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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異恐怖] 靈異新世紀 作者:胡鱈

第二集 靈力戰爭

第一章 銀座驚情
「你可以做到的!」林黛玉低下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輕輕地說。

「雖然你的力量還很弱小,和我根本不同一個層級,但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啊!你要相信,有時螞蟻爆發出來的力量,也是很驚人的!」懶洋洋的笑意掛上了秦贏政的臉。

「都什麼時候了,拜託你別打擊劉雲!」林黛玉柔聲說。

「但那是事實啊!」秦贏政說道。

「那也不要說出來呀!」林黛玉回答。

「哈哈……」兩人竟很爽朗地笑了。

從剛才他們罕見的驚慌失措,到現在恢復從容自若,我升起了不祥的預感,這令我想起了談笑風生、準備英勇就義的革命烈士。

「你們的神色怎麼這麼悲壯啊……」我皺起了眉,臉上寫滿了擔憂。

「少廢話了!」秦贏政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背脊,嚇得我趕緊將竹子抓穩。

「等一下我和林黛玉上去牽制住馬刻絲,你就把握時機跑到升降點正中,用你的精神力量,把上面那該死的時空之門關閉!明白了嗎?」秦贏政續道。

「不明白!」我說的是實情。

「用潛伏在你思維深處的精神力量,是精神力量啊!你這個笨蛋!」秦贏政越過了我,敏捷地往上爬。

林黛玉低頭對我嫣然一笑,柔聲說:「劉雲,相信自己,你行的!」

她甜美的笑容給了我一點點信心。我深吸一口氣,跟著秦贏政往上爬。

馬刻絲揮舞的雙手越來越近,秦贏政低聲說:「我們倆如果強行將老馬制住,對他的傷害會不會很大?」

「沒到最後關頭,都不要這樣做!靈力出軌時,若得不到宣洩,黑暗的力量會反噬馬刻絲的!」林黛玉輕聲回應:「況且,在這一刻,我們也未必是對手。游鬥吧!」

「OK!我下,妳上!」秦贏政說道。

「Are you ready?」林黛玉低頭對著我眨了一下右眼。

「GO!」秦贏政一踏竹子,躍回頂層,直直就往馬刻絲迎去。

林黛玉往天空一躍,曼妙的身段凌空翻出了一道美妙的弧線,從馬刻絲頭頂越過。

馬刻絲被林黛玉所惑時,秦贏政已從他身邊擦過,兩人恰好在馬刻絲身後會合,當馬刻絲回頭時,兩人已往兩個不同的方向射去。

一切動作只在瞬間完成,有如行雲流水,如果這是表演,此刻我肯定拍爛了手掌,可惜不是,所以當馬刻絲嗷嗷大叫去追逐兩人時,我就笨拙地跳回了銀座頂層,然後沒命地往升降點跑去。

天空那漩渦更大了,血紅色也更為艷麗。我注意到附近幾棟高層住宅亮出了不少燈光,想必這駭人的現象將不少都市人給驚醒了,此刻他們心中的恐慌可想而知!

我用堪稱難看的動作,爬上了升降點,狼狽地跑到正中,仰視天空,剛好是那漩渦的中心點。我高舉雙手,對著它唸唸有詞。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該唸些什麼,所以就從佛教的釋迦牟尼,到基督教的耶和華,再到伊斯蘭教的穆罕默德,一個個著名神靈的名字,從我嘴中逐個吐出。

「你在幹什麼啊?笨蛋!」秦贏政在遠處彷彿急怒攻心地對我吼著。

「我……」我說道。

「坐下來,閉上眼睛,集中你的精神,精神啊!」

秦贏政狂吼中,被馬刻絲逼得險象萬千,林黛玉則慌忙趕去救護,將馬刻絲引到另一個方向去。

我不敢再多看,盤膝坐下,閉上雙眼,但卻無法將精神集中。為什麼他們說我行呢?我明明就不行啊!難道要我坐在這裡,等奇蹟的發生?

焦慮的心情中,腦海中忽然有一道巨大無匹的霹靂閃過,接著是陣陣轟鳴。電閃雷鳴中,隱藏在體內某處的力量騷動了,這股力量迅速擴散,從四肢延伸到天地!

雖然我緊閉雙眼,但整個世界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彷彿一切盡在我掌握之中,這樣的豪情,不久前我曾體會過一次,那是在林黛玉系上的那個晚會。

我忍不住仰天長嘯,天空中那詭異的漩渦在我的嘯聲中,漸漸被壓制住了,時間在不覺中流逝,我感到自己的精神延伸到了天空,將那血紅色的元素,大片大片的驅趕開。

但我的聲音越來越沙啞,呼吸變得困難起來,窒息令我從那片玄妙的世界裡,脫離了出來。

馬刻絲猙獰的臉將我帶回了殘酷的現實中,他雙手緊緊地勒住我的脖子,而秦贏政和林黛玉則在他身後,拚命地想拉開他。

「劉雲,幹得不錯,繼續啊!怎麼停下來了?」秦贏政喊道。

「我……我……」我被勒得快斷氣的時候,實在很難回答這個問題。

馬刻絲終於被身後對他又踢又咬的兩人激怒了,猛的回身,掐住兩人的脖子,一手一個地高高舉起。

「大白癡……別管我們,繼續啊……時空之門只差一點就關閉了!」林黛玉甜美的聲音變了調,斷斷續續地說。

「我怎麼可以不管你們啊!」我大聲喊著,掙扎爬起來,對著馬刻絲的後背又踢又踹。

但馬刻絲竟不為所動,秦贏政與林黛玉兩人因為缺氧而漲紅了臉,我眼睛餘光瞥到了地上那個黃色的電話機──周圍唯一的硬物。我想也不想,反手就將它拿了起來,用力砸到馬刻絲的頭上。

馬刻絲竟應聲而倒,直直地跌落在地。

「劉雲,你真行啊!」秦贏政一屁股坐倒在地,急促地呼吸著。

林黛玉撫著脖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電話機,緩緩地說:「一擊則倒,只有靈力等級差才可以做到!劉雲,你很叫人吃驚呀!」

「朱葛亮那老小子原來不是吹的!嘿嘿……」秦贏政懶洋洋的笑意中帶著滿意。

「你們在說什麼啊?馬大叔不要緊吧?」我關注的焦點卻是在馬刻絲身上,探了探他的鼻息,應該沒死。

血紅色的漩渦已經被壓成了一個小圈,但妖異的氣息依然濃而不散地瀰漫在上空。

秦贏政扛起馬刻絲,說道:「劉雲,好好幹!還差一點,我們走遠一點為你搖旗吶喊!」他又對林黛玉說道:「有沒有帶繩子?把老馬捆起來會安全一點!」

林黛玉不滿地哼了一聲,說道:「你有問題啊?淑女可能會隨身帶繩子嗎?被人看到會以為我是變態的……」

「那到底有沒有啊?」秦贏政依舊問道。

「嗯!你運氣還不錯……我今晚恰好帶了一條……」林黛玉道。

「哈哈!淑女啊……」秦贏政笑道。

看著他們踉蹌地走遠到一邊,我卻升起了迷惘。前面控制住元素的力量是忽然而來的,但突然中斷後,這刻我又完全變回了正常人,能不能重新擁有這種力量,真是個未知數。但我好像沒有選擇了,正待重新盤膝坐下,遠處異變已起!

馬刻絲竟然又甦醒了,發出一聲巨吼,猛的掙脫秦贏政的攙扶,飛身撲向林黛玉,舉手就要掐林黛玉的脖子。林黛玉慌忙閃開,馬刻絲煞不住力道,直直就往樓下跌去。

秦贏政反應極快,原地一個蹬踏,往前飛身抓住了馬刻絲的雙腳,但卻收不住勢,整個人也被帶了下去。一側的林黛玉幾乎是第一時間便作出了反應,她縱身而下,一手抓住了秦贏政的腳,另一隻手則緊抓住頂層的邊緣。

我急忙快步跑上去,喊道:「你們沒事吧?」

「你說呢?」掛在半空的秦贏政沒好氣地說道。

邊緣上,我看到林黛玉左手抓住了秦贏政的單腳,而秦贏政又抓住了馬刻絲的雙腳,最要命的是,馬大叔還在下面拚命地掙扎。

我忙伸出雙手,握緊了林黛玉的右手,便要使出吃奶的力氣往上拉,但我從小糟糕的體育成績,此刻充分得到了負面體現。我拉都還沒拉,便被拖了下去。反應尚算機敏的我,在電光火石間分出一手抓住了邊緣,雙手強烈的撕裂感,令我忍不住慘哼了出來。

「大白癡,你真遜啊!」林黛玉抬頭對著我笑。

儘管我很欣賞她在這種情形下還能笑得這麼甜,但哪裡敢答話,錐心的撕裂感令我只懂緊緊地咬住牙關。

「劉雲,你真是和豬一樣聰明!我要扒開你的皮,然後灑上蜜糖,再高價從非洲收購回數十萬隻軍蟻,全部扔到你身上去……」秦贏政暴躁地嚷著,他的修養明顯沒林黛玉好。

「唉!電影中的爛情節都被我們遇上了。」林黛玉幽幽地嘆了口氣。

「Shit!我可不願死在這種三流情節下啊……老馬,你就別抽筋似的動來動去了,生死關頭啊!」

抬頭望天,那漩渦又重新開始轉動,並慢慢往外擴張。

「劉雲,把我甩到竹子那邊去!」林黛玉看向了爛尾樓周圍的框架。

「嗯!」我用鼻子重重的哼了一聲以作回應,但我的手卻連一個小小的擺幅都做不到。

「林黛玉,妳來甩我!我不會有事的!劉雲,你給抓穩了!」秦贏政喊道。

「好!」林黛玉的手輕輕擺動,才幾下就將他們擺到離竹子相當近的地方。

「Are you ready?」林黛玉輕輕地問道。

「GO!」秦贏政狠聲答道。

隨著林黛玉最後一擺,正待放手時,最不幸的事情發生了。最下面的馬大叔竟抓住了一根竹子,還沒命地亂扯,於是我再也支撐不住,慘叫了一聲,往無盡的深淵中跌去。

不幸總是伴隨著幸運的,馬大叔竟緊緊地抓住了竹子,不過我們這串人的順序就完全倒轉了過來,我落到了最下方,變成被林黛玉拉住。

我一陣昏眩中,馬刻絲已延著竹子往上爬了,在秦贏政抓住他雙腿的情況下,僅靠雙手依然爬得十分穩健,只在一瞬間,他已爬到竹架的頂部。

「分散風險!」秦贏政喊道:「別把小命賭在瘋掉的老馬身上!」

林黛玉立時會意,一鬆手便往下掉,我還沒來得及驚叫,她已抓住了下一格的竹子。就在林黛玉放手的同時,秦贏政的手也鬆開了馬刻絲的雙腿,抓住了另一截竹子。

處於瘋狂狀態下的馬刻絲,其腳下再無負擔,竟攀到了竹筐的最頂端,還站了起來,實在令人驚詫他的平衡感,同時也暗暗為他捏了一把汗。

他對著天空發出一聲如同狼嚎般的長嘯,形相淒厲無比。在那詭異的血紅色漩渦的映襯下,令我疑似看到了某部大片的電影海報。

「喂!大白癡,你很重啊!」林黛玉的嬌斥令我想起自己也該抓住一截竹子來減輕她的負擔。

天空的漩渦越來越大,它擴張的速度進入了加速的軌道,旋轉的頻率漸漸變得驚人,詭異的血紅色給人強大的壓迫感,凝視久了更會產生陷進去的錯覺。

周圍大樓亮出的燈光越來越多,驚醒的都市人此刻一定十分徬徨。我甚至想像出一幅幅畫面:母親正在溫言安慰懷中的孩子、老人不厭其煩地念著佛祖的名字、傳教士宣告主的大審判即將來臨、和平主義者說這是戰爭的惡果、生態環境保護者迅速地判斷出大氣的臭氧層又添新洞,並喃喃地咒罵著不知自愛的人類……

正當我無窮無盡的聯想中,上方異變再起!

馬刻絲雙眼一黑,竟直直地掉了下來!

秦贏政狂吼一聲「Shit」,就凌空躍了出去,恰恰抓住了馬刻絲的單腳。就在秦贏政躍出的同時,林黛玉以一個驚世駭俗的動作凌空翻出,左手握住了秦贏政的另一隻手,右手恰恰抓住了大廈的邊緣。

兩人一系列的動作,就在電光火石間完成,一氣呵成,就像演練過千百次般,行雲流水,實在令我嘆為觀止!如果這是馬戲團的表演,一定能得到雷鳴般的掌聲。

「我靠!今晚實在太刺激了!」秦贏政不知是興奮還是氣憤。

「呵呵!我們變回了三分鐘前的狀態!」林黛玉笑道。

「有點不同啊!那個笨蛋還在那邊呢?」秦贏政說道。

這一刻,我正笨手笨腳地往上爬。

我不明白命運為什麼總愛用各式各樣不可思議的方式來折磨我。在這個時候,固定銀座周邊的竹筐竟顫動了起來,我驚疑不定中,它微微向外傾斜了!

「My God!竹架要倒了!」秦贏政吼道:「劉雲,快點跳過來啊!」

「這麼遠!」我驚叫。

但竹筐漸漸傾斜的幅度根本沒有時間給我思考了,我一咬牙,縱身就往他們躍去。林黛玉的手一擺,秦贏政就在擺幅將盡的時候,將手中的馬刻絲擺向我的方向,我在半空中恰恰抓住了馬刻絲的鞋子,盪了回來。

儘管風很大,但我背脊的衣衫還是濕透了。回頭看去,只見整面竹架轟然倒下,壯觀非凡!接著,其餘三面竹架失去了平衡點,也紛紛傾倒下來。

六十三層樓高的架子傾倒的聲勢實在驚人,幾聲巨響過後,大地升起了一大片灰濛濛的塵埃,瀰漫在我們的腳下。

「感覺如何?」秦贏政低下頭,隔著馬刻絲對我擠擠眼。

「看表演和參與表演,原來完全是兩回事啊!」我急促地呼吸著,想的是馬戲團空中飛人的表演。

「你說什麼啊?哈哈!有人嚇壞腦子了!」秦贏政說道。

馬刻絲的鞋子竟然在這個時候鬆動了。

「啊!」我慘叫一聲,慌忙抓住馬刻絲的腳。他的鞋子就在翻騰中,掉到了腳下的深淵。

「差點忘了告訴你,老馬總愛買大一碼的鞋子!」秦贏政竟然在上面很開心地笑道。

「空間扭曲的範圍越來越大了。劉雲要回到上面去!」林黛玉關注的焦點回到了天空,她低頭問道:「你靈力也耗盡了?」

秦贏政說道:「耗盡了,但蠻力還在!」說話中,他已將馬刻絲擺動了起來。

「你想幹什麼?」我驚魂未定。

「把你們甩上去!」秦贏政豪情萬丈,續道:「別怕,我曾在擲鐵餅的比賽中得過第三名!」

「那比賽有幾個人參加啊?」擺幅越來越大,我在昏眩中哀號。

「你少廢話!」秦贏政狠命往上一甩。

慘烈的驚叫中,我和仍在昏迷中的馬刻絲,就被高高地擲到了空中。「轟」一聲,我們兩人幾乎同時著地,馬刻絲很幸運,因為他是屁股先著地的,但他也很不幸,因為我剛好壓在他身上。

我們跌落的位置離頂層邊緣不到一米,真是險啊!生與死之間,原來就是一米的差距。

「劉雲!快去關閉時空之門,停止空間扭曲!」林黛玉喊道。

「那你們呢?」我一爬起來就想去拉他們。

「你還想事件重演啊!我們有方法上去的!」秦贏政在下面喊道。

「好!」我不再猶豫,轉身就往升降點跑去。

天地間的元素彷彿都沸騰了起來!

「天啊!來不及了!劉雲,退回來!空間要撕裂了!」林黛玉聲嘶力竭地喊著。

「什麼?」我驚愕中,天空的漩渦已擴張至籠罩住整個都市,血紅色瞬間變成了銀色,一道銀白色的光芒閃電而下,直衝銀座而來,目標剛好就是升降點的範圍。

我根本沒有時間去閃避,眼看就要被銀光穿體而過時,奇跡發生了!

銀光離我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住了去勢,本已絕望的我,把手背擋在眼睛前,抬頭通過指縫往天空看去。

那道銀光彷彿被什麼力量控制住一樣,猛一下就倒縮回漩渦中,佔領了整片天空的銀色,瞬間又變回血紅;本是順時針轉動的漩渦,先是慢慢地停了下來,然後以雷霆之勢,變作逆時針轉動,速度比之前還要快上千萬倍。籠罩住整個都市的漩渦越轉越小,竟然就在一瞬間,完全消失在天空中。

我迷惘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天空已恢復了一片漆黑,深遠而寧靜,彷彿之前什麼也未曾發生過。這時,一對巨大的眼睛浮現在夜空中,很親切,很有感情地對我眨了一眨。

我終於認出了這對眼睛的主人,是J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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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迷失時空
看著那對眼睛在夜空中漸漸淡去,我的內心卻翻起了滔天巨浪。李華佗說JACK要詛咒身邊每一個人,且馬刻絲他們形容JACK是一個天大的難題,這樣一個在大眾心目中的反面人物,為什麼會幫助我呢?

默然良久,回頭看去,林黛玉與秦贏政不知何時已經爬了上來,兩人也呆呆地看著夜空,想必這股超乎想像的力量將他們給震懾住了。

每個人的臉色都蒼白異常,我再看看倒在一旁昏迷不醒的馬刻絲,內心不禁一陣淒然。是我連累了他們!

四周變得越來越漆黑,壓抑的黑暗,正是象徵著黎明即將來臨。

終於,秦贏政沉聲說道:「走吧!警察也快來了!別忘了劉雲剛才把整棟大廈的邊框給踹垮了……」

「呵呵……」林黛玉乾笑兩聲,臉上卻全無笑意。

我們扶起馬刻絲,以蹣跚的腳步緩緩離去。

這樣的夜晚,我想,在我有生之年,我也無法忘記吧!

鳴笛的警車與我們的車擦肩而過,秦贏政代替馬刻絲坐到了司機的位置上,他不斷的咳嗽聲就像一把大錘,一下一下地敲打在我的心靈上。

強烈的內疚感迫使我輕聲問道:「秦贏政,你沒事吧?」

他用力的搖搖頭,沒有說話。

我又回過頭,輕聲問道:「馬大叔沒事吧?」

「靈力出軌的現象本就不多見,在靈力出軌時,若遇上能將自己一擊則倒的靈力者,更是絕無僅有。他黑暗的力量並沒有完全宣洩出去,後果難料啊!」林黛玉語調中流露出傷感。

我的心情更沉重了。

秦贏政忽然剎車,我的頭差點撞到了玻璃上。他猛的噴出一大口鮮血,染紅了整片玻璃。他快速扭開車門,衝到路邊,狼狽地嘔吐起來。

我慌忙尾隨,用力地捶著他背脊。良久後,他才搖搖擺擺地站直了身子,用呆滯的目光看了看我,使勁地搖搖頭,無意識地對我擺擺手,彷彿在告訴我,沒事!快點上車,然後就昏迷了過去。

看著後座昏迷不醒的馬刻絲與秦贏政,我的心掉進了深淵。

林黛玉坐到了司機的位置,以並不老練的動作發動了汽車。

這令我忍不住問道:「妳有駕照嗎?」

「有!我有摩托車駕照。」寶馬已像一枝離弦的箭般,射了出去。

怎樣回到伊甸園的,我已記得不太清楚,但得出了一個結論。如果林黛玉去參加一級方程式大賽的話,勢必成為第一個奪冠的女車手。

「真想不明白,考個駕照要三個月這麼長?我十分鐘就學會了!」林黛玉下車時,面無表情地拋下一句。

小心翼翼地將馬刻絲和秦贏政扶回了各自的房間後,我乏力地倒在自己的床上。被調進Z院還沒到三天,但這三天發生的事情,已經足夠讓我回味一輩子了。

窗外的天際出現了一抹嫣紅,這讓我知道,黎明已在不知不覺中來臨。但這件事的黎明,又會在什麼時候才能來臨呢……

我撐起身子,往天台走去。在我剩餘的生命裡,還可以看到日出的日子,或許已不多了。

天台上,林黛玉竟已坐在那裡,她雙腳環抱身前,靜靜地看著東方,霞光灑在她的身上,令她的身體看起來奪目且繽紛。這一刻,時間彷彿也靜止了下來。

「是劉雲嗎?過來坐吧!」林黛玉沒有回頭,聲音有點冷。

我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坐在她的身旁,小心翼翼地維持住這份寧靜的美態。

一輪紅日從彩雲的深處跳了出來,將大地照亮,預告著新的一天正式來臨。

「你不是有很多問題嗎?」林黛玉的聲音冰冷得如同冬天的雪,不像她一貫說話的風格,在漫天朝霞的氣氛下,顯得格外詭異。

我無言,因為我的確有一大堆的問題,但一時卻不知從何說起。我隱隱約約把握到她的不妥,將所有問題都拋到一邊後,柔聲問道:「妳還好嗎?」

「不好,我看了那份文件!」她的聲音越來越冰冷了。

「什麼?!」我驚詫地轉過了頭,緊盯著她的臉。

「飛蛾為什麼要撲火,只有飛蛾才能明白!我知道,不只是我,伊甸園裡所有人都偷偷看過了。我們是飛蛾,那份文件就是火,無法抗拒的吸引力,讓我最終忍不住將文件拿起。」她對著紅日,淒美地微笑道:「前天晚上,你昏迷在鏡子前的時候,我在你身旁靜靜地將文件閱讀了!」

忽然,我注意到密密麻麻的腐肉正緩慢地爬上了她的脖子,以猛烈的節奏瘋狂地蠕動著,我倒抽了一口冷氣,一股寒意從我背脊直直衝上腦門。我盡力地收攝心神,令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不會太過怪異。

「我們在銀座之所以會功敗垂成,完全是因為我們每個人都看過了那份文件,所有一切都在JACK的掌握之中!其實從一開始,根本就沒有成功的可能……」她的聲音漸漸變得激動起來。

腐肉已爬上了她的臉,我感到陣陣揪心的痛,愧疚變作了毒蛇,正一口一口地噬著我的心靈。

「我美嗎?」她忽然轉過頭,柔聲問道。

我看到極其噁心的腐爛已經爬滿了她整張臉,在她本是美麗無瑕的臉上瘋狂地蠕動著。一股熱血湧上腦海,我用盡所有力氣大聲回答:「美!美得不可方物!比任何人都要美麗!」

「你說謊!!」她淒厲地喊著:「我不再美麗了!」

她將臉埋進雙腿之間,啜泣了起來。

熱血湧遍了我的全身,我站了起來,走到她的身後,單膝跪下,用力地抱緊她,動情地喊:「妳在我心目中,永遠都是最美麗的!」

她猛的側過身,抬起頭盯著我,淚水從她眼角溢出,從那堆蠕動的腐肉中流下,她聲嘶力竭地說:「既然我美,那你敢吻我嗎?」

我知道她的精神正處於崩潰的邊緣,所做的一切都是潛意識深處的行為,根本無法從理性的角度去理解。然而,我又何嘗不是,我根本不作任何思考,就忘情地封上了她的唇,周圍蠕動的腐肉根本抵擋不住這陣刻骨銘心的衝動,時間在這一瞬間彷彿變成了永恆。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我發覺懷中的她已昏迷了過去,雙唇才悄悄地分開。看到她臉上還掛著幸福的神情,我緩緩地站了起來,攔腰將她抱起,將她送回了房間。

我以穩健的步伐走下樓,我要再一次面對JACK。看著伊甸園裡一間間密封的房間,我自內心發出了怒吼:「JACK,放過他們吧!所有的責任,我願一肩承擔!」


清晨的陽光從未如此的死氣沉沉,我連工作服也沒換,就直接走進了Z院。

早上七點對於很多人來說,依然是睡眠的時間,尤其是在精神病的世界裡。精神病人可以在他們的夢中尋找到幻想與現實的結合點,尋找到他們夢寐以求的幸福。這一刻,深藍的Z院看起來有點冷清和孤寂。

守衛三棟的警衛端詳了我好一會,想必是我滿眼的血絲和稱不上整潔的服裝,引起了他的疑心,但他最後還是領著我往上走。

「劉醫生,早診的時間還沒到,如果出了什麼差錯,我們可負擔不起啊!」警衛小心翼翼地提醒我。

「一切責任由我承擔!」我說出了他最想聽到的話。


頂樓,JACK一個人居住的地方。

頂樓的走廊上,迴響著我們沉重的步伐聲。我察覺到走在前面的警衛的手開始微微顫抖,這令我的呼吸也不禁急促了起來,JACK那對如夜星般的眼睛,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我長長地做了一個深呼吸,這次,我絕不會在氣勢上再輸給他!

