她一會兒,走到她面前問道:「外人沒有資格進養馬場,你怎麼進來的?」

  「這個……」

  「還有,你這衣服穿得也奇怪,」他一手拖肘一手輕撫下巴,打量著女侍身上單薄的衣物,「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夏天的服飾吧,冬天當夏天過,你的皮有多厚?」

  女侍被他說得臉一陣青一陣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鶴丸不理會,直接提議:「既然喜歡換飼料就接著換。」

  這養馬場占了小半座山,一個人的話就算是一天一夜都換不完,更別提身處於腊月寒冬:「別想找別人幫忙,晚上我們會來驗收,偷懶的後果你自己清楚。」

  女侍本來以為他在開玩笑,可等自己的手被草料割出滿滿血痕的時候才知道鶴丸是認真的,她委屈極了,又冷又餓手上還全是傷,最後終於忍不住往馬槽上踢了一腳:「我不干了!」

  這個時間天剛擦黑,女侍借著采辦的名義一路跑到城下町,離城下町不遠有塊大岩石,她在岩石上摁了一下,地面立刻陷出大洞。

  洞裡伸手不見五指,她卻半點猶豫都沒有,摸索著走到最底層。

  死一般的寂靜。

  「喂,有人嗎!」女侍扯開嗓子大喊,「是我,你還在不在!」

  洞窟裡傳來回音。

  「吵什麼,」陰暗角落裡走出一道人影,披著鬥篷看不清臉,「這麼快就找來了,任務完成得很順利?」

  聽到他的話女侍氣得直跺腳:「順利什麼,鶴丸大人蠢死了,不解風情!」

  她故作驕矜的樣子讓男人失了不少耐心:「你沒成功。」

  「可不是嘛,」女侍滿口怨言,「你送我進養馬場之後我就按照你說的一步步來,可是你看看,我這雙手都成樣子了——哎你走什麼,你不是答應過我要把我送上鶴丸大人的床嗎,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啊!」

  她怕這個男人失言,急忙跑過去抓他的胳膊,結果只抓到了衣袖,她瞠目結舌:「空的?!」

  男人最恨別人提起這件事,當即拽回袖子轉身給了女侍一腳,女侍捂著肚子跌到地上,眼淚瞬間湧上來:「你……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哭聲越來越大,男人簡直想把她的嘴撕爛,不過被吵到的人明顯不止他一個。

  「你讓這種貨色去破壞鶴丸國永和千繪京之間的感情未免也太愚蠢了。」

  女侍被這沉穩的男音嚇了一跳,把眼睛擦亮後才發現對面有個黑發青年,青年坐在椅子上,漆黑的環境掩蓋不了那雙眼睛裡的銳利光芒。

  「呵,」鬥篷男人對他的話嗤之以鼻,「你以為你了解她多少,宇智波斑?」

  昏暗的視野裡,歷經了八十多年歲月磨礪的斑沒有半點老態:「你被她砍掉一只手,了解自然深刻。」

  「你在嘲笑我?」

  「難道不是事實?」

  鬥篷男人啐了一口,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那又如何,我遲早要她好看——」

  「恐怕沒這個機會。」

  三人同時抬起頭,赫然發現洞窟周圍的凸起岩石上多出了幾個人,鶴丸站在離斑最近的地方,雙方四目相對,碰撞激烈。

  是該做個了斷了。


第155章

  冬天是個吃烤肉的好季節,阿斯瑪約了個時間把紅帶到烤肉店裡准備培養培養感情,誰知好巧不巧遇到了邁特凱,尷尬歸尷尬,阿斯瑪還是很委婉地問了句要不要跟他們同桌,凱不知客氣為何物,直接一屁股坐在他旁邊,還很豪邁地喊了句,老板,加菜。

  阿斯瑪下意識摸了摸錢包。

  他覺得自己的約會還能拯救一下……這種錯覺一直持續到窗戶外面路過一個卡卡西。

  「喲,卡卡西!」凱狂吞一口肉,招呼道,「今天阿斯瑪請客!」

  卡卡西的目光在阿斯瑪和紅臉上轉了個來回,最終在前者滿含「快帶你家野獸遠走高飛」的眼神控訴下跨進店裡往紅旁邊一坐,老板,再加兩盤肉。

  阿斯瑪:「=皿=……」

  紅衝他安慰似的笑了笑。

  烤熟的肉滋滋冒著油泡,在這大冷天裡簡直就是視覺盛宴。

  凱隔著白煙問:「卡卡西,火影大人最近讓你查什麼這麼忙?」

  「木葉村的外來人口,」卡卡西不動筷子,他就是來歇歇腳的,「還有關於武之國的最新動向。」

  紅:「那個常年閉關鎖國的武士之國?」

  「已經不能稱之為閉關鎖國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國主忽然下令開展對外貿易,已經和風之國那邊簽訂協議了。」

  「據說除了國主的親衛隊外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阿斯瑪沒了吃飯的心情,打火點煙,「這可是份苦差事啊。」

  「吃飯的時候就別談公事了,」紅彎起眉眼,笑道,「來找點有意思的話題?」

  凱想問她什麼才算有意思的話題,結果對方把矛頭轉向了卡卡西:「上個月給你介紹的姑娘還滿意嗎?」

  一提這個卡卡西就蔫了:「別開玩笑了,紅。」

  他在木葉怎麼也算黃金單身漢,說親的媒婆從來都沒斷過,偏偏這人一個姑娘都瞧不上,也不是眼光高,就是沒眼緣。

  「那來做個小游戲吧,」紅拿起一根筷子放在桌上,「筷子頭指到哪個方向你命中的姑娘就在哪兒。」

  說完就轉,根本沒給卡卡西拒絕的機會,倒是對面的凱不斷湊近差點把臉給貼上去,眼珠子跟著筷子一塊兒乾坤大挪移。

  速度漸漸慢下來,筷子頭指到了阿斯瑪。

  紅:「……不算。」

  筷子又開始轉圈,再次停下來時指到了結賬台。

  那兒有個姑娘。

  四個人齊刷刷面朝同一方向,見那姑娘身材纖瘦卻前凸後翹,凱衝卡卡西豎了個大拇指。

  卡卡西:「……別鬧,那是忍者學校的老師。」

  千繪京最近對「老師」兩個字敏感極了,下意識轉過頭來,一桌子上忍有三個都在對她或燦爛或溫柔地笑,剩的那一個在揮手打招呼。

  中間隔著一條走廊,千繪京問:「有事嗎?」

  卡卡西搶過話語權,成功把另外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丟在腦後:「你不去上課?」

  「馬上去,」千繪京手裡提著剛打包好的紅豆白玉團子。

  「順路,一起走吧。」

  就算離開烤肉店卡卡西都能感覺到同事們灼熱的八卦目光,他撓了撓腦袋,很是無奈。

  千繪京看了他一眼,心說曾經的暗部隊長變化真大。

  兩人一路上什麼話都沒有講,到岔路口時才互相道了句再見。

  下午是體育課,學生們都在戶外練習手裡劍之術,經過訓練鳴人的水平已經有很大提高,當手裡劍射中八環時他下巴揚得老高,迎著陽光「嘿嘿」笑出聲。

  「切,」有人在竊竊私語,「就八環而已,得意什麼。」

  旁邊的同伴附和:「給這吊車尾一點顏色看看,反正老師不在。」

  他們對視一眼,然後心照不宣地拿起各自的手裡劍,瞄准還站在射靶必經軌道上的鳴人——反正學生用的手裡劍材質特殊,擊中了也死不了人。

  兩枚手裡劍飛射而出,鳴人只聽見一聲「當心」,當即偏過頭,此時手裡劍已經逼近他的眼球——

  「咻」的一聲急響,一只苦無穿過手裡劍的環心直直釘入對面的樹干,鳴人驚魂未定,額頭滑下一滴冷汗。

  兩個使壞的學生只覺得身後忽然出現一道黑影:「玩得開心嗎?」

  在場的人紛紛望過來,包括正被女生包圍著的佐助。

  「既然不會射靶子的話就別練習了,免得傷到其他同學,」千繪京丟給他們兩把掃帚,「去掃廁所怎麼樣?」

  其中有一個「我我我」了半天,最後狡辯:「誰讓那吊車尾要擋在靶子面前,我又不是故意的!」

  話音剛落,他的腦袋便被千繪京猛地扣住,往右一擰,面向鳴人的方向事又被強行摁下,另一位也獲得了同樣的待遇,看上去就像是他們兩個在對鳴人低頭認錯。

  他們還想反抗,卻被千繪京掃過來的眼刀嚇得屁都不敢放一個,抓起掃帚就跑。

  「繼續練習,」千繪京路過鳴人身邊,彎腰按住他的肩膀,「剛才那聲『當心』是日向雛田提醒你的,記得去給人家道個謝。」

  鳴人這才反應過來,忙應了兩聲。

  體育課的老師早上吃壞了東西,千繪京只是過來看一下學生訓練的情況而已,沒想到會發生剛才那樣的事情,她走在教學走廊上,想著要不要提醒伊魯卡讓他管管這些調皮搗蛋的學生,忽然聽見身後有腳步聲響起。

  「慢著,」佐助跑得很急,停下來的時候還在喘氣,「我有話問你!」

  千繪京轉身看他。

  「你會手裡劍術?」

  他看得很清楚,千繪京以極其刁鑽的角度擲出苦無同時擊中了兩枚手裡劍,手裡劍速度不同,她卻仍然能准確無誤地貫穿環心,這種程度已經不是一個普通的理論課老師能做到的了。

  「會一些。」

  「可你的兄長都是武士。」

  千繪京面色平靜:「告訴你也沒什麼關系,手裡劍術是我朋友教我的。」

  佐助的眼神變了,有些不安地問:「什麼朋友?」

  「男朋友,也是個忍者,」千繪京的語氣輕松又自然,「他把我甩了,這個答案滿意嗎?」

  佐助明顯沒料到她會這麼說,瞬間覺得自己成了揭別人傷疤的惡人,氛圍有幾分沉重。

  「抱歉……」他也沒心情問問題了,「我只是覺得你會手裡劍術這件事很奇怪,沒其他意思。」

  「我沒怪你。」反正那道傷疤早就已經不痛不癢了。

  明明被質問的人是她,現在悶不做聲的卻是佐助,千繪京感慨一聲這孩子還是太純良了,正想岔開話題聊點別的事情,旁邊突然出現了一個暗部。

  暗部戴著她再也熟悉不過的狐狸面具,嗓音平淡:「三浦姜島,火影大人有事找你。」

  終於來了。

  「什麼事?」佐助看著他,然後再看向千繪京。

  「大概是教學方面的囑咐吧,」千繪京一點都不驚訝,「記得跟燭台切一起去買晚飯食材,我要吃芡汁豆腐。」

  火影大樓這地方她來過無數次,但還是得裝成萌新在暗部的帶領下畏手畏腳的,打開火影辦公室的時候更是肩膀一顫。

  暗部守在門口,千繪京自己走了進去,對上了那位年邁的三代火影。

  「不用緊張,三浦,」他總是這樣一副慈祥溫和的形像,「只是簡單的問話而已。」

  可就是這種人給了宇智波一族致命一擊。

  再理智都沒辦法消除對他的排斥感,但千繪京還是盡量保持著表面上的尊重:「火影大人想問什麼?」

  其實她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不過這種時候還是裝傻為好。

  三代先是跟她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然後逐漸進入正題:「聽說佐助暫住在你家裡。」

  不只是佐助,還有鳴人,這兩人身份都太特殊,不看重是不可能的。

  千繪京回答「是」。

  「那孩子的性格……」

  「火影大人,」她忽然打斷,「我來村子不久,但對佐助的身世已經了解了七七八八,冒昧問一句,村子對於宇智波滅族的補償就只是給佐助一些錢而已嗎?」

  雪後初晴,白雲淡淡,但窗外的陽光並不能給屋裡帶來暖意。

  三代眼裡似乎閃過了什麼情緒,他拉下鬥笠,聲音中夾雜著一絲滄桑:「村子的事情你還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讓我明白,非要在我死去的那一刻才讓我大徹大悟!

  千繪京攥了攥拳頭,像強迫自己冷靜一般又緩緩松開:「他晚上經常做噩夢,除了父母和宇智波鼬的名字之外,他還念叨著一個人。」

  「宇智波千繪京,你有印像嗎?」

  三代閉上眼睛:「那孩子已經死去很久了。」

  「聽說她為村子獻出了生命。」

  「每一個為村子獻出生命的人都是英雄,但將來比過去更重要,」他想結束這段談話了,「三浦,你不需要因為同情佐助而對他格外關照,你是整個學校的老師,和伊魯卡有相同的職責,學生在你眼裡應該是平等的。」

  千繪京知道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於是微微鞠躬,順著台階下去:「我會注意自己的言行。」

  離開這陰郁的地方,她心裡還是不能釋懷,沒走幾步就差點撞在別人懷裡,她脫口一句「抱歉」,抬頭時卻瞳孔一緊。

  來者右眼纏有繃帶,下顎劃著叉形刀疤,低垂的雙眼正陰沉沉地盯著她,大概是沒從這張大眾臉上看出什麼名堂,沒過一會兒就徑直走遠了。

  千繪京被迫讓到一邊,她沉思片刻,原路返回。

  團藏跟三代正在商量事情,暗部守在門口,她自然被攔了下來。

  「你不能進去。」

  千繪京故意沉默幾秒,從短暫的安靜中聽到了一部分談話內容:「請問你剛才帶我來的時候看見我的備課資料了嗎?」

  暗部想了想,殊不知又給對方提供了竊聽時間:「沒有。」

  「打擾了。」

  雖然聽得不是很清楚,但好像和武之國有關。

  千繪京一刻都不耽誤,這個時間佐助還在和燭台切買東西,屋子裡只剩下小狐丸,她往沙發上一坐,表情有些嚴肅:「我要出訪火之國。」

  以武之國國主的身份。

  自家主公的行動力從來都這麼高,小狐丸立刻應下:「我去通知長谷部他們。」

  千繪京:「嗯,時間轉換裝置在哪兒?」

  兩人四下尋找,最終在浴室窗台上發現了那熟悉的便攜式道具,和它在一起的還有只小黑貓,千繪京准備去拿,可那小黑貓手爪子不老實,隨意擺弄著裝置,一個不小心肉墊挨上了開關鍵,剎那間光芒閃爍,它頓時炸毛「喵」了一聲,後腳一蹬跳出窗台,裝置被踹到窗台邊緣沒有點點防備地掉了下來——

  光芒消失的同時千繪京也不見了,小狐丸面前只剩下一塊摔出裂痕的冰冷機械。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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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阿,阿嚏——」

  小狐丸給鳴人遞了張紙,鳴人道謝後把紙往鼻子上一蓋猛擤鼻涕。

  牆壁上的溫度計逐日走低,他又不懂得照顧自己,成天跑外面惡作劇什麼時候感冒了都不知道:「下次要多穿點了……」

  小狐丸干脆把整盒紙巾都擱鳴人膝蓋上:「不穿最好。」

  「為什麼?」

  「以毒攻毒。」

  「……」

  逗完鳴人,小狐丸往佐助那邊望去,後者手裡原本捧著一杯熱茶,現在都快涼成冰鎮了。

  自從千繪京消失後他就明顯多了些心事,雖然聽說是請假,但佐助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連鳴人來這兒玩都沒反對。

  「對了對了,小狐丸大哥,」鳴人把紙團堆成小山一般,「三浦老師為什麼要請假啊?」

  小狐丸盤腿坐在走廊上,撐著側臉說:「回家探親了,這不是要過新年嘛,怎麼說也要回去拜訪一下。」

  沒毛病,很合理。鳴人津津有味地翻著雜志,等馬上就要看完一整個故事時小狐丸很准時地把雜志從他手底下抽出來,憑借身高優勢舉到了鳴人夠不到的地方:「該去做作業了,小家伙。」

  提到寫作業鳴人就跟要上刑場似的抱緊柱子死活不撒手,小狐丸已經有了經驗,手指伸到對方腋下又抓又撓,趁鳴人笑得脫氣後把他往肩上一扛,打包帶走。

  「慢著!」鳴人懷揣著最後一絲希望指向佐助,「他為什麼不寫?!」

  佐助抬起眼皮子:「很難嗎,我昨天十分鐘就寫完了。」

  「他不去我也不去!」

  抗議無效,小狐丸直接把他扛回屋子裡,鳴人仍然在奮力掙扎,結果上一秒還在鄙夷他的學霸忽然站起來先他一步走進了書房。

  鳴人木著臉:「你不是不去嗎?」

  佐助輕飄飄扔下一句:「我舍命陪傻子。」

  接下來的咆哮聲差點把屋頂掀翻,小狐丸頗有經驗地堵住耳朵,慶幸自己沒孩子。

  與此同時,火影大樓炸鍋了。

  高層接到使者的傳信,說是武之國國主不日將會拜訪火之國大名,十有八九會從木葉村經過,兩國相交是好事,但三代火影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他嘴裡叼著沒點燃的煙鬥,站在落地窗前眺望遠方。

  希望只是他的錯覺而已。

  像是吊胃口一樣,武之國國主過了很久才光臨木葉村。

  這一天全員放假,村民們都圍在路邊等著看熱鬧,忍者成了保安,負責維持秩序。

  沒過多久,護送國主的隊伍進入了人們的視線,和普通的牛車不同,武之國的步輦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做奢華高調。

  珠簾華紗金流蘇,遠遠看過去就像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

  十六人抬著步輦在武之國親衛隊的護送下緩緩靠近,這下子才從驚訝中緩過來的人群再次激動起來。

  親衛隊的武士真是個頂個的帥。

  尖叫聲此起彼伏,以女高音居多,這陣仗不像是迎接國主,倒像是追星。

  耳邊充斥著快把天破個大洞的驚呼驚嘆,鳴人拼命往裡面擠,卻反被擠出人群摔在地上,他揉著屁股站起來,衝旁邊的佐助說:「你不好奇啊?」

  佐助揣著口袋:「好奇什麼?」

  「國主的樣子!」鳴人指著被華紗籠罩得模模糊糊的身影,雙眼锃亮,「按理說每個國家的領導人都會出席會議什麼的吧,可我聽說武之國的國主從來都沒露過面,而且你知道嗎……」

  他故意賣了個關子,湊到佐助耳邊賤兮兮地笑:「有傳言說這位國主活了八十多年,是個僵屍哦~」

  佐助挑了挑眉,推開他:「要看你自己看。」

  不止千繪京,今天連小狐丸和燭台切都不見了,只給他們留了飯,他越想越覺得奇怪。

  就好像無端將他們劃分成兩個世界,把他遺忘在了遙不可及的彼岸一樣。

  暗藏在內心的強烈情緒翻湧上來,佐助的眼神變得晦暗不明。

  木葉高層已經被冷風吹了兩個多小時,等那華貴得不像樣的步輦伴隨著人群喧鬧越來越近時他們迅速調整好情緒,以最妥善的狀態迎接貴客。

  步輦停下,圍觀群眾的脖子伸得老長。

  「歡迎武之國國主大人蒞臨,」三代站在最前面,話語間滿是誠懇,「一路風塵僕僕,國主大人辛苦了。」

  長谷部來到步輦邊單膝下跪,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把國主迎接出來,不出意外又引起一陣熱議。

  只見國主身穿紅白色披風,臉上戴著同色面具,渾身遮蓋得嚴嚴實實,連脖子都被立領擋在裡面。

  難道傳言是真的,武之國國主是個見不得光的僵屍?

  轉寢小春咳嗽兩聲,讓議論的動靜減弱了些。

  長谷部和龜甲護在國主身邊進入火影大樓,暗部則在外面守著,監督忍者們疏散人群。

  在村裡小住一夜後,國主和木葉高層次日一起前往天守閣。

  武之國是唯一一個在戰國時期不靠忍族力量就打下一片天的國家,大名不敢怠慢,雙方剛開始商談得很融洽,可偏偏就在關稅上出了問題。

  局部戰爭爆發頻繁,作為制作武器的主要材料鐵礦石資源緊缺,武之國目前又占據著世上最大的幾處礦場,你給錢我供貨,本來是非常公平的買賣,可武之國國主竟然沒有免去附屬國的關稅!

  武之國國域幾乎涵蓋了整個中部區域,附屬國堪稱密集,層層關稅剝削下來火之國簡直就是倒貼。

  「胡鬧,」團藏看向側對面的國主,目光陰狠,「熊山空鳥等國都以武為首,他們已經是武之國的一員,一國一境,哪兒來的數十道關稅?」

  「此言差矣,」國主不緊不慢地回答,「武之國制度獨特,每個附屬國都有一定的自治權,包括征稅在內。」

  「難道你們對風之國也提出了同樣的條件?」

  對方聲音帶笑:「沒錯,不過風之國距離礦場很近,只需要付一份的關稅,怪就怪火之國的地理位置不好,您說是吧?」

  是什麼是,擺明了搶劫!

  附屬國收取關稅再按比例貢給武之國,和直接送錢給他們有什麼區別。

  大名也覺得這條件太苛刻,將扇子擋在嘴前:「您看是不是可以再放寬一些條件,畢竟我們給出的價格不低。」

  他的姿態放得這麼低無疑證明了這批鐵礦對火之國很重要,對方更不會松口了:「無論是風之國還是土之國都答應了我們的條件,既然您覺得這場買賣不劃算,我們倒是還有另一個解決方案。」

  ——讓武之國的造船商入駐木葉境內為其提供最先進的造船技術。

  武之國的科技水平領先全世,現在海運對船只的質量要求又相當嚴格,這個解決方案的誘惑力太大了。

  大名看了看三代火影,後者會意,說:「國主大人,可否給我們一點考慮的時間。」

  「當然。」

  會議中止,國主站起身正准備離去的時候,團藏突然出聲:「慢著。」

  長谷部按在刀柄底端的大拇指往下壓了幾分。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卻目不斜視:「國主大人,會議可能還要持續好幾天,你就准備一直戴著面具嗎?」

  「在武之國境內這樣做就算了,兩國相交連腳都不能露出來實在讓人無法信服。」

  「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是武之國的國主,而是別人冒充的?」

  他這三句話就像是拿著刀把對方逼到懸崖邊緣,三代覺得失了禮數:「團藏。」

  「『坦誠』二字是交易的前提,如果國主大人連真面目都不能露出來,我很難相信你是真心實意地想和木葉建交,」團藏是鐵了心要逼這人解下面具,「國主大人,你說呢?」

  現場氣氛頓時嚴肅起來,變得死氣沉沉,長谷部轉頭與團藏對視:「既然國主出現在這裡就證明了我們有與木葉建交的打算,您的說法未免太偏頗了。」

  「真是奇怪啊,」一旁的龜甲也毫不退讓,「談得順利的時候您一句話都沒說,到我們提出了條件您才質疑國主的身份,建交只不過是個借口,不肯在交易中有所付出才是你的真實目的吧,團藏大人。」

  團藏眯了眯眼睛,與這同樣干練護主的兩人對峙著,直到一個沉穩的嗓音打破僵局:「可以喲。」

  視線又齊刷刷地轉向國主那裡,只見他將手掌覆在了面具上,另一只手的手指伸到腦後輕輕勾開了細繩……

  面具脫落,露出一張輪廓分明的俊美臉龐。

  男人嘴角噙笑,半闔著雙眼,瞳孔中的上弦月仿佛月輝泛起的漣漪。見狀,不管是誰都有所觸動。

  一個男人怎麼能美麗高貴成這樣。

  大名手裡的扇子都掉了,團藏則皺起眉頭,無話可說。

  等到宅邸,確定周圍沒有外人的時候長谷部才長松一口氣:「還好他們不知道主公的真實性別。」

  「主公提醒我們注意那只老狐狸是對的,」龜甲後一步進來,瞧著三日月,「讓你扮成國主也是個正確的決定。」

  三日月笑:「多虧大家配合。」

  「先談正事吧,」長谷部讓鯰尾和亂守在外面,給其他兩人各倒了杯茶,「木葉是否會接受我們的條件?」

  三日月坐得端端正正:「會哦。」

  只要那群高層不傻就會知道武之國的造船技術是多麼不可求,而造船商都是從他們這兒派出去的,這有利於武之國更快地得知火之國的海運信息,同時也能掌握船只銷售的控制權。

  而火之國一旦接受了這個條件就會支付大量關稅,到時候就能把這部分錢用來填補武之國造船出口的程序費用,換而言之,火之國這是在花自己的錢把自己的情報賣給別人。

  長谷部還是不太放心:「他們應該會考慮到這點。」

  「所以我另外加了個賭注,」三日月解釋道,「故意強調風之國和土之國已經得到了鐵礦石,這對忍者來說意味著什麼木葉高層很清楚,他們現在應該很著急吧。」

  龜甲一邊擦眼鏡一邊說:「真有你的。」

  兩國貿易的事已經十拿九穩,可現在又有另一個難題——

  千繪京究竟去哪兒了?

  ……

  千繪京也想知道自己去哪了。

  白光消失,她只感覺到一瞬間的失重,下一秒就落在了實地上。

  不,不是實地,很軟而且還有溫度。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正揪著件黑底紅雲長袍,目光上移,看見的是張再也熟悉不過的臉。

  這個人曾讓她心生憧憬,也曾害她一蹶不振。

  怎麼會是宇智波鼬?


第157章

  宇智波鼬?!

  千繪京猛地回神,就在怒火即將爆發時房門被打開,進來的是和鼬穿著同款衣袍的男人,長著一張鯊魚臉,身後還跟了個小姐。

  「什麼啊,」那小姐一眼就望見跨坐在鼬的大腿上,手裡還揪著他衣服的千繪京,「原來鼬先生有伴了啊!」

  相當失望的語氣。

  氛圍太尷尬,鬼鮫看了看鼬,鼬則閉著眼十分冷漠地說道:「下去。」

  千繪京早就想下來了,在對方開口的同時腳已沾地。

  她本來被傳送到了樓上,誰知道閣樓年久失修,承受不住重物一下子塌陷,要不然她也不會摔在鼬身上,不過也多虧這樣他們才會以為她的出現是個意外。

  千繪京背對著鼬拼命穩定情緒。現在不是報仇的時候,至少要讓他們兄弟相殘……

  她抬腳往門口走去,卻在經過鬼鮫的時候被一把勾住脖子:「鼬桑,那個給你,這個留下來陪我怎麼樣?」

  ……什麼?!

  千繪京的「放手」還堵在喉嚨裡,下一秒就被對方以性別不可逆轉的優勢拽到了另一邊的沙發上。

  她爬起來瞪著鬼鮫:「你到底要——」

  「小妹妹是新人吧,」濃妝艷抹的女人往鼬旁邊一坐,親昵地抱住他的胳膊,「鬼鮫先生的口味還真是清淡。」

  「大魚大肉吃慣了偶爾也要換換清粥小菜啊,」鬼鮫把兩條胳膊搭在沙發上,「小姑娘,倒酒?」

  千繪京回頭看那酒瓶子,光滑的瓶身映出她的五官輪廓。

  對了,她現在是三浦姜島,不是宇智波千繪京……

  忍。

  伸出緊繃的手指,不太自然地給鬼鮫倒了一杯酒。

  和他們不同,鼬那邊可謂是融洽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女人溫柔似水,一張嘴灌滿蜂蜜,說話的語氣就像貓尾巴掃在人心尖上一樣。

  簡直是聽覺污染。

  千繪京用力捏住酒瓶子,給鬼鮫又添了一杯。

  半個小時後,兩份小費擺在桌子上,曉二人組已經走遠了。

  小姐喜滋滋地把小費揣進腰包:「這錢真好賺。」

  千繪京無動於衷:「他跟你說了什麼?」

  「切,你誰啊,我為什麼要告訴——」

  千繪京把自己的小費甩到她面前。

  「他問我城主的生日宴會舉辦流程。」

  這裡是斷之城,位於川之國境內,亦屬於武之國的勢力範圍。

  好端端的,跑到別人的地盤來參加生日宴會?

  此時,鼬和鬼鮫已經離居酒屋有一段距離,後者背著大刀鮫肌問:「怎麼樣?」

  「下午六點城主會在城下町舉辦一場露天宴會,」鼬面無表情地回答,「那時是守備最森嚴的時候,也是注意力最容易被轉移的時候,見機行事。」

  天剛擦黑,宴會如約舉行。

  城主喜歡奢侈,更喜歡讓別人羨慕自己的奢侈,他坐在高高的主位上,看著一眾平民驚訝又欣喜的表情,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子。

  燈火輝煌,人聲鼎沸,一點都不見冬天的影子。三味線樂曲縈繞耳畔,高台上藝伎起舞,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畫中仙。

  「跳得不錯啊,」鬼鮫站在人群外,近兩米的身高觀賞舞蹈毫無壓力。

  就在這時,樂曲忽然變了節奏,清幽純淨比泉水叮咚更加悅耳。

  嘈雜漸漸被撫平,所有人都定在原地,直到一抹裙角出現,伴隨著尺八空靈的音色露出整個身影。

  鼬本來在計算釋放幻術的最佳時機,聽到人們的驚嘆下意識地往台上望去——

  和其他藝伎的裝扮不同,獨舞的女人穿著一身巫女服飾,白衣緋袴,花簪金冠,腰身靈活,舞步回風,配合著樂曲的節奏扇子被揮出了一絲凌空破浪的感覺。

  就像是寒冬裡振翅的飛鳥,帶起一陣浩浩春風。

  觀眾看得眼睛都直了。

  揚手時千早袖遮住了獨舞之人的臉,鼬靜靜注視著她,下一個動作變換,袖子移開,一雙清冷眼眸就這樣毫無防備地攻破了他的心防。

  他的眼神頓時出現變化。

  女人的目光在放下袖子與他對視時有瞬間的狠厲,轉身後恢復成漠然。

  鬼鮫奇怪道:「認識?」

  豈止是認識。

  「不,」鼬面上平靜,「從沒見過。」

  一舞終了,城主卻說要中場休息,並把獨舞的女人一起帶去了內城,用意不能再明顯。

  鬼鮫吹了個口哨:「看來得等他們辦完事再行動了。」

  鼬藏在袖子裡的手動了動,什麼話都沒講,這時有個和尚匆匆忙忙地走過,不小心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抱歉。」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十分敷衍。

  內城,女侍伺候著千繪京脫去巫女服飾,換上一身簡單的浴衣,看起來就很好脫。

  千繪京被領著去城主的房間,障子打開的時候對方正在擺弄香爐,桌上的茶湯色澤紅潤,和他的臉色一樣蕩漾。

  「站著干嘛,」城主用露骨的眼神打量千繪京,「來,幫我扶香爐。」

  千繪京毫不遲疑地走過去,替城主扶起香爐。

  她微勾著腰,衣領敞開了些,後者的目光更肆無忌憚了,伸手就要朝那兒摸去……

  門外的侍衛本來在打瞌睡,結果突然被「嗷」的一聲嚎叫震醒。

  侍衛左:「城主興致不錯啊。」

  侍衛右:「姜還是老的辣。」

  殊不知這塊老姜臉色煞白,整只手被打翻的香爐燙出了烤肉味,正在人腳下喊救命。

  千繪京把腳伸到他肚子下使勁一蹬,直接將這肥頭大耳的城主踹到牆上,緊接著苦無劃破空寂,分別釘住他的袖管褲腿。

  她提起膝蓋翹著二郎腿坐在桌子上,拖住手肘:「想睡我?」

  城主還在亂動彈外加吱哇亂叫,被千繪京扔來的第五把苦無嚇得一秒噤聲。

  苦無貼著他的太陽穴擦過,把茂密黑發割出一道白色頭皮。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他嚇得牙關打顫,「刺客……刺客對吧,我有錢,我有好多錢,只要你放了我……」

  話音未落,一枚印章映入眼簾,他眨巴著眼,看清了,不敢信,卻又忍不住質問:「這是武之國國主的印章,你……你一個刺客怎麼會有!」

  「看來川之國的教育普及沒做到位,」千繪京指間夾著那枚印章,「你難道不知道只有親衛隊和國主本人才會有這東西?」

  屋內有半秒鐘的死寂,之後響起城主的抽氣聲:「你是……親衛隊的人?」

  千繪京沉默片刻,將錯就錯也行吧:「嗯,城主派我來走訪川之國。」

  印章由23世紀特有的礦石打造,就算是仿制也不能做到完全相同,城主確定自己沒有看錯,趕緊換上一張嘴臉:「大人,請問你有什麼吩……」

  說話第二次被打斷,不過這次是因為千繪京突然欺身上前,又往他腦袋左邊的牆壁插了把苦無。

  他都要嚇尿了,嗓音帶哭腔:「小人不是故意占大人便宜的!」

  誰他媽能想到堂堂親衛隊會跑去賣藝?!

  下一秒,千繪京將香爐罩子狠蓋在他嘴上,余溫燙皮,他狂甩腦袋尿意更加洶湧了。

  「聽著,我有話問你,」她語氣強硬,「我不希望聽見『不知道』這種答案。」

  曉組織來得蹊蹺,能請動他們的人並不多,而且大多都涉及到國家利益,千繪京順著這條線索一路問到底,終於從城主嘴裡套出話來。

  原來這廝收到了別國文書,信裡提出想用重金收購斷之城所有的武器,今天那位國主會派人來拿回信,不出所料的話曉二人組的目的就是這個。

  千繪京嘴角微彎,似笑非笑地盯著那封文書,大筆一揮,在背面寫了兩個字。

  城主有種不好的預感,接過一看,他的五官立刻皺變了形——

  雜種。

  文書背面寫著十分醒目的兩個毛筆大字。

  財路已斷,他也不敢造次,滿腦子想的只有怎麼哄走眼前這尊佛,思索間,千繪京忽然說道:「跟我出去。」

  「……大人要做什麼?」

  「參加你的生日宴會,」她臉上帶笑,「這麼久沒出去的話,侍衛一定會起疑的。」

  ……不這才半個小時他們只會懷疑我的持久力。

  城主滿肚子怨言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只能穿好衣服,畢恭畢敬地把千繪京迎出去。

  走出屋子的那一刻,千繪京的余光瞥到有什麼東西從旁邊大樹的樹枝上掠過,她抬起頭,那根樹枝顫動的幅度逐漸變得微弱。

  烏鴉嗎?

  城主再怎麼糊塗都不能讓千繪京再去和平民們人擠人,索性給自己手邊加了個座位,並列坐在主位上觀賞節目。

  不知道是誰想的主意,下一場節目是場法事。

  祭台上水果點心豐盛,兩旁是松木壘成的火堆,縷縷青煙升起,把藝妓表演時的脂粉味散得一干二淨,和尚口中念著讓人聽不明白的經文,神秘又古怪。

  千繪京正在尋找鼬的身影,根本沒把心思放在節目那兒,誰知念經的聲音驟然停止,和尚跑到高台邊緣,錫杖直指千繪京:「既已是亡魂,何不入輪回!」

  這一嗓子可真是嘹亮,直接掀起了軒然大波。

  「鬧什麼!」城主心想總算輪到自己表現了,「把這胡言亂語的和尚給我綁了!」

  眾侍衛齊齊出動,三下五除二便把那和尚架住,可他還不閉嘴,掙扎著亂嚷嚷:「她不是人,是個鬼啊!」

  城主怒目而視:「胡扯,把他拖到地牢裡去!」

  群眾在下面指指點點,可到底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和尚胡攪蠻纏一通見沒人相信自己的話,像是爆發了什麼力量似的握緊雙拳怒吼一聲,侍衛們被無形的力量震開,和尚趁機逃跑。

  「快快快!」城主一邊喊一邊瞅千繪京,生怕她動怒,「把人給我抓回來!」

  不料還沒等侍衛去追,他視野裡的人也跟著不見了。

  ……

  這和尚有問題。

  千繪京踩著樹枝穿梭在林間,剛才那人震出的力量讓她不敢怠慢。

  這個世界上她解除過的力量有三種,查克拉,念力,靈力,毫無疑問和尚使出的是後者。

  是剿滅時政總局時的漏網之魚,還是想為歷史鳴不平的奇人異士?

  樹木逐漸消失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千繪京只能跳下來在地上行走,她伸手撫摸一株被踩爛的枯草,估摸著和尚還沒跑遠,突然身體一陣踉蹌,四周以她為中心出現了一環光圈!

  沒給她喘息的機會,細碎的血珠在下一個瞬間從心口迸射,染紅了純白的前襟。

  「想不到吧,」和尚用力一推,穿透千繪京心髒的錫杖又往前近了幾分,「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怪就怪你太倒霉!」

  「是嗎?」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世間亙古不變的真理。

  苦無毫不留情地劃過他的後頸,帶出一線血水,血液噴湧而出,讓泥土多出了幾塊紅斑。

  隨後,錫杖上架著的千繪京變成輕煙消失不見。

  和尚忙捂住後頸,可鮮血還是從指縫間溢了出來,猛咳兩聲:「你以為……自己會贏得很輕松?」

  他忍痛的神色中帶著一絲得意:「好好看看周圍吧。」

  千繪京稍稍低頭,眼眸在眼眶中左右移動。

  樹林陰暗,卻絕不沉寂,有很多東西都埋伏在這裡,時間溯行軍就是其中之一。

  千繪京往後跳起,長/槍在同一時間從上方插入地底,溯行軍攀附在上面,見目標逃脫當即松開雙腳踩在地上,長/槍揮動毫不猶豫地砍掉了面前的大樹!

  大樹被攔腰斬斷,千繪京又跳到另一棵樹上,可埋伏她的溯行軍顯然不止一個,剛落腳就感覺到後腦勺陰風陣陣,她條件反射地偏過頭,刀光擦過睫毛,九死一生!

  怎麼這麼多!

  看著不斷從陰暗處竄出來的時間溯行軍,污濁氣息鋪天蓋地地湧來,和以前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

  要想一次性解決,須佐能乎是不二之選。

  千繪京向來想到做到,可當查克拉湧入眼睛的時候瞳孔突然刺痛,腦神經也跟著抽搐了一下:「唔——」

  不好,已經不能再用萬花筒了。

  緊要關頭改變戰術顯然來不及,一把大太刀把她堵到包圍圈裡,高懸的刀刃眼看就要落下,千繪京抬手格擋,突然眼前空氣扭曲,凶猛的黑色火焰燃起,大太刀手中的武器掉下,在反抗嘶吼時身體已被這火焰燒成了灰燼。

  連帶著周圍的溯行軍一起。

  千繪京對這突發狀況有些意外,心中驀地一動,下意識地就想躲開來自身後的攻擊,但不知道為什麼,她把已經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這可方便了偷襲的人,長長的鎖鏈往她脖子上一甩,直接把她給拽進了湖水裡!

  失重感和落水時的衝擊力碰撞,視野頓時被湖水包裹,千繪京雙手抓緊鎖鏈卻不動彈,一只眼睛緊閉一只眼睛艱難地半睜開,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好在,她等的東西終於來了。

  即將沉入湖底的時候,有道人影漸漸清晰起來,游到她身邊牢牢抓住了她的肩膀……

  千繪京笑了。

  幾番折騰之後,一片死寂的深林裡多了兩道呼吸聲。

  鼬把千繪京放在樹下,伸出手指探對方的鼻息,發覺有些微弱後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皺,他轉過身,想看看周圍還有沒有隱藏的敵人,誰知背後忽然黑光閃動,他的皮肉被整把苦無貫穿!

  「不長記性啊,宇智波鼬,」剛剛還處於昏迷狀態的千繪京此刻卻精神大好,手中緊緊握著把苦無,「這一幕還熟悉嗎?」

  恍惚間,刺中對方的感覺開始不真實了,一只只烏鴉沿著鼬的身體邊緣飛散而出,下一秒,千繪京的手腕被握住整只胳膊都被反壓在了樹干上,眼前是鼬赫然放大的臉。

  遭到壓制後她不由得偏過頭,鼬說的話一字不落地傳進耳朵裡:「鬧夠了嗎?」


第158章

  鼬與千繪京分開過兩次,一次是死別,一次是生離,未來可能會更多,也會更讓人絕望。

  「鬧夠了嗎?」他抓著千繪京的手腕,看著她冷漠的側臉,「你究竟要做到什麼地步?」

  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鼬的冷靜也沒有減少一絲一毫,他有太多的問題要問,卻什麼都不能說出口。

  因為千繪京恨他。

  半晌,千繪京輕笑一聲,擰過頭的時候眼神狠厲極了:「直到你死為止!」

  兩人的寫輪眼同時開啟。

  剎那間,鼬的自我意識猛地被拖拽到另一個世界裡,一陣天翻地覆後,他來到一片開闊的土地上,黑夜被白晝替代,有的只是青山綠水。

  他環視周圍,發現這裡遠山花樹小溪潺潺,跟想像中的很不一樣。現在的千繪京變化太大,手段凶狠心思縝密,怎麼可能給他帶來這麼溫柔的幻境?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溫煦的陽光便分出幾縷煙霧,鼬微微眯眼,任由煙霧彌漫,離他越近煙霧的顏色就越渾濁。

  這些濁霧像是在引導他前進一般,忽近忽遠,鼬不自覺地皺起眉頭,跟著一起朝花樹深處走去。

  不得不說眼前的景色真的很美,風搖樹葉,暗香浮動,不知名的花瓣鋪成了長路供他行走。

  走到樹林中心時煙霧逐漸聚攏,他轉眼一望,見對面的空地正擺著一排巨大的屏風,而聚成團的煙霧突然朝那裡飛去,像墨水似的直接潑上去,片刻後,墨水成畫。

  鼬緩步靠近,發現這畫是活的,畫的似乎是一間牢房,擠在裡面的全都是孩子,他甚至還能聽見他們說話的聲音。

  「又死了。」

  誰死了?

  「他們把她的眼睛挖出來,像扔垃圾一樣把她的屍體扔掉了。」

  這可是條人命。

  畫不動了,也沒聲了,臉色不太好看的鼬繼續往前走,到第二面屏風前停下時純白的紙再次出現變化。

  這次畫的是一大片彼岸花海,一個絕美的女妖浮在半空中,手裡牽著名小女孩兒:「你陪我兩年,我就放你回去怎麼樣?」

  雖然小女孩兒只出現了背影,但鼬心裡已經有種不好的預感了。

  他抬腳走向屏風的第三面,第四面,遵守諾言的小女孩兒在女妖的幫助下獲得新生,她成為了一名人稱「審神者」的歷史守護者,在付喪神的輔佐下一步步走出深淵,直到……

  記憶的終點,畫裡的女孩兒終於轉過頭來,理智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鼬蜷起了手指。

  原來是這樣。

  竟然是這樣。

  他原本以為千繪京的執念只是源於「恨」,卻沒想到這份恨意的波及面會這麼大這麼深刻。

  「還是不肯交出來嗎?」最後一面屏風中,站在台階上的男人以一種讓人難以忍受的蔑視目光打量著被鎖鏈吊起雙臂,半個身體都浸在臭水裡的千繪京,「所謂的家族驕傲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千繪京頂著滿臉污血抬起頭:「你們這種垃圾怎麼會理解。」

  男人的耐心到達極限,一招手,隨從便打開機關排掉臭水把千繪京拖了出去。

  這時畫面已經定格了,但鼬的耳邊仍然充斥著哀痛欲絕的慘叫聲。

  「夠了!」

  鼬低吼,不知道究竟是在叫男人住手還是在讓千繪京停止施術。後者撕開傷疤露出一片血肉模糊給他看,完全就是往他心上插刀子,她知道他還喜歡她,所以就用這種傷害自己的方式來報復他。

  看完這些,震驚是真的,酸澀……也是真的。

  忽然,有個在心裡積壓已久的想法悄無聲息地冒出了頭——他是否是心甘情願地把千繪京交給鶴丸?

  還沒來得及得出答案,眼前的屏風就如同蠟燭般出現了融化跡像,鼬心下一凜,迅速跳離原地,落地的時候又感覺腳下有什麼東西滑膩膩的,低頭,只見剛剛走來的花瓣路全都變成了紅眼珠子,那些眼珠比活的更加真實,視線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在那瞬間他感受到了施術者的所有怨恨和不甘。

  似乎是在為主人鳴不平,整個幻境就像是頭凶猛的野獸,發出一聲哀鳴,聲波所到之處萬物凋零,原本的青綠草坪以鼬為中心朝四面八方枯萎成灰——

  等鼬驚醒時,他的指甲已經深深嵌入掌心,留下了細彎血痕。

  周圍夜色寂靜,仿佛是在提醒他剛才的一切都是虛無,可……鼬攤開手掌,看著上面的血色痕跡。

  他頭一次覺得,原來幻境裡的感覺也可以這麼真實。

  千繪京成功了,他心痛了。

  兩人同時開啟寫輪眼,千繪京才經歷過一場惡戰,精神狀態比平常要虛弱不少,現在還沉睡在幻境裡,頭微側著,月光灑落,在她的臉上留下蹤影。

  慢慢地,一只手覆上去,月光只能從指縫間投下幾條明輝。

  鼬輕撫著千繪京的側臉,對方的額發掃在他的手背上,癢癢的,像松鼠尾巴。

  「阿千,」沒有旁人,他眼中的復雜也不用再掩飾,「對不起。」

  夜風掠過,幾乎把這低緩沙啞的聲音吹散,鼬察覺到異樣,把手收回來,在鬼鮫現身的同一時間神情恢復成漠然。

  「那和尚挺能鬧騰的,把城主的宴會搞得一團糟。」

  鼬不問過程:「回信拿到了嗎?」

  「當然,」鬼鮫捏著信封一角搖了搖,「可算是能交差了……這人是誰?」

  他上前兩步想看個清楚,誰知鼬忽然站起身,打斷道:「把情況報告上去。」

  鬼鮫沒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只是不由得停下腳步:「對了,還有一件事,迪達拉他們就在附近。」

  青玉二人組在斷之城也有任務,按照上面的意思,他們得辦理一次情報交接。

  鬼鮫正想著該怎麼口述情報,就看見鼬把地上的女人扛起來,在他開口詢問之前就消失了。

  ……

  長得俊就是不一樣,走哪兒都有女人投懷送抱。

  三人前後腳離開,誰都沒有注意到遠處森林裡的和尚屍體發生了變化,有條縫從他的脊背處裂開,伸出了一只漆黑的爪子……

  半個小時之後,朱南組和青玉組在水流邊會合。

  山泉水急旋流動,衝出不少白色泡沫,蠍站在一處怪石上,不耐煩地等著朱南組出現。

  「太慢了,」他瞪著遲來的兩人說道。

  「客觀原因,我們也不想耽誤時間,」鬼鮫回應,「就你一個,迪達拉呢?」

  蠍抬了抬眼眸,鬼鮫向上望,見迪達拉難得沒有乘坐他那只黏土飛鳥,正老老實實地盤坐在一棵樹上出神。

  聽說他出任務的時候消失了一段時間,前不久才回來,問他什麼都不講,而且對鼬的態度也更惡劣了……

  怪邪門的。

  鬼鮫把注意力拉回來:「關於今天——」

  「嗯?!」

  不知道看見了什麼,迪達拉突然發出一串怪聲,下一秒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從樹上倒栽下來雙手呈手刀狀百米衝刺般狂奔到鼬跟前,盯著他肩上的千繪京兩眼冒光:「你哪兒撿到的,嗯?!」

  鼬:「……」

  說著說著還動上手了,衝著千繪京的臉狂戳:「臥槽不是硬的!」

  鼬:「……」

  蠍都看不下去了:「沒見過女人?」

  見過女人,但沒料到會在今天見到千繪京,當年時政總局覆滅,時空量子受到劇烈衝撞,他這個原本就不屬於未來世紀的人直接被踢回了忍者世界,而且時間卡得剛剛好,就在他消失後一個月不久。

  千繪京雖然嚴格了些,但對同伴從來都是真心實意,更何況她還給他提供了那麼大一個藝術舞台,迪達拉平時也跟付喪神插科打諢慣了,說沒想過重聚是假的。

  所以現在,激動!

  不管其他人的目光,迪達拉直接抓起千繪京的肩膀使勁兒搖:「醒醒,你丸破產了!」

  沒動靜。

  「你鶴出軌了!」

  沒動靜。

  「你鼬死了!」

  鼬:「……」

  千繪京睡相穩如死狗。

  鬼鮫挑了挑眼角:「你認識她?」

  「何止認識,我們——」迪達拉興奮上頭,話音卡到一般倏地冷靜下來,「……不,沒什麼,嗯。」

  搭檔這幅樣子蠍也是第一次見,但他向來不喜歡多管閑事,等得夠久了,不想再浪費情報交接的時間。

  反倒是鼬的視線在迪達拉身上停留了幾秒。

  斷之城的情報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只是其中牽扯著武之國必須謹慎些,誰都知道這個國家的神秘性和重要性,佩恩也特地強調過在執行任務過程中盡量不要招惹武之國的權力中心。

  「武之國國主當年是和宇智波斑還有千手柱間齊名的人,」鬼鮫回想著近幾年收到的情報,「有傳言說他活了八十多年,不知道是真是假。」

  蠍:「他為了建交去了火之國,新情報不久就能送上門來。」

  另一邊,迪達拉裝作不經意地打量著千繪京。

  莫名其妙的武士之國,百年不死的老僵屍,他不傻,怎麼都能猜到是千繪京,鬼鮫和蠍的談話對他來說沒有意義。

  「喂,」他出聲,衝對面的鼬說道,「你對她用幻術了?」

  鼬沒有回答。

  「你們之間的事她全都告訴我了。」

  「是麼,」鼬的神情一派平靜。

  這家伙真是三棒子下去打不出個屁來。

  黑沉的夜滿是涼意,靜謐而又充滿詭異氣息,迪達拉沉默片刻:「我要帶她走,嗯。」

  見鼬不說話,他又補充道:「你心裡清楚誰更適合她。」

  迪達拉是說干就干的直脾氣,不等對方同意已經把地上的千繪京拽起來,他本來就反感宇智波鼬,一見到千繪京更是有種要把新仇舊恨一並算他身上的衝動,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呆毛跟他待在一起。

  迪達拉架著千繪京一條胳膊,正要去問蠍什麼時候才能走,結果不小心踢到了個翹出土地的硬東西,四周驀地響起數千枚鈴鐺晃動的聲音,清脆雜亂,把夜晚的寂靜徹底打破!

  還在談話的兩人齊齊回頭,迪達拉還沒緩過神,猛地感覺側腰一痛,人已經被踹到了枝椏橫生的灌木叢裡,千繪京剛好落在他身上,把他砸了個七葷八素。

  故意的吧?!

  迪達拉臭著張臉坐起來,滿腔怒火就差一個宇智波鼬,就在這時,遠處亮起了大片大片的火光,伴隨而來的還有數不清的腳步聲。

  其他人都已經埋伏好,迪達拉沒法,摟著千繪京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吞,暗罵遲早讓鼬好看!

  等腳步聲靠近,他們早已做好進攻准備,可誰知道來的不過是一群平民百姓,開口的第一句還是:「別讓那女鬼跑了!」


第159章

  村民高舉火把,分散開後將系在樹上的鈴鐺取下來,又是一連串的叮叮當當,接著他們把手裡的鏟子往地上一踩,開始挖土。

  兩邊的泥土越堆越高,很快就把剛才絆了迪達拉一跤的東西挖了出來——一具棺材!

  這時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走出人群,嘆氣道:「還沒抓到嗎?」

  旁邊的壯漢搖頭:「大概是跑了。」

  「請的法師過了這麼久都沒來,哎。」

  「您別急,我們不是還有去火之寺求的符紙嗎,就算抓不到鬼,也能保證不會再出現死人了。」

  「但願如此……」

  火光遠去,帶著人們的遺憾一起回到鄉野小村裡,隨後曉組織四人瞬身到挖出棺材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氣氛變得陰森了些。

  本來以為是忍者,他們已經做好了戰鬥准備,誰知道只是一幫用手指頭就可以捏死的老弱病殘,迪達拉悻悻地收回黏土炸/彈,要不是架著千繪京他現在就能跟鼬干一架。

  「迪達拉,」蠍低沉的聲音響起,「你帶著那女人准備干什麼?」

  迪達拉一時語塞:「我覺得她長得很符合我的審美,嗯。」

  聞言,鬼鮫笑道:「可惜是鼬桑先看上的。」

  說完他望向不遠處的鼬,以前做任務要是遇到需要用上女人的地方一般都是他來扛,這次後者竟然親自動手,趕來會合的路上貌似還保護得很小心,絕對有貓膩:「怎麼辦呢,要搶過來?」

  鼬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看向迪達拉:「需要我再對付你一次嗎?」

  這句話實打實扎了迪達拉的心窩子,他永遠都沒辦法忘記自己當初是被鼬一招打敗後才加入曉的。

  「嘁,別得意忘形了!」本來只是打算把千繪京留下來好好問問為什麼過了這麼久都不來找他,但是現在他改主意了,「呆毛是我的,絕對不會讓給你,嗯!」

  說話間已經把起爆黏土掏出來,眼神中除了戰意還有一絲倔強:「拜倒在我的藝術之下吧,嗯!」

  蠍陰沉沉地提醒:「你想惹我發火嗎,迪達拉?」

  「蠍旦那你別攔著我,今天我必須讓這家伙好好見識一下——嘶,痛痛痛!」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來的千繪京忽然伸手揪住迪達拉的耳朵狠狠一擰,後者立刻疼得跳腳,一撒手千繪京就穩穩站在地上,完全沒有半點中了幻術之後的虛弱感。

  「喲,醒了啊,」鬼鮫咧起嘴,「醒了就跟我們走吧。」

  千繪京轉過身,卻沒有看他,只注視著鼬:「跟你們走?你有那個本事麼?」

  她說這話的氣勢倒是很足,只是不知道跟實力配不配,鬼鮫已經抬手握住了鮫肌的刀柄,可被鼬攔了下來。

  鬼鮫實力強悍,千繪京的寫輪眼也不好惹,他不想讓別人知道除他和佐助以外還有宇智波的族人活著,當然也有不希望看見千繪京受傷的私心,對佐助他能以「變強」的名義對對方下狠手,但千繪京……

  恍惚間,他的腦海裡浮現起千繪京被割斷腳筋的畫面,只要一想到這些他對她的愧疚和保護欲就會危及理智的邊緣線。

  鼬壓制著情緒,將它們隱藏在面無表情之下:「那你打算怎麼辦。」

  這裡有四個人,雖然迪達拉會幫著自己,但千繪京還需要他在曉組織裡幫忙打聽一些事情,過早的暴露只會缺少一條重要的情報來源,所以她也只能強迫自己不要衝動,反正她那兒還抓著一個宇智波佐助,只有佐助才能讓鼬感受到貨真價實的痛苦:「沒聽到嗎,我很符合迪達拉的審美,當然是跟他走了。」

  「哈,算你仗……有眼光,」迪達拉一把攬過千繪京的脖子,哥倆好似的,「宇智波鼬,被甩的人還是趕快走遠點的好,嗯。」

  他這話一語雙關,無疑是在嘲諷。

  千繪京是鐵了心不會跟鼬走,而鬼鮫一向尊重鼬的決定,不過在臨行前,他還是秉著看熱鬧的心態多了一句嘴:「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啊小姐,鼬桑一直對他的未婚妻念念不忘,很久都沒……」

  「鬼鮫。」

  「嘖,走吧走吧。」

  青玉二人組的任務是抓捕一名逃犯,逃犯是境外人員,到斷之城來似乎是為了讓城主把他推薦到武之國去當護衛以求庇護,根據逃亡天數判斷他應該不會離城下町太遠。

  「迪達拉,」蠍的語氣實在算不上客氣,「帶女人是你自己的事情,要是敢耽誤我的時間你應該知道後果。」

  「放心啦旦那,」迪達拉滿臉自信,「不就是個逃犯而已,只要把周圍的城鎮全都炸干淨了他一定會自己跑出來舉旗投降的,嗯!」

  畢竟以前都是這麼干的,可這裡明顯有個人想法不一樣,因為千繪京說:「你是笨蛋嗎?」

  「哈?」

  「在還沒有確定敵人位置的情況下進行狂轟濫炸,你覺得是他聽到風聲後逃得快還是你把整個中央二十一國炸了來得快?」

  在蠍看不見的角度,千繪京對還准備還嘴的迪達拉用口型說:「武之國是我的地盤。」

  老虎屁股摸不得,迪達拉沒聲了。

  「赤砂之蠍,」千繪京把視線轉移到矮自己一半的緋流琥身上,「你意下如何?」

  雖然以前習慣了狂轟濫炸,但那都是在目標定位明確的前提下,這次的逃犯像是會隱形一樣,任何情報網都查不出他的背景,就連委托人也只能透露很少的消息。

  確實如千繪京所說,如果讓迪達拉毀城就等於直接向逃犯傳遞了他們的具體位置,到時候又要花更多的時間去找人。

  蠍同意了:「你這女人頭腦不錯,比迪達拉靈光。」

  「???旦那你!」

  「別廢話了,快商量作戰方案。」

  附近村莊不多,他們索性就把目標定在了剛才離開的那幫村民身上,女人的形像在世人眼中一直是溫柔而美好的,由千繪京出面協商再合適不過。

  「噗,」迪達拉忽然笑出聲,「溫柔……」

  千繪京橫了他一眼。

  「溫柔,嗯。」

  才大規模出動過一次,村裡現在也沒人睡得著,所以當千繪京去敲門投宿的時候他們也沒說什麼,直接劃了一間屋子分給她,但當聽到有三個人剩下的還是倆男的之後他們就無能為力了,窮鄉僻壤修個房子不容易,最近村裡煩心事多也沒人願意跟外人合住,於是……

  於是千繪京就聽迪達拉打鼾一直打到了後半夜。

  「你也睡不著?」她坐在床褥上,目光越過迪達拉看向蠍。

  回答她的人十分淡定:「傀儡不需要睡覺。」

  千繪京隱隱感到一絲崩潰,她掀起被子把腦袋埋進去,好不容易在迪達拉平穩的呼嚕聲中有了困意又被對方突然變高的調子強行提神,後半夜她的神經一直隨著迪達拉的節奏忽上忽下起起伏伏,跟坐過山車似的。

  次日清晨,她帶著黑眼圈向精神大好的迪達拉打招呼:「白痴。」

  「啥?」

  「沒事,就是想罵罵你。」

  「……」

  休息完畢,要開始干正事了。

  斷之城並不富裕,周圍的村莊也好不到哪兒去,這裡三面環水,共三十二戶一百多口人,其中還有不少殘障人士,消息也閉塞,千繪京問了一路沒問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不過倒是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像。

  無論男女老幼脖子都系著條紅繩子,像是某種習俗。

  「這可不是什麼習俗啊,」雜貨鋪的老阿婆給三人端上熱茶,「雖然跟外鄉人說這些不太好,但我還是要多嘴提醒你們一句,村子最近鬧鬼。」

  千繪京:「鬧鬼?」

  她昨晚其實早就從鼬的幻術中逃離出來了,裝睡的時候知道村民系鈴鐺挖棺材的事,原本以為他們口中的「女鬼」是指她,沒想到還另有玄機。

  人一上年紀就愛絮叨,不用千繪京套話,阿婆就跟海水決堤一般扯出了一大堆事情。

  原來前段時間有個身受重傷忍者路經村子,被村民們救了下來,可他傷口的出血量太大,這兒離醫館又遠,還沒等村民把止血藥拿回來就已經死了,本來以為這只是個意外,結果有人說忍者的死是鬼造成的,因為他們把忍者埋葬的當晚看見有鬼在村裡游蕩,甚至還能聽見「哢吧哢吧」的怪聲。

  「是錯覺吧,」迪達拉沒當回事兒。

  阿婆不高興了:「你這年輕人怎麼說話呢,要是一個人看見鬼魂就算了,全村人都看見了怎麼可能還有假,喏,你瞧。」

  她指著外面一個坐在牆角下蔫頭耷腦的男人說:「這人偏不信邪,好端端的非要去抓鬼,我們攔不住他,結果第二天就成了這個樣子。」

  男人頭發亂得像雞窩,整個人都懨懨的,突然又笑起來拍手鼓掌,趴到地上腦袋貼著地面像是在拜什麼人:「嘿嘿,好多,好多,有好多……」

  瘋了。

  蠍對瘋子沒興趣,轉而說:「我們昨天過來的時候發現村子外面有個大坑,似乎是埋的棺材,四周還有很多鈴鐺。」

  阿婆沒察覺到他是在套話,回答道:「那是引鬼用的,不是說鬼魂都喜歡陰氣嗎,村長讓我們把裝著死人的棺材埋到那裡,再掛上鈴鐺,如果鬼魂帶來的陰風讓鈴鐺發出聲音我們就可以抓住他,把那害人的東西抓起來丟到外面去。」

  「就憑你們?」

  「哎喲,光我們哪兒成,村長本來請了位火之寺的高僧幫忙驅邪,誰知道等了大半天都沒等到,要我說啊幸好昨天鬼魂沒有現身,不然就我這老身子骨還不夠它塞牙縫的。」

  千繪京默默喝了口茶,心想自己昨晚殺的怕不就是那位高僧。

  「說起來,最近到村子借宿的人可真多,」阿婆幫忙添茶,自顧自地說,「要是我還年輕個三十歲就好了。」

  迪達拉迷茫:「年紀和借宿的人有什麼關系,嗯?」

  阿婆沒吱聲,只朝另一個方向努了努嘴,迪達拉轉過頭,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宇智波鼬?!」

  坐在左後方的鼬微垂著眼,桌上還放著阿婆免費贈送的三色團子,看起來已經坐了一陣,團子都只剩簽了。

  三個人有兩個都看他不順眼,也只有蠍能心平氣和地跟他講話:「你怎麼在這兒,鬼鮫呢?」

  「他去送信了,我臨時接到新任務,」鼬回應道,「協助你們。」

  不知道怎麼回事,曉一般都是兩人一組的行動,從來沒有出現過拆開搭檔組成三人臨時隊伍的情況,雖然有些懷疑,但佩恩的命令確實是這樣。

  聞言,迪達拉下意識瞄了眼千繪京,總覺得後者下一秒就有可能操起菜刀把鼬的腦袋開個洞,但出乎意料的,他家呆毛很平靜,平靜得從頭到尾都把鼬當空氣。

  這時阿婆打破了沉悶的氛圍:「你們到底是來干嘛的?」

  「找人,」千繪京接過話茬,「不知道除了那位重傷的忍者還有沒有其他外鄉人到過這裡?」

  「沒有,老婆子我整天待在村子裡從沒離開過的,」阿婆說完想了想,「要找人的話可以去問問村長,他經常外出去和鄰村談生意,認識的人比誰都多。」

  有了新線索也不用再浪費時間,千繪京決定先去村長家探一探,只是臨走前不由得看了眼鼬,鼬也剛好在看她,兩人的視線只對接了一秒就迅速錯開。

  眼不見為淨。

  千繪京排斥鼬,鼬心裡貌似也有其他主意,他們並沒有一起行動。

  五分鐘後她來到村長家,外室的桌上有個鏡匣,路過鏡匣時千繪京條件反射地掃了一眼,然後才進裡室。

  「外鄉人啊……」村長這幾天忙著鬧鬼的事,人已經蒼老不少,「只有上次那位忍者,想必你們也聽說了他的事吧?」

  「我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村長能答應,」千繪京道,「那位忍者死了,你們應該把他埋了吧。」

  「對。」

  「能不能帶我們去看看?」

  村長有些猶豫,見狀,千繪京補充道:「我們只是想去祭拜一下這位可憐的外鄉人,沒其他意思。」

  她說得誠懇,看樣子也不像是有其他意圖,村長思索了一會兒,起身,答應帶他們去祭拜。

  「搞什麼啊,呆毛,」迪達拉跟在千繪京身邊不爽,「一個死人有什麼好祭拜的,嗯。」

  千繪京轉頭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不料途中忽然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表情一愣。

  迪達拉「嗯?」了一聲:「怎麼了?」

  千繪京停下腳步,越過他看向桌子上的鏡匣:「鏡面怎麼不在了?」

  前方的蠍和村長聞聲回頭,後者回答:「那鏡匣是壞的,沒有鏡面。」

  經過鏡匣時千繪京明明有看見自己的樣子映在鏡子裡,聽到這話,她覺得有股陰風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

  「呆毛你該去配副眼鏡了,」迪達拉抓著鏡匣上下翻看,本該嵌有鏡面的位置只有一塊凹下去的實木,「沒鏡子,嗯。」

  千繪京蹙起眉頭,也許真是自己看錯了。

  村莊後方有一片墓地,所有已經死去的村民都埋在那兒,只有一塊簡陋的墓碑立在比較偏遠的地方,村長帶他們去了那裡。

  「就是這兒了,」村長站在墓碑前感慨,「我沒用,不能幫他聯系到他的家人,只能——」

  話音未落,他驀地翻了個白眼,怦然倒地。

  蠍不冷不熱地開口:「下手挺快。」

  千繪京收回手刀,然後對迪達拉說:「把墳炸開,動靜小點,別破壞棺材。」

  「你把我的藝術當什麼了!」

  「迪達拉,」蠍沉聲提醒,「別耽誤時間。」

  迪達拉:「=皿=你們混蛋,嗯。」

  最後還是把墳給炸開了,千繪京二話沒說就蹲身推開棺木,頓時一股惡臭傳來,迪達拉皺了皺眉:「你懷疑死掉的忍者就是逃犯?」

  千繪京一邊回答「很有可能」一邊把棺材蓋子搬出來,露出裡面早已腐爛的屍體,屍體臉部潰爛,四肢還有脂肪腐敗後形成的綠色屍蠟。

  千繪京問:「逃犯有沒有什麼特征?」

  蠍:「腰上有一塊黑色紋身。」

  此時陽光明媚,能很清楚地照見屍體腰部有塊還沒完全爛掉的黑色痕跡。

  任務目標身亡,不知道委托人還會不會支付酬金。

  將現場收拾干淨後,千繪京把村長帶回屋裡,等後者醒來太陽都快落山了,她把他昏迷的原因敷衍過去,迪達拉和蠍則去跟曉組織的首領彙報情況,就剩千繪京一個漫無目的地在村裡閑逛。

  走著走著,一個花色蹴鞠轱轆轱轆滾到她腳邊,她撿起來,剛好有位女孩兒跑到跟前,眨巴著眼歪著頭看她。

  千繪京把蹴鞠遞過去,女孩兒露出笑臉,雙手接過很有禮貌地說了聲「謝謝」。

  「大哥哥我們繼續玩吧!」女孩兒往回跑,停到鼬面前舉起蹴鞠,嗓音軟綿綿的。

  「今天很晚了,」鼬拍了拍她的頭,拒絕得干脆,女孩兒的失望全表現在臉上,不過很快她就被自家母親叫走了,最近鬧鬼,村民們休息得早。

  夕陽余暉勾勒出遠山的輪廓,襯托出無限平靜淡泊,千繪京和鼬之間的距離很近,卻好像隔著一座永遠都沒辦法跨過去的大山。

  片刻後,耳邊響起迪達拉爽朗的聲音:「喂,呆毛,我們這邊忙完了!」

  千繪京轉過身,朝迪達拉和蠍的方向走去,這時聽見鼬問:「你們住在一起?」

  她頭也不回:「住不住在一起跟你有關系?」

  「你覺得跟我無關?」

  「不然呢。」

  這些話有刺激鼬的嫌疑,而鼬也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

  鄉野山村沒什麼好打發時間的,千繪京就和迪達拉在屋子裡玩金毘羅船船游戲,輸的人往臉上貼紙條,十幾輪下來後者的臉已經沒有空位了。

  迪達拉吹一口氣,把貼鼻孔下的兩條紙吹起來,憤憤道:「再來!」

  千繪京的臉干干淨淨:「我怕你哭。」

  「胡扯!」

  「你臉上的紙告訴我你在逞強。」

  「少啰嗦,繼續,嗯!」

  蠍都沒眼看了。

  打斷游戲繼續的是一陣敲門聲。

  輸家永遠是被壓榨的對像,迪達拉起身去開門,看見門外的人眉梢瞬間挑起:「你怎麼來了?」

  鼬沒回他的話,直接看向蠍:「我有事找你。」

  這座住宅一共有兩間房間,只不過一間是專門供人睡覺用的,一間很狹窄,只能當做雜物室,鼬和蠍就在那裡談事情。

  他們談話的主題左右離不開曉的內部機密,蠍覺得有哪裡怪怪的,這宇智波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怎麼,打著找我的幌子看那女人?」

  鼬一點破綻都沒露:「我可沒這麼說。」

  「也對,你可是出了名的受歡迎,總不至於跟一個才見過幾次面的女人糾纏不清,」蠍頓了頓,「不過這女人有腦子,看上了也不吃虧。」

  「我認為人柱力和尾獸比這些事情更重要。」

  蠍對這些男男女女的事不感興趣,所以沒有再糾結這個話題,但他似乎忘了一點,鼬由始至終都沒有正面否認過自己是來看千繪京的事實。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夜色濃厚,碎星鋪上天幕,鼬和蠍離開雜物室,到門口時前者轉身說道:「你們不走?」

  從頭輸到尾的迪達拉沒好氣地說道:「我們就住在這裡,嗯。」

  「有居民剛好要去外地祈福,他們已經同意你們借住了。」

  千繪京不動聲色的把玩著游戲道具。

  「住哪兒不是住,干嘛要換屋子,」迪達拉一把扯下臉上的帖紙團成球,丟到一邊。

  鼬一瞬不瞬地注視著他,口吻平淡:「你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個男人。」

  此話一出可真是把迪達拉的選擇給斷干淨了,干淨到只要他不換房間連他自己都會覺得自己不算個男人,畢竟千繪京是女性,再怎麼熟男女也不能一直處於同一屋檐下,這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明明知道這家伙是不想讓千繪京和其他男人睡一間房,卻完全不能反駁!