來到他的那個房間前,我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到JACK正安詳地橫臥在床上,彷彿正在香甜的夢中。

「把門打開!」我低聲說。

「劉醫生,這是違規的!」警衛堅定地搖頭。

「把門打開!」我轉過頭盯著他,提高音量重複著。

「對不起,我承擔不起這個責任!」警衛被我氣勢所懾,倒退了一步,但依然搖頭擺手拒絕。

我向他踏近一步,他毫不猶豫地將手伸向了電棍,而我的拳頭已向他下顎擊去,但我的手尚未碰到他的下顎,他龐大的身軀已凌空飛起,重重地跌落到遠處,一聲不吭就暈了過去。

我驚詫地觀察了一下自己的拳頭,但不多作細想地從那警衛身上搜出一大串鑰匙,找到JACK房間那把,迅速地將門打開,直闖而入。

我不禁怔住了,門後竟有兩個JACK!一個依然安詳地橫臥在床上,另一個站在那個小窗子下,仰首看著天上尚未散去的彩霞。

窗口下的JACK輕輕地說:「劉雲,你來了!」彷彿正招呼一個前來造訪的故人。

我盯著眼前兩個一模一樣的JACK,這幅詭異的畫面,令我一陣驚疑。

「沒什麼好奇怪的,眼睛常常會欺騙我們,騙得我們死心塌地的相信這個世界就是我們眼睛所看到的那樣……劉雲,我們都迷失了!」JACK緩緩轉身,很親切地笑了,但這份笑意中,帶著一股莫名的哀傷。

我全身上下一陣冰涼,但喉嚨卻像被人塞進了辣椒似的,火燙火燙的,準備好的台詞,竟一句都說不出來。

JACK深深地注視著我,微笑說道:「你想知道令你困惑的一切?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你想要你的朋友們沒事?我同樣可以幫助你,但我有一個條件!」

「說!」我的喉嚨變得十分沙啞,連聲音也微微變調。

「沒想到在這樣一個雞肋的時代裡,在這樣一個雞肋的空間中,竟有東西可以妨礙我們正常溝通。」JACK微笑說道:「請把你頸上的飾物解下來吧!」

我從衣領中拉出了那條隕石項鍊,盯緊了JACK。司徒先生說這條項鍊加入了五股不同的力量,有守護作用,JACK要我把它脫下來,有什麼企圖呢?

「我若真要害你,在銀座頂層我就不會替你關閉時空之門了,知道嗎?空間若真的完全撕裂開了,這個空間中所謂的宇宙,在瞬間就會毀於一旦!」JACK的笑容漸漸詭異起來。

「如果真的毀於一旦,你不也同時消失了嗎?你這樣做也是為了你自己!」我終於說出了進門後第一句完整的話。

「哈哈哈……」JACK像是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般,狂笑了起來。

「很好笑嗎?」我冷冷地打斷了他。

「荒唐和幽默,同樣能引出笑聲,但內涵卻是不一樣的!」JACK漸漸止住了笑聲,續道:「在這個時間裡的所有空間,包括我們正身處的這個雞肋空間,就算全部毀於一旦,我,依然會存在!但,這不是一種幸福,而是一種悲哀。」他動人的雙眼再次飄過了哀傷。

「你嚇唬我啊?!」我沒將這句話說出來,我用我的表情告訴他。

「劉雲,你還在猶豫什麼?對你而言,還有什麼狀況比目前更壞的呢?」JACK柔聲地說:「況且,這條項鍊封閉了你的力量,你忘了嗎?你沒戴上它之前,你是可以窺探到別人心靈的!」

想起了伊甸園裡一扇扇緊閉的門,我無言。能不能擁有什麼力量,我反倒一點都不在乎,我緩緩地脫下了那條隕石項鍊。

JACK的眼神在這一瞬間完全變了,變得夢幻迷離,就像恬靜的湖水中,蕩起了絲絲漣漪。一陣天旋地轉隨之而來,我還沒來得及辨別這是怎樣的一種狀態,就完全陷了進去。

大地彷彿也劇烈地跳動了一下,四周一切迅速斂去。比童話世界還要繽紛的色彩,在我眼前飛速掠過,漸漸地,我看清楚了,那繽紛的色彩原來是一格一格的畫面,每個畫面都描繪著一個故事,每個故事都隱含著震撼人心的哲理,所有的故事串起來,彷彿形成一個前所未見的理念系統。

渾渾噩噩中,這片令人沉醉的繽紛瞬間消失了。天地陷入了漆黑之中,虛無一片,我感覺不到自己,感覺不到一切,但心中竟無半點慌張,無驚無喜的,彷彿這一切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就像在現實世界裡,必須呼吸般的自然。

「現在,我想跟你講一個故事,一個男主角叫JACK的真實故事!」JACK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彷彿在這片虛無世界的遙遠盡頭傳來,也彷彿是在我耳邊溫然細訴。

「在一個尷尬的空間中,有一個叫地球的小星球,而JACK迷失在一個雞肋的時代裡。JACK擁有一個平凡的家庭,一對平凡的父母,天生平凡的個性,這一切令他生命也變得如此的平凡;然而,他也愛上了這種在平凡中追求真趣的生活。直到三年前的一天,一個偶然的事件,令這個世界完全變了……」

「JACK那天提前下班,回到家中,竟發現自己的妻子與另一個陌生的男人赤裸裸地躺在床上。於是,JACK憤怒了。失去理性的他,將兩人狠狠的殺死……」

「如果那天JACK沒有提前下班,如果那天JACK的妻子沒有將外遇帶回家中,這一切還會發生嗎?答案是肯定的,只是時間不同而已!偶然是必然的拳頭產品。」

「JACK將兩人的屍體埋進白雲山深處兩個不同的地方,然後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他渾渾噩噩地倒在床上,直到深夜才驚醒過來,然後發現他的妻子正安詳地躺在自己身邊。」

「當時,他絲毫都不覺得很不妥當,竟很自然地輕擁著妻子,重新進入到自己編織的幻夢中。」

「這時,他身邊的妻子只是他自己編織出的一個幻象,不過他身在局中,追求平凡的潛意識,將他那段灰色的行為暫時掩埋了過去。JACK強大的力量,更令這個幻象對於這個空間的人們來說,彷彿同樣也是真實的,因為人類的眼睛欺騙了他們的心靈。」

「幻象畢竟是幻象,白色沾上了灰色,就不再是白色。潛在的力量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甦醒,JACK仍渾然不覺。潛意識中的平凡與不平凡展開了劇烈的鬥爭!只要 JACK一想起那段往事,他不平凡的力量就會創造出另一個妻子,在外面勾三搭四;當平凡的潛意識重新佔據上風時,那個不守婦道的妻子便會消失。」

「這場鬥爭整整持續了三年,直到那個下著暴風雨的夜晚來臨。」

「那一晚,JACK覺得很不妥,他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已經膨脹到平凡潛意識壓制不住的地步了,他竟在睡夢中也能創造出幻象,然後又在睡夢中將那幻象殺死。」

「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平凡的潛意識作出最後的抵抗,令本該死去的幻象重現,回到家中尋找JACK。」

「兩個妻子同時出現,幻象出現了重疊,使得一直用自我暗示的方式欺騙自己的JACK,差點崩潰了。但最致命的是,JACK在這個空間中的好友,竟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他令JACK無法再逃避,他喚醒了JACK,他令JACK想起了一切。」

「JACK陷入了絕望的瘋狂當中,他瘋狂地在紙上塗著、寫著,他拚命地摧毀視線範圍中的一切,他體內洶湧澎湃的力量找不到宣洩的出口……」

「當他再次清醒過來時,已是四天後的事情了。他發覺自己已經身處在精神病院中,而他黯然地接受了這個事實,無奈地接受自己的力量,但漸漸地,他喜歡上了這樣的感覺,並努力地去尋找出最終的真相……」

原來,JACK的情形竟是這樣的嗎?這與我原來的推測差太遠了……

「在看完那份文件後,腦海閃過的那道斑斕的色彩中,其中的文字到底是什麼?」我聽到JACK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不禁插問一個一直想問的問題。

「是『不可能』三個字,完全是我當時絕望的心態。但請你不要相信李華佗的鬼話,就算能看清我當時的心境又如何?沒有我的特赦,任何人都不能倖免!」JACK平靜地說。

「Z院的醫生就是這樣被詛咒而死的?」我的心漸漸不再平靜。

「詛咒?人類殺死老鼠的時候,為什麼不使用這個名詞呢?」JACK柔聲說道:「我只是無意中放下了老鼠藥,老鼠吃了,只能怪牠們咎由自取。」

「老鼠?你怎麼可以將人類比作老鼠呢?人類和老鼠是不一樣的!人類死後,他們的親人和朋友會感到痛苦,而老鼠會嗎?」我在這片虛無的世界中吼道。

「你怎麼知道老鼠死後就沒有想念牠們的親人和朋友呢?對!他們是人類,但他們在我眼中,就如同老鼠在人類眼中一樣!」JACK的語調無絲毫起伏,仍舊是柔和親切。

「你!!」我無驚無喜的心境被憤怒徹底打破了。

「你不久前不是也下了老鼠藥了嗎?」JACK柔聲說道。

「你胡說什麼?」我的音量不斷地提高。

「你肯定將李華佗自殺的帳記到我頭上了,對嗎?」JACK輕輕地笑了,續道:「李華佗自殺是因為你啊!你身上多出來的那根針,同樣帶有令人類瘋狂的力量!」

「什麼?!」困惑向我狂襲而來,將我吞噬在其中。

JACK充滿磁性的聲音高昂了少許:「想知道為什麼你會和人類一樣,在看過那份文件後,全身細胞便開始以瘋狂的節奏活躍起來,長出那堆腐肉嗎?那是因為你體內的力量被封印了,令你幾乎變得與人類一模一樣!」

「那個封印者的手法實在詭異啊!詭異得連我也感到了一點點的戰慄,我根本無法找到解封的缺口……不過,李華佗竟在誤打誤撞下,解除了你第一層封印。你在那天不是看到了很多幻象嗎?這並不是因為你看過我的故事,而是因為你被解除了第一道封印。」

「其實,我們真該好好感謝李華佗,他這所謂的靈力針灸,給予我相當多的靈感,但能不能為你解封,我還是一點把握都沒有,因為封鎖住你力量的枷鎖,起碼超過百道……」

「你說什麼封印啊!什麼我與人類一模一樣啊?我本來就是人類!」煩躁和不安在我腦海中狂湧。

「劉雲,你還不明白嗎?我和你都不是人類啊!」JACK柔聲說。

「神經病!我們不是人類,難道是外星人?」不知為何,我感到自己的思想暴躁到了極點,這樣的感覺,仿如自己最痛的傷疤正被人揭穿。

JACK的聲音依舊是那樣的柔和:「我們並不屬於這個時空,並不屬於這個宇宙的。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無限宇宙論嗎?用膚淺的人類語言來表達的話,我們就是來自這個空間的上一級空間!而不知道什麼原因,我們卻迷失在這個時空之中。這就是我的精神力量為什麼這樣強大,而這個空間中最頂尖的人類聯手,也無法比肩的原因。」

「你胡說!」我狂吼。

「劉雲,請冷靜下來,接受現實吧!我們的真實狀況要比我所描述的還要複雜得多!我只有帶你去親身體會,你才會明白這是怎樣的一種情形。」

「無限宇宙論只是第一重理論,在它背後,應該還有三重理論,但我暫時只能體會到前兩重,無法突破後面的兩重關卡,所以還是未能洞悉最終的真相。」

「劉雲,與我一起探討時空的真相吧!請相信我,讓迷失的人們共同找回屬於自己的時空吧!」他的聲音具有強大的煽動力,讓人感受到他那份真摯與誠懇。

我湧起了無助的乏力感,以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首先,我要向你介紹第一重理論──無限宇宙論。」JACK柔聲說道:「劉雲,你有想過成為一個創世主,創造出屬於自己的宇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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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創世童話
創世主?這樣瘋狂的想法,我在最荒謬的夢中也未曾有過。

「知道我們現在在哪嗎?」JACK輕輕地問道。

周圍漫無邊際的黑幕,突然被一隻無形的手緩緩揭開。我驚訝地看著四周的變化,而黑幕的背後,竟是一片浩瀚的宇宙星辰。

「我們正身處於你皮膚上的一個原子中。」JACK淡淡地說著。

在我的驚嘆聲中,精神已以無比驚人的速度往前推進,在宇宙星辰中穿梭而行。

JACK的精神不離不棄地在我身邊,他柔聲說道:「對於人類而言,這裡是他們的下兩層宇宙空間。在進來的時候,我為了方便與你溝通,順手將這裡本來存在的宇宙空間給毀滅了。」

「什麼?!」我驚訝道。

「有什麼好奇怪的呢?你同樣擁有這樣的能力。你一經我提示,不是在一瞬間就創造出了一個全新的宇宙嗎?」JACK緩緩道。

「你說,現在這個宇宙是我創造的?」我的聲音微微顫抖了。

「對!」JACK顯得十分愉快,說道:「是你的意識令這裡存在的,只要你願意,你可以隨意摧毀這裡的一切。譬如,你想令這塊隕石消失……」

一塊迎面而來的巨大隕石,眼看就要和我們的意識擦過時,竟完完全全消失了。

「是你令它消失的吧?」我看著這在科幻電影中也不多見的一幕,不禁訝異地問。

「是你的意識經過我的提示,令它消失的!」JACK輕輕地笑說:「這個空間中的一切,你都可以隨意操縱,就像操縱你的手腳一般。記住,是你的意識決定了這裡的一切,因為它本來就是你身體的一部分。」

「你說得太玄了吧!」這樣高速地在宇宙中穿梭,我竟無絲毫不適,一切都這樣的自然,似曾相識,也陌生無比。

「太玄了嗎?」JACK說道:「那麼,讓我舉個具體的例子來說明。」

我們的精神猛的加速,兩邊的星辰瞬間化作一條條白線,光暗迅速交錯而過,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們終於靜止了下來。一顆蔚藍色的星球呈現在眼前,正在星辰中劃出一道屬於自己的弧線。

「地球!?」它熟悉的外觀令我無法抑制地驚嘆。以這樣神奇的角度來觀察地球,這是只有太空人才能享受的專利啊!

「NO,這是剛才那個宇宙中,其中一顆原子內的一個宇宙中,類似地球的小星球。」JACK輕輕地說。

「你,你說得太抽象了吧!可以再說一遍嗎……」我問道。

「嗯!簡單地形容,它就像是地球下四層的空間宇宙中的一顆小行星。」JACK用深沉的語調緩緩地解釋:「如果用人類所謂的時間來對比,這裡的宇宙毀滅再重生了一千萬次,大概等於人類的萬分之一秒。」

周圍熟悉的景象,令我懷疑自己是否進入了宇航局的圖庫中。

「在無窮無盡的空間中,想找出一個與地球相近的星球,實在太簡單了!在它的上面,新一代的生命已經開始了,要去看看嗎?」JACK輕輕地感嘆道。

我們的精神漸漸化作了實體,漂浮在漆黑的虛空中。我根本沒來得及作出回應,身體便已無限地擴大,迅速擴張使得周圍的星辰在我的視角中,化作了一團漩渦狀的銀色白霧,那個類似地球的星球,也成為其中的一個小白點。身體突破了時空的限制,猛的俯衝而下,瞬間進入到那個星球當中。

一個生命的歷程開始了!

溫柔的陽光灑在大地,生命的氣息在此孕育。

有人曾經說過,生命的誕生需要經歷了數百萬年的艱辛演變。但,在我眼中,這一切不過就在瞬間完成。

笨拙的猿猴為了生存而站立了起來,令他們從此變得與眾不同;寂寞的夜晚,令他們學會了摩擦生火;光芒劃破了漆黑,令他們從此與其他的生物劃清了界線;而他們手中愈漸精良的武器,更令他們成為了這個星球上最具攻擊性的動物。

我目睹著他們從石器時代進入青銅時代,又從青銅時代進入鐵器時代;我目睹著他們從女尊男卑,轉變為男尊女卑,又從男尊女卑演變為男女平等;我目睹著他們從沒有智慧,變得擁有智慧,又從擁有智慧到迷失智慧……

從他們學會使用雙手的那一天起,戰爭就從來沒有間斷過,隨著他們的智慧越來越高,戰爭就越演越烈;隨著他們的武器越來越精良,戰爭的頻率就越來越高。他們喜愛豎著和平的大旗來進行戰鬥,他們喜愛用同類的血,來證明自己的傑出。嗜血的本性,令他們回到了原點……

香檳的周圍,充滿了飢餓;金碧輝煌大廈的周圍,是滿目瘡痍的危房;社會名流的周圍,是流離失所的難民。令人窒息的惡臭,漸漸散佈到這個空間中的每一個角落……

功利的生存方式,令他們毫不手軟地摧毀著他們生存的空間;無窮無盡的佔有慾令他們迷失了自我;必然的終極戰爭,令他們失去了生存的空間,失去了一切……

生命不能沒有慾望,但過度的慾望,卻能令生命因而沉淪。

一切是這樣的熟悉,然而一切又是這樣的陌生。我的視線以各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去觀察著他們。時間在渾然不覺中靜靜流逝,彷彿過了千萬年之久,也彷彿只在呼吸之間。

早被污染得不成樣子的天空中,依稀透出灰濛濛的光芒;被武器染成烏黑色的大海邊,是一片乾裂的大地,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正在海邊玩耍。

JACK和我正站在他們的不遠處,眺望著天際的盡頭。那是一片淤黑,仿若毒瘤般的淤黑。到底是什麼令海天一色成為這樣的顏色呢……

不知何時,我已淚流滿面,而JACK的臉上,依舊掛著親切的笑容,他並沒有用任何言語來安慰我,只是很有感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轉頭向那對孩子看去。劫後餘生,他們應該倍感珍惜生命吧!因為空間的距離,他們看不到我們,絲毫也沒有察覺到我們的存在。看著他們忘情地在惡劣的環境中嬉戲,我心中升起了一絲感悟。

「原來,生命真的沒有神靈守護……」我輕輕地感嘆。

「有的!」JACK淡淡地笑道:「對於他們來說,你就是他們的神!」

「如果是我守護著他們,那這一切又為什麼會發生呢?」我看著這片寫滿了瘡痍的天地,輕輕地說道。

「因為你相信這一切就該這樣發生,所以發生了這一切!」JACK平靜地說:「別忘了,這裡其實就是你身體內的一部分,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一切都是你的思想創造出來的,是你對生命的絕望,令這裡的生命毀滅在你的潛意識中!」

他的話猶如利劍,狠狠地刺進了我的心靈,我不由得一陣劇痛。

難道真的是我對生命的絕望而令這一切發生的嗎?自己慘痛的過去,令我從來都不否定天空應該是灰色的,令我一直都認定生命本來就是一種不必要的負擔……

我用顫抖的聲音抵抗著:「是你的思想在誘導我,令我產生這種毀滅性的意識!」

JACK笑道:「在這個空間中,我引導的是你的視線,而不是你的思想!別再否定了,將責任推到別人身上,並不是個好習慣。」

我無言地看著大海的盡頭,良久,良久,才沉聲問道:「這就是你所說的第一重理論嗎?」

「對!這就是無限宇宙論的具體例子。因為這裡是你身體裡的其中一重宇宙,所以一切都是按你思想來運行的!對於他們來說,你就是神!」JACK說道。

「那麼,我們是否也在另一個人的思想中運行呢?」我神經質地笑道。

「很有可能!所以我們要找辦法逃出去!」JACK平靜依舊。

「就算我們能逃出去,但到了另一個空間中,是否又會被另一個人的思想操縱呢?」我的聲音漸漸沙啞了。

「可能性依然很大!但我們畢竟要回到屬於自己的時空去。劉雲,我們並不屬於人類所生存的那個空間啊……」那莫名的悲哀再次從JACK的臉上一閃而逝。

「有人試過跳出自己的空間嗎……」我的聲音慢慢變得低不可聞,坐倒在地。

「有的!」JACK肯定地說道:「用人類的理論來說,這個空間是一口井。身在其中,井中的一切,就是他們生存的一切。井中的世界對於他們來說,就是整個宇宙。為了跳出那口井,他們還創立出了佛家、道家、基督教、天主教、伊斯蘭教等等。」

「當然,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們腳下還有數之不盡的井口,就算能跳出上面那口井,而上面還有無窮無盡口井在等著他們。不知道上面哪裡才是最終的井口,也不知道下面哪裡才是最終的盡頭。」

JACK坐到我的身邊,柔聲說道:「但他們還是勇敢地跳出去了。人類中,有佛教的釋迦牟尼、基督教的耶和華、伊斯蘭教的穆罕默德……」

我苦笑道:「對啊!著名武俠小說家黃易先生,他還專門在道家的理論上,創造出了『破碎虛空』這個名詞呢!原來那些大俠,全部跑到我們的上一層空間中,迷茫地生存著。」

JACK的笑容漸漸變得詭異,說道:「不相信嗎?你身邊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他是從下一層空間,跳到人類空間的!」

「誰?」我問道。

「寧采臣!」JACK一個字一個字地唸了出來。

「什麼?!」我驚訝地轉過頭盯著JACK。寧采臣憂鬱的眼神,在我腦海中一閃而來。

JACK的笑容變回了平淡,說道:「生命死後,靈體是要到另一個橫向空間中去的。為什麼寧采臣以靈體的生存方式,而竟能在人類空間中存在這麼久?那是因為他是從下一層空間中跳上來的,突破了時間對他的限制。」

我猜,他在原來的空間中,力量一定達到了一個常人無法想像的高度,甚至成了那個空間中的神。他以下一層空間者的力量,竟能與我進行精神力量的對抗,由此可見一斑。」

我思索了好一會,才低聲問道:「何謂橫向的空間?」

JACK笑了,輕輕地說:「你好奇的心重新跳動了?橫向空間歸於第二重理論──鏡子折疊理論。我們馬上進入,好嗎?」

「算了!我還是先靜一靜吧!」我迅速回了一句,也不再多看他失望的眼神,站了起來,往那兩個孩子走去。

「瑪麗,我告訴妳呀!我們的天空和大海,曾經都是蔚藍的!」男孩以稚氣的童聲告訴同伴。

那個叫瑪麗的小女孩「咯咯」地笑道:「彼特,你的想像力太豐富啦!」

彼特裝作很生氣地將小木棍插進了乾裂大地的裂縫中,大聲說:「這都是我曾祖父告訴我的。這裡曾經是一片美麗的沙灘,在沙灘的後面還有一個大花園呢!裡面有各式各樣的花朵和小草,很繽紛呢……」

「彼特,什麼叫繽紛呀?」小女孩呆呆地問道。

「繽紛呀!就是有紅色、黃色、綠色……」彼特活像一個小老師。

我蹲在他們的一側,細細地聆聽著,癡呆的笑容掛上了我的臉。

「那綠色又是怎麼樣的呢?」瑪麗又問道。

「這個嘛……我也不太清楚呀……」彼特抓著頭皮說道。

看著小女孩嘟長的嘴,我心中一陣刺痛。這個世界連色彩都已經失去了,那還剩下什麼呢?如果這一切都是我灰暗的潛意識所造成的,那我才是真正的罪人啊!

「瑪麗,等我長大後,我會建一個繽紛的大花園給妳!」彼特鄭重地說道。

「真的嗎?」瑪麗天真的臉上洋溢出驚喜。

彼特使勁地點點頭。

這副生機勃勃的畫面,猛一下衝開了蒙蔽住我心靈的烏雲!就算一切都沒有了,至少他們還有希望,還有明天啊……

生命的火焰就在瞬間重燃,青翠的綠芽在大地的裂縫中破出;籠罩住大地的廢氣,一下子就被衝開了。以我為圓心,清新的氣息迅速地擴散到四周,擴散到這個宇宙中的每一寸空間,整個天地瞬間煥然一新!天空與大海恢復了蔚藍,火熱的太陽在白雲深處探出了笑臉;腳下變回一大片沙灘,金黃色的沙子透著淡淡的熱氣。

彼特和瑪麗驚愕地看著周圍翻天覆地的變化,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他們叫著、跳著,歡喜地擁抱在一起。他們忘情地踏著浪花,踢出充滿生氣的水珠,很快地,他們便發現沙灘背後的遠處,果然有一個繽紛美麗的大花園。他們拉起手,用稚氣的童聲哼著音調不清的小曲,往遠方奔去。

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我呆呆地,滿意地笑了。生命還是充滿希望啊!

JACK來到我的身旁,一下就抓住了我的手,拖著我沖天而起。來到太空中,我們的身體瞬間就擴大了無數倍,他另一隻手捏住了那顆類似地球的行星,轉頭平靜地注視著我。

「你想幹什麼?」我狂吼,伸手就要阻止他。

但一切都已經晚了,隨著詭異的笑容爬上他的臉,那顆行星就在他拇指與食指間,化作了粉末,然後在他指尖緩緩滑落。

我絕望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微張的嘴巴無法再合攏起來,身體也僵在原地,整個世界彷彿停頓在此刻。

牽一髮動全身,這個宇宙的一切在瞬間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大片大片的星系在我身側毀滅,激起漫天星塵。這樣的毀滅一直延伸到了這片空間的盡頭,眨眼間達到了高潮,也在眨眼間結束。

世界恢復虛無一片,我們的形體也漸漸消失在這絕望性的毀滅中,意識重新回到那個無盡漆黑的空間裡。

但彼特與瑪麗天真的眼神,仍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我狂吼道:「JACK,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

「你還要再看一次悲劇重演嗎?夠了,別陷入太深。」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和優雅。

「你怎麼可以這樣忍心?你親手殺死充滿生機的生命啊!他們就在你眼前的!」我的聲音哽咽了。

「劉雲,這些都只是過眼雲煙,很快便會煙消雲散。我只是不想看著你沉迷其中,然後再看著悲劇一次又一次的重演!」JACK的聲音中,彷彿也帶著少許的悲哀。

「他們剛才笑得是這樣的天真可愛,這樣的天真可愛啊……」我喃喃地說著,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麼。

「夠了,劉雲。」JACK輕輕地打斷了我,他充滿磁性的聲音迴響在空間中:「你在人類世界裡,每走一步路,每揮一次手,每刷一次牙,每吃一次飯,每做任何一個動作,都會摧毀散佈在你周圍無窮無盡的宇宙,都會摧毀無數個像剛才那樣的生命體!你又能憐惜多少呢?事實是殘酷的,但你必須接受!」

我腦海中一時紛亂無比。斑斕的色彩與古怪的影像交錯而過,這樣的事實,我根本無法接受!

「你看!」JACK輕輕地說道。

周圍的黑幕再次被揭開,宇宙星辰又恢復了舊貌,但那已是另一片混沌。

「生命就在瞬間重建!」JACK低聲發出感慨:「而且,你以為那已經逝去的生命體,已經來到原空間的折疊空間中生存,並成長起來。有什麼好悲哀的呢?」

「真的嗎?他們過得怎麼樣?」我急忙問。

「什麼?!」JACK的聲音中首次出現了驚慌失措:「我已經帶你進入到第二層理論中了,難道、難道你看不到他們?看不到眼前這片折疊了的空間嗎?」

「折疊了的空間?眼前這個世界跟不久前一模一樣啊!」我迷茫但肯定的回答。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呢……」JACK明顯緊張了起來,連續重複了這句話好幾次。

良久後,他終於平靜了下來,沉聲說道:「這應該和你身上的封印有關!看來,若解除不了那些封印,你是無法進到第二重理論中去的……」

「這對於我來說,是個好消息!」對於令人窒息的理論,我已產生深深的厭倦。

JACK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說道:「好吧!那我們出去吧……」

四周的星辰迅速斂去。眼一花,我已經重新回到了JACK的房間中。眼前依舊是兩個JACK,一個安靜地躺在床上,另一個背對著小窗,深深地注視著我,窗外漫天的朝霞仍未散去。

「JACK,放過我的朋友吧!」回到現實中後,我在第一時間提出了請求。

「放心吧!你太遜了,在人類世界裡還需要朋友。我已經收回施加在他們心靈深處的力量了!」JACK親切地笑道。

「謝謝!」我又想起了李華佗,如果他真的是因為我而自殺的,我可不知道如何將力量收回啊!

JACK看著我一臉難色,微笑說道:「李華佗那件事,我會為你解決的!外面的警衛也無需放在心上,他醒來後會將這件事忘掉的。」

我點點頭,用複雜的神情深深地看了JACK一眼後,便轉身離去。

「我不送你了,有空再來坐!等我的好消息,我一定能找到辦法解除你身上的封印!」JACK的語調仿若一個好客的主人將客人送走般。

我苦笑,牽動了一下嘴角,越過那個倒地的警衛,緩緩地走下樓,心中暗暗祈禱:「最好一萬年後,才給你找到解封的辦法!」

JACK充滿磁性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輕響起:「劉雲,你放心吧!最慢也不會超過一百年的,你要相信我……」

我加快了下樓梯的步伐。

站在Z院的草坪上,晨曦無比燦爛,照得我全身暖烘烘的,這件事前前後後不過三天,卻令我的世界觀、人生觀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既然我生存在這個空間中,誰敢說我不是人類呢?我,是人類的一分子!

不管如何,前方的道路依舊是光明的,生命還是充滿了希望。穿過那段長長的、陰暗的通道時,我是這樣想的。

在深藍的大門外,我遇見了來到深藍時的第一個導師──白鬍子,他遠遠就叫著我的名字,臉上滿是真誠的笑容。

我也笑了,滿懷感情地伸了個懶腰,迎了上去。

白鬍子細細地打量了我好一會,用拳頭輕捶兩下我的胸膛,笑道:「我說劉雲,你在Z院沒待幾天,就變成這副德行啦!你留個長髮就可以去當搖滾歌手了,真夠狼狽的。」

我聳聳肩,苦笑著。

「不過,起碼還活著,不錯呀!」白鬍子對我伸出了大拇指,說道:「聽說Z院一半的醫生都請假了,你卻還能頂下來,真帶種啊!」

「我把我的一生獻給人道主義服務。我憑著良心和尊嚴行使我的職業。我首先考慮的是我病人的健康。我將盡我的一切能力維護醫務職業的榮譽和崇高傳統。」我輕聲誦道。

「呵呵!劉雲你真行啊!才只是實習醫生,就把希波克拉提斯的醫者誓言,背得這麼熟了。」白鬍子笑吟吟地盯著我。

我微笑看著白鬍子,忽然問道:「如果我們的上空有個傢伙默默地操縱著這個世界,影響著我們的行為,你會怎麼做呢?」

白鬍子想了想,衝著天空比出了一個中指,吼:「靠!把你的臭滑鼠從我身上拿開啦!哈……」

他話沒說完,就摀住肚子狂笑了起來,我也無法抑制地加入到他的笑聲中。這是個相當精彩的回應,不是嗎?

白鬍子漸漸收住了笑聲,說道:「劉雲,別想太多了!我看你還往外走,不是打算曠工吧?」

我搖搖頭,說道:「餓了,去吃碗牛腩麵,轉頭就回去!」

「好,回頭見!忘了告訴你,今天我也被調進Z院了,嘿嘿!」白鬍子說道。

「我很欽佩你的勇氣,但你這樣做,會把Z院醫生的平均素質給拉低的……」我道。

「……」

清晨的陽光下,清風溫柔地拂過,JACK到底想灌輸什麼觀念給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領悟到一句話。

每個人都是被造物,每個人都是造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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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堂妹蘋果
我習慣將迷惘和困惑放到身後,這樣它們才無法阻礙我前進的步伐。

李華佗一星期後就出院回來了,人依舊是那樣的精神奕奕。他不斷地追問我那件事後來怎麼樣了,但我沒有跟他透露真相。JACK雖然沒有要求我保密,但我很有默契地將此事列作了我的人生最高機密。

看著李華佗失落地盯著自己光滑的胸膛,實在懷疑他是否有嚴重的被虐傾向。

伊甸園的眾人也恢復了正常,他們就比李華佗聰明,因為他們並沒有追著我刨根問底。

生活又重新回到了平凡的軌道上。叔叔依舊喜歡找我不著邊際地侃著東南西北;寧采臣依舊愛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久久才露面一次;林黛玉依舊是每天騎著她的摩托車去上學;馬刻絲修養幾天後,又再出門,據說是到外地去幫人家看風水;秦贏政也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通常很晚才回來。另外兩個住客,始終也沒有露過臉。

我每天上班、下班、吃飯、睡覺,生活平凡而充實。

有時,秦贏政下班會拉我到酒吧喝酒,他喜歡灌醉我,更喜歡灌醉自己,他將醉未醉時,就會找人打架,而且偏愛一個打幾個。好幾次,我酒氣上湧後想上去幫忙,但都被他粗暴地揮退了。

他的最高記錄是一個對三百多個,那次是因為他得罪了酒吧中的少爺──G市某軍分區師長的兒子,結果人家馬上打電話搬了五車軍人過來。當時的場面十分壯觀,我迷迷糊糊地坐在路邊,看著他猶如一隻惡狼撲進了綿羊當中。

記得當我打到三十個嗝的時候,那三百多人就全部倒下了,只剩下那個目瞪口呆的少爺傻站在一旁,然後秦贏政走過去問人家賠醫藥費。

當酒喝得差不多之後,當然,主要是等到他喝得差不多之後,我們會互相攙扶,用五音不全的嗓子合唱一曲,走回伊甸園。

我猜,他一定有一段不願回憶的往事,因為他每次喝醉之後的眼神,都十分的憂鬱和黯然。

有人說,女人是用水做成的,而男人是用酒精熏出來的。

又有人說,女人加上男人,會得出一種奇妙的感情,叫愛情。

由此可推,愛情如酒。

酒的質量決定於水的純度和酒精的品質。好酒經得起時間的考驗,越釀越醇;劣酒容易變質,會喝壞人,甚至酒精中毒。

林黛玉和我之間的感情,算不算是愛情?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地感覺到,她正有意無意地邀請我一起釀酒。

每逢年節假日,她都會拖著我陪她逛街;每逢她的高校有晚會,她都會邀請我去參加。她的手常常可以很自然地穿進我的臂彎中,她的頭常常可以很自然地靠在我的肩膀上,但我從來都沒作出回應。

林黛玉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孩子,情緒很少出現波動,那次天台上的日出,是我見過她最脆弱的一面。那一次理智的崩潰、情感的爆發,是我和她之間的共同秘密。

面對這樣的絕色佳人,說完全不心動是假的,但我分不清天台那次的情感爆發到底是憐憫、內疚還是喜歡?或許,她也分不清楚。我不喜歡戀愛在莫名其妙中開始。所以,我選擇靜觀,讓時間充當一個優秀的證人。

秦贏政或許說對了:「劉雲,不管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好,你是個徹頭徹尾的被動主義者!你的人生是在別人的推動下進行的。」

時間總在不知不覺間流逝,我的實習期已來到盡頭。因為我前後三位實習導師白鬍子、李華佗、羅嘉英的極力推薦,使得深藍開出了相當優厚的條件聘用我。我沒有拒絕的理由,於是很爽快地便在合約上簽了字,只等過完學生時代的最後一個暑假,我就是深藍的正式員工了。

司徒先生真是一個奇人,從事件結束到現在我跟他道別,他都沒有問我那件事到底是怎樣結束的。能壓制住自己的好奇心,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所以我總能與他愉快地交談。

每次與JACK見面,都有點提心吊膽。其實拋開他詭異的一面,就他賞心悅目的外表和優雅的談吐來說,與他交談並不是一件苦差事。他很善解人意,而自從那件事之後,就沒再提過那些驚世駭俗的觀點,也沒再說什麼我身體中有封印之類的話。

當我告訴他要暫別時,他也只是親切地微笑道:「願你一切順利,劉雲。」恍若一個相交多年的摯友。

因為每個人都知道我不久就會回來,所以離別並沒有太多的傷感,只有林黛玉在月台上在我耳邊低聲說了一句:「早點回來!暑假我們學校計劃旅行。」


經過列車的長途跋涉,我終於回到了北方的B市。看著這片熟悉的天空,不禁輕輕地說了一句:「久違了,故鄉!」

走在熟悉的大街上,感受著這份熟悉的文化氣息,觀察著來往的行人,我不禁笑了。不知是否與城市的經濟環境有關,G市行人的步行速度,要比B市行人快上了零點二倍左右。

回到熟悉的家中,張大媽高興得立刻要殺雞加菜,而老父則用呆滯的眼神盯著我。他沉聲告訴我,滾!再敢到他家推銷劣質化妝品的話,就將我從十五樓扔下去。我苦笑著聳聳肩,就躲回了自己的房間裡。

吃飯時,看到妹妹冰冷的眼神,便忽然想起她快要高考,不禁關心地問了幾句。她面無表情地哼了兩聲,就充當回應了。

第二天,我搬回了學校,準備畢業前的一切。應付完畢業論文,然後就和幾個教授、副教授關在一間光線不足的房間裡,大家裝模作樣、又心照不宣地進行論文答辯。

一系列瑣碎的畢業留影、畢業典禮、系告別會、年級告別會、班級告別會等等事情後,總算是畢業了。很多女生在這段時間裡,哭得唏裡嘩啦;很多男生在這段時間裡,喝得一塌糊塗;很多情侶在這段時間裡,解除了山盟海誓……

提著大袋、小袋的行李回到家中,又休養了兩天,準備再次整裝待發時,老父將我叫住了。

「阿雲,進來我房間一下!」房間裡傳出了他的聲音。

我微微愕然了一下,父親又清醒了?

我順從地走進了他的房間,坐到他的身旁。

他慈祥地注視了我好一會,才說:「阿雲啊!今天我有兩件事情要拜託你。」

他乾裂的手輕撫著我的頭。看著他那被皺紋爬滿的臉,我的鼻子不禁一酸。

他緩緩說道:「第一件事,阿秀報考了G市的國立ZS大學,九月份她將去就讀,你是在G市工作的,到時你要照顧一下你妹妹呀……」

「咳……爸爸,錄取通知書好像還沒下來啊!阿秀的第一志願是ZS大學,但對方未必就會錄取啊!」我乾咳一聲,輕輕打斷了父親。妹妹的成績在我印象中,絕對不算好,而ZS大學卻是重點大學中的重點大學。

「阿雲,知道為什麼我們家這些年來,前後發生了這麼多事,我們都能安然無恙嗎?」父親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其實是革命烈士的後代啊……」

我的嘴巴微張了一下,開始用專業的眼光打量父親。

父親繼續說:「我的父親,也就是你的爺爺,當年是潛伏在日軍內部的間諜,後來在大反攻期間,被自己人誤殺了……唉!因為種種複雜的原因,國家一直沒有公開承認他的身分,但國家的領導層,一直都非常關照我們。所以,你妹妹要上ZS大學,只要我捎個信上去,完全不是問題的。你明白了嗎?」

我眨了眨眼,說道:「知道了,我會好好照顧阿秀的。」如果這是真的,那妹妹豈不是和林黛玉同校了嗎?

父親不理會我越來越專業的眼光,又說:「第二件事,你的堂妹明天上午會來到B市,你替我去好好招待人家!」

「啊!這個……」我想起自己安排好的暑期計劃。

「爸爸第一次拜託你做事,你就想推辭了?」父親威嚴地逼視我。

我忙搖頭說道:「照顧妹妹當然沒問題,但第二件事……我什麼時候有個堂妹了?」

父親很理直氣壯地說:「這個,我也記不太清楚了!」

我的頭歪去了一邊。

他想了想,又說:「她是從非洲回來的,叫Apple,明天上午九點到達,你去國際機場接她,就這樣決定了!」

看著忽然變得如此威嚴的父親,我慌忙將拒絕的話吞到了肚子裡,苦著臉點頭答應。


早上八點四十五分,B市國際機場。

寬敞明亮的大廳裡,人並不算多,顯得有點空曠。

我站在通道出口的一側,輕輕嘆了口氣,因為父親這個任務,最少把我學生時代的最後一個暑假毀掉了一半。我的堂妹,非洲來的Apple,這令我聯想到了一個黝黑得閃出亮光的蘋果。

隨著播音員冷冰冰的聲音迴盪在大廳中,普洛托利亞飛B市的長途班機正式降落B市國際機場。

人流緩緩從出口有秩序地湧出,我周圍有不少人高舉起寫著名字的牌子,我再嘆了一口氣,緩緩將頸上的隕石項鍊解了下來,周圍人潮的思想立刻瘋狂地湧進了我的腦海。

這一刻有人們焦急、興奮、激動、平靜、不耐煩等複雜情緒,還有過去散佈在機場內的離愁別恨、欣喜重逢、憤怒、孤寂、無奈等等久久未能淡去的感情,B市機場真是一個分手與重逢的老地方。

我皺了皺眉頭,儘量靜下心來,仔細辨認著誰才是我堂妹Apple。人潮從我身前流過,不同的膚色匯在一起,在紛亂的思潮中,令我疑為這是一道混濁的洪流。

我的頭越來越痛,我苦咬牙撐著,卻依然無法辨認出誰才是Apple。洪流的色彩漸漸變得斑斕起來,周圍一切迅速斂去,天地緩慢地旋轉了起來,時間失去了本來的意義,混沌一片。

「嗨!嗨!嗨!」

一把甜美的聲音將我從那詭異的幻覺中喚了出來。在這幾個月來,我嘗試過幾次將項鍊解下來,但都沒有太大的問題,今天卻出事了。看來,是與機場裡太過紛亂的思潮有關吧!