  ——宇智波鼬,算你狠!

  關上門,把一臉苦大仇深的迪達拉隔絕在外面,千繪京慶幸今晚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熄滅蠟燭,她脫掉外衣鑽進了被窩裡。

  今夜風大,把本就不牢實的窗戶吹得吱嘎作響。

  迷迷糊糊中,千繪京聽到了不真切的聲音,像是有鈴鐺在搖晃,慢慢地,慢慢地,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啪擦!」

  千繪京被怪聲驚醒,可四周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清,她忙點燃油燈,穿著單薄的衣服走了一圈,發現原來是放在貨架子的瓷娃娃摔到地上,還碎成了好幾塊。

  ……虛驚一場,明天早上再收拾好了。

  她松了口氣,把被子重新鋪好,正要躺下去的時候卻摸到了一手粘稠,千繪京低頭一看,目光頓時收緊——

  全是血!

  自己的床鋪像是剛從血池裡撈出來一般,沒有半點其他的顏色!

  她趕緊端起燭台,發現不僅是地面,就連天花板都是血手印,雜亂的手印中間還拖拽著一條蜿蜒詭異的血跡,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那裡來來回回爬了無數次!

  而手中的粘稠感和滿屋的血腥味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們村子最近鬧鬼。』

  『有人試圖去抓它,但是瘋了。』

  『這個鏡匣沒有鏡子。』

  千繪京有些頭皮發麻,難道鬧鬼的事不是謠言?

  天花板未干的血液慢慢凝聚,啪嗒一下落到她肩上,突如其來的濕冷讓她的身體瞬間僵直,驚出一身冷汗。

  冷風還在肆意流竄,鈴鐺聲近在咫尺。

  千繪京握緊燭台,加快腳步朝屋外走去,可就在她離出口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她聽見了,自己耳邊有喘息聲。

  轉過頭,一張赫然放大的鬼臉闖進視野,千繪京猛地倒退兩步,手一抖,燭台摔落,油潑了一地,火焰順勢蔓延,在滿屋血腥中燃燒開來。

  鬼倒掛在房梁上,快把眼眶撐爆了的巨大雙眼裡瞳孔幾乎只剩一個點,脖子缺了一整塊肉的地方正汩汩地往外冒血,血流過只有皮連著的腐爛腦袋,最後滴進火焰中。

  它歪動腦袋,脖子發出「哢吧哢吧」的響聲,衝千繪京露出了一個嘴角咧到耳根的驚悚至極的笑容……


第160章

  女鬼伸出枯柴般的手指觸碰千繪京的側臉,冰涼刺骨:「死,你們該死……」

  幾乎是在同時,千繪京俯身撐地抓起燭台,以最快的速度朝女鬼襲去,可萬萬沒想到的是燭台竟然穿過了對方的身體!

  千繪京迅速反應過來,立刻竄上窗台跳到屋外,落地後轉過頭,發現女鬼也爬了出來,沒有下半身的她只靠兩只手就能快速爬動,身體斷口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跡。

  陰森扭曲的聲音如影隨形:「在這裡,在這裡……」

  千繪京「嘁」了一聲,在奔逃的同時轉身結印,高壓風球一個接一個打向女鬼,可全都穿了過去,在地上留下一長串坑洞。

  既然沒辦法攻擊,那就拼速度!

  兩邊的景像飛速後退,千繪京只能聽見風聲呼嘯,但她知道,那女鬼一直跟在自己身後。

  今夜出奇的寂靜,村莊裡一點聲音和火光都沒有,仿佛一潭死水。

  「過來……」

  還甩不掉了?!

  千繪京腳跟一側使勁一蹬,落到了民舍間的小路上,女鬼爬行的速度沒有減弱,蜥蜴一般扭曲靈活,見狀,千繪京干脆衝到拐角處,找了個屋子鑽進去。

  誰知這不鑽還好,一鑽竟然直接鑽進了宇智波鼬的房間!

  看見不速之客,正准備休息的鼬愣了愣。

  換做以前千繪京肯定扭頭就走,但現在火燒眉毛,她來不及管其他的猛地撲向鼬,兩人齊齊摔倒在床鋪上,燭火都跟著抖動了一下。

  「你……」

  鼬看著主動往自己懷裡衝的千繪京,萬年不變的表情終於出現變化,緊接著一陣怪聲傳來,他眼中閃過戒備,滅掉燭火後抬手掀起被子,把自己和千繪京都裹了進去,而這一系列動作的完成不超過三秒。

  大難當頭,千繪京的心跳還很劇烈。

  「哢吧——」

  窗戶被推開了。

  她下意識地抓緊鼬的衣襟,兩人之間的距離貼得更近了些,後者的身體有瞬間的僵硬,在這狹窄的空間裡,彼此體溫混融,鼬低頭就能看見千繪京的頭頂,甚至還能聞到淡淡的發香。

  他伸出手,猶豫再三,還是放在了她的頭上。

  以最溫柔的力道安撫著對方的不安,千繪京抓著他衣襟的手指一動,然後微微抬頭,皺起的眉下是一雙墨黑眼眸,那雙眼眸裡流露出的失措目光讓鼬意識到剛剛進來的東西恐怕很不好對付。

  曖昧的氣氛漸漸模糊遠去,鼬扣著千繪京的後腦勺,將她的臉埋入自己的肩膀,沉下心,仔細聽外面的動靜。

  呼哧,呼哧,呼哧,像是有什麼人在喘氣。

  「嗷——!!」

  惱怒的吼聲在屋子一角響起,鼬判斷離他們所在的位置不過五米遠,下一秒就是翻箱倒櫃的聲音,千繪京甚至還能聽見自己旁邊滾過了一個小瓷瓶。

  女鬼繞著房間爬行一圈,卻沒有出現在床鋪附近,沒過多久,松垮的窗台再次嘎吱作響,房間變得安靜起來,女鬼似乎已經走了,以防萬一,千繪京等了好一會兒才敢掀開被子,地板上全是凌亂彎曲的血痕,殘留了一屋子的血腥味。

  在地獄工作那麼久她已經見慣了死人,鬼之類的東西更是每天都會接觸,可……

  千繪京走到窗戶邊,注視著窗台被抓破的痕跡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她也是怨靈,對女鬼的攻擊根本不可能落空,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種只存在於精神意義上的鬼魂?

  冬夜的溫度從來都是持續走低,剛離開被窩這種感覺更嚴重,千繪京搓了搓臂膀,打算離開,突然,一低頭就撞見了那張煞白的鬼臉,它在窗戶外面等待已久,頭和地面平行,臉朝上仰剛好對准千繪京。

  「啊!」

  驚呼出口的剎那,千繪京的手臂被人往後一拽,旋身時耳邊突然擦過燙人的溫度,火光迸發,炙熱的火焰直衝鬼臉而去!

  鼬把千繪京護在後面,鳳仙火之術把屋外的土地烤出一片漆黑,等火光消失時已經不見女鬼的影子。

  這瞬間發生的事情太驚心動魄,千繪京閉了閉眼睛平復情緒,問:「沒打中?」

  「跑了。」

  鼬開啟了寫輪眼,他看得很清楚,女鬼消失的速度要比火焰快得多。

  「原來世界上還有你贏不了的東西。」

  對於她的嗆聲鼬已經習慣了,也許是看在他幫了她一次的份上,千繪京沒有再說什麼,推門就想走——

  「它的目標是你。」

  村子裡這麼多人不去攻擊,偏偏攻擊千繪京,追到民舍來後也不傷害普通村民,而是一路跟她來到了這裡,目的已經很明顯了。

  「我當然知道,」千繪京面向鼬,語氣平穩又認真,「所以我打算跟去跟迪達拉住,他在哪兒?」

  話音剛落,鼬已經走到屋角坐下,四周到處都是女鬼撞倒的零散擺設:「住這兒。」

  千繪京挑了挑眉。

  「我對它的身份很感興趣,如果你住在這兒它會隨時找過來,沒有比你更合適的誘餌。」

  聞言,千繪京來到他旁邊蹲下身,隨後湊到他面前輕吹一口氣,細碎的額發微動,而他本人的神情卻平靜如初。

  盡管面對面的方式比剛才的一床相擁更親密,更容易被撩撥。

  千繪京有些好笑:「那你對待誘餌的方式可真夠特別的,又摟又抱還保護得滴水不漏。」

  鼬無動於衷。

  其實她的行為並不單純,看見屋子裡的人是鼬之後就迅速收起鋒芒,從頭到尾都扮成最能柔化他心腸的脆弱形像,好讓他出手對付那只女鬼,本來以為可以在兩者纏鬥時抓住機會制服女鬼,結果卻被它給跑了……

  千繪京解開外衣,側頭發現鼬已經閉上眼睛,胳膊隨意搭在屈起的膝蓋上,貌似進入了休息狀態。

  不想讓她去跟迪達拉擠一間屋子都能編出這麼一本正經的理由,真不知道該不該誇他聰明。

  她躺到床上,將被角拉至胸口,床鋪有些褶皺,還有余溫,是剛剛他們兩個人……千繪京的臉上忽然出現一絲厭惡,趕緊扭過身,側到背對著鼬的方向。

  被窩溫度漸漸上升,也許是剛松懈下來的狀態更容易入睡,在等待女鬼再次出現的途中,千繪京的眼皮越來越沉重,呼吸也越來越均勻,不過一會兒,她竟然睡著了。

  次日,太陽還不是很大,天空顯得有些陰沉,剛睡醒的人思維都不怎麼清晰,千繪京正迷糊著,感覺自己身邊有人,下意識叫了一聲「鶴丸」。

  那人的身形頓了頓。

  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千繪京躺在床上沒有動,因為每次鶴丸叫她起床的時候兩人都會膩歪好一陣才算完。

  一秒,兩秒,三秒,仍然沒有動靜。

  思維的弦接上,千繪京忽然睜開眼坐起來,意料之內的沒看見鶴丸,只是枕邊多出了一疊衣服。

  是宇智波鼬幫她從原來那間屋子拿回來的?

  「這算什麼,以柔克剛?」

  千繪京按著疊好的衣服,內心出現異樣的情緒,但那情緒轉瞬即逝,在她還沒來得及深究的時候就噌的一聲沒影了。

  村子裡,迪達拉正老老實實地等著。

  「好慢啊呆毛,」他有些不耐煩地說,「怎麼收拾得這麼慢。」

  千繪京還不知道他是在等自己:「你找我?」

  「不然呢,任務結束該走了,嗯。」

  「我跟你不同路。」

  她是要回木葉村的,怎麼可能跟著曉組織的人一起走,但迪達拉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趁蠍不在,他干脆把話挑明了:「又想把我撇下,嗯?」

  「我沒想過把你撇下,當年只是因為時空障壁被打破,我們被送到了八十年前,而你回到了原來的時間段而已,」千繪京解釋道,「我們和曉不是一條船上的人,你選擇了一條路注定要斷絕另一條路。」

  迪達拉癟了癟嘴,不吭聲。

  「我不強迫你做選擇,不過要是你到武之國來的話我們都會很高興,」拋出橄欖枝後,千繪京轉了個話題,「對了,你昨晚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

  「沒有,怎麼突然這麼問,嗯?」

  這可不對,要是一般村民也就算了,怎麼連迪達拉都察覺不到昨天晚上的動靜?

  千繪京生怕錯漏細節,又問:「就沒有什麼不尋常的事嗎?」

  「不尋常的事……也有,」迪達拉回想了一陣,說道,「太安靜了,算不算。」

  與此同時,鼬正在村子裡搜查女鬼的線索。

  女鬼出現的地方是千繪京的屋子,按理來說應該會留下鮮血之類的痕跡,可他剛剛去查看過了,除了打碎的瓷娃娃外什麼多余的東西都沒留下,連一點血腥味都沒有,而他的房間也是如此,實在可疑。

  兩旁樹枝搖曳,淡淡的光暈掩映在草叢間,鼬在羊腸小道上走著,隱約聽見了哭聲。

  「對不起……」

  他心生疑惑,停下腳步,朝樹林裡走去。

  這裡離墳場很近,鼬沒走多遠就看見了一塊簡陋的墓碑,以及跪在它面前的白發蒼蒼的老人。

  村長?

  聽到腳步聲,村長忙擦了擦眼睛,轉過頭問候道:「鼬先生,你怎麼來了?」

  「閑來無事隨便走走,」鼬看了眼墓碑,上面沒有寫名字,但仔細回憶一番應該是蠍他們要抓捕的那位逃犯,「您在祭拜逃犯?」

  村長拍拍膝蓋站起來,動作有些不靈活:「是啊,不管怎麼想我都覺得對不起他。」

  要不是他們村子裡鬧鬼,陰氣太重,他可能就不會死。

  一旦悲傷起來,人就會忍不住說更多的話:「村裡出現鬼之後我的妻子也失蹤了,找了好久都沒找到,死的死瘋的瘋丟的丟,要是再不給大家一個交代我該怎麼面對村民……」

  老人家哭得肝腸寸斷,鼬也只能安慰:「這名忍者的死是追殺他的人造成的,與你無關。」

  「怪我,如果村裡能儲存一些止血藥就好了……」

  村長一邊埋怨自己一邊抹淚,鼬則把視線放在那塊墓碑上,若有所思。

  很快,夜色再次降臨,濃密的樹影鋪散在村子裡,與月色一起沉淪在這極度的幽靜之中。

  叮當,鈴鐺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忽然狂風大作,把窗戶豁出一個大口,一只干柴般的胳膊從外面伸出來,關節以極其詭異的角度彎曲著,手撐在窗台上,拖著半截身子爬了進來。

  還是那張慘白的臉,裂到耳根的嘴染滿了鮮血,它在笑,笑今晚的食物近在眼前。

  兩只巨大的眼珠在眶裡扭轉滾動,最後在看見屋中央的床鋪時穩定聚焦,它張開嘴,下巴幾乎落地,粘稠的血液懸掛在不能稱之為牙齒的骨頭上,它就以這樣的姿勢爬到千繪京床邊,帶著詭笑撲了上去——

  當黑洞般的嘴咬住整個凸起的床單時,它懵了。

  「藝術就是爆炸,喝!」

  遠山野村之中,一點火光乍現。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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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嗷——!!!」

  女鬼衝出烈火,帶著凄厲的慘叫聲飛速逃遠,迪達拉可沒那麼好心會放過它,乘著飛鳥一路緊追,丟出去的起爆黏土就沒斷過。

  爆炸漸漸逼近,女鬼的爬行速度也越來越快,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它突然停了下來,脖子扭動,腦袋向上仰起。

  明月高懸,有一抹人影立在民舍屋頂之上,它盯著那人影看了一會兒,陰惻惻地笑出幾聲——

  「無視藝術可是要付出代價的,嗯!」

  剛說完,又是兩塊黏土落下,轟隆一聲巨響,爆炸的氣浪橫掃四周,掀起大片黑色濃煙,人的可見度也因此降到了最低。

  所以當煙霧稍微散了一點後,女鬼已經不見了。

  在埋伏地點等待已久的蠍走出來,渾身都是低氣壓:「迪達拉,你存心的嗎?」

  迪達拉也沒料到會是這麼個情況,趕緊把頭扭到一邊,假裝沒聽到。

  千繪京從屋頂上跳下來,用手扇了扇眼前的濃煙:「沒大礙,我已經捕捉到它的大致方向了。」

  她曾經用過的忍術中有一招叫隕武流,裡面用到的念線可以連接敵人與自身。

  千繪京結印,縮小版的豪火球在成型的瞬間就朝東南方向迅速飛去,三人對視一眼,立刻出發。

  冷風在朦朧夜色中穿行,加速追蹤的時候,千繪京遠遠望見有個小女孩兒坐在路上,雙手撐著地面,像是被什麼人給撞倒了。

  於是她停下來,問小女孩兒:「你怎麼在這裡?」

  女孩兒歪了歪頭,沒有回答她,而是伸手指向滾到三米遠外的蹴鞠,千繪京認識那蹴鞠,也立即回想起來這就是和鼬一起玩過蹴鞠的小女孩兒,她把蹴鞠撈過來,放到女孩兒身邊,問:「你看見什麼奇怪的東西了嗎?」

  女孩兒心滿意足地抱過蹴鞠,笑道:「看見了,飛得好快好快的。」

  還好沒出事。

  「它是往這個方向跑了嗎?」

  女孩兒搖頭,指著稍微側一點的方向說:「那邊才對。」

  千繪京揉了揉她的頭發:「快回去吧,外面不安全。」

  找到蹴鞠,女孩兒也覺得是時候該回家了,於是給千繪京道別,逐漸跑遠。

  念線消失的盡頭和火焰落地的地方是後山,這裡很少有人進入,從外面看上去陰森森的,像是神話故事裡某個大妖怪的老巢。

  一條彎彎曲曲的老參道直通密林深處,可越往裡走參道就越狹窄,最後直接消失不見了,就只剩下一片看不見盡頭的原始密林。

  迪達拉扯下大樹藤條,說道:「麻煩,直接炸掉算了,嗯!」

  這輩子就沒做過這麼耽誤時間的任務,蠍對迪達拉的提議也是難得的沒有反駁,不過千繪京還是保持著一絲理智:「再等等,如果還找不到的話再采取非常手段……」

  話音剛落,他們面前就出現了三條岔路。

  迪達拉:「……」

  蠍:「……」

  迪達拉:「還是炸掉吧,嗯!」

  這兒是山林,不比城市,炸了一片火焰就會無限蔓延甚至燒毀所有山腳的村落,往大了說,千繪京不可能讓自己的子民受到傷害,往小了說,為了抓一個女鬼讓幾百號人跟著陪葬實在不值得。

  但用這種理由來說服曉組織的人顯然不合適,於是千繪京把炸山時間定在四十分鐘之後,可蠍的臉色太難看,最後只好又壓縮了十分鐘。

  三人朝不同的方向走去,約定半個小時之後燃放信號彈,迪達拉來接人炸山。

  空中的水汽比化掉的冰雪更加寒冷,像是把生物全凍死了似的,千繪京一路走來只能聽見自己腳踩枯草的沙沙聲,她抬頭望天,樹葉把天空遮擋得嚴嚴實實,只有一丁點月光能滲透進來,如同生命最後的掙扎。

  慢慢地,千繪京放慢腳步,隨後停在一個狹窄的山洞口,她思索片刻,用苦無割斷掛在上面的干枯藤蔓,彎腰鑽了進去。

  黑,睜開眼和閉上眼沒有區別的那種黑。

  然而就是在這樣一種黑中,千繪京被霍然出現的光亮照得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她抬起胳膊擋住眼睛,等光亮黯淡一些後才睜開,可就在睜開的瞬間,她又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偌大的山洞中光亮朦朧,幾道靚麗的倩影在不遠處妖嬈起舞,千繪京條件反射地抓緊苦無,按兵不動。

  對面的女人們扭動腰肢,舒展雙臂,一個個都是讓人羨慕得流口水的絕世好身材,千繪京卻越看越覺得滲人,因為她們擁有的只是黑色的身體,如同影子一般,臉上沒有任何五官。

  「你這招對男人似乎更有效。」

  千繪京突然開啟寫輪眼,取出四枚手裡劍朝對面擲去,只聽「咚咚咚咚」四聲,仿佛分別打中了什麼機關,黑影在剎那間消失不見。

  她走到其中一個機關面前,撿起來看了看,只有拇指蓋大小,機底呈正方體,正中央有個米粒般的藍色按鈕,千繪京摁下它,原本消失的影子女人又出現了。

  過時的機關,但絕對是未來世紀的產物。

  【距離迪達拉炸山還有二十分鐘】

  「嗚嗚嗚……」

  「誰?!」

  千繪京大喊一聲,對方停止了哭泣,但半秒後又哭哭啼啼起來:「別,別吃我……」

  她走向傳出聲音的地方,發現在布滿青苔的山壁凹陷處有個女人,女人穿著簡陋,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大腿全是傷口,看見千繪京後她尖叫起來,急忙轉身往裡面躲,可山壁是實心的,她再怎麼撓再怎麼敲打都沒辦法逃跑。

  她這聲尖叫把千繪京刺激得腦膜疼,不過盡管如此後者還是保持著那張冷臉,問:「你是誰?」

  女人哪兒聽得進她的話,哭得越來越凶,用力拍打山壁的手掌已經擦出了血痕,等力氣用完,她終於肯回頭看千繪京,嗓子都哭啞了:「求求你,放過我,我丈夫還在找我!」

  眼前這女人披頭散發,神智倒還算清醒,千繪京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在她再次瘋狂尖叫前說道:「閉嘴,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

  女人趕緊把嘴抿起來,眼淚還在眼眶裡打轉。

  千繪京蹲下身,耐著性子問她:「你到底是誰?」

  「就,就山腳的吉雲村……」

  「為什麼會在這兒?」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女人又來勁了,捂著嘴淚珠大串大串地往外掉:「我是被鬼抓上來的,那天,那天我本來在後山撿干柴,結果一不小心忘了時間,還沒等跑出去就被一個只有上半身的鬼抓住了,它把我一路拖到這裡,我,我差點就活不下來了啊……」

  她哭得傷心,千繪京抓著她的手腕也能感覺到這皮膚的觸感是貨真價實的,正猶豫著要不要把人帶回去讓吉雲村的村民好好認認,忽然,外面響起一陣呼喊聲。

  【距離迪達拉炸山還有十二分鐘】

  離開山洞,千繪京看見有幾個面熟的村民正打著火把在四處走動,有人發現了她,忙招呼大家:「喂,她在這兒!」

  「都提醒過你們半夜不要出門,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啊,」連雜貨鋪的老阿婆也在這裡,她快步上前抓住千繪京的手,「呼,還好還好,沒受傷。」

  千繪京有些疑惑:「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老阿婆側身望了眼等在樹下的小女孩兒:「是小士告訴我們的,她說看見你和你的同伴們往山裡跑來了。」

  聽見她們的對話,小士笑著往這邊招了招手,然後低頭繼續玩自己的蹴鞠。

  原來如此。

  千繪京輕輕掙開老阿婆的手,說道:「放心吧,我沒事兒,不過你們還是趕快下山的好,這座山馬上就要……」

  「啊!」阿婆目光一轉,瞧見千繪京身邊髒兮兮的女人,立刻驚叫出聲,「七鳶?!」

  看見熟人,死裡逃生的七鳶一下子撲過來,抱住阿婆就開始哭:「阿婆,我差點就死了嗚嗚嗚嗚……」

  不知道為什麼,和友鄰重逢並沒有讓氣氛變得溫馨起來,更讓千繪京感到古怪的是包括阿婆在內,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極其難看。

  「不,不是……」阿婆掙脫七鳶的懷抱,僵著笑臉倒退兩步,「你不是死了嗎?」

  千繪京看向還在啜泣的七鳶,眉頭微皺。

  就在事情發展變得有些詭異時,另一波搜救隊趕來,領隊的是村長,他已經很累了,年紀一大把還得在森林裡繞來繞去,衣服都被樹枝刮出了幾塊布條,但當瞧見七鳶時,他那渾濁的雙眼噌的一亮:「七鳶?!」

  七鳶與他四目相對,泛紅的眼角看上去特別可憐:「宇太……」

  兩人看對方的眼神都不是普通鄰居之間能有的,千繪京想到七鳶口中的「丈夫」,難不成就是……

  「村長,別靠近她!」拿火把的男人突然大叫,「七鳶已經死了!」

  村長上前的步子頓住了。

  「你胡說,我根本沒死!」七鳶又氣又害怕,指著樹下的小士喊,「是誰說我死了,是不是她?!」

  「小士失蹤過一段時間,然後又莫名其妙地回來了,從那之後村子就再也沒太平過,我去撿柴的時候見到過她,她說後山的柴火多,讓我去那兒撿,我本來沒答應,但是馬上就要過冬了,她又一再強調只要趕在太陽下山前回來就沒事,我,我就答應了……」七鳶眼中全是對那天的恐懼,「女鬼抓走我之前,我還看見小士出現在森林裡,我絕對,絕對不會看錯!」

  小士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她抓緊蹴鞠,很生氣地回吼:「你胡說!」

  雙方各執一詞,村長望著她們來回看,一時不知道該相信誰才好。

  七鳶回憶起自己的種種遭遇,一咬牙一跺腳,情緒激動到極點:「我們每個人都帶著去火之寺求的符紙,你們看看,她身上有嗎?!」

  這是最有力的證據,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轉移到小士身上,而小士貌似真的沒有符紙,神情一下子就變了,咬牙看著圍在自己面前的大人們,唰地掉頭逃跑!

  村長大吼:「抓住她!」

  「別去!」一直處在觀望狀態的千繪京阻止他們,「你們沒有能力抓住它,給我站在這兒別動!」

  她扔出系有起爆符的苦無,在村民追趕的路上的炸出一個坑洞,成功起到了震懾作用。

  夜晚路黑,敵人在暗我在明,千繪京一直把查克拉聚集在寫輪眼上,就怕女鬼突然殺個回馬槍。

  可女鬼跑得太快了,她追了一陣後失去方向感,只能暫停下來查看對方留下的痕跡,不料旁邊草叢動了動,竄出個男人直接抱住了她的腿。

  要不是沒察覺到殺氣,千繪京早就把苦無插他脖子上了。

  「放手!」

  「嘿嘿嘿。」

  「再說一遍給我放手!」

  「嘿嘿嘿,」瘋子朝她嬉皮笑臉,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好多,好多……」

  千繪京忍無可忍,抬起膝蓋猛地一蹬,瘋子被踹到地上,衣服被石頭棱角剌出一條長長的口子,千繪京根本顧不上他,掃了一眼轉頭就要走,但就是這麼不經意的動作,讓她發現了一個足以顛覆事情始末的秘密。


第162章

  瘋子的腰上有一塊黑色紋身。

  千繪京睜大雙眼,迅速跑過去抓住瘋子的衣服,把破口撕得更大,瘋子卻渾然不覺,趴在地上打滾,嘴裡仍然念著「好多,好多……」

  他的腰上有紋身,棺材裡的屍體也有紋身,那迪達拉他們要抓的那個逃犯到底是誰,還有,小士究竟……

  等等!

  千繪京猛地站起來,渾身一個激靈。

  七鳶讓小士交出符紙,那她自己的符紙在哪裡?!

  這個念頭促使千繪京趕緊掉頭往回衝,可已經來不及了,等她到達的時候七鳶身體如同爛泥般膨脹巨化,腐蝕性液體一灘灘落下來,整塊土地都在「滋滋滋」地冒煙。

  有一個村民正被她那干枯的爪子抓在手裡,一半身體進入了她的口中,剩下的兩條腿還在奮力掙扎,四周都是殘肢斷骸,少數幾個活下來的人已經嚇得腿軟了。

  「哢吧」一聲,村民的胸腹被咬斷,七鳶的嘴張得極大,甚至還能看見她用牙齒把屍體嚼得血肉模糊的全過程!

  村長已經吐過一回,這次只能嘔出酸水,他用手臂支撐著自己往後退,可七鳶怎麼可能放過他,她一頓一頓地轉過頭,脖子上的肉都擰成了一股繩:「食物,宇太……」

  「啊啊啊啊啊——!!!!」村長哭嚷著大叫,「別過來,你這怪物!!!」

  他的聲音並不能阻止七鳶伸出幾乎長達五米的枯爪,在距離一點點縮短時,後者也變成了千繪京最為熟悉的模樣。

  眼球逐漸脹大,眼白擴散,把黑色瞳孔積壓成了一個小點,那張嘴也慢慢浸出了血珠,嘴角撕裂,拉長,一直延伸到耳根,以脖子連接處為定點,她的腦袋轉了整整一圈,黑發掃過,整個五官都變了形。

  「滾開啊啊啊!!!」

  看見丈夫恐懼的樣子,七鳶愣了愣,突然爆發起來甩手撞斷了四周的樹木,繼而上前,拖動著龐大的身軀壓在村民們的屍體上,衝村長尖聲咆哮:「你到底——」

  【炸山時間到】

  只聽得轟隆一聲響,一塊黏土在七鳶頭頂爆裂開來,她被炸得後仰,肉瘤般的身體在地上倒成了一團。

  村長趁機爬起來,哆嗦著兩條腿朝剛剛來時的方向挪去。

  只是在即將要找到出口的時候,他撞到了一個人。

  「千繪京小姐……」他有些害怕地抬起頭,但看見是千繪京時瞬間激動起來,「救我,求你救救我!」

  回應他的是千繪京架在他脖子上的苦無。

  另一邊,被炸得前翻後仰的七鳶疼得渾身抽搐,可她還不死心,拖著下半身的笨重肉瘤朝村長伸出手臂,可在途中又被緋流琥的毒針射中,迪達拉向來不給敵人喘氣的時間,人偶狀的黏土從四面八方撲來,一起撲在了那團肉瘤上,隨著迪達拉的查克拉催動,劇烈的爆炸聲響起,整座山都跟著抖了三抖……

  「嘖,好惡心,」迪達拉踩著滿地血肉粘液說道,「不是鬼魂嗎,這根本就是妖怪吧,嗯。」

  蠍的語氣裡也全是嫌棄:「喂,女人,你還要干什麼?」

  千繪京看了一眼被炸成碎塊的七鳶,然後轉頭注視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村長,四周的樹還燃著火,把這張老臉的表情映得清清楚楚:「我希望你可以給我解釋一下,躺在棺材裡的到底是誰?」

  迪達拉:「那個逃犯?」

  「現在已經不單單是逃犯了,」千繪京的眼底閃過一絲怒意,「我要你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訴我,不然就送你到地獄去陪你的美嬌娘!」

  聽到這話,村長的身體明顯又哆嗦了一下,他頹喪地垂下頭,把憋了好幾個月的氣都嘆出來:「我說,我全都說……」

  棺材裡的人並不是逃犯,而是他的續弦妻子七鳶,他們原本過得很和睦,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發現七鳶懷了孕。

  迪達拉插嘴:「懷孕是好事吧,你有後了,嗯。」

  千繪京目不斜視擰住他的耳朵:「閉嘴。」

  有後是好消息,但這對於村長來說無疑是個噩耗,因為他沒有生育能力,不能讓女人懷上孩子。

  眼看著迪達拉又要插嘴,蠍干脆把緋流琥的尾巴尖對准了他的頭。

  迪達拉:「……」

  不能生育的事情太丟臉,所以只有村長知道自己的秘密,日子過得越久,他和七鳶之間的矛盾就越多,為了找到那個姘頭,村長一直沒有爆發,直到有一天,一個逃犯來到了村子裡。

  經過一段時間的細心觀察,他發現七鳶的姘頭就是那個逃犯,兩人從很久以前就認識,一年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但即使是這樣,他還是讓自己的妻子懷了孕。

  無論是作為男人還是作為丈夫,村長和逃犯都沒有可比性,他怒火中燒,於是自己扮成鬼,在村裡演了一場鬧鬼戲碼,把重傷的逃犯弄瘋,還倒掉了他的止血藥讓他終身殘廢。

  瘋了一個並不能泄恨,村長還要殺死七鳶。他經常跟外村做生意,能知道更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他查明了逃犯的身份,預料到也許不久後會有人追到村子裡來,他手上已經沾了人命,村長不想再加深自己的罪孽,就放了瘋子一條生路,但還是怕自己殺人的事情暴露,最後干脆把七鳶的腰刺上黑色紋身,讓她以逃犯的身份永遠死去。

  他對外編造出村子鬧鬼死人的謠言,只是沒想到死掉的七鳶真的會成為厲鬼回來索命……

  「慢著,」千繪京打斷,「那這一切都小士有什麼關系,七鳶說她曾經失蹤過一段時間,還有,村民們應該都見過瘋子,知道他是外鄉人,為什麼會對我們說他是見鬼後才瘋的村內人?」

  村長又嘆了口氣:「是我讓小士干的,她失蹤的那段時間一直住在我給她安排的地方,我勸了她很久她才願意幫我這個忙,她是個孩子,最不會引起七鳶的懷疑,我讓她把七鳶引到森林裡扮成鬼殺掉了她,至於村民……」

  他慢慢站起來,走到一片肉塊前面跪下:「是我把所有的錯誤都歸結在七鳶和那個男人身上,他們願意幫我保守秘密,而給你們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戲,包括沒有鏡面的鏡子,都是為了把你們嚇跑,可是做到後來,七鳶竟然真的……」

  難怪大家看見七鳶的時候都是一副見鬼了的表情。

  千繪京:「那小士的符紙呢?」

  「把七鳶騙來的時候丟在森林裡了,估計早就不在了吧。」

  男人應該是頂天立地的,可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千繪京覺得他是真的老了,七鳶和小士對峙的時候她在場,小士不是因為符紙的丟失而逃跑,而是因為她知道七鳶是怎麼死的,沒有大人那麼鎮定所以下意識選擇了逃跑,而村長在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抓住她,也就是說他已經有了想在外人面前把罪栽贓在小士頭上的想法。

  「七鳶,我對不起你,可是你有錯在先,不能怨我呀,」村長望著一地血糊,神智已經不清晰了,「我把繩子套在你脖子上時,你一定很痛苦吧……和我當初一樣痛苦,對嗎……」

  他在村民屍體和七鳶的屍體中不斷翻找著什麼,濺起的血染紅了他的臉,衣服,鞋襪,他卻像是什麼都感覺不到似的,無休無止地翻找。

  碰上這種情況迪達拉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才好,只能把視線轉到一邊:「這叫什麼事兒啊……」

  用水遁滅掉森林裡的火焰,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漆黑,仿佛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切都隨著這些青煙消散了。

  把剩下的屍體收拾好之後,他們回到吉雲村把這些碎肢殘骸交給村民,活著的人為死去的人嚎啕大哭,村長只有跪在人群中間,請求大家原諒。

  真正的逃犯已經抓到,現在就捆在黏土飛鳥上,蠍的耐心早就被磨光了,巴不得馬上就走,可自從遇上千繪京後似乎連老天都在跟他作對。

  「不能走,」突然現身的鼬如此說道。

  蠍差點忍不住放出真身跟他打一架:「理由!」

  「這次的事情還沒結束。」

  聽到這話,迪達拉也忍不了了,額頭上迸出一道青筋:「逃犯已經抓到,凶手也落網了,女鬼也消滅了,你還要干嘛,嗯。」

  鼬不再跟他們說話,而是轉身看向千繪京,似乎世界上只有她最理解自己:「你的意見。」

  千繪京並不想跟鼬有太多的交流,但實際情況又是她也隱隱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雙方對視良久,她終於決定放下個人成見,對迪達拉和蠍說:「信他一次。」

  迪達拉頓時被噎住了,蠍不是笨蛋,不會因為不耐煩就做出輕率的決定,他的視線在千繪京和鼬身上轉了轉,壓抑著火氣說道:「如果敢耍我,你們知道後果。」

  最後的結果是,四人要在村子裡再住一晚。

  後半夜,月色莫名變得有些渾濁,稀疏的星星發出黯淡的光芒,清冷的村落寂靜無聲,只有四人外加一個瘋子在小路上行走。

  「好多,好多,全,全都……嘻嘻嘻……」

  「你好煩啊,」迪達拉瞥了眼被綁在飛鳥上的瘋子,「再啰嗦就把你的頭割下來,嗯。」

  「嘿嘿嘿。」

  千繪京走在前面,她醞釀了一會兒,終於開口問鼬:「你發現了什麼?」

  鼬也不隱瞞:「白天我去村子裡問了一些事。」

  「什麼事?」

  「村子建立的時間,最初的建立人是誰,幾個很簡單的問題,不過越是簡單的問題越容易出紕漏,你應該很清楚這點。」

  千繪京當然清楚這點,她師從森乃伊比喜,熟知各個方面的套話技巧。

  他們的對話很有營養,但蠍實在是受不了這兩個明明可以站在一起卻非要走在他兩邊並且還有跨過他說話的傻蛋,索性退後一步跟迪達拉還有那吵吵嚷嚷的瘋子抱團,讓這倆家伙慢慢當偵探。

  「這種基礎知識我清楚得很,你要講就講,別跟我這兒賣關子,」話說到一半,千繪京眼神微變,「難道說……」

  「看來你已經察覺到異樣了,」鼬停下腳步,迪達拉一個不注意撞他背上,忙捂著額頭跳開,「我問過的問題,所有人的回答都不一樣。」

  也就是說,他們並不是吉雲村真正的村民。


第163章

  一陣涼風咻地吹過,仿佛鬼怪的叫囂。

  千繪京回過頭,望向他們一路走來的這條小徑,此時此刻顯得格外詭異。

  一般的村子都會養狗,但來了這麼多天,別說狗,連一只動物昆蟲都沒有,就算是在冬天也很不合常理。

  以前村子幽靜,他們只會覺得是村民休息得早,可如今一看反倒瘆得慌。

  「對了,那個老家伙在述說自己罪行的時候忘了一件事,」蠍望向千繪京,說道,「他的意思是在你遇到女鬼之前都是自己在散播謠言,而且村民們也知道這件事,對吧。」

  千繪京點頭。

  「那鬼鮫還在的時候,他們應該還不認識我們,卻仍然演了一出挖棺材的戲給我們看。」

  所以,他們早就知道曉組織的人和千繪京會進入吉雲村,一早便挖好了陷阱等著他們往下跳。

  不好的預感在心裡升起,千繪京立刻轉身去敲旁邊屋子的門,可怎麼敲裡面都沒有動靜,她索性一腳踹開,發現裡面空空如也。

  連基本的家居擺設都沒有!

  「哎,大姐姐?」

  此聲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了站在道路另一邊的女孩兒,女孩兒穿著素和服,手裡卻抱著個花色蹴鞠,是小士。

  她是個很可愛的孩子,要是平常千繪京肯定會跟她招呼,她也會抱著蹴鞠乖乖地跑過來問候,但現在,他們隔著一段距離相望,誰都沒有主動上前。

  望著望著,小士忽然笑了,然後轉身消失在漫漫黑夜裡,這個乖巧的笑容讓千繪京臉色一變,緊接著胳膊被人提了起來,她朝上一看,是迪達拉。

  「追人還是用飛的比較快,對吧,」迪達拉跟她說話的時候臉上還帶著不羈的笑意,轉頭對著鼬卻是一張臭臉,「下不為例啊,討人厭的家伙,嗯。」

  鼬不以為意。

  飛鳥的速度很快,沒過一會兒就到達了目的地,墳場。

  白天到這裡來的時候完全沒感覺,但現下有感覺了,空氣中隱約散發著一種讓人恐懼的物質,只要踏進半步都會頭皮發麻。

  可出現在這兒的人沒一個是弱者,鼬最先跳下來,然後就是千繪京,蠍,迪達拉在空中負責接應。

  墳場埋葬著吉雲村所有死去的村民的屍體,他們從中間狹窄的縫隙中踩過,像是走獨木橋一般,或許是錯覺,千繪京總覺得頭頂的月亮邊緣有些泛紅。

  鼬頓住腳步,跟在後面的人也紛紛停了下來。

  小士站在這狹窄縫隙的盡頭,手裡抱著蹴鞠歪頭笑著。

  「吶,」她的聲音依然是那麼的柔軟綿糯,「為什麼不離開呢?」

  「為什麼要一直待在這裡呢?」

  「為什麼要放棄唯一可以走的機會呢?」

  「回答我,為什麼……」她很傷心地低下頭,看著自己懷裡的蹴鞠,繼而猛地抬起頭,五官因憤怒而扭曲,嗓音變成極其厚沉的仿佛十幾個人的聲音疊加在一起的立體音,「回答我,為什麼!!!!!」

  緋流琥的毒針齊齊飛出,卻盡數穿過了她。

  小士的眼珠動了動,忽然凹陷下去,似乎掉進了她的身體裡,她臉上的皮膚也開始潰爛,空氣中漸漸散出惡心的腐臭味,花色蹴鞠,那顆曾經被鼬和千繪京撫摸過的花色蹴鞠,外皮居然慢慢龜裂散落,露出一顆血淋淋的心髒!

  小士突然仰天狂嘯,土地在同時顫抖起來,千繪京想離開這片墳場,誰知一只骷髏手臂驀地破土而出,抓住了她的腳踝!

  蠍和鼬的處境同樣糟糕。

  四周的墳包全都破開,從裡面鑽出了不少已經完全腐爛的屍體,千繪京用苦無砍斷那只骷髏手,其他兩人也已脫身,全都跳去了外圍。

  只見骷髏手的主人完全爬了出來,她拿起那只斷手,腦袋已經被削掉一半,裡面的腦漿還在晃動:「不是說過不要半夜出門嗎,你們怎麼這麼不聽話!」

  千繪京看向右邊,發現有具屍體佝僂著身子一拐一拐挪了過來,紅稠的粘液順著下巴滴落,滴在他不太靈活的膝蓋關節裡:「發現人是我殺的又怎樣,你們全都得死。」

  這些人的樣子大部分都毀了,黏著肉懸掛在眼眶外的眼球,被霉菌覆蓋的白骨臉,破掉的腹部流出一大截腸子……但他們每個人的特征和愛掛在嘴上的話,都證明著他們就是和千繪京一起相處了好幾天的村民!

  這個時候,千繪京耳邊甚至還能聽見瘋子在喊「好多,好多,全都,全都」的聲音。

  【好多鬼,全都是鬼】

  唯一一個正常人類,竟然是在見證了這一切之後被活活逼瘋的!

  「迪達拉!」

  「我現在沒空,蠍旦那!」迪達拉被兩雙沒有皮只有血肉的巨手纏住,正駕馭著飛鳥不斷躲閃,「等我搞定他們再說!」

  全亂套了。

  幻術是在場兩個宇智波的看家本領,毒針毒刺也是緋流琥的拿手好戲,可現如今全都失去了作用。

  嘶吼聲響起,千繪京立即朝後彎腰,恰好躲過了一把從頭頂揮過的砍刀。該死,這些鬼東西怎麼能這麼快!

  場面簡直是大混亂,一百多具圍攻他們三人,唯一的後援迪達拉又被捆住,更糟糕的是很多術都起不了作用只能近身打。

  千繪京使出豪火球之術,而那些屍體像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似的直接從裡面穿了過來,盡管血肉被烤出了焦味,他們的活動仍然不受絲毫影響。

  看著朝自己撲來的屍群,千繪京的眼神在瞬間變得凌厲,她猛地抬起手臂,手中攥著一大把念線,蠍看見千繪京抬手後離得最近的那具屍體忽然頓住了,接著往後一轉,拿起武器擋住其他屍體的進攻,喪失理智的屍體哪兒顧得上什麼同伴不同伴的,直接撲上去把這叛變的活屍撕咬成碎塊。

  ……傀儡術?

  思索間,活屍已經張開血盆大口衝到了他旁邊,緋流琥的蠍子尾像是有自我意識一般掃過去,硬生生把活屍逼退了兩步。

  不給蠍反應的機會,天上忽然有十幾具活屍跳下來,抓住緋流琥的殼子又咬又砸,稀稀拉拉的牙齒上全是惡心的血肉粘液,這種行為簡直是在捋虎須,蠍子尾突然猛力一抽,把嘴裡正咬著曉袍的活屍全都掃飛了好幾米遠。

  「既然你們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蠍已經四肢著地,緋流琥背部的鬼臉失去曉袍的遮掩後全部暴露在空氣中,他目光凶惡,話裡的每一個字都充滿殺氣:「了結你們!」

  此時一枚巨型風魔手裡劍從他面前疾速旋過,把地面劃出條長坑後飛到了另一個方向。

  千繪京也被煩得不行,不知道為什麼,十具活屍有九具的目標都是她!

  她扯動念線,風魔手裡劍驀地一個急轉,眨眼間便切斷了正衝她張牙舞爪的活屍的脖子,掉在地上的腦袋還在顫動,血漿流了滿地。

  她把藤條纏在手臂上,朝樹干一蹬,呈圓弧狀把圍在周圍的活屍都踢飛出去,落地時,有條漏網之魚攀著藤條快速往下爬,千繪京抬頭,剛好對上它大張的嘴,腐臭味撲面而來,那條長滿肉瘤如觸手般的長舌即將碰到她的臉——

  突然,千繪京感到腰間一緊,整個人都被藤條拉了上去,身體騰空,視野得到極大的擴展,她望見自己剛才站著的地方有個宇智波鼬,想襲擊自己的活屍則被砍成了兩半。

  但這對活屍沒有作用,斷掉的腐爛身體倒在地上,斷口處逐漸冒出血泡愈合,它很快就會再次站起來。

  「我知道你恨我,」鼬的手指扣著三柄苦無,神色一派冷靜,「但我相信你會做出聰明的選擇。」

  千繪京看了一眼纏在腰上的藤條,那是鼬在情急之下綁上去的:「你需要我怎麼做?」

  只要能逃出這個鬼地方,她願意暫時放下私人恩怨。

  「還記得我們被圍困在鐵木崖的那次嗎?」

  當然記得,那個時候鼬剛加入暗部不久,卡卡西帶著隊員一起前往刺殺別國大臣,誰知原本的盟友突然叛變暴露了他們的埋伏位置,導致幾名隊員受傷,所有人都困在了有迷霧迷宮之稱的鐵木崖,要不是千繪京趕去接應,和鼬一起破開了迷霧,暗部第六分隊恐怕凶多吉少。

  雖然很不爽,但千繪京還是點了點頭。

  鼬把胳膊一揚,十幾柄苦無以極其刁鑽的角度飛射出去,全部擊中了活屍的眼球:「我掩護你。」

  『我掩護你。』

  見曾經的少年又一次擋在自己身前,千繪京垂下眼眸,多了一分沉重,少了一分感動。

  她必須想個破解的辦法。

  蠍是傀儡,能再撐一段時間,可他們兩人的力氣不是無窮無盡的,查克拉不管用,體力也有消耗完畢的時候,到底該怎麼……

  活屍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充斥著耳膜,從它們肚子裡掉出來的內髒被踩碎後發出難聞的惡臭,在這種糟糕到極點的環境下,千繪京只能焦急地重復辦法辦法辦法——

  她的眉頭從來都沒擰得這麼緊過,焦灼的視線一直放在不斷試圖引開活屍的鼬身上,像是感應到了什麼,鼬抬起眸子,冷靜而認真的眼神讓千繪京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拳頭?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攥著的念線。

  具現化的生命能量在掌心中淌過淡藍色光芒,似乎是在冥冥之中引領著她。

  當思緒快要接上軌的一剎那,本應該跟鼬纏鬥著的活屍忽然發了瘋似地朝千繪京跑來,危急時刻,有道黑影趕在活屍的爪子落下的前一秒把千繪京抱起來跳到旁邊的屋頂上,站定時,鼬正一手摟著千繪京的腰,一手拿著不知道從哪裡撿到的粗陋長刀。

  圍在屋下的活屍全都倒下了,只不過不是鼬干的,因為碾碎它們腦袋的不是長刀和苦無,而是風魔手裡劍。

  出乎意料的,這次沒有任何一具活屍再站起來。

  千繪京推開鼬,拽動念線,被拔出土地的風魔手裡劍立刻回旋落到她身邊,一角利刃重重砸進屋頂。

  「你該休息了,宇智波鼬,」她伸出胳膊,用雙手狠力扯了一下念線,「接下來是我的主場。」

  說到做到,下一秒,千繪京已經騰空落地,第二枚風魔手裡劍被釋放出來,跟隨她一起衝入活屍群裡。

  蠍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動作,轉過頭望向她。

  和剛開始被壓著打的局面截然相反,風魔手裡劍分別朝兩邊飛去,急速會合在一起又倏地錯開,以「8」字狀掃蕩整個戰局!

  而千繪京本人也是相當犀利,直接踩著活屍的臉前進,她踹開一具活屍,往前衝的時候不出意外遇到了擋路的家伙,可與之前不一樣,她不躲不閃,直接往前躍起,摁住倆活屍的頭狠狠往中間一撞,活屍的腦袋被撞碎,腦漿混著頭骨碎片一起蕩了出去,它們也因為突然的震蕩而倒在兩邊,腦袋根本沒法復原。

  蠍:「……」

  他看了一眼屋頂上表面淡定可能內心也跟他一樣波動挺大的鼬,心說這難道是愛情的力量?

  不過千繪京並沒有將蠻力進行到底,在突破重圍的同時快速結了幾個印。

  本來還在場外看好戲的小士明顯慌張起來,她左右張望,想找個活屍來保護自己,可這時已經來不及了,「唰」的一聲響起,千繪京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黑洞洞的眼眶對上那雙流轉著光芒的墨黑雙眸,她條件反射地踉蹌了兩步,坐到地上發抖,手裡的心髒也滾到了一邊。

  千繪京二話不說,抓住機會猛地把拳頭砸向還在鼓動的心髒,隨著小士尖叫出「不要」,這塊臭肉被砸了個稀巴爛!

  與此同時,糾纏著迪達拉的巨手出現融化跡像,他趕緊用起爆黏土把這幾只惡心的東西炸得遠遠的,操縱飛鳥接走蠍和鼬,最後一把提起千繪京的領子將她拎了上來。

  來到村子上方,總算是能呼吸幾口新鮮空氣了。

  「這些屍體也太難纏了,」迪達拉瞧了眼粘在曉袍上的粘液,索性把那塊布料撕了下來,滿臉嫌惡。

  布料打著旋兒往下落,他回頭望去,發現村子的土地變得有些奇怪,憑空蕩起波紋,如潮水一般,於是不太確定地說道:「沼澤?」

  的確是沼澤,而且是流動型的那種,活屍在泥濘裡掙扎,越陷越深,有的活屍爬到樹上,卻被狸貓咬斷了手臂,掉回地面,逐漸無法動彈……

  通過左眼的微型望遠鏡,迪達拉把一切都捕捉得清清楚楚:「哪兒來的狸貓,嗯?」

  疑惑間,他聽見了一聲悶咳。

  「喂,女人,」蠍開口道,「你怎麼回事兒?」

  迪達拉順著蠍的視線看去,見跪坐在飛鳥身上的千繪京一直勾著背,頭埋得很低,肩膀一聳一聳的,還時不時傳來咳嗽聲。

  他本來想過去瞧瞧,誰知鼬先一步去到千繪京身邊,風聲大,兩人的說話聲小,他豎起耳朵聽都聽不清。

  「首吊狸之術?」鼬了解千繪京,自然也了解她那獨特的自創忍術。

  後者沒看他,又是一聲悶咳,捂住嘴的掌心出現滑膩的感覺,空氣中也散出了些血腥味。

  每個人都想知道她到底用什麼方法打敗了活屍,那些不死不滅的東西到底有什麼弱點,可就千繪京這個狀態估計說句完整的話都困難……

  「算了,」迪達拉蹲下身,打量了一下早已昏死過去口吐白沫的瘋子,「能交差就行,嗯。」

  飛鳥消失在比大海更加廣闊的夜空裡,遮住月亮的薄雲漸漸散開,月光一寸寸地明亮起來。

  活屍們還在沼澤裡拼命哀嚎,密集的聲音滲人極了,唯一安全的只有小士,她趴在石頭上眼睜睜看著同伴們一個個死去,兩行血淚滑過,在白骨臉上留下相當刺眼的痕跡。

  正在暗罵自己沒用時,她像是感覺到什麼似的忽地轉過頭,猶豫兩秒後大叫道:「大人,是你嗎?!」

  小士不敢亂動,怕一動就會掉下去:「大人,求您出來見見我!」

  她看得非常清楚,沼澤的波及區域外,一棟房子的陰影下,有人站在那裡:「您不是說只要我們幫了這個忙就帶我們去輪回轉世嗎,為什麼您不肯出來見我!」

  她使出全身力氣抓緊石頭,沒有皮膚血肉的指關節發出「哢哢哢」的聲響,對方的見死不救讓她徹底絕望,嘶喊道:「你從頭到尾都在利用我們對不對,你這個騙子!!!」

  心髒被毀,她失去了讓活屍不死的能力,只能一味地哭叫,最終被全力撲來的狸貓撞倒,和同伴一起永沉地底……

  等沼澤地再也沒有多余的東西時,打響指的聲音驀地響起,眼前的場景盡數扭曲,像電視屏幕上的電流波動一樣,虛像破滅,一切都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

  隱藏在陰影裡的人終於走出來,只不過不是一個,而是兩個。

  宇智波斑抬起頭,視線在千繪京離去的方向停留了幾秒,他的眼底有寒光閃過,旁邊的人注意到了這點,調侃道:「我還以為你會忍不住去跟她打個招呼。」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斑顯然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找我合作的時候滿口都是無限月讀能給忍者世界帶來和平,現在為什麼又對宇智波千繪京這麼關注?」

  網羅無處可去的怨靈,把他們覆蓋上人類的氣息,再用編排好的戲碼讓千繪京破解一樁鬧鬼案件,兜兜轉轉一大圈,斑可不認為他只是一時心血來潮而已。

  然而本該回答他的人卻保持著沉默,撫摸著臂彎間的黑貓半個字都沒說。

  不管是弄壞時間轉換裝置的黑貓還是斷之城的和尚,通通都是這位所謂的「合作伙伴」安排的,他對千繪京似乎很了解,知道後者在什麼時機會做出什麼樣的判斷,所有出口都被堵死了之後會用什麼辦法另辟蹊徑,一切的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讓查克拉的攻擊對活屍無效化,卻唯獨讓千繪京鑽了「念力」的空子,曉組織的人只會使用查克拉,這場戲無論怎麼看都是針對千繪京而設,斑看著站在自己旁邊的人,總覺得千繪京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非比尋常。

  「打聽太多不是好事,你只要知道我最終的目標是無限月讀就行了,」戴著鬼面具的男人捏了捏黑貓的後脖子,貓咪舒服得眯起了眼睛,「你意見這麼大,難道是還沒斷掉對她的念想?」

  「你最好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男人低笑兩聲:「不跟你開玩笑了,帶土呢?」

  千繪京最開始攻擊女鬼的時候怎麼打都打不中,表面上看起來是女鬼沒有實體,其實都是帶土的「神威」在作祟。

  「曉那邊出了事情,他得過去處理,」斑嗓音低沉,讓這初冬的溫度又降低了幾分,「還有,酒井那邊很久都沒消息了。」

  「哦,那個廢物啊,」男人輕描淡寫地回答道,「隨他去吧,反正也沒用了。」

  「呵,用完就丟。」

  「舍不得?」

  「……你想起舞嗎?」

  男人把黑貓丟在地上,脫離了溫暖懷抱的貓主子一直扒著他的褲腿「喵喵」叫,男人像是沒感覺到一樣,伸出手指在空中輕輕一拉,居然憑空拉出了條細縫,氣流在瞬間翻湧起來,呈漩渦狀於細縫中彙集:「餓死了,走,吃宵夜去。」

  斑皺了皺眉頭,這人怎麼一秒一個樣。

  ……

  和男人預想得差不多,酒井的確是沒用了。

  因為他落在了鶴丸手裡。

  陰森昏暗的地牢中,酒井的膝蓋被刀劃得皮肉往外翻,他跪在磚地上,跪在血泊裡,渾身上下只剩一口氣吊著。

  「還不肯說是嗎,」鶴丸站在他面前,神情因周圍的黑暗顯得陰冷,「我再問你最後一遍,宇智波斑為什麼會復活?」

  聞言,酒井竟然笑了起來,胸腔微顫:「鶴丸國永,你不會還沒發現吧?」

  他艱難地仰起頭,脖子上青筋緊繃:「你已經暗墮了啊!」

  下一秒,刀光掠過,把他的脖子劃出了一道猙獰血痕,差一點就能刺穿他的大動脈。

  可酒井還不閉嘴,過度的興奮讓他的五官變得異常扭曲:「你表面上裝著一副完全不受千繪京影響的樣子,其實壓制暗墮壓制得很辛苦吧,那種鑽心蝕骨的痛我可是非常理解的啊!」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兒有半點正常付喪神的影子,再過不久,你也會變成像加州清光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你以為千繪京還會留在你身邊?!」

  在下一刀砍來之前,酒井從懷裡拿出了一面鏡子,鏡面正對著鶴丸,他沒有右臂,只能用僅剩的左手把鏡子固定在腿上:「睜大眼睛看清楚了,你的好千繪京現在正跟誰在一起!」

  隨著話音落下,時空之鏡開始變化,沒過一會兒,鏡面蕩開波紋,顯現出了一副讓鶴丸畢生難忘的畫面——

  睡著了的千繪京躺在曉袍上,雙眼緊閉眉頭緊皺,似乎非常痛苦,這時一根手指伸出來落在她的眉心上,輕輕揉著,皺起的眉頭很快便舒展開來,鏡中畫面順著骨節分明的手指一路向上,露出的是宇智波鼬的臉。

  「看到沒有,看到沒有!」酒井瘋笑,「你為她賣命,她卻——」

  話音戛然而止。

  他的獰笑僵在臉上,嘴角流出鮮血,有把刀貫穿鏡面,徑直刺進了他的身體。

  鶴丸拔出太刀,酒井徹底沒了生還的希望,往旁邊倒去,濺起的血液染紅了鶴丸的白襪,鏡子也滾落在一邊,鶴丸抬起腳,毫不猶豫地將鏡面踩碎。

  粉碎的玻璃碴向四周射散,把他的鞋子割出細長的痕跡。

  鶴丸低頭,破碎的鏡面映出十幾個他,他注視著地上的自己,發絲垂落在側臉打下陰影。

  那雙本該屬於陽光之下的琥珀瞳孔,逐漸湧上了血紅的顏色……


第164章

  太陽爬上群山,涼風也漸漸溫和下來,迪達拉走出林子,一眼就看見了正在溪邊清理緋流琥的的蠍。

  「這些東西惡心死了,洗不干淨吧,」他靠近幾步,頗為嫌棄地打量著被粘液腐蝕出斑點的背部鬼臉,「裝個新的吧,嗯。」

  蠍的心情本來就不好:「閉嘴。」

  「所以我才說爆炸的那一瞬間才是藝術,旦那的人偶現在哪兒還有半點藝術的樣子,嗯,」

  「看來你還是不明白真正的藝術到底是什麼,找你的女人去。」

  迪達拉一愣:「什麼女人?」

  愣完問完才想起來他對外宣稱過自己中意千繪京,趕忙反應過來:「哦,呆毛啊,正睡著呢。」

  嘖,趕不走了。

  原本還指望用照顧千繪京的借口攆走迪達拉,現在卻只能任由他在周圍煩來煩去。蠍蹲下身,開始檢查緋流琥的蠍子尾,時不時罵一聲「閉嘴,你想死嗎」。

  不遠處,鼬正坐在岩石上閉目養神。

  千繪京的首吊狸之術只有中術的人才能看見發生了什麼,但昨晚沒有中術的他們也看見了,說明千繪京在原有的術式上做了改動,幻術成真,力量消耗太大才會昏迷到現在。

  掛在樹枝上的小冰錐慢慢融化,變成水滴進水泊裡,發出「啪嗒」的輕響聲。

  也許是受到環境的影響,鼬的記憶回到了和千繪京共處一室的那天晚上……已經多久沒有那種感覺了?

  鼬睜開眼,看向滿地夾雜著殘雪的草叢,意識推動著身體站起來。

  應該……還沒醒吧。

  千繪京昏迷不醒,迪達拉放下不下她,就在山裡找了間廢棄屋子把人安置在那裡,鼬表面上沒說什麼,其實是默許了。

  沿著小路往前走,沒過多久就能看見一座破敗的小屋,鼬推開門,飄浮在空氣中的飛絮清晰可見,可作為床鋪的曉袍上已經沒有人了。

  耳邊倏地傳來一聲急響,鼬迅速轉身後退,在看清偷襲的人是千繪京之後忙中止結印,然後抓住對方的手腕狠狠一擰,哢吧,千繪京感覺腕骨一陣劇痛,手裡那枚本該刺中鼬的刀片已經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正在掙扎,鼬突然加重力氣,她被推到牆上,同時也被困在了狹窄的空間裡。

  她仰起脖子,盡量不讓刀片刺穿皮膚。

  「看來你恢復得差不多了,」鼬面無表情,壓制著千繪京的力道不松懈一絲一毫。

  千繪京也不示弱,直視他的眼睛:「是嗎,沒恢復到能砍掉你腦袋的程度真是可惜。」

  兩人離得太近,連呼吸都開始重疊,但與曖昧不同,這是一場無聲的對峙。

  在視線的交鋒中,屋外的陽光慢慢轉換角度,瀉進屋內,千繪京的眼睛晃過一道光,她低下眼,發現鼬的懷裡好像揣著玻璃器皿之類的能反光的東西,她本來不感興趣的,誰知鼬好像很緊張,一抬手便把那東西塞進了衣服裡。

  「見不得人?」千繪京不放過任何一個嘲諷鼬的機會,後者也早就習慣了,沒說話,轉而拿出了另一樣東西。

  這次說不出話的人換成了千繪京。

  鼬手中攥著的是一張人皮/面具:「木葉村的三浦江島,對嗎?」

  「忍者學校的新老師,跟佐助和鳴人很親近,家裡還有三位兄弟。」

  他的語氣很平靜,可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讓人心裡發寒。

  「宇智波千繪京,」少有的,鼬說出了千繪京的全名,「你造假身份接近佐助和九尾人柱力,僅僅只是因為同情他們的遭遇?」

  千繪京恨他,所以他能承受她對自己所做的一切,可這一切都必須建立在佐助安然無恙的基礎上,如果千繪京選擇傷害佐助來使他痛苦,那他……

  「你心疼了,是嗎?」

  聞言,鼬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千繪京身上,但就在和她目光相接的一剎那,他怔住了。

  千繪京冷冷淡淡的面容出現了少有的表情,她緊抿嘴唇,雙眼死死地瞪著他,像是受了十足的委屈又要拼命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良久,她用那種明顯是壓抑著什麼情緒的聲音說道:「因為是親弟弟,所以無論什麼事都必須以他為先,就算死掉再多的人都無所謂,是嗎?」

  鼬勾結高層背叛家族,陷害止水又殺她父母,做盡惡事卻唯獨放了佐助,她恨鼬,對從小看著長大的佐助更是愛恨交加,可如今鼬的質問算是讓她對佐助的愧疚降到了谷底。

  鼬的嘴唇微微動了動,沒有回答。

  「你殺我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高興,還是傷心?」

  至少他們是真心喜歡過對方,想結婚一起白頭到老的那種喜歡,恨有,愛也有,千繪京注視著鼬的眼睛,因為這個答案決定著她是否會對佐助——

  「沒有感覺。」

  千繪京呼吸一緊。

  鼬說得斬釘截鐵:「我是曾經喜歡過你,但也只是曾經。」

  他抓緊千繪京的手腕,讓刀片刮破後者脖子的皮膚,同時,他胸腔裡的心髒也跳得更快了一些,但所有的異樣都被他用冷靜的面具掩藏了起來:「其實你和佐助沒有差別。」

  千繪京被抵在牆上,木刺和鉚釘把她的背扎得很疼。

  「你們從一出生開始就在追隨我的背影,從忍者學校畢業,進入三人小隊,再被火影看中加入暗部,漸漸晉升為副隊,隊長,你的每一步路都是在按照我的腳印走,意料之內的,我注意到了你,」這些話不僅是對千繪京的殘忍,更是對鼬自己的殘忍,但他既然走到了這步就一定不能心軟回頭,「我喜歡的從來都不是『千繪京』,而是有資格跟隨我的人,你很符合這個條件。」

  千繪京的眼神深沉到了極致,她垂下眸,看著鼬拿著刀片的手,忽然提起膝蓋狠狠往對方的腹部踢去,鼬瞬身到其他地方,而那枚刀片也落在了千繪京手裡。

  他本來以為接下來又會是一場對決,可當房間裡漫出血腥味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千繪京高舉刀片,毫不留情地往自己脖子上劃了下去!

  熱血飛濺,那片殷紅刺傷了鼬的眼睛。

  就算是必須把鐵石心腸扮演到底,他也忍不住皺眉,腳步不自覺地上前了些:「你干什麼!」

  千繪京的身體本就處於康復期,現在情緒波動劇烈再加上受了傷,她膝蓋一軟,直接跪坐在地上,可她仍然強撐著抬起頭,臉色陰森得可怕:「餞別禮,還滿意嗎?」

  房間裡的溫度驟然降至冰點。

  「知道嗎,我以前還以為你就算背叛了家族,至少對我還是保留著一份喜歡的,所以才再三猶豫要不要把事情做得那麼絕,」千繪京捂住脖子,卻止不住血液從指縫間溢出來,她劃得極深,如同水流一般,「但現在我明白了,宇智波鼬,你不配擁有我的仁慈。」

  由此來看,他在活屍村保護她的舉動也是別有目的的,全都是為了利用她的力量逃離那鬼地方!

  就算是佐助又怎樣,就算是木葉又怎樣,這些本該拋棄掉的東西,這些本該被踐踏在腳底下的東西,她才不會在意!

  「曾經,我的目標只有你和木葉高層,但現在我改主意了,」千繪京按著脖子的力氣越來越重,血流得也更多,「你殺了我的父親,母親,姨母,還有止水哥,我憑什麼要留你的親人一命……」

  光是聽聲音就知道她的虛弱程度,鼬的眉頭從來沒擰得這麼緊過,他也沒空關心她在氣頭上說的話了:「你需要止血。」

  千繪京垂下頭,捂著脖子喘氣,感覺到有人靠近後猛地一揮手:「滾開!」

  她眼角泛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痛的,撐在地上的手有些發顫。

  可就算是被拒絕了,鼬也知道幫她包扎才是最正確的做法,他把手伸過去,似乎是想用強硬手段逼千繪京接受幫助,誰知還沒等碰到傷口手掌便猛地一痛——千繪京咬了他。

  發泄一般,把他的手背咬得鮮血淋漓。

  鼬仍然沒有收回手。

  在得知千繪京的遭遇後他動搖過,甚至想過要不要把自己的計劃告訴千繪京兩人重修舊好,但經歷活屍一事後他冷靜了下來,為了木葉,為了佐助,他千辛萬苦才走到這一步,如果告訴千繪京真相,以她現在的智謀和實力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到那時一切都白費了!

  所以他必須狠心,哪怕讓她活在謊言裡一輩子,他也要承擔好背負在肩上的責任。

  「把手松開。」

  「我叫你滾啊——!!」

  千繪京捏緊刀片,掌心被劃破頓時又多出了一道傷口,鼬站在她面前,覺得那些血液變成了無數條鎖鏈,正在瘋狂捆絞他的心髒,最終,他決定用幻術逼對方就範。

  阿千,抱歉了。

  他已經做好被千繪京恨進骨子裡的打算,可誰知剛把查克拉集中在眼睛上時,門突然被大力推開,響起的是迪達拉的聲音:「呆毛,睡醒了沒啊!」

  話音剛落,他跨進屋子的腳步就頓住了,滿臉的不可置信:「這是……你們在干什麼,嗯?!」

  看清滿地的血是從誰身上流下來的之後,迪達拉趕緊跑到千繪京身邊,在視線觸及到對方脖子上的傷口時勃然大怒:「宇智波鼬,給我離她遠點!」

  中間橫插一個人,鼬絲毫不肯退讓,迪達拉是個衝脾氣,一點就著,見狀也不再管禁止內鬥的規定,拿出黏土就准備新仇舊恨一起算,然而就在這時,一道白光忽然在千繪京周圍亮起,很快便包裹住她,三秒後,地上除了一灘血跡什麼都不剩了……

  與此同時,付喪神們也慌了手腳。

  「主公!」長谷部丟開剛修好的時間轉換裝置,急忙扶住快要倒下的千繪京,「藥研,快把藥箱拿過來!」

  是她在武之國的寢殿,是她熟悉的地方,是她熟悉的人。

  千繪京的呼吸變得沉重,每說一個字都會牽扯著脖子痛一下:「……我死不了。」

  藥研把藥箱拿過來,秋田幫忙剪紗布,可千繪京下手下得太重,光靠紗布根本行不通,藥研神色急切:「我去准備清創縫合手術。」

  武之國的手術設備是忍者世界最先進的,而且由於千繪京體質特殊,只要術後好好休息一周就能康復,然而當藥研問起要不要再處理一下疤痕的時候,千繪京拒絕了。

  「這是我犯蠢的證明,」她說,「我這才發現我以前做事真是太想當然了。」

  藥研在她面前蹲下身,抓住她發冷的雙手:「大將,雖然我不知道你這段時間經歷了什麼,但我還是要說一句話,你是我見過最強的審神者。」

  感覺到付喪神掌心的溫度,千繪京稍微好受些了,她無力地笑了笑:「謝謝你,藥研。」

  她向來不喜歡閑坐著,所以在休養期間聽藥研說了什麼很多關於武之國現狀的事。

  「大將的新政策頒布後居民們都有積極響應,」藥研把窗戶敞開一些,保持室內通風,「對了,還有一件事。」

  他來到千繪京床邊,認真說道:「宇智波斑復活了。」

  後者吃蘋果的動作微微一頓,好像忍者編年史上是這麼記載過,可她早就把這件事忘了。

  「而且身邊還有一個時之政府的高層,酒井,上次Archer的海報事件就是他們搞出來的,之後我們發現了他們的藏身地點。」

  當時情況緊急,場面相當混亂,酒井召來了一大群暗墮付喪神與他們對戰,鶴丸主要對付的是宇智波斑,戰鬥正激烈,忽然一陣哨聲響起,像是信號一般,酒井開啟時空障壁打算撤退,可鶴丸沒給他逃跑的機會,當即抓捕,斑卻被一個戴著鬼面具的人給帶走了。

  斑就算了,為什麼連已經死去的酒井都會……

  千繪京放下蘋果:「酒井在哪兒?」

  藥研頓了頓:「他死了。」

  「自殺?」

  「不,是因為他冒犯大將,被鶴丸殺了。」

  知道酒井死亡的消息千繪京並不可惜,那種人留得越久越是禍害,而且她大概已經猜出來了,肯定是因為酒井拒不坦白甚至還出言不遜鶴丸才會下殺手,死了倒也干淨,只不過那個戴鬼面具的人……

  忍者編年史上有提過嗎?

  付喪神一部分留在武之國,一部分去了木葉,三日月以武之國國主的身份住在火之國裡,鶴丸則在「三浦江島」家扮演著「三浦江島」的兄長,等身體康復後,千繪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前往木葉。

  她回去的時候是下午兩點,佐助還在學校讀書,穿過走廊,她來到佐助的房間門口,發現裡面有道人影。

  ……鶴丸?

  他背對著門坐在地上,千繪京想著給他個驚喜,於是輕手輕腳地進門,從後面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在看什麼?」

  鶴丸一直沒說話,也沒有像以前那樣亂猜一些人名逗她笑,千繪京覺得奇怪,於是越過他的肩膀往下一看,手臂頓時僵住了。

  鶴丸拿著的是佐助翻看完後走得太急,不小心放在桌上的相冊,相片有很多張,但千繪京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最值得鶴丸關注的是哪一張。

  是最中間的,她,佐助,還有宇智波鼬的合影。


第165章

  現在明明是白天,千繪京卻有一種黑夜已至的錯覺。

  這本相冊是當時溯行軍毀掉佐助房間的時候,佐助無論如何也想找回來的,裡面裝滿了他的回憶,父母,友鄰,鼬,還有她。

  她很少拍照,有機會讓佐助保存的也不多,整本相冊也只有一張合照裡有她而已,但美中不足的是她挽著鼬的胳膊,兩人很親密,也許是嘗試過把鼬剪掉,他們中間有一條很明顯的折線,只可惜把鼬剪掉後她的側臉和手臂就會缺失,佐助還是把剪掉的部分又沾了回來,相片邊緣發卷,應該是他經常摩挲留下的痕跡。

  千繪京還捂著鶴丸的眼睛,半晌,鶴丸開口道:「不想讓我看見嗎?」

  空氣頓時凍住了。

  「這些天和宇智波鼬過得好嗎?」

  千繪京皺了皺眉頭,收回手,與此同時鶴丸也轉過了頭,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回答我,主公。」

  無論是神情還是語氣都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樣子,千繪京的態度也冷淡下來:「你怎麼知道的?」

  想到了最糟糕的可能,她的臉色又變得陰沉不少:「你監視我?」

  鶴丸「啪」的一聲合上相冊,站起身,背對著千繪京說道:「原來我在主公心中這麼齷齪啊。」

  聲音中夾雜著一絲無奈,更多的是自嘲。

  大概是被鼬的事情氣昏了頭,千繪京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的話有多混賬,鼬騙她侮辱她,鶴丸卻是用實際行動證明過自己的真心,她上前一步抓住鶴丸的衣袖:「不,是我想太多了。」

  「你沒錯,有時候想多點也挺好的,」鶴丸伸出另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我就是想得太少了,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地選擇忽視。」

  拂開千繪京的手,他轉身正面她,那種目光讓人覺得心情沉重到了極點:「主公,你真的已經完全忘掉宇智波鼬了嗎?」

  聽見這個問題,千繪京的身體陡然僵住,她的反應在鶴丸看來完全就是心虛的表現。

  為了傷害鼬,千繪京不惜和當時並沒有多少感情的他接吻,為了傷害鼬,千繪京大費周章造假身份接近佐助,為了傷害鼬,千繪京甚至受重傷陷入昏迷……林林總總,所有想傷害對方的想法都來源於她心裡還有一個位置屬於宇智波鼬。

  宇智波鼬宇智波鼬,為什麼每次宇智波鼬和千繪京在一起的時候都會讓他看見!

  鶴丸別過頭,不想讓自己更加失態,可誰知道視線一轉竟然發現了更糟糕的東西——

  千繪京脖子上的疤痕。

  他驟然上前,一把扯開對方的衣領,發現那條傷疤從左耳後面一直剌到右邊的鎖骨,足以可見下手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氣,他憤怒道:「誰干的?」

  千繪京抿了抿嘴唇,不說話。

  這世界上還有誰能讓她受了傷之後一個字都不想提,鶴丸不用猜就知道和鼬有關,但同樣是男人,他很清楚鼬不可能下這麼重的手,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千繪京自己,而且當時她正跟鼬在一起……

  鶴丸的神色逐漸變得晦暗,抓著千繪京衣領的手也在發抖。

  大概是受不了這讓人窒息的沉默,千繪京先出聲道:「鶴丸……」

  僅僅說了兩個字,她便突然感覺脖子一痛,痛感傳來的同時還有鶴丸的鼻息。

  傷疤被牙齒咬著,又痛又麻,千繪京整個人都被鶴丸抱在懷裡,頭忍不住向後仰。

  在傷疤上留下牙印後,鶴丸把臉埋在千繪京的頸窩間,只露出一雙眼睛,眼睛裡沒有光彩,只有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復雜情緒:「你喝醉的那天,我們只差一步。」

  呼吸是暖的,可千繪京只覺得頸窩一片冰涼。

  「我本來什麼都沒在意,但到今天為止我已經不想再當白痴了,」他無意間加重了這個擁抱,似乎是在害怕什麼,「同樣的事情,你對鼬做過嗎?」

  千繪京熟悉親吻的各種技巧,或濃烈炙熱,或淺嘗輒止,甚至還很喜歡換著花樣玩,他都無所謂,只要對方喜歡,他可以接受任何她感興趣的方式,但他不確定是否還有一個人能做到和他一樣的程度,特別是那個人還叫做宇智波鼬……

  然而他心裡清楚,自己問出的問題沒有第二種答案。

  千繪京的沉默也恰好印證了這一點。

  鶴丸微張嘴唇,像是要湧出千言萬語,可到最後都被那苦澀給壓制了回去,說出口的只剩下四個單薄的字:「我明白了。」

  他松開手,圍繞著千繪京的溫度驟降。

  「你的心裡一直都有鼬的存在,只是你不想承認罷了,」鶴丸來到障子邊,每一步都走得那麼艱辛沉重,良久,他側過頭,嗓音沙啞得可怕,「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還是你的付喪神,主公。」

  也只能是付喪神而已。

  誰都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走出那間房間,關上障子,把千繪京留在孤身一人的冷寂之中。

  走到走廊盡頭,鶴丸猛地一拳砸在牆壁上,低下頭,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心髒的位置,咬緊牙關,冷汗止不住地往外冒。

  可惡——情緒波動太大了嗎。

  在額發的遮掩下,他的瞳孔顏色忽明忽暗,直到開門聲忽然響起,燭台切回來。

  「鶴丸,你不舒服嗎?」

  「沒事,」鶴丸快速轉過身,盡量用平常那種清朗的聲音說,「主公回來了,今天可以做一頓大餐。」

  「是嗎,」燭台切顯然很高興,「我剛跟總部和三日月那邊聯絡過,沒想到主公的速度這麼快。」

  三日月那邊守衛森嚴,要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傳遞消息給武之國有些困難,所以干脆把「三浦江島」的家當做情報中轉站,電波距離減半,更不容易被木葉村的結界班察覺。

  「對了,聽說主公……」

  沒等燭台切說完,鶴丸就已經上樓去了,他扶了扶額頭,嘆氣:「我話還沒講完呢。」

  當天晚上佐助放學,看著一桌子的豐盛菜肴頓時愣住了:「燭台切,有客人要來嗎?」

  在得到回答之前,他的視野裡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晚上好,佐助,」千繪京戴上新制的人皮/面具,拿著碗筷從廚房裡走出來。

  佐助的心髒咯噔了一下,竟然干站著半天沒有回神:「你不是……」

  「探親,探完就回來了。」

  千繪京十分自然地落座,把碗筷擺到旁邊,佐助猶豫了一會兒,跟著她坐下,幾分鐘後小狐丸也回來了,四人同桌吃飯,可對面的位置還是空的。

  佐助扒拉著飯,問道:「鶴丸呢?」

  「他說他要訓練,我已經留好飯了,」燭台切雖然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但主公的不作為已經明顯讓他感覺到這件事情自己不能插手,所以就沒多說什麼,「開動吧,大家。」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這場本該熱鬧卻意外落得了個冷清結局的餐會在不知不覺中結束了。

  燭台切擰開水龍頭,水流嘩啦嘩啦地衝洗著碗筷,借此來掩蓋他和千繪京的談話聲。

  「火之國大名已經答應了三日月提出的條件,造船商和工人那邊也囑咐過了,他們正在秘密收集海域情報。」

  「稅收的問題呢?」

  「十分之七用來補交程序缺口,剩下三成可以自由挪用。」

  「先放著,暫時別動。」

  他們談了大概三十分鐘,千繪京離開廚房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了。

  七點半並不算晚,街上還有醉漢在高歌,店鋪也沒有幾間打烊的,她本來想提前休息,不料經過二樓樓梯口時剛好見到鶴丸,一個在下一個在上,視線對接的第一秒就錯開,千繪京頓時沒了休息的心情,轉身朝庭院走去。

  不可否認,她的心態也沒比鶴丸好多少。

  帶著滿腔復雜,千繪京來到外面的庭院,涼風悠悠,昏暗的燈光把庭院中人的背影照得模糊不清,她仔細看了幾分鐘,發現是佐助在練習。

  整理好情緒後,她出聲道:「這才過了多久就練習,不怕肚子疼?」

  佐助裝沒聽見,仍然扔著手裡劍,他這幾天拜托小狐丸做了個有特殊功能的木樁,只要中靶數量夠多,扎在上面的忍具就會隨即反彈,比如現在,佐助最開始扔出去的手裡劍突然反彈直衝他而來,他也不慌,做出防守姿勢用手裡的苦無全部擋住,可就在最後一枚手裡劍襲來的瞬間,他臉色一變,忙捂住肚子蹲下身,手裡劍剛好從他臉上擦過,帶出幾滴血珠。

  千繪京跑到他面前伸出手,想要把他扶起來,結果佐助並不領情,咬咬牙站起來,拔出地上的手裡劍又要繼續練習。

  ……鬧什麼別扭。

  千繪京抓住他的胳膊:「逞強也要有個限度。」

  佐助很不情願,甩開之後還要再補一句:「不用你管。」

  「我是你老師。」

  「那又怎樣。」

  「你到底在生什麼氣,吃飯的時候也一句話都不跟我說。」

  佐助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跟你沒關系。」

  「是麼,」千繪京從他手裡拿過手裡劍,故意說,「那我跟你一起練習。」

  話音剛落佐助就把手裡劍搶了回來,果斷拒絕:「不要!」

  如果沒有鼬的刺激,千繪京還會耐心把這只貓崽炸起來的毛撫平好好哄兩句,但事實是鼬不僅刺激了她,鶴丸還在和她冷戰,自己的賬都沒算清楚哪兒還有閑心搭理鬧脾氣的小孩。

  於是她轉身就走,一句話都不留,佐助下意識望了眼她的背影,眼神有些落寞,然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賭氣一般擰過頭,擦了擦臉上的血,忍住疼痛接著訓練。

  第二天一早,鶴丸走下樓梯,一眼便瞧見了正在默默計算木材數量的燭台切,他環視周遭,發覺安靜過了頭。

  千繪京的探親假還沒有結束,按理來說她應該會去書店找藥師兜商量大蛇丸設備開銷的事,身為近侍的他必須陪同,但現下他連千繪京的影子都沒找見。

  「主公?」燭台切停止算數,「她和小狐丸出去了。」

  鶴丸眉頭一皺:「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不過就是主公昨晚臨時把近侍的選任改成輪換制度了,說這樣有利於加強和付喪神的交流溝通。」

  冠冕堂皇,其實就是想避開他。

  雙方冷戰,這是正常操作,鶴丸雖然心裡不痛快但也只能忍下來,不過事情的發展往往超乎人的意料,因為燭台切的下一句話是這樣說的。

  「你要找主公的話估計得等一陣子了,臨走前我聽小狐丸提到今天電影票打折,他們可能要晚上才回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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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如果沒記錯的話,國主大人現在應該在火之國大名府用餐吧,」藥師兜裝模作樣地問,「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找我問情報呢?」

  書店人少,老板正在打瞌睡,他們三個站在書櫃後面,身影被群書遮掩起來。

  千繪京把科研儀器設備采購單的批准條交給藥師兜,今天的會面到此結束。

  偏偏藥師兜是個不省事的:「不願意跟我說話嗎,國主大人的心情好像很差的樣子,如果不介意的話,我願意為你分……」

  「介意,」千繪京立刻有了反應。

  難道有得到新情報的機會,兜打算再換個話題試探一下,不料小狐丸忽然往他面前一站,十一釐米的身高差帶來了強烈的壓迫感:「糾纏女士可是一種很失禮的行為啊,兜先生。」

  兜扶了扶眼鏡,往後退了一步,臉上疑似有冷汗流過:「冒犯了。」

  氣勢真強啊……

  到大街上,艷陽高照難得的好天氣,千繪京不想回去,干脆就沿著這條街散步,小狐丸並排跟著,買了東西他就是搬運工。

  過了沒多久,迎面走來一個卡卡西,他跟千繪京打招呼:「日安。」

  「日安。」

  然後又對一旁的小狐丸點點頭,算作陌生人之間的禮貌,可就在小狐丸回完禮的瞬間,卡卡西忽然消失了,與此同時一個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這邊狂奔過來,緊接著蹬地而起,從千繪京和小狐丸的頭頂跨過去,他們仰起頭,臉上留下短促的影子。

  凱落地後越跑越覺得不對勁,干脆又衝回來長腿一伸猛地一個剎車,停在目標最明顯的小狐丸面前:「這位先生,請問有沒有看見卡卡西從這裡經過!」

  小狐丸笑著往反方向一指,凱再次被激起鬥志:「不愧是我永遠的對手,連逃跑的速度都讓我望塵莫及!」

  說完調動最大馬力,朝小狐丸指的方向撒開蹄子跑得飛快,轉眼間便只剩下一路煙塵和「決鬥吧卡卡西」的高呼聲,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世界盡頭。

  千繪京的長馬尾被勁風帶起在空中飄啊飄啊飄,好不容易等它消停下來,耳邊又響起了一個微弱的嘆息聲,她抬起頭,見凱永遠的對手正躲在巨大的影院新片上映戶外廣告牌後面,目送凱朝錯誤的方向遠去。

  等卡卡西跳下來,他向小狐丸道了聲「thank you」。

  「很有熱情的人,」小狐丸評價道。

  卡卡西無奈:「可惜我精力有限。」

  不怪他不仗義,只是這幾天的事情實在太多,光是擔當上忍的身份都夠他喝一壺了,還要秘密調查木葉村結界波段受到非正常影響的原因,凱的決鬥確實有點讓他吃不消。

  想到這兒,他莫名覺得有什麼違和的地方,隨後看向一臉沉悶的千繪京:「探親假結束了?」

  千繪京只得做好表面功夫:「沒有,我提前回來了。」

  「百安村最近天氣是不是不太好?」

  「還行,沒下大雪,倒是下了點雨。」

  嗯,和情報對得上。

  卡卡西顯然不知道千繪京回木葉之前已經把三浦江島的背景資料背得滾瓜爛熟,別說是自己請假這段時間的天氣,就算是三浦鄰居家二嫂坐月子的事她也清楚得很。

  插曲之後就該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誰知卡卡西憑一句「佐助今天好像跟同學鬧矛盾了」成功讓千繪京止住腳步,回頭一看,那通風報信的已經沒了影子。

  ……瞎操什麼心,那是鼬的弟弟。

  千繪京把「去學校打聽打聽」的想法壓到心底,小狐丸明顯看了出來,俯下身摁著她的腦袋問:「要不要去一趟,反正不遠。」

  「不去,」千繪京態度堅決,轉眼瞧到側上方那幅廣告牌,「不是說今天電影票打折嗎?」

  小狐丸笑眯了眼睛,嘴角勾起弧度:「是午夜場哦。」

  哦,剛好。

  「看。」

  就因為這一個字,屋子裡有人坐不住了。

  好家伙,天都黑成什麼樣了還沒回來!

  鶴丸盯著掛在牆上的時鐘,恨不得把那指到十二點的時針盯出個洞來,四方友鄰都早早熄了燈,只有他們這兒燈火通明,佐助有早睡早起的好習慣,不到十點就入眠了,雖然他哥混賬,但好在鶴丸恩怨分明不遷怒於無辜,還是跟小孩兒道了句晚安。

  「實在熬不住就去找,」燭台切坐在椅子上,手指輕叩桌面,「賴在這兒逞什麼能?」

  一針見血。

  「小狐丸不會讓主公遇到危險。」

  見對方都如坐針氈了心裡那壇子醋還沒消下去,燭台切都為他著急,但再著急都不能表現出來,於是他開啟誘導模式:「看來電影應該是午夜場了,不到凌晨都不會停的那種。」

  說話間,他一直看著鶴丸的背影:「夜深人靜,應該很適合作案吧,不過就算有小偷搶劫犯什麼的也不可能是小狐丸的對手,到時候來個英雄救美,他們剛看完愛情電影氣氛又正好,要是順著劇情發展下去……嗯,還不錯。」

  鶴丸的身形出現動搖。

  「剛好小狐丸又寵主公,如果……」

  鶴丸唰地一下起身,在他即將跨出門檻時燭台切還不忘補上一句:「把圍巾拿上啊,外面冷。」

  話音未落,掛在衣架上的圍巾已經被鶴丸攥在手裡,開門聲響起,下一秒關上。

  電影直到半夜一點才結束,有著良好生活習慣的千繪京早就撐不住靠在小狐丸肩上睡著了,小狐丸看了一眼她的睡顏,伸手幫她把散下來的碎發捋了捋,等燈亮起來後才叫她起來:「主公,散場了。」

  千繪京意識不清晰,揉著眼睛喃喃了幾聲:「幾點了?」

  「一點多了。」

  ……還好明天不上班。

  小狐丸護著千繪京一路走出電影院,就怕這小祖宗一不留神摔個鼻青臉腫,來到戶外,溫度驟降,小狐丸干脆把自己的長圍巾分了一半給千繪京,這樣既保暖又能保證在她摔倒的時候他能即使反應過來去接住,兩全其美。

  正給千繪京系圍巾呢,一直在揉眼睛的後者忽然「嘶」了一聲。

  「怎麼了?」

  「眼睛疼。」

  好像是揉進去什麼髒東西了。

  小狐丸扒開千繪京的手,湊上前仔細瞧了瞧,似乎是有根睫毛粘在眼白處,他輕聲道:「忍著點,我幫你拿出……」

  「你們在干什麼?」

  二人齊齊轉頭,發現鶴丸正站在不遠處望著這邊,橘暖的燈光鍍著渾身雪白的他,沒有溫度,反倒顯出幾分冰涼之感。

  小狐丸想說明一下情況,誰知閉著一只眼睛的千繪京握住了他的手腕,他很明顯地感覺到鶴丸的視線移到了他們交握的部位,灼熱得很,偏偏千繪京又說:「難受死了,先幫我拿出來。」

  非常時期非常對待,小狐丸只能順著一個人。

  燈光不明亮,他又湊上前了點,溫暖的鼻息化成白霧,把千繪京微涼的臉烘出了淡淡紅暈,對方的手指在眼尾處摩挲輕按,她就靜靜等待,突然旁邊一陣風撲來,隔開了她和小狐丸。

  鶴丸側身對小狐丸道:「你先回去吧。」

  後者狹長的紅眸滿含笑意:「這得主公說了算啊。」

  「是麼。」

  鶴丸看著比自己矮大半個頭的千繪京,氣氛變得越來越凝重,見對方一直不開口,他直接解開她脖子上的長圍巾,把人扛了起來!

  千繪京驚訝:「你干什麼?!」

  她抓住鶴丸的衣服雙腿不斷動彈,後者卻一點反應都不給,偶然經過的路人看了都忍不住吹口哨。小狐丸本來打算制止,但轉念一想這可能是兩人和好的機會,於是選擇無視千繪京的求救:「主公我就在這兒等你,有事隨時叫我。」

  ——現在就有事!

  走過一段路,鶴丸把千繪京扔在長椅上,又長臂一伸撐在椅背兩側,路燈燈光投射下來,他的影子罩向千繪京:「電影有趣嗎,嗯?」

  千繪京剛開始還有些慌,現在已經冷靜不少,淡定回答:「還不賴。」

  幾乎是在同時,鶴丸掐住她的下巴,眼底蟄伏著晦暗流光:「繼宇智波鼬之後又是小狐丸?」

  以前他們也一起看過午夜場,路經音樂噴泉擦出火花,最後在公園長椅枕膝入眠,今天因為一場冷戰連男主角都換了,說實話,他很不爽。

  然而千繪京接下來的態度讓他更不爽:「是又怎麼樣,你跟我劃清界限之後還想管我?」

  禍從口出,鶴丸總算知道自己當時有多嘴欠了,但他怎麼都沒料到千繪京會讓他的醋罐子接二連三地打翻,於是據理力爭:「所以你就跟小狐丸去看午夜場電影,深更半夜一個招呼都不打?」

  「好笑,審神者和付喪神一起看場電影能代表什麼,不過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恐怕無論換成是誰跟我出門你都會來找我。」

  「誰給你的自信?」

  千繪京輕蔑地笑一聲,挑釁道:「據說明天有場木偶劇,我對這種歷史文化產物還挺感興趣的,要不帶燭……」

  毫無征兆的,一只大手覆蓋過來捂住了她的嘴,鶴丸微微低頭,眸子深不見底,清朗的嗓音在這一刻變得格外低沉:「不准去!」

  「……你們這是?」

  一束光照過來,是犬塚一族負責夜間巡邏的犬塚花,她牽著巨型犬,疑惑的目光在眼前的兩人身上轉了轉。

  見到外人,鶴丸有片刻的松懈,千繪京趁機推開他,站起身把衣服上的雪沫拍干淨:「不好意思,見笑了。」

  犬塚花這才反應過來,人家小情侶鬧著玩呢。

  「恩愛也要注意場合,現在都幾點了還在外面瞎逛,」她把手電筒對准鶴丸,「小姑娘跟著鬧也就算了,你作為男朋友怎麼不警醒一些,萬一發生危險怎麼辦?」

  鶴丸虛心接受批評:「抱歉。」

  「他不是我男朋友,」千繪京掐准時機糾正。

  鶴丸眉梢一挑。

  「我們早就分手了。」

  犬塚花自知再插話就要被卷入一場家庭內部糾紛,索性及時退出,輕咳兩聲:「總而言之,快回家去。」

  於是……回家之後呢?

  經此一事,整個屋子都處在難以言喻的低氣壓之中,一過就是大半個星期。小狐丸平時沒少撩撥千繪京,但每次都會控制好分寸,點到即止,畢竟鶴丸就在旁邊看著,小撩怡情大撩傷身,強撩他小狐丸當場就得灰飛煙滅,只要適當地挑起同僚的醋意讓鶴丸意識到自己還喜歡千繪京就行了,他還沒無恥到橫刀奪愛的份上。

  武之國,藥研正在實驗室檢測當初和宇智波斑等人一戰留下的靈力殘余。

  特制顯微鏡下的圖案呈現暗紫色,其中有些許黑色細紋分裂交織,他越觀察越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於是忙去樣本架取下一個裝著肉眼不可見物質的玻璃瓶,最後,他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大將,」藥研鎮靜穩重的聲音從通訊器的另一邊傳來,「雨忍村附近藏著一座黑暗本丸。」

  ……

  雨忍村位於土之國,風之國,火之國三國交界處,經常被大國之間的戰爭波及,這裡曾是武之國的附屬,只不過常年內戰導致人心不齊,居民對繼續服從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武之國國主頗有微詞,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左右兩派。

  「雨忍村新上任的首領一直堅持脫離我國的掌控,」燭台切望向不遠處陰雲密布的天空,「內部矛盾啊,真棘手。」

  小狐丸打量著周圍環境,揚起眉:「黑暗本丸建立在這裡,說不是故意的都沒人信吧。」

  旁邊,今劍正在根據藥研傳過來的信息尋找靈力信號最強的地方,大概過了十幾分鐘,他雙眼一亮:「找到了!」

  眾人望過來,果然看見他手裡的探測器信號燈一閃一閃的,紛紛靠近。

  「哈呀,看來是藏在地底啊,」岩融把薙刀杵在地上,眼神犀利,「不知道是怎樣的獵物呢。」

  千繪京把視線從雨忍村的鋼鐵建築上收回來,衝今劍點頭,今劍會意,把探測器往地裡一插,地面頓時出現短促的晃動,緊接著一圈圈水一樣的波紋以探測器為中心向四周蕩開,本來還很厚實的土地一下子就只剩下了塊薄膜。

  千繪京把靈力輸送到薄膜上,薄膜逐漸變成半透明,鏡子一般,透過「鏡子」能很清楚地看見裡面有幾團黑氣在亂飛。

  岩融咧嘴一笑,露出尖銳的鯊魚牙齒,隨後提起膝蓋用力跺下去,哢擦,薄膜應聲碎裂,通道打開了。

  木葉村裡,鶴丸還在等佐助放學。

  以前都是千繪京來接,所以當佐助一邊嫌棄鳴人一邊跟著人潮走出來的時候明顯愣了愣,左看,沒千繪京,右看,還是沒千繪京,就一個渾身雪白的鶴丸立在中間。

  「放學了?」後者靠在樹干上腳都沒挪一下,「走吧。」

  興致缺缺的模樣。

  鳴人倒是大大咧咧的什麼都沒發現,只以為是千繪京今天有事,跟著走到岔路口說了聲「鶴丸大哥再見」就跑遠了,剩下佐助和鶴丸站在原地,氛圍很微妙。

  兩人並排走路,佐助悄悄抬眼觀察著鶴丸,臉上沒有干淨燦爛的笑容,也沒有像平常一樣出謎語給他猜,更沒有勒住他的脖子給他的頭發一通亂揉——說起來,三浦家裡的人最近好像都不怎麼對勁。

  「出什麼事了嗎?」

  鶴丸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佐助把視線轉到前方的路上,皺起眉:「感覺最近氣氛怪怪的。」

  他當然不知道原因,自家老哥為了肩膀上的重任把千繪京一傷到底,由此引發鶴丸和千繪京的冷戰危機,再加上這一大家子背景復雜表面是良民暗地裡是別國臥底,氣氛怎麼可能好得了。

  聞言,鶴丸伸手把自己的額發往後一捋,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中露出幾縷銀發:「我也有這種感覺。」

  這是一種極度疲憊後的自我舒緩動作,可見他現在的心情也不是太好。

  忽然,佐助停下了腳步,抬起頭道:「鶴丸,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鶴丸也跟著停下,與他對視:「怎麼這麼說?」

  佐助一時回答不上來,那稍顯黯淡的目光讓鶴丸的良心備受譴責,於是他只能把自己的煩惱往旁邊放,伸手拍拍小孩兒的肩膀:「我最近有件煩心事,不過跟你沒關系。」

  「真的?」

  「嗯。」

  是你哥。

  回到家,四下昏暗空無一人。

  鶴丸站在玄關處,右手豎在嘴邊作喇叭狀:「有人在嗎?」

  聲音足以傳遍整座屋子,可沒得到半點回應,他蹬掉鞋,徑直走向千繪京的書房,從桌上的第三本書裡抽出一張便簽,上面寫著「已出陣」。

  他眼神一沉,不自覺地攥緊便簽,佐助的腳步聲傳來,他迅速把便簽收好。

  「怎麼一個人都沒有,」佐助挎著小書包,赤腳踩在地上,「又出門了嗎?」

  他只知道三浦是老師,偶爾會去做家訪,但小狐丸和燭台切的工作一次都沒聽他們提起過,怎麼整天外出?

  「忍者學校馬上期末考,三浦大概陪伊魯卡出題去了,」鶴丸面不改色地說道,「至於小狐丸和燭台切麼,都是成年男性了誰還沒個自己的私事。」

  他把手指摁在佐助腦袋上輕輕一轉,佐助被迫換了個方向身體直面左邊走廊,耳邊傳來鶴丸的聲音:「做作業去,我去找他們。」

  芳齡十歲半的佐助還處在很天真的階段,盡管心存疑惑還是被鶴丸推進了房間,等房門關上的一剎那,鶴丸臉上的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轉身前往密室,連接與武之國那邊的通訊。

  ——千繪京帶領部隊去掃清黑暗本丸了。

  聽到這話,他緊鎖的眉頭之下是滿含復雜情緒的眼神。

  他跟暗墮付喪神交過手,深知那些人不是善茬,比他們平常對戰的時間溯行軍要強上百倍,想來一定經過特殊訓練,千繪京帶了四名隊員,小狐丸,燭台切,岩融和今劍,雖然個個都很強悍,但如果……

  鶴丸低低「嘖」了一聲,腦內在做思想鬥爭。

  難怪今天安排他去接佐助,就是不打算讓他出陣,千繪京這麼做顯然有公報私仇的嫌疑,他要是知趣些就該選擇不去。

  「不好,」藥研突然開口,「大將那邊的信號斷了!」

  這消息打消了鶴丸最後的顧慮,抄起太刀直衝密室內部的時間轉換裝置,藥研的聲音慢一拍傳來:「還好,問題不大,應該是磁場的原因……鶴丸,鶴丸?」


第167章

  昏暗的天色給人帶來壓抑的感覺,鶴丸越走越覺得這地方有古怪。

  他仰頭望天,不出意外地看見了滿眼烏雲,伸出手,雨水落在他的掌心上,透過手套的沁涼感刺激著皮膚。

  不是普通的雨,速戰速決吧。

  水珠順著鶴丸的脖子滑下來,他抬起胳膊用手掌根隨意一抹,然後繼續往前走去,沒過多久就發現有個男人蹲在地上,背著把紅色三段大鐮刀,梳著灰色大背頭,樣子悠閑散漫似乎正在等人。

  察覺到有人靠近,飛段偏過頭,見到是個不認識的人後稍微打量了一下:「你誰?」

  鶴丸若無其事地笑道:「游客。」

  「我看你有些面熟啊。」

  「這誤會可大了,我沒見過你,先生。」

  聞言,飛段挑起一邊的眉毛開始回憶,過分糾結讓他的五官都差點擠到了一塊兒,直到鶴丸從面前經過,一陣輕風刮來,他像突然醒悟似的反手抓住鐮刀杆,朝前方狠狠劈下,鶴丸在同一時間反應過來,後跳避開。

  「我想起來了,」飛段注視著他,「我在換金所見過你的懸賞!」

  ……懸賞?

  鶴丸站定,大拇指把太刀推出來一截:「那可真是榮幸,不過很遺憾,我的頭恐怕還得連著脖子一段時間。」

  「看來是不肯乖乖投降的類型,」飛段做出戰鬥姿態,嘴角帶上了殘忍的笑意,「反正角都遲早都會找上你,干脆先在這裡把你解決掉吧!」

  說話間,他已經一個跨步衝了上來,三月鐮先一秒被投擲到空中,連接著繩子朝鶴丸襲去,鶴丸迅速側身閃進樹林中,三月鐮以極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砍中什麼物體的聲音傳來,繩子另一端也變重了些,飛段頗為失望的落地,敢情戰鬥准備都白做了:「什麼啊,結束得太快了吧,簡直是對神的褻瀆。」

  他扯動繩子,卻怎麼都扯不動三月鐮,於是繞過去看,發現鐮刀竟然劈穿了樹干,正插在泥土裡,就在這時,他的身後忽然躍出一道人影,太刀帶著狠厲之勢揮來,剎那間,血花飛濺。

  飛段下意識地踉蹌幾步,摁住自己的肩膀,神情驟變:「可惡……很痛啊混蛋!」

  他反應這麼大,鶴丸那邊也同樣不太愉快,後者握著帶血的太刀,深知剛才那道攻擊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就算不死也有他受的,怎麼可能還站得起來,唯一的解釋就是……

  「不死之身?」

  「這種情況很明顯吧,」飛段抬起手,三月鐮被拽回來,所經之處的樹木全部倒了下去,「你這家伙挺有能耐的,雖然有那麼一點想讓你加入邪神教的意思,不過你也應該活不了多久了,把你獻給邪神大人的話,邪神大人也會高興的。」

  當三月鐮落在手裡的第一秒,他踩著水泊衝向鶴丸,勢大力沉的攻勢瞬間砍倒大片樹林,鶴丸踏著樹枝不斷變換位置:「太慢了太慢了!」

  飛段的攻擊雖然凶猛,卻並不致命,在閃避的同時鶴丸一直在觀察他的路數,那架勢不像是要用鐮刀至他於死地,更像是迫不及待地想從他這兒取到什麼東西,但天算不如人算,在分析出來自己身上有什麼物件值得掠奪的同時,鶴丸忽然感覺腳底一空,整個人都陷入了地底!

  「噗嚓」一聲,三月鐮的鋒刃扎進土地,濺起無數泥漿子。

  飛段:「???」

  他落到鶴丸消失的地方,蹲下身像敲西瓜似的敲了敲地面,然後又趴下來把耳朵貼上去,一臉狐疑。

  「不是吧,」他蒙圈了,「土遁?」

  飛段盤腿坐下,三月鐮擱在臂彎裡,眼睛死死瞪住地面生怕錯過鶴丸出現的那一瞬間,可左等右等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也沒個人影……臥槽,臨陣脫逃,無恥!

  身後驀地響起腳踩草叢的聲音,飛段頓時喜上眉梢,抄起家伙就朝聲源地劈去,誰知在鐮刀即將劈中來者腦袋的時候生生停住,刃尖距離對方額頭不過半寸。

  「嘖,是你啊。」

  他悻悻地收回三月鐮,差點被砍破腦袋的鼬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好險好險,」一旁的鬼鮫調侃道。

  飛段掃了朱南二人組一眼,心想角都那個殺千刀的是在換金所吃shi嗎慢成這樣。

  他正暴躁著,鼬環視四周狼藉,問:「有敵人?」

  「有年終獎金,」飛段敷衍道,「可惜跑了。」

  這是他單方面的理解,殊不知剛好錯過情敵相見修羅場的鶴丸正懸掛在半空中,腳下一百米是木刺陷阱,此情此景把他襯托得像是等待被風干的腊腸。

  腊腸鶴抬起頭,看見自己剛剛掉下來的地方已經完全合攏,半點縫隙都沒留。他所在的位置是天守閣的最頂層,放眼望去腳下是一片和式建築,還有正對著天上入口木刺陷阱。

  「這算是給我的驚嚇嗎,」鶴丸回想起在平安時代的幻境小屋,「不過現在可沒時間感慨了啊。」

  他扒住屋檐跳下屋頂,然後借力蕩進室內,昏暗破敗的屋子到處都是蜘蛛網,角落的刀架蒙了灰,屋中央的矮桌上還放著一只冰裂紋瓷盤,瓷盤裡的水果已經發黑發臭,恰好成為蒼蠅的最愛,鶴丸抬起腳,還有只蟑螂從他鞋底下爬過去。

  不得不說這裡的環境比幻境小屋糟糕多了。

  ……

  天守閣下方,有三名暗墮付喪神正在騎馬奔逃。

  「好像又有人闖進來了!」說話人是一把暗墮大和守安定。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管這些!」獅子王吼道,「早就聽說590號審神者不是什麼好貨色,她養的那群走狗一條比一條惡,誰能想到藏在這裡都會被找出來——可惡,這匹馬真是廢物跑了這麼久都沒——」

  剛罵到一半,最前方的御手杵變了臉色:「誰在那兒?!」

  他們一門心思逃命,哪兒還有半點鬥志,獅子王開口大嚷:「別管他,直接衝過去!」

  鶴丸站在本丸大門口前的三重鳥居門下,明顯是不准備讓開了,御手杵咬了咬牙,夾緊馬肚子,踢踏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急促,可前者偏偏像是沒聽見一樣紋絲不動。

  「我來攔住他,你們先走!」

  御手杵拔出長/槍,對准鶴丸猛刺過去,誰知鶴丸突然側身,踩住槍頭當做踏板朝旁邊掠去,並扔出手裡的注連繩,用繩子纏住鳥居柱子後騰空回旋了一圈,大和守恰好出現在正對面,他睜大眼睛,直愣愣地看著鶴丸折回來一腳踢翻自己,天旋地轉之後摔在地上滾了幾圈,佩刀也被鶴丸抽走了。

  獅子王急得面紅耳赤,趕緊加快策馬的速度,可鶴丸不會給他逃走的機會,下一秒就已抽出大和守的刀,刀鞘刀刃分別向不同的方向擲出去,全都打中了馬腿,兩道嘶鳴同時響起,獅子王和御手杵從馬上翻了下來。

  「可惡,」獅子王以手撐地,惡狠狠地瞪著鶴丸,「我跟你拼了!」

  御手杵來不及阻止:「等等,獅子王!」

  暗墮後付喪神的力量有大幅度提升,可獅子王在與鶴丸對戰的過程中只覺得異常吃力,後者的招式干淨利落,招招直逼要害,他抱著一種魚死網破的心態很快就敗下陣來,隨後趕來支援的大和守和御手杵沒過多久也被擒住,毫無還手之力。

  長/□□穿了御手杵的手臂,他被釘在地上動彈不得,大和守身受重傷,失去了再次站起來的力氣,還剩下一個獅子王,他捂著脫臼的肩關節跪在地上,喘氣道:「你最好趕快殺了我,否則我一定砍掉你的腦袋!」

  鶴丸揚了揚眉,今天覬覦他腦袋的人可真多。

  「我不跟你們繞彎子,」他將太刀刀尖對准獅子王的額頭,太過鋒利的刀刃削掉了對方的幾縷碎發,「有沒有見到一個黑發黑眼的女孩兒?」

  大和守張了張嘴,獅子王卻猛地咳嗽幾聲,前者立刻把嘴閉上了。

  「你不是很厲害嗎?」毫不在意自己的狼狽,獅子王挑釁道,「猜猜看啊,我們把她的屍體埋在哪兒了?」

  原本以為鶴丸會發怒,結果他滿不在乎:「這個笑話真不好笑。」

  「誰跟你講笑話了,她——」

  「如果她被你們殺死了,你們還逃什麼?」

  獅子王噎住了。

  暗墮的三位付喪神似乎做好了閉嘴到底的准備,鶴丸也不再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用注連繩一一捆好打包扔倉庫後開始在本丸裡找人。

  黑暗本丸到處彌漫著不祥氣息,鶴丸拉開房門,發現每一間房子都有戰鬥過的痕跡,被砍翻的家具,被砸碎的花瓶,被割斷的幕簾,活脫脫一幅鬼子進村後的慘狀。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座本丸就是上次酒井調動暗墮付喪神兵力的地方,千繪京他們在本次清掃行動中取得完勝,只是漏了三個逃兵,按照千繪京的性格一定會在臨走前把這裡翻個底朝天,可她並沒有,也就是說中途發生了什麼意外。

  鶴丸仔仔細細搜查了一圈,發現這裡雖然看起來很寬闊,但四周都有界限,範圍之外都是花崗岩,上面沒破口,千繪京他們肯定沒從那裡出去。

  倉庫沒有門,被五花大綁的獅子王坐在地上,他的大半張臉被暗墮靈力污染,眼白呈現黑色,瞳仁血紅,現在這雙紅瞳正牢牢鎖定著鶴丸,看著他不斷從門口經過:「喂,我告訴你她去了哪裡,作為條件,把我們放了怎麼樣?」

  鶴丸頓住腳步,然後朝這邊走來,獅子王暗喜,誰知道對方停在他面前根本沒有下一步動作。

  「你什麼意思,到底要不要做交易?」他不耐煩道,「要是你不放心的話我可以先給你一個提示。」

  「你該不會是想說這個本丸只有一個出口,她從那裡離開了?」

  獅子王驚:「你怎麼知道?」

  為了防止這家伙再胡說八道擾亂視聽,鶴丸順手撿了塊破窗簾塞他嘴裡,在對方不斷掙扎的「嗚嗚」聲中,他開口道:「如果她真從正門離開了,你們怎麼可能追著那個方向逃命,尋死?」

  鶴丸轉身背對他們,語氣篤定:「雖然這個想法有些誇張,但既然正常世界的地底能藏下一座黑暗本丸,那黑暗本丸的地底也可能別有洞天吧?」

  唯一通往地下的,只有庭院裡那口深井。

  御手杵注視著他漸行漸遠的挺直背影,忽然問:「你到底是誰?」

  「我?」鶴丸微微側頭,逆光勾勒著他的臉部輪廓,「我是590號審神者的走狗。」

  從一千年前就是了。


第168章

  「你已經被包圍了,交出人質,放下武器,這是你唯一的出路!」

  「出個鬼啊!」亡者勒緊少女的脖子,舉起炸/彈,「你們這群臭警察最好給我乖乖讓路,不然我就連她一起炸個稀巴爛!」

  懷中少女:「不要——!!!」

  高聳的針山山谷,烏天狗警官們面部肌肉緊繃,就怕包圍圈裡的亡者一時想不開摁下炸/彈的計時按鈕,那炸/彈裝有信號發射裝置,據說連接著另一堆埋在居民區地底的噴火器和火/藥,要是他摁了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少主,這下該怎麼辦!」烏天狗緊張得不行,只能求助指揮官,「他手裡的人質……」

  亡者打斷了他們的談話,擱在按鈕上的大拇指開始蓄力:「少羅裡吧嗦的,看來你們是給臉不要臉了!」

  這話像記響雷,炸得所有警員都猛地一個激靈:「住手!」

  「全都去死——」

  哢擦一聲,脊梁骨斷裂,世界和平了。

  「哦呀,真是大驚嚇啊。」

  鶴丸蹲在亡者背上,後者已經被這從天而降的人形隕石撞暈,炸/彈脫離控制,落到一邊,人質少女也逃出生天,縮到警察身後瑟瑟發抖。

  義經公愣了愣:「鶴丸先生?」

  當年Caster進攻地獄,他們倆也算打過照面,對彼此都有印像。

  人質危機解除,亡者被五花大綁送進了局子,義經公本來想請鶴丸去警察廳喝杯茶順便做個筆錄,但鶴丸說自己有事,當面把詢問筆錄完成後就准備離開了。

  義經公不解:「鶴丸先生怎麼會到地獄裡來?」

  「我來找主公,」鶴丸問,「她應該也是從這個入口掉下來的,你有見過她嗎?」

  「沒有呢。」

  「那個……」被救下來的人質少女兼地獄人氣偶像蜜桃真紀舉手道,「您的主公是上次拯救了眾合地獄的千繪京小姐嗎?」

  Caster撤退後報社狠抓熱點把千繪京一行人送上了新聞頭條,她就算想不知道也難。見鶴丸點頭,真紀回憶了會兒,說:「她好像往醫院的方向去了……還有,謝謝您的幫助!」

  話音剛落,又有幾個人湊上來要簽名,等她簽完後再轉過頭來時,鶴丸已經不見了。

  乘坐TAXI去往醫院,鶴丸以最快的速度打聽到千繪京在候診室,他來不及坐電梯,直接衝上樓梯,一路狂奔到五樓後穿過人群,往咨詢台一剎車:「請問千繪京在哪兒?!」

  好在千繪京是個名人,護士小姐冒著冷汗指了個方向,鶴丸再次開啟百米衝刺模式。

  「抱歉……實在很嚴重。」

  「不可以,那是我的失職。」

  「請忍著點!」

  果然是對抗暗墮付喪神時受重傷了!

  砰,門被撞開,鶴丸大喊:「主公!」

  只見護士抓著千繪京的手臂,醫生亮出注射器,岩融在旁邊研究點滴,今劍上躥下跳看上去很猴急,小狐丸拍著千繪京的腦袋一臉笑嘻嘻,燭台切不知道該幫誰只好數一二三四五六七。

  場面一度很和諧,當鶴丸闖進來時,護士千繪京以及四名同伴同時轉脖子看向他,六雙眼睛中的驚訝程度各不相同,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尷尬。

  率先打破尷尬的是燭台切:「鶴丸你來得正好,幫我們勸勸主公。」

  鶴丸看了看千繪京,後者正一臉抵死不從的樣子死抓著自己的胳膊不讓動,護士也不是吃素的,甜言蜜語唇槍舌劍換著法上,勢必要把千繪京這頭倔驢扒下一層皮。

  鶴丸的額頭流汗:「這是在干什麼?」

  「打針,」小狐丸笑得春暖花開頗得三日月真傳,「主公怕疼。」

  千繪京立刻反駁「我不怕」,轉頭又跟護士醫生鬥智鬥勇。

  鶴丸後退一步,抬頭看向門口的牌子,注射室。

  黑暗本丸雖然沒有做戰前准備,但實力也不容小覷,被千繪京他們消滅的都是戰鬥經驗max的暗墮付喪神,五個人對上一刀帳的敵軍難免受傷,比如破件衣服劃條傷口什麼的,千繪京屬於後者。

  護士忍無可忍,笑容開始抽搐:「千大人,你可是鬼燈大人最器重的下屬。」

  千繪京的視線集中在那亮晶晶的針頭上:「……我可以辭職。」

  「你清醒一點!」

  「這樣可不行啊,主公,」小狐丸把下巴壓她頭上,「不打破傷風針可是會感染的。」

  雙方僵持不下,鶴丸直接上前一步,不動聲色地拉開小狐丸和千繪京的距離,對護士笑道:「我來幫你。」

  同伴聞言全都睜大了眼睛,生怕他交代在這裡,護士的眼鏡片則反出勝利之光:「交給你了,少年。」

  千繪京驀地瞪向鶴丸,這算什麼,公報私仇?

  說時遲那時快,鶴丸已經站到她後面伸手勒住她的肩膀,不等千繪京掙扎,護士突然捉住她的胳膊往桌那邊一扯——擼起袖子干他丫的!

  鶴丸還很貼心地遮住了千繪京的眼睛,防止她用寫輪眼大開殺戒。

  「小狐丸,岩融,今劍,燭台切!」

  被叫到名字的四人選擇性失聰,這冷酷的世界。

  碘伏塗上皮膚的涼意讓千繪京冷不丁一抖,好像馬上要扎進去的不是針,是鑽頭。

  她正准備喊停,誰知鶴丸把手臂放到她嘴邊,耳語道:「疼就咬。」

  千繪京怔了三秒,她知道對方是為她好,但兩人之間的矛盾還沒解除,如果聽他的話咬下去……對,矛盾還在,不咬白不咬,她不僅要咬還要一咬碎骨。

  針頭逼近,千繪京微微張嘴,扎進皮膚,走你!

  「!」

  「……咦?」

  比起打針還是千繪京的咬合力更凶猛,只不過這咬合力的作用對像並不是鶴丸。

  鶴丸把書從千繪京嘴裡抽出來,瞅了眼上面的牙印,挑眉:「主公,夠狠啊。」

  千繪京沒說話,護士卻大松一口氣,拔出針頭按棉花:「總算搞定了,終於可以下班了,小哥,離開前幫我關個門。」

  她走得瀟灑,留下一屋子低氣壓。

  「你們先出去,」鶴丸背對著一眾同伴,「我有話跟主公說。」

  「可我想看看主公的傷……嗚嗚!」

  話音剛落,今劍就被岩融一把撈起來捂住嘴:「嘎哈哈哈哈哈,這可不是我們能插手的事情啊。」

  短短幾秒,房間裡除了千繪京和鶴丸就沒有第三個人了。

  氣壓和溫度降到谷底。

  千繪京:「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說的。」

  「找不到話題嗎,」鶴丸看向桌上的小圓鏡,那裡面剛好能映出他和千繪京淡漠的臉,「和小狐丸親近,輪空我的近侍職位,出陣冷落我,甚至還在我來找你的必經之路上做手腳,這麼多話題,你喜歡哪個?」

  千繪京吃定了他會找過來,所以事先把井填滿,讓他刨土刨了近一個小時,最後好不容易挖出條路通往的還是深淵山谷,他現在一身破破爛爛灰頭土臉,恐怕也是千繪京意料之中的情形。

  千繪京倒是淡定,抬眼對上鏡子中鶴丸的目光:「你想表達什麼?」

  鶴丸輕嘆一口氣,然後走到桌子邊拿起油性馬克筆,往自己臉上寫了兩個字,左邊是笨,右邊是蛋。

  他在千繪京身邊單膝蹲下:「我是笨蛋。」

  「我沒瞎。」

  「笨蛋知錯。」

  「然後呢?」

  「求原諒。」

  當時他被酒井的話刺激到,腦子一團糟,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然遷怒於千繪京,現在冷靜下來仔細想想,酒井給他看的根本只是一個片段,不顧前因後果斷章取義,他怎麼就蠢成那樣真的相信了!