「喂!喂!喂!醒了沒有啊?」

四周的事物漸漸變回清晰,我才看清眼前是一個異常美麗的女孩,那是一種精緻的美麗,她看起來猶如一個精工細琢的布娃娃。等等,她的手怎麼摟在我脖子上?

我正想退開,她已嚷道:「別動,讓我幫你將項鍊繫回去。」

「小姐,我自己來就可以了。」這麼俏麗的一張臉,呵氣如蘭地在我面前,真叫我產生犯罪感啊!

「哥,別客氣……好了!」她甜甜地笑道,輕盈地往後退開一步,亭亭玉立。

「哥?」我疑道。

「我就是Apple啊!伯伯說得沒錯,哥真是有點呆呆的,呵呵……」她笑得很甜,而且甜而不膩。

「呵!Apple長得很可愛啊!和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樣。」我也笑了,但不是太自然,腦海中還不時傳來紛亂的餘波。

「哈!哈!哈!難道我從非洲回來,就該長得和黑猩猩差不多,才和你想像中的一樣啊?」

她有兩個深深的酒窩,我猜肯定有不少男孩醉死在裡面。

「呵……」我乾笑著,忽然想起一事,問道:「Apple,妳怎麼懂得……懂得那個……項鍊要掛回去的?」忽然發覺自己問問題的方式實在不夠聰明。

但Apple很爽快就回答了:「因為項鍊上的隕石是我找到的,項鍊中第一重力量也是我注進去的,我可能不知道嗎……」

「啊?」我瞪大了眼睛。她是這條項鍊的原主人,同時也是一個靈力者?

「前段時間接到馬叔叔的電話,說項鍊被我老爸掛到了一個傻小子的頸上。」她笑道:「所以我一眼就將你認出來了,哥!」

「馬叔叔?你老爸?」我問道。

「馬叔叔就是馬刻絲,我老爸就是朱葛亮,你都認識的吧?」她自然地說道。

「啊……呵呵!你竟然是朱葛亮叔叔的女兒啊?」我終於弄清楚為什麼她會是堂妹了,但她和叔叔的差別也未免太大了吧!尤其是在長相上。

她又甜甜地笑道:「嗯!就連哥哥你也不太相信吧!其實老爸也曾懷疑過我是不是他親生的,小時侯還特地拉我去驗DNA作親子鑒定呢!呵呵……」

我暈,只有叔叔才能做出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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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撲朔迷離
「哥哥的神情有點怪異喔!怪異中又隱隱帶著失望,莫非……」Apple咬著下唇,神情古怪地盯著我,說道:「莫非,哥哥對我一見鍾情了?」

我狂暈!作個沒好氣的表情,拉過她的行李就往外走。

她緊追在我身後,笑嚷:「真給Apple猜對了?唉!真是造物弄人啊!亂倫的愛情很淒美,但一般都沒有結果的。哥哥,你不要太難過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對嗎……為什麼轉開你的臉呢!怕Apple看到你傷心絕望的淚水嗎?」

救命啊!她不愧是叔叔的女兒,這種完全不理別人感受的主觀語言,真是一脈相傳。

「咳!咳!Apple,妳的中文名字叫什麼呢?」Apple的音量引來了不少目光,我慌忙轉移話題。

Apple神色一下變得黯然,低下了頭,喃喃說著什麼:「……」

「什麼?」我側過了耳朵。

「朱圓嫜啊!」她的情緒彷彿一下掉進了谷底,聲音低不可聞。

「不是吧!朱元璋?只有叔叔才會起這樣的名字。真是名門,諸葛亮的女兒是朱元璋,哈哈……」我帶有報復性地大笑。

她重重哼了一聲,說道:「哥哥要叫人家Apple,OK?」

「OK!」我笑著答應了。

機場外陽光明媚,Apple的情緒立刻又恢復了高漲,我問道:「到我家住,還是住賓館呢?」

「會有人為我安排好的!Taxi!」她答道,揮手招了一輛計程車,對著我甜甜一笑,說道:「哥哥,伯父叫你陪我的,對嗎?」

「對!我被授命充當妳的貼身保鏢!」我將行李放進後車箱。

「好,陪我去見一個很想見我的人!」她的神色忽然凝重了起來。

「很想見妳的人?妳男朋友?」我好奇地從後車箱中探出頭看她。

「不是,是Apple的債主!很凶的……」她答道。

我蓋上後車箱的手差點被夾到。


車上。

Apple很健談,甚至比她父親更能聊,沿途向我介紹著B市的奇聞異事,使得我這個東道主,反倒像個觀光客,且她說的事情更是十件中有九件沒聽過的。

當聽到她說路邊一家小飯館曾經是外星人的基地時,我終於忍不住問道:「Apple,妳的職業是?」

「哈!哈!哈!哥哥嘆服於Apple的淵博了吧……」她得意洋洋地笑道。

我沒好氣,扭開了一瓶礦泉水,仰頭就灌。

「哥哥為何不猜猜我是做什麼的呢?」她轉過頭注視著我,神色一下變得凝重起來,沉聲說道:「如果你猜對了,Apple就賞你一個亂倫的香吻!」

「噗!」我將水噴到了前座。

「哈哈……哥哥太激動了!」她嚷嚷道。

我歉意地對司機一笑,又對Apple翻了一下白眼,就閉目養神了。從遺傳學上分析,她的怪異程度是青出於藍了。

「嗯!哥哥是為那個亂倫的香吻在努力思考嗎?我再給點提示好了,Apple十六歲就在哈佛拿到三個碩士學位,十八歲就完成了環球旅行,二十歲就成為了華爾街三家上市公司的主席。我今年二十一歲,職業會是什麼呢?」

我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轉過頭盯著她,問道:「不是吧!真的?」

「假的!」她爽快地答道。

「……」

她狂笑了起來,說道:「哈哈……哥哥好呆啊!哪有這麼容易相信人的?剛才你的神情好真誠、好可愛啊!連Apple也差點以為自己說的是真的呢!」

看到司機也搖頭苦笑,我沒好氣地作個慘死狀,閉上了眼睛。

「其實Apple十四歲就離家出走,老爸早就不認人家了,很可憐的……對了,你在伊甸園裡用的是不是深藍色的庚卡?以前是人家用的……」

哦?Apple以前也是伊甸園的住客……

為了避免自己再被她戲弄,我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她又從這個「哦」字中大做文章,說我冷血,不關心她這個血濃於水的堂妹,又問我是不是因愛成恨,還說亂倫是不對的,不過她還是會考慮考慮,叫我不要過早失望……

我的天啊!她比叔叔難應付多了。

但這樣的性格也有好處,從機場到目的地沒超過半個小時,我已經可以和她無話不談了。

目的地是一片風景優美的別墅區,B市地皮最貴的地段之一,住在裡面的人非富即貴。車子停在其中一棟別墅前,只見別墅外早已有幾個身形剽悍,清一色黑色西裝的大漢,筆直地站著。

倒!Apple是帶我來看電影的製作現場嗎?

下了車才發現,那幾個大漢身前站著一個只比侏儒高一點點的老頭,他穿著深色的睡衣,還拄著一根短小的枴杖,見到我們下車後,他領著眾大漢齊整地鞠躬。

哦?看來拍的還是漫畫式的電影……

我學著Apple微微鞠了一躬作為還禮。

有人幫我們拿過行李,Apple和那老頭走在最前面,我只好無奈地跟在他們身後。Apple到底是什麼人呢?

「朱小姐,老爺在裡面等妳很久了。」矮小老頭說道:「妳真人比照片還要漂亮!」

「謝謝!」Apple竟收起了小女孩的姿態,端莊起來。

大廳中,一個中年男子對著沙發另一邊背對我們的男子說:「每件事都有第一次,不要太緊張!記住,舞台是四面的,你千萬不要老對著一邊唱,這樣另一邊的觀眾會埋怨……」

我們徑直越過了他們,走向寬敞的樓梯。我好奇地回頭一看,不禁微微一驚,正被訓示的那個男子,竟是國內新崛起的當紅歌手,明晚就將在B市舉行首場個人演唱會,大報、小報還將此事炒得火熱,沒想到男主角就在這裡。

Apple似乎感到我的驚詫,回頭對著我甜甜一笑,做了個鬼臉。


二樓。

矮老頭將我們引到一扇豪華的大門前,他輕叩兩下,裡面便傳出了一把威嚴的聲音:「請進!」

從聲音分析,此人應該是長期發號施令,居於高位的那類人。

老頭無聲無息地退了下去。Apple輕聲說道:「這一刻起,你就是我的助手,介入這件事!」

「什麼?」我低聲回應。微妙的直覺告訴我,自己要被捲進一宗自己不願意捲入的事件中,且好像還有點愚弄的成分在裡面。

「伯父叫你要照顧我的,對不對?哥,你願意當我的助手嗎?」她盯著我,眼睛在柔和的燈光中,閃耀出狡黠的光芒。

「對!」我想起昨晚老父的訓示,頹然嘆了口氣,道:「能成為您的助手,這是我的榮幸,大小姐!」

「叫Boss!」Apple威嚴地糾正。

「Boss,請進!」我無奈地扭開門,低聲下氣地說道。

Apple越過我,昂首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充滿西方味的辦公室,簡單而不失格調。

房中的男人聽到腳步聲,緩緩轉過椅子,裂嘴一笑,說道:「Apple,妳終於來了!最近過得可好?」雪白的牙齒在他黝黑皮膚的映襯下,顯得有點陰森。

眼前這個白頭髮黑人十分的眼熟,不知在哪裡見過……

Apple淡淡一笑,說道:「大家都老熟人了,別說客套話了,進入正題吧!」

我嘴巴微張了一下,但立刻又合上了。我認出他是誰了?拉爾森!HQ娛樂公司的營運總監,曾上過「時代」等多個知名雜誌的封面,沒想到他的中文竟說得這麼流利。

拉爾森慢悠悠地說道:「妳幫我擺平那件事!我幫妳付清妳在拉斯維加斯所欠下的七千八百萬,同時,妳私人欠我的一千六百萬也一筆勾銷,另外再給妳三千萬!」

不知是否我的錯覺,拉爾森炯炯有神的雙眼下,隱藏著無盡的倦意。

「另外再給五千萬!」Apple坐到了拉爾森的對面,並打眼色示意我坐到她身旁。

「Apple,妳坐地起價的性格什麼時候才能改呢?」拉爾森嘆了口氣,說道:「四千萬,極限了哦!」

我摸了摸下巴,錢在他們眼中彷彿只是個數字而已。

「哈!哈!哈!」Apple將頭稍稍探前,說道:「拉爾森,我坐地起價只成功過一次,但那次差點就要了我的命,這次的事情恐怕不是你傳真所說的那麼簡單吧?我改變主意了,我要先看看受害人才決定價錢!」

「上次……」拉爾森陪笑道。

「上次那隻千年殭屍,Apple永遠都忘不了,你別說了!」Apple舉起右手,擋在兩人中間。

拉爾森深吸一口氣,將椅子旋轉向窗外,像是在艱難的決策中。

我藉機低聲問Apple:「人民幣還是美元?」

「廢話,當然是美金!」她看到我瞪大的眼睛,笑道:「少不了你那份的,事後Apple請你吃麥當勞!」

「啊?才麥當勞啊……」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拉爾森又轉了回來,沉聲說:「好!跟我來!」他站起,率先往門外走去。

我忽然發覺他從頭到尾都沒看過我一眼,彷彿我是透明似的。

Apple跟在他身後,低聲問道:「沒讓她再見任何人了吧?」

「依足妳的吩咐!接到妳電話的當晚,就將她從紐約送到了B市!」拉爾森答道。

「她到底是誰?竟值得你們花這麼多錢?」Apple隨意地問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價。藝人、歌手,在我們眼中不過是一疊疊的鈔票!這代表她那疊鈔票有這麼高!」拉爾森側身比了個姿勢,續道:「所以,值得!妳見到她就會明白的……」

我們來到三樓最後那個房間。拉爾森開門前,側身注視著Apple,沉聲說道:「五千萬,我們可以給!希望衝著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妳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幫一幫!」

Apple面無表情的和他對望了一陣,忽然甜甜一笑,說道:「別太嚴肅,放輕鬆一點,OK?」

拉爾森嘆了口氣,推門而進。濃濃的消毒水味頓時撲面而來,我捏了捏鼻子,跟在Apple身後,走進了房間。

房內十分陰暗,拉爾森沉聲說道:「抱歉!愛麗思害怕看到光,麻煩妳走近一點觀察吧!」

依稀可辨別出房內有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女子,床邊放著一個輸送液的架子,床兩邊的桌上擺滿了心電圖測試儀等各類儀器,兩個醫生就在這樣昏暗的環境下,悶不吭聲,忙碌地操作著。

當我的眼睛適應了房間中的光線後,終於看清了床上躺著的那人。呼吸在那一瞬間停頓了下來,這是一個極為清麗脫俗的女子,同時,她的美麗是脫軌的,也就是很容易令人想入非非的那種。

清麗脫俗的氣質中,一旦揉入了這種脫軌的媚態,這對於絕大多數男人來說,都是致命的。沒想她的真人比螢幕上還要美麗千百倍,這僅僅是在她緊閉雙眼的情況下就做到了。

「哦!竟是你們HQ當下最紅的大牌女星愛麗思啊!」Apple繞著床緩緩走了一圈,又再緩緩走回來,續道:「聽說她還是你們大老闆的女兒,對嗎?」

「對!」拉爾森的聲音變得有點沙啞。

「哼!哼!哼!掌上明珠搞成這樣,老頭子現在很著急吧?」Apple說道。

「唉!他一天打三通電話給我,要不是我保證能請到妳,他也不會讓我們來中國的!」拉爾森無力地說道。

「你這麼勇啊!不怕我不接這個任務嗎?這個可不是小問題啊!」Apple緊緊地盯著床上的愛麗思,彷彿能從中看出些什麼來。

「唉!我不得不勇啊!事發時我也在現場。」拉爾森又嘆了一口氣。

他看到Apple已經緊盯著愛麗思良久,不禁問道:「怎麼樣?是不是看出什麼關鍵了?」

Apple沉吟道:「我在分析她到底用哪個牌子護膚的,皮膚怎麼保養得這麼好?」

拉爾森扶了扶身旁的化妝台。

Apple甜甜一笑,說道:「算了,其實也和我差不多嘛!到外面說話吧!你將整件事詳詳細細說一遍,若給我發現你有什麼欺騙或隱瞞的,我立刻掉頭走人!」


三樓的小會客廳。

拉爾森從酒櫃中取出一瓶酒,用眼神詢問了我們一下,Apple和我都搖頭表示不需要,他自己就對著瓶口大大灌了兩口,才坐在我們對面的沙發上。

Apple說道:「拉爾森,我們合作過這麼多次,你還是第一次這麼緊張啊!」

拉爾森苦笑道:「在生與死之間的大門竄了這麼多回,本以為什麼都看破了,沒想到,還能品嚐到恐懼的滋味……」

「恐懼來自未知!」Apple柔聲說道:「進入那個令你感到困惑的故事吧!拉爾森。」

Apple這一刻變得溫柔且善解人意,與我前面所見到那個調皮、愛作弄人的Apple迥然不同。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形成了她獨特的魅力,我不由得轉過頭多看了她兩眼。

拉爾森向下撥了撥他的頭髮,又舔了舔嘴唇,才說:「OK!我們立刻開始!在一個半月前,確切時間是四十六天前,紐約舉行了一個晚會,主題是反對戰爭,不少演藝圈的大明星都有份參加,HQ旗下有不少藝人歌星私自赴會了,其中就有愛麗思。」

「那時候是個敏感時期,特工隨時會在美國高層的授意下,只要借題發揮來放個什麼計時炸彈搗亂一下,就夠這些嬌生慣養的明星們好受了。那一晚,我一接到老頭子的電話,便立刻趕去現場,以免愛麗思出現什麼不必要的閃失。」

「我去到現場時,愛麗思恰好登台表演,我只好在台下等她唱完才將她帶走。記得當時,一共有七個人在台上演唱,那是一個露天的舞台。天空繁星滿天,連一朵雲都沒有,但竟就在這樣一個無雲的星空下,一個巨大的霹靂在星空中閃過,詭異到了極點。」

「周圍頓時陷入一片漆黑當中,彷彿有一塊黑幕忽然將天空遮住了。我立在原地,靜靜等待後備電源的啟動。轟鳴的雷聲傳來時,舞台上傳來了陣陣淒厲的叫喊聲。」

「我立刻感到不妥,這樣淒厲的聲音已經超出一般停電所引起的恐慌了,最重要的是,愛麗思還在舞台上,而聲音是從舞台上傳來的。」

「當時,我在第一時間衝上舞台,憑著記憶往愛麗思的位置撲去。這時,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在那一刻,我的心臟差點跳了出來,因為我看到台上竟然有一雙腿在原地跑動。」

「請注意,它是沒有頭,沒有身體,就僅僅是一雙腿在原地跑動;在那雙腿的旁邊,還有一個人頭用尖銳的聲音淒厲地叫喊著,它也僅僅只是一個人頭,沒有身體,沒有腳,除了頭,其餘什麼都沒有。我認出了那個人頭的主人,就是M電台的美麗女主播,常說自己可以通靈的那個。」

「這麼多年來的職場應變能力,在那時候起了作用。我幾乎是在本能的推動下,奔向呆呆站在原地的愛麗思,然後攔腰將她抱起,沒命地往舞台外跑。」

「轟鳴的雷聲中,一股強盛的氣流從我後方衝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是一股令人死亡的力量。我幾乎想都不想,抱緊愛麗思就往外跳,氣流從我們的頭頂急速地劃過。接著,我發覺自己的腳彷彿少了什麼東西,然後便昏死了過去。」

拉爾森將酒擺放在茶幾上,緩緩地脫下自己的鞋子,只見那雙襪子在腳跟的部位凹了一小塊進去。他將襪子也脫了下來,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他腳跟的部位少了一小塊,就像自然地被人用利刃橫切掉那樣,血管與骨頭清晰可見。

「這就是那晚被氣流劃過的地方!」拉爾森緩緩地說道:「在這四十六天裡,我看過十六個著名的醫生,他們都無法解釋這樣的病症,更別說治療了。幸好,我行動無礙。」

他讓我們看了一會,才重新將襪子穿上,繼續說道:「那晚在台上演唱的七個人,只剩下愛麗思了。另外六個都在那個晚上無緣無故失蹤了,警察到現在都找不到他們,連屍體也找不到。只有我知道,他們是在那股氣流過後,才在舞台上消失的,就像我的腳跟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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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灰色重逢
我不禁有點佩服他清醒的頭腦,這樣古怪的事情,他又是當事人,思路竟能有條不紊,且還能用近乎冷漠的語氣陳述出來。

他又灌了一口酒,說道:「但愛麗思身為唯一的倖存者,她的情況亦十分不妥。首先,在她昏迷過去之後,就一直沒有再醒過;她害怕見到光,在光線照射下,她的心跳會加快一點三到一點六倍;且害怕聽到分貝過高的聲音,高分貝的音量下,她的腦電波就會出現不尋常的跳動。在十天前,她連呼吸也停了下來,但心跳卻正常。二天前與妳通電話之後,我立刻將她轉到了B市。情況基本如上!」

「為什麼這麼遲才找我?」Apple問。

「唉!美國也有這方面的人才,老頭子嫌妳太貴,所以一開始找的是其他人。」拉爾森顯得有點尷尬。

「是你嫌我太貴吧!」Apple笑道。

拉爾森更尷尬了,乾咳兩聲,沒回應這個問題。

Apple也沒再深究,又問道:「前面請了幾個人,分別是誰?」

拉爾森說了幾個人名出來。

Apple冷哼兩聲,道:「他們怎麼行?我想,他們肯定是拿處理冤靈、降頭之類的一般手法來處理啦!對不對?他們現在的命運?」

拉爾森臉色微微一變,也不敢再看Apple的眼睛,低聲說道:「他們全失蹤了,最長的堅持不到八天,最短的一天都不到……」

「失蹤方式?」Apple面不改色地繼續問下去。

「莫名其妙,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基本上排除了臨陣退縮的可能,因為直到現在,也沒有人再看到他們了!」拉爾森的聲音依然十分冷靜。

「你們猜測這股神秘力量屬於哪方?」Apple問道。

「總統不會在這個時期做這種蠢事的,中東勢力也沒理由破壞企圖幫助他們的晚會,所以老頭子估計這是美國國內的一股反動勢力。」拉爾森答道。

Apple思索了一會,道:「OK!我基本瞭解了。價錢加到八千萬,愛麗思隨時要轉到G市,你去安排一下!」

「謝謝!」拉爾森眼中閃過驚喜之色,看來Apple的幫助對他真的十分重要,說道:「價錢方面我要請示一下上面,應該沒問題的。先失陪一會!」他轉身大步走出了小客廳。

Apple甜甜一笑,道:「哥哥,Apple很高興見到你,但你不用陪Apple了。你也聽到了,這裡十分危險,你等會就回家吧!會有人送你的。」

坦白說,我討厭捲入這類完全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事件,但老父叮囑自己要照顧Apple,我又豈能臨陣退縮呢?