  千繪京低頭注視著他,牆上的掛鐘滴滴答答地響動,忽然,她揚起巴掌朝鶴丸扇去,鶴丸不躲,只閉上眼睛,結果掌風堪堪停在了臉邊,他還沒來得及睜開,千繪京已經吻在了他的眼瞼處:「再有下次我就殺了你,鶴丸國永。」

  「啊,我絕對不會反抗的,」鶴丸抓住她的手腕,聲音低緩如同陽光海岸上的細砂,「不過在此之前……」

  他站起身,來到門邊握住把手往裡一拉,外面的人全都倒了進來,疊著羅漢其樂融融。

  最上面的今劍舉起雙手:「我們什麼都沒聽到!」

  千繪京:「……」

  算了,下不為例。

  鬼燈每天都暢游在工作的海洋裡,忙得腳不沾地恨不能一只腳當八只手用,時政總局的崩潰更是對既定的管理體系造成了嚴重衝擊,雖然對此極其不滿,但現在流的汗都是當初答應跟時政合作時腦子裡進的水,他忍。

  處理死亡申報書的時候,千繪京進入辦公廳,跟座敷童子一子二子打完招呼後她說:「鬼燈大人,我想辭職。」

  金魚草簽字筆就此頓住。

  時政潰散,她現在是眾矢之的,如果繼續在地獄任職的話肯定會讓地獄受到牽連,而且她一心致力於政治,根本沒有那個心力兼職擔任獄卒,不管怎麼看還是辭職更妥當一點,而且更重要的是……

  身為獄卒的她如果擾亂現世,必定會觸犯地獄法。

  「你的擔心我能理解,」鬼燈把要處理的文件擱在一邊,看著桌上那份辭職報告說道,「我會同意的。」

  千繪京朝他鞠了一躬,正要走,不料對方又說了一句話:「希望下次你的名字可以出現在三方協議上。」

  鬼燈口中的三方協議不是普通的就業協議,而是當年由地獄,奴良組,時政共同的簽署的合作契約書,千繪京知道自己的名字出現在簽名欄上意味著什麼。

  「哇喔,」今劍坐在岩融肩膀上,手橫在額頭作瞭望狀,「辦公廳真大哎!」

  千繪京:「……你們怎麼進來了?」

  「主公很久都沒出來,我們擔心發生意外。」

  付喪神們都在場,鬼燈看了眼因離千繪京太近而被對方用胳膊肘撞擊正捂著胸口嗷嗷叫求安慰的鶴丸:「如果需要的話我會隨份子。」

  鶴丸攬過千繪京的肩膀:「客氣客氣,包個最大的就好。」

  千繪京伸出食指中指頭也不回地往上一戳,正中鶴丸鼻孔。

  「痛痛痛痛……手下留情啊主公!」

  之後,千繪京把時政覆滅後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了鬼燈,包括上次的鬼村事件,她遇到七鳶那天撿到了一個明顯是未來產物的機關裝置,聯系起之前的酒井,她不得不懷疑忍者世界還存在著時政余黨,並且背後還有某個大人物在組織操控。

  「的確有這個可能,」鬼燈也想到了這層,「不過話說回來,你用八十年的時間建立了一個國家,只是為了吸引分局的注意力引蛇出洞?」

  「不瞞您說,我的復仇還沒有結束,」千繪京指著忍者世界中最富饒的地域,火之國說道,「時政雖然可恨,但要是沒有木葉高層和宇智波鼬創造契機我也不可能落到他們手上。」

  所以她才創建了武之國,這是一道自我保護罩。

  忍者世界不同於地獄,各方勢力心懷鬼胎,鬼燈多少能明白千繪京的意圖:「你要壓制火之國?」

  「准確地講是壓制木葉,」千繪京目光堅定,「他們連續三次忍界大戰都是獲勝方,高層們估計已經得意忘形了。」

  說完,她話鋒一轉:「鬼燈大人,其實我一直想問……就算我以前是現世居民,但做的事情都打了地獄法的擦邊球,您怎麼從來都沒有追究過?」

  鬼燈沉默了一會兒:「我理解仇恨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況且千繪京和普通亡者不同,她是死後被黃泉之主彼岸花送回現世的二次怨靈體質,這已經算是一塊灰色地帶了,地獄法可沒有對此作出明確規定,鬼燈本來是准備讓千繪京升職去大焦熱地獄的,但現在看來已經沒必要了。

  臨行前,千繪京問:「鬼燈大人,奴良組那邊還好嗎?」

  「那位總大將的心態比我好多了,」鬼燈回答道,「不過他說你去見他之前最好先買份保險。」

  千繪京:「……」

  八十幾年都沒想起過那位滑頭鬼,確實不應該。

  回到三浦小屋後,小狐丸把一些有關黑暗本丸的信息上傳給藥研,千繪京算了算時間,自己的假期余額不足,明天就要開始上班了。

  然而次日,正在辦公室梳理教學大綱的千繪京迎來了兩位氣勢洶洶的家長,她們帶著自己的孩子往千繪京面前一站:「班主任在哪兒?」

  兩人語氣不善,明顯是來找茬的。

  千繪京發現她們孩子的臉上都帶著傷,而且還是自己班上的學生:「伊魯卡老師在上課,你們有事嗎?」

  「廢話,不然我們干嘛來這兒!」其中一個年紀稍大點的說,「我們要找宇智波佐助!」

  旁邊有老師湊了過來:「這位家長,請冷靜一點。」

  「我還怎麼冷靜,孩子都傷成這樣了!」

  之後兩人左一句右一句地責罵著,千繪京從字裡行間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原來是上體育課的時候佐助指明要與兩個孩子對戰,下手太重導致他們光臨了一趟醫院,家長咽不下這口氣,決定來找老師評評理。

  「你看看,把我們家三春打成什麼樣了,真不愧是死了父母的孩子,太沒教養——你干嘛?!」

  「不是你讓我看看嗎,我在看,」千繪京把三春臉上的繃帶揭開,「明明只是需要貼張創可貼的傷口,卻被醫生包扎成這樣,打繃帶不要錢?」

  那家長憤怒地推開她,把孩子抱進懷裡:「你懂什麼,這可是我的孩子,我讓醫生好好包扎一下礙你事兒了?!」

  其他的老師想勸一勸,不料千繪京根本沒有停止的打算:「孩子受傷了做父母的著急我能理解,不過我覺得生而為人還是需要有基本的判斷能力。」

  「你什麼意思?」

  「你們家的孩子是我教的,我作為老師多少也知道點他們的性格,」千繪京不慌不忙地說道,「他們平常就愛打小報告說閑話,而且佐助的實力是全校出了名的,他不會挑戰對實力提升沒有幫助的對手,換句話說,你們最好先問問自己的孩子最近有沒有散布過謠言。」

  對方明顯急了:「你簡直不講道理!」

  千繪京坐回位置,面無表情地處理著自己的工作,等老師們快把那倆家長帶出去時,她忽然開口:「忘記跟你們說了,我會去跟三代火影申請成為佐助的監護人,所以以後要找麻煩的話直接來找我,別想著去教室欺負他,我偏心,會護短的。」

  難怪卡卡西之前說佐助跟同學在鬧矛盾,原來指的是這件事。

  一天的課程結束後,千繪京找到鳴人問了他這件事,鳴人撓了撓頭,有些為難。

  「三春他們在佐助面前提起宇智波滅族的事了?」

  鳴人沒吭聲。

  「那就是在說我的壞話。」

  果然,鳴人表情變了。

  被打的學生就是之前訓練的時候企圖傷害鳴人的兩個人,千繪京教訓過他們,所以他們才會在背後嚼舌根,估計是說的話太過分,佐助沒忍住。

  「是我自己猜出來的,不算你告密,」千繪京說道,「我這邊的事忙完了,以後有空來我家吃飯。」

  鳴人一下子精神了:「遵命,老師!」

  千繪京跟著學生一起出校門,發現佐助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於是穿過人海靠近他,豈料對方的感覺太敏銳,瞬間加快腳步,千繪京哪兒能讓他逃走,直接追上去拽住了他的書包帶子:「還鬧別扭呢?」

  「放開我!」

  「你不跑我就放。」

  小傲嬌敵不過大無賴,佐助掙扎的結果只能是失敗,他跟在千繪京後面走著,滿頭陰郁。

  「等等,」他驚覺,「這不是回去的路吧。」

  千繪京:「是去火影大樓的路。」

  「……你認真的?」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是在一個屋檐下工作無聊的時候就靠八卦為生的忍者學校老師,佐助聽說了今天發生的事情,他本來以為千繪京是在開玩笑,沒想到她真的要帶自己去找三代火影。

  「當然,」千繪京攏緊自己的衣領,側頭與佐助對視,「以後我罩你。」

  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佐助低下頭沒給出回應,良久,他才艱難地擠出一句:「才不要你罩。」

  「你拒絕也沒用,申請我早就已經交上去了,現在只是等結果而已。」

  「……」

  「那麼作為你一個小時之後的名譽監護人,我現在要跟你說句話,」千繪京蹲下身,朝佐助額頭吹了口氣示意他看過來,「我錯了,我是笨蛋。」

  佐助:「?」

  「求原諒。」

  佐助:「你在說什麼?」

  「認錯啊,」千繪京套用鶴丸的道歉模板,「你生氣了,這幾天都沒理我,我決定主動認個錯好爭取寬大處理。」

  雖然她的話配上她的表情不像是來認錯的更像是來索命的,但佐助還是有所觸動,他稍稍退後一步,側過臉,一副很難為情你別當真的樣子,聲音小得跟蚊子似的:「武之國國主來訪那次……」

  「還有莫名其妙的請假……」

  「還有讓鶴丸來接我……」

  前後不搭的三句話卻是讓千繪京茅塞頓開:「你怪我不告而別沒事先跟你打招呼?」

  「沒有!」

  佐助紅著臉提高分貝反駁,拔腿就走,千繪京立刻跟上去,一步當他三步:「沒有就沒有吧,對了,馬上要到三賀日了。」

  「那又怎樣!」

  「新年快樂。」

  「……」

  「咳。」

  「新……」

  「嗯?」

  「新,新年快樂……」

  「這樣才對,」千繪京拿出一早准備好的紅包,像滿街雪景裡的一簇火苗,「等會兒去買菜,回家涮火鍋。」

  佐助接過加厚型紅包,看著上面用金箔標注的【SASUKE 專屬】,有些嫌棄地笑了。


第169章

  時間這種東西總是過得很快,在專心照顧佐助的時候,已經不知不覺過了兩年。

  今天正值夏日,千繪京擦了擦汗水,拔下草藥扔進背簍裡,轉身朝集合地點走去。

  學校最近新開設了一門選修課,叫做植物研究,是為了將來學生在外執行任務時能更好地保證生存能力,這門課很冷門,任課老師卻格外上心,他決定到山上采集一些樣本供學生更加直觀地學習,但苦於人手不夠,只好拜托其他老師跟他一起來。

  千繪京就是其中之一。

  「真是辛苦你們了,」男老師雙手合十,滿臉感激,「晚上我請大家吃飯!」

  同事把手搭上他的肩膀:「那敢情好,今晚吃烤肉吃到飽!」

  同行的人情緒都很高漲,有的一口答應,有的卻說大夏天吃什麼烤肉應該吃壽司,考慮到草藥采集得差不多了,大家決定邊走邊討論。

  然而就在回程的途中,走在最前面的老師突然絆了一跤,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准備站起來,豈料腳下的土地忽然閃起火花,離他最近的人大喊「危險」,急忙衝過去把他撞飛,而剛才的地方已經在爆炸之後變成了一片焦黑。

  「這……這是起爆符?」

  「大家看上面!」

  眾人齊齊抬頭,發現不遠處的樹上正站著幾名忍者,他們沒有戴護額,但手上都有忍具。

  「啊呀,居然躲過去了,」對方聽似輕松的話語中透露著十分明顯的不滿,「真是可惜,得把手弄髒了啊。」

  是敵襲。

  這次來采藥的基本上都是醫療忍者,還有的就是像千繪京這種接到過特別委任狀的文化課老師,見狀,有幾名同伴站了出來,拿著苦無做出防御姿態:「你們先走!」

  「快走三浦!」旁邊的女老師抓住千繪京的胳膊就往反方向跑,「我們留在這裡只會拖後腿!」

  千繪京任由她拽著自己跑,背後響起的廝殺聲被漸漸甩遠,可敵人並不打算讓她們就這麼跑掉,千繪京微微偏頭,從身後擲來的手裡劍擦過臉頰,女老師的反應比她差一點,小腿被射中,摔倒在地,千繪京回頭看了她一眼,但她並沒有求救,而是掙扎著說道:「快走……」

  千繪京停下腳步,在對方又驚訝又疑惑的注視中蹲下身,往她脖子上來了記手刀。

  女老師昏厥,敵方忍者已經逼近,大概是看千繪京不像是會用忍術的樣子,語氣變得更加囂張:「還是乖乖站著比較好哦,不然等會兒會很痛的。」

  為首的那個抽出短劍,嘴角咧開,一步一步地靠近千繪京,但千繪京沒有動作,就這麼站著,等他走近之後,他才發現對方的眼睛已經變了顏色……

  沒過多久,卡卡西等人出現在山腳。

  「佐助,你去A區,鳴人,你去B區,小櫻,你負責C區。」

  小櫻鳴人異口同聲:「了解!」

  他們今天的任務是找到中惠小姐的寵物兔。

  佐助朝A區前進著,到達目標地點後停下來,對無線通訊說:「A區正在進行搜索。」

  說真的,他已經對這種任務麻木了。

  鞋底踩過草地,發出細微的動靜,佐助觀察著身邊的每一處景物,連呼吸都放輕了,就在這時,他腳下一頓——血腥味?!

  他衝到樹林外圍,背貼樹木謹慎地探出頭,發現躺在地上的竟然全都是忍者學校的老師!

  對了,前幾天三浦說過要和老師們一起上山采藥。

  佐助的腦袋有瞬間的空白,等回過神來時人已經到了外面的空地上,他探了探其中一人的鼻息,還好,沒死。

  「救命……」

  微弱的求救聲傳來,他急忙回頭,看見的卻是一個滿頭污血在地上爬的男人,沒戴護額,而且從來沒在村裡見過。

  「三浦江島在哪兒!」佐助衝到他面前,拽住他的領子質問,「黑頭發黑眼睛,穿連衣裙的那個!」

  不知道是不是被這陣勢嚇的,男人一臉驚慌失措,過了一會兒才顫抖著指向身後,佐助當即扔下他,正要趕過去,結果一眼就望見了站在樹下的千繪京,她臉色蒼白,身上帶血,明顯受驚不小。

  「三浦!」

  佐助喊著千繪京的名字跑過去,本來以為對方傷勢嚴重已經撐不住了,誰知千繪京只是攀著他:「別動,腿軟了。」

  佐助趕緊把她扶住:「喂,你沒受傷吧?!」

  「沒有,」千繪京睜著眼睛說瞎話,「剛剛發生敵襲,我還以為死定了,但是這個人突然暴走,不分敵我地攻擊,把所有人都打成重傷……」

  被她打成二級殘廢的忍者趴在地上,瞪圓了眼睛滿臉關我屁事,但當千繪京在佐助看不見的角度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時,他沉默了。

  佐助在無線通訊裡通知卡卡西這裡有戰鬥發生,卡卡西很快就趕過來帶走了唯一一個沒有倒下而且據說還是罪魁禍首的忍者,之後也有其他中忍上忍趕來清理現場。

  「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一定很害怕吧,三浦,」夕日紅安慰千繪京,「回去睡一覺就沒事了。」

  千繪京:「好。」

  她沒事,就是可能會給敵人留下心理創傷。

  雖然沒有查出傷口,但佐助還是帶她去了醫院檢查,醫生說體檢報告要等會兒才出來,讓他們先去病房裡休息。

  千繪京坐在病床上,看了眼背對著窗戶站立,胳膊肘撐在窗台上的佐助,當年的小貓崽如今已經長成了可靠的少年。

  「別亂動,」佐助打斷她的動作,「醫生說也許會有隱性傷口。」

  千繪京只好收回手直愣愣地望著他,完了又看向放床頭櫃上的蘋果,她的意思太明顯,佐助挑了挑眉,認命似的坐下來幫她削蘋果。

  「要兔子形狀的。」

  「……你是小孩子嗎!」

  「嘶疼疼疼,我受內傷了我命危矣!」

  「……」

  佐助開始悶聲削造型,弄完後說起正事:「最近村子不太平,已經有六起遇害事件了,你外出的時候記得小心點。」

  「我被綁了你願意交多少贖金?」

  「……我認真的。」

  「我也認真的,」千繪京一改剛才的悠閑,語氣清冷,「你出任務的時候也要當心,保不准敵人會從什麼地方鑽出來。」

  然後興風作浪。

  火之國沿岸地區,工人們正在幫商船隊裝貨,忽然有人開口:「這個箱子怎麼比其他的要輕一些?」

  「大概裝的東西不同吧。」

  「可這些大宗貨物分量應該差不多啊。」

  這人越想越奇怪,於是湊近了些打算從木箱縫隙看看裡面到底裝的什麼東西:「橙色的,工業原料嗎……」

  「回答錯誤!」

  清亮的聲音響起,一把短刀蹭的一下冒出縫隙停在眼球前,工人愣了愣,等回過神來後猛地大叫一聲摔在地上,指著木箱哆哆嗦嗦:「有,有——」

  話音未落,木箱已經被人從裡面破開,一道身影暴露在人們的視野裡。

  亂踩在木板上,明亮的發色泛著耀眼的光澤,他拿著武器,閉上一只眼睛笑道:「禁止觸碰哦~」

  剛說完,作為背景的大型船只竟紛紛爆炸,零件從衝天火光中飛射出來,滾到亂的腳邊,下一秒,人們發現船舷上居然憑空多出了幾個人,腳下是烈火燃燒,而他們卻神色自若。

  負責監察的忍者全部趕來援助,可對方顯然早有准備。

  清光揮動打刀挑開迎面襲來的手裡劍雨,以極快的速度閃到忍者身後,血液飛濺,四溢的熱浪映紅了忍者倒下時的側臉。

  百米開外的中忍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兩腿忍不住打顫,他想用忍術把消息傳遞給上級,誰知就在結印的瞬間,一枚子彈一樣的東西咻地打來,直接斷了他的手指!

  中忍嚎叫一聲跪倒在地,捂住斷掉的手指驚恐地吼道:「你們到底是誰!」

  君麻呂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還保持著發出十指穿彈的姿勢,不等對方問出第二句話,他又瞄准了他的額頭。

  骨彈穿透中忍的腦袋,把木葉護額也開了個孔,護額順著滑下來,落進髒兮兮的草叢裡。

  「辛苦你了,君麻呂先生,」龜甲撿起護額,拍了拍上面的灰,「這個可得當做見面禮啊,別丟了。」

  君麻呂收回手:「你們有什麼目的?」

  「你指的什麼?」

  「雖然是大蛇丸大人下達的協助指令,但我還是要多問一句,你們武之國真的只是想給木葉一個下馬威而已?」

  鏡片反光遮住了龜甲的眼神:「大人們的心思什麼時候輪到我們這種人來猜了,況且不說別的,大蛇丸給你下命令的時候心情好像很不錯的樣子,你再繼續問下去會打擾到他的雅興哦?」

  君麻呂皺了皺眉頭,沒空跟他打太極,接著執行命令去了。

  兩個小時後,團藏的怒氣值直達頂峰。

  「簡直是恥辱!」他暴喝,「這段時間到底怎麼回事,結界班干什麼吃的!」

  襲擊村民的浪忍一波接著一波,根本不給人喘氣的機會,完全當木葉結界不存在一樣,這次更出格,竟然直接襲擊了商船隊!

  「團藏,你冷靜一些,」三代火影讓報信忍者先離開,然後說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該怎麼跟武之國交代。」

  沒錯,這次的海上貿易火之國是承運方,更大的責任則在擔負著守衛任務的木葉村身上,工人死的死傷的傷,光是家屬撫恤金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如果再加上貨物損失……

  三代:「損失部分的價值如何?」

  水戶門炎一臉焦慮,看這副表情都知道說出來的會是個驚天數字,三代的臉色更黑了,這時敲門聲響起,是搜查部隊隊長,他進來後把一面護額交給三代,護額中間有個孔,孔裡插著張信箋。

  挑釁,赤/裸裸的挑釁。

  三代把信箋展開放桌上,團藏和兩位顧問的視線也聚集了過來,氣氛格外嚴肅——

  Mlgb.Go to hell, shameless thieves!

  ……

  「這什麼玩意兒?」


第170章

  「大成功,」鶴丸夾起報告紙搖了搖,「火之國財政虧空是遲早的事吧。」

  之後下發給木葉的任務也會少去百分之三十,這可是大災難。

  千繪京把人皮/面具撕下來,擰開水龍頭洗臉,然後去拿毛巾:「動搖經濟只是第一步而已,如果三代這樣就堅持不下去了的話我可是很失望的。」

  「讓你失望的事情不會發生,」鶴丸走到她身邊,「據說三代已經有精簡機構的意思了,看樣子是准備咬牙挺過這次危機。」

  「一大把年紀還真是難為……」

  「三浦老師,原來你在這裡!」鳴人突然闖進來,大嗓門活力十足,「我今天——你們在干嘛?」

  「哈哈哈,不是很明顯嗎,我在幫江島洗頭啊!」鶴丸轉頭扯出一個僵硬的笑臉。在鳴人進來的同時他眼疾手快瞬間就把千繪京的腦袋摁進了洗手池裡,水龍頭大開水流嘩啦作響。

  佐助走到鳴人身後往這邊望了一眼:「她又不是小孩子,洗頭還要別人幫忙?」

  「誰說的,江島在我心裡永遠三歲。」

  「……你是妹控嗎,鶴丸?」

  「對啊。」

  佐助覺得這人遲早被判刑,當自己沒來過扭頭就走,鳴人跟著追上去,兩人打嘴仗的聲音越來越遠。

  千繪京猛地把頭從池子裡拔/出來,一拳打向鶴丸的肚子,鶴丸捂住受傷的部位蹲下去,一時之間沒能站起來。

  「喂,我又沒使勁兒。」

  見鶴丸仍埋著頭,千繪京嘀咕了一陣難道真是自己下手重了?於是她彎下腰,正想問問傷哪兒了疼不疼,結果鶴丸突然伸出雙手拍向她波光粼粼的臉,笑道:「騙你的~」

  三秒鐘之後千繪京戴好人皮/面具離開洗手間,而鶴丸正倒栽在地上,後腦勺腫了個還在冒煙的大包。

  距離畢業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鳴人和佐助還有一位叫小櫻的女孩兒組成了三人小隊歸卡卡西帶領,提到卡卡西,鳴人在飯桌上把這位帶隊老師狠狠吐槽了半個小時氣都不帶喘的,仿佛吃下去的每一粒米都變成了控訴對方的力量。

  千繪京回憶了一下卡卡西剛任職擔當上忍那會兒滿江紅透木葉村的投訴率,心想這廝的職業生涯終於步入正軌了。

  「……然後啊他那張可怕的臉就忽然笑了起來,說我們合格了,之前完全是在嚇唬我們嘛,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鳴人用胳膊肘捅了捅佐助,「你呢你呢?」

  「被第一個抓起來的人沒資格說這些話,吊車尾。」

  小狐丸及時打斷世界大戰的爆發:「鳴人,聽說你學到了很厲害的新忍術?」

  「不愧是小狐丸大哥,有眼光!」鳴人聞言激動得不行,「剛好大家都在,我展示給你們看!」

  他跳下椅子跑到另一邊,佐助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忙阻止他,無奈為時已晚,鳴人已經結好印:「看好了,忍法——」

  「白痴,住手!」

  「色/誘之術!」

  輕煙炸開,好一位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的金發美少女。佐助把頭別過去,燭台切的笑容一秒定格,小狐丸覺得屁股可以再翹一點,鶴丸大手一張直接罩住千繪京的臉:「別看,長針眼。」

  鳴人指著他大叫:「該別看的應該是你吧鶴丸大哥,你這個無可救藥的妹控!」

  耍寶的結果就是被千繪京罰掃庭院。

  鳴人往胳膊上一拍,結束了一只蚊子的生命,他看向旁邊的人,感動得熱淚盈眶:「鶴丸大哥,你怎麼也在打掃,是來陪我的嗎?」

  鶴丸苦著臉:「不,是因為我說了句身材不錯。」

  「……」

  家教真嚴。

  廚房裡,佐助正在和燭台切排排站刷碗洗筷子,乒鈴乓啷聲中,佐助忽然開口:「我明天要出去一趟。」

  燭台切疑惑道:「有任務?」

  「不,是其他的事情……」佐助半遮半掩,「明天不用等我吃午飯了。」

  盡管表面上問了兩句,但大家都知道明天是千繪京的忌日,兩年的時間能改變很多東西,可佐助一直把這個日子銘記在心。

  次日,他像往常一樣在山中花店買了白菊,到慰靈碑時卻發現那裡已經有人了,而且還是他認識的。

  「喲,佐助,」卡卡西招呼道。

  他們來紀念的時間段不同,以前經常錯過,自從前年偶遇過一次之後才知道雙方都和千繪京交情不淺。佐助每年來都會和千繪京說很久的話,像是要把沒來的那些日子全部彌補上,但現在有卡卡西在場,他不願意讓其他人聽見。

  當佐助准備離開的時候,卡卡西叫住他:「我先走了,換你來陪她吧。」

  說話間他已經走出一段距離,到拐彎處卻發現了另一個人,佐助的監護人三浦江島。

  千繪京裝出被嚇到的樣子,匆忙問好:「日安,卡卡西先生。」

  卡卡西和她也算認識,於是看了眼遠處的佐助:「跟著他過來的?」

  「嗯,」千繪京毫不否認,「我很想知道佐助會跟那位叫千繪京的小姐說些什麼。」

  「雖然不是輕視你……不過再靠近點肯定會被他發現的吧?」

  「說得也是。」

  兩人原路返回,途中千繪京試探性問道:「卡卡西先生也是去紀念人的?」

  「嗯,她是我曾經的戰友,」卡卡西話鋒一轉,「你今天怎麼有空,不上班嗎?」

  「今天是周日。」

  「啊,我忘了。」

  雖然只是為了岔開話題,但這倒是讓卡卡西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上次你們遭到襲擊,敵人相互之間有沒有交流?」

  「當時的情況太危險了,我哪兒有閑心去聽,」千繪京開始一步一步下套,「不過自從那件事之後學校就傳出了要裁員的消息,我現在更擔心飯碗能不能保住。」

  其實「精簡機構」不過個幌子,三代的真實目的是想借這個理由重查一遍忍者們的信息,找出臥底,畢竟浪忍們突破了木葉結界,而知道結界暗號的又只有少部分村內人,三代之所以下精簡機構的命令只是為了避免內部互相猜疑。

  當然,這件事是不可能告訴千繪京的,但看她一臉愁容,卡卡西只好意味不明地說了句:「不要太擔心。」

  誰知正中對方下懷。

  正常情況下卡卡西會說「以你的教學水准不至於被裁」,但像他現在這種說法……不要太擔心就是讓她放心,放心也就是說他有十足的把握,只有一種情況才會有十足的把握,即「精簡機構」只是個表面命令。

  十有八九是懷疑有內奸了。

  事實正如千繪京所料,三代正在檔案室裡翻閱資料,這時團藏走了進來,他僅露的左眼閃過一絲輕蔑:「哼,看來你也發現了。」

  大名和他們就海運一事與武之國那邊進行了交涉,可這次對方的態度比他們想像的強硬得多,不僅決定將責任追究到底,還要額外索要工業原料的延期賠償,三代是從基層一路摸爬滾打上來的,見識過不少陰暗的政治面,他不僅懷疑村裡有內奸,更懷疑這名內奸和武之國國主有勾結。

  三代沒計較團藏的言行,討論起正事:「奈良一族送來消息,他們的祖先似乎與武之國國主有過交集。」

  這位神秘的國主相傳活了八十幾年,身世一直沒被查清楚過,懷疑一個人首先要搞清楚他的背景,三代現在在查奈良家族的歷史,希望能有眉目。

  「別找了,」團藏說道,「這些資料我早就已經翻爛了,有用的重要信息就只有一條,他有寫輪眼。」

  「寫輪眼是宇智波一族的像征,不是懷疑你的信息剖析能力,而是如果他真的有寫輪眼,為什麼當年初代火影和宇智波斑都沒有留下有關他的確切記載?」

  有寫輪眼還成了一國之主,當年的兩位風雲人物一定會對他格外關注。

  「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團藏看向三代,渾濁的眸子透著幾分陰狠和篤定,三代面色嚴肅地與他對視,眉頭不自覺地擰在一起。

  「他是宇智波斑的私生子。」

  三代:「……………………」

  像是沒發現三代的迷之沉默,團藏一臉認真地分析:「宇智波斑不是對誰都關懷備至的男人,如果那個人有資格要求他保密,那就絕對是親屬,至於初代火影,憑他的性格,以後輩的身份央求他是最有用的招數,兩者結合再加上寫輪眼,只有私生子的關系可以解釋。」

  ……你竟然真的老老實實分析了八十五個字?!

  看他腦補得這麼嗨,三代也不好打擊他的積極性,輕咳一聲,說道:「我這裡也分析出了一件事情。」

  「什麼?」

  「我知道這次的幕後主使是誰了。」

  團藏眯了眯眼:「誰?」

  「大蛇丸,」三代聯系起前因後果,「他是叛忍,對木葉懷有仇恨,又知道結界暗號,不出意外的話是他向武之國國主提出了這個計劃,焚毀船只貨物,用賠償的錢去資助自己的研究。」

  「這樣對武之國又有什麼好處,而且知道暗號的叛忍不止他一個,怎麼能確定是他?」

  「別忘了武之國科研技術發達,這是大蛇丸的專長,大蛇丸肯定是以提供高新技術為交換條件誘惑武之國與自己合作。」

  團藏心想嗯,還算有點道理。

  大·人在家中坐·蛇·鍋從天上來·丸此時此刻還在跟自家醫療忍者商討木葉崩潰計劃,完全不知道自己當了一回替罪羊。

  幽暗的地下室裡連燈光都顯得冰涼,大蛇丸揚起嘴角,目光陰冷:「這個計劃不用透露給武之國的那幾位。」

  兜態度恭敬:「是,大蛇丸大人。」

  擬定出大致行動方向後,大蛇丸半掩起雙眸:「對了,我們的國主大人對佐助君很上心?」

  「據目前的觀察來看,是的,」兜回答,「已經到了比師生更加親密的程度,像是家人。」

  「她的目的似乎比曾經告訴我的要復雜得多,」大蛇丸對不知道底細的人防備心很重,他思索片刻,說道,「在計劃實施之前打探清楚她的來歷。」

  說實話,兜對這個任務並不是很有信心。

  但願一切順利吧。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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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在火之國同意賠款的當天,第七班接到了波之國的護送任務。

  「這檔次可比以前的送快遞通下水道高多了,」千繪京看向在玄關穿鞋的佐助,「好好表現,記得拿面錦旗回來。」

  佐助最後檢查一遍忍具包:「上哪兒給你找錦旗去,走了。」

  「路上小心。」

  關門聲響起,千繪京那勉強算得上是和善的表情一下子冷淡下來,她問:「收拾得怎麼樣?」

  鶴丸從她身後走來:「隨時可以出發。」

  今天本來不是去集英堂交換情報的日子,但對方說行動那天音忍村的人不小心留下了可能會暴露付喪神身份的線索,所以特地請千繪京過去鑒定一番。他們離開後燭台切沒過多久也走了,畢竟他要扮演好家庭煮夫的角色,每天去便利店的時間都是固定的,最後屋子裡只剩下一個小狐丸。

  小狐丸正在修繕被佐助弄壞的機關木樁,院子一角忽然傳來了木枝斷裂的聲音,他放下工具去查看,卻什麼都沒發現。

  什麼都沒發現才說明有鬼。

  小狐丸打開大門到外面巡視,卻意外捕捉到一抹黑影從房頂掠過,他雙眼一眯,迅速追了上去。

  ……

  成功了嗎?

  兜緊貼著圍牆,翻身跳進了庭院中,與此同時小狐丸的身影出現在大樹後,他摸了摸下巴,狹長的紅色眼眸透出幾分戲謔。

  兜挨著房間搜查,從玄關一路找到佐助的房間,准備上二樓,大門卻突然「嘎吱」一響——這麼快?!

  好在兜做賊經驗豐富,瞬間反應過來跑向二樓,隨便找了間屋子躲進去,隔著堵牆,他能聽見小狐丸也上了樓梯,腳步聲越來越近。

  本來已經做好戰鬥的打算,誰知小狐丸並沒有在外面停下,而是徑直走了過去,隱約還有碎碎念:「不會是小偷吧,不知道有沒有把那件東西偷走,為了避免主公生氣還是回來看看好了……」

  ——那件東西?

  兜捕捉到關鍵詞。沒錯,就算是在木葉村過著普通人的生活,身為一國之主的「三浦江島」也一定會在據點留下能和武之國高層互通消息的工具,得到這件工具說不定可以竊取信息記錄,到那時破解「三浦江島」的身份之謎只是個時間問題,就算不是通信工具,能讓小狐丸重視的東西也絕對牽涉到武之國的機密。

  無論哪一個都是完成任務的必需品。

  兜屏住呼吸,掩藏好自己的身形,等和小狐丸拉開一段距離後才跟了上去。

  小狐丸走進二樓盡頭的房間,摁了一下博古架第三層的玉器側部,緊接著「轟隆隆」的聲音響起,牆壁憑空升起了一扇鐵門,兜在對面房間窺視著,在暗暗驚訝的同時也捏了一把汗。

  幸好小狐丸的偵查能力不算太高。

  電子鐘的「14」逐漸變成「15」,對方待了足足一個小時才出來,兜越來越確定通訊器就藏在裡面,他學著小狐丸的樣子打開密室,正觀察著,誰知道密室門「唰」地一下合攏,根本來不及防備!

  兜覺得自己的心髒有種從萬裡高空墜落的感覺,他謹慎地觀察四周,發現這裡只有一張普通得像是從二手市場淘來的辦公桌,桌上放著幾摞文件。

  他怕有詐,於是將查克拉聚集在手上形成查克拉手術刀,一步一步地往辦公桌那邊挪去,可就在文件觸手可及的那一剎那,他被迫停下了。

  「喂喂……別開玩笑了。」

  兜低下頭,試著挪動自己的腳,但地上的膠水已經和他的鞋底糾纏在了一起,你儂我儂怎麼都扯不開,手術刀也切不斷!

  他急忙思考對策,這時候余光裡一張紙閃過,桌上的文件竟然飛了起來,就在腦袋頂上,兜索性脫了鞋子原地起跳去抓那張紙,突然,天花板豁了一個口,一大瓢不知名的液體朝兜潑去,硬生生把他衝回了地面。

  兜皺緊眉頭聞了一下,黑胡椒醬?

  不可能是這麼無聊的陷阱,其中定有玄機!

  不,沒有時間了,要加快速度。

  一不做二不休,兜已經做好搶了文件就跟這鬼地方說再見的准備,但萬萬沒想到剛才的陷阱都只是前戲,繼黑胡椒醬之後又有不明液體滴落,他猛然抬頭,這次心髒直接停滯兩秒。

  凶神惡煞的怪物目露紅光,嘴裡銜著那張文件,口水還滴答滴答滴得賊歡。一人一獸臉對著臉兜甚至能聞到它呼出的腥臭味兒,這時他腦海裡只有一個想法。

  別了,大蛇丸大人,會有更貼心的醫療忍者替我照顧你。

  密室隔音效果超好,裡面和外面完全是一個地獄一個天堂。

  小狐丸哼著小調,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後按下遙控器,密室窗戶打開,兜跌跌撞撞跳了出去,落腳點剛好放著個馬蜂窩……

  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想再回到這個地方了。

  小狐丸在窗邊一邊支著下巴一邊揮舞手絹跟兜說再見,然後轉頭:「辛苦了,駿鷹。」

  千繪京沒等到藥師兜,當場反應過來這是調虎離山之計,立刻跟鶴丸趕回家裡,一推開門,只見小狐丸正在剝瓜子,剝完一顆往天上一拋,駿鷹伸長脖子吞下去,他再剝下一顆。

  「駿鷹怎麼在這兒?」千繪京問。

  而且腦門上還套了個蝴蝶結,跟印度阿三似的。

  小狐丸把事情經過跟他們敘述一遍,他設好陷阱讓Rider將駿鷹傳送過來,駿鷹把兜啄跑了,同時也被查克拉刀削下一片毛,聞言,鶴丸隔著蝴蝶結繃帶拍了拍駿鷹:「沒事兒,禿頂是男人成熟的標志,不哭啊。」

  駿鷹扭頭去啄他的屁股,鶴丸趕緊跑到千繪京身後求雞媽媽的保護,事實證明這招確實有效,駿鷹不敢過來,就隔著雞媽媽跟他干瞪眼,這時雞媽媽說:「再鬧帶你去絕育。」

  駿鷹極度委屈,鶴丸高聲附和:「臣附議!」

  「我說的是你們兩個。」

  世界頓時安靜了。

  千繪京問小狐丸:「你讓兜把文件帶走了?」

  「嗯,他太慘了,總覺得不給他點戰利品良心過意不去,」小狐丸笑著回答,「幼兒入門數獨,夠良心吧。」

  大蛇丸能解出情報就不是聰明了,那叫智商變異。

  村外,兜找到作為接線人的君麻呂把文件交過去,見到他這副丟了鞋子爛了褲子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難以描述的味道臉上還留著無數爪印的樣子,就算是君麻呂也忍不住打量了一番。

  這是插秧隊的造型吧?

  不怪別人想像能力豐富,實在是兜的模樣太凄慘,他把歪掉並且碎了一塊的眼鏡扶正,勉強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文件到手了。」

  君麻呂翻讀了一下那張畫著格子寫滿數字的紙,一看就是機密情報的暗號,他把文件收好:「武之國那些人很難纏?」

  「不,是他們養的寵物很難纏。」

  「什麼寵物?」

  「哥斯拉。」

  「?」

  「還會飛。」

  君麻呂沉默片刻:「我會把這件事一起稟報給大人,木葉崩潰計劃馬上要執行了,不允許任何不利因素的存在。」

  ……

  小狐丸在兜身上留下了藥研新研究的植入型竊聽裝置,是駿鷹跟他纏鬥的時候種下的,這種竊聽裝置能漸漸溶解於血液,不留下任何痕跡,雖然有時間限制但是既安全又環保。

  鶴丸把監聽到的內容都錄在錄音筆裡,然後交給千繪京,千繪京一直在尋找一個事件作為契機,這次剛好借大蛇丸的東風。

  「關於木葉崩潰計劃的內容全都要保密,」她如此說著,臉上露出笑意,「讓大蛇丸先得意一陣子。」

  既然他先違背約定,那就別怪她不仁義了。

  之後千繪京跟藥師兜見了幾次面,後者的心理素質強到變態,沒有半點心虛的樣子,該說說該笑笑,完了還來一句祝千繪京全家幸福又安康。

  千繪京:「你有病?」

  饒是兜,聽到這麼直白的話也笑不出來了。

  第七班回村的時候千繪京還在教書,課程結束,夕陽西下,余暉把街道都鋪成了橙黃色。

  護送任務並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佐助說委托人因為沒有錢故意撒謊降低任務等級,他們與忍刀七人眾之一的再不斬及其同伴白對戰,雖然過程艱險但好歹也算完成了委托。

  吃完飯後佐助就出門了,鶴丸在幫忙收拾飯桌,千繪京問他:「卡多是不是以前企圖在武之國走私毒品的那個?」

  「嗯,要不是逃得快,他的屍體恐怕已經漂在海上了,」鶴丸對卡多的死亡並不在意,「你的小佐助自尊心貌似受傷了,還不去哄?」

  千繪京湊到他面前:「大的醋你也吃,小的你也不放過?」

  「多說無益,你追你的佐助,我絕我的育。」

  「好,回來我檢查。」

  說完轉身就走,鶴丸捉住她的肩膀往回一拽,往那櫻唇上親了一口:「你會後悔死的。」

  院子裡的機關木樁不夠佐助折騰,他索性去了河岸,熾熱的巨大火焰從口中噴出,燎過湖面騰起水蒸氣,他絲毫不滿足這樣的成績,再次結印使用術式,燃燒面積比剛剛大了一圈,鼓掌聲驟然響起,他回頭,見千繪京正站在後面。

  「看來再不斬給你帶來的刺激不小,」千繪京直奔雷區,「燙傷藥已經准備好了,你繼續。」

  噴火娃繼續噴火,她在旁邊當觀眾喊666,佐助實在受不了她這滿含諷刺的行為,大聲道:「你想干嘛?!」

  「想看你犯傻,」千繪京的語氣中有一絲恨鐵不成鋼,「你的訓練方式就是浪費時間?」

  佐助有些不快地注視著她,千繪京不多說廢話,扔給他一圈鋼絲:「對著河岸練習無異於對牛彈琴,而且敵人不是死物,你需要的是一個活動目標,三分鐘之內用上這些鋼絲研發出一門新忍術,可以鎖定敵人攻擊的那種。」

  光是用火遁的話的確容易讓目標逃脫,佐助認為她說得有道理,接過鋼絲沒反駁。

  三分鐘慢慢過去,千繪京掃了還在思考的佐助一眼,毫無征兆地撿起石頭朝空中扔去,佐助迅速開啟寫輪眼,扔出鋼絲,在纏住石頭的那一刻立即釋放火遁,火焰順著鋼絲燃燒包裹住石頭,速度夠快,威力夠猛,但精准度不夠,鋼絲捆錯了位置導致石頭滑落,跌進河裡濺起幾滴水花。

  鋼絲落下來,捆在尖端的手裡劍被千繪京看在眼裡。

  借用忍具的重力讓鋼絲變得容易操控,而且還能固定住敵人的位置,沒有侮辱宇智波的姓氏,腦子不錯。

  「漏洞在哪兒你自己也發現了,」她不講廢話,「馬上到宵禁時間,跟我回去,明天接著練。」

  她打算走,不過佐助沒有跟上來。

  「三浦,我曾經說過我的目標是殺了那個男人,對吧,」不知道為什麼,佐助忽然這麼說道。

  夜風吹過,掃起少年墨黑的額發。

  「我能感覺得到,每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別人都很反對,好像這個目標從本質上就是錯誤的一樣,但你不同,」他轉頭迎上千繪京的視線,目光嚴肅且不解,「你從來都沒有阻止過我,無論我說多少遍都是一種沉默的贊同態度,為什麼?」

  千繪京望向天空,視野的盡頭有碎星閃耀:「因為沒有經歷過那種痛苦的人是不會懂的。」

  仇恨,一個充滿負面情緒的詞語,作為復仇者,無論是朋友還是長輩都會告訴他,這是不對的,你應該忘記仇恨去追尋真正的幸福,可他真正的幸福已經被奪走了,剩下的都不是他想要的。

  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都是站在道德頂端的制裁者,佐助面臨的情況更是如此。

  他只能自己成長,背負著同伴的不理解走完這一生。

  佐助的性格比千繪京更偏執,而這種偏執正好可以成為操控他的最佳切入點,千繪京試圖走進這塊切入點,將他培養成最完美的復仇工具。

  意料之中的,她成功了。

  佐助握緊拳頭,鋼絲勒進了皮肉裡:「……謝謝。」

  他的不甘心逐漸平復,語氣出現難得的柔和。

  千繪京幫他收拾好忍具,嘴角笑意不明:「走吧,別再耽誤時間了。」


第172章

  「佐助,」燭台切神情肅然,「聽說你可以把查克拉凝聚在腳底,通過吸附性用腳爬樹?」

  難得見到他認真的樣子,佐助心裡一緊,沉聲道:「沒錯。」

  「很好,」燭台切往牆壁和天花板的銜接處一指,「看到那只蜘蛛了沒,爬上去,做了它。」

  佐助:「……不要。」

  燭台切雙眼眯成月牙,把蒼蠅拍硬塞過去,佐助盡顯無語,拿起武器和斜上方的蜘蛛深情對望了好一會兒才往上爬,小狐丸搬來木梯擱他腳下:「當心點,別摔著我們家助助。」

  卡卡西一進門就看到這幅家庭和樂的場景,千繪京出來接客:「茶已經泡好了,進來坐吧。」

  今天是卡卡西來家訪的日子,他路過正在跟蜘蛛鬥智鬥勇把蒼蠅拍舞得虎虎生風的佐助,跟千繪京走進會客室,雙方坐下,桌面擺著泡好的綠茶。

  「看得出來佐助在你們家生活得很開心,」卡卡西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千繪京習以為常:「還好,不過你應該不是專程來了解他的生活狀況的吧?」

  卡卡西撓了撓頭:「還真是瞞不過你啊。」

  「是為了中忍考試的事?」

  茶梗在茶面飄浮著,漾起淺淺漣漪。

  「那我就不繞彎子了,」卡卡西看著千繪京,對方的臉在熱茶升起的白煙之後,「我打算推薦佐助去參加中忍考試。」

  中忍考試的危險系數很高,五年以來從來都沒有新人下忍報考的例子,況且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執行任務達到八次以上甚至是翻倍,憑第七班的經驗要跨進這道門檻實在有點勉強,卡卡西也做好了被反對的准備,誰知千繪京只是淡淡道:「我正好有這個意思。」

  卡卡西有些驚訝。

  「佐助和鳴人如果聽到這消息肯定是上趕著去的,我想攔也攔不住,至於小櫻麼……」千繪京做著深淺適中的分析,「那姑娘缺乏自信,也許你可以鼓勵鼓勵她。」

  短暫的沉默之後,卡卡西說:「讓你做個文化基礎課老師真是屈才了。」

  「我可不想竄伊魯卡的位,能混口飯吃就行了。」

  「既然如此,有件事情我得提前跟你打聲招呼。」

  由於新人下忍報考中忍考試太冒險,卡卡西估摸著上面會給佐助他們臨時安排一場特別預備考試,也就是考試前的試練,時間大概定在兩天後。

  「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讓我不要干預,」千繪京點頭,「放心吧,我有分寸。」

  得到保證後卡卡西的心理負擔減少了一些,只是莫名的,他覺得背後發寒。

  臨行前他跟千繪京等人道了別,轉頭看見佐助還掛在牆上:「明天見,助助。」

  佐助:「……」

  「啪」的一聲,蜘蛛在蒼蠅拍下駕鶴西去。

  勘九郎是第一次來木葉,卻沒空享受異國風景,這次明面上是參加中忍考試,其實水深得很,為了阻止笨蛋領主繼續削減村子經費,他們必須發動戰爭促使風火同盟破裂,讓領主迫於壓力不得不重新重視起砂忍村。

  今天我愛羅被馬基叫過去了,手鞠留在旅館裡,他打算趁此機會好好觀察一下木葉,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加油勘九郎,你超棒的!

  「抓住他!」

  吼聲響起的同時一道人影呲溜一下從勘九郎身邊掠過,還沒等他回神又是一撥人狂奔而來,像抽陀螺似的把他撞得旋了好幾圈,停下後他往反方向一瞧,原來是有人在抓賊。

  遠運望去,那賊正馬力全開馳騁在大街上,好巧不巧一個男人從便利店走了出來,做賊哪兒能講文明禮儀,當即猛推男人:「別擋路!」

  燭台切手一松,剛搶購的降價雞蛋就這麼擁抱了大地,他頓時黑臉,伸出胳膊勾住小賊的後領,眼看追殺自己的人如潮水般湧來,小賊狠下心掏出小刀往燭台切身上捅去,說時遲那時快,後者掏出兩根大蘿蔔直接把小刀打飛,在小賊楞逼的同時舉著蘿蔔左右開弓雙管齊下朝他那不太英俊的臉上可勁兒招呼,小賊被打得哭爹喊娘直叫爺爺饒命。

  燭台切抓住他的後腦勺往地上一按:「認錯。」

  小賊哭喪著臉看向地上那攤蛋黃:「TAT雞爺爺老子再也不敢了!」

  最後小賊被失主以及熱心群眾鎮壓痛毆差點血濺菜市場,在一旁遠觀的勘九郎半分鐘都沒眨眼。

  不愧是木葉,連家庭煮夫的身手都如此了得。

  他在原地冷靜了一會兒,接著繼續往前走,呵,緊張什麼,只不過是制服了個小偷而已……

  忽然,急促的狗叫聲從拐角處傳來,勘九郎繞過去,見有只巨型惡犬把兩名女孩子堵在了角落裡,它眼神凶狠,齜牙咧嘴,脖子上還纏著被掙斷了的繩子,女孩子們嚇得腿都軟了,眼裡含著淚花。

  要不來回英雄救美?

  勘九郎正要上前,誰知已經有人先他一步到達了現場,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對方的背影,銀發如瀑,頭頂還有毛茸茸的疑似狐耳的東西。

  「哎呀呀,這可不行啊,」小狐丸蹲下身,揪了把惡犬的尾巴,「看這邊看這邊。」

  惡犬吃痛,立刻扭頭瞪向那膽大包天的無恥之徒,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咬上去,女孩子們嚇得捂上了眼睛,誰知隔了半天都沒聽到慘叫聲。

  睜開一條縫,發現小狐丸竟以一指之力止住了惡犬的殺氣,食指摁在後者的腦門上,任對方鉚足了力氣往前衝也紋絲不動。

  「哈哈哈,太可愛了,是想跟我玩嗎?」

  惡犬哼哧哼哧地呼了幾口氣,氣得心肝脾肺腎都要炸了,小狐丸卻仍然一臉輕松愉悅,它覺得自個兒的狗生受到了侮辱,退後一步,怒氣值直亮紅燈,再次祭出尖牙利爪朝小狐丸撲去,不料後者突然往旁邊一站,眼疾手快地抓住斷繩往它嘴上套了幾個圈,惡犬撲空倒地,戰鬥力瞬間歸零。

  小狐丸笑了笑,兩名女孩子頓時被電得精神恍惚,爭著上去以身相許,三人一路歡聲笑語從勘九郎身邊路過,他微微挑眉,覺得氛圍有些凄涼……

  ——打起精神來勘九郎,你是最棒的!

  給自己鼓完氣後,他發現有什麼東西從天上掉了下來,低頭一看,是把羊角錘。

  「不好意思!」鶴丸在屋頂上蹲著,喊道,「能幫我撿一下嗎!」

  勘九郎彎腰去撿羊角錘,卻驀地皺起眉頭——好重!

  他又試了試,一只手根本拿不起來。

  這時鶴丸說:「直接扔上來就行。」

  勘九郎拼盡全力把羊角錘搬起來,目光略帶嘲諷:「你能接住?」

  「沒事兒,你盡管扔。」

  那敢情好,受傷了可別賴我頭上。

  勘九郎稍稍側身,擺出扔鐵餅的架勢使出渾身解數把羊角錘給甩了上去,本來以為會把鶴丸砸進木葉醫院,誰知對方只是不緊不慢地伸出手指,在那殺人鈍器飛來的同時貼著木柄轉了轉,鐵錘仿佛被施了咒一般轉了兩圈穩穩落在他手中,鶴丸朝屋下正在石化的勘九郎說了聲「thank you」,接著補屋頂。

  勘九郎忍不住問:「你不覺得很重嗎?!」

  鶴丸看了他一眼,拿起工具盒子裡相同牌子的羊角錘,雜耍似的拋成一個圈,用實際行動告訴了勘九郎什麼是輕松加愉快。

  ……

  這他媽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村子!

  回到旅館,手鞠見到他開口就是:「怎麼一臉便秘樣?」

  「這村子不簡單,」勘九郎坐到沙發上,「你知道我今天看見了什麼嗎?」

  聽他講完之前發生的一系列事件,手鞠平靜無瀾:「我也遇到了相同的情況。」

  「?」

  「剛才我去忍者學校轉了轉,看見那兒有個女老師正在帶學生做戶外教學,突然一條蛇竄了出來,那女老師直接把蛇給抓起來掰開它的嘴給學生展示它的口腔結構,之後還去火鍋店把蛇給賣了,蛇膽送給醫院做藥材,賣到的錢給自己開小灶搓了頓下午茶。」

  勘九郎:「……人才啊。」

  此時此刻,這人才正在蹲點。

  夏日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像極了鶴丸的懷抱,千繪京吃完羊羹丟掉包裝紙,終於聽到腳步聲。

  她結印,將自己變成鼬的樣子,等佐助走近的時候意料之中的看見了他震驚的表情。

  「宇智波鼬!」

  千繪京飛速離去,佐助毫不猶豫地跟了上來,說實話,這雖然是預想中的反應,但她還是有些失望,現在的佐助跟自己以前一樣,見到宇智波鼬就會控制不住殺意,腦子裡全是復仇。

  等來到人煙稀少的訓練場,千繪京前腳停下佐助後腳就出現了,黑發少年有些累,但語氣憤怒不減:「你怎麼會在這裡?!」

  千繪京學著鼬的反應:「與你無關。」

  佐助果然被激怒,抄起苦無直衝而來,千繪京養了他兩年太熟悉他的攻擊路數了,不開寫輪眼也能躲過。

  見攻擊一招都沒有奏效,佐助的情緒愈發激烈,他拋出幾枚手裡劍,像以前練習的那樣試圖用鋼絲纏上鼬,可鼬像是早就已經看穿了這招似的輕松躲過,站在木樁上說道:「你就這點實力?」

  「閉嘴!」佐助大吼,釋放鳳仙火之術,千繪京也在同一時間噴出豪火球,雙方力量差距明顯,鳳仙火被抵消,佐助趕緊用替身術躲過一劫。

  在他眼裡,鼬的神情既冷淡又充滿不屑:「速度比以前稍微快了點,但還是差得遠。」

  佐助怒目而視,手伸到背後准備取出閃光/彈,然而下一秒,鼬已經出現在他身後抓住了他的手腕。

  一股寒意直竄脊梁骨,被這層巨大的陰影籠罩著,佐助不禁流下冷汗。

  「會活用忍具了,值得表揚,」鼬的聲音如同北風過境,凍住周圍空氣,「是三浦江島教的?」

  佐助還在掙扎。

  「真不錯,那位老師。」

  「你想干什麼?!」佐助有種不好的預感,「不許對她出手!」

  他猛地轉過頭,一雙雙勾玉寫輪眼撞進了千繪京的視野,她怔了怔,從波之國回來後佐助的寫輪眼是右眼雙勾玉左眼單勾玉,這是進化了嗎?

  也好,算是意外收獲。

  千繪京點到即止,踹開佐助後立刻消失在原地,佐助找不到人,腦海裡忽然響起鼬最後說的那句話,心下一驚,忙往家裡趕去。

  不遠處,已經變回原本模樣的千繪京來到了伊魯卡身邊,解開幻術,等伊魯卡醒來時四周一個人都沒有。

  千繪京用幻術讓伊魯卡以為自己完成了對佐助的試練,她則親自上陣讓佐助對鼬的憎恨更加濃烈,不過還真沒想到,「三浦江島」竟然可以刺激佐助開啟雙勾玉寫輪眼。

  看來這幾年的辛苦沒白費。

  她先一步回到家裡,剛好和鶴丸碰上,後者並不只是在修屋頂,而是借助屋頂的視野對來往人員進行觀察。

  鶴丸縱身躍下,對千繪京說:「木葉崩潰計劃參與者的實力我大概都了解了。」

  千繪京點頭:「進屋詳談。」

  ……

  佐助急匆匆趕回來時千繪京正在和鶴丸商量中忍考試的相關事宜,見到他兩人的談話聲立刻停止,千繪京向佐助解釋了試練一事,把自己假扮成鼬的所作所為全都推給了試練的責任人,佐助沒有懷疑,心裡反而松了一口氣。

  這次中忍考試的參與國有木葉、砂、雨、草、瀧、音,相對於砂來說千繪京更在意音忍村,雖然已經知道了大蛇丸的計劃,但這個男人太危險了,必須提防。

  「既然這麼在意就去看看吧,」晚上的時候燭台切說道,「我拿到了考官名單,我們可以跟他們互換身份混進考場。」

  鶴丸把胳膊搭他肩膀上:「厲害啊燭台切,怎麼辦到的?」

  「他每天買菜早就和村子裡的姑姑婆婆混熟了,」小狐丸從冰箱裡拿出杯牛奶,「那些考官都是她們的親戚朋友,只要問一下就知道了。」

  搶購降價雞蛋培養出的革命友誼,堅不可摧。

  千繪京看了眼名單,滿意都寫在臉上,只是當看見第一場考試的主考官是森乃伊比喜的時候不自覺地頓了一下,恩師啊……如果不是情況特殊還真想去打個招呼。

  五天之後,中忍考試正式舉行,佐助順利通過了第一場筆試,次日,千繪京已經順利替換成考官身份,在第44演習場死亡森林等待著,時間一到,她打開鐵門放考生進入,自己也跟了上去。

  大概兩個小時之後,她接通無線電:「找到音忍了嗎?」

  另一頭傳來鶴丸的聲音:「當然了,我什麼時候讓你失望過?」

  「嗯,剝奪他們的行動能力。」

  「了解。」

  鶴丸切斷無線電,然後看向倒在自己面前的三個音忍,手指彈了下插在地上的太刀,伴隨著清脆錚鳴,他笑道:「大蛇丸沒有告訴你們,在木葉村遇到用刀的應該躲著走?」

  托斯的雙手已經被折斷,聞言他瞪大眼睛:「你是武之國的……」

  「Binggo,」鶴丸打了個響指,明朗的笑容看上去格外滲人,「不過你們應該不會喜歡接下來的獎勵。」

  死亡森林從來都不是什麼好地方,毒蟲猛獸,危機四伏,就連光線都比別處陰沉很多,但大蛇丸並不討厭。

  通過剛才的戰鬥來看佐助這個宇智波一族的末裔沒有侮辱自己的姓氏,不管是運動機能還是反射神經都很出色,是成為容器的最佳人選。

  他看著動彈不得的佐助,眼裡的渴望和贊許都快溢了出來:「你果然是個不錯的孩子,將來能變得比鼬和千繪京更強。」

  「什麼鼬,什麼千繪京,你在說什麼啊!」小櫻情緒激動,「不要再靠近了!」

  大蛇丸根本沒把她當回事,在記憶中有資格當他容器的人除了鼬就是千繪京,可惜一個太強一個已死,現在只剩下佐助,雖然很有可能因為對佐助下手而和三浦江島決裂,但他顧不了那麼多了。

  大蛇丸結印,脖子立即變長,在小櫻和佐助震驚的目光中猛襲而去,可突然,他感受到了一股異常猛烈的殺氣,視線移動,竟然看見左邊樹上站著一個人——

  宇智波千繪京?!

  雖然年齡有差別,但他仍然記得那張臉,而且對方正用寫輪眼注視著他,除了宇智波千繪京外根本不會是第二個人!

  怎麼可能,她,她應該已經死了才對!

  在那瞬間,大蛇丸的腦海裡回閃過許多畫面,對佐助疼愛有加,遠超上忍水平的手裡劍之術,明明沒有來過木葉卻對木葉所有的人和事都了如指掌,難道——

  在答案即將浮上水面之際,他忽然發現千繪京瞳孔中的勾玉變了形狀,緊接著自己靈魂一震,精神被強行拽去了另一個世界。

  千繪京跳下樹,穩穩接住大蛇丸的身體,然後回頭看了佐助一眼,只這一眼就足夠引起佐助的強烈反應:「……討厭鬼?!」

  千繪京沒理他,轉身竄入密林深處,佐助哪兒能這麼輕易放過她,二話不說追了上去,根本不管小櫻在背後的呼喊。

  「站住!」

  千繪京踩著樹枝前行,裝作沒聽到佐助的聲音,佐助見狀又急又氣,加快速度的同時拿出僅剩的手裡劍朝她擲去,手裡劍上綁著鋼絲,只要纏住了他就有機會追上去,但千繪京明顯不想見他,身體一歪竄進旁邊的樹叢,佐助趕緊跟上,可從樹叢裡跑出去後哪兒還找得到對方的身影。

  「千繪京,宇智波千繪京!」剛經歷過死戰的佐助情緒本來就不穩定,這下刺激大發了,「你給我滾出來!」

  「你到底是誰,不出來我殺了你!」

  鳥群被他嚇得飛出森林,這等於告訴敵人自己的坐標,可佐助不管,左左右右找了一圈連地皮都差點掀了,哪怕喊得再大聲,用詞再凶狠,千繪京也沒有出現。

  笨蛋……

  千繪京藏在巨樹的樹根後面,等了好久佐助才跑去其他地方,她蹲下身,朝大蛇丸臉上扇了幾十巴掌,扇爽之後按下時空轉移裝置的按鈕,白色光芒頓時籠罩住大蛇丸的身體,不久便消失了。

  她接通無線電,開始確認其他人那邊的情況。

  燭台切在監視藥師兜,目前沒發生意外,小狐丸確定了幾組擁有「天之書」的小隊,隨時可以動手。

  都很順利啊。

  送走大蛇丸,下一個步驟就是代替音忍三人組,好在鶴丸已經制服他們,自己要做的只是去會合而已。

  「這裡有血跡,加強搜查!」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千繪京的行動,她隱藏在樹根旁邊,探頭,見不遠處有幾名暗部。

  「找到大蛇丸了嗎?」紅豆面色凝重地問道。

  「沒有,不過你看這個,」暗部A指了指地上的鮮血,「還沒凝固,人應該在附近,雖然也有可能是考生留下的,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找出來看看比較好。」

  不久前他們接到匿名舉報,說大蛇丸假扮考生混入了死亡森林,剛剛也通過草忍的屍體確定了這一消息,紅豆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趕來搜查的,自然不可能放過任何一條線索。

  暗部的搜索能力一向是高水准,很快便發現血跡延伸到了巨樹下面,暗部A衝伙伴招了招手,突然握住長劍閃到樹根背後,可那裡什麼都沒有。

  「不在這裡,」他說道,「繼續找吧。」

  殊不知,千繪京正躲在百米外的樹洞裡,後背貼著鶴丸國永的胸膛。

  她陷在鶴丸懷中,透過縫隙可以看見暗部還沒有離開。

  「你怎麼在這兒?」她問。

  「你過了約定時間還沒跟我聯絡,我擔心得很,所以找來了,」鶴丸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安靜點。」

  千繪京會意,干脆窩他懷裡休息,迷迷糊糊的感覺額頭有些癢,就伸手去撓,誰知鶴丸一把將她的手腕抓住,指著上面的劃痕,附在她耳邊用氣音說:「我記得某人跟我保證過不會受傷的吧?」

  千繪京用另一只手學著他的樣子做出噤聲的手勢,鶴丸微微眯眼,把她的手抓到自己唇邊,伸出舌頭舔了舔那劃痕,千繪京仿佛被電了一下,立刻捏住鶴丸的兩頰扯成一字型,後者疼得舉手投降,趕緊討饒。

  好不容易等暗部離開,鶴丸揉著紅腫的臉說道:「話說回來,你把大蛇丸傳送去哪兒了?」

  聞言,千繪京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當然是去他該去的地方。」

  中了「神隱」的大蛇丸正被一群野豬輪番拱著,電光火石之間靈魂又是一震,他陡然驚醒,發現自己身上籠罩了層陰影,抬起頭,看見的是一張熟悉的猙獰面孔。

  蠍:「下午好。」

  ……

  大蛇丸開始懷念那群野豬了。


第173章

  「求求你……放過我……」

  千繪京把抓著她褲腿的少年踢開,手起刀落,正好貫穿後者的心髒,血腥味悄然蔓延,滲透進了每一個空氣分子。

  「真累啊,」千繪京把染血的刀丟開,「這是第幾個了?」

  小狐丸數了數地上的屍體:「第十二個。」

  「世界上總有那麼多不長眼的東西。」

  在裝扮成音忍來到中央塔的途中,埋伏他們的人已經快組成一個連了,千繪京本來沒打算欺負下忍,可這群蒼蠅似的家伙太煩人,她決定殺雞儆猴。

  太可怕了……

  雨忍三人組裡的夢火躲在重重疊疊的樹枝後面,看著千繪京的側臉直冒冷汗。

  他自認為身手了得,卻沒想到這女人的身法遠在他之上,其他忍者襲擊她的過程他都看在眼裡,那種反擊速度絕對沒辦法用肉眼捕捉。音忍裡居然有這種狠角色存在,他還真是小看這個剛剛建立起來的無名小村了。

  可是他們應該已經集齊了卷軸,如果現在不下手的話……

  突然,千繪京朝這邊斜了一眼,夢火被她這不經意的動作嚇了一跳,趕緊把結印的手縮回去,等從驚恐中清醒過來時對方早就走遠了。

  見識過「音忍」殺人手法的忍者都不敢輕舉妄動,只能乖乖讓出一條直達中央塔的路。

  進入塔裡後千繪京打開天之書和地之書,傳令官被召喚出來,按照流程講解完畢後便消失了,千繪京看著火影書寫在牆上的中忍心得,語氣有幾分譏諷:「來了就別藏著。」

  小狐丸和燭台切紛紛朝後看去,發現柱子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站了個面色蒼白的男人,頭戴音忍護額,上揚的嘴角盡顯心機。

  「我說,」他緩緩開口,危險的氣息逐漸變得濃烈,「為什麼……」

  「為什麼是我扮成大蛇丸啊!」

  緊張的氣氛瞬間瓦解。

  小狐丸視鶴丸的痛苦為無物,當即表示一點哈哈哈哈哈不成敬意,善良如燭台切還知道出面解釋一句:「沒辦法,誰讓你和大蛇丸的身高最接近。」

  鶴丸聞言直接掛千繪京身上,如弱柳扶風柔弱無骨,臉上滿是委屈:「繪繪,他們說我矮。」

  千繪京拍拍鶴頭:「乖,你在我心裡永遠兩米八。」

  多虧藥研趕制的人/皮面具,千繪京現在完美替代了金,小狐丸和燭台切則分別扮演薩克和托斯,鶴丸就比較慘了,他cos大蛇丸。

  「不不不,你得再笑得賤一點,大蛇丸沒這麼良家婦女,」小狐丸扒著鶴丸的嘴角往上提,「哎~這個角度就對了!」

  燭台切撩了下鶴丸的頭發:「這假發質量不行,都炸了,帶摩絲沒我給你整個發型。」

  是可忍孰不可忍,鶴丸原地起義,無奈一秒被鎮壓,任兄弟們上下其手就差被扒個精光掛塔頂示眾,就在這時,正溫言軟語哄他乖乖就範的燭台切忽然問道:「對了,主公為什麼這麼大費周章地來參加考試,如果只是為了阻止大蛇丸的話好像沒有這個必要吧?」

  鶴丸一邊掙扎一邊回答:「她說她想裝個逼。」

  哦。

  懂了。

  燭台切大惑已解,摁住鶴丸再次投身於戰鬥之中。

  考試的最後期限已到,共有二十一人合格,這個人數超出了規定的範圍,所以三代決定啟用五年以來都沒有用到過的方案,預選賽。

  鶴丸本身就頗具表演天賦,再加上有小狐丸和燭台切的幫助,他往台上一戳完全就是大蛇丸所扮演的音忍擔當上忍的復刻版,不管是眼神還是行為都沒讓藥師兜起疑,千繪京從旁觀察著,覺得待會兒可以獎勵他一個麼麼噠。

  三代在上面講述中忍考試的意義,當提到第三場考試會有大名和忍者頭目們來觀看時,有人問了一句:「武之國國主也會來?」

  在場的擔當上忍都面色一滯,武之國和火之國現在關系微妙,一方面締結了合約,一方面又因為海運事件鬧了矛盾,更重要的是上面懷疑武之國國主和叛忍大蛇丸有勾結卻找不出證據,三代對於是否邀請對方出席這件事一直很糾結。

  「這不是你們該考慮的事情,」三代拉了拉帽檐,「接下來的考試規則由其他人來說明。」

  在月光疾風說明規則期間藥師兜選擇棄權,根據他往年每次都在正式選拔時棄權的記錄來看,三代等人已經起了疑心。

  故意的嗎?

  千繪京看了眼他的背影,沒過多久電子公告板顯示出第一場對戰者的名字,薩克鐙VS赤銅鎧。

  小狐丸:「哈哈哈,是哪個倒霉蛋第一場就上。」

  千繪京鶴丸燭台切轉頭看向他,小狐丸笑著笑著忽然僵住了,對哦,他就是薩克鐙。

  這是第一場預選賽,每個人都看得很認真,嚴格追究起來的話薩克和赤銅鎧還算是同伴,但雙方都沒有要退讓的意思,只有後者不明不白地說了句:「嘖,是你啊。」

  聽起來很失望。

  月光疾風宣布比賽開始,赤銅鎧立刻欺身上前,似乎是想打近身戰,小狐丸側身躲避,卻被抓住了手腕。

  「我的能力可是吸收查克拉,這樣你就沒法用斬空波了吧。」

  赤銅鎧勝券在握,話裡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可等過了一會兒才發現別說查克拉了,毛都沒吸到,他當場愣住:「你的查克拉呢?」

  「想知道嗎?」小狐丸眯眼笑,猛地抓住對方的胳膊往天上一甩,「自己去找吧——」

  話音未落,他又蹲身伸腿一掃,威力之大把地板都掀了起來,緊接著跨步上前,拳頭擊中其中一塊地板,地板碎裂後露出赤銅鎧的身影,小狐丸毫不猶豫,左手抓住他大力扔到地上,赤銅鎧被砸得七葷八素,等反應過來時脖子上已經架了一塊地板碎片,碎片尖端抵著他的脖子大動脈,像是在警告他只要敢動一下就馬上刺進去。

  赤銅鎧的手還放在忍具包裡,手指勾著手裡劍根本不敢拿出來。

  ……薩克的打擊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悍了?!

  「這場比賽到此為止!」月光疾風宣布,「第一回 合薩克鐙勝,通過預選!」

  鳴人的驚嘆聲傳來:「那人看著挺瘦弱的,怎麼力氣這麼大?」

  千繪京環視一圈,發現其他參賽者的目光都很專注,佐助也不例外,只是他表情沉悶,恐怕還在為「千繪京」出現的事情煩惱。千繪京想了想,打算去一趟洗手間。

  忍者世界的科技還沒發達到能制造手機的地步,但武之國可以,雖然數量不多,但千繪京還是送了一部給迪達拉,方便聯絡。

  她撥通迪達拉的號碼,那邊接得很快:「喂,呆毛。」

  「是我,」千繪京看著鏡子裡自己的臉,「你那邊怎麼樣,蠍滿意我的禮物嗎?」

  迪達拉望向不遠處的硝煙戰火:「我覺得他肯定嗨爆了,嗯。」

  「看來你旁邊沒其他人了。」

  「有事要跟我說,嗯?」

  「我想問你,願不願意當武之國在曉的臥底。」

  千繪京捏緊手機等待答案,誰知對方回答得異常迅速:「我難道不早就是你那邊的臥底了嗎?!」

  千繪京拿開手機,確定自己沒找錯人之後再次詢問:「你願意成為我這邊的臥底?」

  迪達拉最討厭磨磨唧唧,嗓門頓時提高兩個度:「都說了我早就是了啊,呆毛你怎麼這麼婆婆媽媽的,別忘了我們可是生死同伴,而且你已經承認了我的藝術不是嗎,你難道想拋棄我嗎,嗯?!」

  「……謝謝,」盡管不知道承認他的藝術和當臥底之間有什麼必然聯系,千繪京還是應了下來,「但是我們不可能。」

  迪達拉陷入沉默,三秒後爆發:「我說的拋棄不是那個意思,嗯!」

  「我知道,我開玩笑的,」千繪京的聲音依舊平穩,「不過那句謝謝是認真的。」

  她這樣的態度倒把迪達拉弄得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才好,好半天才擠出一句:「我會幫你留意曉的動向,嗯。」

  「辛苦了。」

  他們兩人都沒有提起宇智波鼬的事。

  回到場地時燭台切的比賽剛剛結束,他的對手是勘九郎,按照千繪京吩咐的那樣,遇到砂忍他放水了。

  把砂忍們全部送上第三場考試,方便他們執行原來的計劃,也方便千繪京這邊整理出相應的對策,只不過勘九郎察覺到了燭台切的放水,比賽時明明是後者快贏了卻故意打偏,他不好意思說出來,只能在對面干瞪眼,還以為自己的勝利是音忍故意安排的,暗地裡把大蛇丸罵了個狗血淋頭。

  月光疾風:「現在開始下一回合的比賽。」

  公告板上的名字不斷變化,停住的瞬間上面顯示出:犬塚牙VS金槌。

  秉著這場比賽要高調的原則,千繪京幾乎是在公告板顯字的同時出現在下方場地上,牙皺了皺眉,也跟著下了場。

  比賽開始,牙咧嘴笑道:「我可不會對女人手下留情。」

  千繪京默默注視著他,一個字都沒有回答,牙感覺受到了輕視,低下頭,准備提醒赤丸要一起進攻,誰知它居然在發抖。

  「赤丸,你怎麼了?」

  赤丸低嗚幾聲,顫抖著倒退,最後實在忍不住直接跳進牙懷裡,可就算是這樣也害怕到了極點,牙抱著它,一時間不知所措。

  「不是吧,那個音忍有這麼強嗎?」鳴人扒在欄杆上,側頭看向卡卡西,「卡卡西老師,他們什麼來頭啊?」

  卡卡西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千繪京身上,他總覺得自己見過這人:「不知道。」

  「啊……連老師都不知道。」

  「你是白痴嗎?」佐助提醒,「好好回想一下考試開始前的事情吧。」

  鳴人一拳捶掌心:「對哈,就是攻擊了兜學長的那三個人。」

  他最講義氣,兜幫助他們通過死亡森林,而音忍又揍了兜讓他沒辦法參加預選賽,這哪兒能忍得住。鳴人一下子衝上前,半個身體都在欄杆外面:「牙,要是輸了我可饒不了你!」

  聞言牙頭都大了,他倒是想贏,但赤丸這個樣子……他一邊安撫抖成篩糠的赤丸,一邊打量著開場為止連根手指都沒動過的千繪京。

  光是站在那兒都能把赤丸嚇成這樣,實力難道跟砂忍那個紅頭發的差不多?

  輸人不輸陣,牙咽了口唾沫,提高嗓門:「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棄權了?!」

  「我沒想讓你棄權,」千繪京說道,「反正結果沒什麼差別。」

  牙不喜歡被人挑釁,更何況對方已經不是挑釁了,而是跑到家門口踩在他臉上撒野,他把失去戰鬥能力的赤丸交給月光疾風保管,然後彎下腰,四肢著地使用了四腳之術。

  台上的夕日紅隱隱覺得這招行不通。

  事實證明有經驗的人直覺向來很准,牙的四腳之術能把查克拉裹滿全身讓自己變得有如同野獸般的身手,他速度極快,在地面和牆壁快速移動快得人眼花繚亂,但千繪京始終都沒有移動,牙「切」了一聲,向她扔出煙霧/彈,在紫色煙霧爆開的瞬間用通牙衝了進去。

  「通牙……」雛田有些擔心,「這是還沒有完成的術啊。」

  夕日紅:「這也沒有辦法,赤丸不能上場,沒辦法使用其他忍術。」

  牙的實力是有目共睹的,算不上佼佼者但也絕對不能被歸為弱者,在他使出通牙的時候鳴人已經踩在了欄杆上,揮拳道:「好哎,贏定了!」

  小櫻也是這樣認為,佐助和卡卡西卻是一言不發,幾秒鐘後煙霧散開,正在喝彩的鳴人愣住了。

  不僅是他,所有人都愣住了。

  通牙的力量擺在那裡,除了像我愛羅這樣具有絕對防御能力的人下意識的動作就是躲開,可現在——

  那名女音忍站得筆直,胳膊伸出,指腹正貼著牙的護額。

  通牙,竟然被她用單單一根手指攔了下來。

  勘九郎挑了挑眉,感覺這場景有點熟悉。


第174章

  不是吧……

  牙完全呆了,雖然通牙只是半完成品,但怎麼可能只憑一根手指頭就能擋下來。

  他僵硬地抬頭,在看見千繪京眼神的瞬間後背激起大片雞皮疙瘩,與此同時耳邊傳來金屬破裂的聲音,他感覺到護額開始碎裂,一片一片地往下掉,最後光禿禿的綁布也松開了,從他眼前飄落。

  牙頓時打了個冷戰,條件反射地往後退去,與千繪京拉開一段距離後他那顆被無形氣壓壓制著的心髒終於可以正常跳動了。

  「謔,」手鞠的眼底透出贊許之色,「很強嘛。」

  勘九郎看了眼我愛羅,後者果然已經興奮起來了,他敢發表意見嗎,他不敢。

  赤丸窩在月光疾風身邊,見牙被收拾得這麼慘忍不住「汪」了一聲,然後猛地蹬腿朝千繪京撲去,千繪京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側過身,抬腳踢飛赤丸,牙急忙跑過去接住。

  「可惡……」他抱著暈過去的赤丸,惡狠狠地瞪向千繪京。

  「我已經很手下留情了,不然你現在抱著的就是具屍體,」千繪京面不改色,「你我之間沒有可比性,還是早點認輸比較好。」

  燭台切暗暗豎起大拇指:「主公拉得一手好仇恨。」

  鳴人的加油聲還在繼續,佐助卻眉頭緊皺,他知道,這場比賽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寧次,你看清剛才發生什麼了嗎?」

  小李問已經開啟白眼的寧次,寧次沉思片刻:「那個音忍將力量聚在手指上,擋下了犬塚牙的攻擊。」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但唯一讓寧次疑惑的是,那些力量好像跟查克拉有所區別,像,又不像。

  台上的人大多都對比賽結果了然於心,不過牙並不打算放棄,對方踢傷了赤丸,他無論如何都要報這個仇。

  牙在大家的注視下吃下兵糧丸,淡藍色的查克逐漸纏裹四肢,他目光緊鎖千繪京,俯身,抓地,如猛犬捕食般直衝上前,千繪京仍然不躲不閃,慢慢伸出了手指……

  咚!重物砸進地面的聲音響起,鳴人的加油聲頓住了。

  夕日紅在同一時間消失,轉而出現在比賽場地抓住千繪京的手腕:「夠了,他認輸……」

  說話間她猛然一驚,側過頭,看見音忍們正站在身後,其中的擔當上忍拍了拍她的肩,語氣帶笑:「不好意思,請松開她。」

  ——什麼時候跟上來的?

  場面變得有些混亂,阿斯瑪本來准備上去幫忙,誰知丁次突然大叫:「我想起來了,就是她殺了中央塔周圍的忍者!」

  「行了別添亂了,」鹿丸忙捂住他的嘴,「你好歹也看看場合!」

  這下連三代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場面是真的陷入了混亂,夕日紅迫於壓力只得放開千繪京,扮成擔當上忍的鶴丸也將手松開,前者把昏過去的牙扶起來,不料下一秒大門便被破開,兩位考官衝進來大嚷:「離那幾個音忍遠點,他們是假的!」

  此話一出上忍全都下了場,將「音忍」團團包圍,鶴丸燭台切小狐丸三角形站位護著千繪京,每個人都很鎮定。

  卡卡西連親熱天堂都沒拿手上了:「你們是誰?」

  「我麼,」千繪京摸向自己的忍具包,「一個老朋友。」

  「攔住她!」

  上忍齊齊出動,可付喪神們還在場,武器相交的聲音回響在塔裡,誰都沒辦法近千繪京的身,在一片刀光劍影火花迸射中,卡卡西見她從忍具包裡掏出卷軸,展開,塗血,結印的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不好,那是——

  「忍法·通靈之術!」

  兜原本在外面等考試結束,卻驀地聽見一聲巨響,只見有八個蛇頭衝破了中央塔塔頂,以不可阻擋之勢肆虐橫行。

  自從被萬花筒寫輪眼控制住後八岐大蛇一直待在叫喚地獄裡,上次千繪京前往地獄順便逼它簽訂了通靈契約,就算再不情願它也只能被召喚出來。

  「給我等著,我饒不了你!」

  厚沉的聲音從八岐大蛇嘴裡傳出,千繪京全當沒聽見,操控著它前行,蛇皮糙厚,碾過石塊碎瓦一點皮都沒劃破,鶴丸他們也跟著落到其他蛇頭上,見狀,千繪京拿出時空轉換裝置,經過改裝後這東西已經能當傳送器使了,簡直不要太方便。

  按按鈕前她側頭掃了一眼,發現月光疾風正在疏散下忍,大概是察覺到她的視線,佐助轉過頭,兩人目光相接,後者不由得停了下來。

  月光疾風催促:「不要走神!」

  把頭轉回去的瞬間,佐助看見千繪京衝他眨了一下眼睛,像是某種暗示,他怔了怔,還沒來得及思考便被鳴人強行拽走。

  預選賽徹底毀了。

  「這一定是大蛇丸搞的鬼!」暗部怒道,「竟然毫不掩飾自己的身份召喚出蛇類通靈獸,真是猖狂!」

  紅豆也認同這一點:「他處心積慮干擾中忍考試,恐怕是爭奪宇智波佐助不成功想再下第二次手。」

  暗部在搜查死亡森林時發現了被綁在樹上的音忍三人組,這才知道有人假冒他們去參加預選賽,幸好來得及時,否則就被大蛇丸得手了!

  三代望向被八岐大蛇破壞得一塌糊塗的中央塔,心情沉重。

  此時千繪京還不知道木葉已經很體貼地幫自己找了個背黑鍋的人,畢竟她冒充音忍去找麻煩只是為了給大蛇丸添堵以及諷刺木葉下忍的實力而已。眾人回到三浦小屋,一切照舊。

  天剛擦黑,門外就來了位不速之客。

  藥師兜站在玄關處,單手叉腰:「我能進來坐坐嗎,國主大人?」

  這是來興師問罪了。千繪京揮揮手,示意燭台切他們不用阻止:「怎麼,現在才發現大蛇丸不見了?」

  她的不打自招在兜意料之中:「這是我的失職,不過還得麻煩國主大人告訴一下大蛇丸大人的去向。」

  千繪京重重放下茶杯,裡面的茶水蕩了出來,她注視著兜,說道:「告訴你也行,不過在此之前你也得回答我一個問題。」

  「是關於佐助的事?」兜裝傻,「抱歉,我們並不知道國主大人對他這麼重視,如果國主大人能早一點表明自己也中意佐助的才能,我們一定會事先跟你協商好的。」

  千繪京冷言打斷:「少跟我打太極,總之一句話,佐助我罩了,你問問大蛇丸,他拿命動?」

  ……好直接啊。

  兜推了推眼鏡,心裡有些發寒:「我會把這些話傳達給大人,不過國主大人,你今天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就不怕佐助懷疑嗎?」

  要是知道照顧自己兩年的三浦老師是別國最高領導人,住在木葉只是為了竊取情報,對他所有的關心都是假的,他一定承受不住,兜正是吃定這點才敢單槍匹馬地來到千繪京。

  「你威脅我,」千繪京反而笑了,「要不要試試看?」

  「嗯?」

  兜正在揣摩這話的真實用意,大門忽然被敲響,門外傳來佐助疲憊的聲音:「有人在嗎,沒帶鑰匙。」

  燭台切把兜帶去隔壁房間藏著,千繪京去給佐助開門,經歷五天的野外生存外加預選賽,少年早就累到了極點,她把他帶到飯桌上去順便盛了碗味增湯。

  「吃完飯就睡吧,」千繪京若無其事地說道,「看把你給累的。」

  佐助的臉色不是很好:「沒什麼胃口。」

  「比賽不順利?」

  「差不多,不過問題不在我。」

  佐助開始講述預選賽發生的事情,有人冒充音忍擾亂考場秩序,中央塔被毀,三代安排預選賽延期舉行,這段時間他必須加強訓練。

  「你知道是誰冒充的音忍嗎?」千繪京沒由來的說出這麼句話,「是我。」

  佐助一不小心嗆到,揪住衣領猛咳,差點把肺管子都咳出來,咳完後他默了默,衝千繪京招手示意她湊近點:「你知道武之國國主是誰嗎?」

  千繪京挑眉,搖頭。

  「是我。」

  ……

  我信了。

  千繪京把佐助的腦袋推開,一臉冷漠,後者明顯被她的笑話逗樂了,胃口大開還盛了第二碗飯。

  隔壁房間,燭台切對兜示以同情。

  兜:「……」什麼都不想說了。

  一段時間過後,他和馬基在溫泉街會面。

  燈光柔和,照亮清冷無人的街。

  「為什麼要求改變會面地點,這裡可不比桔梗城安全,」馬基完全不能理解眼前這個男人的做法。

  「我這麼做有我的道理,」鏡片遮蓋住兜眼底的精光,「你知道武之國吧?」

  「當然,正是因為武之國的人在木葉你才讓我提前把計劃告訴我愛羅他們的。」

  「其實不久前出了點岔子,」兜說道,「武之國劫走了大蛇丸大人。」

  這簡直是一道晴空霹靂,馬基不禁瞪大雙眼:「你說什麼?!」

  「別緊張,我有應對方法。」

  兜從懷裡取出一張紙,是上次從三浦小屋密室裡盜走的數獨圖:「音隱已經解出了他們的情報,破譯出武之國今晚將和重要人士在溫泉街會面,而且來接頭只有一個,我們兩人攔住他不成問題。」

  聞言,剛好路過外加隱藏在廢棄屋舍裡的鶴丸都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了。

  ……竟然真的能從幼兒數獨裡解出情報,大蛇丸手底下都是群什麼神仙。

  他放輕呼吸離開屋舍,在路燈的指引下找到正在巡邏的犬塚花,然後弄亂頭發劃破衣服,當著巡邏小隊的面從屋頂跌了下去。

  犬塚花一驚,趕緊跑上前:「你怎麼了,受傷了嗎?」

  鶴丸把頭低著,裝作受了傷很痛苦的樣子指向身後:「那,那裡……砂忍和音忍在密謀攻陷木葉……」

  「什麼?!」

  「……我被發現,被他們襲擊了……」

  犬塚花大感不妙,忙把鶴丸交給同伴:「帶他去醫院,我去發信號讓附近的巡邏小隊包圍溫泉街!」

  同伴連忙答應,等犬塚花帶著忍犬離開後扶起鶴丸:「撐著點,你馬上就能得救了!」

  「多謝,」鶴丸聲音驟沉,「不過不用了。」

  「哎?」

  在巡邏忍者詫異的剎那,疼痛感襲擊後頸,他兩眼一翻,失去知覺直接暈了過去。

  鶴丸把他搬到安全的地方,隨後返回兜和馬基密謀的地方,犬塚花效率高,等他到達的時候巡邏小隊已經從四面包抄過來,兜沒辦法,只能和馬基分開行動。

  「慢著!」鶴丸出現在馬基面前,在對方動手之前及時阻止,「我是來給你送情報的。」

  馬基不相信他的話,仍然處於戒備狀態。

  鶴丸把事先准備好的錄音筆丟過去:「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事關風影,聽不聽全在你,明天這個時候五合城見。」

  身後的犬吠聲快速逼近,馬基知道被抓住會有什麼後果,顧不上信息真假拿著錄音筆就跑,鶴丸也迅速撤退,回去把這件事情告訴給了千繪京。


第175章

  次日深夜,馬基如約來到五合城。

  夜色濃厚,他卻一眼就看見了千繪京和鶴丸,走近之後率先開口:「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千繪京不繞彎子,把像征武之國國主的印章拿出來,馬基就著月光把印章紋樣看清楚,皺眉道:「武之國。」

  千繪京讓鶴丸去附近望風,然後進入正題:「你知道大蛇丸的計劃了,有什麼想法?」

  如果錄音筆裡的內容是真的,那就說明風影已經被殺害,但馬基仍然對此事抱有懷疑,他從來沒有跟武之國的人打過照面,沒辦法信任他們,所以已經讓人去風之國境內搜索風影的屍體,相信很快就會有答案。

  「將信將疑,是麼,」千繪京能理解,畢竟錄音筆錄下來的只是聲音而已,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很謹慎的做法。」

  馬基仔細觀察著她:「我好像見過你。」

  「木葉忍者學校的老師,三浦江島。」

  「可你是武之國親衛隊的成員。」

  「為什麼你們見到印章只會認為我是親衛隊?」千繪京笑了笑,「友情提示一下,親衛隊只有男人。」

  馬基大驚:「難道你——」

  「噓……」千繪京將手指豎在嘴唇前,「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

  她側對著馬基,抬頭望向天邊明月:「不管你信不信,接下來的話你都給我聽好了。大蛇丸襲擊木葉,往大了說是打破政治僵局,往小了說是帶走宇智波佐助,他利用砂隱村急於改變現狀的迫切心理與風影達成合作協議後又將其殺害,說到底你們也不過是棄子罷了,今天我給你提出一個可行的方案,按兵不動。」

  「按兵不動?」馬基示意她往下說。

  「風影已死,你們現在揭發大蛇丸無異於打草驚蛇,不僅報不了仇還會暴露自己曾與他合作過的事實引起同盟國的不滿,」千繪京細細分析,「與其賠了夫人又折兵,還不如按兵不動,等大蛇丸實行計劃的時候立刻反水幫助木葉並捕獲他,既能加強同盟之誼,還能幫風影報仇,一石三鳥不是更好?」

  「第三只鳥是?」

  「你們砂隱村的經費被領主層層剝削,難道不是已經被逼到了懸崖上?只要我以武之國的名義向風之國大名提出兩國聯合軍事演習,礙於面子,他也一定會在短期內增加砂隱村的資金投入。」

  馬基搖頭:「治標不治本。」

  「你們攻打木葉就是長久之計?」千繪京把玩著那枚印章,「別忘了我的身份,只要我想,隨時可以通過政治手段讓你們的笨蛋大名重新重視自己國家的忍村建設。」

  一番對話下來馬基已經不能再把她當成普通教師來看待,他沉思片刻,說道:「既然如此我也告訴你一個情報,大蛇丸打算在第三場考試當天趁亂消滅你們。」

  千繪京動作一頓,眼底情緒有細微的變化。

  馬基轉過身:「我對你的身份還有懷疑,不過……」

  不過那是在風影大人的屍體沒被找到的情況下,一旦找到,以上種種皆屬實。

  會面到此為止,千繪京和馬基分別往不同的方向離開,她來到鶴丸望風的地方,看了一眼坐在遠處屋頂上的我愛羅:「那就是砂隱村的秘密武器?」

  「八九不離十。」

  我愛羅也朝這邊望了一眼,剛好錯過和千繪京的對視。

  「他們可能做夢也想不到,大蛇丸的計劃是在你的默許下進行的,」鶴丸說道,「我倒有個主意,能讓大蛇丸後悔把刀對向我們。」

  他在千繪京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後者聽完忽然笑了一下:「就你鬼主意多。」

  鶴丸彎下腰,把臉湊到千繪京面前:「滿意就給獎勵。」

  千繪京正要老老實實給他香一個,鶴丸突然轉過頭,兩人剛好嘴碰嘴……

  「——哎喲疼疼疼輕點擰!」

  距離第三場考試正式開始還有一個月,佐助決定讓卡卡西幫他做特訓,千繪京同意了,偶爾還會給他們送便當。

  特訓地點在岩石區,千繪京和往常一樣去探望佐助,不過這次經過六目町時竟然在慰靈碑附近發現了團藏的身影,他拄著拐杖站在那座神聖的墓碑前,周身的陰暗氣息與這裡格格不入。

  周圍有其他人的存在,大概三個,應該是護衛……

  千繪京走上前,看到團藏時假裝驚訝了一下:「團藏大人?」

  團藏移動目光:「是你?」

  宇智波佐助的監護人,三浦江島。

  「日安,團藏大人,」千繪京禮貌地說道,「我來替佐助紀念友人。」

  她看向慰靈碑上自己的名字,團藏順著她的視線一掃:「宇智波千繪京……」

  多麼令人厭惡的姓氏。

  當年團藏看重千繪京的資質和她是宇智波鼬未婚妻的身份提出要把人調來根部的要求,這一行為遭到其家人的全力反對,後來其父宇智波善行直接把千繪京推薦給了直屬火影的暗部,這樣做等於跟他公開叫板。

  所以當鼬提出要放佐助和千繪京一條生路的時候,他給他出了一個致命選擇題,要弟弟還是要未婚妻。鼬最後選擇了佐助,但刺殺千繪京的地點並沒有選在村內,團藏猜到他想要留她一命,因此特地派根部忍者前往監視並給她最後一擊,之後宇智波被滅族,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只是沒想到鼬在離開前會請求三代把千繪京的名字刻在慰靈碑上。

  叛徒的一員根本不該被冠以英雄之名。

  「這個名字對慰靈碑而言是侮辱,」團藏轉身走遠,聲音卻停留在千繪京耳邊,「教師的一言一行都會影響到木葉後代,你可別認錯英雄紀念錯了人。」

  團藏和保護他的忍者逐漸遠去,千繪京單膝蹲下,撿起佐助上次放的已經枯萎的白菊,雙手一用力,把枯花扯了個粉碎。

  三十天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事,佐助在卡卡西的訓練下實力突飛猛進,鳴人說自己遇到一個大色狼幫他修煉通靈術,千繪京還囑咐他別被占了便宜。

  三代最終還是把邀請函送去了武之國,千繪京這邊也開始忙起來了。

  中忍考試第三場,正式舉行。

  國門大開,各國領主乘豪華牛車而來,禮炮轟鳴,不同於過年的喜慶熱鬧,更多的是莊嚴和肅穆。

  「老師老師,這邊!」

  小櫻占了個好位置,一見千繪京就招手,後者走過去坐下,問:「鳴人第一場對日此寧次?」

  「嗯,我相信鳴人一定會贏的,」小櫻笑道,不過很快變得沮喪,「對不起老師,我讓你失望了。」

  她是第七班中唯一沒有通過預選賽的人,聞言,千繪京安慰道:「你的進步我都看在眼裡,輸贏只是個概念罷了,並不能成為衡量實力的絕對標准。」

  「謝謝……」

  「好了,比賽要開始了。」

  與此同時,觀禮台上風影和武之國國主已經落座,武之國與其他國家不同,國主即唯一掌權人,身份既是大名也是影,不能與普通領主們坐在一處。

  「真是場令人期待的比賽,國主大人,你說呢,」假扮成風影的大蛇丸問旁邊的人。

  「誠如風影大人所言,」出乎意料的,回答他的是一個擁有優雅聲音的男人。

  三日月把面具摘下,看著大蛇丸微微一笑,大蛇丸愣了愣,三代接過話茬:「第一次看見國主大人的臉時我也是這個反應,很難想像世界上會有這麼俊美的相貌啊。」

  三日月笑道:「過獎。」

  大蛇丸像征性地搪塞幾句,然後把視線轉向比賽場地,鳴人和寧次正在過招,他卻無心觀看……三浦江島混在觀眾席裡了是嗎?

  從千繪京的角度剛好能望見觀禮台,既然大蛇丸出現在這裡,那麼一定是蠍那邊失手了,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蛇是最擅長逃跑的物種之一,她的本意也只是讓他吃點苦頭長點教訓而已。

  鳴人的嘴開過光,就連寧次都沒能抗住,第一場比賽以前者的勝利告終,佐助由於遲到而被延後賽程,小櫻不免有幾分擔心,但當佐助和卡卡西出現在賽場上時她的眼神瞬間恢復了光彩。

  卡卡西瞬身到觀眾席上,環視:「三浦,怎麼沒看見鶴丸他們?」

  平常可都是半步不離身的。

  千繪京沒什麼表情:「他們有其他事情要做。」

  「這樣啊。」

  卡卡西教授佐助千鳥的使用方法,佐助也很爭氣,用這招破了我愛羅的絕對防御,就在觀眾一致看好這位宇智波家的後裔時,意外發生了。

  漫天羽毛飄下,所有人都陷入昏睡,卡卡西和凱趕緊解除幻術,小櫻緊隨其後,她本來想幫千繪京也解開,誰知後者根本沒事。

  小櫻又意外又慶幸:「太好了,老師沒有中術……」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她漸漸察覺到了異常,因為千繪京抱著雙臂靠在椅子上,嘴角的笑意有些滲人。

  卡卡西迅速把小櫻拽到一邊,滿臉戒備:「你不是三浦。」

  「我確實不是三浦,」千繪京沒打算否認,「准確地說,三浦江島根本就沒進過這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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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當卡卡西把苦無扎向千繪京體內的那一刻,她砰的一聲變成了輕煙。

  假扮成暗部的藥師兜把一切都看在眼裡,他剛要站起來就有人搭上了他的肩膀,轉頭竟然發現是鶴丸!

  「真抱歉,你要對付的人在這邊。」

  不等回話,兜已經亮出查克拉刀攻向鶴丸,鶴丸偏頭,握住他的手腕笑道:「不不不,是我後面這位。」

  兜朝他後面望去,瞳孔瞬間縮緊。

  「兜,」長袍之下,蠍的眼神尤其駭人,「聽說你背叛我了?」

  這時爆炸聲突然響起,兜往旁邊一看,曉組織的迪達拉正在轟炸考場——什麼情況這是?!

  「很遺憾,你們的計劃落空了,」鶴丸說道,「他就交給你了,蠍。」

  兜本來想逃跑,誰知身上被纏了查克拉線,蠍陰沉地回應:「告訴千繪京,這個人情我會還給她。」

  「OK。」

  藏在觀眾席裡的音忍想出來搶人,擲過來的手裡劍全纏著起爆符,鶴丸迅速揮舞太刀將它們擊飛,避免誤傷觀眾,緊接著幾根鋼絲飛來,鶴丸縱身跳起穩穩落在上面,繼而消失,下一秒身影已經出現在那音忍身前,刀光一閃,血濺觀眾席。

  身後有殺氣傳來,他頭也不回地甩出刀鞘,在鞘末打暈偷襲者的瞬間又斬殺了兩名音忍。

  「風頭都被你搶了。」

  風聲咻地響起,鶴丸翻轉手腕讓刀刃朝後,刀身直接收進了飛來的刀鞘裡。

  「你的風頭也不小啊,小狐丸,」他看著對方腳下的音忍說道。

  一旁的小櫻都嚇傻了:「……鶴丸大哥,小狐丸大哥,你們這是……」

  「抱歉嚇到你了,小櫻,」鶴丸眉眼帶笑,「你現在還是去幫忙解除幻術比較好。」

  凱那邊忙得停不下來,卡卡西這邊也不輕松,他踢開音忍,終於有時間和鶴丸對峙:「你們不是村民,更不是兄妹,對嗎?」

  鶴丸打了個響指,有幾名原本暈過去的觀眾紛紛站起來,他們取下帽子,全都是付喪神:「武之國國主親衛隊隊長,鶴丸國永參上。」

  「武之國?」卡卡西的眼神變得銳利,「那三浦是……」

  「當然是國主。」

  「國主?!」小櫻不可置信地捂住嘴,「三浦老師是武之國的國主?!」

  卡卡西一直護在她身前,警惕道:「你們究竟有什麼目的?」

  「目的?」鶴丸回頭望了眼觀禮台,取出原本應該放在兜身上的木葉暗部信號彈,「當然是幫助木葉擊退大蛇丸。」

  信號彈升上天空,發出一陣極似鷹鳴的哨響,這是仿制出來的木葉暗號,暗部們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轟隆,後方牆壁破開,岩融彎下腰喊道:「喂,要走了哦。」

  「差不多就是這樣了,」鶴丸與卡卡西擦肩而過,低沉的嗓音笑意不減,「順便說一句,我的國主大人叫做宇,智,波,千,繪,京。」

  卡卡西僵住,一時之間所有的聲音都被拋在腦後。

  與此同時,千繪京正在奔向顧問室。

  暗部見到信號彈後大部分都去了考試會場,剩下的人數對她構不成威脅,她光明正大地進入樓道,身後全都是暗部的屍體。

  踢開顧問室大門的剎那,轉寢小春和水戶門炎唰地一下站起來,千繪京沒戴人皮/面具,但就算如此這兩個老眼昏花的家伙也想不起來她叫什麼了。

  「你是誰!」

  「我麼,」千繪京指尖勾著苦無,「免貴姓宇智波。」

  水戶門炎:「什……」

  話音未落,千繪京已騰身衝到他眼前,苦無一劃割破了他的雙眼,不等對方反應又抓住他的臉往桌子上狠狠砸去,這時千繪京感到一陣暈眩,她立刻開啟寫輪眼破解幻術,轉寢小春見狀愣住了:「真是宇智波……」

  千繪京瞬身到轉寢小春旁邊一腳踢中對方結印的手,就在此時,一個男聲在背後響起:「忍法,超獸偽畫!」

  一只墨鷹快速襲來,千繪京翻身躲過,見門口堵著幾名根部忍者,其中一個膚色蒼白的少年正保持著結印姿勢,背後是團藏!

  風遁土遁通通釋放,千繪京踩著家具不斷躲閃,佐井直接衝上來跟她打近身戰,雙方過招,佐井趁亂踢向千繪京的膝蓋,並以最快的速度閃到身後抓住她的手腕,眼看手腕要被捏斷,千繪京將查克拉轉移到腳底吸附起苦無,腳踝一扭苦無扎進了佐井的小腿。

  團藏:「抓住她!」

  根部忍者衝上來,千繪京毫無顧忌地一一斬殺,團藏結印使出真空玉,高壓風彈打爛了千繪京經過的每一件擺設,電燈被打碎房間頓時暗了不少,可千繪京的速度半點不減,在真空玉還在釋放期間矮身衝向團藏,以手撐地踹中後者下巴,腳底的苦無一並刺穿過去。

  她從地上站起來,本想送這屋裡所有的人上路,誰知幾枚被注入了風遁的手裡劍飛了過來,她後仰躲過,竟然發現手裡劍的使出者是團藏!

  「不錯的速度,」團藏安安穩穩地站在屋子一角,「真沒想到你還活著,宇智波千繪京。」

  千繪京微微皺眉,怎麼回事?

  她把視線移到團藏的右臂上,那一眼猶如五雷轟頂。

  ——全,全是寫輪眼?!

  團藏不放過任何機會:「動手。」

  佐井縱身躍下,手中的直刀精准無誤地劈向千繪京,不料砍中的只是一股輕煙。

  光是影分身就能做到這種地步?

  根部忍者安排好被踢斷右手的轉寢小春,然後再探了探水戶門炎的鼻息,對團藏搖頭。

  團藏望向窗外升起的濃煙,兩名顧問一死一傷,他還損失了一只寫輪眼……宇智波千繪京,看來你是想報仇啊。

  影分身消失,情報都聚集在千繪京的腦海裡。

  先讓「三浦江島」去觀眾席放松兜的戒備,再等鶴丸放出信號彈吸引走大批暗部,她派影分身前往顧問室刺殺轉寢小春水戶門炎和團藏三人,扮成武之國國主和護衛的三日月等人則會在大蛇丸與三代對戰的時候偷襲三代,並把罪名嫁禍到大蛇丸頭上,同時自己也要身受重傷,裝作是因為木葉保護不周而受傷的樣子趁機對火之國發難……

  可團藏的寫輪眼是從哪兒來的!

  千繪京理不清頭緒,只能通過無線電對三日月下□□有變,把三代火影救出來。」

  三日月不問原因:「命令下得很及時呢,主公。」

  「你們那邊情況如何?」

  「大蛇丸召喚出了兩具死屍,初代火影和二代火影。」

  那可真夠三代喝一壺的了。

  無線電那邊過於嘈雜,千繪京直接將它切斷,然後望向自己周圍的一片狼藉,操縱須佐能乎收回出雲銃。

  憑剛才那動靜,村裡的人恐怕馬上就會出現在這裡吧。

  「這是……怎麼回事……」佐助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一切,「三浦,你為什麼會有寫輪眼,還有,這個招式是……」

  千繪京的語氣始終平靜:「我教過你孤軍深入是大忌,你沒記住嗎?」

  她側著頭,斜眼看向須佐能乎後方的佐助:「在沒有搞清楚對手真正實力的情況下不等同伴一個人追來,沒打敗我愛羅卻誘發了他體內的尾獸,你以為憑借寫輪眼和千鳥就能天下無敵?」

  佐助被她的威壓震懾住,腦子裡只剩下剛才那記高壓查克拉彈發射出去貫穿遠山引起山崩的畫面,為了讓他回神承受第二次打擊,千繪京轉身面向他,手指探向了人/皮面具的邊緣。

  似乎是嫌不夠熱鬧,追蹤佐助的鳴人一行人也到達現場,須佐能乎太顯眼,他們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過來。

  「三浦老師!」小櫻大叫。

  鳴人看見這個深藍色的龐然大物時還以為千繪京被困在了裡面,剛要救她,余光卻捕捉到了另一邊我愛羅的身影。

  千繪京打敗了守鶴,我愛羅的力量被抽空,只能虛弱地倒在地上,手鞠和勘九郎正擋在他身前,瞪著千繪京如臨大敵。

  「你們也來了啊,」千繪京的手指已經伸入面具與皮膚之間,「剛好,一並通知了吧。」

  在眾目睽睽之下,她揭掉面具,露出一張五官精致的臉,佐助瞬間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千繪京?!」

  鳴人和千繪京以前也有過交集,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阿……阿千姐?」

  「不可能!」佐助憤然,「你怎麼會是她!」

  如果三浦就是千繪京,那他每年祭拜的又是誰,如果三浦就是千繪京,那他每次去祭拜的時候跟他說路上小心的人又是誰……

  佐助沒辦法接受現實:「夠了,我不管你是誰,一會兒假扮三浦又假扮千繪京——」

  「我也不想用這種方式跟你重逢,」千繪京注視著他的眼睛,「不過很遺憾,我確實騙了你整整兩年。」

  「閉嘴!」佐助的寫輪眼已經全部變成三勾玉,「不要再胡說八道了,當年宇智波千繪京的屍體被運回村子下葬,我清清楚楚地記得,一個死人怎麼可能再活過來!」

  「那不過是屍體處理班的慣用手段而已。」

  「什麼慣用手段?」

  「造假屍體欺騙死者的家屬,」千繪京眸光晦暗,「因為我是被木葉忍者殺死的。」

  說話間,卡卡西倏地現身擋在佐助面前,語氣沉重:「這種謊話為免過頭了,千繪京。」

  千繪京對他的到來一點都不驚訝,畢竟砂忍掉轉了槍頭,三日月也在幫助三代火影,會場那邊根本不需要擔心:「佐助不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他,但是曾經就任過暗部隊長的你對這件事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吧?」

  須佐能乎太過強悍,卡卡西不能和她正面交戰,僵持的局面直到暗部增援部隊和付喪神趕到時才有所打破。

  千繪京收回須佐能乎,三日月走到她面前,脫下紅白色外袍遞了過去,後者單手接過往身上一披,國主身份不言而喻。

  鳴人被這場面搞糊塗了,小櫻趕緊把他拉到一邊,一些原本和千繪京熟識的上忍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卡卡西跟她接觸比較多,深知她那份刻在骨子裡的瘋狂:「武之國真的只是想幫助木葉擊退音忍而已?」

  「別人幫你你還要懷疑這麼多,」千繪京站在付喪神們身後,話中帶笑。

  沒等卡卡西深究,她又不慌不忙地說道:「當然是擊退音忍後讓你們知道第六大國的存在啊。」

  長谷部和龜甲會搶先一步前往大名府報告此次事件,逼迫大名做出接受武之國援助的決定,火與武外交事故頻發,武卻既往不咎在木葉最困難的時候給予幫助,這個消息要是傳出去,就算他國不進攻遭到重創後的木葉也會改變對武的看法。

  第一大國的名號是時候轉移了。

  卡卡西隱約猜到了這層,可以他的能力能阻止千繪京繼續錯下去的幾率為零,忽然,天空變陰,眾人頭頂罩上了大片烏雲。

  ——王之御座維摩那。

  「太慢了,宇智波,」吉爾伽美什不耐煩地說道,「你還要在這群雜種身上浪費多少時間?」

  這台拆得真是太及時了。

  千繪京招招手,與一眾付喪神全部乘上了王之御座,木葉忍者礙於她的身份不敢輕舉妄動。

  佐助望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千繪京,記憶回到了鼬滅族的那一天,他捏緊拳頭隱忍不發,卡卡西不知道該不該安慰,只能在心裡嘆氣。

  漩渦中心怎麼時時刻刻都離不開宇智波一族的人。


第177章

  千繪京回武之國正式舉行國主就任儀式,這等於昭告天下她要開始興風作浪了。

  所有附屬國的領主都收到了邀請函,連雨之國都派了使者來,只有田之國大名缺席,但千繪京什麼反應都沒有,因為在木葉崩潰計劃執行的同時她讓一期一振以「鎮壓叛亂」為名占據了田之國的領土,而那片領土裡剛好有一個大蛇丸的秘密基地,大蛇丸當時人在木葉,兜和音忍四人眾都跟著他,基地裡只剩下一個病懨懨的君麻呂,一期沒花多少工夫就把那兒翻了個底朝天連把椅子都沒給大蛇丸留,後者回去的時候恐怕會氣得吐血當場來次轉生儀式。

  田之國有人出席才是見鬼了。

  此外,她的本體還去過木葉的禁術基地並把那裡所有的忍術都拷貝了下來,這既能供她鑽研也能當做威脅木葉的籌碼。

  如果團藏手臂上的確實是寫輪眼,那麼當年鼬勾結高層滅族的事就有了證據,她之所以留下三代也是因為這個,說不定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跟團藏一樣留著從宇智波那兒搶過來的東西,要是能夠揭穿他們,木葉村耗費近百年心血建立起來的威信就全沒了。

  不過說到這兒……

  千繪京翻了翻忍者編年史,目光有些困惑。按理說這麼大的事情編年史肯定會有記載,可有關木葉高層和宇智波之間的恩怨這上面一個字都沒提,難道是時政的記錄員偷工減料?

  「主公,」燭台切在障子外說道,「雨之國使者小南大人想見你一面。」

  千繪京把忍者編年史合攏藏好:「讓她在會客室等我。」

  與此同時,鶴丸正在樓閣上看新人們練習。

  「聽說這次的計劃是你改良的,」三日月坐在室內,話音緩慢,「和主公有進展是好事,但也要防止陷得太深出不來哦。」

  鶴丸沒有立刻回話,而是抬頭望了眼天空,那裡有雄鷹翱翔:「三日月,你知道鷹在飛翔時為什麼能保持平衡嗎?」

  「翅膀?」

  「沒錯,」鶴丸雙手交扣,胳膊肘撐在欄杆上,「我希望成為主公的翅膀。」

  千繪京有頭腦也有力量,但她對於事情的處理方式看似穩健實則極端,一動手就會傾注所有,從不給自己留退路,他有責任幫她鏟除隱患,讓她毫無顧慮地一飛衝天。

  三日月會心一笑:「是你的性格。」

  千繪京計劃在三年內收復全部附屬國,讓武之國變成疆域上的第一大國,其中最難的一關就是雨之國。

  「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小南面無表情地說道,「告辭了,國主大人。」

  千繪京同樣冷淡:「不送。」

  對方此行的目的不是恭賀她,而是跟她針對雨之國的歸屬問題進行初次談判,結果很明顯,談崩了。

  既然要收復所有附屬國,那千繪京就絕不可能手軟,用政治讓他們屈從,用武力讓他們生畏,鐵腕之治才是上上策。

  「對了,」千繪京揉著太陽穴說,「君麻呂的情況怎麼樣了?」

  燭台切走到屋子中央回應:「藥研給他打了鎮定劑,目前正在昏睡中。」

  「跟我去看看。」

  千繪京不僅讓一期劫了大蛇丸的財,還劫了大蛇丸的人,輝夜君麻呂,輝夜一族最正統血繼限界「屍骨脈」的擁有者,天生優秀卻疾病纏身,如今離鬼門關只差一步。

  但千繪京喜歡他現在的狀況。

  她的萬花筒寫輪眼左右能力不同,右眼名為「神隱」,能將人困在幻術世界,左眼名為「淨琉璃」,能根據被施術者的實力強弱讀取他的近期記憶及身體情報,以及……刪除記憶。

  她來到君麻呂的病床前,後者雙眼閉著,眉頭緊皺,呼吸機上的白氣若有若無。

  「作為交換,恢復健康之後成為我的下屬吧,」千繪京把查克拉聚集在瞳孔中,「反正跟大蛇丸相比我好歹還把你當成一個人。」

  刪除君麻呂被大蛇丸帶走之後的記憶,操控他就變得很容易了。

  燭台切一直在外等著,突然聽見屋子傳來玻璃被打碎的聲音,他趕緊闖進去,卻看見千繪京正扶著床沿跪在地上,右手緊緊抓著眼睛。

  「主公!」他跑過去把千繪京抱起來,「我帶你去找藥研!」

  千繪京蜷在他懷裡,血止不住地往指縫外流:「……別告訴鶴丸。」

  她的萬花筒快到極限了。

  燭台切面露遲疑,但還是選擇尊重千繪京的意願:「我明白了。」

  三代火影年事已高,大蛇丸攻打木葉這件事更是讓他覺得力不從心,是時候該退位讓賢了,但空出來的五代目位置該由誰來坐則成了個大問題,不過千繪京覺得多半是自來也或是綱手。

  海運損失賠償和木葉崩潰計劃已經把木葉掏了個干淨,現在高層唯一能做的就是打腫臉充胖子,有任務就接,借此向外宣告隱村之首的地位無可動搖,千繪京決定再給他們添一筆麻煩。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後,君麻呂的身體狀況有了很大好轉。

  千繪京把佐助的照片交給他:「把他帶回來。」

  君麻呂接過照片細看兩眼:「這個人對千繪京大人很重要?」

  「很重要,」千繪京還不太習慣他對自己的稱呼,「要是有人敢阻止你,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是。」

  沒過多久,還在埋頭處理國內事務的千繪京感覺視線裡多出了一雙鞋子,抬起頭,居然看見佐助已經站在自己面前,她沉默片刻,問旁邊的君麻呂:「你的效率是不是太高了點?」

  「以後我會降低效率的,千繪京大人。」

  「不……那倒不必。」

  真好用啊,當初怎麼就缺心眼跟了大蛇丸呢。

  反觀佐助,他本來因為和鳴人打架的事情給卡卡西說教一通,剛冷靜沒一會兒又被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的君麻呂打了一頓直接扛上帶走,途中遇到黑吃黑的音忍,君麻呂直接一挑四送他們見了上帝。

  佐助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敢打他的主意,原來是熟人。

  「宇智波千繪京!」

  他怒從心中來,揮起拳頭直衝千繪京而去,君麻呂想阻止卻收到了千繪京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後者伸出手掌抵住迎面襲來的拳頭,天旋地轉之間佐助只覺得後背一陣劇痛,身體被甩到牆上把牆壁砸出個大坑。

  「君麻呂,你先出去,」千繪京起身,「我有話跟他說。」

  「是。」

  佐助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一雙眼睛死死瞪住面前的人:「很有成就感,是嗎?」

  內心的羞憤急速蔓延,他徹底爆發:「你是不是覺得看著我為你傷心難過很有成就感啊我在問你啊宇智波千繪京——」

  千繪京抱住了他。

  佐助身體一僵,耳邊有對方輕淺的呼吸聲:「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原本我只是打算去看你一眼就走,但實在忍不住啊……自己最疼愛的佐助明明就在眼前卻不能相認,我經常想如果和你見面了我會說些什麼,可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的死而復生,只能看著你把我當成陌生人離我越來越遠……」

  她撫摸著佐助的頭發,佐助顫抖了一下,沒有躲開:「我跟鄰居打聽過你的生活狀況,但是沒有人願意告訴我,一個都沒有……我扮成三浦江島的樣子接近你,把三浦小屋改裝成宇智波故宅的和式風格,我天真地以為這樣就能彌補這些年來對親人的虧欠,但是我錯了,三浦永遠都不是千繪京,為了不得已的原因去欺騙最不應該欺騙的人,我還有什麼資格站在你面前。」

  最精妙的謊言是連自己都騙。

  「我不是個合格的監護人,」千繪京把他抱得更緊了些,用壓抑著感情的聲音說道,「我很後悔,要是能早點和你相見該多好,這樣就不會讓你獨自背負一切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鼻子有些發酸,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佐助垂下眸子,拳頭落在千繪京背上,不痛不癢:「別在那兒自說自話……混蛋。」

  他埋怨過也悲痛過,但現在他才知道,沒有什麼真相比千繪京還活著更重要。

  「剛才我做得太過了,你可以打重點報復回來。」

  「那是我太衝動……對了,為什麼隱藏真實身份?」

  「不能讓木葉的人知道我回來了,他們會對你不利。」

  佐助想起她在臨走前說的那番話,不解道:「殺死你的是那個男人,和木葉有什麼關系,你不是在外出任務期間被他攔截因公殉職的嗎?」

  「這裡面的關系太復雜了,不過我會一字不落地告訴你,」千繪京將佐助放開,冒著失明的風險再次打開了萬花筒,「包括寫輪眼的秘密。」

  他們四目相對,佐助的意識瞬間被剝奪,千繪京忙把他扶到矮桌邊躺下,轉身去拿止痛片,在和水吞藥的同時她已經想好了未來的路該怎麼走。

  還存活於世的宇智波數量不多,其中最好下手的就是佐助,她必須想辦法讓他擁有萬花筒寫輪眼,畢竟只有萬花筒才能和鼬抗衡,等鼬死去,兄弟倆兩敗俱傷,到那時再去奪取佐助的萬花筒讓自己變成永恆萬花筒,配合上武之國的兵力,取代火之國還不是手到擒來?

  想到這裡,她彎腰撥了撥佐助額前的碎發。

  「雖然很期待鼬崩潰的樣子,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千繪京說道,「一切都靠你了,佐助。」

  佐助中了神隱,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身上蓋著張毛毯,千繪京在旁邊處理公務徹夜未眠。

  佐助花了會兒功夫才分清楚現實和幻境,他掀開毛毯,反應和千繪京想像得一樣激烈,自己勤勤懇懇在木葉當了這麼久的下忍,現在突然有人告訴他他為仇人賣了一年的身,他能忍嗎他不能。

  「千繪京!」佐助心裡恨意滋生,「讓我變強!」

  千繪京推開他的腦袋:「刷牙去,臭。」

  「……」

  君麻呂領佐助去洗漱了,沒過一會兒長谷部進來,手裡拿著部門擬定草案。

  行政部,醫療部,教育部……

  千繪京大概翻了一下,然後還給長谷部:「找個時間開會,Archer也要參加,不來給他下藥。」

  說完起身離開,長谷部問:「主公是要出城嗎?」

  「嗯,」千繪京回答,「微服私訪。」


第178章

  「一個人最性感的部位無疑是他的大腿……」

  君麻呂頓了頓:「大人,那個字念腦。」

  千繪京:「……」

  近視使人盲目。

  過度使用萬花筒導致她的視力急劇下降,百米之外連是人是鬼都分不清,她把視線從書店橫幅上挪回來,兩個小時都沒跟君麻呂說過話。

  付喪神各司其職,只有君麻呂還沒正式上崗,千繪京出來探查民情就只帶了他。

  之前她撐著病體去跟風之國大名商量聯合軍事演習的事,一是為了履行和砂的承諾,二是為了增強武的影響力增進與其他大國的關系,演習日期將近,她逛完城下町後還得去訓練場看看。

  吉爾伽美什當了八十幾年的代理國主,如今接手之後千繪京才知道他最古英雄王的名號不是白來的……真的很古老啊!

  看著眼前這些頗具烏魯克風情的打扮和建築,她忽然覺得自己虧欠國家太多了。

  「大人,還逛麼?」君麻呂感覺千繪京周身的氣氛越來越詭異了。

  「算了,」後者放棄巡視,「你回去讓長谷部趕制一份新的城市道路設計方案給我。」

  接下來要去第一訓練場。

  付喪神的數量不足以組成一個軍隊,千繪京干脆廣招武士將他們編入正規軍,由鶴丸和三日月負責指導。

  刀鋒破空之聲不斷響起,鶴丸正在指揮武士們練習拔刀術,見到千繪京,他下令自由訓練後走了過去:「今天的文件處理完了?」

  「嗯,數量不多,處理起來很快,」千繪京回答道,「你們這邊進度如何?」

  「用的是最高強度的訓練計劃,能趕在演習之前完成。」

  鶴丸將目光轉到一旁的君麻呂身上,頓時皺眉:「你……」

  他記得這是大蛇丸身邊的得力下屬輝夜君麻呂,怎麼會和跟著千繪京?

  君麻呂跟鶴丸對視了一會兒,轉而把目光投向了訓練有序的武士們:「大人,我記得您是要跟砂進行聯合軍事演習的對吧?」

  千繪京點頭。

  「請務必把軍隊交給我來帶領。」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主公身邊,不過……」鶴丸帶笑的語氣中夾雜著一絲警告,「僭越可是種很失禮的行為啊,君麻呂。」

  君麻呂:「能勝任這個工作的只有千繪京大人的左膀右臂。」

  「我不否認你的說法。」

  「所以應該交給我。」

  鶴丸靜默片刻,嘴角笑容加深:「啊,是嗎?」

  雙方周圍氣壓驟降,殺氣和戰意也在同一時間彌漫開來,千繪京瞳孔左右移動看了看他們,輕咳一聲:「君麻呂,指導新人練習的主要負責人是鶴丸,你有其他任務。」

  聞言,君麻呂轉身面向千繪京:「無論什麼任務我都會完成,這樣才有資格成為千繪京大人的一部分。」

  「她的『一部分』已經有人了,」鶴丸上前一步隔斷君麻呂的視線,「不過很遺憾,那個人不是你。」

  千繪京打斷他們:「我不記得現在是下班時間,君麻呂,你先回內城,我在這兒待一會兒。」

  君麻呂天生忠骨領導讓他往東就絕不往西,雖然對鶴丸帶隊一事抱有成見,但天大地大千繪京最大,他能做的也只有回城待命。

  等他走後,鶴丸認真地問千繪京:「你是不是又用萬花筒了?」

  「這次用的是對眼睛無害的秘術,不說這個了,你——」

  話音未落,鶴丸忽然摁住她的後腦勺往前一按,自己則低下頭,兩人額頭相抵,感受著屬於對方的溫度:「我並不是要指責你,只是擔心你的身體。」

  他離千繪京很近,近到那雙墨色的瞳孔中全是他。

  「我明白……」千繪京無奈道,「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再用了。」

  確認完演戲准備進度後她召開了一場臨時會議,各項新政推行在即,土地分化問題卻一直沒有解決,千繪京的意思是將現有土地登記入冊重新進行分割並制定新的地稅法,廢除區域自治,做到真正的權力集中。

  「這個恐怕不太妥當,」長谷部發表自己的意見,「無論是否出於自願,武統轄的附屬國都經歷了太長時間的自我管理,權利一下子被剝奪干淨只會讓他們心生不滿。」

  千繪京:「所以我只取消了一部分自治權,不過眾口難調,這也只是個暫定方案。」

  她把附屬國的情況分為三類,一類是國力弱小願意一切聽她號令的,一類是按兵不動的中立派,最後一類就是像雨之國那樣已經敢明著彰顯軍事實力的獨立者。

  今天有待商議的政策主要是針對中立派,要是他們願意倒向武之國這邊千繪京就已經贏了一大半了。

  正在往嘴裡塞蛋糕的阿斯托爾福舉手道:「那個那個,為什麼不試試裙帶關系呢!」

  這可是兩國相交的最佳手段。

  「是個好主意,那麼……」千繪京掃視在場的男子軍(包括阿福),「你們誰願意嫁去雨之國,一套房產的嫁妝我還是出得起的。」

  眾男:「……」

  「活躍一下氣氛而已,別當真。」

  不主公你冷靜點氣氛被你活躍得更沉悶了啊!

  千繪京:「聯姻不行,讓其他國家送個質子過來倒是可以。」

  燭台切記錄著這些內容。

  尋找適齡孩童的任務交給專人負責,千繪京篩選了一會兒文件,接著商討國家新政,燭台切在表單上一一打勾,當時針指到七時大家還在分析演習規劃的問題,晚上十點才做出總結。

  千繪京給會議記錄簽字,由燭台切帶去存檔,完事後他們發現會議桌的另一端睡著個金閃閃。

  還真下藥了,而且藥效還挺猛……

  「岩融把他搬回去吧,他不問就別解釋。」

  「了解!」

  眾人一起走出會議室,千繪京囑咐側後方的長谷部:「培訓調理員和後勤人員的事也要抓緊。」

  「放心吧,我都記著呢。」

  「千繪京,」佐助出現在台階下,他臉色不太好,看樣子應該等很久了,「我有事找你。」

  千繪京讓其他人先走,然後領著佐助回房間,不過後者可不是這麼好打發的,他沒進屋,停在門口問千繪京:「你什麼時候才教我忍術?」

  他是復仇者,注定不能留在木葉那種和平安詳的村子裡,千繪京實力強勁,對寫輪眼的運用能和宇智波鼬比肩,他一直相信她是比大蛇丸更能帶給他力量的人,但是來了這麼久千繪京都沒有提過教導他的事情,說實話,他很不耐煩。

  「這不是讓你先熟悉環境嗎,」千繪京對佐助極有耐心,「你中過月讀,藥研說以你現在的精神狀況至少都應該再休息一周,不過你大可放心,這一周並不是讓你用來玩的。」

  撫摸對方頭發的手被拂開,千繪京知道他現在心情不好,沒計較:「好好調養身體,不然一周後可能會死。」

  「練習強度很大?」

  「差不多,還記得帶你回來的君麻呂吧?」千繪京說道,「在你有資格接受我的教導前,先打敗他給我看。」

  佐助對自己向來有信心:「打敗他下一個就輪到你?」

  千繪京很欣賞他那充滿戰意的眼神:「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你騙我騙得還少嗎?」

  「……」千繪京沉默幾秒,「真不可愛。」

  七天之後,佐助如願踏上變強之路,君麻呂則按照千繪京的吩咐使出全力與他對戰,無論揍得多慘只要給對方留口氣就行。

  撕開日歷,和砂隱村開展聯合軍事演習的日子已經到來。

  此次參演人數共計一千人,規模稱不上龐大,但用來試探雙方實力再合適不過了。

  四代風影已死,砂隱村進入權力真空期,後經議會討論決定推選馬基為代理風影,他將與千繪京共同觀看此次聯合軍演。

  物資保障准備工作確定完成,演習正式啟動。

  「嗯?」千繪京在參演部隊中發現了熟悉的身影,她有些不確定,「那是我愛羅?」

  馬基知道她在疑惑什麼:「他自己要求加入的,說是想改變以前的生活方式。」

  原來如此。

  軍演順利進行,大概過了十分鐘,馬基問千繪京:「我聽他們說你是個活了八十多年的老僵屍?」

  敢問老在哪裡。

  「人人都說謠言不可信,但其實偶爾信一次也沒壞處,」千繪京望著遠處的炮火連天,「也許我真的是呢?」

  「那按照時間推算,你應該是和忍者之神同一時代的人了。」

  千繪京默默記下砂忍的慣用陣型和弩車數量,嘴裡說的卻是另一個話題:「木葉高層警告你要趕快撇開武之國這個同盟國?」

  馬基的呼吸頻率有瞬間的變化:「不,當然不是,只是好奇問問而已。」

  確實如千繪京所說,大蛇丸摧毀木葉失敗之後馬基正在跟三代火影商量善後事宜,誰知有暗部成員來報千繪京獨自闖入木葉腹地殺了一名顧問,還害得另一名顧問右手終身殘廢,這已經算是單方面打破了同盟合約,但事情麻煩就麻煩在這裡。

  擊退大蛇丸離不開武之國的幫助,並且事後武還向木葉提供了大量的援助資金,這些都是擺在明面上的,要是木葉率先宣布合約作廢剛好可以被千繪京拿來做文章,這女人城府深最擅長倒打一耙,連現任的五代目都為這事兒感到頭疼。

  馬基本來准備借此次演習摸清千繪京的老底,不料一下子就被拆穿,他想再用其他辦法試試,誰知一通對話下來對方不但半個字都沒透露,反倒把他曾爺爺倒插門的事都套了出來……

  段位相差太大他只好作罷。


第179章

  聯合軍演的內容以搜救為主,目的在於協調武砂戰略層面的合作能力。

  「第一階段已經完成了,」千繪京的注意力被遠處卷起的沙塵吸引過去,「嗯?那邊是……」

  馬基順著她的視線望了望,心下一驚:「不好!」

  他趕緊看向旁邊的砂忍:「發布緊急通報,中斷演習!」

  ——沙塵暴來了。

  自然災害的降臨讓人始料未及,部隊演習恢復時間還有待商議,千繪京和馬基在邊境旅館下榻並對目前的行動方案進行了調整,一直商量到十點才結束。

  千繪京回房間給自己倒了杯茶,正准備休息,忽然發現有一塊榻榻米的顏色不對,她走上前仔細看了看,發現這塊的顏色比其他的要暗一些,邊角也翹起來了點,她索性搬開榻榻米,在下面找到一張紙。

  紙上有幾點血跡。

  馬基剛沾上枕頭障子便被拽開,千繪京跑進屋裡:「你沒事兒吧?!」

  馬基確定自己衣著完整後才坐起來:「我很好。」

  「我在房間裡找到了這個,」千繪京把紙交給他,那上面的血跡隱約組成一個風字。

  旅館防守嚴密,兩國精英護衛輪流值班,誰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進來放這種東西?

  「這是在你屋裡找到的?」見千繪京點頭,馬基繼續說,「去看看,放紙條的人可能會留下線索。」

  他們走後沒多久,有忍者進來給馬基送報告,他找了一圈沒看見馬基,放下報告打算離開,誰知耳邊突然響起利器劃破空氣的聲音——

  「啊啊啊啊啊啊!!!」

  千繪京和馬基還在檢查找到血紙的地方,聽見這聲尖叫後立刻跑過去,拉開障子,只見有名砂忍躺在地上,胸口插著把直刀,對面的窗戶大開,冷風灌進來吹起了窗簾。

  警備人員隨後趕到,看見這一幕都很驚訝。

  馬基憤然:「你們是怎麼巡邏的?!」

  「風影大人,我們沒有發現可疑之人!」警備隊長急忙說道,「但我們已經派人去搜索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鶴丸從外面走進來:「不用找了。」

  人們自動讓開一條路,他來到千繪京和馬基面前,把手裡的人丟到地上。

  「你是……」千繪京神情凝重,「討伐軍?」

  這個被五花大綁的男人身穿時政討伐軍制服,胸前還別有「七」字徽章,聽見有人認出他的身份,他抬起頭,看清眼前的人是千繪京後猛然起身撞去,結果被鶴丸踹到旁邊摔了個狗啃泥。

  馬基:「你認識?」

  「嗯,」千繪京回答,「不過不是可以友好相處的關系。」

  討伐軍趴在地上啐了一口:「叛徒,誰會跟你友好相處!」

  「所以我不用對你客氣,」千繪京蹲下身,扳住他的下巴說道,「時政總局都沒了,你們這群散兵還能做什麼?」

  對方露出滿含惡意的笑容:「總局沒了,遍布各個異世界的分局還在,千繪京,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他的嘴裡忽然射出一根銀針,鶴丸迅速拉過千繪京,銀針唰地刺進牆壁,而討伐軍已經咬破牙齒裡的毒/藥,毒發身亡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在場的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抱歉,是我以前的仇家,」千繪京看向馬基,「這位砂忍的後事由我們全權負責。」

  表面上看起來是討伐軍想要刺殺她卻走錯了房間,但通過那張血紙可以得出另一個結論,討伐軍想殺的是馬基,從而把這件事嫁禍到最後跟他有過接觸的千繪京頭上,破壞軍事演習順便離間武和砂之間的關系,這樣才能從根本上動搖千繪京的勢力,計劃原本進行得很順利,壞就壞在那張血紙上。

  千繪京捏著血紙,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是誰在提醒她代理風影有危險?