我說:「既然這麼危險,妳之前又叫我來?」

Apple嘴角逸出了一絲苦笑:「實際情況要比Apple想像的要嚴重得多啊!本來只想帶你來玩玩的,但現在當然是兩回事啦!要不是衝著跟拉爾森的交情,打死Apple也不接這樣的任務呢!」

「我不走,我答應過父親要照顧妳的!」我的語氣很平靜,但也很堅決。

「傻瓜,別意氣用事啊!」Apple深深地注視著我,眼中閃過異彩。

「我決定了,不想再重複!哥哥的力量說不定遠在妳之上呢!嘿嘿……」我淡淡地笑道,腦海中掠過了JACK的影子。

如果是他,肯定會親切地對愛麗思一笑,很有感情地說,妳該醒來了!然後愛麗思十之八九就真的爬了起來。既然他說我和他是同一類人,我想我應該能照顧好Apple的。

Apple上上下下端詳了我好一會,甜甜地笑道:「好吧……哥哥比我想像中的勇敢。看來愛情的力量真是驚人啊!尤其是禁忌之戀,Apple很感動呢!嗯!Apple也有點喜歡你了!」

看著她一臉自我陶醉的表情,我一陣哭笑不得,說道:「其實我是看中那八千萬才出手的!」

Apple展顏一笑,重重拍了我的背脊兩下,說道:「放心啦!Apple答應別人的事沒有不算數的,事後一定請你吃麥當勞啦!」

「……」


愛麗思的房間中,醫生和拉爾森都退了出去,只剩下Apple、愛麗思和我。

Apple一邊在房間的各個位置貼上奇怪的圖騰,一邊說道:「對方實在太強了,我怕一個人應付不了,所以我要暫時切斷對方和愛麗思的心靈聯繫,令對方失去愛麗思的位置,然後我們立即將她送到G市,請求馬大叔他們的幫忙!清楚了嗎?」

我點點頭,說道:「所以,我要做什麼?」

Apple在愛麗思的床頭點燃了一根彩色的蠟燭,柔聲說道:「你的任務是看著這根蠟燭,不能讓它熄滅!」

蠟燭的火焰直直向上,無絲毫顫動,乍看還以為是假的。這樣的蠟燭我曾經見過一次,那次是在銀座的頂層上,是由林黛玉點燃的。

「笨蛋,不是用手去保護的啦……用你心靈的力量去守護那根蠟燭。Apple的精神已經和那蠟燭連在一起了,千萬不能讓它熄滅啊!切記,切記!」Apple神色罕見的凝重。

我用力地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馬刻絲大叔發狂的情形就像在昨日呢……

Apple甜甜一笑,便往門外走去。

「妳去哪?不是在這裡進行的嗎?」我奇道。

「我要到樓下的房間進行,哥哥不是說自己比Apple還要厲害的嗎?Apple就是怕你的精神會影響到我啊!」她對我眨了眨眼,輕輕掩門離去。

陰暗的房間中,只剩下我和愛麗思這位絕世佳人。這麼近距離面對這位世人的偶像,我長長作了個深呼吸,與其說很刺激,倒不如說感到些許惶恐。

我集中精神,盯著那根蠟燭,將自己的精神集中起來,用自己都不知道有沒有的心靈力量,嘗試去守護住這根蠟燭。

等待中的時間是最漫長的,只有回憶才能令等待變得短暫些,無奈我要集中精神,根本不敢去胡思亂想。彷彿過了很久很久,也彷彿僅僅才過了幾分鐘。

忽然,周圍的空間輕微地跳動了一下,十分奇妙,但我清晰地感覺到了。在我驚疑中,身邊的床猛烈地顫動了起來。我不禁低頭一看,一股冰涼的寒意頓時從我背脊直直衝上了腦際。

愛麗思不知何時,竟睜開了眼睛,眼中沒有絲毫感情,幾乎都是眼白,她緊緊地盯著我,身體不斷地掙扎,彷彿要掙脫開套在她身上無形的枷鎖。她的嘴巴慢慢地裂開,露出一口雪白陰森的牙齒,一縷縷寒氣彷彿從她嘴中冒出,飄到我的脖子後,飄到我的腦門,飄遍我的全身。

我的心跳不由得急速上升。這個昏迷了四十六天的人竟然醒來,且竟在這樣的時刻裡,還以這麼詭異的一個姿態。床頭的彩色蠟燭,伴隨著她的掙扎,伴隨著我急速的心跳,火焰竟也瘋狂地舞動了起來!

我連連做著深呼吸,看到愛麗思應該掙脫不了那個無形的牢籠,我忙收攝心神,將精神重新集中到那根彩色蠟燭上。

那張堅固的床在愛麗思拚命的掙扎下,發出「嘰……嘰……」的怪聲響,實在令我心煩意亂。

該死的空間跳動又來了,先是輕微的跳動而過,像沙灘邊的海浪,幅度不大,但持續不斷。整個房間在這種跳動中,一起一伏的,我的身軀也不自禁地晃動了起來。

這樣的跳動變得越來越強烈,周圍的事物也漸漸扭曲起來,那根蠟燭變得如同「S」形的小蛇般,彷彿正緩緩游動了起來。愛麗思那張美麗無瑕的臉,在這樣劇烈的空間跳動中,扭曲得如同魔鬼般猙獰。

我感覺自己就像一艘在驚濤駭浪中的小舟,被打得險象環生。僅存的一點理智,支持著我在這樣詭異的情形下,依然緊緊盯著那根彩色的蠟燭。與其說我在守護著它,倒不如說是它在支持著我,但那火焰已經被壓得越來越低了。

空間的跳動彷彿撞碎了套在愛麗思身上那道無形的枷鎖,她猛的從床上彈了起來,一下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頓時被她推得踉蹌倒退,直直退到了牆角。看著她那張扭曲了的臉湊得近無可近,窒息感狂襲而來。蠟燭的火焰瘋狂地搖擺著,眼看就要熄滅了!

越來越困難的呼吸,令我顧不上眼前這個女人是世界級的女星了,於是膝蓋重重地撞在她的小腹上,但她竟不為所動,就如同一隻發狂的野獸般,只懂緊緊地勒住我的脖子,口中不斷冒出白氣,陰森的牙齒亮光閃閃。

「嗯?!」

正當我手腳並用都無法掙脫愛麗思時,窗沿處傳來一聲驚奇的嘆息聲。

我這才留意到那個陰暗的角落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黑影,不禁又是一陣心慌。房間裡什麼時候多一個人了?同時,一股莫名的暖流湧上了心頭,這聲音為何是如此的熟悉,難道……難道那個黑影,竟是……竟是我失蹤多年的哥哥劉邦……

「唉……」黑影又再低低地嘆了一聲。

一陣寒風吹過,空間的跳動停止了,房間彷彿也明亮了不少。愛麗思雙眼緩緩合攏,鬆開了掐住我喉嚨的手,軟軟地倒落在地;蠟燭的火焰瞬間恢復了直直向上,彷彿一切都從未發生過。

那黑影的第二聲嘆息令我確定了一件事,我狂奔向窗台,喊道:「大哥,是你嗎?」

窗台周圍空無一物,窗外陽光明媚,一群鳥兒恰好在天空飛過,眼前一棟棟別墅錯落有致地分佈在綠樹當中,寧靜而悠遠,但哪裡有半個人影?

「阿雲,如果你還愛惜生命,就不要介入這件事!下次若再讓我遇到你,我將親手殺了你!」

在我的腦海深處,響起了一把冰冷的聲音,這種不帶絲毫感情的語調,令我緩緩地坐倒在地。

的確是哥哥劉邦!他還活著啊!我不禁一陣驚喜,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麼樣呢?我好像已經有七年沒見過他了吧……剛才是他在幫助我嗎?但他叫我不要介入這件事,難道他這次來是要刺殺愛麗思的?他還是在當殺手嗎……

我被捲入了回憶當中,與哥哥童年的一幕幕,瞬間在眼前浮現……

他總是很愛護我,雖然媽媽離開以後,他的性情大變,但他還是不時會用冷冰冰的語氣問我夠不夠零用錢花?最近有沒有人欺負我?

記得初中有一次,我無意中得罪了B市一個小流氓幫會,那些小流氓在那段時間裡,常常在學校門口等我,然後將我帶到一個無人的小巷,用各種殘忍的方式虐待我。

我不敢告訴任何人,只懂默默地忍受著,並節省下早餐和午餐的錢,交給他們當「保護費」,希望他們能放過我。可是事與願違,他們蹂躪我的行為卻不斷升級。

每天青一塊、紫一塊的回家,哥哥終於不再相信我不小心摔一跤的鬼話了。他有一天在放學時跟蹤我,然後在那條灰暗的小巷中,他吼了一聲就撲向那群流氓。

可惜,他那時只是高中生,哪裡是那些人的對手!何況還是一個打幾個。他被揍得很慘,頭被砸破了,血流滿面。

但他竟一聲也沒有吭,只是趴在地上冷冰冰地對我說:「今夜凌晨三點過後,你將再也看不到他們!」

我那時只懂得哭,哪裡相信他的話。可是,自從那次之後,我的確再也看不到那群流氓。後來聽別人說,那群流氓竟集體失蹤了,成了本市的一宗懸案……

難道,這真的是哥哥做的……

印象中,自從媽媽走了那年後,他從來都沒有再笑過。這麼多年了,他還是這麼冷冰冰嗎……

「……哥,哥,你在想什麼啊?大明星在你身後倒下來了,你都不管呀!你不為美色所動,也要懂得憐香惜玉嘛!」

Apple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才將我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Apple將愛麗思扶回床上,她的臉色變得很差,彷彿剛剛生完一場大病。她見我盯著她,甜甜地笑道:「幸好剛才你挺住了,Apple差點就靈力出軌,好險啊!」說完還吐了吐舌頭,作個不經嚇的神情。

我看了看床上的愛麗思,又看了看Apple,問道:「成功了嗎?」

Apple搖了搖頭,長長吐了一口氣,說:「表面上是成功了,但實際上很難說。剛才有一股很可怕的精神力量潛了進來,Apple根本不是對手,眼看就要垮掉的時候,這股力量卻忽然撤走了。真奇怪,它為什麼會忽然撤走呢……」

她托起了腮,陷入了沉思中,好一會才說道:「真傷腦筋,算了!想不明白就別想了!」

她見我緊緊地盯著她,彷彿是心虛,竟低下了頭。

我沉聲問道:「Apple,妳是不是隱瞞了我什麼?」

「為什麼這麼說呢?」Apple將目光投向了窗外。

「妳的精神與蠟燭連在一起,所以妳能聽到這間房間裡所有的聲音,對嗎?」畢竟和林黛玉那群怪人相處了這麼久,這點基本的靈力常識我還是懂的。

「對……」Apple答道。

「那妳怎麼可能不知道那股力量的主人是誰呢?」我緊緊地盯著她。我當時有喊出「大哥」這兩個字的,她沒可能聽不到。按常理,她該追問我到底在叫誰,而不是像現在那樣假裝沒聽到。

「唉……好,我不再隱瞞,都告訴你好了!Apple知道他是劉邦哥哥。」Apple轉過頭,正視著我,說道:「我的職業你大概也猜到一二了,就是驅魔人、通靈者、除降師等,諸如此類的古靈精怪的東東。」

「因為這個職業的關係,我在一個任務中,在美國認識了劉邦哥哥。開始我並不知道他是我的堂兄,但後來大家一起合力殺死了一隻千年殭屍後……說起那隻千年殭屍,還真是精彩呢!是Apple出道以來最險的一次……」

她見我皺了皺眉,慌忙回到正題:「那是在一個峽谷的底部,殺完那隻殭屍後,我們都打得筋疲力盡,動都動不了,而當時救援還沒來,我們就聊了起來。劉邦哥哥話很少,基本上都是Apple在說,他在聽。後來說著說著,才發覺他竟是我堂兄,他當時的反應也只是點了點頭,『哦』了一下……哇塞!真是冷血,不過也酷斃了……以後我就不時和他聯繫了……」

「哥哥……他……他在美國過得好不好?」我輕輕地問道。

「應該不錯吧!穿最貴的名牌服裝、開最名貴的跑車、吃最貴的食物、喝最好的紅酒……」Apple說道。

「住呢?」我問道。

「不知道,我從來也沒有去過他住的地方!」Apple答道。

「他……他有見過媽媽嗎?」我的聲音微微的顫抖。

「不知道,從來沒聽他提起過!嗯!你先別打斷Apple,若有問題的話,等我說完再一起問……」她說道。

我點點頭,她繼續說道:「劉邦哥哥是逆十字軍的成員!嗯!讓我先介紹一下逆十字軍吧!它是靈力界裡非常響亮的一個名字,他們到處吸收超能力者成為會員。世界各地都有他們的成員,一旦發現是人才,立刻會得到重用,且執行任務將會得到異常豐厚的報酬。」

「傳說中,他們會長的實力已經到了深不可測的境界,是不是就不知道啦!做廣告嘛!如果Apple成立個什麼水果大聯盟,我也會叫手下那些雪梨、芒果、荔枝什麼的,狂吹自己的盟主蘋果多行多行的啦!咦?想想這個創意不錯啊!遲點Apple就真去辦一個……」

我沒好氣地盯了她一眼,她離題得還真不是一般的離譜。

她吐了吐舌頭,繼續說道:「逆十字軍曾邀請我入會,但我自由自在慣了,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可能我們雙方的態度都很有問題吧!這事搞得很不開心,他們幾乎要發出通緝令來追殺我。幸好劉邦哥哥出面幫我擺平了這件事……」

「唉!如果不是欠過別人一個天大的人情,這次我也不想與他為敵的。HQ與逆十字雖然極少合作,但歷年來河水不犯井水。為何這次逆十字會這麼執意要將愛麗思弄成這樣呢?真想不明白……」

其實,我在來B市的前一天,劉邦哥哥就警告過我,千萬不要接這個任務。可是我在他警告我的前一天,就已經將任務接下來了,委託人更是一個我無法拒絕的人……」

她見我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解釋說道:「就是HQ大老闆的妻子。當年Apple孤身一人跑到美國,幸虧有她照顧我!當然,她是另有目的的,但Apple還是很感激她,不然我可能早已淪落得不成樣子了。」

「既然受害人是她的親生女兒,我又怎麼可以坐視不理呢……我知道自己不是劉邦哥哥的對手,於是就從馬叔叔那裡拿到了你家裡的電話,對劉備伯伯撒了個謊,伯伯果然就派你來接我了……」

我「哼」了一聲,接道:「妳就利用我,讓我捲入這件事,然後兵不血刃地逼退我哥哥!虧妳前面做戲還做得這麼逼真!」

Apple彷彿受到了委屈一般,眼睛微紅說道:「當時我問你要不要退出?是很誠懇的,雖然相處時間不多,但Apple沒有這麼冷血,對你是有感情的,也擔心你會出意外,當時是真的希望你退出的……」

「算了,別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我嘆了口氣,哥哥冷傲的眼神閃過了我的腦海。

「現在,Apple完全向你坦白了,你隨時可以走了!」她深深看了我一眼後,忽然身子探前,在我臉上重重地吻了一下,輕聲說道:「如果這件事情結束後,Apple還……還在的話,哥哥會請我吃麥當勞嗎?」

她用手指輕輕封住了我的唇,甜甜一笑,搖頭說道:「什麼都不要說,是Apple不好,等會樓下會有車送你走的。」

看著她落寞地走出陽台,我嘆了口氣,轉身走向了房門,但在開門的那一剎那,我竟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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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靈力水晶
臉上尚有她唇上留下的餘溫。她畢竟是我堂妹,難道真這樣拋下她不管嗎?可是,哥哥的話卻沒有絲毫轉彎的餘地,為了她而對哥哥的警告置若罔聞嗎?

我不禁回頭,看到她俏立在陽台,背影纖細而蕭索,內心不禁一陣悸動。這種孤單無助的心情,自己最熟悉不過了。在那無數個寂寞的夜晚,自己就是一個人躲在漆黑裡,孤苦地面對著。

一陣熱血湧上心頭。Apple雖然騙了我,但她在這件事上並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哥哥為了那個什麼逆十字軍,就要咄咄逼人地將她逼進絕境呢?

我緩緩轉身,走向了陽台,看著她落寞的背影,淡淡地說道:「不是說好妳請麥當勞的嗎?怎麼換我請了?」

Apple猛的轉過身,竟已淚流滿面。她撲進我的懷裡,啜泣了起來。她顫抖著身子,嗚咽著說:「我還以為逃不過每個親人都不要我的這個宿命呢!當年媽媽帶我到美國後,就扔下我一個人了。這麼多年來,Apple一直都是孤單一人度過,從來都沒有人真心愛護過我,從來都沒有……」

我不禁一陣手足無措,用手輕輕拍著她的背,也不知該說什麼話來安慰她好。

她哭了好一陣子,才漸漸恢復了平靜。她看著我被她哭濕了的前襟,呆了一下,輕聲說道:「哥,你還是走吧!惹上逆十字軍,比惹上恐怖份子麻煩多了。劉邦哥哥就算肯放過你,他們也不會放過你的……」

「Apple,我已決定留下了!不過,這次不是為了對父親的承諾,而是為了妳本人。」我內心暗暗嘆了一口氣。我是否因為她強烈的孤單感而同病相憐呢……

Apple將我的腰抱得更緊了,她抬起頭,凝視著我,用癡癡的語氣說道:「唉!如果你不是堂兄,那該多好呢……」

「咳……」我慌忙地將身體後傾少許,用動作來說明我並不需要什麼亂倫香吻之類的。

她甜甜地笑了,猶如暴雨後的陽光,分外明媚。她緩緩地鬆開了我,輕輕地說道:「唉!Apple真笨,如果你不是我堂兄,現在我也看不到你了。」

「唉……」我也跟著嘆息了一聲,但卻是在嘆息自己違背哥哥的命令。從小到大,這好像還是第一次。我接著說道:「Apple,大哥好像被妳說得很厲害的樣子,他隨時還會來的,妳還是快點開始思考解決問題的方法吧!」

Apple回頭看了看床上的愛麗思,想了好一會,才說:「劉邦哥哥的實力可以用深不可測來形容。上次見他的時候,他還不能在白天施展空間跳動的,但沒想到,現在已經可以了……嗯!哥,你對靈力方面瞭解多少呢?」

我說道:「一點點吧!馬大叔他們跟我說得並不多!」

「那凌晨三點是靈力最強的時刻,你應該知道吧?」她見我點點頭,繼續解釋道:「靈力者的力量大小,就是以這個時刻作為一個中心點。越接近這個時刻,靈力就越強,越遠離這個時刻,靈力就越弱。」

「下午三點,就是靈力最弱的時刻。在靈力界裡,受時段影響得特別嚴重的人,被稱作『太陽病』。Apple受時段影響並不算太大,但挑下午三點來進行心靈儀式,以暫時切斷愛麗思與施法者的心靈聯繫,還是得冒上相當大的風險!」

因為我記得劉邦哥哥曾經說過自己在高中時,白天是根本沒有靈力的,所以我猜他是『太陽病』的患者,才冒險一博。沒想到,他這個病已經治好了……如果真是那個逆十字軍會長治好的話,那他的力量的確很嚇人……」

我猜Apple的思緒正處於混亂當中,因為她這段話說得實在算不上清晰,但我已基本瞭解一二了。我低聲問道:「妳的意思是,現在大哥的實力是妳無法抗衡的?」

她點點頭,但立刻又搖搖頭,道:「Apple一個人的確無法抗衡,但因為你肯留下,那就完全是兩回事了!你是否曾將靈力出軌的馬大叔一擊則倒?」

我想起在銀座上的那一幕,點點頭說道:「算是吧!但當時……」

Apple迅速打斷我說:「那就沒問題了。以劉邦哥哥的實力,也沒能將馬大叔一擊就倒呢!由此可推,你的實力遠在劉邦哥哥之上!」

我倒!我有這麼厲害嗎?

我聳聳肩,說道:「大哥身邊肯定還有幫手吧!而且,我好像沒這麼厲害吧!」

Apple甜甜地笑道:「逆十字軍執行任務,一般是一個精英帶著幾個普通高手的,那些所謂的普通高手,Apple隨手就可以捏死一大把,所以暫時不用擔心其他人。」

「而你,就好像一個擁有金庫,卻不懂得如何拿金子出來花的人,但這也沒問題的,Apple會用自己研究多年的獨門手法,將你的靈力誘發出來,包你天下無敵!」

我想起了李華佗的靈力針灸,又想起了JACK引領我進入時空當中的情形,急忙搖頭加擺手,說道:「不要了,不要了!」靈力界的怪物是不是人人都有一套自己的獨門手法,真是令人吃不消啊!

「不要怕,不疼的,弄完還有糖吃!」Apple笑道:「不過不是現在,讓我再向你解釋一點事情,我們就立刻離開這裡!先向拉爾森打個招呼。我們搞了這麼久,他肯定擔心死了。」

她走到床邊,撥著號碼。

「喂!怎麼樣,怎麼樣了?」對講機內傳出了拉爾森焦急的聲音。

「先別問結果,立刻作好準備出發前往G市,我們十分鐘後下來。別忘了選擇一條安全的路線!」Apple凝重地說。

「OK!」拉爾森也不拖泥帶水。

Apple掛掉對講機,招手叫我過去。

「妳和拉爾森之前是在演戲給我看?還是他不知道內情?」我看著床上的愛麗思,裝作很隨意地問道。

「像他這樣的小人物,當然不可能知道內情啦!我坐地起價是為了順便敲他一筆的。」Apple答道。

哦……全球赫赫有名的HQ營運總監,只是個小人物而已啊……

Apple笑道:「先別說這些了,我們還要面對劉邦哥哥呢!讓我向你解釋一下他的特殊能力吧!」她指著鏡子中的我們,說道:「劉邦哥哥有一項能力叫『空間跳動』,你不久前也感覺到了吧?當空間跳動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會出現小幅度的扭曲,空間扭曲,很可怕的。在那一瞬間,時空之門會打開,然後劉邦哥哥就可以將空間跳動範圍內的人,送到另一個空間中去!」

「另一個空間?」我問道。

她對著鏡子笑說:「舉個具體的例子,就是如果我們周圍出現空間扭曲,而在鏡子前打開了一扇時空之門,那我們就會跑到鏡子裡面去。當然,實際情形複雜得多了……」

我的心跳毫無理由地加速了,我忽然想起了JACK曾經說過的鏡子折疊論。

「……就這個問題,我曾經問過劉邦哥哥,是不是能隨意將人送到任一空間去,他的回答是,他也不知道空間扭曲後的時空之門後面是怎麼樣的一個空間。可能每一次都不同吧!還問Apple要不要試試?當Apple是白癡呀!當然不要啦!」

「那天在舞台上,其他人應該已被劉邦哥哥送到別的空間去了,只有愛麗思送了一小部分,但她到底是少了哪部分?Apple就不太清楚了,通常來說,就有點像三魂七魄不見了之類的……」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喂!」我道。

「喂!阿雲啊!Apple玩得開不開心啊?」是父親的聲音。

他最近正常的次數很頻繁嘛!是個好現象。

「開心啊!要不要她來跟你說呢?」我需要時間來醞釀一下該如何出口向父親解釋自己等會要去G市。

「伯伯呀!Apple好開心呀!長城好長、好偉大喲!故宮好大、好漂亮喲!天安門城樓真的好壯觀呀……」Apple信口雌黃地說道。

若要跑完這幾個地方,好像都需要一天,現在才幾點啊!我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希望父親沒聽出Apple的語病。

父親竟能樂呵呵地聽著Apple胡扯?真行,起碼比我行。

「伯伯,我想要哥哥陪我到附近的城市看個朋友。你知道嘛!Apple一個女孩子,有點怕的呢……」Apple說道。

我將頭探近電話,隱約聽到了父親的聲音回答說:「對!對!對!阿雲乍看還蠻高大威猛的,就讓他陪妳去好了,別說幾天,幾個月都沒有問題!」

倒,我怎麼聽都覺得他好像把我當成工具來出借呢!

Apple衝著我吐吐舌頭,繼續和父親扯了一會才掛斷。

這時,拉爾森打電話上來說可以出發了。


幾部黑色的轎車跑在公路上,是一件相當招搖的事。此刻,我正坐在其中一輛。

愛麗思坐在我和Apple的中間,且依然昏迷不醒。拉爾森坐在前排,一臉凝重。前前後後幾輛車載滿了保鏢,據拉爾森所說,他們全都是身懷絕技的頂尖高手。

拉爾森安排的路線是,將車開到近郊的一個軍分區後,再用軍用運輸機將我們送到G市。我說這都行啊?他笑說,只要有錢,什麼都行,而且借的不是戰鬥機,只是運輸機而已。

Apple在途中打了好幾個電話,其中我認識的就只有馬刻絲和寧采臣。

她見我看了她好幾次,解釋說道:「多找些熟人,到時安全一點!哥,你可能還不知道吧!伊甸園前前後後換了好幾次住客了,只有馬大叔和寧哥哥是住到現在的!現在是這麼危險的時刻,就要把已經遷往外地住的朋友都請回來……」

「哦……這麼說,林黛玉、秦贏政他們是後來才搬進去的?」我問道。

「嗯……秦贏政早一點,而林黛玉則是前兩年才搬進去的。在Apple離開的那九年裡,換了好幾次住客哩……喂!豬八戒是嗎?我是Apple呀……哈哈!是呀!幾年沒見啦……我有事要請你幫忙呢……」她向我解釋了兩句,又開始講電話了。

一個多小時後,車子開出市區時,她的電話才漸漸停下來。

「要找這麼多人幫忙啊!事情真有這麼嚴重嗎?」我低聲問道。

她揉著自己的眉心,解釋道:「唉!有備無患嘛!這次的對手是逆十字軍啊……」

「真有這麼厲害嗎……」我望向車窗外,喃喃地道。

「哥哥,你這次會看到很多靈力世界的人。嗯!當中還可能發生碰撞……你知道靈力分類和靈力級別差嗎?」Apple揉著一隻眼睛,用另一隻眼睛隔著愛麗思注視著我。

「嗯!聽過,但不清楚!」我坐直了身子,期待著Apple的闡述。

其實,這件事我問過很多人,而伊甸園裡的眾人只衝我賊笑一輪後,基本上都以一句「無知是一種幸福」,就將我打發走了。

李華佗會乾咳兩聲,然後說:你將那件事後來是怎麼發展的,詳細告訴我,我就告訴你。結果當然不歡而散了;JACK會搖搖頭,說什麼分類、什麼等級差,他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還說地球人就是無聊;司徒先生會說: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其實也沒必要再知道了……

這實在令我鬱悶了好一陣子,現在終於有了一個言無不盡的Apple,看來我的好奇心終於可以得到滿足了。

Apple想了想,才說:「靈力分類在靈力世界裡,起碼有上萬種類型,其實它本身是一個相當模糊的概念,因為每個靈力者都是潛意識甦醒了的人;有些能力他自己具備了,不過不知道而已。」

「就好像有些人當了一輩子的畫家,然後才發覺自己最大的才華竟是去當銷售員,很難確認誰是屬於什麼類型的靈力者。但簡單的操縱能力和洞察力,是每個靈力者都基本具備的。看……」

她並沒有動手,但周圍的車窗全部緩緩滑了下來。

這惹來了拉爾森的抱怨:「都什麼時候了?Apple,妳就別玩了!」

Apple吐了吐舌頭,又說:「這是最基本的操縱能力。至於洞察力……仔細看了,我們在前面轉彎時,會迎來一輛深紅色的轎車,車牌號碼是……」

我忙盯著前面的公路,果真在轉彎時,看到一輛紅色的轎車迎面馳過,不過車牌Apple就說錯了兩個數字。

Apple尷尬一笑,說道:「洞察力是我的弱項,不然我早就每期都去買彩票,天天炒期貨來賺錢了。」

「那其他的類型是?」我繼續問道。

Apple苦笑道:「哥,上萬種,上萬種啊!Apple哪記得這麼多?若有機會見到,我再逐一向你解釋吧!畢竟,分類不是關鍵。在靈力世界裡,最關鍵的是靈力等級!它能說明這個靈力者的實力,同時,當兩個靈力者出現碰撞時,靈力等級差通常也決定了勝負。」

她想了想,又說:「靈力等級差有好幾種分法,最著名的是東方地支和西方字母。東方地支就以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來劃分靈力等級差,西方字母則是以二十六個字母來劃分。我就以西方字母分法來說明一下吧!」

一個普通的靈力者,不用懷疑,他通常就是Z級,最多到X級。而劉邦哥哥呢?他起碼已經是C級水平了。嗯!像Apple這樣,頂多也只算是E級啊……」

「等等!」我道:「這樣來分級,是依什麼來劃分的呢?以什麼作為一個標準啊?」

「西方有一個老牌靈力協會,其製作出了一種靈力水晶,在上面刻上了度數,以此來測試靈力者的靈力高低,且準確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Apple恰好就有一根。」Apple從她的手提袋中取出了一根黃色的水晶,水晶上一截截地刻著各個字母。

Apple抓住水晶的底部後,只見一道蔚藍色的液體緩緩從底部湧上,一直來到F級的頂端,就再難進分毫了。

Apple頹然嘆了口氣道:「都三年啦!才上升了這麼點,級別與級別之間,是最難越過去的。嗯!該說今天Apple不在狀態中……」等那蔚藍色的液體完全退下去後,她將水晶遞給我,說道:「小心哦!要幾十萬美金才能買到的!」

我小心翼翼地將水晶接過,抓住底部,但在零度那裡的藍色液體卻動也不動,我笑道:「都說我沒有靈力的啦!」有點開心,但也隱隱有點失望。

「沒理由的?」Apple探頭過來,端詳著我手中的水晶,說道:「你將全身放鬆,放鬆……」

我盡力按Apple所說的去做,無奈藍色液體依然一動也不動。

Apple嘆了口氣,接回水晶,說道:「靈力水晶也有不靈的時候啦!看來,哥哥是屬於那測不出來的百分之一吧……」

看著她將水晶放回手提袋,我聳聳肩,表示無所謂,同時在想,如果給JACK握住這根水晶,那藍色液體會去到哪裡呢?

「當一個靈力者面對另一個靈力者時,心靈上的接觸很容易判斷出自己與對方的等級差別。所以,按這個方法,若知道自己的靈力等級,通常就能判斷出別人的靈力等級了。」

Apple摸了摸鼻子,續道:「因為Apple無法接觸到你的心靈,所以實在無從判斷,不過看你能將馬大叔一擊則倒,我猜你起碼是B級的,因為馬大叔應該是D級的,一擊則倒只有靈力等級差才能做到的……」

「匡……」的一聲打斷了Apple的話,聲音應該是從她的手提袋裡傳來的。

Apple慌忙將手提袋打開一看,她立刻「呀」的一聲叫了出來:「水晶融化了,嗚……我的名貴水晶,我的名牌包包……」

看著黃、藍兩色的液體從她的包包裡溢出,我也只能陪她苦笑了。

「無緣無故,怎麼會熔掉的呢?不會是因為哥你碰過吧……」她將包包扔到了後面,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就像一個小女孩被人弄壞了自己最心愛的玩具。

「那越級挑戰又是怎麼回事呢?」我忙用原話題來轉移她的視線。

Apple嘟了嘟嘴,才說:「……越級挑戰是一件最危險的事情!但不時會有奇跡發生。有些靈力者因為越級的刺激,能一下將自己提高好幾個級別,這是很玄妙的一件事情……或許,他們本來就有這麼高的實力,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所以說,靈力分級只是一個作為參考的數據而已,畢竟在靈力世界裡,一切皆有可能。」

她看到我若有所思,又補充說道:「說到底,分級只是人定的,而人又是最喜歡犯錯誤的動物。所以,靈力分級真的僅供參考……」

這時,汽車猛的停了下來,我的頭差點撞到了前排的座位,而Apple則慌忙地將愛麗思扶好坐穩。

拉爾森咒罵了一聲,用英文對著對講機吼道:「一號車,什麼事這麼慌張啊?」

「老闆,前面出現路障,有點不妥!」對方用英文沉聲回答,語調尚算鎮定,可見訓練有素。這樣的人為何會慌亂得急剎車呢?

「我去看看!」拉爾森掛上對講機,又回頭看了愛麗思一眼,才下車往前方走去。

Apple看著前面轉彎的地方,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低聲對我說:「顧著和你說話,連闖進別人布下的結界都不知道了……竟能在我眼皮底下布下結界,看來逆十字軍這次派出的精英不止劉邦哥哥一個啊……」

「結界?」我問道。

「結界就是用精神力量在一定範圍內織出的一個網,在施法者的施法範圍內,他可以影響生物的思想,如果對方還懂幻術,那就更難對付了。」Apple邊說邊小心翼翼地將頭探向窗外。

「幻術又是什麼?」我對這些古怪的詞彙很頭疼。

「幻術可以說它是靈力裡的一個類別,但又游離於靈力分類之外,因為它除了需要精神力量之外,還需要很多其他條件的,等會再詳細跟你說吧!你快下車到前面看看,如果實在看不出什麼來,就解下隕石項鍊來看,然後將結果告訴我。」她掏出一個奇怪的鏡片,單著一隻眼對著鏡片看向窗外。

「用這個來保持聯絡。」她回頭遞給我一部對講機。看到我一臉疑惑,她解釋說道:「我猜施法者就在這周圍,且應該已經鎖定我了,Apple要用靈力鏡片將他揪出來!」她晃了晃手中的鏡片。

她的話令我聯想到狙擊手正在瞄準敵人,搞得我下車時也小心翼翼、步步為營,直到Apple在後面催促「快呀」,我才大步往車隊的前面跑去。

在轉彎的位置,一大團彩色的煙霧濃而不散地擋在前方,煙霧的色彩極為詭異,血紅、灰白、橙色混在一起,令人看得感覺十分不舒服。

拉爾森對著手機大聲嚷嚷的,大概是叫相關部門來迅速處理這件事。

我忽然發覺周圍只剩下我們這幾輛車,而前面通過的車輛不知道都哪去了?我不禁回頭一看,只見後方的道路不知何時,竟也多出了一大團彩色煙霧,正好將我們幾輛車困在中間了。

我打開對講機,說道:「Apple,聽得到嗎?」

「在,怎麼樣?」Apple答道。

「我們好像被困住了,公路前後都有一大團濃而不散的煙霧,現在車隊不敢貿然駛過去。」我說道。

「嗯!什麼形狀的煙霧?」Apple問道。

「一大團一大團的,有點像棉花糖。」我形容著。

「唉!笨蛋哥哥,你看不出它的形狀構成了什麼樣的符號嗎?譬如骷髏啊!問號啊……」Apple說道。

「棉花糖符號!」我立刻作出回答。

「你、你、你,哪有這種符號的……算了,什麼顏色的?」

Apple對我的回答顯然的不滿,但我好像沒說錯什麼吧!

「很艷麗的色彩,有點像化學實驗裡做出的那種古怪液體,深紅混合了灰白,以及橙色,還有草綠等色彩。」我儘量傳神地向她表達。

「不行啊!這樣Apple判斷不出他在哪的!哥,把你的項鍊脫下來吧!將你的精神延伸到煙霧當中去,你就能看到煙霧的形狀和其他真正的色彩了!」

我應了一聲,緩緩地將我的項鍊脫下來。

四周的聲音立刻變得無比的清晰。拉爾森對著電話的吼聲變成了震耳欲聾的咆哮,坐在前排的保鏢低聲的交談,尚未熄火的汽車引擎的發動聲……很快地,我便捕抓到了這裡每個人的思想。

拉爾森雖然在大聲說著話,但他心裡充滿了對未知事物的恐懼、眾保鏢惶恐的心態、Apple在等待中的焦急心情……那團煙霧的真實形狀漸漸給我辨認了出來。前方是一個藍色的太陽,後方是一個紫色的月亮……等等,我捕抓到那股力量的來源了……

「Apple!我知道他們在哪了。有兩個人!就在我們右側公路邊的下方……」

在我說話間,Apple已閃電般射出了車子,往路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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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黑白無常
公路邊的山坡下傳來兩聲慘哼後,兩團彩色的煙霧頓時消失。我急忙往路邊跑去,只見Apple揪著兩個人的耳朵,從下面跳了上來。

這兩人一個是黑人,一個是白人,黑人穿著一身白色的西服,白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西服,給人感覺相當古怪,有點現代版黑白無常的味道。

Apple正大聲訓斥著他們什麼:「……你們兩個活該,幸好我的『玄靈彈』沒出手,不然你們現在已經變成燒豬了……」

那兩人發出「哼」「哼」聲,倒像是很享受被Apple揪著耳朵的樣子,且用極不標準的中文說道:「圓嫜,我想妳啊!妳怎麼可以不辭而別呢?我們找得妳好苦啊……」

「圓嫜,我們好不容易才從衛星中找到妳的位置啊!妳不要再生氣了,我們為了妳,還專門去惡補過中文呢……」

「叫我Apple啊!」Apple怒道,接著又冷笑說:「用你們老爸的私人衛星來做這種事!我真替他老人家感到傷心啊……」

我看到這對黑白無常似是Apple的舊識,輕輕鬆了口氣,將項鍊重新掛上,陣陣乏力的昏眩感立時衝擊著我的腦部。

「這兩位是……」我看拉爾森和一眾保鏢個個將手放到腰間,一副隨時將你射殺的架勢,慌忙問道。

「我是Apple的男朋友!」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兩個都是……」我疑惑道。

「對!我們立誓與Apple永不分開!」

兩人聖潔的語氣仿若在朗誦聖經,這句中文說得十分標準,可以猜到他們早已練習過千百次了。

「喔……」我的嘴變成圓形,回頭喊道:「別亂開槍,他們是Apple的男朋友!」

「兩個都是?」拉爾森喊道。

「對!他們立誓與Apple永不分開!」我喊著。

「喔……」拉爾森與一眾保鏢的嘴形立刻變得和我一樣,一副不可思議,且同時恍然大悟的曖昧樣子,想必一副齷齪的三人行畫面在他們腦海中,迅速地勾勒了出來。

Apple立時氣得大叫:「你們在胡說什麼呀!這兩個是我在非洲認識的朋友,普通朋友!哥,你也跟著他們亂來呀……」她還特別地強調了「普通朋友」的發音。

那兩人立刻不斷地搖頭,口中說著:「NO、NO、NO……」表示不能同意Apple說他們是普通朋友的看法。

拉爾森回到自己的車上,沒好氣地說道:「Apple,別鬧了,上車吧!如果妳覺得妳的男朋友信得過的話,叫他們一起來吧!」

能製造出結界的能人,又是Apple的男朋友,他當然歡迎這種免費傭兵了。

「你們坐後面的車!」Apple怒視著他們道。

「不行,我們立誓與Apple永不分開!」兩人不厭其煩地重複。

「不行也得行,我們的車坐滿了!」Apple一副隨時發脾氣的樣子。

「可以,我們可以擠進去的!」兩人說話的聲音立刻變得很低,但也很堅決。

於是,我們車子最後面本來擺放枕頭、玩偶的位置,便多擠了兩個人。

坐在前排的拉爾森也懶得多說什麼,一聲:「開車!」車隊就繼續往目的地前進了。

Apple見我不斷疑惑地回頭看著擠成一團的兩條大漢,便道:「哥,由得他們吧!他們犯賤!」

其實,我只是好奇怎麼可以在這麼狹小的空間裡擠下兩個人。

「哥,你的臉色好蒼白啊!」Apple心疼地看著我。

每次脫下項鍊後,總有些不良反應,這次算不錯了。我笑笑,表示沒什麼。

她幽幽道:「莫非,莫非哥哥以為他們真是我的男朋友,而感到傷心難過?」

她的眼神幽怨得可以將我融化掉,續道:「哥,在我們這段刻骨銘心的亂倫愛情尚未結束前,Apple的心裡是沒有別人的。我們才剛剛開始,你就信不過人家了嗎?」

救命啊!誰跟誰才剛剛開始啊?

「Apple,這小子是誰?」後面那個狹小的空間立刻有了反應。

「這傢伙油頭粉面的,Apple,妳要小心這種人啊!小白臉都不可靠啊!」那白人說道。

但他好像比我白多了呀!

「小子,我警告你,別碰Apple!不然我送你到火星和火星人同居!」

「……」

「呵呵!他們的中文說得不錯嘛!雖然發音還是不太標準!」我笑道。

Apple一臉無奈的神情。

「小子,別以為誇誇我們,我們就會忘記你這第四者的身分,你就別做夢了!」

「……」

「Apple,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啊?」我問道。

Apple嘆了口氣,說道:「中東石油大亨生出來的雙胞胎,非洲旅行時認識的,被他們煩了幾個月了。」

「哈哈!雙胞胎?!」我笑道。

怎麼一個黑,一個白?

我不禁又回頭看了看這對黑白無常。哈!原來他們竟是雙胞胎,怪不得神情動作都這麼像!

「小子,你看什麼?再看把你眼睛挖出來!」

「再笑把你舌頭割下來!」

很抱歉,這很難令人止住笑聲的。國際DNA協會應該向他們的母親致敬,居然能一胎生出一對膚色截然相反的雙胞胎。

「他們在母體時,曾受到輻射的影響,發生了DNA突變,不但將他們的膚色徹底改變了,還令他們天生具備了靈力。能在短時間內製造出結界,是他們的特長,我早該想到他們了。唉!只是沒料到他們真追來了……」Apple露出了少許的落寞。

「呵!他們叫什麼名字?」我問道。

「他們的名字又長又臭的,叫他們小黑、小白就可以了!對不對?小黑、小白?」Apple回頭用叫著寵物的語氣來呼喚他們。

兩人慌忙應是。

這個,小黑、小白怎麼聽都像是狗的名字啊……

「小黑、小白,你們別再鬧了,都看到這是誰了嗎?」Apple指了指身邊昏迷不醒的愛麗思。

「知道,國際大明星愛麗思嘛!不過Apple妳放心,在我們心目中,妳比她美麗上千百倍的……」

「Apple只是想告訴你們,我要去執行一個很艱鉅的任務,隨時會有生命危險的。所以,我只能陪你們一會,等一下到軍用機場後,我們立刻分手!明白了嗎?」Apple嚴肅地盯著他們。

「好不容易才見到妳,打死我們都不會走的!」小黑說道。

「既然是危險,我們更不能讓妳一個人獨自去面對!」小白說道。

「我們立誓與Apple永不分開!」兩人齊聲說著。

Apple作了一個暈死過去的動作。

「對了,Apple,這個傢伙到底是妳哥哥,還是妳情人啊?」他們口中那個「傢伙」,明顯地是指我。

「哥哥啦……」Apple沒好氣道。

後面那兩人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不過……同時也是情人!」Apple補充了一句。

「嚇……」那兩人又立即開始對我進行言語攻擊和恐嚇了。

「別吵了,你們都看到愛麗思現在狀態了,以你們靈界這麼多年的經驗,說說她到底怎麼回事了?」Apple出來救駕。

「中風!」

「高燒中!」

「吸毒過多!」

「第三類接觸!」

「哦!我明白了,是Apple妳正在綁架她!」

「……」

「夠了!」Apple對他們翻了一下白眼,道:「虧你們還是靈力界裡的人,說話像個小孩子似的!她正被逆十字軍追殺,我的任務是保護她!」

「逆十字軍?」小黑、小白同時倒抽一口冷氣。

看來「逆十字軍」這個名字,的確十分有震懾力,兩人恐懼的神色怎麼看都不像是裝出來的。

「怕了吧!隨時歡迎你們下車!」Apple甜甜地笑道。

「是很怕,但為了Apple,我們絕不退縮!」小黑嘆道。

「對!」小白贊同道。

「死就一起死!」兩人說道。

我笑了,這對活寶倒是挺真誠的,敢坦言自己害怕的人畢竟不多,我對他們不禁添了幾分好感。

Apple嘆了口氣,她這個精靈調皮的傢伙,在這對活寶面前,也會產生無可奈何的乏力感嗎?