  軍演在沙塵暴結束後繼續進行,期間千繪京把血紙送去了藥研那裡,但藥研說上面只有她和馬基的指紋,沒有第三個人動過。

  奇了怪了……

  軍演的時間一共有七天,結束時千繪京和馬基開了總結會,對參演部隊及人員的表現進行評估,表彰身為部隊指揮官的鶴丸由良等人,除了誤死的那名砂忍之外馬基對此次軍演沒有表現出不滿意的地方,這也意味著雙方的軍事合作關系可以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不愧是專門培養精英忍者的砂隱村,」千繪京把手伸向馬基,「希望以後有更多的合作機會。」

  馬基握住她的手:「當然,武之國的實力比我想像中的更強,值得砂隱學習。」

  不管結果如何,商業互吹是必須的。

  忙了七天七夜,千繪京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國好好睡一覺,可天算不如人算,武之國也安寧不到哪兒去。

  「喝!」

  爆炸的熱浪撲向千繪京,把她的披風都吹了起來。

  「臭小鬼,不過是沾了血統的光而已,少給我得意忘形了,嗯!」

  千繪京望向天上的迪達拉,總覺得這話很耳熟。

  「大人,要阻止他嗎?」君麻呂問道。

  「不,先看看再說。」

  迪達拉本來想借著任務空隙找千繪京彙報一下曉的最新動向,誰知竟然在途中遇見了佐助,他對宇智波一族成見太深,再加上佐助那一副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樣子瞬間讓他回想起了被鼬打敗的屈辱歷史,怒火壓過理智,這才和佐助打了起來。

  迪達拉擅長遠戰,而佐助最近訓練的都是近身戰,兩者相較之下後者更加吃虧,但天才的名號不是白來的,佐助充分利用雷克土這一優勢躲過迪達拉一次又一次的攻擊,到最後雙方都掛了彩。

  迪達拉暴躁得很,哪兒能咽得下這口氣,直接把黏土塞進嘴裡結印,吐出來的起爆黏土堆積在地上逐漸成型:「看好了小子,這可是我的絕招!」

  C4迦樓羅……至於做到這種地步麼?

  千繪京張開嘴,准備讓君麻呂去攔住迪達拉,但是當看到黏土成型的那一刻忽然改變了想法。

  她決定親自上場。

  佐助望著眼前這個巨型「千繪京」,一時不知道是該防御還是該吐槽。

  迪達拉還以為他是被自己嚇住了,放肆笑道:「怎麼樣,我的絕招光是看起來就很凶悍吧,絕對會殺——嗯?呆毛你怎麼來了……嗷嗷嗷別打臉別打臉我錯了啊啊啊啊流血了流血了!!!」

  這場戰鬥以迪達拉重傷住院告終。

  演習場交由僕役們打掃,佐助在場外陰沉著臉一個字都不說,等千繪京來的時候才猛地抬頭:「他和宇智波鼬都是曉組織的人!」

  「所以呢?」

  憑你現在的實力能干什麼?

  大概是聽清了她的話中之意,佐助咬著後槽牙沉默良久。

  「迪達拉是我的臥底,」千繪京說道,「他會幫我監視鼬的一舉一動,你不用去逼問他,更不用擔心以後報仇找不到人。」

  僕役對千繪京行禮,千繪京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繼續工作,佐助望著變成一片廢墟的演習場,心思飄到了其他地方,半晌,他開口道:「你會為那個男人的死感到難過嗎,如果我殺了他的話?」

  佐助的擔心不是多余的,畢竟當年千繪京和鼬的恩愛程度族人們都看在眼裡。

  「不會,」千繪京果斷回答,「他殺了我父母,還差點害我變成瞎子,我只會為他的死感到快樂。」

  天氣漸漸轉涼,樹葉的邊緣已經開始泛黃了。

  「從明天起由我負責你的訓練。」

  聞言,佐助疑惑地看向千繪京:「你不是說要等我打敗君麻呂才……」

  「沒那個時間了,」千繪京快速打斷他,發覺自己有些著急後放緩了語氣,「你的資質的確很出色,但過於和平的環境已經奪去了你不少的成長機會,你必須把這段時間彌補回來,我的訓練方式只會比君麻呂更嚴格,希望你能做好准備。」

  佐助求之不得。

  安排好之後幾天的行程,千繪京去醫院找迪達拉,後者見到她如臨大敵:「你就站那兒別過來,嗯!」

  「……」

  千繪京不管對方的抗議,直接到床頭邊坐下:「找我什麼事?」

  知道她不是來算賬的,迪達拉懸著的心總算落地,神情也變得認真了些:「曉收集尾獸的事你知道吧,嗯?」

  千繪京點頭。

  「喏,」迪達拉把一本冊子丟給她,她接過後翻了翻,上面記錄著曉組織成員的詳細信息,連出生地點都寫得很清楚。

  「看不出來你還挺可靠的,」千繪京把冊子收好,「對了,宇智波鼬呢?」

  迪達拉橫了她一眼,目光移到她脖子的傷疤上:「都成這個樣子了還想著他,他那兒來這麼大魅力,嗯。」

  「我又不是想跟他重修舊好,」千繪京摸了下縫針的地方。

  「那你收養他弟弟干嘛,我去木葉打探過了,那邊把宇智波佐助的失蹤定為遭人擄劫,估計還不知道他叛逃的事情,而且你要對鼬復仇他也要對鼬復仇,你們怎麼想的,把鼬劈成兩半對著殺?」

  千繪京笑了一下:「你不覺得把佐助培養成復仇工具,看著他們手足相殘更有意思嗎?」

  迪達拉惡寒。

  話說回來……如果現在告訴對方他也想干掉宇智波鼬,蠍旦那明年去掃的墓是不是就要多一座了?


第180章

  日子一天天過著,佐助在千繪京的教導下對寫輪眼的運用愈發純熟,同時還創造出了很多新招式,可他遠遠不滿足於這些,他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那個男人有多強,他必須更加拼命才行。

  「好,今天的訓練就到這裡,」千繪京周圍全是被雷遁轟過的焦土,「千鳥銳槍的長度增加了十米,不錯。」

  佐助把草薙劍插進土裡,手握劍柄跪在地上,臉上全是汗:「你覺得我會滿足於這種程度嗎?」

  千繪京沉默片刻,走到他面前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佐助立刻疼得臉色一變,捂住肩膀低下頭。

  「到極限了就別逞強。」

  「嘁……」

  千繪京看著眼前的少年,忽然彎下腰把他扶了起來,朝演習場外走去。

  兩年半,她在佐助身上花費了整整兩年半的時間,還是沒有刺激後者開啟萬花筒寫輪眼,說實話,她有些焦慮,但這種焦慮絕對不能表現出來。

  該用什麼方法呢……要不然自己假死一次吧……

  「千繪京,」佐助近在耳邊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路,「你很強。」

  「嗯,這是事實。」

  「……你對宇智波鼬的恨意不比我少,為什麼不親自去報仇?」

  終於察覺到了嗎?

  千繪京臉色如常:「因為我從鼬和木葉聯手屠殺宇智波的事情中看懂了一點,權力才是至高無上的,比起對鼬復仇我更傾向於培養自身勢力把木葉擁有的『忍村之首』的名號搶過來,讓那些高層也體會一次屈居人下的感覺。」

  她發現佐助在聽見「木葉」的時候眼中劃過了一絲厭惡,然後裝作沒看見,繼續說:「而且我覺得你比我更有資格向鼬復仇。」

  佐助在千繪京的攙扶下跨進了房間大門:「因為他在滅族行動中只留下了我?」

  「沒錯,」千繪京不避諱這個話題,「你是他指定的復仇者,而我充其量只是個漏網之魚罷了。」

  她替佐助把床鋪好,又幫忙收起了草薙劍:「好好休息吧,明天訓練量可是會加倍的。」

  說完便離開,結果在門口遇見了鶴丸,鶴丸不苟言笑,聲音比平時要沉穩很多:「邊境出事了。」

  這幾年千繪京為了收復附屬國無所不用其極,大部分領主都承認了武的領導地位,唯獨雨之國不為所動,這國家就像是一根刺,扎得千繪京很久都沒睡過好覺,她本來想找個機會和雨之國首領談判一下,現在不用了,人家直接踩她頭上來了。

  武派巡視組對地方例行檢查,以前都好好的,誰知這次剛進入雨之國就被對方的國境警備部隊人員抓了起來,光是抓了還可以說是個誤會,雙方協商一下就能解決,結果對方二話不說就把「入侵」的帽子扣在了巡視組頭上,當場殺害。

  千繪京這下子是真發了火了:「他們還真敢動手?!」

  鶴丸深知此事的嚴重性:「由龜甲帶領的邊防部隊已經整裝待命。」

  「馬上下令,」千繪京的語氣不容置喙,「把殺害我方巡視組成員的人就地處決。」

  「是。」

  這起突發事件打破了雨之國和武之國之間微妙的平衡,佩恩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運回雨隱村的只有自家警備部隊分支的四具屍體,以及……寫有千繪京表明收復雨之國決心的文書。

  佩恩瀏覽了一遍,文書字字句句顯露著對方態度的強硬。

  小南看著文書,臉色如常:「我們從未下達過殺害武之國巡視組的命令,會不會是他們為了有正當理由發動戰爭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可能性不大,」佩恩放下文書,對面露出宇智波帶土的身影,「你的意見呢?」

  空氣中流動著壓抑的氣息,過了好一會兒後者才開口:「是也好不是也好,都改變不了要和武之國反目的事實。」

  坦率而言,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真不想節外生枝。

  「我會傳令下去加強防御工作,」佩恩說道,「無論如何都不能耽誤尾獸的收集。」

  但事實證明千繪京比他想像的更擅長耍陰招。

  武之國並沒有對雨發動戰爭,雙方邊防部隊在國境處互瞪了好幾天都沒瞪出朵花兒來,反倒是小南收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青玉二人組投敵了。

  天守閣裡,蠍的視線在迪達拉和千繪京身上來回打轉。

  迪達拉覺得他的目光怪滲人的:「旦那你看什麼,嗯?」

  蠍語氣怪異:「沒想到你這麼容易就被馴服了。」

  「啊?」

  「背叛組織,大蛇丸可是前車之鑒,你可得想好了,迪達拉。」

  他們本來馬上要出發去風之國抓一尾人柱力,結果迪達拉忽然說千繪京找他們有事,看在欠了千繪京人情的份上蠍勉為其難地來了一趟,誰知道對方所謂的「有事」竟然是勸降。

  不等迪達拉回話,蠍已經轉身朝門外走去,千繪京坐在主位上,在他即將跨出門檻之際說道:「我現在已經一百多歲了。」

  蠍停住。

  「而且我不老不死,再活個幾千年都不成問題。」

  蠍轉過頭,看了一眼迪達拉,似乎是在求證。

  「呆毛這輩子撒過無數的謊,但這一句我能保證是真的,」迪達拉一本正經地說道,「用我的藝術擔保,嗯。」

  蠍追求永恆,雖然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什麼能永遠保存下來的物體,但他仍然瘋狂且執拗地追尋著,所以他才專注於人傀儡的研究,甚至將自己也改造成了傀儡,他原本以為這樣就能更貼近「永恆之美」的真諦,可現在千繪京告訴他,她早就站在了永恆的終點。

  心髒猛烈跳動了一下,仿佛是要撞碎那堅硬的軀殼。

  「而且我沒有像傀儡那樣失去作為人的能力,我能自己思考,能做一切人能做到的事,可就是不會死,」千繪京注視著蠍的眼睛,「你留在武之國,等塵埃落定之後我會告訴你我不死的秘密,如何?」

  其實她能看得出來,蠍所有的追求都源自於幼年的傷痛,或許他想要的並非永恆本身,而是……

  算了,那對她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把這位天才傀儡師留在自己手下做事。

  千繪京給一顆甜棗打一個巴掌:「其實就算你不答應也沒用了,我早就派人把青玉二人組歸順我國的消息傳給了雨隱村。」

  緋流琥被打開,蠍從裡面走出來,鮮紅的頭發和俊秀的外貌放到哪兒都惹眼:「你動作倒快。」

  「承蒙誇獎,」千繪京拿出迪達拉上次給她的曉組織成員冊子,找到蠍迪二人的資料部分並撕了下來,「我會把剩下的內容做成復印件送給同盟國。」

  蠍:「包括宇智波鼬的……」

  「咳咳咳!」迪達拉突然大聲咳嗽。

  「他不是和你……」

  「咳咳咳咳咳咳!!!!!」

  蠍一臉不耐煩地看過來正想說你有毛病,迪達拉猛地抓過他的肩膀往外面推,步伐極快好像後面有一萬個佩恩:「我廁所疼想上肚子你快跟我一起去你別問為什麼再問我自爆嗯!」

  不管他自不自爆,曉組織那邊是真的爆了,自青玉二人組留在武之國後,曉的行動方向就像是做了B超一樣毫無隱秘性,前不久飛段和角都前往雷之國尋找二尾人柱力,還沒跨進人家家門口就被打了出來,飛段的頭都被捶飛了,還是角都給縫的。

  鬼鮫坐在岩石上,一手搭著膝蓋:「多半是你未婚妻搞的鬼吧?」

  他還真沒想到,幾年前遇到的那個女人竟然會是宇智波一族,鼬的未婚妻,武之國的僵屍國主。

  「不過算算年紀她也該一百歲了吧,鼬桑,原來你喜歡成熟的女性啊。」雖然這有點熟過頭了。

  鼬把視線從遠方收回來,雨點砸在身上浸濕了他的衣衫:「首領還在等我們聯絡。」

  「不想聊這個話題嗎?」鬼鮫說道,「這倒是你的性格。」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山頭,冒雨前行。

  自從鼬知道千繪京是武之國的國主後他把一切都串起來了。

  千繪京沒有將印有曉組織成員能力詳情的復印件送給火之國,目的就是引誘曉去捕獲九尾逼木葉出手好讓他們打個兩敗俱傷,她早就做好了坐收漁翁之利的准備,在他們爭奪九尾的同時對木葉報滅族之仇再殺掉曉的成員向佩恩示威。

  做完這些後,千繪京的下一個目標一定會是他,至於被帶去武之國的佐助……恐怕只是前者用來對付他的工具,手足相殘,奪取萬花筒,這才是千繪京真正的意圖。

  世間的變化從來都不是人能輕易猜到的,當年的千繪京以成為審訊部部長為目標努力奮進,他也只是想接任父親的職位和家人一起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結果現在才發現,那不過是現實允許他們說的兩句玩笑話罷了。

  鼬藏在袖中的手一直捏著兩個小型培養槽。

  是時候了嗎……

  沒過幾天,一只綁著卷軸的烏鴉被龜甲貞宗阻截,龜甲派人將它交給千繪京,後者整理好剛批印完的會議文件,在確認卷軸沒有機關後才打開。

  她看著卷軸裡的文字,眼睛微微眯起:「叫佐助來。」

  「屬下這就去。」

  佐助正在和君麻呂切磋,臨時被千繪京叫來臉色不是太好:「什麼事?」

  千繪京直接把卷軸扔給他,他打開掃了一眼,內心頓時燃起不可遏制的怒火:「他在找我!」

  卷軸裡是鼬寫給佐助的信,約他在宇智波廢棄據點做個了結。

  「既然知道了就去做准備,」千繪京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們的。」

  到最後佐助還是沒有開啟萬花筒,她盤算著如果實在不行的話用鼬的眼睛也湊合。

  佐助並不知道這個掏心掏肺照顧了自己快五年的女人的真實面目,還以為對方是為他好,立刻回屋收拾武器去了,等千繪京去找他的時候他已經走了很久。

  佐助的床頭櫃上放著一張跟她的合照,千繪京瞧了瞧,順手把它倒扣下去,然後轉身離開,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君麻呂,」她來到演習場,「你去把佐助的房間封了吧。」

  君麻呂原本還在等佐助回來切磋,聽到這話有些疑惑:「他要換地方住?」

  「不,」對方輕描淡寫地說道,「他回不來了。」

  計劃到目前為止進行得很順利,千繪京回到辦公室打算趁這空檔再處理一些文件,誰知一個小時之後又收到了第二幅卷軸。

  她將卷軸展開,破解上面的封印,等看清內容後整個人都僵住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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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好幾天都沒放晴了吧……

  藥研拉過窗簾,把暴雨隔絕在外面。

  時政分局的人一直在進行地下活動,為了防止出現變故,千繪京下令每天都要對國家進行實時監測。藥研坐回原位,視線從三十幾台監測器上掃過,掃到最後一台機器時突然定格。

  他把作為書記官的長谷部叫了過來。

  「出什麼事了,這麼急?」

  「你看這個!」藥研一邊指著接收設備屏幕一邊連接無線電,「北邊的反射波頻率有異動,而且變化相當強烈。」

  長谷部看著那一堆雜亂的異常波,眉頭驟然緊皺:「你把數據打印給我,我去交給主公。」

  藥研動作很快,長谷部拿了打印件就往千繪京的辦公室跑,誰知道辦公室裡一個人都沒有,不僅如此,本該擺放整齊的文件全散在地上,靠椅也因為跑得太急被撞倒了。

  桌上只放著幅卷軸。

  他走到桌前,拿起卷軸一看,瞬間明白了千繪京不在的原因——

  阿千,宇智波滅族的真相是時候告訴你了。

  當年九尾襲村一事木葉高層一度懷疑是宇智波所為,族人受到牽連,我們被迫遷居,此後針對宇智波的監視從未斷過,而我作為暗部同時也是家族的一份子,不得不承擔起雙重間諜的重任。

  宇智波的隔離政策從二代開始就一直存在,族人心裡的怨恨還沒有消除,上層的懷疑只會加深雙方的隔閡,不滿滋生,恨意蔓延,族裡漸漸有人起了異心想發動政變奪取政權,我掙扎了很久,是該選擇家人,還是該選擇村子,事態變得越來越糟,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止水並非是我所殺,在發動政變前不久,他約我到南賀河見面,當我見到他時他的右眼已經被奪去,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爭端,他把僅剩的左眼交給了我然後投河自盡,我也是在那時開啟了萬花筒寫輪眼。

  我在南賀河岸站了很久也想了很久,止水的死,上層的無奈,父親的騎虎難下……最後,如你所見,我站在了木葉這邊。

  對你下手是我不得已的選擇,我已經沒有資格求得你的原諒,當把武器刺進族人身體裡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們的約定再也沒辦法實現了,但我有一件事情必須告你,宇智波善行,你的父親,他在臨死前把自己的萬花筒交給了我,他相信你沒有死,並且托我把這雙眼睛交到你手上,我知道你現在的痛苦,並且也感同身受,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讓你相信並接受善行伯父的眼睛。

  自從得知你把半生所學都教給了佐助,讓他來殺我後,我決定順水推舟在這個時候以這種方式告訴你實情,我活不了多久了,死在佐助手下是命中注定,如果你還願意相信我的話就到宇智波的廢棄據點來吧,我把善行伯父的寫輪眼給了鬼鮫,他在外面等你。

  對不起,還有,我依然喜歡你。

  落款,宇智波鼬。

  窗外一道雷電落下,發出震耳轟鳴。

  「主公提前去了廢棄據點?!」燭台切詫異道。

  「嗯,事情很嚴重,」長谷部幾乎能想像出千繪京看到那幅卷軸時是怎樣的驚慌失措,「而且廢棄據點那邊疑似有時間溯行軍和暗墮付喪神出沒,我們必須趕快集結隊伍去支援主公。」

  鶴丸出現在門口,身後跟著小狐丸和山姥切,他看向長谷部說:「沒時間了,我們要用最快的速度趕過去。」

  現在是特殊時期,不少付喪神都已出陣或是遠征,收到藥研的消息後他通知了離自己最近的小狐丸和山姥切,這不是編制陣容,但事急從權。

  廢棄據點周圍有特殊結界在干擾定位,藥研只能把他們傳送到據點東邊的森林裡。

  鶴丸:「我和山姥切去找主公,溯行軍就拜托你們了。」

  「好。」

  五人分成兩撥行動,遠處的灰色大樓在林間若隱若現,鶴丸和山姥切全速前進,突然聽見一聲低沉的吼叫。

  山姥切抽出佩刀擋住溯行軍的偷襲,朝對方的腰腹狠狠一踹,溯行軍退後了幾步又揮刀上前,與此同時周圍的草叢漫起黑霧,似乎是有其他溯行軍埋伏在這裡。

  山姥切砍中溯行軍,喊道:「別管我,快去支援主公!」

  鶴丸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砍殺了幾個擋路的溯行軍後繼續往前衝去。

  去廢棄據點要穿過一個山洞,他站在洞穴門口,毫不意外地察覺到了暗墮付喪神的氣息。

  什麼時候跟暗墮這麼有緣了?

  「這種歡迎方式可不太討喜,」鶴丸拿著太刀,臉上沒有平時的笑容,「所以我要硬闖了——」

  雷電閃過,急促地照亮他的側臉,也照亮了洞穴裡上百道身影。

  鶴丸用拇指推刀出鞘,俯身直衝而入。

  暗墮付喪神似乎經過嚴密的訓練,組合技與障眼術都不是普通付喪神能比得上的,鶴丸踩著敵人的武器一躍而起,把岩壁當做踏板躲避著短刀的攻擊,見普通的對戰傷不到他,有暗墮刀開啟機關,一排排利箭冒出岩壁對准了鶴丸,箭頂寒芒在鶴丸的余光處閃了一下,他踢開試圖纏住自己的短刀,險險躲過。

  真難纏。

  鶴丸看了眼出口所在的方向,眼神變得凝重起來。

  片刻後,塵煙彌漫,殘肢斷骸躺在成河的血泊裡,不一會兒變成黑霧散去。

  鶴丸拔出插在肩膀的短箭,徑直走向洞穴深處,那裡是條死路,除了岩壁什麼都沒有。

  他把手放在上面,突然揮動刀刃,一道道寒光飛閃,岩壁頓時被切成了碎塊。

  石塊稀稀拉拉地落下,鶴丸發現裡面又是一個洞穴,不過這次他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主公怎麼會在這兒?!

  千繪京似乎受到了沉重的打擊,雙目無神,整個人坐在地上毫無反應,鶴丸上前,打算直接把她帶走,可就在這時,空氣猛地響起「唰唰」幾聲響,他條件反射地擋在千繪京面前,幾枚鐵鉤就這樣刺穿了他的手臂和腿。

  「可惡——」

  鶴丸看著明顯已經失去戰鬥能力的千繪京,咬牙望了一眼射出鐵鉤的岩壁,那裡隱藏著機關,機關慢慢轉動,鐵鉤連著鋼絲,鋼絲一直在往回收,鶴丸強忍著一步都不肯倒退,鐵鉤磨著骨頭的聲音在耳邊異常響亮。

  「主公!」他急忙呼喊,「快點離開這兒!」

  千繪京依然沒有動靜。

  這裡機關重重,保不准還有其他埋伏,如果再不走的話……

  鶴丸咬緊後槽牙,緊握的拳頭迸出青筋,他忍住劇痛向前一步,汗水滴落,身後的鋼絲發出了「嘣」的一聲響,他低吼一聲,第二根鋼絲也被扯斷了,就在最後一根即將崩斷之際,千繪京突然撿起鐵鉤衝到他面前,等兩人分開時,那把鐵鉤已經扎進了鶴丸的心髒裡……

  洞穴之外,暴雨還在繼續。

  「啊,你總算來了,」鬼鮫看著被淋成落湯雞的千繪京,揉了揉發酸的肩膀,「再不來我都准備走了。」

  千繪京喘著氣一句話都不說。

  鬼鮫笑了一聲,把兩樣東西丟給她,她忙接住,是小型培養槽,裡面裝著萬花筒寫輪眼。

  這……是父親的?

  「鼬桑的吩咐我完成了,至於之後該怎麼做……」鬼鮫扛起鮫肌,「全看你自己了,國主大人。」

  他與千繪京擦身而過,留後者一人在原地做選擇。

  見,還是不見?

  她最終還是邁開了步子,淌著雨水朝據點走去,那裡經過惡戰後早就變成一片廢墟,目光所及之處全是碎石。

  千繪京每走一步都覺得心又往下沉了幾分,她緊緊抓著培養槽,掌心冰涼。

  曾經輝煌的宇智波一族如今只剩下灰蒙蒙的族徽,而鼬就躺在這塊繪有族徽的石板下,死不瞑目,雙眼一直望著天空。

  「喂,」千繪京低頭看向他,開口道,「你大老遠地把我叫過來,該不會只是想讓我給你收屍吧?」

  回答她的是嘩嘩啦啦的雨聲。

  她蹲下身,把手覆在鼬的心髒位置,淡綠色的查克拉逐漸顯現,過了一會兒她又把另一只手放過去,加大查克拉的用量。

  千繪京抹掉糊住眼睛的雨水,繼續給鼬輸送查克拉,冰冷的雨砸在手背上,手心卻感受不到心髒哪怕一丁點的跳動。

  這個男人在信裡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過是誰害死的止水,是誰在給他施壓,是誰命令他做間諜泄露族裡的消息,可千繪京心裡清楚得很,除了三代,除了團藏,除了木葉高層沒有人可以逼他逼到這種地步。

  「你到死都不忘保護木葉……」查克拉的光芒漸漸淡了,「那種村子到底有什麼值得保護的?」

  當宇智波遭遇滅頂之災的時候,木葉村民正和家人圍坐一堂,訴說著一天工作的辛苦,然後洗漱干淨鑽進熱烘烘的被窩裡睡大覺。

  「你知不知道,志村團藏的手臂上有好多寫輪眼……」

  糊住眼睛的雨水越來越多,千繪京用手掌根狠狠一抹,視線變得更模糊了。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我會對佐助下手?」她跪在地上,面前就一個死人,話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所以你那天才會激怒我,讓我下定決心去教導佐助,讓他遠離大蛇丸把他培養成你希望的樣子,你已經病入膏肓,佐助殺了你之後可以得到新的萬花筒,同時他也會成為擊殺叛忍的英雄重回木葉。」

  千繪京拿出培養槽,透明的玻璃材質泛著淡光,她揪住自己胸前的衣服,試圖平息那一抽一抽的痛感:「連我的路都鋪好了啊……你厲害。」

  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她以為自己已經掌控了一切的時候,用一封信擊碎了她咬著牙吞著血熬過來的堅持。

  她望向鼬失去了神采的眼睛,那是已經死亡的證明。

  那裡曾經有對和平的渴望,有對幸福的向往,還有一個年少懵懂的她。

  她還在,可這雙眼睛為什麼什麼都看不見了?

  千繪京陡然一驚,突然想起一個記憶片段——

  【對你下手是我不得已的選擇】

  當年如果鼬真的狠下心要殺她,她還能留著命遇上根部的人嗎?

  一股腥甜湧上喉管,千繪京猛地咳嗽一聲,鮮血濺上鼬的臉,她趴在地上捂住胸口,干嘔了幾下,血液流滿整個下巴。

  「宇智波鼬!」她一把拽住鼬的衣領,手顫抖得厲害:「宇智波鼬你他媽混蛋!!!!」

  腦子突然痛起來,像是馬上要炸開一樣,她丟開鼬,用力抱住自己的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後方竄出來,刀刃對准了她的後腦,可忽然,凜冽的寒光從偷襲者的脖子閃過,那把刀和他的身體一起化為黑霧消散在了空氣裡。

  「主——」山姥切握著刀,話說到一半說不出來了。

  千繪京從沒像現在這樣哭得這麼肝腸寸斷。

  她跪在鼬的屍體旁邊,對著天空痛哭,嘶啞的嗓子爆發出的是一聲聲越來越凄厲的哭喊。

  淚水滾燙,混於大雨,終成滄海一粟。


第182章

  千繪京一直在抽噎,山姥切把外套脫下來罩在她頭上,說道:「主公,這裡不安全。」

  這次的時間溯行軍和以前很不一樣,像是經過了某種特殊訓練,另外……他環顧四周,沒有發現佐助的身影。

  和計劃中的不一樣,是出什麼岔子了嗎?

  千繪京抓緊山姥切的外套,兩邊的頭發垂下來遮住了側臉,很久之後她才開口說話:「把鼬帶回去……」

  山姥切看了眼那具傷痕累累的屍體,將其扛上肩膀。

  千繪京在懷裡摸索著轉換裝置,拿出來的時候手一抖,裝置摔到了碎石上,山姥切嘆了一口氣,撿起裝置摁下按鈕,三人瞬間被白光籠罩,消失了。

  回到武之國,鼬的屍體被送去醫院,千繪京把醫生護士都趕了出去,偌大的病房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坐在椅子上,看著鼬的臉沉默良久,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也在這一刻陷入死寂。

  「上一次主公露出這種表情還是剛從討伐軍監獄裡逃出來的時候,」藥研站在病房外面,面色凝重,「看來情況比預想中的更糟糕。」

  山姥切沉思片刻:「還有件事情。」

  「嗯?」

  「佐助失蹤了,鶴丸也沒回來。」

  同行的長谷部和燭台切已經回到武之國,唯獨鶴丸沒有音訊,而且據點附近的靈力異常已經消失,於公於私他都應該報個平安,可現在……

  這個時候,病房裡傳來「哐當」一聲。

  山姥切推門而入,見千繪京竟然摔下凳子暈了過去,他趕緊把人扶起來放到旁邊的病床上,眉心擰起:「她的心理負擔太重,身體撐不住了。」

  「讓大將休息幾天,」藥研說道,「你也去趟手入室吧。」

  山姥切受了傷,破損的衣甲還帶著血污,不過他搖了搖頭:「還是先派出一支遠征部隊去搜索他們的下落比較好。」

  萬一主公醒來的時候發現鶴丸和佐助不見了,還不得再暈一次。

  遠征部隊的組成人員有五名,三日月,髭切,膝丸,一期一振,亂藤四郎。

  「搜索鶴丸和佐助嗎?」亂有些擔心地問,「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山姥切?」

  山姥切欲言又止,見狀,一期安撫弟弟:「放心吧,他們不是那麼弱小的人。」

  「這次的遠征方向是雷之國,」山姥切岔開話題,把地圖交給領隊的三日月,「地圖畫圈的都是疑似靈力波動異常的地方,你們主要的任務是找人,外帶排除這些可疑地點。」

  會對付喪神下手的終歸還是時政殘余勢力的可能性最大,這張地圖是唯一的線索,千萬不能斷了。

  「我明白了,」三日月把地圖收好。

  遠征——出發。

  這幾天的天氣都不怎麼好,連帶著人的運氣也壞起來,由於武之國的勢力範圍越來越大,千繪京身邊的付喪神大半部分都上了換金所「殺一個抵十年工資」的致富名單,不湊巧,遠征隊伍裡除了亂都榜上有名。

  甩開暗殺忍者後,髭切眼中含笑:「不知道我的賞金有多少啊?」

  膝丸回答:「剛才那忍者看著你喊海景房。」

  「哎呀呀,我真貴。」

  「是啊……不對,你在驕傲什麼呢兄長?!」

  反觀亂倒是有點小失落,一期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總不能說「沒關系以後會有更多的人來殺你」什麼的吧……

  等確定忍者不會追上來後,五人停在樹下准備開個小會。

  其實這次他們一共有三個任務,搜索鶴丸和佐助的下落,潛入靈力波動異常地帶,以及給雷之國送結盟文書。

  武和雷曾一度因海域界限問題發生局部衝突,上一年才把這件事情解決,也算是給兩國的未來打下了基礎,但不知道為什麼,三日月總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看著正圍在地圖旁邊規劃路線的同伴,他想了想,大概是上了年紀容易瞎操心吧。

  為了避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眾人在附近的鎮子買了幾頂鬥笠。

  「下一個目的地是風花山,」一期把鬥笠戴好,說道,「溯行軍可能會埋伏在那裡,大家要當心。」

  髭切望向遠方的群山:「到退治惡鬼的時間了啊……」

  膝丸瞧了眼自家兄長:「兄長,我有話要說。」

  「如果我說不想聽你會不會很沒面子?」

  「會。」

  「那我不聽了。」

  「……兄長!」

  「我開玩笑的,」髭切樂道,「什麼事?」

  膝丸的表情變得認真起來,聲音也放低不少:「有人在跟蹤我們。」

  聞言,四周的氣壓驟然降低,三日月拉著鬥笠掃視一圈:「啊,確實呢,還不止一個。」

  雖然把氣息隱藏在了流動的人群中,卻還是掩蓋不了那一道道緊迫的視線。

  「不用管,免得打草驚蛇,」三日月轉過身,「他們恐怕要等到晚上才出手。」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是正確的,這一路走來跟蹤他們的人都沒有現過身,天色漸黑,明月的光輝慢慢顯露出來。

  三日月把休息地點定在溫泉旅店,算是這趟遠征為數不多的奢侈機會,他們換完浴衣後朝男湯走去,還沒到門口便聽見一聲響徹雲霄的叫喊——

  「NO!!!!!!!!」

  一群大老爺們兒拖著兩管鼻血從男湯裡狂奔而出,經過付喪神們卷起一陣狂風,膝丸抬手捋了捋頭發,推開門一看,發現亂正泡在溫泉裡,柔軟的橙發散在水面,雙肩圓潤白皙,不管怎麼看都和男湯很違和。

  膝丸明了。

  「唔哇,好舒服~」亂舒展雙臂,「不過比起本丸還是要差一點。」

  一期從溫泉裡舀水淋身體,之後才下池子:「不要泡得太久啊。」

  亂忙點頭:「嗯嗯!」

  池子霧氣騰騰,飄散著淡淡的硫磺味,包場的五人泡著泡著便聊了起來,但都是一些很家常的話題,沒有爆點沒有八卦,躲在外面偷聽的人耳朵都快鑲進牆裡了都沒獲取什麼有用的信息,咬了咬牙只好作罷。

  他離開的時候三日月的目光往這邊移動了一下:「走了呢。」

  「只是單純的跟蹤嗎?」髭切遺憾地說道,「思考好的對策都不能派上用場了……」

  脫衣室內,大和把追蹤種子放進三日月的置物籃,與此同時有人從外面走進來,他心下一驚,轉頭發現是鳴人。

  「呼……」大和松了口氣,「是你啊。」

  鳴人一臉煩郁:「不知道跟著他們能不能找到佐助和阿千姐。」

  「你可不像是會露出這種表情的人,」大和頓了頓,「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面,你也別太抱希望。」

  佐助暫且不說,千繪京肯定不會離開武之國,而且這次遇見三日月等人純屬巧合,如果帶走佐助的真的是千繪京,那跟著他們還有找到他的可能性,可如果是大蛇丸帶走了佐助,今天這些追蹤准備工作就白做了。

  要不是武和火的關系岌岌可危,他們也不必這麼大費周章。

  「我知道,」鳴人捏緊拳頭,微低著頭,「我就是不甘心。」

  千繪京是那麼熱愛木葉,有什麼事情不能解決非要鬧到決裂的地步。

  見狀,大和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人之間的事比你想像的要嚴重得多,她不告訴你或許有她自己的理由。」

  最直接的理由就是人家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裡,但為了防止鳴人去跳天台,他沒敢說。

  「小櫻和佐井快回來了,你先去休息吧。」

  大和放在三日月衣服裡的種子是信號發射器,他能通過這個感知到對方的動向。天色濃黑,大家都還沉睡著,大和忽然睜開眼,掀起被子翻出窗戶,朝三日月等人離開的方向追去。

  好快的速度!

  大和奔走在屋檐上,結印留下一個木分/身,讓分/身去叫醒鳴人等人,他則盡全力拉攏和追蹤種子的距離。

  最後,他感覺到對方停了下來,於是變成緩速前行。

  三日月似乎是察覺到他們的動作,大半夜的集體換了家旅館住,大和站在旅館三樓的外沿上,拿出苦無往窗戶裡看去。

  被子隆起,呼吸均勻,是睡著了。

  好機會!

  他迅速結印,數根木條從地底鑽出綁住了藏在被窩裡的人,誰知突然響起一聲尖叫,被子落到地上,他這才看清楚哪兒有什麼三日月,只有一個女人。

  「——流氓!!!」

  大和慌了:「我不是我沒有……」

  「救命啊有強盜入室強/奸!!!!!」

  「打打打打擾了!!!」

  大和當即跳出窗戶,使出吃奶的勁兒往回跑,幸好鳴人他們沒來,不然這帥臉往哪兒擱!

  可人算不如天算,這小鎮的傳播效率實在是高,出了件芝麻大點的小事第二天就成了人們八卦的資本,據說鎮子最近有淫/魔入侵,專挑住在旅館的單身女性下手,該淫/魔喜歡破窗而入,用木頭捆綁受害者。

  聽到木頭兩個字,小櫻轉過頭來看著滿頭冷汗的大和,質問:「隊長,你昨晚去哪兒了?」

  「我沒……」

  佐井沉思片刻:「原來如此。」

  「不是這樣……」

  鳴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所謂大人的事就是指這個嗎?」

  「我冤枉!」

  小櫻不睬他,扭頭就走:「變態!」

  鳴人緊隨其後:「變態。」

  只有佐井留在原地,他一手搭上大和的肩膀,後者感激地看向他:「你相信我?!」

  佐井笑得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不可能的,變態。」

  ……

  這隊長沒法當了!


第183章

  當鳴人等人還在集火大和的時候,付喪神已經來到鎮子外的風花山。

  三日月一早就發現了藏在自己衣服裡的追蹤種子,所以特地讓夜晚視力良好的亂帶著種子引開大和,剩下的人則從另一條路出鎮,最後到風花山腳集合。

  亂趕來的時候是早晨六點:「成功~」

  一期揉揉他的腦袋:「辛苦了,種子怎麼處理的?」

  「嗯……」亂歪歪腦袋想了想,「隨便丟掉了。」

  這是大實話。

  「出發吧,」三日月望向蒙蒙亮的天空,「時間差不多了。」

  風花山海拔不高,他們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但四周除了野花樹木什麼都沒有,三日月低頭看著地面,心想或許跟上次的情況一樣,敵人的據點在地下。

  這時,膝丸有些沉重地開口:「你們說……」

  「嗯?」

  「鶴丸會不會埋在這裡?」

  ………………

  亂被嚇到了:「我不要主公變成寡婦!」

  「我也不想,」一期的笑容淡了,「但是不可以這樣口無遮掩,鶴丸君不是那種會在和時間溯行軍的戰鬥中死去的人吧。」

  「嗯……對不起。」

  膝丸那邊也被髭切責備了幾句,之後便開始集體挖坑,原以為會找到通向地底的入口,誰知只挖到了兩台破舊的機器,上面纏裹著靈力,應該是時政余黨使用之後埋下的……還好沒挖出兩截斷掉的鶴丸。

  三日月在地圖上風花山的位置畫了個叉:「下一個地方是行雲村。」

  說實在的,他那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按照原定計劃,主公應該已經奪走宇智波兩兄弟的眼睛開始換眼手術,然後等待曉組織對木葉發起總攻,趁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一舉奪權,可現下不僅眼睛沒有到手,鶴丸和佐助也失蹤了,要說這和時政沒關系他是怎麼都不會相信的。

  而且山姥切來傳遠征命令的時候身上還帶著傷,也沒有見到主公……細細想來的話,問題應該出在宇智波鼬這個漩渦中心上了。

  「不得了啊,」三日月意味不明地說道,其他人都紛紛看向他。

  一期問:「有什麼發現麼?」

  「不,」三日月笑道,「繼續前進吧。」

  從武之國到雷之國最快也要半個月的時間,為了同時保證文書的傳遞和靈力波動異點的排除效率,他們最終選擇走水路。

  登上帆船的時候時針已經指向晚上八點,膝丸看了看周圍,疑惑道:「會不會太安靜了?」

  夜間風浪大,船體跟著左顛右倒,不過還沒有到完全偏離航線的地步,付喪神們正在船艙裡討論航海日程,忽然燈泡閃了一下,滅了。

  「打擾一下!」外面有船員喊道,「請問三日月先生在嗎,這裡有你的信!」

  三日月應了一聲,到外面去了。

  沒過多久又有聲音響起:「髭切先生膝丸先生,三日月先生叫你們去一趟。」

  源氏兄弟離開,剩下一期和亂待在黑暗的小屋子裡,等了好久其他人都沒回來,亂晃著腿,實在等不及了,索性跳下座位說道:「一期哥,我出去找他們。」

  「慢著!」一期制止他,「我去。」

  「哎?可是一期哥在晚上的行動……」

  一期笑了笑,堅持自己的想法:「沒事,我去去就回。」

  亂拗不過大哥,只好坐回原位乖乖等著,誰知就在睡意逐漸占據頭腦之際,大門猛地被破開,有人拿著長刀直接把桌子劈成兩半,亂瞬間警覺,一個後空翻跳到角落裡,抽出短刀瞪著對面的人。

  「反應真快,」來者頗有深意地說道,「可惜也就只有這點能耐了。」

  亂試探性地問:「你是時政的……」

  話還沒說完,對方忽然欺身上前,他速度很快,在黑暗的環境裡更不容易捕捉,但亂把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看清楚了,迅速矮身從旁邊竄過去,刀刃劃破了對方的衣服。

  雙方調換了位置,亂站穩腳步,清潤的聲音夾雜著幾分警告:「一期哥他們在哪兒?」

  對方沒有回話,而是抓起了三日月放在座位上的背包——

  「站住!」

  時政早就在船艙做了手腳,他按下機關,圓窗爆裂開來,玻璃碎片飛射,在亂阻止之前他把背包扔出窗外,扔進了那猛烈的海風之中,然後自己也想跳下去,卻被亂的刀劃破腳跟,腿一疼摔倒在地。

  背包裡面裝的是結盟文書,絕對不可以丟失!

  亂毫不遲疑,下一秒就卸掉了時政人員的下巴,防止他□□自殺。

  窗外海風呼嘯,亂探出頭左右張望,發現離這兒不遠有一艘亮著燈的救生艇,那一定是時政負責接應的人,文書就在上面!

  他忙往門外跑,卻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不用追了,」三日月提著盞油燈,手上還沾了些血,「其他的救生艇已經被毀了。」

  亂急壞了:「可也不能讓他們就這麼帶著文書逃走吧!」

  一期溫和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別著急,我們進去慢慢說。」

  時政人員被捆成個粽子丟在一邊,五位付喪神圍著桌子坐下,光線昏暗,船體還在顛簸。

  「其實上次跟蹤我們的人不止木葉忍者,時政也在其內,」三日月語氣平穩,「他們跟了我們一路,在偷聽到我們准備走水路的時候提前買通船員讓他們在船上做手腳,我將計就計,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保持沉默。」

  亂安靜聽著,疑惑道:「那文書?」

  三日月笑了笑:「這正是關鍵。」

  時政一直在地下活動,今天突然來這麼一手肯定不是為了把他們趕盡殺絕,畢竟付喪神的戰鬥能力擺在那裡,負責襲擊的人數不足,布局也不夠精妙,無論怎麼看都是另有目的,三日月想來想去也只有武和雷的結盟文書了。

  「所以,」亂有了頭緒,「三日月閣下早就把文書調換了?」

  「不錯,主公的勢力覆蓋大半個忍者世界,如果再和雷之國結盟遲早會一躍成為大國之首,時政不希望看到這種事情發生,只能盜取文書將我們困在海上,不出意外的話結盟文書已經被竄改成了戰書,時政人員會假扮成武之國的使者去挑釁雲隱。」

  即使雷之國的海上搜救隊找到他們這支遠征隊伍,也會因為時政先入為主而把他們關押起來,更何況丟失了文書,再怎麼解釋都沒用了。

  髭切把快要掉下桌的油燈推回去:「不僅如此,雷之國還會追殺身為『敵人』的我們,我們也會反抗,雙方廝殺人員傷亡,這樣武和雷就徹底失去了結盟的可能。」

  「不過真的很險啊,」三日月把文書從懷裡取出來,看了一眼角落裡怒目圓睜的時政人員,「剛才戰鬥的時候差一點就讓血濺到了文書上,我這個老爺爺的夜視能力果然不太可靠呢。」

  強風灌進來,刮得門板吱嘎作響,門外,假扮成船員的時政工作者或倒在地上,或掛在桅杆邊,鮮血隨著船體搖晃流滿了甲板。

  沒過多久,雲隱村迎來了稀客。

  「我們決定對雷發起戰爭。」

  這句話說出口,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

  麻布依拿著資料的手一緊:「使者大人,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我沒有時間跟你們講笑話,」所謂的使者態度惡劣,根本不把雷影秘書放在眼裡,「國主大人托我轉告雷影大人,該說的話她都已經寫在文書裡了,相不相信是大人自己的選擇,但後果可要自負。」

  最嚴重的海域分界問題已經解決,武雷也不存在什麼利益糾紛,怎麼可能突然發動戰爭?

  麻布依看向雷影,卻發現對方一反常態的冷靜。

  「你說你是武之國國主派來的?」

  使者點頭。

  「那我問你,印信呢?」

  雷影把文書寫有文字的一面轉向使者,後者毫不意外地愣住了。

  這封文書不僅沒有印信,而且右下角還多出來了四個字,非武,可殺。

  五天後,天氣轉晴。

  三日月等人穿過雷之國的警戒線,在專員的帶領下來到雷之腹地雲隱村,老遠就能聽見四代雷影的大嗓門:「人還沒來嗎!」

  「請再等一下,雷影大人。」

  裡面的對話還在繼續,專員敲了敲房門,得到許可之後才把三日月他們帶進去。

  「抱歉,雷影大人,」三日月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客套和疏遠,「我們來遲了。」

  雷影辦公室裡放著許多健身器材,而他本人也是和這些器材十分相襯的高大壯碩,實打實的鐵血硬漢,現在他正注視著眼前這五位付喪神:「看來這次是真貨了。」

  三日月笑容不變:「給大人添麻煩了。」

  武之國的麻煩終歸要武之國自己解決,四代雷影只是把假扮使者的人關了起來,這無疑是個聰明的決定。

  三日月把結盟文書交給麻布依,再由麻布依遞給雷影,雷影仔細瀏覽一遍,確定上面蓋著的是武的印信後才說:「如果沒有五天前的那件事我會毫不猶豫地簽下盟約。」

  「大人有疑慮很正常,」三日月回應道,「不過我們相信大人會謹慎對待和我國締結盟約的事情。」

  雷影和他對視幾秒:「聽說你們國主是宇智波的後裔?」

  宇智波一族和火之國掛鉤,火和雷又是同盟,表面上看起來和千繪京合作是沒什麼問題,但要深究下去這問題可就大發了。

  既然是木葉的宇智波,那為什麼不回木葉待著反而還要另起爐灶自立門戶,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當年宇智波鼬的滅族事件,是不是那次事件背後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三日月知道他在想什麼,干脆問:「大人是想謀求雲隱現在的利益和未來的發展,還是一味地探究他國國主的身世?」

  如果踩到千繪京的雷區,下次送過來的可能真就是戰書了。

  雷影沉思片刻:「我會好好考慮武國主的提議,麻布依,先帶他們去民宿。」


第184章

  麻布依送付喪神去了民宿,並說等會兒會派人來給他們做向導。

  「這次遠征也不知道算不算成功,」膝丸趴著窗台眺望遠方,「雖然文書安全送達了,可該找的人一個都沒找到。」

  髭切擦了下桌子,指腹沒有灰塵,倒是干淨:「不過有意外收獲,不是麼?」

  無孔不入的蟑螂終於落網了,他們不會再像以前那麼被動。

  不過半個小時,有人在外面敲門,是個男人,聲音懶洋洋的:「那個……使者大人的房間是麼?」

  在雷影做出決斷之前付喪神還需要在雲隱村待一段時間,他們是貴客,總不能整天都窩在民宿裡,所以麻布依特地讓奧摩伊來當他們的向導,權當公費旅游了。

  開門的是亂,奧摩伊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你是武之國的使者?」

  「對哦。」

  ……怎麼還帶雇佣童工的呢?

  「先自我介紹一下吧,」奧摩伊叼著根棒棒說道,「我是奧摩伊,雲隱忍者。」

  三日月將打發時間用的閑書合上,笑道:「我是三日月宗近,這段時間麻煩奧摩伊先生了。」

  雷之國的山峰陡峭,高聳入雲,峰頂時常響起雷聲卻始終不見下雨,也算是一大奇觀。

  現在是下午,附近到處都是在玩躲避球的小孩子。

  奧摩伊走在大道上,忍不住偷瞄旁邊的三日月,不是他沒禮貌,實在是這男人長得太他媽好看了,這一路過來不知道吸走了多少街坊鄰居的魂兒,還有……

  他扭頭看向後面那幾個禍水,感慨武之國的風水怎麼這麼好護衛一個賽一個的水靈,走在街上像仙男下凡,不像他那群同事,一眼瞅過去全是賣黃牛票的。

  三日月忽然出聲:「前面——」

  「啊?」奧摩伊回頭,一皮球迎面飛來正中腦門,球反彈到地上,他白眼一翻,撲街成屍。肇事小孩集體逃逸,連個影兒都沒留下。

  所以說,美色誤人是有道理的。

  奧摩伊醒來第一個看見的是自家隊友卡茹依:「武之國的國花……啊不,使者呢?」

  卡茹依瞥了他一眼:「去監獄了。」

  ……啥?!

  奧摩伊連忙翻身坐起:「等,等一下!我暈倒跟他無關你冷靜一點不要犯政治錯誤啊!不然你會被當做破壞兩國和平往來的罪魁禍首……啊,卡茹依要是犯罪了會被砍頭的吧,無論怎麼看這個罪過都相當大啊,你要怎麼跟師父交代……慢著,你被砍頭了我們小隊就剩兩個人了,任務失敗概率增加,別國會因為我們辦事不利取消委托,這樣的話雲隱村就會面臨經濟危機,雷影大人沒辦法解決只好解散雲隱……雲隱的父老鄉親,卡茹依對不起你們!!!!」

  卡茹依:「……閉嘴,他們只是去審查犯人而已!」

  「哎?」奧摩伊愣了愣,「犯人不就是你嗎?」

  「……都說了讓你看清現實你給我好好聽人說話啊白痴!!!」

  另一邊,三日月等人已經來到關押假使者的牢房。

  假使者被綁著束縛布,看見三日月他們並沒有太激動,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呵,來看笑話也不用帶這麼多人吧?」

  「的確,看笑話是用不著,」三日月沒有反駁他的話。

  「那你來干什麼……哦,是審訊吧,你以為我會透露上面人的消息嗎?」

  「當然不會,」三日月的笑容溫柔得有些嚇人,「你有骨氣,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喂,你進來干嗎,滾開!你知道這是在哪兒嗎三日——」

  剩下的話卡在喉嚨裡,喉嚨卻被割破,恐怕再也不能說完了。

  三日月低頭看了看自己沾血的手背,收回刀,眉眼微彎:「好像開始理解主公當年暗墮的感覺了。」

  「記得洗手啊,」外面的髭切語氣輕松。

  「哈哈哈,這也太嚴格了。」

  守獄忍者觀看完全過程,小臉刷白。

  處理掉定時炸/彈,付喪神們原路返回,亂跑在最前面,出了監獄門剛好撞上奧摩伊。

  「你怎麼也進去了?」奧摩伊看著這個小豆丁,「小女孩兒來這種地方不好吧?」

  亂懵了:「可我是男孩子。」

  奧摩伊的表情瞬間精彩。

  「不信嗎?」亂眨了下大眼睛,雙手伸到裙擺假裝要掀起來,「你很在意我衣服下面是什麼樣子?」

  「……別別別別住住住手!!!」奧摩伊趕緊扯住他的裙子不讓他掀,「雖然我對你裙子下面很感興趣——啊不是,我是說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沒有那個東西你不用太客氣!」

  隨後趕來的卡茹依剛好瞧見隊友放在「女孩兒」裙子上的鹹豬手,頓時一臉菜色,直接踢飛奧摩伊往他身上猛踩:「媽的禽獸,連祖國的未來都不放過!!!」

  之後膝丸他們也走了出來,兩撥人在監獄門口扎堆,一期正勸卡茹依手下留命,忽然一個雲忍出現,神色慌張,急得話都說不清了:「不好了,奇拉比大人被宇智波佐助劫走了!」

  幾天前,武之國。

  藥研去千繪京的房間送飯,推開門卻沒見著人,他想了想,嘆了口氣,轉身走向天台。

  陰沉的天氣昭示著黃昏的降臨,暮色蔓延,城下町點亮無數燈盞,從天台望下去就像是星星落下來了一樣。

  千繪京抓著手機,手機屏幕亮著,壁紙是她和鶴丸在夕陽下的合照。

  「啊,大將果然在這裡,」藥研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天台風大,你又好幾天沒吃飯,身體會吃不消的。」

  千繪京立刻關掉手機,屏幕變得漆黑。

  藥研走到她身邊,望向遠方被晚霞鍍了層金邊的群山:「還在擔心鶴丸?」

  千繪京醒來的當天就知道了這件事,她當時愣了很久,似乎還沒有從接二連三的打擊中回過神,等確定這個消息是真的之後立馬派出所有遠征隊伍去尋找鶴丸的下落,但直到今天都沒有結果。

  千繪京撐在護欄上,沉默良久:「你覺得他還活著嗎?」

  對方沒回答,她抓著手機的力道加重:「你還真是……哪怕用謊話騙騙我也好啊。」

  「抱歉,大將。」

  不管是雷達還是地下管線都沒辦法探測到鶴丸的靈力,而且距離他失蹤已經過了半個月,生存的幾率早就降到了谷底。

  藥研看向千繪京的側臉,和之前大吼著「不可能」的激動不同,她現在很平靜,只是眼角有些發紅。

  他不想讓她難堪,假裝沒發現:「大將,我先下去安排換眼手術的事。」

  「好。」

  等藥研走後,千繪京把手機重新開機,進入視線的還是鶴丸摟著她,兩人享受著悠閑時光的壁紙,她點進相冊,選中那張照片,拇指在按鍵上方停留了好一會兒,終於落下,確認刪除。

  因為家訓是要坦然接受已經發生的一切……對吧。

  「再見,鶴丸國永。」到頭來她還是什麼都沒抓住。

  換眼手術的恢復期較長,千繪京撤回了所有遠征隊伍,只不過三日月那一隊還有任務沒有完成,要晚點回來。

  龜甲把洗草莓的水瀝干,拿出其中一顆送到千繪京嘴邊,後者沒有直接吃,而是接過之後才塞嘴裡,他笑了笑,也不在意:「剛剛傳來消息,曉襲擊了木葉,木葉受損挺嚴重的。」

  千繪京反應平淡:「是麼。」

  行動時間比想像中的晚了一點,不過也沒差。

  「傳令下去,准備兩支隊伍,下個星期去木葉見我的前上級。」

  龜甲捉起她的手貼上自己的側臉,嘴角上揚:「遵命,我的主公大人。」

  千繪京抽回手:「你好惡心。」

  「……」

  木葉的受損何止是嚴重,簡直是毀滅性災難,結界被破壞,以往的繁華全被夷為廢墟,連警備系統都處於崩潰狀態。

  千繪京正大光明地進村,身後跟著兩隊付喪神,想攔住她的人全都倒在了地上。

  「我再說最後一遍,」她看著眼前這些即使遍體鱗傷也要阻止她前進的木葉忍者,「我只想見見火影,不打算鬧事。」

  似乎是有人把這件事情報告給了火影,沒過多久子鐵便跑過來,他神色復雜地看了眼千繪京,對同伴說:「火影大人讓她進去。」

  綱手為保護村子使用了蛞蝓之術,查克拉耗盡失去意識,現在是三代暫代現任火影之職,他早就料到千繪京會在這個時候出現,看起來並沒有太驚訝。

  「你倒是沉得住氣,」千繪京走進帳篷,站在三代對面說道,「就不怕我帶人徹底摧毀木葉?」

  三代有些疲憊地回答:「你不會。」

  「你憑什麼這麼有信心。」

  「鼬不是把一切都告訴你了麼?」

  鼬死了,本應該掀風起浪的千繪京卻在那之後沉寂了一段日子,而且沒有趁木葉戰力最虛弱的時候進攻,唯一的解釋就是後者已經知道真相,今天是來興師問罪的。

  三代讓守衛先出去,帳篷裡只剩下他和千繪京兩個人。

  「想問什麼就問吧,」他說道,「我不會再隱瞞了。」

  千繪京把鼬寫的信丟給三代,語氣稱不上和善:「他說的全是真的?」

  三代打開卷軸,細細讀了一遍,最後吐出的三個字充滿無奈與懊悔:「是真的。」

  千繪京沒有回應,他沉默了一下,接著講道:「身為火影我沒辦法推卸責任,如果你要殺了我的話……」

  「我的確想過要殺你,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千繪京的目光移到他的手臂上,「把你的袖子卷起來。」

  三代不明白她的用意,但還是照做了,他把袖子卷起,露出兩條干瘦的胳膊,沒有植入過寫輪眼的痕跡,見狀,千繪京皺了皺眉頭。

  原來如此,只有團藏是嗎?

  她平復下內心的躁動,若無其事地說道:「火影,我以武之國國主和宇智波後裔的身份提出要求,撤銷所有在叛忍名單上的宇智波族人的名字,並轉交宇智波一族的族契由武之國全權接手,於五天後舉行宇智波遷墓儀式,從此以後我們一族和木葉不再有半點關系。」

  三代站起身,雙手負在背後:「千繪京,這不是我想看見的結果。」

  「滅族的結果也不是你想看見的,你制止得了嗎?」千繪京完全撕破臉了,「當年這個木葉村是宇智波和千手一起建立的,但因為二代忌憚宇智波,之後針對我們的隔離政策就從未斷過,既然排斥又何必強融,現在後代只剩我和佐助,他可以居住在木葉,但誰能保證他未來的孩子不會遭受和先輩們一樣的厄運。」

  鼬以為告訴了她真相,把大部分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就可以消除她對木葉的憎惡,她明白,也理解,但她做不到忘記父母的死,更做不到在得知了一切之後還能平心靜氣地和木葉相處下去。

  不實行摧毀木葉的計劃,只爭奪宇智波的所有權是她最大的讓步。

  三代注視著千繪京的眼睛,把卷軸卷好遞給她:「你不是個冒進的孩子,敢提出這個要求就說明你已經做好了讓我無法拒絕的准備。」

  「對極了,」千繪京接過卷軸,轉而拿出一早備好的轉契文件,「綱手昏迷不醒,村裡沒有第二個人會使用蛞蝓之術,如果我在這種時候發動戰爭,你覺得木葉還有存活的可能嗎?」

  這的確只是一張簡單的轉契文件,可在高層摸爬滾打這麼多年的經驗告訴三代,眼前這個人還有後招。

  簽了,能解一時之急,那之後呢?以千繪京這種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性格難保不會做出格的事。

  「給我一點考慮的時……」

  「阿千姐!」他的話被鳴人的叫喊聲打斷,「阿千姐你在裡面是嗎,我有話對你說——你們別攔著我!」


第185章

  聽到鳴人的聲音,千繪京小小地驚訝了一下,她沒想到曉捕捉九尾的計劃會失敗。

  思索間,對方已經闖進帳篷衝到她面前,迫切之中帶著點欣喜:「阿千姐,你決定回來了是嗎?!」

  千繪京沒有回答,隨著時間的過去,鳴人的笑容逐漸僵硬。

  「鳴人,」三代沉聲提醒,「在你面前的是武之國國主。」

  「可她也是木葉的一員!」

  聞言,千繪京把鳴人抓著她胳膊的手拂開:「現在不是了。」

  鳴人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

  「很遺憾,我並沒有要搬回木葉的打算,」千繪京看他的眼神跟看陌生人沒什麼區別,「我只是來要回宇智波一族的族契,其他的事跟我沒關系。」

  鳴人對這方面的事情不太懂,轉而把目光投向三代,希望對方能幫忙解答,對此,三代沒有搪塞:「忍族族契是該族隸屬於忍村的證明,一旦轉交了族契,那麼這個忍族就等於脫離了忍村的管理,成為獨立的武裝集團。」

  眼瞧著把鳴人越說越暈,他嘆了口氣,一句話總結:「也就是說,宇智波不再是木葉的同伴了。」

  「……那怎麼行!」鳴人震驚道,「那樣的話佐助和阿千姐不就再也不能回木葉了嗎?!」

  三代默認了。

  他這樣的態度讓鳴人感到很不對勁,明明宇智波一族從建村開始就一直依附於火之國,為什麼千繪京會突然提出收回宇智波族契的要求,而且三代看起來還猶豫不決,對於這種事情難道不是立刻駁回嗎?

  他正絞盡腦汁思考著,小櫻忽然跑了進來,後者看到千繪京先是一怔,然後站到鳴人身邊,質問:「三浦老師……不,國主大人,你究竟想要什麼?」

  「這才是面對敵人該有的態度,」千繪京不慌不忙地回答,「我想要的剛剛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宇智波一族的族契,僅此而已。」

  「可是你把佐助也帶走了!」

  「我問你,佐助姓什麼?」

  小櫻咬了下嘴唇:「宇智波……」

  「那就是了,他是我的族人,同時也是我的後輩,勉強算得上我半個弟弟,他不願意待在木葉,我尊重他的意見讓他留在武之國,有什麼不對嗎?」

  「但,但是……」

  三代擔心話題深入下去會牽扯出宇智波滅族的事,及時打斷道:「國主大人,族契的事我會好好考慮的,只希望你給我一點時間,畢竟這不是件小事。」

  千繪京做出讓步:「當然可以。」

  她離開帳篷,發現佐井在外面站著,兩人對視了一眼,很快便錯開視線,她領著兩隊付喪神朝村外走去,忽然,鳴人跟著跑出來,在她後面大喊:「我一定會找到讓你和木葉和平相處的辦法的!」

  小狐丸笑了一聲:「他還真敢說啊。」

  他和鳴人相處了兩年,雖然知道對方是個直腸子,對同伴向來仗義,但也沒想到到了這種時候他還不想和千繪京劃清界限。

  「我很欣賞鳴人的個性,」千繪京背對著木葉越走越遠,「如果能一直這麼天真下去也不錯。」

  希望他永遠不要變成她這種人。

  回到武之國,千繪京迎來了兩個重大消息,一是找到了佐助的行蹤,二是抓獲了時政的內部成員。

  三日月小隊去雲隱送結盟文書,結果意外遇見想要爭奪八尾的佐助,他身邊跟著三個新同伴,都是生面孔,三日月他們成功救下八尾並將佐助的新同伴之一鬼燈水月帶了回來,也正是因為這樣,雷影才能下定決心和武之國簽訂結盟協議。

  三日月把報告交給千繪京,說道:「佐助臨走前讓我給主公帶句話。」

  「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嗯,」三日月沒否認,「他說你也是害死鼬的凶手之一,下次再見面就是敵人了。」

  千繪京握筆的手一頓,佐助是不是知道鼬滅族的真相了?