B市某軍分區的軍用機場,經過拉爾森短暫的交涉,Apple又一次勸說小黑、小白宣告無效後,於是全員登機。

「這是國內最新型號的中型運輸機,據稱運輸能力和速度都優於美國著名的C13OJ運輸機。」拉爾森在一旁低聲地向Apple解釋著。

機內寬敞舒適,但我怎麼看都有點小題大做了,居然用這樣的運輸機來裝我們幾十個人。

Apple看了看軍分區配給我們的兩個駕駛員,滿意地對拉爾森點了點頭。

飛機迅速進入了軌道。長椅上,我坐在Apple的左邊,小黑、小白坐在她的右邊,而拉爾森和愛麗思在我們對面,眾保鏢分散在各個位置上。

這樣的座位佈置,令我想起了二次大戰記錄片中的傘兵,我的心情就像他們準備跳傘時的心情一樣,誠惶誠恐的,還帶著點想吐的昏眩。

唉!直接點說,我想,我是暈機了。

「哥,你好像不太舒服呀?」Apple湊近我,關心地問道。

「嘿嘿!沒什麼啦!第一次坐飛機,總有點不習慣嘛!」我牽強地笑道。

豎起耳朵偷聽我們說話的小黑、小白,立刻誇張地摀住肚子大笑了起來,彷彿第一次坐飛機是件很丟臉的事。

Apple回頭瞪了他們一眼,他們立刻止住了笑聲。我聳聳肩,表示無所謂。

「一會兒就沒事了!」Apple雙手勒緊了我的腰,將一張俏臉投進了我的懷裡。

我的腦子轟的一下,人立刻精神了許多。

「……Apple!妳的兩個真愛就在附近啊……」

「嗚嗚嗚!妳竟在我們面前做出這種事,很叫人傷心的!」那對活寶又開始抗議了。

Apple依然緊緊抱住我不放,並對拉爾森說道:「請將我的行李拿來一下!」

行李?我不禁疑惑地看著她。

她甜甜一笑,輕聲說道:「我要將你的靈力釋放出來!準備好了嗎?」

我搖搖頭。我這人從不奢望什麼,就像現在這一刻,能不暈機已經很滿足了。

Apple甜甜地笑道:「其實你也不需要什麼準備啦!Apple準備好就可以了。」她也不理會我的抗議,對拉爾森說道:「為我們準備一間房間,我要做點事情。」


在運輸機的一個小型的儲藏室裡,Apple與我盤膝相對而坐,而小黑和小白老大不願意地守在門外。

用Apple的話來說,就是需要他們用精神力場來守護住這間小儲藏室。

「Apple!坦白說,我一直很懷疑自己身上並沒有妳所說的那種力量……」為了避免意外的發生,我始終試圖說服Apple別在我身上進行什麼見鬼的靈力開啟儀式。

Apple用食指封住我的嘴唇,輕聲道:「不要擔心,也不要害怕,相信Apple,好嗎?」

我嘆了口氣,還想再說什麼時,Apple問道:「知道ESP嗎?」

我點點頭,道:「是不是超感官的意思?」

「對,ESP是英文Extra Sensory Perception的簡稱,意指『超感覺』,通常用做心靈感應、透視力、觸知力、預知力等的總稱。ESP能力等於是『右腦的五感』,正如左腦有五感一樣,右腦同樣也有五感。」

「有人認為這只是少數特異人士才擁有的神奇力量,但其實每一個人都具備這種能力,只不過人類因為壓抑潛在意識的大腦新皮質過於發達,使得ESP的能力被封存起來;相反地,動物的大腦組織幾乎都是由舊皮質組成,因此能夠將這種能力發揮出來。」Apple清脆的聲音迴響在這個狹小的空間中。

她深深地注視著我,彷彿能看到我靈魂的深處中去,輕輕地續道:「美國杜克大學的萊因博士,在一九三○∼一九四○年代之間,曾進行過多次的ESP確認實驗。實驗的內容之一為:將實驗者的眼睛蒙上好幾層,接著讓實驗者的身心獲得鬆弛。」

「一會兒,就會在他們的腦中出現黑而寬的螢幕般影像。絕大部分的實驗者都能看到黑布外螢幕的景象,只是清晰與模糊之差而已。這個研究方法在一九四○年代得到確立,也得到了統計學的承認。最後,甚至在美國還普遍的認可超心理學是現代科學的一個領域。」

她取出了一塊黑布,緩緩地綁住我的眼睛。我的世界漸漸變得漆黑一片。

她的聲音從漆黑深處中傳來:「每個人都擁有ESP,但絕大多數人終其一生都無法發覺。當你左腦的五感能和右腦的ESP聯繫在一起時所產生的力量,稱之為靈力!Apple先釋放你右腦的ESP,然後將你的ESP和左腦五感搭起一座橋樑,將兩者無間地融合在一起。」

「你需要做的只是將心情放輕鬆,讓一切都靜下來。何謂靜?曾有人是這樣來區分層次的。」

「一、安靜,即是把所有的雜念、矛盾都排出去,心情安靜下來。」

「二、平靜,即是讓呼吸平靜下來,使自己處於一種非常心平氣和的平靜狀態。」

「三、寧靜,此時要想高興的事,感到非常輕鬆自然,漸漸進入了一種很寧靜的狀態。」

「四、定靜,此時若要出現複雜的想法,要很快地收回來,聽到的聲音也要把它定在腦中,不要輕易拋開。」

「五、虛靜,這時出現了模模糊糊、渺渺茫茫的狀態,好像周圍什麼都不存在了,你是坐?是站?也搞不清楚。連自己的身體也不知道在哪裡了,好像自己的身體虛無、不存在了。」

「六、真靜,此時才真正進入了靜的狀態。在真靜階段,感覺周圍什麼都是『虛』的、『空』的,但這種感覺又是真實的。這時你才真正體驗到佛法中所講的『四大皆空』是怎麼回事了。」

「七、靈靜,此時好像自己到了另一個天地,一切都似乎不存在了。但對周圍環境、信號又非常敏感,反應極其靈敏……」

她輕輕地說著,沒有一句話是重複,每個字的讀音都極其標準、清晰,但整段話串起來給人的感覺卻是朦朧不清,大概是催眠的一種吧!

我的精神也沒多作抗拒,就昏昏沉沉地進入了一片花白的世界當中……

這樣的花白令我想起了幼年時,一家大小坐在黑白電視機前,雖然沒什麼物質生活可言,儘管那黑白電視機上滿是黑白的雪花點,但一家人卻開開心心。原來黑白的世界是這麼美好……

漸漸地,黑白變作了繽紛的色彩。這樣的繽紛令我想到童年時,媽媽帶著哥哥、妹妹和我一起到公園玩的情形,那時公園盛放的鮮花,也像現在般充滿了繽紛的艷麗,這樣的繽紛令我回憶起了童年的我對未來的憧憬……

繽紛很快就變作了斑斕,這樣噁心的斑斕,令我的心情立刻變得糟糕起來,一些模糊不清的畫面湧現在腦海,疲乏的情緒一波接一波地湧向了我。

這種從未經歷過的朦朧圖像,令我忍不住要狂嘯出來,無奈聲帶彷彿被什麼力量封住,根本使不出半分力氣。

朦朧的感覺漸漸變回清晰。冷汗從我頭頂一路滑落,我感到自己的背脊全濕了,而三股不同的力量源源不斷地輸進我的體內,壓制住我體內奔騰不息的瘋狂力量。

我艱難地睜開眼睛,看到身前除了Apple外,還多了小黑、小白。

他們呈一個扇形將我包在其中,且每個人都伸出一個手指點在我的身上,而力量正是從這三根手指處湧來的。

那股瘋狂的力量在我體內又再運轉了三圈,眼看那三股力量就要敗下陣來時,那瘋狂的力量在剎那間就消失了!

Apple、小黑、小白不約而同地鬆開了手指,喘起了大氣,人人臉色蒼白,疲憊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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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時間靜止
我乏力地軟倒在椅子上,眼中的Apple在朦朧中分成了兩人,又重合在一起,又再分成兩人……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抬起雙手,緩慢地揉著眼睛,這時朦朧感才漸漸停了下來。

「妳哥哥體內的是什麼封印呀!以我們兄弟倆多年對封印的認識,竟也無法破解……」小黑喘著氣,嚷嚷道。

「Apple,幸好妳及時出聲叫我們進來,不然妳就死在這裡了……」小白說道。

「他到底是不是人類啊?我們加起來的力量,竟比不上他身上一道小小的封印!」

「對!他不是人類!」

「……」

這兩個傢伙喋喋不休的說話只有一個好處,就是令我知道自己依然活著。

Apple終於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見我呆滯地看著她,忙走了過來,撫著我的臉,柔聲問道:「哥,你沒事吧?」

我苦笑。這是一個我很難回答的問題,低聲說道:「到底怎麼回事啊?」

Apple道:「我想打開你的ESP時,發現有力量將你的右腦封鎖了,於是我嘗試將那股力量驅趕走,但立刻就被它吸了進去,想逃也逃不出來。幸好小黑、小白進來得快,不然Apple就慘了……」

小黑、小白聽Apple在誇他們,不禁洋洋自得地笑了起來。

Apple見我依然一臉惘然,柔聲說道:「雖然你的靈力開發不出來,但不代表Apple就不喜歡你了,別擔心!」

看到她的俏臉這麼認真嚴肅地說出這句話,我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

「Apple,妳怎麼可以當著妳兩個心愛的男人面前,說出這種話啊……」小黑、小白同時瞪大了眼睛,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

「他是我哥哥啦……」Apple笑道。

「哦……」兩人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兄妹間的那種『喜歡』!」

「但也有一點點不是兄妹間的……」Apple低聲補充道。

兩人正想發作,我忽然全身一陣麻痺。「叮」、「叮」、「叮」,三下清脆的響聲,我斜著眼往地面看去,發現地上多了三根銀白色的小針,怵目驚心,一陣冰冷的寒意頓時衝我狂湧而來,李華佗為我靈力針灸卻多了一根的那件事猶在昨日。

「咦?這是什麼東西……」Apple皺起了眉,就要俯身將那三根針拾起來。

我不知哪來的力氣,近乎粗暴地推開她,搶先將那三根針拿在手裡。銀針的厲芒令我想起了JACK的話,我身上有百道以上的封印,而李華佗無意中解除了其中一重,難道Apple他們也在無意間,一下就解開了三重……

想到心寒之處,我「碰」一下,坐倒在地。

「哥,你怎麼了?」Apple疑惑地問。

他們三人正詫異地盯著我,顯然我突然的驚人舉動,將他們嚇了一跳。

我歉意地牽動了一下嘴角,低聲說道:「我沒事!Apple,剛剛對不起!但這三根針妳是不能碰的……不要問為什麼了,我很難回答這個問題!」

Apple微笑搖搖頭,表示不介意,還在我身旁的地上坐下。

我小心翼翼地將那三根針放進了口袋裡,又道:「為了保險起見,如果你們誰感到不妥,立刻告訴我。到了G市後,我帶你們去見一個人,就會沒事了!」

JACK能救李華佗,就一定能救他們,不過他們好像並沒有接觸到這幾根針,應該沒事吧……

小黑、小白對望了一眼,一個翻了翻白眼,一個吐了吐舌頭,顯然在說:「小子,你唬我啊!故弄什麼玄虛啊!神經兮兮的!」

只有Apple善解人意地笑笑,說道:「好的!」

唉!的確很難令他們相信這三根針是從我身上掉出來的,而且具有令人瘋狂的力量……

這時,急促的敲門聲從門外傳來。

「Apple,妳的事幹完了嗎?快開門,有問題啊!」拉爾森焦急地喊著。

Apple聽到拉爾森特地加重那個「幹」字的音,皺了皺眉,將門打開後,沒好氣地說道:「怎麼了?」

「妳到飛機的尾部看看,問題不小啊!不然我也不會來打攪妳的。」拉爾森低聲下氣地說,同時探頭進來張望著。看到我們個個臉色蒼白,立時心領神會地一笑。

Apple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往飛機尾部走去,小黑、小白忙隨其後。我也撐起身子,做了一下深呼吸,跟在他們身後。


運輸機尾部的瞭望室。

小黑、小白嚷道:「這麼多啊!好壯觀啊!」

透過玻璃,我看到飛機後方的遠處黑壓壓一片,直到盡頭。連忙將Apple遞給我望遠鏡接過來一看,頓時倒抽一口冷氣。那黑壓壓一片的東西竟全部是兀鷲,鷹科類動物中最凶悍的一種。

「兀鷲追飛機,嘖嘖!真是奇聞……」小白用他那不標準的中文感慨道。

「動物界向人類宣戰的訊號,大自然的反擊啊……」小黑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

「閉嘴啦!」Apple瞪了瞪他們。

「牠們半小時前跟上我們的,開始只是幾隻,到後來越飛越多。現在,怕有幾萬頭了吧!」拉爾森沉聲解說著:「飛行員已經不斷加速了,非但甩不掉牠們,還被牠們越跟越近了!」

「兀鷲很少飛到這樣的高度,竟然還持續這麼久,難道……」Apple托著下巴道。

拉爾森以為Apple看出什麼關鍵,忙期待地看著她問道:「難道什麼?」

Apple沉吟道:「難道牠們不累的嗎……」

拉爾森扶了扶桌子,沉聲道:「Apple,這樣的反常現象,一定是有人用超自然力量驅使這些兀鷲這樣做的。別讓牠們靠過來,誰知道牠們會做出什麼驚人舉動!」

Apple點點頭,對小黑、小白說:「小黑、小白,佈個結界在後方,嚇走這群畜生。」

兩人不約而同地搖頭道:「不行啊!Apple,我們的靈力全耗在這小子身上了!」

Apple對拉爾森聳聳肩,無可奈何地說:「我的靈力也耗光了!你身邊不是有很多人有特異功能的嗎?叫他們來試試啊!」

「試過了,沒用!」拉爾森頹然嘆了口氣,不自禁地看了我一眼。

我猜他肯定認為我和Apple既是一起來的,應該也是個靈力者。唉!叫你失望了,我不是,所以我忙躲開他的目光。

雖然運輸機已經飛到了極速,但那群兀鷲還是越逼越近了。

Apple終於皺了皺眉頭,顯然兀鷲驚人的速度令她想起了什麼。她輕聲道:「哥,給我猜對了,逆十字軍這次真的派出了不止一個精英,前面這股力量絲毫不遜於劉邦哥哥啊……」

「……他們要幹什麼啊?」我看那一大群兀鷲的先行部隊分成兩列,自殺性地往運輸機後方的推動器撞去。

在推動器的螺旋槳高速攪動下,兀鷲頓時化作一團血霧。一幅詭異的畫面出現在我們的面前,上千、上萬隻兀鷲前僕後繼地撞進推動器,兩大團血霧從飛機的後方往四方擴散而去。這一刻,我彷彿聽到了那些兀鷲臨死前淒厲的哀鳴。

我們四人口瞪目呆地看著這一幕,連小黑、小白也收起了驚呼聲。

「情況不妙啊……」Apple喃喃低語著。

話音剛落,飛機一陣劇烈的顫抖。機身失去重心,大幅度地往一邊傾倒過去。我們慌忙扶住桌子,情況有點狼狽。

這時,瞭望室的對講機響了起來。拉爾森踉蹌倒退,勉強把握住平衡,將對講機拿起。

「報告,報告!一號、二號推動器嚴重損壞,備用的三號、四號推動器也被持續破壞中,準備十五分鐘後在臨海X軍區降落,更換推動器。請作好準備!」對講機的另一端傳來了聲音。

Apple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未必能撐到十五分鐘啊!」

飛機內顛簸得更厲害了。兀鷲自殺性地衝擊依然沒有停止,眼前還是黑壓壓一片,看不到盡頭,彷彿整個神州大地的兀鷲都集中到這裡,然後排隊自殺。我升起了一陣滑稽的乏力感。

夕陽映紅了兀鷲的背脊,也映紅了我的雙眼。兩團血霧緩緩落入晚霞當中,淒美得叫人心顫。忽然,我升起了一股強烈的衝動,要將頸上的隕石項鍊脫下來。既然我有可能是靈力者,為什麼我要坐以待斃呢?

「飛機可能會在降落前墜毀……」小白喃喃地預言著。

我將扶在桌子上的雙手放到頸上,一下就將項鍊解了下來。在Apple驚詫地注視中,我找到了平衡,毋須再扶著桌子,也能穩穩地站住。這樣的感覺,就像站在一個淺水潭中,就算潭水如何波浪洶湧,也因為高度的優勢,依然能屹立不倒。

我壓制住從飛機上各處湧來的紛亂思潮,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單手舉向前方,精神向那群兀鷲探去。

前方模糊的感覺漸漸變得清晰,我察覺到每隻兀鷲的腳下都被綁上了一條無形的細線,這千萬條細線一直延伸到大海的遠方。

我嘗試用心靈去接觸這些細線,精神頓時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對方彷彿感覺到了我的精神力量,於是一股火熱的力量從遠方閃電而來,透過細線的傳送,射進我的腦神經裡。

我的精神立時有了反應,體內那瘋狂的力量彷彿猛然甦醒,以驚天動地之勢作出反擊,沿著那些細線,往那力量的源頭湧去。

「啊……」

我隱約聽到細線遙遠的盡頭傳來了一聲慘嚎。在這聲慘嚎中,那些細線立時斷成了千萬截。失去牽引的兀鷲群,立刻直直地往海面跌去。

體內那股瘋狂的力量迅速倒轉而回,我被沖得胸口一陣鬱悶,喉嚨一甜,一口淤血猛的噴了出來。

身邊立刻有人扶住了我。我勉強睜眼,模模糊糊地看到Apple一臉焦慮,正一手攙扶著我,一手將項鍊重新繫回我的頸上。

窗外的兀鷲群已消失無蹤,運輸機一個瀟灑的盤旋,穿過雲層,進入低飛狀態。我透過玻璃看到大海上慘烈的一幕,數萬頭兀鷲拚命地在大海上掙扎,不少兀鷲能重新振翅飛起,但也有不少漸漸沉入海底。血一般的夕陽,在天邊見證著這一切的發生。

Apple繫好項鍊後,我的精神開始緩緩好轉。她抱緊我的腰,抬頭對我甜甜地笑道:「哥,你真行!Apple還以為自己的靈力開啟儀式失敗了呢!哈!原來是成功了……」

小黑、小白這時也反應了過來,紛紛表示對我的讚賞,但同時也說明是因為他們力量的強大,奇跡發生的根源是他們把我的力量釋放出來的。

這時,廣播的聲音響起:「飛機準備降落,請各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們推門而出時,Apple對拉爾森低聲道:「喂!你怎麼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啊!已經脫險了!」

拉爾森苦笑道:「哪裡會想到,現在做個娛樂公司的營運總監都這麼危險,我正在考慮如何向大老闆提出加薪的要求……」


飛機已在臨海的X軍區機場上空盤旋了好幾圈。拉爾森眼中閃過疑惑,拿起對講機問道:「駕駛員,為何還不降落?」

「報告!忽然失去訊號,無法與X軍區聯絡,不敢貿然降落!」駕駛員利落地回答。

「你不是說推動器有問題嗎?」拉爾森說道。

「對!」駕駛員回答。

「那你還等什麼?」拉爾森催促道。

「……」駕駛員彷彿有什麼難言之處,最後還是副駕駛員大聲說了出來:「報告!據我們低空飛行觀察,下方X軍區空無一人,令人懷疑X軍區發生了什麼變故!」

「什麼?」拉爾森情不自禁地和Apple對望了一眼,又再對著對講機喊道:「備用推動器能讓我們撐著飛到下一個降落點嗎?」

「報告!恐怕不能!」駕駛員答道。

「那就不能擔心這麼多了,強行降落!」拉爾森露出HQ營運總監的梟雄風範。

「軍分區竟然沒人?」小黑細心聽完拉爾森的對答後,不禁疑問道。

「集體放假?」小白道。

「可能嗎?該是恐怖份子劫持了整個軍區?」小黑說道。

「可能嗎?外星人將他們劫持走了?」小白道。

兩人同時倒抽一口冷氣,得出結論:「對啊!原來外星人要向我們宣戰了!」

Apple和我同時翻白眼。

拉爾森遞給我一片口香糖。他的態度大為改善,看來是為我前面驚人的表現打動了。這令我想起了一句話:「是人才就會獲得尊重,不管你是什麼類型的人才。」

Apple輕聲道:「飛機降落時,嚼口香糖對耳膜有好處!」

我點點頭,將口香糖放進嘴裡,緩緩地嚼了起來,精神也稍稍回復了一點。

飛機平穩地滑過跑道,降落在X軍區的機場上。

落日的餘暉已經散去,X軍區內黑漆漆的,無半點光芒,周圍一片死寂,連半點聲音也沒有。

走向飛機的出口時,我發覺眾人都皺著眉頭。

「情況有點不妙呀!」Apple凝視著漆黑的深處說道。

「這裡一點生命氣息也沒有!」小黑漸漸收起了笑臉。

「很不妥,但我說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妥!靈力被耗光了,就是什麼都看不出來!」小白罕見的嚴肅。

他們三人站在飛機的出口前,無形中成一道屏障,不讓任何人出去。

拉爾森拿起出口通道旁的通訊器,撥通駕駛室,問道:「聯繫上了嗎?」

「報告!沒有,非但X軍區的聯繫不上,連別的機場的通訊站台也聯繫不上了!」駕駛員的聲音中帶著焦慮。

「繼續聯繫,必要時我們下機去尋找推動器!」拉爾森尚算沉穩,語氣無太大波動。

「明白!」駕駛員答道。

拉爾森放下通訊器,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來他是打算自己向外界聯繫了。

「咦?!」他眼中明顯地閃過了驚訝。

「怎麼了?」Apple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湊前問道。

「居然沒訊號!」拉爾森盯著自己的最新款諾基亞手機說道。

Apple忙將自己的手機拿出,也同樣發出「咦」的一聲,低聲道:「我的也沒有!」

小黑、小白對望了一眼,同時將自己的手機拿出,儘量用輕鬆的語調說:「看我們的吧!我們的手機就算到了南極,也會有訊號的,堪稱地球通訊界最尖端的產品……咦?真的沒有啊!這是什麼鬼地方啊!竟連手機都沒訊號……」

在兩人喃喃不休的稱奇聲中,拉爾森對他的眾部下喝道:「打開你們的手機,看看有沒有訊號!」他上機前為了絕對安全,要求所有人都將手機關閉了。

於是,機內迅速響起了各式各樣、千奇百怪的開機聲,我也情不自禁地將自己的手機拿了出來。我這台普通的手機,當然不能和他們高尖端的產品媲美,但還是情不自禁地試一下。

「沒有,老闆!」眾人紛紛作出回應,不少人眼中還現出了疑惑之色。

「我這部好像還有一格訊號!」我以自己也有點不太相信的語氣,對Apple低聲說道。

「哈!還是哥哥行啊!哦,竟然還是國產手機啊!」Apple甜甜一笑後,接過我的手機。畢竟還有人能與外界通訊,眾人的情緒相對穩定了一點。

小黑、小白也探頭過來看著Apple手中的手機,說道:「什麼牌子的?明天我們就去把這家公司給收購過來!」

「怎麼到我手裡就沒訊號了!」Apple瞪了小黑、小白一眼,彷彿這是他們造成似的。

手機在他們幾個手中轉了一圈都沒訊號,再回到我手中時,那一格訊號便又再神奇地出現了。他們緊張地圍了上來,Apple沉吟道:「看來這手機只有你才能使用呀!哥!」

拉爾森沉聲說:「劉雲,你打出去試試!」

「嗯!」我隨手撥打了一個號碼,撥完後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按了林黛玉的號碼。

「嘟……嘟……」

「嘟……嘟……」

手機響了良久,依然無人接聽。看著他們個個都緊張地盯著我,我牽動了一下嘴角,將手機放下,低聲說道:「沒人接!」

「我再試另一個!」我又按了另一個號碼。

「……」

「還是沒人接……嘿嘿!」我儘量將自己的表情放輕鬆。

「……」

「別這樣盯著我好嗎?我再試好了……哦!沒電了!」我暗嘆一聲,怎麼這麼巧啊!

四周出奇的靜了起來,在這樣寂靜的世界裡,難堪的沉默令人更感壓抑。

終於,拉爾森低聲的下了結論:「因為某種原因,我們暫時與外界失去聯繫了!」

Apple看向小黑、小白,輕聲道:「小黑、小白,如果照平常,我們現在的靈力應該恢復少許了,對嗎?」

「對!」兩人答道。

「可是現在,我們的靈力一點都沒恢復,你們說這是怎麼回事?」Apple說道。

兩人還想說笑一下,但在Apple認真的逼視下,小黑只好也嚴肅地回答:「不知道!」

「不過,我想,到了凌晨三點,情況會有所好轉吧!」小白看了看手錶,但他的眼睛立刻就定在手錶上了。

「What?」小黑感覺到自己兄弟的驚詫。

小白一把就將小黑的左手拉了過來,盯著他手腕上的手錶,眼中終於閃過了恐懼,聲音也沉了下來:「我們的手錶也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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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迷離空間
Apple、拉爾森和我幾乎是不約而同地抬起了戴錶的手。

「我的也停下來了!」Apple與拉爾森幾乎同時說道。

「我的好像還在走!」我為自己的與眾不同感到不妥。

「不過,走得好像比平常慢了很多!」我抬起左手,放到他們眼前。電子錶依然在一下一下地跳動著,但起碼比平常慢了幾倍。

「看來,我們下次也該考慮買個廉價的電子錶來戴啊!」小黑看著我的錶感慨道。

其實,我的電子錶也要三百多元的,怎麼可以用廉價來貶低它呢?

「噓!他們都在看著我們呢……」Apple用眼角瞥了瞥眾保鏢,說道:「別引起恐慌,現在我們的處境好像有點尷尬啊……」

「Apple,妳遇過這種怪異的情況嗎?」拉爾森沉聲問道。

Apple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我試過在南美洲的叢林中迷路了一個多月,完全與外隔絕,但起碼還是在原來的空間裡……但這次的情形是不太一樣的。我懷疑我們因為某種原因,陷入了另一個空間當中,一個時間靜止的空間。你聽,周圍寂靜一片,連一點聲音也沒有……」

一陣寒意從我內心深處湧起,拉爾森的臉色也變得蒼白了少許。

「那他的手機還有訊號、他的錶還在動,又怎麼解釋?」小黑問道。

「你們沒發覺他的手機來到我們手中,就完全沒訊號了嗎?我猜,因為他使用的時間和我們不一樣,所以這個空間的法則對他並不適用!」Apple低聲解釋。

小黑、小白同時發出低低的噓聲,表示不能滿意這個解釋。

「我們是否該下去搜尋一下?只要能找到兩個推動器,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拉爾森用眼光諮詢Apple的意見。

Apple盯著運輸機出口遠方漆黑的深處,良久後才輕輕嘆道:「好吧!只有這個辦法了!」

兩人又再商量了一下行動的細節後,Apple便帶著我們下了飛機。一半人在飛機上等候,由拉爾森指揮;另一半人則進入X軍區去尋找運輸機的推動器,由Apple指揮。

「你們到過X軍區嗎?」Apple問那兩個駕駛員。

「沒去過,但一般軍區的分佈大同小異,給點時間讓我們辨別,我們能找出機械庫的!」軍人的素養令這位駕駛員在這樣特殊的環境下,依然保持鎮定。

我們三十多人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中迴響,一下下地踏在我的耳膜處,我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起來。

Apple打開對講機,說道:「拉爾森,我們現在離開機場,進入X軍區中!」

「收到,保持聯繫!」運輸機原有的通訊設備還能使用,這令我們這兩組人得以保持聯繫。

四周是無盡的漆黑,幾把高度數的手電筒也照不到漆黑的深處,不少人的呼吸開始沉重起來。

「這裡應該是飯廳!」駕駛員將手電筒照向其中一棟建築物。

在微弱的手電筒照射下,可見內裡整齊地擺放著一張張桌子、椅子,一個個打飯、打菜的窗口正對著我們。

「嗯!我也看出來了。」Apple沒好氣地笑道:「我們進去看看!」

她率先往食堂裡走去,一行人緊跟在她身後。

裡面不少桌子上還擺放著尚未吃完的飯和菜餚,Apple將手電筒打進窗口裡,裡面整齊地擺放著大盤的菜,一大桶白飯正立在菜餚的一旁。

「亮燈!」Apple吩咐後面,說道:「記住,不要離開這個食堂!」

「是!」身後的駕駛員和保鏢立刻分成幾隊,去尋找電源的開關。

小黑捻起了身旁的桌子上的一點剩菜,放進嘴裡。

我快速地眨了幾下眼睛,這傢伙有夠失態的,餓也不會餓成這樣吧!但卻馬上發覺,Apple和小白都關注地看著他。

小黑細細嚼了一會,微微皺起了眉頭,將口裡的渣吐了出來,低聲說道:「一點味道都沒有!」

唉!軍人的糧食都是這樣的啦!還嫌味道不好?等等,他好像是說一點味道也沒有啊!是他表達的方式有問題嗎?

身旁的Apple與小白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小白也走到附近的一張桌子,拿起一罐已經開了的可樂,仰頭就灌了一點進去,在他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他很快便吐了出來,舔了舔舌頭,對我們苦笑道:「真的一點味道都沒有!」

我疑惑大起,拿起身邊菜盤裡的一根豆角,嚼了幾下……真的什麼味道也沒有,就像在嚼一杯白開水那樣,如果水可以拿來嚼的話……

小黑盡力做出一個輕鬆的表情,微笑道:「Apple,這次可能又給妳猜對了,我們陷入了一個時間靜止的世界!」

小白接著道:「我們平常吃東西,由舌頭感應到食物的味道,再由大腦接受這個訊息,一般都需要零點零一秒左右。這裡的食物、飲料並非沒有味道,而是因為時間靜止下來了,根本沒有時間讓大腦去接受這個訊息,所以我們感覺不到食物的味道!」

「差不多是這樣吧!」Apple說道:「但這裡還有一個例外的!」

我見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慌忙擺手道:「我也感覺不到味道!」

「我們作一個假設,飛機上的時間是不完全靜止,而這裡的時間是完全靜止了?」Apple托了托下巴,皺起了眉,陷入思考中。

「我們出道以來,碰上過這種事嗎?」小黑對小白說道。

小白笑了,笑得有點苦澀:「沒有!進入另一個空間,恐怕連那個老處女也沒有經歷過。」

「對呀!我們做了那個老處女也不能做的事,這證明我們已經青出於藍了!」小黑的臉色恢復了不少生機。

「哈哈!我們終於可以在那老處女面前揚眉吐氣了!」小白愁容盡去,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

「兩個白癡,我們能活著出去再說啦!」Apple狠狠地瞪了他們兩眼,續道:「真替梅琴查老師感到羞恥,竟收了兩個白癡做徒弟!」Apple又以罕見的凝重語氣沉聲道:「這次,我們要面對出道以來最大的挑戰了!在四十八小時內,若我們不能逃離這個空間,那我們將死在這裡!」

「Apple,妳計算得真精確,連四十八小時也算出來了!」小黑欽佩地看向Apple。

「這個,我是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計算的。因為我們在這裡無法進食,若逃不出去的話,不餓死也會渴死!」Apple解釋道。

「……」

這時,尋找電源開關的各組人員紛紛回來報告同一個事實:「無法打開這裡的電源。這有兩種可能,一、電源總開關未打開。二、這裡的電已經被切斷了。」

身旁的小白喃喃地補充道:「三、因為通電時間需要零點零七秒左右,所以在靜止的世界裡,我們根本沒可能看到光芒!」

「駕駛員!我們繼續找推動器吧!」Apple對那兩個駕駛員甜甜一笑。

那兩個駕駛員頓時從徬徨中回復了不少生機,打起精神走在最前面領路。

「就算找到!能用嗎?」小黑湊到Apple的身旁,低聲問道。

「假設我們這個猜想是正確的,那飛機上是不完全的靜止狀態,在某個時段裡,應該能用吧!」

聽Apple的語氣,便猜到她其實信心也不大。

Apple忽然轉過頭,對我說道:「哥,你猜,我們是在什麼時候陷進這個空間裡的?」

小黑搶先答道:「以我鷹隼般的目光來分析,應該是飛機穿過雲層的那一剎那,因為當時我感到有點不適!」

我本想搖頭表示不知道,卻因小黑的話,精神沒來由地震動了一下,茫然回憶著說:「不適……對!在播音裡傳出『飛機準備降落,請各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時,我精神曾劇烈地跳動了一下,那種很不適應的感覺有點像大哥的空間跳動,但又不太一樣。當時我以為是自己精神虛耗太多而產生的不適應,現在看來,我們很有可能就在那時穿進另一個空間!」

三人同時露出深思的神色,Apple點點頭,輕聲說道:「我知道大概位置了!」

我們整整在X軍區內兜了大半個圈子,花了半個多小時,才找到機械庫。保鏢中不乏開鎖專家,沒幾下就將那十多米高的庫門打開。

B市派遣給我們的駕駛員果然是精英級人員,很快就找到了適合運輸機使用型號的推動器。那推動器十分笨拙沉重,眾人分成幾組,每組人抬著一個推動器,迅速往運輸機的位置撤去。

「拉爾森,我是Apple,收到嗎?」Apple打開對講機。

「收到,請說!」拉爾森答道。

Apple聽到拉爾森的聲音,輕輕鬆了口氣,說道:「推動器已經找到,我們立刻返回!」

「好!」拉爾森語氣中透著驚喜。

沉重的推動器壓得我前面施展過精神力量的那隻手臂一酸,頭部頓時隨之一陣劇痛,差點呻吟了出來。

小黑看出我的不妥當,對我笑道:「嘿嘿!行不行啊?若不行,我頂替你的位置好了,我力氣大,一個人頂兩個人用!」

或許他是好意,但他說話的語氣很有問題。我一咬牙,強撐下去。頭部愈加劇烈的疼痛,令我聽到了一陣異常刺耳的聲音自我腦海深處傳來,這有點像玻璃互相摩擦時發出的「嗄,嗄……」聲,但還要難聽上一萬倍,而且這聲音的分貝還越來越高,越來越刺耳。

我不禁皺起了眉,冷汗漸漸從額上滲出,忽然發覺身邊每一個人都作著同樣的表情時,我猛的醒覺這聲音並非我的幻覺,而是真有這樣的聲音在襲擊著我們。

眾人漸漸停住了腳步,露出了極度難受的神情。我從未想過聲音能造成這樣可怕的效果,這樣的聲音波動帶著令人瘋狂的力量,不少人開始隨著那怪聲嗷叫、呻吟了起來,這是精神即將崩潰的先兆。

Apple緊咬下唇,從手提袋中拿出一個閃著藍色光芒的水晶蘋果,口中唸唸有詞地說著什麼。

水晶蘋果的光芒霎時變得強烈了許多,直到光芒完全籠罩住我們所有人時,Apple才急喘著氣道:「繼續前進!」

光芒彷彿有隔音的作用,那詭異的聲音緩緩地低沉了下去。我們忙加快腳步,緊跟在Apple身後。在那藍色光芒的包圍下,可怕的聲音漸漸消失了,四周恢復一片寂靜。

「Apple,妳的靈力不是耗光了嗎?」小黑關切地注視著Apple,她的全身上下幾乎都被汗水濕透了。

「我……在用我的……潛能來作……生命的禁咒!」Apple的呼吸極為急促,連說一句話也要分成幾截來完成。

「Apple,傳說中的生命禁咒是要用自己的壽命來換取的!」小白痛心地喊道。

「閉……嘴!你再吵……我就更短命了!」Apple的聲音漸漸沙啞。

一陣撕心的痛向我狂湧而來,Apple纖細的身影在藍色的光芒下,顯得有點朦朧。那可怕的聲音並沒有停止,而是Apple用自己的能量來將那些聲音隔離在藍色的光芒外。

看到Apple的犧牲,我手上沉重的壓力彷彿也減輕了不少,腳下的步伐更快了。

飛機上,大多數人都暈了過去,沒暈過去的是已經精神失常了,或癡呆地盯著上方,或傻傻地流著口水……

Apple沉重地看著這一幕,乏力地放下蘋果,那水晶立時變得黯然失色。

我側耳聆聽。儘管沒有了光芒的籠罩,但四周已恢復了寂靜,看來那詭異的聲音是忽然而來,又忽然而去了。

Apple長長吐了口氣,說道:「駕駛員,迅速更換推動器,我們要立刻離開這裡!剩下的人過來檢查這裡的傷亡程度!」

我作為全場唯一的醫生,而且還是個最對症下藥的精神病醫生,便立刻投入到工作中,小黑、小白他們也上前將機內眾人扶回自己的座位上。

Apple隨著我檢查了一圈,低聲問道:「怎麼樣?」

「精神嚴重失常的有三個,受到輕微刺激的是全員,愛麗思和拉爾森都無大礙,但愛麗思應該又醒過一次,周圍有她動過的痕跡。」我苦笑回答。

Apple回以苦笑,低聲說:「好可怕的精神攻擊啊!Apple懷疑是逆十字軍的領導層人物,甚至是他們的會長親臨。Apple使用了生命禁咒,還是被打得還不了手……」

她見我痛心地看著她,輕笑道:「別擔心了,不就是短幾年命嘛!Apple不在乎,做人的事,開心快活就好,長命、短命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苦笑著搖頭,始終不能釋然。

「怕Apple不能與你白頭偕老嗎?哈!算命的說我有一百多歲的命,傻瓜……」Apple對我甜甜一笑。

「……」

「推動器已經安裝好了!」駕駛員跑過來請示Apple的意見。

Apple緩緩環顧了一圈疲憊不堪的眾人,沉聲道:「嘗試發動,立即離開這裡,往我們來時的路線飛行!」

聽到要往回飛時,駕駛員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但良好的職業習慣令他們也不多問,立刻就快步跑向駕駛室。

Apple拉著我緊跟在他們身後,低聲道:「我們一起來辨別時空錯位的坐標!」


寬大的駕駛艙內,Apple、小黑、小白和我,都緊張地盯著代表引擎發動的那盞綠燈,但在駕駛員一次又一次地啟動下,它連眨也不眨一下。

「難道要等到某個時刻,飛機裡的時間不完全靜止時,引擎才能發動……」小黑與小白低聲交流著。

我本已漸漸消退的頭痛,在等待中又開始發作了。我捏著眉心,默默地苦忍。

「那個時刻真是個抽象的表達方式,尤其在時間已經靜止的世界裡……」小白喃喃地回應著他哥哥。

Apple轉過頭,凝視著X軍區漆黑的深處,輕聲道:「我們可能等不到那個時刻,那聲音又來了!」

「這運輸機的隔音設備如何?」小黑趕緊問駕駛員。

「世界一流水準!」駕駛員肯定地回答。

Apple緩緩地搖了搖頭,說道:「聲波是需要時間推動的,在時間靜止的空間裡,我們該聽不到任何聲音才對;然而,我們卻能聽到腳步聲、彼此的說話聲,這個空間的物理系統,已經超出我們知識範疇所能解釋的了,那可怕的聲音將會穿過這隔音的玻璃,直接進入我們的耳膜裡……」

正在Apple的說話中,我腦海轟的一下,那可致人於瘋狂的聲音再次降臨,如同怒蛟在暴風雨中淒厲的怒吼,如同惡魔在地獄深淵裡的咆哮,比上一次的聲音更可怕、更刺耳。隱約可聽到身後的機艙內傳來了絕望的呻吟,我使勁地摀住了耳朵,靠在身後的金屬板上,漸漸滑落,乏力地坐倒在地。

體內始終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默默地支撐著我,但這種難耐的煎熬,實在叫人感到清醒的痛苦。

在今天之前,我從未想過聲音也有這麼大的殺傷力……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叫人絕望的聲浪才漸漸平息下來,我發覺汗水正源源不斷地從我頭上流下,全身都濕漉漉的。

Apple坐倒在我身旁,面容憔悴得叫人心疼,臉色蒼白如紙,雙眼呆滯地望著前方,口中喃喃不斷地說著什麼。

我嚇了一跳,慌忙用剩餘的力氣撐起身子,抓住她的雙肩搖晃,喊道:「Apple!妳沒事吧!別嚇我啊!」

她彷彿猛一下醒覺過來,「嚶」一聲,投進我的懷裡,用力抱緊了我的腰,急促地呼吸著。我輕輕拍著她的背勸慰著,心裡也安穩了少許。

我默默地注視著周圍,發現小黑、小白倒在不遠處,不知生死,而那兩個駕駛員則斜斜地倒在座位的旁邊。

Apple很快便找回了一點精神,於是離開了我的懷抱,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走出了駕駛艙。我忙撐起自己的身體,跟在她的身後。

我們細細地打量了一圈機艙,Apple苦笑道:「還好,起碼大家都活著。唉!不過都暈過去了,只剩我們兩個了!」

我茫然地點了點頭。她長長吐了一口氣,沉聲道:「不能等他們醒來了,我們要立即離開這裡!」回身便走向駕駛室。

那兩個駕駛員無論怎麼呼喚都無法醒來,如果不是還有呼吸,他們真如同死人一般。

「不要緊,我們自己來!」Apple坐到駕駛員的位置,我則坐在她的身旁,也就是坐到了副駕駛員的座位上。

Apple緩緩將手伸到啟動引擎的按鈕上,深吸一口氣,猛一下就按了下去。那盞綠燈奇跡般地亮了,我們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聲低低的歡呼。

在Apple手忙腳亂的操縱下,飛機緩緩地進入了跑道。我忽然發覺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不禁低聲問道:「Apple,妳會開飛機嗎?」

Apple燦爛地笑道:「不要怕,Apple會開直升機!」

「直升機和軍用運輸機應該……應該不太一樣吧?」我的憂慮越來越重了。

「別擔心,Apple可以邊開邊學嘛!」Apple又打亮了好幾個開關。

眼前作業系統的燈,紛紛亮了起來。

在我的昏眩中,Apple問道:「你呢?副駕駛員!」

「我開過戰鬥機!」我盯著漆黑的前方苦笑。

「哦?真的?」Apple驚訝道。

「真的,不過是在遊樂場裡!」我說道。

飛機竟在跑道的盡頭奇跡般的騰空而起,直往雲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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