  宇智波據點一戰後佐助和鶴丸無故失蹤,後者了無音訊,前者卻依然活躍,甚至跟曉合作對八尾下手……

  她翻出早就蒙上灰的編年史,發現這件事情在裡面有記載,但並不詳細。

  「三日月,」千繪京遲疑了一會兒,說道,「我破壞大蛇丸的計劃,改變了整個世界的走向,忍者世界從那一刻開始就不應該再發生編年史記載過的事情,但事實和我想得完全不一樣,有人故意撕掉有關鼬滅族真相的頁張,帶走佐助引導他和曉合作,試圖把被我歪曲掉的歷史修正回來。」

  歷史,修正,這幕後主使已經很明顯了。

  「恐怕不止,」三日月的語氣不再風輕雲淡,「如果他們真的想修正歷史,下一個目標就會是武之國。」

  武是千繪京強行建立的國家,對這個世界而言是多余的東西,只有徹底消滅才能讓歷史回到正軌,所以時政才會破壞聯合軍演,阻止武之國和雷之國結盟。

  千繪京想到了另一件事:「這麼說,鶴丸的失蹤也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

  三日月不置可否。

  短暫的安靜之後,千繪京沉下臉:「跟我去監獄一趟。」

  監獄來了兩個新成員,一個是鬼燈水月,由於體質特殊被關在大水缸裡,一個是時政工作者,他正等待著暴風雨的降臨。

  「喂,你犯什麼事兒了?」水月倒是輕松,還隔著走廊跟對方聊天。

  時政人員的下巴被卸掉了,沒辦法回答,不過他看起來也不想理水月。

  「什麼嘛,真冷淡,」水月看了看周圍,在大水缸裡仰泳,「都怪佐助那家伙,不知道從哪兒惹了個大麻煩回來,害我被關在這種鬼地方。」

  話音剛落,監獄大門便被打開,一束光照進來,把兩人的目光同時吸引過去。

  時政的人直接衝到鐵柵欄門旁邊,喉嚨裡發出異常狂躁的聲音,千繪京走到他面前,還沒等問話,背後的水月又突然說:「你這小丫頭是抓我那伙人的老大?」

  千繪京回頭一望,發現對方正貼在水缸壁上直勾勾地盯著這邊:「打個商量吧,放了我怎麼樣,你要的是佐助,把我抓來也無濟於事對不對。」

  千繪京把頭轉回來,在水月「不許無視我」的抗議聲中走進牢房,一記勾拳打中時政人員的小腹,後者頓時吐出口酸水,蜷在地上抽搐不斷。

  水月閉嘴了。

  「鶴丸是你們害死的嗎?」千繪京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聞言,時政人員掙扎著看向她,眼神裡全是諷刺,仿佛是在說活該。

  下一秒,無數拳頭落下,一次打得比一次狠,水月隔著條過道都能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他默默縮到水缸最裡邊,抱著膝蓋企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等把對方打得不成人形後千繪京才住手,但她沒有站起來,而是從三日月那邊拿過紙筆:「我問你,時政的下一步計劃是什麼?」

  時政的人眼睛腫得只能睜開一條縫,他喘了幾口氣,抬起胳膊,在快要摸到紙筆的時候猛地打開千繪京的手,紙筆摔落,千繪京的手背也泛了紅。

  三日月把紙筆撿起來擱在一邊,隨後拿出早已准備好的針線:「主公。」

  千繪京接過針線,在時政人員困惑的目光下開始穿針,她似乎是故意的,穿針的速度非常非常慢,看得對方的困惑逐漸轉化成不安,冷汗一點點地流下來,神色驚恐。

  「反正你現在沒辦法說話,那這張嘴也沒用了,」千繪京終於把針穿好,用針尖戳了一下時政人員的嘴角,「我幫你縫起來,怎麼樣?」

  後者睜大了眼睛,在針尖刺進皮膚的那一刻瘋狂反抗起來,脖子後仰,聲音像是被什麼東西吊著一般,嘶啞發顫。

  他的雙手在空中胡亂抓著,想掐死千繪京,卻反被千繪京用苦無釘住掌心,動彈不得。

  水月已經分不清泡著自己的是水還是汗了。

  這場酷刑在時政人員被逼接過紙筆的時候才結束,水月看得很清楚,那人的左手五指和半張嘴都被縫了起來,只有寫字用的右手一點傷都沒受。

  太他媽狠了,佐助到底招惹了個什麼玩意兒——

  等等,下一個不會是他吧?!

  水月朝水缸壁猛捶幾拳,也不知道這是用什麼材料做的,他全部力氣都用上了連條縫都沒裂開,眼看著千繪京從對面那間牢房裡走出來,只要再走幾步就能進到他這邊……

  然後她離開監獄了。

  ……咦?

  鬼燈重新貼上水缸壁,望著千繪京的背影心裡直犯嘀咕。

  監獄外,千繪京對三日月說:「等會兒讓藥研處理一下那人的傷,留著他還有用。」

  三日月點頭,隨後問道:「主公,為什麼不使用讀取記憶的能力?」

  千繪京的萬花筒可以讀取他人的近期記憶,比任何刑罰都能更快地獲取情報,但她沒用。

  「其實……我剛才使用過,」千繪京把手上的血擦干淨,「但是失敗了。」

  鼬不會給她假的萬花筒,只能從其他人身上找原因,時政曾經研究過寫輪眼,而且還根據其中原理造出了復制品,那麼他們也可以針對寫輪眼的效果作出防御措施,以此來對抗身為宇智波一族的她。

  三日月思索片刻,也想到了這一層:「為了擊垮我們他們也很努力啊。」

  「所以這次要主動出擊。」

  千繪京展開白紙,上面寫著時政的最新計劃——

  引武之國要員前往薄紅谷,討伐軍七番隊將在附近設伏。

  計劃的實行時間是六天後,千繪京做了最充分的准備。

  山谷是埋伏的好地方,易守不易攻,再加上要員的貼身武士戰力不高,討伐軍完全可以把他們一網打盡。要員的前身份是各國大名,他們要是被抓了人們一定會懷疑是千繪京干的,畢竟她這些年為了專權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要員的死對她有百利而無一害。

  「今天是第五天了,」千繪京擦拭著自己的新刀,「明天我會親自帶隊出陣,隊伍成員以短刀為主。」

  眾人齊聲回應:「是。」

  次日,入夜。

  討伐軍七番隊埋伏在薄紅谷周圍,始終沒見到要員的牛車出現。

  「情報不會出錯吧,」已經有人開始質疑了,「偵查人員那邊回信了嗎?」

  同伴搖頭:「沒有,而且隊長也沒來。」

  上次他們負責的軍演破壞計劃失敗,這次絕對要將功補過,可不知道為什麼要員們遲遲不來,隊長也不見了……

  就在這時,不遠處冒起一陣火光,地面也跟著晃動了一下,他們集體回神,還以為是自家人發出的開戰信號,正准備進攻,卻發現山谷裡一個人都沒有。

  「計劃泄露了!」偵察兵匆忙跑來,大喊,「迅速撤退!」

  「攻擊我們的人是誰?!」

  「隊長呢,快聯系隊長!」

  「來不及了,是宇智波千繪京的隊伍!」

  爆炸連響了三次,混合著雙方的嘶殺聲響徹天際。

  千繪京在後方指揮:「由今劍帶領的第一部 隊擔當前鋒,以厚為首的第二部隊去山谷出口阻截討伐軍,亂和五虎退從兩翼包抄支援今劍,秋田那邊分出幾人去護送要員回國,後勤部隊原地待命。」

  長谷部等人收到指示,傳令去了。

  這次的行動原本不需要這麼多人,但敵在暗她在明,時政人員寫下的情報也不一定全是真的,她需要防患於未然。

  隊長沒有指令,七番隊亂作一團,很快便被付喪神們壓著打,千繪京聽著戰報,總覺得贏得太容易了些。

  「你是不是在想贏得太容易就等於有詐啊?」

  長谷部反應過來,立刻把千繪京護在背後,手中的刀直指不速之客。

  「別緊張,」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的人舉起雙手,「我不是敵人。」

  他雖然這麼說,但這一身長袍外加胸前佩戴著「七」字徽章的打扮還真沒什麼說服力。

  千繪京已經開啟寫輪眼了:「你最好把自己的身份說得更明白點。」

  山谷裡的拼殺聲還沒有停止,來者沉默了一會兒,抬起手隨便一劃,時空障壁被劃開一條口,口子越裂越大,有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千繪京愣住了:「……斑?」

  跟她的詫異不同,斑表現得很平靜,只是語氣有些不滿:「你竟然會被這群砂礫耍得團團轉,真沒出息。」

  千繪京琢磨了好久才明白過來他口中的「砂礫」是指時政,然而在她問話之前,那位疑似七番隊隊長的男子又說話了:「你這可是連我一塊兒罵了啊,斑。」

  「不然呢?」

  「……」

  所以……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服務於時政的討伐軍隊長和本該是個死人的宇智波斑站在一起,看上去關系貌似還很不錯的樣子,而且斑明顯知道了時政對千繪京做過的事情,否則不會表現得這麼淡定加嫌棄……說實在的,千繪京有點懵。

  反觀另一邊,長谷部已經將刀收入鞘中,甚至還對七番隊隊長行了個禮:「失禮了,主公。」

  見狀,男子先是沉默,接著笑了兩聲:「審神者和付喪神之間的感應果然很奇妙。」

  他脫掉兜帽,意料之中的看見千繪京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兩人的臉,一模一樣。

  另一個千繪京把夾在領子上的變聲器摘掉,變回女人的聲音,她走到還處在懵逼狀態中的千繪京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臉:「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八十年前的你。」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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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八十年前,千繪京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國家建設和擴充軍備上,導致時政分局有機可乘開始進行秘密活動,他們從地下進攻,潛入千繪京沉睡的密室企圖暗殺她,卻被鶴丸擊退,所以千繪京醒來的時候才會發現密室有一個破洞,那是雙方戰鬥後留下的。

  「如果他們真的潛入了我不可能不知道,我是睡著了不是死了,」千繪京注視著眼前的自己,還是不相信,「況且鶴丸一直陪著我,他說他根本不知道那個破洞是怎麼來的。」

  另一個千繪京提醒道:「你忘了我們的能力?」

  說完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千繪京恍然大悟——

  她的左眼能力名為「淨琉璃」,能根據被施術者的實力強弱讀取他的近期記憶及身體情報,以及刪除記憶。

  同樣的,對自己也能用。

  「我是瞞著大家出去的,只帶走了鶴丸,」另一個千繪京陷入回憶之中,「這幾十年真的忙死我了,不僅要扮成時政工作人員的樣子到處尋找時政余黨,看見千手一族和宇智波一族的人還要躲著走。」

  一旁的斑露出看傻子的眼神。

  「雖然過程辛苦了點,但結局還是好的,我發出集合令召來駐扎在其他地區的討伐軍,還殺了七番隊的隊長一直以他的身份行動著。」

  千繪京思索片刻:「那斑是怎麼回事?」

  「別急,我會講到的,」對方很有耐心,「你看過忍者編年史的了吧,上面有寫斑被黑絕騙……」

  「千繪京,」斑沉聲打斷,「這個片段可以跳過。」

  「啊,他害羞了。」

  「……給我閉嘴。」

  看著另一個自己一個勁兒地踩斑的雷區,千繪京倒是想起了什麼:「黑絕已經被我殺了,而時政又要修正歷史……難道他們主動扮演起了黑絕的角色,想要引導斑開啟無限月讀?」

  當年她讓藥研幫忙把斑和泉奈的寫輪眼互換,使兩兄弟都得到了永恆萬花筒,按道理說宇智波一族已經有和千手一族持平的力量,不可能會戰敗,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時政在背後搞鬼了。

  「不愧是我,一點就通,」八十年前的千繪京打個響指以表滿意,「討伐軍被你滅了兩隊,剩下的八個隊長全權負責斑的事情,我本來是打算把真相告訴他的,但你也知道我們過去做的事情不太厚道,為了防止被他打死,我只能慢慢來。」

  斑已經不想聽了,直接搶過話語權,渾厚的嗓音威懾力十足:「最後我發現了她的真實身份。」

  那天,斑正在尋找宇智波一族中可以為他所用的人,當天負責與他接頭的人又恰好是七番隊隊長,獨處時間難得,千繪京直接摘掉兜帽把他拖進幻術裡,將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跟預想中的差不多,斑在她的幻境裡把她打了個半死。

  斑一直想改變忍界,計劃實施到一半的時候突然知道自己被忽悠了,換誰脾氣都不會太好。

  不管中間過程如何曲折,反正兩人最後是達成了共識,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跟著時政的步子走,另一個千繪京也安安生生地窩在時政當臥底,繼續收集情報。

  後者的計劃是有潛伏期的,她必須保證這個世界沒有遺漏任何一個時政余黨,還要摸清其他時政分局的底看他們有沒有後期計劃,等一切准備就緒後,在她打算直接端掉時政老窩的那天,意外發生了。

  由於她的到來,忍者世界裡出現了兩個千繪京,按正確時間生活著的千繪京是時政的眼中釘,他們不斷埋伏她,算計她,拼盡所有的力量殺死她,跨過時空障壁而來的千繪京只好暗地裡給他們使絆子,破壞時政一個又一個的計劃。

  時政發覺有內鬼,及時傳送走了斑,同時對組織內部進行大規模清洗,作為臥底的千繪京知道自己遲早會暴露,所以直接來見正確時間段的千繪京,坦白一切。

  「這麼說你從很久之前就在幫我,」千繪京認真回憶著,數道,「Archer那張莫名其妙的海報是你貼的,你想讓我派鶴丸回武之國,找出隱藏在暗處的酒井?」

  「沒錯。」

  「然後你引我前往鬼村,設了個局提醒我危險已經來了?」

  「很對。」

  「聯合軍演期間放紙條的也是你,所以上面除了我和馬基再也沒有第三個人的指紋。」

  「嗯,」另一個千繪京展開手掌,「畢竟我們是同一個人,指紋都一樣。」

  薄紅谷逐漸安靜下來,她望向另一座山頭,發現那裡的空氣裂開了一條縫,沒過多久又合上了:「這次針對要員發起的進攻也只不過是時政為了抓出臥底演的一場戲而已,看見那座山頭了嗎,那裡隱藏著負責監視這場戰役的人,他已經回去報信,我的身份是再也瞞不住了。」

  「鶴丸呢?」

  「什麼?」

  「鶴丸國永,」千繪京的拳頭漸漸捏緊,眼神也變得陰沉,「我不記得自己這八十年來做過的事情是因為你刪了記憶,那鶴丸呢?」

  對方收起笑容,態度認真起來:「我保留了他的記憶,讓他無論如何都要防止你察覺到異樣,你放心,他沒有死,在佐助和鼬戰鬥的那天我扮成你的樣子攻擊他,讓他變成半暗墮體,暗墮會使付喪神的靈力發生變化,這樣他才能通過時政的測查,代替我們繼續潛伏在時政做內應……」

  話音未落,千繪京突然瞬身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反折到身後,同時腳下圓弧一掃將她撂倒在地,後者也不是個軟骨頭,在倒地的瞬間伸手抽出千繪京背後的刀,橫在了她的後頸上。

  長谷部的刀鞘隔在刀刃與千繪京的後頸之間,防止八十年前的主公把正確時間線的主公誤傷。

  三人同時行動,同時停手。

  千繪京鎖著另一個自己的喉嚨,怒火中燒:「你知不知道我為他的死後悔了多久?!」

  「我當然知道!」對方的語氣跟她一模一樣,「我們是同一個人,難道我對鶴丸的感情比你少嗎?!」

  不給千繪京繼續發火的機會,她大喝道:「要是我不消除你的記憶,讓他去做內應,後果你根本承擔不起!」

  千繪京壓制住火氣:「什麼意思?」

  「你以為我願意做這些破事?!我早就去未來看過了,如果我不這麼做,鶴丸就會為了摧毀外道魔像變成暗墮付喪神,他受我們的影響最深,暗墮得也最徹底,他會喪失理智,會對看見的東西無差別破壞!」

  到現在她都不能忘記那段經歷,越說越後怕,吼得嗓子都啞了:「我們是同一個人,我們看重利益遠勝於感情,到了那種時候我們只會以大局為重殺死他卻又情緒失控暴走,親手殺死最愛之人的感覺讓你絕望,你開始憎恨世界,憎恨被時政保護著的歷史,於是你決定把自己的權力無限擴大,身邊的人死的死傷的傷,五大國忌憚你的力量全把你當成敵人,你只能去搶斑的輪回眼和他們對抗,最後淪落到被佐助和鳴人聯手封印的下場,黑絕的死讓輝夜沒辦法現世,你就是時政新培育出的大筒木輝夜姬,換你你怎麼選,什麼都不做等死嗎!」

  這一通罵頓時讓千繪京冷靜不少,她不由得松開手,架在後頸的刀也移開了。

  長谷部分開她們,岔開話題:「主公,七番隊的人死了一大半,剩下的願意投降。」

  片刻後,千繪京選擇接受現實:「全殺了。」

  討伐軍的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戰火平息,夜晚恢復成原來的靜謐,只是涼風中還殘留著血腥的味道。

  當付喪神的隊伍回到集合地點時,他們無一例外地愣住了,看著眼前兩個長得完全一樣的主公,有人甚至以為是敵人設下的陷阱。

  「肯定有一個主公是假的吧,」亂繞著兩人走了一圈,沉默良久,然後撲到藥研身上嗚哇一聲,「藥研哥我認不出來!」

  藥研扶正歪掉的眼鏡:「其實我也……」

  聞言,千繪京默默走到另一個千繪京旁邊,那一瞬間,眾人仿佛看見了兩條不等的身高線。

  「她比我矮。」

  後者:「……」

  「是八十年前的我。」

  「前面那句是多余的。」

  介於再解釋一遍很麻煩,千繪京干脆把這個艱巨而光榮的任務丟給了長谷部,趁著這空檔,千繪京問八十年前的自己:「鶴丸有跟你聯絡過嗎?」

  「沒,」對方攤手,「和我聯絡的話他會被發現的,到時候再想送臥底進去就很麻煩了。」

  她的語氣和動作看起來很輕浮,千繪京實在沒辦法從她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你和我不太一樣。」

  對此,小千深感無奈:「改變固有性格是臥底的第一課,我本來也沒打算入戲太深的,但是這一裝就是幾十年,我想變回去也難啊。」

  的確,討伐軍不是白痴,千繪京的原性格太明顯,如果不改變一下的話很容易穿幫……不過還好,智商還在。

  解釋清楚後眾人便打道回府,只是中途小千一拍腦袋,說道:「差點忘了正事。」

  大家伙齊齊望向她,長谷部斟酌了一下用詞,問:「什麼事,小主公?」

  「這稱呼太羞恥了,」小千也不知道該怎麼糾正他,「總之我先走一步,過幾天給你們帶個新同伴回來。」

  走在隊伍前列的千繪京有種不祥的預感。

  小千拉開時空裂縫,臨走前衝斑揮了揮手:「雖然這麼說很自戀,但『我』已經有鶴丸了,你矜持點,別趁虛而入。」

  斑差點噴她一口龍炎放歌。

  「行了,別看了,」千繪京有些頭疼,「先回去再說。」

  時政不能放過,木葉的舊賬也不能不算,她嘴上說得好聽,只要三代簽了轉交族契的文件就不會再對木葉出手,不過現在還沒簽,她的計劃還是要繼續實行的。

  這次換成斑聽千繪京講故事了,聽她把這些年明裡暗裡對付木葉的事講完,他沉聲一笑:「跟小孩子搶糖果有什麼區別?」

  千繪京開口踩雷區:「至少我的糖果沒被騙走。」

  斑黑臉了。

  千繪京繼續說:「我的下一個目標是團藏,他挖了宇智波族人的眼睛為己所用,不管怎樣都要付出代價。」

  「那你得想辦法讓他出村,」斑對她復仇的事倒是沒意見。

  「我已經想好了,」千繪京把一張照片擺出來,「只要有這個,不怕他不上鉤。」

  斑拿來一看,發現照片拍的是木葉的禁術卷軸,這是上次千繪京破壞大蛇丸的木葉崩潰計劃時順來的復制品,團藏狠毒歸狠毒,但他對木葉忠心耿耿,一定不會放任這些禁術流落在外。

  千繪京把照片交給長谷部,讓他派人去送給團藏:「告訴他,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召開一次五影會談,而且他必須代替三代出席,否則我會把這些禁術分發給各國,相反的,要是他完成了我的要求我就把禁術原數奉還。」

  長谷部收好照片,離開辦公室。

  四周一下子變得異常安靜。

  千繪京想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拿著筆在草稿紙上面圈圈畫畫,片刻後她抬起頭,剛好對上斑的視線……算了,有什麼話還是現在說清楚吧。

  「那個時候……我騙了你。」

  過了一會兒斑才開口,語氣聽不出喜怒哀樂:「我知道。」

  「我利用你和泉奈的信任滿足自己的私欲,你可以報復回來,」千繪京硬著頭皮說道,「下狠手也沒關系,我不會死。」

  「但你的私欲裡有為宇智波著想的部分,沒有你的話我和泉奈不可能同時開啟永恆萬花筒,而且要不是你幫泉奈擋住千手扉間的攻擊他早就死了,就像忍者編年史記載的一樣。」

  「看來你真的什麼都知道了。」

  「差不多。」

  千繪京關掉台燈,走到斑對面的沙發坐下,說話時眼神透著堅定:「斑,我需要你的幫助。」

  斑的表情略顯陰沉,顯然是對這女人的信用值不抱希望了:「但願你這次的請求是真心實意的。」

  「嗯,」千繪京發誓,「賭上宇智波一族的未來,保證真心。」


第187章

  「真是的,到底在搞什麼,」香磷看著不遠處的佐助抱怨道,「從水月被抓走後就一直是那副要吃人的樣子,那家伙有那麼重要嗎?」

  重吾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你還是安靜一點吧,他的心情很不好。」

  佐助的心情何止不好,簡直是差到了極點,先是在報仇成功後被自稱為「宇智波斑」的人告知鼬並不是為了測試自己的器量而滅族,所有的悲劇都是木葉高層造成的,然後又知道了千繪京栽培自己的真相——

  『你以為她是真心對你的嗎?』帶著橙色漩渦面具的男人諷刺道,『她早就不是當年的宇智波千繪京了,她知道滅族的真相卻不告訴你,就是想看你們兄弟自相殘殺。』

  『夠了,別再胡說八道了!』

  『我胡說?那你最好仔細想想,她花了那麼大的功夫建立起自己的國家,又和大蛇丸聯手潛入木葉收養你,假扮成三浦江島騙了你兩年,難道只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不過確實,這種騙三歲小孩兒的話最適合你了。』

  『……別說了。』

  『你也意識到不對了吧,如果想和你重聚,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你她的真實身份,只要是個人都會覺得千繪京這個名字比三浦江島更能博得你的信任……啊,對,信任,先是假扮成三浦,再變回千繪京,這份突然失而復得的強烈感情會讓你對她言聽計從,同時把所有的負面情緒都發泄在鼬身上……』

  「閉嘴!!!!!!」這些話浮現在佐助的腦海裡,他猛地一揮胳膊把玻璃杯掃下桌,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他越來越煩躁,「全部給我閉嘴!!!!」

  香磷:「……是我的錯嗎?」

  「不知道。」重吾老實回答。

  最恨的人其實是最愛的人,最愛的人其實是最該恨的人,這兩個忽然顛倒的事實壓得佐助喘不過氣來。

  沒過一會兒,一只背著卷軸的鷹從窗外飛來停在重吾的手臂上,後者取下卷軸看了看,對佐助說:「好像要召開五影會談了。」

  與此同時,武之國。

  千繪京仔細打聽了一下另一個自己和斑在時政的經歷,發現事情遠不如之前想得那麼簡單,時政要讓忍者世界按照正確的歷史發展下去,已經做了太多本該由黑絕利用斑做的事情,召喚外道魔像,收集尾獸,培養柱間細胞,每一步都走得很到位,然而……

  「『我』把外道魔像炸了,還把它封印在了地獄?」千繪京雖然覺得小千這麼做有把地獄當垃圾回收站的嫌疑,感覺挺對不起鬼燈大人,但想起自己以前也往那兒扔過八岐大蛇,也就釋懷了。

  果然是同一個人,連想法都完全一致。

  「外道魔像是整個計劃中的關鍵,沒了它時政只會中止行動,采取第二方案,」斑嗓音沉穩,「也就是把你間接培養成大筒木輝夜,讓你被迫承擔起修正歷史的責任。」

  千繪京思索片刻,評價道:「這比第一個計劃好,時政肯定是打算利用十尾,讓它在把忍者世界扳回正軌的同時對我下手,不過以我現在的力量還是可以對付十尾的,被它打敗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是第二種方案,作為他們的直接算計對像我會防不勝防,計劃成功率大幅上升。」

  「你倒是樂觀,還有閑心作比較。」

  「要不是有『我』和鶴丸的幫助,我恐怕也樂觀不起來。」

  按照小千之前的說法,只有鶴丸死了她才會暴走,然後成為眾矢之的,現在鶴丸沒死,時政知道她沒暴走後一定會想出新的對策。小千做得沒錯,讓鶴丸去做內應是最完美的辦法,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片刻後,長谷部進入辦公室:「主公,五影會談確定下來了,團藏以木葉受到重創,三代應該在村裡主持大局為由作為代理火影出席會議。」

  千繪京看向斑,笑著問:「你見過佐助沒有?」

  斑想了想:「沒見過。」

  「他和泉奈長得很像,只是叛逆了一點,」她語氣篤定,「這次他也會來五影會談,到時候你可以見見。」順便幫忙教訓孩子。

  聞言,斑微微挑眉,嘴上不說心裡卻有了興趣。

  五影會談的地點在鐵之國,那是一個在三座山上建立起來的中立國,常年下雪,氣候寒冷,護衛由武士組成,由首領三船掌控著一切。

  這次五影會談的發起人是團藏,幕後操縱者卻是千繪京,五影齊聚一堂,只有暫代火影的團藏身份低人一等,團藏自己也清楚這一點,可清楚又怎樣,千繪京手裡握著木葉的命脈,他就算是被趕鴨子上架也得坐在這兒。

  不過他也不會任人宰割,既然千繪京沒有指明會議的主題,那麼就由他來創造一個。

  團藏把代表火影身份的鬥笠放在桌前,率先開口:「這次會談,希望五影可以重視武之國的問題。」

  千繪京所統治的武實力已經大大超出原來的預期,要是再不加以約束後果簡直難以想像。

  「代理火影的意思是要強制縮減武的軍備?」土影大野木讀出了對方話裡的深意,「想法不錯,可實施難度是不是太高了點,還有,在座的除了霧都跟武締結過盟約,要是我們聯手壓制同盟國,五大國在其他國家面前還有威信可言?」

  水影照美冥覺得很有道理:「而且之前武之國國主還把曉組織成員的忍術類型和慣用招式編輯成冊送給了各國,現在這麼做跟過河拆橋無異。」

  還有這回事?

  木葉沒有收到冊子,那就是說千繪京是有意讓木葉被佩恩攻陷,把他們往火坑裡推。想到這兒,團藏的眼神變得凶狠了幾分,但他很快便收斂起來,嚴肅地說道:「威嚴是很重要,但國家的安危更重要——」

  我愛羅適時打斷:「據我所知,到目前為止武之國國主還沒有做出能威脅到五大國安危的事。」

  千繪京用和平手段與他國建交,走的都是正規程序,並沒有出現軍事入侵或者操控他國選舉的惡性情況。

  「慢著,」雷影不再保持沉默,用詞充滿了攻擊性,「我記得武之國的國主姓宇智波。」

  緊張壓抑的氣氛逐漸蔓延。

  團藏看向他,試探道:「雷影殿下的意思是這是木葉和武的私人恩怨,用不著召集五影會談?」

  「比起武之國,我現在更想追究你們的責任,曉肆無忌憚地搶奪各國的人柱力,這和曾經利用他們的力量對別國發動戰爭的你們脫不了關系!」

  雷影的弟弟奇拉比差點被曉殺死,再加上之前由木人的事,他對曉的忍耐早就到極限了,本來以為團藏召集五影是想制裁曉的,誰知道竟然是為了這麼點破事。

  「我接下來要說的正好和曉有關,」團藏要的就是有人把這話題引出來,「宇智波千繪京早已成為叛忍自立門戶,她的存在不只關系到木葉的安危,還牽涉到了你們的利益。」

  我愛羅不解:「什麼意思?」

  「武之國國主和曉成員的關系非同一般,先不提她曾是宇智波鼬的戀人,據可靠消息,曉的赤砂之蠍和迪達拉脫離組織後被劃分到了武之國的正規軍名單中,而且她還和曉的首領有著不尋常的關系。」

  眾人不由得謹慎起來,照美冥微微皺眉,問:「曉的首領是?」

  「宇智波斑。」

  四影頓時震驚,全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提到斑,大野木的態度明顯變得認真了:「宇智波斑真的還活著?那家伙應該早就死了。」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這是事實,」團藏用不容爭辯的語氣說道。

  其他的影也不相信宇智波斑是不死之身,但如果不是他,之前的九尾襲擊木葉事件和被曉奪去的尾獸該由誰來控制的問題就得不到合理的解釋,再加上團藏堅持自己的情報來源可靠,他們再不願意相信也只能接受事實。

  大野木的心繃得很緊:「怪物,真是怪物。」

  會議進行到這裡,三船舉拳咳嗽一聲:「曉的問題不容忽視,放任不管的話他們只會更加猖狂,打著和平旗號卻暗中與曉勾結的武之國可以算作是曉的後盾,其危險程度不亞於曉本身,作為中立國,我在此提議,五大國應采取強硬手段要求武降低軍備預算,如果武之國國主不妥協的話……」

  「抱歉,我必須要打斷一下,」作為水影護衛的青忽然現身,直視著團藏說道,「代理火影大人,你的右眼是從宇智波止水那兒移植過來的吧?」

  他的眼睛也是移植的,只不過是第三次忍界大戰的戰利品,日向一族的白眼,擁有它就能看見人體的神經和穴道,他剛才在幕後觀察得很清楚,團藏的右臂和右眼經絡都非常怪異,特別是右眼的顏色,那是宇智波止水的顏色,他曾經跟止水戰鬥過,絕對不會記錯!

  見團藏沒有說話,青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宇智波止水的瞳術會操縱他人使對方認為是在憑自己的意識行動,實際上——」

  話音未落,一團火焰直接從屋頂噴下來,團藏的兩個護衛瞬間出現在議桌旁邊,替團藏擋下了這波攻擊。

  下一秒,一道黑影唰地瞬身在他們二人面前,手掌撐地一腳一個將他們踢飛出去。

  這突發情況讓所有護衛都圍在了自家影的身邊,本來還算寬敞的會議空間一下子變得擁擠起來。

  「你是……」我愛羅的視線越過手鞠和勘九郎,落在不速之客身上,「宇智波千繪京?」

  會議內容的核心人物出現在這裡還不是最糟糕的,因為她還帶了個同伴。

  會議室的大門被打開,宇智波斑帶著強烈氣場走進來,他無視了所有人,直接對千繪京說:「這跟約定好的可不一樣。」

  「我當然知道,」千繪京眼中殺意暴漲,她已經開啟須佐能乎,深藍色的骷髏手把團藏死死抓住,「一切按原計劃進行,但止水哥的仇我必須跟這個老畜生算清楚!」


第188章

  止水是宇智波一族最強的幻術忍者,他所持有的「別天神」可以在別人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入侵其大腦,操控其意識,在滅族前不久,他本來想用這招改變宇智波富岳等人的想法阻止政變,卻由於團藏的不信任被奪去右眼,最終落得個投河自盡的下場。

  聯系起鼬信上的內容,千繪京越想越氣,高層不信任宇智波一族的人就算了,還要利用一個死人的力量來幫自己達成目的,提起止水還一臉的不屑,那眼神像是想起了什麼髒東西——

  「我現在就殺了你!」

  須佐能乎逐漸成型,就在出雲銃要具現出來的時候,斑突然說道:「你要功虧一簣嗎?」

  千繪京動作一頓,咬咬牙,很不甘心地把具現到一半的出雲銃收了回去。

  「你還是先冷靜一下再說吧,」斑的瞥了團藏一眼,口吻淡漠,「等把時政的問題解決好,還愁沒機會收拾這種鼠輩?」

  須佐能乎已經完全消失,千繪京告誡著自己不要衝動,回答道:「……我明白了。」

  得到保證後,斑放心地進入精神世界。

  千繪京定下的計劃簡潔明了,他們兩人一人負責控制住四影,一人負責把佐助引出來,毫無疑問,前者只有斑才能做到。

  幻境中,他站在高聳的懸崖之上,背景是一片黃土沙塵。

  正在想辦法破解幻術的青陡然一個激靈,忙朝懸崖上望去,眾人也跟著轉移了視線。

  「——那是?!」

  不同於其他人的詫異,大野木直接流下了冷汗,連聲音都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有人震驚道,「代理火影的話原來是真的!」

  聞言,斑冷笑一聲,不跟這些小孩子們繞彎子:「聽好了,我……」

  「抓住他!!!!」

  斑:「……」

  看著一窩蜂衝上來的護衛和亂七八糟的忍術,他已經沒話可說了,這種時候果然還是拳頭最有效。

  「也好,」斑的雙眼變成了永恆萬花筒的形狀,他縱身跳下懸崖,穩穩落地,「借這場游戲來了解一下影們的實力也不錯。」

  此時,千繪京正在將志村團藏往塔外面引,她側頭看了眼跟在身後的男人,總覺得後者剛才的反應很奇怪。

  一般被須佐能乎困住的人能表現得這麼平靜嗎?如果不是料定她不會下殺手的話,那就是已經有了絕對不會戰敗的秘密武器。

  正這麼想著,經過二樓大廳時千繪京忽然捕捉到了隱藏在柱子後面的幾道身影,她猜到那是佐助,於是腳步一轉改變方向,奔向那邊,團藏緊隨其後。

  不出所料,在她從柱子後面掠過去的瞬間剛好對上佐助的視線,佐助錯愕了一秒,當團藏的臉一閃而過時他迅速反應過來,沒跟香磷重吾打招呼就追了上去。

  冤家路窄。

  重吾還在後面喊別一個人去冒險,但佐助的速度太快,眨眼就沒了影子,他本來也想追的,誰知被鐵之國的武士擋了路,無奈之下只能留下來幫佐助拖延時間:「香磷,快去幫佐助!」

  香磷不耐煩地回了句:「我知道!」

  她躲開武士的攻擊,急忙朝佐助離開的方向跑去。

  殺團藏肯定不能在鐵之國這種中立國的地盤上動手,否則會引發國際矛盾,千繪京一直把團藏遛到國境線外才停下來。

  落地,轉身,與自己的眼中釘對視:「說實話,我恨不得現在就把你這張爛狗皮一樣的賤人嘴臉撕下來掛在你爹媽的墳頭上再吐一口口水。」

  「國主大人的口才真不錯,」團藏的臉色一點沒變,「想必忍了很久吧?」

  千繪京肚子裡憋著一團火:「從知道止水哥的眼睛被強盜搶走後就開始忍了。」

  她有一籮筐的話想罵,但在瞥見遠處佐助身影的時候到嘴的「雜種」馬上換成了:「我會在地獄幫你安排一個好位置的,希望你喜歡。」

  「沒想到隔了這麼多年你非但沒死,還建了一個什麼登不上台面的武之國,」團藏沒把這威脅人的玩笑話放在心上,「我多少也猜到了,你只是想引我出來,根本沒打算把禁術復本還給木葉。」

  千繪京不否認:「不愧是被稱為『忍之暗』的男人,對我這種下三濫的招數了解得這麼透徹。」

  「倒不如說我根本就沒相信過你,」團藏解開右手的裝置和繃帶,露出一整條胳膊的寫輪眼,「不過這樣正好,我可以連你的寫輪眼也一起收下了。」

  「你胃口挺大。」

  兩人互懟了幾句,佐助剛好在這個時候趕到,他站在團藏後面,看見對方滿手臂的寫輪眼時表情都變了:「這是怎麼回事?」

  「看來主角不太對呢,」團藏這才意識到千繪京的真實目的,「你花時間布這麼復雜的局,恐怕不僅僅是為了讓我死吧?」

  千繪京不跟他廢話,怕再多說一句自己就會忍不住親自上場把這老不羞的頭擰下來,索性退到一邊,將戰鬥主角的位置留給佐助。

  之後趕來了一個紅發女人,她看了眼冷眼觀戰的千繪京,准備衝到佐助身邊,卻被提醒道:「不想死的話還是待在這裡比較好。」

  香磷剎住腳步,問千繪京:「你是什麼人?」

  「武之國國主。」

  「武之國……國主,」香磷覺得這稱號挺耳熟,回憶了一會兒,大驚,「你是把水月抓走的那些男人的上司?!」

  「水月麼?好像是叫這名字。」

  香磷瞬間把她劃分到敵人的陣營,後退了兩步,卻發現對方沒有動靜,也沒有要對她出手的預兆。

  千繪京一針見血:「你這麼弱,不值得我殺。」

  「……」

  雖然很窩火,但自己確實安全了……對吧?

  香磷拉開和千繪京的距離,然後轉頭看向下方,發現團藏和佐助不知道說了什麼竟然已經打了起來。

  千繪京坐在岩石上,慢慢陷入沉思。

  能同時跟四個影級人物和實力不俗的護衛們開戰而且還穩贏不輸的人只有斑,她讓他去耗住那些人並不只是為了抽出時間引開團藏。

  時政代替黑絕利用斑,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真正把曉握在手裡的組織,五大國的人柱力死的死傷的傷,雖然有幾個因為她的情報而活下來了,但還是能引起影們的重視和憤怒,只要將時政存在的事情抖出來,不怕五大國不會把仇恨轉嫁到那伙自稱要維護歷史的正義俠頭上。

  斑會在幻境裡把曉收集尾獸開無限月讀的鍋全盤甩給時政,就是不知道他會怎麼避開自己差點被忽悠瘸了的事實……

  香磷突然發出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這聲音將千繪京從沉思裡拽了出來,後者望向團藏和佐助戰鬥的地方,見本該被須佐能乎捏死的團藏莫名復活了。

  是幻術,還是影分身?

  千繪京沒有再梳理自己的計劃,將注意力全投進這場戰鬥之中。

  佐助連續釋放須佐能乎和天照,身體都快吃不消了,以至於當團藏釋放風遁真空玉的時候被割傷了手臂。

  「你和宇智波千繪京一樣,都白白浪費了鼬的犧牲。」

  對戰當中團藏忽然來了這麼一句,千繪京皺起眉頭,放棄原來的計劃衝過去狠揍團藏和按兵不動的想法在腦子裡掐架,正在此時,被打落的一大塊岩石往這邊飛來,千繪京迅速起身躲開,岩石飛過她剛坐著的地方砸到山壁上,碎成土塊,而她的肩膀也突然被人按住,穩住了身形。

  側過頭:「斑?」

  「那邊的事解決完了,」斑面無表情地說,「很順利。」

  看他這張冰凍三尺的臉就知道順利兩個字可能不是那麼真實,但千繪京沒有深究:「下面就是佐助,和泉奈長得很像的那個。」

  斑順著她指的方向望過去,話中意味不明:「是很像,就是行事作風不太一樣。」

  佐助和團藏的戰鬥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煙塵彌漫,滿地都是碎石土塊,團藏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無限復活,佐助打得那麼賣力都沒辦法傷到他一絲一毫。

  千繪京俯瞰著戰場,說話的聲音輕飄飄的,風一吹就散:「斑,其實我根本沒辦法原諒木葉。」

  她沒由來的這麼說道,斑沒回應,只安靜地聽著。

  「宇智波發動政變,站在高層的立場上抹殺我們的確是個好主意,我以前不明白,現在我當了國主,懂了,理解了高層的做法,整個村子和一個忍族孰輕孰重一眼就能看出來,但是……」千繪京頓了下,後半句話是快把牙齒咬碎了說出來的,「作為被犧牲的忍族中的一員,讓我笑著說出原諒這個兩個字簡直是做夢。」

  「鏟除叛徒無可厚非,但是他們也不想想是誰把宇智波逼到這種地步的,大家要是生活得幸福誰有那個閑心去造反。」

  說這話的時候,千繪京往前站了一步,這樣斑就只能看見她的背影了:「當年你意識到了宇智波一族在木葉的地位有多尷尬,所以才想號召族人一起離開,但是他們沒有跟你走,難道這還不能向高層表明他們的忠心嗎?」

  初代在時還好,從二代開始針對宇智波的半隔離分化政策就成型了,矛盾的種子在那個時代埋下,等延續到三代目的時候徹底爆發出來。

  也許二代是對的,他經歷過戰爭,對宇智波一族的性格和能力有非常深刻的了解,未雨綢繆也能理解,這是站在大眾的角度最直觀的評價,但作為宇智波一族,作為一個整天被灌輸火之意志根本還沒想過要造反的宇智波一族,突然被降權排斥到村子政治中心之外該是什麼樣的心情。

  強烈的氣流四處擴散,刮得樹葉唰啦唰啦地響。

  「木葉高層沒一個好東西,我威脅猿飛日斬,廢了轉寢小春,殺了水戶門炎,」千繪京每念一個名字語氣便加重一分,她瞪著志村團藏的背影,氣得發抖,「但是只有這個男人,一邊詆毀我們一邊又像只蛀蟲一樣霸占我們的力量,提到宇智波他最嫌棄,挖寫輪眼的時候他最積極,五影會談上甚至想借止水哥的能力讓其他的影都把矛頭對准我還准備挖我的眼睛,他算哪根蔥——」

  下一秒,斑伸出左手從後面遮住了她的雙眼,千繪京一愣,頓時安靜下來。

  男人的聲音渾厚緩慢,帶著能讓人穩定心神的作用:「他做不到。」

  千繪京動了動嘴唇:「可我還是很生氣,止水哥那麼強,他肯定是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搶走眼睛的,團藏那個畜生……」

  斑能感受到對方的睫毛輕掃著他的掌心:「他早晚會是你的手下敗將,被你踩在腳下永遠不能翻身。」

  沉默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嗯。」

  「還記得接下來要做什麼嗎?」

  「帶佐助回去。」

  斑這才把手拿開,重新見到陽光的千繪京看了看周圍,團藏還好端端地站在那兒和佐助對戰,如果沒記錯的話他的身體應該已經被須佐能乎開了好幾個窟窿了。

  「那是伊邪那岐,宇智波一族的禁術,」知道千繪京沒見過,斑破天荒做起了講解,「能將術者受到的一切不利因素都轉化成夢境,也能將有利因素轉化成現實,比如攻擊等,是一種能控制幻境和現實夾縫的終極幻術,施展它必須同時擁有寫輪眼和柱間的力量。」

  話音剛落,千繪京淡淡然嘲諷一句:「果然又是一個離不開宇智波的能力。」

  斑:「……」

  你的重點原來是這個?

  「無論他有什麼逆天的新招都不可能活著離開這兒,」千繪京站到岩石邊緣,臉色陰沉得嚇人,「地獄那邊我已經打好招呼了,就等著他大駕光臨。」


第189章

  即使用了伊邪那岐團藏也還是敗在了佐助的幻術上,兩人一前一後倒地,香磷跑到佐助身邊幫他恢復查克拉。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團藏右臂的柱間細胞暴走,樹木從他的骨血裡生根發芽瞬間長成參天大樹,他心下一狠,砍斷自己的胳膊求得最後一點活命的時間,然後解下右眼繃帶,准備發動別天神。

  只不過佐助不會給他這種機會,立刻使出千鳥想給團藏致命一擊,團藏的右手雖然沒了但雙腿還在,借著佐助衝上來的機會他迅速奔向對面劫持住香磷,可佐助沒有像他想像中那樣慌了陣腳或是選擇投降,而是凝聚起千鳥銳槍,對准了香磷……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黑影突然從他們中間穿過,等千鳥銳槍/刺進團藏身體裡的那一剎那,後者的右眼已經被挖走,香磷也滾到了另一邊,安然無恙。

  團藏右眼的血流了下來,再加上被千鳥銳槍貫穿要害,他已經奄奄一息了:「宇智波千繪京……我居然忘了你……」

  看著千繪京的臉和被她攥在手裡的寫輪眼,團藏知道自己被逼到了絕境,索性扯開衣服,露出裡四像封印之術:「為了忍者世界,絕對不能讓你們活下去!」

  墨黑色的物質不斷從他體內爆出,千繪京拎起香磷和佐助就往其他地方跑,還好她的速度是數一數二的快,被封印侵蝕的地方一直擴散到她的腳跟後面就停了。

  落到拱形石上後,千繪京看了一眼呈圓弧狀凹陷下去的橋以及團藏的屍體,正想問佐助有沒有事,突然一道尖銳的雜音響起,在她來得及反應之前穿透了她的心髒!

  「佐助!」香磷無法理解他的行為,「她剛剛救了我們!」

  佐助沒回答她,只是一邊喘氣一邊保持著使用千鳥銳槍的姿勢,說話的語氣跟千繪京見到團藏時完全一樣:「下一個,就是你……」

  樹葉晃動,斑駁的光影跟著改變形狀,暖烘烘的山花香氣也隨風散開,但佐助只在意這其中有沒有血腥味兒。

  ——沒有!

  意識到這是幻術,佐助猛然起身看向身後,真正的千繪京就在那兒站著。

  他俯下身,千鳥銳槍頓時換了個方向,就在那滋滋作響的雷電即將刺穿千繪京的實體的一剎那,後者說道:「你想殺了我嗎,就像殺鼬的時候一樣。」

  千鳥在她胸前半寸的地方停下來。

  「你還有什麼資格提鼬!!!」佐助失控大吼,「你早就知道真相卻瞞我到現在,你比誰都可恨!」

  看著他猙獰的樣子,千繪京什麼話都沒說,只往前走了一步,讓千鳥電穿她的皮膚。

  她這有恃無恐的樣子讓佐助的手下意識抖了一下,但後者很快就堅定立場:「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像是為了表明自己的決心,他增長千鳥銳槍,這下子千繪京的整個心髒都被貫穿了,香磷神色慌張,不知道該不該勸佐助住手。

  千繪京倒是很平靜,任由千鳥銳槍在自己心髒裡待著,一步一步,一步一步,非常緩慢地走向佐助,在佐助眼裡,這一幕和鼬臨死前的樣子重合了。

  「站住!」

  千鳥銳槍/刺破了千繪京的後背,她的行動變得越來越艱難。

  「我讓你站住你聽不懂嗎?!」佐助手抖的幅度明顯起來。

  「聽不懂的是你,」千繪京抬起手,用手背抹掉嘴角的鮮血,「我剛才那話的意思是,你是想殺掉我,像在被蒙騙的情況下殺死鼬一樣嗎?」

  這盆冷水直接潑滅了佐助的怒火,可他還是沒有收回千鳥,現在的他沒辦法相信任何人。

  「我知道滅族真相的時間不比你早多少……」千繪京本來想接著說下去,可胸腔傳來的疼痛太強烈,她忍不住低頭咳血,踉蹌了幾步,聲音越來越虛弱,「你從小,就是這樣……」

  香磷一臉著急地看著她:「喂,你別過來了!」

  千繪京和佐助之間的距離逐漸縮短,千鳥銳槍從她後背穿過的長度卻一直在增加,沒過多久,她腳步虛浮,膝蓋一軟,差點跪下來。

  「……我不會再相信你了!」佐助的語氣愈發強硬,似乎是想借此來掩蓋自己的心軟,「別當我是傻子,在木葉的時候你根本——」

  他的怒吼聲在兩頰貼上了微涼觸感時驟然停止。

  「你你你你你!」香磷指著正把手放在佐助臉上的千繪京叫道,「你干什麼呢?!」

  千繪京沒回答她,只是稍微加大了力氣,讓佐助低下頭,前額貼在她的額頭上,這是個完全放松沒有敵意的動作。

  「我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生氣,因為你曾經把所有的信任都給了我,我卻全都揮霍干淨了,對嗎,」千繪京緩了一下,有氣無力地說道,「從滅族的那一天起你就失去了一切,我的到來讓你看到了希望,可是不久前你才知道,我也是讓你的人生變得黑暗的一部分。」

  佐助像只木偶一樣,眸色灰暗,眼裡看不見任何人的身影。

  「我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我承認,但我那時並不知道鼬滅族的真相。」

  聽到鼬的名字,佐助立刻出現了排斥她的反應:「你還有什麼值得我信任的?」

  但很快他就排斥不起來了,因為千繪京松開手,往他懷裡塞了一幅卷軸:「這是鼬寫給我的信,你自己看吧。」

  聞言,佐助迅速收回千鳥銳槍,但在打開卷軸的時候還是猶豫了一下,千繪京實在是站不穩了,身體歪到一邊的時候被香磷扶住:「真是的,看在你救過我的份上我只扶你這一次啊。」

  佐助仔細讀著卷軸,當看見【自從得知你把半生所學都教給了佐助,讓他來殺我後,我決定順水推舟在這個時候以這種方式告訴你實情】時,他突然回想起鼬最後一次戳他額頭時說的那句意味不明的話。

  『保護好她,代替我。』

  「千繪京!」佐助推開香磷,蹲下身一把抓住千繪京的肩膀,萬花筒都現出來了,「你們到底還有什麼事瞞著我!!!!!」

  千繪京仰著頭,血從她的嘴角一直流下脖子,顯然是沒力氣說話了,佐助猛地扭頭看向香磷:「治好她!」

  他的神情很恐怖,香磷被嚇了一跳,但說到底她還是喜歡他的,只能縮著脖子卷起袖子,把胳膊遞到千繪京嘴邊,卻被千繪京拒絕了。

  「……佐助,我當年在木葉,說的話不全是騙你的,」千繪京有些艱難地呼吸了幾口氣,說道,「如果我這樣能讓你冷靜一點的話,還是別治了。」

  佐助抓著她的肩膀,力氣大得快把她的骨頭捏碎。

  「是不是有一個自稱宇智波斑的人把你帶走的?」

  佐助眉頭一皺:「你怎麼知道?」

  「我還知道,他騙了你,」千繪京抬起手,顫抖著將對方的額發撩開,「要知道,你從小就很好騙。」

  「我對你說過的真話有限,其中有這麼一句,那就是我理解你,即使你走到今天這一步。」

  「沒人能理解我!」

  「別忘了,我也姓宇智波。」

  一瓣殘花落下枝頭,順著風落到千繪京的懷裡,她注視著佐助,嘴唇一張一合:「從小到大有很多人都喜歡你,這是件很幸福的事,但是對你而言一點價值都沒有,他們喜歡你的臉,喜歡你的天分,就是沒人喜歡你的身世。」

  佐助頓了頓,不明白她到底要說什麼。

  「恐怕唯一能離你近點的就是鳴人了……」有那麼幾秒,千繪京差點因為傷得太重喘不過氣來,「我這麼多年也聽說了,他一直在找你,想把你勸回木葉,或許大家都以為他是對的,不懂事的是死不悔改的你,但在我看來,每個人都有追求目標的權力,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干涉太多……」

  捏著她肩膀的力道稍微松了一些,佐助垂下眸子,那雙原本失去高光的眼睛總算有了情緒。

  在尋找水月香磷重吾這幾名同伴時他跟鳴人對上過,後者確實是真心想勸他回木葉,但那滿口的羈絆情誼不是現在的他需要的,鳴人是這樣,小櫻也是這樣,他們只會雙手奉上他根本不想要的東西帶他去過他根本不想過的人生。

  曾經生死與共的第七班其實一個都不了解他,現在這些足夠安撫他的話卻是從千繪京嘴裡說出來的,他覺得很諷刺。

  好像……有什麼早已沉到海底的東西被人撿起來了。

  「鳴人身邊有伊魯卡,自來也,我愛羅身邊有他的親生姐姐和親生哥哥,只有你,在八歲那年什麼都失去了,唯一留下來的還是仇恨,」千繪京抓住他的手,力氣輕得跟羽毛一樣,「你一直都是靠自己活著的,沒有人能站在你的立場上跟你交心,你的痛苦也沒有人能感同身受……」

  「君麻呂跟我提起過,帶你離開木葉之前你被卡卡西綁在了樹上,應該是什麼強制性的聊天吧……我了解他,以他的性格不會掏心掏肺地試著去跟你溝通,只會簡單地提起自己的往事,再讓你一個人好好反思,因為你是他們口中的天才,可那是你僅有的一次敞開心扉的機會……」

  「你始終那麼孤獨,好不容易遇到我,結果還是把你往歪路帶的……」

  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經變得時有時無了,眼前的佐助和記憶中的孩子差別很大,眉眼之間的稚氣消失得干干淨淨,陽光照在他一側的臉上,讓少年人的輪廓更加分明。

  仿佛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千繪京的話裡帶了點笑意:「都長這麼大了,還哭啊?」

  香磷從恍惚中驚醒,果然,不知道什麼時候佐助已經低下了頭,有眼淚順著他的臉滑下來。

  「那些難過的事情還沒有忘記,鼬的真相又浮出水面給了你迎頭痛擊,」千繪京的手有往下滑落的跡像,「……包括現在,我也不覺得你的行為有什麼錯誤,殺死團藏,報復木葉,如果我沒有遇上之前的事也會這麼做,要是誰用我父母兄長的死去換取不相干的人的生,我也會殺……咳咳!」

  她早已撐到極點,手無力地滑了下去,佐助立刻反應過來,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臂從她身後繞過去撐住她的背:「香磷!」

  香磷趕緊把胳膊湊到千繪京嘴邊,可千繪京的頭偏在一邊,怎麼都沒動靜,佐助這才知道她這次真的沒騙他,錯殺鼬的悔恨感再一次襲上心頭,他是真的慌了:「千繪京,千繪京!」

  不知道是不是太恐懼引起的錯覺,千繪京的體溫正在流失,寫著鼬滅族真相的卷軸掉在了地上,展開成長長一幅他也沒空去管,這一刻,他覺得自己那顆本就因為鼬變得殘缺的心又裂了一道口子。

  「佐助……」香磷小心翼翼地出聲,生怕再讓對方受刺激,「她的心跳……停了。」

  剛才親手把千鳥銳槍/刺進千繪京要害的的感覺還殘留著,佐助抓緊千繪京的手,將她抱住,抽泣的聲音在極度悲痛的情況下再也不得到掩飾:「別死……算我求你了。」

  要是連你也死了,這世界上就真的只剩我一個了。

  「那你原諒我了嗎?」

  「原諒,我原諒……」話說到一半察覺到不對勁,佐助把懷裡的人推出去,掛著滿臉的鼻涕眼淚看向這具表情如常除了嘴角帶血胸前有個焦洞之外氣色還挺不錯的屍體。

  三秒後,他意識到自己又上當了,呆愣的臉很快變得充滿殺氣,千繪京火速退開,險險躲過一記千鳥。

  對此,她長嘆一口氣:「不是說好原諒我了?」

  「你這個——」佐助站起身,眼淚還在眶裡打轉,眼神卻極凶,「無恥騙子!!!!」

  他衝到千繪京面前,正要一刀砍過去,誰知被一個意外的角色擋住了。

  斑用團扇接下佐助這勢大力沉的攻擊,有些冷淡地評價道:「真是白長了這張臉。」

  佐助沒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想明白:「滾開!」

  好久都沒被人用滾字招待過了,在覺得新鮮的同時斑直接一揮團扇把佐助打回原來的位置。

  「行了,斑,」千繪京說道,「佐助不會再殺我了。」

  「這話等你從我背後站出來再說。」

  香磷捕捉到了重點:「斑?宇智波斑?!」

  可,可斑不是那個帶橘色漩渦面具的男人嗎,怎麼又出現個斑,這世界上到底有幾個宇智波斑?

  「這事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千繪京捂著自己胸前的傷口,雖然死不了但痛是真的痛,「佐助,我只問你一句。」

  佐助站在原地瞪著她,全身上下都是才經歷過惡戰的痕跡。

  「想見鼬嗎?」


第190章

  想見鼬嗎?

  怎麼不想。

  「他已經死了!」佐助一回想起剛剛自己還為了這個騙子傷心難過就覺得丟臉,說話都有些咬牙切齒。

  猜到他不信,千繪京拿出早就准備好的苦無,伸手勾住環轉了幾圈,然後猛地往自己的心髒扎去,香磷都看傻了,佐助也是為之一怔。

  更詭異的是她扎了自己後除了表情有點痛苦外一點事都沒有,千繪京把苦無拔/出來,彎腰抓住斑的衣服緩了一會兒,抬起頭對佐助說:「還有件事忘了告訴你,我是個死人。」

  佐助:「……」

  香磷:「這話連我都不信。」

  「你過來,」千繪京把手伸向香磷,「看看還有沒有脈搏。」

  香磷滿臉警惕:「你為什麼不過來?」要知道那邊還有一個宇智波斑。

  千繪京的回答很誠實:「我怕佐助把我的頭砍下來,復原的時候再嚇著你們。」

  聞言,香磷轉頭看了眼佐助,在得到佐助的默許後才一步一步挪過來,她伸長胳膊以最遠的距離摸了摸千繪京的腕部,安靜幾秒後忽然拔腿就跑,縮到佐助身後從他的肩膀上方探出腦袋,驚恐道:「你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啊?!」

  佐助皺著眉頭側頭看向她,顯然是不相信:「沒有脈搏?」

  香磷瘋狂搖頭:「一點兒都沒有!」

  那他……這幾年都是在跟一具屍體同吃同住聊天侃地……

  千繪京明顯感覺到佐助的神情發生了細微的變化:「這次相信了?」

  雖然真相令人難以接受,但死人復生這種事還是有忍術能做到的,佐助調整了一下心態,迫使自己不去想關於和屍體生活的細節:「這和鼬有什麼關系?」

  「人死後都會下地獄,碰巧我跟地獄那兒的長官挺熟的,說不定他會看在我的面子上不送鼬入輪回。」

  「你的意思是……鼬現在是和你一樣的狀態,生活在地獄?」

  千繪京轉過身,面朝地獄入口的方向:「我會去那兒找鼬,跟不跟過來你自己決定。」

  說完她跳下拱形石,斑比她快一步,已經在下面等著了,沒過多久佐助和香磷也跳了下來,顯然是選擇了相信還有地獄存在的說法。

  畢竟千繪京又死不了又沒脈搏的,再不接受也不可能了。

  前往地獄的過程中,斑扛著被自己搞成重傷的千繪京問:「你沒脈搏的話怎麼能使用代表精神力量的查克拉?」

  「鬼的事情誰說得清楚,」後者的聲音被呼嘯的風蓋過去,「也許我的脈搏只是比活人低了很多,她沒測出來而已,不過這樣也好,比嘴裡的話更有說服力……還有,你能不能換個姿勢,我要吐了。」

  「可以,拖著走怎麼樣?」

  「……不用了,這樣挺好。」

  地獄入口隱藏在大山深處,周圍到處都是霧氣和林海,非常難找。

  「啊,小千大人,」作為引導者的木靈發現了千繪京一行人,邁著小短腿蹬蹬蹬地跑過來,問,「你要去找鬼燈大人嗎?」

  千繪京趴在斑的肩膀上,有些艱難地回答:「嗯。」

  木靈本想說我帶你去,結果扭頭就察覺到不對勁,他仔細看著斑,還有跟在後面的香磷和佐助二人:「可,可他們都是……」

  「活人,」千繪京明白他的意思,「沒關系,具體情況我會跟鬼燈大人說明的。」

  考慮到她身份的特殊性,良久後,木靈點頭:「好吧,我先帶你們過去。」

  千繪京的身體復原了一些,可以自己下來走路了,除她之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光臨地獄,香磷貼著佐助連眼睛都不敢睜開,佐助的視線則一直放在千繪京的背影上,防止對方耍花招,相比之下斑就平靜沉重多了,盡顯大佬風範。

  地獄裡的風景和書上描繪得差不多,死氣沉沉,不見陽光,觀賞用的枯樹呈現著屍體扭曲四肢的樣子,連空氣都涼得滲人。

  千繪京熟門熟路地走到閻魔大廳,一子二子最快發現她,立馬從天花板上跑下來,一左一右扯著她的袖子說:「有帶土特產回來嗎?」

  「有,」千繪京回答道,「人類算不算?」

  一子二子順著她的胳膊往上爬,分別趴在她的肩膀往後面瞅,平穩的腔調怪異極了:「啊,果然有人類。」

  香磷抬了抬眼鏡,有些不確定地問:「這兩個孩子也是鬼?」

  千繪京:「不是。」

  「我就說嘛……」

  「是妖怪。」

  「???!!!」

  千繪京把兩個座敷童子拎下來,語氣中帶上了幾分溫和:「鬼燈大人在裡面嗎?」

  一子二子同時點頭。

  「我有事找他,下次給你們帶一樂拉面。」

  如果說外面的景色還算是地獄風光的話,那裡面的其樂融融香磷就有點看不懂了,送資料的文員一個接著一個,互相之間還有非常禮貌的問候,這不像地獄,簡直就是一個大型上市公司。

  她正探頭探腦地觀察著環境,不知道瞧見了什麼忽然拽住佐助的衣服狂扯:「佐助佐助,那兒那兒那兒!」

  佐助不明所以,甚至有些不耐煩,但當他轉過去的時候瞬間愣住了,聲音像卡在喉嚨裡似的只能發出幾個音節,等確認自己沒看花眼,他立刻跑步上前,穿過擋路的文員們一把抓住站在盡頭的那人的手:「——鼬?!」

  被叫出名字的男人頓了一下,緩緩側過頭來,清俊的臉帶著詫異。

  鼬正在給鬼燈換需要簽名的文件,見狀,連鬼燈都搞不懂狀況了,不過很快他便找到了一個可以解釋這一切的人。

  千繪京走到他面前,無視氣氛尷尬的兄弟二人,規規矩矩鞠躬:「打擾了,鬼燈大人。」

  她這副恭敬的樣子倒是出人意料,但鬼燈早已習慣了:「這跟之前說好的可不一樣。」

  不是說只會來地獄裡審訊一個叫團藏的亡者嗎,怎麼還帶了三個人類過來。

  「鼬,我有很多話要問你!」佐助看起來很激動。

  「我也有話要問,不過不是你,」鼬視弟弟的躁動為無物,轉而看向千繪京。

  千繪京讓他遭受了跟佐助一樣的冷待遇,沒理睬:「鬼燈大人,團藏已經被安排去不喜處了嗎?」

  「去了一會兒了。」鬼燈感受到氛圍的微妙,起身挪開椅子,把千繪京叫到旁邊去試圖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千繪京打心底裡尊重鬼燈,所以將實情告訴給了他,先理清自己和鼬以及佐助的復雜關系,再把不久前她利用佐助去殺鼬卻意外得知當年的真相而感到後悔,現在想做個順水人情讓他們兄弟倆團聚就算為當年坑了佐助賠罪的事情說明白了。

  鬼燈的理解能力強得變態,對方的解釋一遍過。

  千繪京原本也只是來碰運氣而已,沒成想鼬真的沒被送入輪回,甚至還留在這兒幫鬼燈打下手。

  「他在最近這一批亡者中資質是最出挑的,」鬼燈沒有吝嗇自己的誇贊,「等忙完這一陣,我有把他送去十王那兒任職輔佐官的打算。」

  果然金子到哪兒都會發光。

  千繪京望向身後那雞飛狗跳的場面,說道:「他們兄弟見面會耽誤您的工作時間,待會兒我會留下來幫您審查一些文件當做補償。」

  鬼燈估算了一下今天的工作量:「也好。」

  把事情都安排妥當後千繪京准備直接去不喜處,誰知出閻魔大廳沒多遠就被攔下了,她裝作沒看見,面無表情地從男人身邊走過去。

  「為什麼把佐助帶到這兒來?」

  鼬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千繪京終於停下腳步:「不明顯嗎?」

  「只是為了讓我和他見面?」

  「不然呢?」

  千繪京微微側頭,用聽不出情緒的語氣反問:「既然他想再見到你,這個心願對我而言也只是舉手之勞,我為什麼不能帶他過來?」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對佐助有愧,把本來可以好好教導的孩子帶到了歪路上,現在想贖個罪而已,當然,她知道即使自己不說對方也能猜到幾分。

  「別以為我已經原諒你了,宇智波鼬,」千繪京長話短說,「你的確是迫於無奈才滅的族,但我父親和姨母確實都是死在你手下的,我永遠也不能理解你這種為了他人的和平殺死自己血親的做法,看在你曾經想留我一命而且還幫我保管了我父親眼睛的份上之前的賬一筆勾銷,從今以後我們互不干涉。」

  話音落下,她人已經離開,鼬這次也沒有再轉過頭去看她的背影。

  對於經歷了那麼多誤會的他們來說,這應該是最好的結局了。

  不喜處的亡者全是生前喜歡虐待動物的人,按理說團藏不應該被安置在這裡,但由於千繪京走了後門,他的去處也就由不得自己了。

  千繪京跨過腳下的骷髏頭,在小白的帶領下前往團藏所在的地方,和預想中的情況差不多,他並沒有像普通亡者那樣老老實實地服役。

  小白抬了抬前爪,無奈地說:「他聽說自己是被你安排在這兒的,根本不服從管理呢。」

  「他生前是指揮別人做事的,現在落差這麼大接受不了也很正常。」千繪京嘴上雖然無所謂,但她這解開領口扣子,頭還往旁邊歪了一下的動作瞬間讓小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此時,團藏已經發現她的身影,眼底流露出殺意,周圍的獄犬見狀迅速撲上去將他的四肢咬住,團藏嘁了一聲,正要結印,卻被一只骷髏手強行打斷。

  「沒了寫輪眼你還剩什麼,風遁嗎,能不能近我的身都是問題,」千繪京操縱著須佐能乎,這深藍色的巨型骷髏臂把小白嚇得直往後縮,「別以為死了就能脫罪了,止水哥的賬我們是不是也該算一算?」

  團藏一臉陰沉地看著她:「沒想到你會為他做到這種地步。」

  「他是我的兄長,也是我的師父。」

  千繪京將查克拉化成出雲銃,槍口對准了團藏的身體,獄犬們紛紛散開,緊接著周圍的空氣流動變得強烈起來,呈漩渦狀全部聚集在槍口,深藍色的查克拉球交織著雷電般的光芒。

  子彈發射的瞬間,整個不喜處都跟著顫抖了一下,堪比尾獸玉的力量直接打穿團藏的身體,一直往遠處飛去,片刻後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地動山搖。

  地上的土粒被氣流帶到空中,視線頓時變得模糊不少,但大家都能看見殘留的子彈軌道,那近乎殘暴的力量硬生生把地面劃出了一條足有十幾米寬的深坑。

  在場的動物獄卒們都炸毛了。

  千繪京這槍是對准團藏的腦子打過去的,一堆血水骨頭裡還混著腦漿,但沒過多久,那堆散發著惡心味道的血液慢慢彙集,最終變成了團藏本來的樣子。

  亡者不會再次死亡,但是能感覺到痛楚,正面挨上出雲彈的團藏切切實實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他趴在地上,全身絞痛,像是所有的骨頭都被轟爛了一樣,爬都爬不起來。

  他痛喊出聲,但聲音非常低,蜷在深坑裡掙扎著,額頭青筋全數暴起。

  突然,一把苦無扎進他的大腿裡,行凶者還把苦無轉了轉,尖端很快磨到骨頭,傷口頓時變得血肉模糊。

  「——啊啊啊啊啊!!!」

  團藏的眼球瞪到最大,凸得讓人以為下一秒就會掉下來,千繪京看著他滿腦袋的汗,視若無睹:「你好像從來沒有受過酷刑。」

  「你這——叛徒!」團藏吊著一口氣,惡狠狠地罵道。

  千繪京當沒聽到,手下的動作一點沒放輕:「我記得你常掛在嘴裡的一句話是,『你是沐浴陽光的木葉,我是黑暗中的根』?」

  團藏拼出全身力氣,想把插在腿上的苦無拔出去,可非但沒有成功,還被千繪京用另一支苦無劃破了手背。

  後者的語氣忽然變得嚴厲起來:「你可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打著為木葉好的旗號滿足了多少私欲你自己不清楚嗎,你要真承認這句話,當初三代去大名府的時候你還會派人去刺殺他?你要真為了木葉,當初還能為了你那右手跟大蛇丸攪和在一起把村民當實驗體?可要點臉吧,到底是利欲熏心還是舍己為人恐怕連你自己都沒搞清楚吧!你一直強調自己是木葉的根,可削尖了腦袋也想當火影的到底是誰,一見到點光就往外竄的根還真是千年難得一見!」

  「成為火影是把木葉帶向和平的必要手段……」團藏從來都不允許別人質疑他對木葉的忠誠,即使咬著牙拼著命也要說完這句話,「在這過程中,免,免不了出現犧牲……」

  「所以宇智波就成了犧牲的必需品?!」

  「你們要造反……」

  「要不是你們把我們逼到絕境,族人會造反?!」千繪京突然拔出苦無,又猛地扎下去,在對方的痛喊聲中吼道,「你覺得和平這詞兒跟你有血緣關系?木葉經歷了這麼多災難大部分都得歸功於你,兜,長門,佐助,我,誰都跟你帶點關系,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金銀角事件中是因為你怕死千手扉間才把三代目的位置給猿飛日斬的吧,你老說看不慣三代火影軟綿綿的做派,那身為鷹派的扉間怎麼沒任命同為鷹派的你為第三代?!連他都認為你不配做火影!」

  坑外,琉璃男不由得後退一步,千繪京的行為已經不是用「憤怒」二字就能表達得了的。

  「你一直強調是我浪費了鼬用性命換來的和平,我父親死了,朋友死了,自己的命都沒了,難道我還會在意這狗屁的所謂的和平嗎,沒有親人存在的世界那叫和平嗎,這種和平我稀罕嗎?!」

  「你把我父親還有止水哥還給我,還給我!!!!!」

  在陣陣怒吼之下,團藏的腿已經被扎了好幾個血窟窿,隱約可見白骨的那種。

  扎到後來,千繪京都累了,汗水從她的額角滑下來,在臉上留下痕跡:「其實我挺佩服你的,壞事做盡了還能自我說服這些事情的出發點都是為了木葉直到現在都還有大言不慚的勇氣,為了木葉為了木葉,是不是無論干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只要有為了木葉這種借口你就可以名垂青史流芳百世了啊苦難英雄!」

  聽她罵了這麼多,柿助忍不住跟琉璃男吐槽:「如果這男人強上了女人是不是也能說是為了木葉繁衍後代還要別人給他鼓掌啊?」

  聞言,琉璃男用翅膀拍了下他的腦袋:「安靜,別摻和。」

  千繪京沒要團藏的命,卻一直在把他往死裡整,之後她丟開苦無,掐住團藏的脖子:「你說你是唯一能統領世界走向和平的變革者,我呸,就你這根蔫不拉幾的酸蔥我一只手都能捏死,你有什麼實力讓人信服?千手柱間平定了亂世,就連他都沒敢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你這一身老皮骨頭能折騰多久,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你不貴,你賤,你又賤又廢,一看見寫輪眼搶得比誰都快,自己祖宗詐屍都沒這麼興奮過!」

  她殺氣太重,一旁的夜叉一抬起爪子冒死勸了句:「小千你靜一靜,氣大傷身……」

  「連狗都比你會說人話!」

  夜叉一:「……」

  團藏的腿已經廢了,他雙手朝下,指頭死死扣著焦黑的泥土,全身冷汗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鮮血從他腿上的傷口中流出來,把泥土浸成了暗色,等最後一絲力氣用盡,他只能癱在地上,喉嚨裡發出瀕死的野獸般的聲音,眼睛渾濁,全是陰翳。

  千繪京連殺帶吼,力氣也用得差不多了,她坐在地上,兩邊的獄犬跳下來蹭了蹭她,有只柴犬問:「沒事吧?」

  「沒有,」千繪京撐著發暈的腦袋說,「休息一下就好。」

  她看了一眼跟條死魚一樣,整個人都泡在血泊裡的團藏,心裡百感交集。

  就算是把這老畜生碾成肉醬,也換不回止水的一根手指頭……

  想到這兒,發泄完怒火的心髒逐漸蒙上了一層悲涼。

  不知過了多久,千繪京才有些恍惚地站起來,對夜叉一說道:「勞煩你們好好關照他了。」

  「嗯,」後者記得之前商量好的,「只要他的身體復原,我們就會咬爛他的四肢,讓他永遠沒辦法使用手腳。」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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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其實除了把時政的仇恨拉到明面上來,殺死團藏帶回佐助,千繪京還有第三個目的,那就是族契。

  要想宇智波一族名正言順地在武之國安家,族契交接是必不可少的,在潛入五影會談之前,千繪京早就派了髭切和龜甲前往木葉進行談判,當初三代說要給他時間好好想一想,現在時間也夠了,她沒那個耐心跟他耗。

  談判的地點定在帳篷裡,外面由木葉忍者負責把守。

  「你說什麼?!」轉寢小春震驚道,「團藏被殺了?!」

  坐在她旁邊的是三代火影,此時此刻,他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

  見狀,龜甲的嘴角依然噙著笑意:「你沒聽錯。」

  對方追問:「是誰干的!」

  「佐助,為了給宇智波一族報仇。」

  聽到這句話,轉寢小春的腦海裡不自覺地浮現出千繪京闖進房間差點把她殺死的畫面,不知道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她沉默了。

  當年的事情高層們個個有份,誰都別想摘干淨。

  「當然,我們今天特地來一趟並不只是想給你們傳消息,」龜甲看向坐在正位的三代,「關於族契的事情,火影大人考慮好了嗎?」

  轉寢小春似乎並不知道這件事,有些茫然地問三代:「什麼族契?」

  「是宇智波一族的族契,」三代的太陽穴又開始痛了,「千繪京要把族契帶回武之國,而且還要我們撤銷叛忍名單上所有宇智波族人的名字。」

  轉寢小春立刻反對:「這怎麼行,強制性的族契轉移對忍村來說意味著……」

  「並不是強制性啊,」對面的髭切面帶笑容,打斷道,「在建立忍村之前,忍族的存在對國家來說只是雇佣兵,後來是各個族長簽署了族契,以多單位形式組合在一起才成為了村子,說到底,這份族契也就相當於一份雙向合同吧?」

  「所以呢?」轉寢小春帶著試探性的語氣問道。

  「那我可不可以這麼理解,但凡合同的一方率先做出有違契約條款的行為,另一方則有權力中止合同的繼續執行?」

  說到這兒,髭切的意思應該很清楚了,當年這個木葉忍者村是千手和宇智波一同建立的,建村的宗旨是希望大家可以和平共處,可現在木葉高層不但滅了宇智波全族,還讓宇智波鼬當了替罪羊,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高層能爭辯的點只有一個:「是宇智波謀反在先。」

  髭切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平穩輕松的語氣一點沒變:「那請問是誰先像驅趕瘟疫一樣隔離他們的?」

  「慢著,你們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東西?」龜甲趁著火旺再添一把柴,「我們並不是在請求你們轉交族契,別搞錯了。」

  轉寢小春皺了皺眉,神情充滿警惕。

  眼前的兩人明顯是吃硬不吃軟,髭切覺得已經沒有再出軟招的必要,他直接站起來,說道:「雖然宇智波鼬已死,但斑,佐助和我們主公還在,如果木葉不接受和平處理的方式,那我們將采取強硬手段奪回我們應得的東西,相反,要是你們能吃一些虧答應主公的條件,我們可以確保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木葉會安然無恙。」

  宇智波斑的事三代曾經聽人報告過,說實話,他很難相信那個男人還活著,但情報來源真實可靠,哪怕現實再詭異離奇都沒有質疑的余地。

  其實千繪京的條件並不過分,宇智波這個姓氏在木葉早已是名存實亡了,族契也成了一紙空文,他在意的是撤銷叛忍名單的事,但武之國的人已經把話說死了,初代已死,這個世界上能跟宇智波斑對抗的人恐怕還沒生下來,更何況那邊還有個城府頗深的千繪京以及對木葉憎恨得最徹底的佐助,如今木葉才遭受重創還沒緩過神來,要是千繪京趁這時候攻打過來,木葉還有存活下去的可能性嗎……

  即使能勉強存活下來,可如果千繪京把當年鼬滅族的真相添油加醋地傳出去了怎麼辦?到時候木葉的威信和形像會大打折扣,千繪京攻打木葉就會變成再正常不過的為親人報仇的行為,公眾輿論甚至都會站在他們那邊。

  良久後,三代緩緩起身,把准備好的族契從懷裡取出來,轉寢小春看見後欲言又止,沒有阻攔。

  她身為顧問這麼多年,考慮到的東西一點都不比對方少,這次團藏的死是千繪京的最後一次警告,要是他們再不答應,木葉絕對會成為她刀下的案板肉。

  完成族契的交接,髭切和龜甲的任務圓滿完成,他們一前一後地離開帳篷,在即將走出去的時候,龜甲側過頭來看了三代一眼:「我覺得主公有一句話說得特別好,既然排斥又何必強融,火影大人覺得呢?」

  三代疲憊地閉上雙眼,默認了。

  他老了,再也折騰不動了,在綱手醒來之前,從千繪京的手下保住木葉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這個時間,千繪京等人才剛回到武之國。

  「啊,倒霉死了,」香磷取下眼鏡,把上面的雨水擦干淨,「為什麼會突然下雨。」

  她不停抱怨著,回頭一瞧,付喪神們正在幫千繪京脫外套擦頭發裹毛巾倒熱水,她心裡莫名一涼,在發現那些付喪神是清一色的帥哥之後不平衡感瞬間爆棚:「你也太懶了吧?!」

  千繪京有些奇怪地看向她:「不應該嗎?」

  「你你你你你這個女人——」

  「這套衣服是給你的,」千繪京讓山姥切把一件浴衣遞給香磷,「去裡面的隔間換吧,別感冒了。」

  香磷頓時噎住,猶豫了一下才接過浴衣,臉色有些泛紅:「我可沒讓你這麼做啊。」

  「嗯,但我要盡地主之誼。」

  一同回來的還有佐助和斑,托前者的福,他們本來早就可以離開地獄的,卻活活拖到現在,臨走之前這兄控還有一步三回頭的架勢,恐怕心已經在地獄生根發芽了。

  佐助拿過干毛巾簡單擦拭了一下,問旁邊的小狐丸:「為什麼千繪京身為亡者可以留在人類世界,鼬只能住在地獄?」

  「你想讓鼬也回來住,跟主公一起?」小狐丸打趣道,「怕不是天天在你面前表演神仙打架。」

  「他們之間的誤會不是都解釋清楚了?」

  「我說的是鶴丸和鼬,那只鶴可是本丸醋王。」

  「……」

  明白了。

  就在眾人換完干淨衣服,吃過晚飯,打算各回各家睡覺的時候,空氣突然裂開了一道口子,下一秒一個和千繪京長得一樣的人從口子裡鑽出來,穩穩站在了眾人面前。

  斑和千繪京沒什麼反應,香磷和佐助的眼神倒是變了,前者的反應比較明顯,張了張嘴,然後一臉詫異地看向千繪京:「你有個雙胞胎姐妹?」

  「啊,你好,」小千笑著打招呼,「我是她的妹妹百繪京。」

  佐助是不信的:「我沒聽說過。」

  「前小叔子當然沒聽說過,我和千繪京以前是連體嬰兒,後來才被分離的,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小千直視佐助的眼睛,語氣漸漸嚴肅起來,「因為鼬為了同時占有我們這對姐妹花往中間砍了我們一刀,但是我由於流血過多去世……」

  千繪京打斷她:「你別說了,他已經在結印了。」

  小千搖搖頭:「還是那麼開不起玩笑。」

  說完,她身後的裂縫裡又鑽出來一個人,只不過這一次,氣氛不再那麼悠閑。

  香磷如臨大敵:「是你?!」

  眼前的男人身穿曉組織制服,戴著橘色漩渦面具,可不就是之前自稱為斑的人嗎?

  出乎意料的是斑沒說什麼,像是早就見過面一般,千繪京聽他提起過這個人,也沒太驚訝:「來了就好。」

  事到如今隱瞞身份也沒什麼用了,帶土直接把面具取下來,露出了那張右邊有傷痕的臉。

  原來他一直在斑和時政的雙重指揮下做事,按照忍者編年史中的內容操縱著曉組織,協助鼬參與滅族行動,小千消失的這段時間就是去帶他了解真相,解救了又一個被時政蒙在鼓裡的宇智波族人。

  打鐵要趁熱,千繪京干脆把時政的事情和盤托出,得知時政擅自殘害族人研究寫輪眼,還刻意隱瞞真相間接害死鼬,佐助立刻把這個組織劃到了必滅名單中,除此之外,帶土自稱宇智波斑,把鼬滅族的原因真假參半地告訴他,而且還挑撥他和千繪京之間的關系這點讓他很不爽,香磷則聽得一愣一愣的,最後得出個結論:「宇智波怎麼好像一直在被利用啊。」

  ……

  在場的宇智波們齊刷刷地看向她,她頓時慌得一批:「我亂說的!」

  「那麼,」佐助把視線投向千繪京,「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還沒等後者回答,帶土便說道:「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

  這句話是對小千說的,她撓了撓腦袋,解釋道:「嗯,我答應過他要幫他找到野原琳的轉世。」

  帶土心系野原琳,可以說琳的死亡他黑化的關鍵,所以小千才答應他,只要離開時政那個是非之地,就可以幫他查找地獄的輪回記錄,讓他和野原琳團聚。

  千繪京知道這是策反帶土最直接也是最方便的辦法,於是問:「有眉目了嗎?」

  「我的辦事效率你應該是最清楚的,」小千笑了笑,「你說巧不巧,琳的轉世就在你的院子裡。」

  「可我院子裡都是男人。」

  香磷好奇地猜測:「難道琳轉世成男人了?」

  斑瞅了旁邊的帶土一眼,冷淡開口:「別賣關子了,他被嚇得不輕。」

  「噗,」小千趕緊把話題轉回來,「另一個我,你還記不記得你之前從那邊要了一個質子過來?」

  千繪京想起來了,當初她為了讓爪之國的大名死心塌地地服從自己,特地把他的女兒帶回來做人質,那女孩兒還挺乖的,一直沒犯事,也沒吵著鬧著要回家。

  天色已晚,千繪京先讓佐助等人回去休息,然後自己帶著小千還有帶土前往後院,後院是質子的住宅,她只去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沒光顧過。

  三人站在游廊上,從這個方向望過去能看見一個小女孩兒,她乖乖地坐在走廊上,懷裡抱著一只小香豬,庭院裡的篝火火光照亮了她的笑容。

  帶土只覺得自己的心髒跳動變得鮮明了,他默默注視著女孩兒的天真笑臉,眼神也逐漸柔和下來,之前身上帶著的肅殺之氣消失了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再次見到摯愛的溫和與親切……

  「啊,不好意思,」小千指了指小女孩兒懷裡的香豬,「那才是琳。」

  帶土:「???」

  千繪京也跟著「???」了一下,但她反應得很快,按著眉心嘆出一口氣:「別再開玩笑了,你真的會被殺的。」

  小千哈哈哈笑出了聲,帶土的臉色隨著她的笑聲越變越黑,就在他要發作之時,琳轉世的小女孩兒已經跑了過來,趴在游廊上問:「你們在講笑話嗎?我也要聽!」

  帶土的殺氣瞬間沒了,他看著小女孩兒,心裡的期待混合著一絲緊張,說話的邏輯性也不是那麼強:「不是什麼好笑的笑話……」

  後者一直被關在這裡,早就悶壞了,她索性爬上游廊,扒著帶土的褲子一臉期盼地說:「我要聽!」

  與此同時,小千把千繪京拽到了一邊,兩人邊走邊商討時政的事。

  「時政研究出了免疫寫輪眼的新型基因,你打算怎麼辦?」

  見她這麼正式的樣子,千繪京也一改之前的輕松心態:「就算沒有寫輪眼,以我們現在的實力也能輕松取勝,但問題在於時政藏在哪兒?」

  「這個我也不清楚,」小千思索片刻,「時政的據點一共有二十幾個,他們每周都會隨機更換集合地點,但我的臥底身份已經暴露,這二十幾個據點怕是都廢了。」

  話音落下後有一段時間的沉默,千繪京聽著耳邊蟬蟲和青蛙的叫聲,忽然說道:「還有個問題。」

  「什麼?」

  「我偷聽五影會談時發現團藏對我們的事很了解,雖然他耳目廣布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我認為應該是有人把我們的行蹤透露給了他。」

  「這樣說起來的話……」小千想到一個疑點,「之前的奇襲計劃中有關要員們的往返路線消息也有點詳細過頭了。」

  兩者相結合,不難猜出有人從中作梗,把武之國高層的情報泄露了出去。

  千繪京靠在游廊柱子上,伸手摸了摸橫生進來的一小截樹枝:「沒關系,我前陣子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第192章

  兩天後,君麻呂從城外趕回來,徑直去了千繪京的辦公室:「大人,我已經查清楚了。」

  千繪京把宇智波的族契收進文件夾裡,問:「知道出賣我們的人是誰了?」

  「大黑天善。」

  大黑天善是水之國大名的親信,表面上以政治家的身份活動著,其實是盜賊集團的首領,幾年前他在彼之國城北建了一座城,仗著賄賂大名得到的權力四處作惡。彼之國原本是個小國,當時在武之國和雨之國的明爭暗鬥時期站中立,後來武的優勢明顯,該國大名就迫不及待地依附了過來,改國為城。

  「大黑天善建立的上一座城池是在波之國,後來由於一些特殊原因搬離了,」君麻呂進一步說道,「據佣兵透露,曾有木葉忍者和身穿白色制服的人出入過那裡。」

  木葉忍者應該是團藏那邊的人,白色制服無疑是時政。

  「難怪有那麼多錢建立城池,」千繪京看著大黑天善的照片,拿起筆在上面打了一個叉,「關於我的情報都被他標高價賣出去了吧。」

  通過賄賂大名獲取武之國國主的相關行程安排和要員的參會日期以及往返路線,再讓團藏和討伐軍競價購買,確實是個發財的好路子。

  千繪京看向君麻呂,吩咐道:「送份帖子給他,三天之內我要見到人。」

  「是。」

  第三天上午,大黑天善的牛車進了內城,由千繪京親自接見。

  能被國主親自接待的貴客不多,大黑天善當時就明白今天來這一趟絕對會搞到有價值的東西,果不其然,盛大的宴會之後,千繪京把他叫到了天守閣裡談話。

  「這一路真是辛苦善大人了。」

  面對這麼自降身份的客氣話,大黑天善更堅定了內心的想法:「哪裡哪裡,不知道國主大人找我來是為了什麼事?」

  「我這個人不愛兜圈子,希望您不要嫌我說話太直,」千繪京笑了笑,「善大人對我國的外交現狀怎麼看?」

  「武之國的外交自然是沒得說,」對方這話裡帶了點奉承的味道,「邦交正常化的實現改善了武和其他國家的關系,之前的武之國威脅論早已不攻自破,說實在的,武掌控著許多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高新技術,如果換成是我,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

  話說到這兒,他忽然反應過來對方的真實目的:「等等,國主大人叫我來該不會是為了……」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氣,」千繪京招呼人給大黑天善續茶,「既然您已經明白了,我也不用多費口舌了。」

  五大國之中只有霧沒有跟武締結過盟約,她的意思是想籠絡大黑天善,讓他這位親信去跟大名溝通溝通,再由大名出面在霧隱村討個人情,和武之國簽訂結盟協議。

  對此,大黑天善笑了一下,沒說話,只是端起杯子喝了幾口茶。

  盤香的煙徐徐燃起,繚繞著整間內室。

  一名女侍端了碟墊著槲櫟葉的和果子上來,隨後退出去,跪在走廊上將障子合攏。

  「看來善大人對我的提議沒什麼興趣,」千繪京裝作有些遺憾的樣子說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勉強了。」

  像是生怕煮熟的鴨子飛了,大黑天善連忙接話:「我沒有不答應國主的意思,只不過……您也知道的,不管是派人去大名那兒傳話還是讓大名明白您的誠意,路上的盤纏還有各方面的花銷,這個……」

  他露在袖子外的手指搓了兩下,千繪京當即會意:「原來如此。」

  「國主大人真是冰雪聰明。」

  「讓善大人跑這一趟確實有很多需要打點的地方,待會兒我會讓人去庫房拿一些珍寶和錢財供善大人使用的。」

  話音剛落,障子外便響起長谷部的聲音,說是有要事彙報,千繪京不耐煩地皺了下眉頭:「沒看見我正在和貴客說話嗎?」

  長谷部的語氣略顯著急:「主公,這件事真的很重要。」

  「沒關系,」搞定錢財方面的事情後,大黑天善變得善解人意起來,「聽一聽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千繪京這才讓長谷部進來,後者走到她身邊,用不大不小卻剛好能讓大黑天善聽清楚的音量說道:「前些日子抓住的那個小賊已經把寶藏的藏匿地點說出來了。」

  聽到寶藏兩個字,大黑天善挑了挑眉。

  「知道了,」千繪京沒多說什麼,「我待會兒去處理。」

  等長谷部走後,大黑天善試探性地問道:「什麼寶藏值得國主大人這麼關心?」

  千繪京露出明顯是不願意多講的表情:「沒事,就一點兒反賊留下的政變資金。」

  武之國國力強盛,相對的仇家也不少,之前那些被奪了權的大名大多都有政變的心思,可敢想是一回事,敢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像這種做了又被抓住的政變資金一定不會少,如果他能分一杯羹的話說不定還能建幾座城池,或者可以賄賂眼前這個小丫頭,掌握武之國的部分軍權。

  想到這兒,大黑天善的臉上堆滿了笑容:「抓賊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怎麼好勞煩國主大人親自處理。」

  千繪京順著他的話說下去:「善大人打算怎麼做?」

  「既然國主大人把和霧隱村建交的重任交給了在下,那就說明在下值得信任,」大黑天善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如果大人不介意的話,在下願意幫大人把寶藏全數帶回來。」

  「那怎麼好意思。」

  「彼之國……哦不,彼之城多虧國主大人才能繁榮興旺起來,在下受您照顧這麼多年,為您分憂也是應該的。」

  他這句話正中千繪京下懷,但為了表面功夫兩人還是打了會兒太極,最終敲定由大黑天善帶領佣兵前往藏寶地點,替千繪京把該帶的東西帶回來。

  送走大黑天善之後天都快黑了,雲縫中透著夕陽的光芒,把整塊天幕襯得寧靜祥和。

  長谷部跟千繪京來到醫院的特殊護理室,一推開門便見到之前那個被卸了下巴的時政人員正躺在病床上發呆,看見千繪京,他連忙爬了起來。

  在調查大黑天善的時候這個時政的人曾告訴過千繪京他想叛變,說是受不了折磨,反正時政也回不去了,還不如留在武之國討口飯吃,至少能保住性命,為表達誠意,他特地泄露了一處時政的秘密聯絡點給千繪京。

  「我考慮好了,接受你的提議,」千繪京冷言冷語地說,「過幾天我會派給你一支精銳部隊,由你帶他們前往秘密聯絡點,我跟在隊伍後面負責監視,別想耍花招。」

  時政人員的下巴已經被治好了,但說話能力還有待恢復:「我,明,明白……」

  離開醫院,長谷部和千繪京二人行走在輕薄似霧的雨中,前者說道:「他還在為自己的計劃即將成功而沾沾自喜吧。」

  時政和武之國早已勢同水火,千繪京根本不相信他們的人會反水,剛才那個時政人員所謂的「秘密聯絡點」恐怕是給她准備好的墳墓,去了絕對會凶多吉少,所以她干脆讓大黑天善去當這個倒霉蛋,代替自己送死。

  大黑天善要不是鑽進了錢眼裡,聽到寶藏兩個字就兩眼發光也不會死得這麼快。

  「長谷部,讓源氏兄弟去幫我調查一下有哪些大名受過大黑天善的賄賂,」千繪京走進游廊裡,「把貪得最多的那個找出來,證據示眾,就地處決。」

  七天後她如願收到喜訊,大黑天善的佣兵隊伍被時政的討伐軍滅了個干淨,混戰之中他本人也被殺死,屍體被迪達拉帶了回來,但千繪京明顯不滿意這樣的結局,她安排一隊人把大黑天善的屍體送回水之國,並且特地血書一封寫明大黑天善是被時政的人害死的,武之國軍隊前往支援的時候已經晚了,這封血書代表著她為大黑天善報仇的決心。

  順便還讓人帶了份結盟協議過去,看看能不能麻煩水影簽一下,好讓她師出有名。

  「夠狠。」這是蠍評價千繪京的。

  「計謀不錯。」這是帶土評價千繪京的。

  「花的力氣和成果不成正比。」這是斑評價千繪京的。

  「看不出來你還挺聰明的嘛。」這是香磷評價千繪京的。

  佐助:「……」

  他有點慶幸鼬和千繪京分手了。

  千繪京不知道的是,時政那邊也發生了變動。

  自從千繪京讓斑把時政才是曉的幕後操縱者的消息散播出去後,有很多大名和諸侯都加強了領地管理,這導致討伐軍受到了和國際通緝犯一樣的待遇,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時政的棄子,也就是被千繪京卸了下巴的那個人,他們本來指望著他能假裝反水把千繪京騙到秘密據點進行圍剿,誰知也是個不頂用的,不僅殺錯了人,連他們在武之國的情報網都給斷了。

  「事到如今也沒辦法了,」一番隊的隊長兼總隊長面色凝重,對在座的各位說,「啟用第三方案吧。」

  此話一出,原本還算安靜的會議桌立刻變得嘈雜起來。

  九番隊隊長提出質疑:「第三方案會讓我們違背時政建立的原則,即使這樣也沒關系嗎?」

  總隊長閉上眼睛,有些沉重地點了點頭。

  ——第三方案,打破時空障壁回到千繪京的幼年時期,將其殺害以保時政百年基業。

  一旦實行該方案,所有的一切都會回到原點,這個世界將遺忘千繪京的存在,不會有任何人記得她的名字,她的生命,思想,經歷,將會被徹底抹殺。

  到時候,590號本丸的付喪神們都會擁有一個新主公,而忍者世界也回到了正軌,鼬去世後佐助向全世界復仇,君麻呂會死,蠍會死,迪達拉會死,斑和帶土都會死,這是時政最想要的結果,但與之對應的,他們為了研究寫輪眼所耗費的時間和精力都將化為一場空。

  「這也沒辦法,」總隊長下定了決心,「馬上啟動時間轉換裝置,按照原先商量好的,讓十番隊隊長帶上幫手,回到過去,殺了千繪京。」

  十番隊隊長是所有隊長中最擅長暗殺的一個,由他來親自執行足以可見此次任務的重要性,他帶著下屬來到時間轉換裝置旁邊,耀眼的光芒驟然迸發,將兩人齊齊帶入時空隧道。

  時間障壁被打破,兩人隨著一道極似雷電的光芒降落到地面,現在是半夜一點,天空中星光散碎,明月高懸,宇智波的領地中只有兩三家的燈還亮著,其中一家就是千繪京。

  千繪京今天剛滿月,家裡舉辦了一場小型宴會,客人們才離開,宇智波善行和宇智波椿式正在收拾碗筷,千繪京則被留在房間中,睡在小小的嬰兒床裡。

  十番隊隊長翻窗進入,一眼就找准了那張嬰兒床,嬰兒臉頰粉嫩嫩的,雙手握成小拳頭放在腦袋兩側,呼吸勻暢,看樣子睡得很香。

  就是現在!

  刀刃劃過鞘內的聲音唰地響起,男人高舉短刀,瞄准了嬰兒的心髒,千鈞一發之際,一把太刀突然貫穿他的身體,純白的制服迅速被血染紅,男人瞪大雙眼,側過頭,卻發現殺自己的是自己帶來的幫手。

  「你……為什麼……」

  「不好意思,」後面那人笑著說,「她是我的。」

  男人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殺他的人把刀拔/出來,然後扒在嬰兒床旁邊往裡面瞧了瞧,不知道千繪京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正睜著葡萄似的黑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他,嘴裡還含著個奶嘴兒。

  男人「噗呲」一下笑了,干脆摘掉兜帽,露出了一張俊朗帥氣的臉。

  是潛伏在時政內部的鶴丸。

  鶴丸伸出手指戳了戳千繪京,千繪京立刻彎起眼睛朝他「咯咯咯」地笑,還伸出兩條又短又粗的肉胳膊想抓他的手指玩。

  鶴丸覺得再逗下去自己要被萌得流鼻血了。

  「噓……」他低聲說道,「等我一會兒。」

  說完,鶴丸便迅速翻到窗戶外面去,消失不見了,等再回來時手裡多了條紅絲帶,他把這見面禮綁在嬰兒床上面,千繪京肉嘟嘟的臉上滿是好奇。

  此地不宜久留,雖然鶴丸很想給千繪京拍張照片當做紀念什麼的,但當前還是要以大局為重。

  他把十番隊隊長的屍體扔到窗戶外面,然後踩上窗沿,在即將離開的時候側頭看向千繪京,比了個後會有期的手勢。

  沒過多久,椿式走進房間打開燈,本來只是想看看寶寶的睡眠情況卻意外發現了一條絲帶。

  「嗯?」她嘟囔了一句,「是美琴離開前送的嗎?」

  她解下絲帶收進抽屜裡,想著以後給千繪京當頭繩用好了。


第193章 正文完結

  除大黑天善的屍體外,迪達拉還帶回來了兩個討伐軍成員。

  時政的人一般都是由千繪京親自審訊的,這次也不例外,佐助從沒見過他們,所以特地跟千繪京去了趟監獄,想看看這群敢打寫輪眼主意的渣滓到底長的什麼樣。

  誰知不去還好,一去就遇見了老熟人。

  「佐助?!」水月還泡在大水缸裡,看見戰友後異常激動。

  佐助見到他也是微微一愣,對了,當初捕捉八尾的時候千繪京的手下把水月給抓走了。

  「你可算是來了,我在這鬼地方——」

  話還沒說完他就沒聲了,因為和佐助一起進來的還有千繪京。

  更過分的是佐助只是往這邊看了一眼,下一秒就跟千繪京進了他側對面的那間牢房。

  水月的咆哮成了背景音:「喂,你是看不見我嗎,喂!!!」

  那間牢房裡,兩名討伐軍一人鎖在一面牆上,腳面離地,身上都掛了不同程度的彩,莊嚴無比的白色制服也變得破破爛爛。

  看守的人說:「他們什麼都不願意透露。」

  「那是方法沒用對,」千繪京從他端著的托盤裡拿起手套戴上,「你們先出去吧,這兒有我就行。」

  「你們」自然也包括佐助。

  被變相趕出來的佐助轉身走進水月的牢房,大概是千繪京提前打過招呼了,他放水月出來的時候沒人阻攔。

  「唔哇!」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水月倍感滿足,不過他很快便想起了千繪京的事情,「哎,佐助,那女人到底是誰啊,你又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佐助面色平淡,有問有答:「她是宇智波一族的人,從今以後宇智波會在武之國定居,我自然可以出現在這裡。」

  其中的過程太復雜,他無意解釋,水月對這些宇智波一族的內部事件也不是很感興趣,天大地大刑滿釋放最大,他整理好裝備,又問:「八尾的後續事件怎麼樣了?」

  佐助正要回答,突然從旁邊傳來一聲慘叫,水月當時就頓住了,有些僵硬地扭過脖子,視線轉向不斷發出哀嚎痛呼的牢房門,暗暗咽了口唾沫。

  大概十分鐘之後,千繪京走出牢房,門打開的瞬間,一股濃郁的血腥味竄了出來,其中還混雜著什麼東西燒焦的味道。

  水月不敢往細想,不聲不響地挪到了佐助的側後方,佐助的承受能力還蠻強的,直接問千繪京:「招了嗎?」

  「嗯,」千繪京把手套摘下來扔到托盤上,然後用看守遞過來的水盆洗了洗沾血的手臂,「不出意外的話,時政的總據點應該在水之國。」

  霧隱是曉的發源地,時政要想操控曉,最方便的就是把據點建立在霧隱村或者水之國的某個角落,之後再根據曉的動向建立數不清的分據點,來回轉移。

  時政是未來科技的集大成者,他們的據點裡肯定放置著很多新型時空設備,每周轉移一次實在是麻煩,所以他們十有八九有一個固定不變的總據點,而且根據小千之前指明的那二十幾處據點的位置來看,位於水之國附近的幾個是最可疑的。

  另一邊,時政。

  「十番隊隊長死了?!」

  會議上,所有人都盯著那個原本是去給十番隊隊長當幫手,現在卻成了運屍人的付喪神,難以置信的語氣中透著無法掩飾的慌張。

  「是屬下無能,」鶴丸整個人都隱藏在鬥篷之下,左手捂著右肩膀上被自己砍了一刀的傷口,「對方似乎早就料到會有此次行動,特地派了三名付喪神埋伏在那裡,我們沒有察覺,等反應過來時隊長他已經被殺了。」

  「可惡!」四番隊隊長一拳捶桌,「這宇智波千繪京還真是消息靈通!」

  九番隊隊長橫了他一眼,神情陰郁:「沒辦法,現在連五大國都變成了她的眼線,再加上前七番隊隊長也在給她透露消息,她能猜到我們的第三方案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別說這些沒用的話,」總隊長坐在主位,煩得不行,忽而長嘆一口氣,「忍者世界已經沒有我們立足的地方了。」

  「難道你的意思是——」

  總隊長點頭,良久後,下了一個不到萬不得已時絕對不能下達的命令:「我們,撤離。」

  只要討伐軍的骨干還在,不怕召集不齊能與千繪京抗衡的力量。

  會議廳頓時陷入一片沉寂,等清醒過來後,有人謾罵,有人無奈,有人悔恨。

  事已至此,只能謀求更長遠的發展了。

  會議結束,各番隊長開始整頓隊伍,並傳令拆卸所有科技設備,只留下時間轉換裝置,三個小時後到基地內部集合,准備逃往異世界。

  十番隊隊長死亡,隊長之職由副隊長頂上,他讓隊員們整理機械零件,邊指揮邊清點人數,數完之後發現差了一個人,於是指著離他最近的鶴丸問:「看見1183號了嗎?」

  鶴丸把手裡的零件放下,搖頭。

  「去找找,把他叫回來,馬上就出發了磨蹭什麼呢。」

  鶴丸拉了拉兜帽,轉身走進左邊那條通道裡,過了一會兒,就在快要到達其他番隊的領地時,他隱約聽見了刀劍相擊的聲音。

  時政的據點建立在地下,除了現代設施外還有很多未改建的土壁山窟,傳出聲音的地方就在走廊旁邊,兩座土岩的夾道下面。

  鶴丸從夾道滑下去,踩到地面的同時看見了正在和五虎退對戰的1183號暗墮付喪神,後者一路把五虎退壓制到刀解池旁邊,眼看著就要把五虎退推進去,鶴丸立刻抽出佩刀,將1183號一擊斬殺。

  對方化作黑霧消散,一手撐在刀解池池沿努力不讓自己掉下去的五虎退愣了愣,在看見鶴丸時迅速翻身反跳到另一邊的池沿上,刀橫在胸前,渾身上下都是戒備。

  「是我,」鶴丸說道。

  五虎退神情凝重:「我不認識你!」

  眼前的鶴丸黑發紅瞳,明顯是暗墮付喪神,他可不記得……等等!

  五虎退這才反應過來,臉上露出了幾分驚喜:「你是我們本丸的鶴丸?!」

  「嗯,」鶴丸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由於暗墮,我現在可是『黑鶴』了啊。」

  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他把五虎退拉到一邊,避免被上方路過的巡邏人員發現。

  經過一番詢問,鶴丸總算知道了五虎退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千繪京讓一期帶隊前往水之國運送大黑天善的屍體,之後再去霧隱村商量結盟的事,水影是個識大體的人,結盟一事進行得非常順利,在挑選儀式舉行日期時一期特地找了個借口讓五虎退他們去外面巡邏,明面上是巡邏,暗地裡卻是搜查時政的藏匿地點,五虎退按照地圖上的標志找到這兒,發現這裡是時政的真正據點後馬上就想回去告訴一期,誰知有一群小孩子正在附近玩耍,其中一個失足掉了下來,五虎退為了救人也跟著跳下來,好不容易把他送上去,自己卻被聽到動靜的1183號發現了。

  「差一點就掉進刀解池了,」五虎退心有余悸,「幸好有你在。」

  鶴丸拍了拍他毛茸茸的腦袋:「這話是我要說的,我正愁不知道該怎麼跟你們接上頭呢。」

  「出什麼事了?」

  「時政要逃去異世界,要是再不下手的話就會放虎歸山。」

  「啊,說到這個,」五虎退從懷裡掏出一支很像鷹哨的哨子,「只要吹響這個,一期哥那兒的接收器就會捕捉到我的位置了,但是……」

  但是據點附近有信號干擾裝置,先不說接收定位要花多大的功夫,該在哪兒吹也是個大問題,現在時間緊迫,跑出時政的監控範圍再吹是來不及了,在這兒吹的又會把時政的人招來,現在他們是進退兩難。

  正當五虎退決定要豁出自己這條命去傳情報的時候,鶴丸忽然說道:「我倒有個辦法。」

  「……哎?」

  「你不是說上面有小孩子正在玩麼?」鶴丸指了指頭頂上方,「時政肯定是為了不想招來嫌疑才沒有趕走他們,你把哨子交給那群孩子,說是送給他們玩,能吹多響吹多響。」

  說罷,他轉身朝夾道上走去:「我去拖延時間,你把哨子給他們後就在附近藏著,等一期來了接應他們。」

  五虎退握緊哨子,重重點頭。

  鶴丸一出去便去了其他番隊,說是十番隊少了個人,有可能是敵人那邊派來的臥底,正在銷毀所有的設備資料,這下子本來就忙得一團亂的時政更是焦頭爛額,立刻分了一部分去找人外加檢查數據庫,進度瞬間慢了一半。

  「沒那個時間了!」總隊長的親信跑出來呵斥,「別管他到底在干什麼,馬上去中央大廳集合,進行傳送!」

  討伐軍的紀律性很強,一道命令便足以讓他們鎮定下來,十個番隊有序進入中央大廳,依次進入時間轉換裝置的傳送範圍內,總隊長調整好所有的刻度盤,手指放在了啟動按鈕上——

  突然,一把太刀刺破空氣,直接插到按鈕旁邊,總隊長躲閃不及,手指被切下了一小塊肉,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擲出太刀的人,十番隊的暗墮付喪神鶴丸國永。

  「干嘛走得那麼快,」他站出隊伍,同時也站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面,「我家主公還要來給你們送行啊。」

  話音剛落,眾人頭頂忽然簌簌地落下了灰塵,緊接著一把巨大的戰斧破開天花板直劈而來,有人跑慢了一步,被戰斧砍死在地面上。

  見狀,討伐軍們火速進入戰鬥狀態,但敵人來勢凶猛,戰斧之後又是一陣刀劍雨,如同雷電一般劈落,總隊長捂著手直喊撤退。

  Archer的王之財寶還是一如既往的生猛。

  鶴丸脫離十番隊,往人群逃散的相反方向跑去,解除時間轉換裝置的保護罩,一刀砍碎了它的核心芯片,電流聲滋滋響起,自爆裝置在瞬間啟動,鶴丸幾個後跳落到爆炸範圍之外,在密集的爆裂聲響起的同時,他已經離開了。

  千繪京這次沒有和吉爾伽美什待在維摩那上當總指揮,而是加入了作戰行列,盡管時政研究出了對抗寫輪眼的方法,在這片區域沒辦法使用幻術,但她的體術和忍術也不是白練的。

  「大混亂~!」

  阿斯托爾福坐在駿鷹背上,觀察了一下地形後拿出喚起恐慌的魔笛就是一頓猛吹,那近乎狂暴的龍吼給了逃出地面的討伐軍們難以忍受的爆音衝擊,不少人直接跪在地上,雙手捂住耳朵,眼睛和鼻孔都流著血,抵抗力稍強一點的以最快的速度折返回據點,集結成隊打算從其他地方衝出去。

  另一邊,付喪神們與隱藏在密道裡的討伐軍近身交戰,他們的必勝決心比起被下達了撤離命令的討伐軍更占優勢,出刀的速度和揮砍的猛勁遠勝於從前,敵人被打得連連敗退,最終失去還手之力。

  長谷部捂了捂嗡鳴的耳朵:「Rider這是無差別攻擊啊。」

  「地下的隔音效果算不錯了,你就知足吧,」龜甲調侃了他一句,在收刀的瞬間擊殺了一名企圖偷襲的重傷討伐軍,「還有不少敵人藏在下面呢,要不要比比看誰殺得最多,獎勵是主公的擁抱。」

  「……不許背後調戲主公!」

  長谷部剛吼完這句話龜甲就先他一步進入密道深處了,他愣了愣,忙反應過來跟上去:「可惡,怎麼能輸給你!」

  東邊的出口外,迪達拉炸得正歡,不得不說跟著千繪京做事真的很爽,他可以毫無顧忌地施展自己的藝術,指哪兒炸哪兒。

  但有個人並不是那麼爽,佐助沒有飛行工具,只能在下方擊殺討伐軍,迪達拉丟十枚炸/彈有九枚都能炸到他,兩人差點沒打起來。

  討伐軍見有機可乘,當即分成兩隊從側面進攻,試圖包圍佐助,就在這時,如同海浪般的火焰直衝而來,不僅阻止了他們的進攻,還斷了他們的退路。

  險險避開火焰,又是一招灰塵隱之術襲來,灰塵漫起,肉眼能看見的只有濃煙,其中一名討伐軍似乎聽到耳邊有風聲,迅速回過神來用刀格擋。

  「反應不錯。」

  斑評價完後,瞬身消失在對方眼前,後者不敢放松,想衝出濃煙卻驀地聽到耳邊有打鬥的聲音,很快,那聲音貼近了,他舉起武器根據多年的實戰經驗朝左邊攻去,可突然,一枚骨彈射穿了他的頭顱,手中的武器「哐當」一聲落下,他也跟著倒在了地上。

  濃煙散去後,斑的腳下躺了一排人,隨後趕來的君麻呂將手伸到背後抽出自己的脊骨,也加入了戰爭之中。

  切斷所有的干擾設備電源後,擁有萬花筒的人已經可以毫無顧慮地使用須佐能乎,雙方實力差距越拉越大,千繪京一路殺進據點,直接來到本該是中央大廳,現在卻成了一片廢墟的地方,而她的目標物,那座大型時間轉換裝置,也被炸成了數不清的零件碎塊,只有一個黑漆漆的空架子立在哪兒,看上去很是凄涼。

  大概是Archer扔寶具的時候剛好命中目標了吧。

  正這麼想著,她忽然感覺到背後有其他人的氣息,於是迅速握拳揮去,結果拳頭剛好落入那人的掌心,下一秒,對方扯過她的手腕,一下子把她拉進了懷裡。

  外面的嘶吼喊殺還沒有停歇,這裡卻是出奇的安靜。

  千繪京的腰被對方的右手箍住,她安靜了一會兒,問:「鶴丸?」

  「嗯。」鶴丸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千繪京稍微往後退了退,在看見男人的滿頭黑發和紅色中夾雜著凌厲光芒的眼睛時,她的眼底透出一絲詫異,然後緩緩抬起手——給了鶴丸一巴掌。

  鶴丸被打得猝不及防,當時就蒙了。

  「原來你才是那個瞞我瞞得最久的人,」千繪京強行掙開他的懷抱,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說,什麼時候和另一個我串通好的!」

  千繪京從來沒這麼對過他,責怪中隱藏著一點醋意,說實話鶴丸是很高興的,但他覺得如果把這種高興表現出來千繪京可能會再給他一巴掌賞他個對稱,於是強行壓了下來:「你沉睡的時候……」

  「看我像個傻子似的把你派回武之國,再花了那麼大的功夫去找是誰給我留下的血字,你很得意?」

  「沒有沒有,我很心虛……」

  千繪京原本有一大堆的話要質問他,現在才質問了幾句就覺得自己是在無理取鬧了,小千和她是同一個人,小千的想法就是她的想法,干什麼要來責怪鶴丸。

  她垂下眸子,抓著鶴丸衣領的手逐漸松開,後者看著她的表情變化,忽然笑了一下。

  「笑什麼?」

  鶴丸再次把千繪京抱進懷裡,低頭在她耳邊呼了一口氣:「因為覺得你可愛。」

  說完這句話他便吻上了千繪京的嘴唇,千繪京猶豫片刻,做出了回應。

  這次的親吻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綿長細膩,似乎要把這段日子沒有說的話都融化在舌間摩挲之中。

  時政討伐軍死傷無數,千繪京一行人雖然受了點傷,但好在作戰部隊輪換及時,沒有出現死亡情況,他們進行完地毯式搜索,沒有漏掉任何一個敵人後就打道回府,開始處理後事了,時政據點那兒沒有被炸毀的新型設備則由帶土進行回收,再盡數轉移到武之國。

  攻打時政的時候毀了霧隱村不少民宅,不過還好這是發生在締結了同盟合約之後的事,再加上消滅時政這個曉的幕後操縱者是為民除害,水影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該賠的錢還是要賠,之後還要再去水影那兒請個罪。

  除此以外,武之國的任務中心也由消滅討伐軍轉移到了正常的建設經濟上,這倒不是什麼難事,畢竟還有不少得力干將幫襯著,千繪京的任務倒是挺輕松的,不過她已經養成了凡事親力親為的習慣,任何由別人處理過的文件都要再過目一遍。

  這可就引起鶴丸的不滿了,異地戀的那段時間他連千繪京的面都沒見到,現在好不容易團聚了後者還整天泡在文件堆裡,鳥都不鳥他。

  今天,千繪京正在裡室裡審查報告單,鶴丸走過來坐到她旁邊,身子一躺,頭枕到了對方的大腿上。

  千繪京當沒看見,好一副正人君子樣。

  「主公~」

  「……」

  「千千~」

  「……」

  「繪繪~」

  「……」

  「小心肝兒~」

  「………………」

  千繪京猛地擱下筆,低頭看向他,用眼神詢問他到底要干什麼,結果鶴丸沒回答她,只伸出手指輕輕戳了下她的小腹,雖然隔著衣服,但千繪京還是感覺到了那亂點火的觸感,她強忍住,不准備管他,豈料對方直接抓過她的手腕,在脈搏位置舔了一下,那微微眯起的狹長眼眸還帶著笑意……

  千繪京唰地站起身,害得鶴丸差點以頭撞地,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千繪京便把所有的文件都掃到了下去,然後將他推到矮桌上,熟練地解開他的衣服。

  鶴丸任她施為,用低沉緩慢且格外撩人的聲音問:「不治理國家了嗎,國主大人?」

  千繪京面不改色,手上的速度一點沒慢下來:「先治理你。」

  原本大家都以為轉變最大的是宇智波帶土,好好一個中二青年忽然金盆洗手成了後院遛豬達人,天天打著養豬的旗號去跟轉世琳泡在一起,但現在他們發現自己錯了,一山更比一山高,鶴丸從快樂陽光男孩搖身一變成了鶴妲己,勾得千繪京從此君王不早朝,花樣之多連龜甲都甘拜下風。

  這暗墮的方向是不是不太對啊?

  ……

  千繪京和木葉之間的恩怨雖然還在,但到底已經消了不少,沒過多久,鳴人作為木葉的使者之一來到武之國,一入國境的第一句話就是要找千繪京和佐助,可惜他來得不是時候,前者還在聽鶴妲己吹枕頭風,後者還在地獄接受他哥的心理素質教育。

  這樣平靜祥和的日子倒也過得開心,但這只是暫時的,千繪京還沒忘記其他異世界時政分局的存在。

  「把武之國交給我?」某一日,斑聽到了這麼一句話。

  千繪京點頭:「只有交給你我才放心。」

  她會帶付喪神們和英靈去異世界依次攻占時政分局,在此期間武之國不能沒有人接手。

  斑沉思良久,最終回答了一個「好」字。

  千繪京沒有跟太多人告別,她知道自己還會再回來。

  站在時間轉移裝置前,她望了眼身後整裝待發的付喪神,臉上露出了發自真心的笑容。

  「笑什麼呢?」鶴丸握著她的手,如此問道。

  「沒什麼。」

  千繪京按下啟動按鈕,感覺到鶴丸握著她手的力道加重了一些,她會意,也用力回握了一下。

  這條路,她終於找到能陪她一起走下去的人了。


第194章 番外

  千繪京沒過多久就回來了,據說是隔壁世界的時政分局選擇投降,願意擁護她為時政的新主人。

  「你信了?」斑問她。

  「不信,」千繪京回答,「所以我答應不傷害他們之後,拿了分局的印章和相關佐證材料就把他們關地下室了。」

  「嗯,很好。」

  這麼多年的實戰經驗告訴她,時政的話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信。

  小千已經回到正確的時空,佐助也成功換了眼,鑒於團藏之前的經驗,千繪京認為柱間細胞能有效抑制寫輪眼的反噬,於是讓藥研加緊研究其中原理,也許以後可以幫宇智波的後代們免除失明的危險。

  這次回來主要是為了休整軍隊,千繪京連著攻下這麼多時政分局還一網打盡了討伐軍,其他分局都會急著考慮對策,為了防止他們狗急跳牆孤注一擲,她決定先養養身體,等敵人有所懈怠的時候再出擊,一招制敵。

  今天正值五月,天氣越來越炎熱,千繪京決定跟斑一起去微服私訪體察民情,趕在酷暑之前把該做的工作做完,等他們走後,鶴丸進了千繪京的房間。

  「啊,來遲了,」他有些遺憾地撓了撓頭,然後把一張婚姻屆申請書壓到了千繪京桌上的文件裡,笑道,「那就給主公一個驚喜好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房間,去訓練場查看新人的訓練情況去了,之後沒多久唐瓜出現在門外,和他一同來的還有長谷部。

  「主公不在,應該是忙公事去了,」長谷部把桌上的文件交給唐瓜,「麻煩你了。」

  「不客氣,我只是幫忙跑腿而已,」唐瓜接過文件,道了聲謝後告辭回到地獄。

  千繪京遲早會成為時政的新統治者,所以鬼燈先讓她擬了個三方協議出來,唐瓜這次就是來拿協議的。

  地獄裡,奴良滑瓢正在和鬼燈商量新合約的事,唐瓜進來後把文件交給他們,兩人便把奴良組和地獄的合作暫時放在一邊,開始審查協議初稿。

  奴良滑瓢發現有張紙的顏色明顯不同於其他資料,抽出來一看,是張婚姻屆申請書,鶴丸的名字寫在上面,另一邊還空著,見狀,他頗有深意地笑了一聲:「哦?」

  鬼燈:「發現什麼了?」

  聞言,奴良滑瓢把申請書的正面轉向他,嘴角噙笑:「看來他倆發展得很快啊,都到這步了。」

  鬼燈也算是千繪京和鶴丸這一路坎坎坷坷走過來的半個見證人,他拿過申請書,看上去並不驚訝:「應該是被誰誤放在裡面了,我等會兒找人還回去。」

  「走的哪有飛的快,」奴良滑瓢拿起煙杆嘬了一口,「我讓我的人跑一趟就行了。」

  負責把婚姻屆申請書送回去的是鴉天狗,想著總大將強調過這張紙一定要快點送到千繪京哪兒,於是他沒走正規路線,轉而從此世直通彼世的枯井飛了出去,誰知剛竄出井口便遇到了一個農夫,一人一妖大眼瞪小眼,突然,前者大叫了聲「有妖怪」,抄起鋤頭就往鴉天狗頭上砸去,鴉天狗頓時一慌,趕忙撲騰到天上,火急火燎地飛向目的地。

  ——差點鴉頭不保!

  他擦了擦滿腦門子的汗,手往腰間一模,沒摸到東西。

  ……

  ……

  ……

  申請書呢???!!!!

  不遠處,正在故地重游的佐助看見地面有陰影飄過,於是抬頭,一張紙剛好落到他臉上,取下來一看,是張婚姻屆申請書,上面寫著鶴丸國永的名字……

  佐助的腦門蹦上了一道青筋。

  托千繪京打破時空障壁的福,這些天走到哪兒都有莫名其妙的東西掉他腦袋上。

  「上次是尿布,上上次是魚缸,這次又是什麼?」水月一邊喝水一邊瞧了眼紙上的內容,「謔,狗糧。」

  「無聊。」

  斑要在武之國修建新的宇智波領地,所以特地讓他來木葉一趟,參考原來的裝修布局給新圖紙提點意見,綱手對他的到來沒什麼異議,只是苦了鳴人,剛到砂隱還沒站穩就收到了佐助回村的消息,又立刻馬不停蹄地往回趕,連口水都沒喝上。

  水月拿著筆在新圖紙上圈圈畫畫,對照宇智波故宅的樣子進行修正,佐助負責審查。這兒被佩恩毀過,是後來重建的,他得根據記憶調整細節,力求還原。

  他們剛來沒多久,宇智波領地又寬闊,能在後天天黑之前完工就不錯了,佐助嫌帶著婚姻屆申請書不方便,干脆讓通靈獸把它帶回自己暫住的公寓,等忙完後再去拿,免得弄破弄髒了被某兩人記仇。

  與此同時,第七班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趕回木葉村,緊接著便朝佐助的公寓狂奔而去,推開門,公寓被打掃過,顯然是有人在住,小櫻和鳴人激動得每間房間挨個兒搜查,活像入室搶劫,佐井和卡卡西慢吞吞地跟在後面,心情平靜。

  「嗯?」佐井看著窗戶外的鷹問,「通靈獸?」

  鷹把婚姻屆申請書放下就飛遠了,卡卡西湊上前拿起來看了看,眼神驟變。

  「哎哎哎,這是什麼,佐助的信嗎?!」鳴人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一把搶走申請書,滿臉的燦爛笑容瞬間定格。

  「卡卡西老師,」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鶴丸是男的,沒錯吧?」

  卡卡西:「應該是,我沒發現他有女孩子的特征。」

  「那,那他給佐助送婚姻屆申請書……」

  「是求婚哦,」佐井一臉無害地點破真相,「鶴丸和佐助要結婚了。」

  剛走進客廳的小櫻腳下一滑,一屁股摔倒了地上,可她來不及喊痛:「——誰,誰和誰結婚?!」

  佐井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鶴丸和佐助……」

  「小櫻,小櫻你振作點——卡卡西老師小櫻她吐魂了!!!」鳴人忙接住昏過去的小櫻,急得不行,「這,這件事情一定有辦法處理的……老師,怎麼處理啊?!」

  佐助跟著千繪京去武之國,原來不是想搬家,是想追求鶴丸的嗎?!

  為啥他的兄弟是個gay啊!還有,阿千姐知道這事兒嗎,前小叔子和現男友背著她搞基的事實不是那麼容易接受的吧,阿千姐那麼睚眥必報,要是知道自己綠了一個不爽把佐助給哢嚓了怎麼辦???

  卡卡西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但他畢竟年長幾歲,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怎麼可能在陰溝裡翻船。思索了一會兒後,他嚴肅地說道:「總之先找佐助談談看,至少先征求一下他的意見,要是他真的選擇了鶴丸……」

  那就祝福他們吧。

  可是……

  鳴人一臉糾結地站在宇智波領地門前,措辭措得都能出一本辭海了,就是沒想出該怎麼跟佐助開口,以佐助的性格,要是開門見山談的話他估計不會承認然後又會因為被戳中心事惱羞成怒再中二一次,為愛報復世界什麼的光是想想就很可怕啊!

  正當他糾結著,佐助的身影忽然出現在眼前:「你來這兒干什麼?」

  鳴人嚇得手裡的書都掉了,接了好幾次才接住。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佐助徑直從他身邊走過,水月還在裡面改圖紙,他得先去吃飯,之後再來換班。

  不知道為什麼,去茶屋的路上鳴人一直在後面跟著他,一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樣子,佐助實在是不耐煩了,轉頭問:「你到底要干什麼?」

  「那,那個……」鳴人猶豫了一下,決定為了兄弟的終生幸福豁出去一次,「你喜歡男人嗎?!」

  ………………

  到底還是開門見山了。

  鳴人閉著眼睛不敢看佐助為愛痴狂的反應,等了一會兒沒動靜,他才敢勉強睜開一條縫去偷瞄佐助,沒想到後者還站在原地,用有些復雜的眼神看著他。

  氣氛很是微妙,佐助沉默片刻,說:「不喜歡。」

  ——果然不承認,接下來是不是就該惱羞成怒了!

  鳴人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睛,同時往後退了一步,但他很快便反應過來自己還要為千繪京爭取一下補償,於是冷靜下來,換了個委婉的方式說:「有個人一直對你很好。」

  佐助挑了挑眉。

  「無論你在哪裡都思念著你,即使你要與全世界為敵都不會放棄你,在過去的那段日子裡,你們一直互相扶持……佐助,即使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你也不能忘記那個人。」

  出乎意料的,佐助非但沒有惱羞成怒,還難得好脾氣地聽他啰嗦完:「知道了。」

  之後還補了一句:「我不會忘記他的。」

  鳴人直接當機了,他他他,男性的那個他啊,佐助是不是把這個人誤以為成了鶴丸,佐助這是下定決心要和鶴丸私奔拋棄千繪京了啊!!!!

  不,冷靜……

  他扶著電線杆子捂住頭,滿腦子都是對不起鼬的臨終托孤和千繪京的幼年情誼。

  TAT卡卡西老師我真的盡力了啦。

  鳴人不知道的是佐助沒有去茶屋,而是中途啟動便攜式時空轉換裝置去了其他地方,找到地獄入口,進去見了宇智波鼬。

  鼬已經晉升成十王之一的輔佐官,平常的工作也很忙,但每次佐助來找他他都會跟上級請一個小時的假,就當彌補以前常放弟弟鴿子的過錯。

  「哥,」佐助用無比認真的語氣說,「鳴人跟我告白了。」

  鼬正要坐下,聽到這句話身體頓時僵住了。

  「他手裡還拿著本教導男性那方面的書,」佐助接著說道,只是聲音變得低沉了很多,「他想侵犯我。」

  此時,正在一樂拉面那兒化傷痛為食欲的鳴人冷不丁一抖,他左右張望,見沒人跟蹤自己後把那本用來壯膽外加補充知識的書往懷裡塞了塞,藏得更嚴實了。

  「我覺得這其中是有什麼誤會,」鼬直言,「他還跟你說了什麼?」

  佐助把那段有個人一直對他很好的話轉述出來:「那個人不就是說的他自己麼?」

  鼬:「……」

  還挺像那麼回事兒。

  「這件事阿千知道嗎?」

  佐助不確定是該搖頭還是點頭。

  「她現在算是你的監護人,有權利知道一切,」鼬站起身,反正他也沒心情坐了,「我找時間去跟鳴人談談,也許可以讓他放棄。」

  當天晚上,睡得正香的鳴人突然感覺旁邊一陣陰風吹來,他打了個冷顫,一睜眼竟然發現鼬站在床頭邊,當場小臉刷白,抱著被子迅速縮到最裡面瑟瑟發抖:「對不起鼬大哥我不知道你會這麼生氣!!」

  居然都被佐助的婚事氣活了啊oh my god!

  「不,鳴人,」鼬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只是想跟你談談。」

  雙方打開天窗說亮話,通過鼬的猜測,鳴人總算知道那張婚姻屆申請書是鶴丸送給千繪京的了,只是不知道由於什麼原因落到了佐助手上,佐助把它放在公寓裡應該是想之後還給千繪京。

  鳴人總算松了口氣,之後猛地反應過來:「那鼬大哥,你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能說話的死人,難道是鬼嗎!

  鼬淡淡笑了:「是鬼。」

  鳴人臉比調色盤還精彩。

  「這麼晚來打擾你實在是抱歉,」鼬走到窗戶邊,准備離開,「好好休息吧,鳴人。」

  不……今天晚上他恐怕是休息不好了。

  沒過多久,武之國。

  完全不知道前些天發生的事有多麼曲折離奇的千繪京收到了佐助帶回來的婚姻屆申請書,千繪京看到鶴丸的名字後二話不說把自己的名字也寫在了旁邊,之後再由斑這個國主蓋章簽字,比民政局的認證可厲害多了。

  千繪京拿過申請書,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夜月柔和,像是一盞被點亮的孤燈,穿過灰雲將微弱的光投向世間。

  房間裡沒光亮,她摸黑走進來,隱約可以看見鶴丸正躺在地上,臉上蓋著本書,似乎是睡了。

  千繪京彎下腰,把書拿起來,結果發現鶴丸並沒有睡著。

  淡淡月光下,鶴丸躺在地上張開懷抱,千繪京直接把書扔到一邊,低身抱了上去。

  「那張申請書,我簽了。」

  「嗯,」鶴丸的側臉貼著她的頭發,「以後我就是宇智波鶴丸了。」

  未來余生,請多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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