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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網王)夕陽的容顏》作者:皮皮梅【完結+番外】

《(網王)夕陽的容顏》作者:皮皮梅【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37838個瀏覽者
文案:

哥哥曾經向她解釋過她的名字
夕陽的容顏
沒有朝陽的活力四射,沒有午陽的光彩奪目
有的,只是淡淡地散發著自己的餘暉
那樣最好,她不要做華麗的花瓶
她要做永遠的夕陽
獨一無二的夕陽
《夕顏》文中的王子們大部分都是高中生啦,請各位親們注意啦~~
南竹定了,是天才小熊殿下~~~哇哢哢

標籤:網王 天作之和
主角:鳳夕顏 ┃ 配角:┃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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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日本來客

  隨著最後一聲下課鈴聲打響,每間課室裡都傳來了歡樂的聲音,站在講桌臺上的老師望著下面那些迫不及待地收拾著書包的學生們,無奈地笑了笑,他們當年也是這麼走過來的。孩子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應該怎麼度過這個寒假。

  「小顏,你準備去哪裡玩?」紮著兩個辮子的女生轉過頭問道,手裡還不停地將所有的書本,卷子都扔進書包裡。

  「我?」被問到的長髮女孩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就被她的同桌搶白了。

  「我哥哥要回來耍,所以我不出去了,陪哥哥。」短髮的女生學著同桌向來的口氣說話。

  「咦,你啷個曉得?」她記得自己沒有向同桌提及過啊,她是怎麼知曉的。

  「切,你每次放寒暑假都是這麼說的,你還好意思問我啷個曉得的。」說起這件事,她就生氣,每次要約她出來玩的時候,她總會以哥哥在家,要陪哥哥為由來拒絕。

  「哦,我說過?」長髮女生撓了撓腦袋,好像、似乎她是這樣說過的哦。但是想起自己馬上就可以見到哥哥了,她的心情就十分的好啊。已經有大半年沒見到哥哥本人了,十分想念呢。

  「你沒說過嗎?」兇悍的短髮女生一個爆栗敲了過去,鳳夕顏委屈地摸了摸頭,她不記得了嘛,有必要敲這麼大力嗎?

  手裡抱著厚厚的一遝試卷,三個女孩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陽掛在了西邊,金色的餘暉灑在了坑坑窪窪的石板路上

  「我們才高一啊,怎麼就這麼多作業咯,老天爺不公平啊。」短髮的齊嫣然七個不平八個不忿地甩了甩頭髮。

  「下半年就上高二了,再過一年我們就是高三的學生了,老師當然就要抓緊點啦,要想考個好學校,就好好地把作業自己做完,不要想開學了抄我的。」紮著小辮的杜雨憐一聽齊嫣然的話,就知道她在打著什麼鬼主意,從小一起長大,一起讀書,豈會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切,我才不抄你的,要抄就抄小顏的,抄你的作業鐵定被老師抓到痛腳。」齊嫣然哼了一聲,馬上轉移了話題,對著沒有開口的鳳夕顏說道,「小顏,要不你讓你哥哥跟我們一起出去玩吧。你老是在我們面前談起你的哥哥,弄得我們好想見見他哦,看看他的廬山真面目。」

  「見我哥哥?」鳳夕顏傻眼了,哥哥那頭與眾不同的頭髮讓她們見到了豈不是會嚇壞。少女苦惱地撓了撓頭發。

  「是啊,小顏,我也想見見你哥哥呢。」杜雨憐也插了一腳進來。

  「那個,這件事,我看看吧。」眼看到了分叉路口,鳳夕顏偷偷地松了一口氣,「我們就在這分手吧,電話聯繫啦。再見。」

  看著鳳夕顏如見鬼一般地飛奔而去,齊嫣然看了看周圍,突然想起了什麼:「小顏,過幾天去峨眉山啊。」

  鳳夕顏揮了揮手,示意自己聽到了,看著她飛奔的身影,杜雨憐開口笑道:「到時候我們直接到她家去不就好了嗎,還這麼麻煩。」

  「說得也是。咱走吧。」齊嫣然想了想,同意地點了點頭,拍了拍雨憐的肩膀,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寧靜的院子坐落在四川的一個小鎮上,院子裡堆滿了草藥,院落裡充滿了草藥的味道,偶爾還能聽到幾聲犬吠。鳳夕顏看著一輛計程車從自家門前經過,跑得更快了,猛地推開院落的門,叫了一聲:「外公,外婆,哥哥,我回來了。」

  院子裡站著兩夫妻,背對著鳳夕顏,外公外婆紅著眼眶看著他們。出什麼事了,哥哥呢,哥哥不是說要回來的嗎,他去哪裡了?聽到了聲音,夫妻倆連忙回過頭,男子一身西裝革履,女子穿這名貴的套裙,男子一頭銀白色的短髮在院子裡格外的顯眼。

  鳳夕顏愣了愣神,怎麼是他們?哥哥呢?她將眼光看向了外公外婆,外婆慢慢走了過來,佈滿了皺紋的手摸著夕顏的秀髮,寵溺地說道:「顏顏,快叫爸爸媽媽啊。」

  夕顏看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兩夫妻,沒有說話,輕輕地從外婆的懷裡掙脫出來,抱著重重的寒假作業:「我先回房了。」

  夕顏的漠視讓站在院子裡的夫妻二人十分地尷尬,兒子相冊裡那個愛笑的小姑娘去哪裡了?這真的是夕顏嗎?真的是他們的女兒嗎?

  司徒源老人看著外孫女一聲不吭地離開院子,他深深地歎了口氣,也朝堂屋走去,十幾年來,除了那些巨額的撫養費,女兒和女婿就沒有給她任何的關懷,就連外孫也是四年前從這裡接走的,也難怪一向乖巧的夕顏會用這樣的臉孔對待她的父母。

  夕顏將書包放在了書桌上,看著桌子上拿水晶相框,相框中兩張相同的笑臉,相差無幾的容顏,那是五年前,哥哥拿了第一個省網球比賽冠軍的時候,他們兄妹二人在比賽的場館照的。看著堆放在自己房間裡的各式各樣的獎盃和獎狀,網球,田徑,吉他,奧數,那就是她鳳夕顏的哥哥,鳳希晨,耀眼奪目的鳳希晨。

  鳳裕一郎夫婦看著女兒對他們的不理不睬,也知道自己理虧,實在不好說什麼,只得跟在司徒老人身後進了堂屋。堂屋很明淨,一塵不染的桌椅,楠木桌上擺著剛從集市裡買回來的新鮮水果,一張大大的全家福掛在牆上,年邁和藹的外祖父母,活潑可愛的一雙兒女,沒有他們夫妻的身影,兩夫婦更是低下了頭,安靜地坐在了椅子上,接下來的話,他們要怎麼開口。

  鳳雲琪也就是司徒雲琪猛地站了起來,對父親說道:「爸,我去幫媽媽做飯。」這樣壓抑的氣氛她實在是坐不住。

  「雲琪,坐下,晚飯顏顏會去幫你媽弄。你告訴我,你們夫婦這次來,除了告訴我們這件事外,還有什麼事情要說。」養了女兒二十幾年,難道還不瞭解她的脾氣嗎?

  鳳雲琪有些傻眼了,她知道自己內心的想法是無論如何都瞞不了老父,但是應該怎麼開口才不能傷著他二老呢。雲琪看了丈夫一眼,示意由他先開口說話。

  裕一郎豈會沒看見妻子對他使眼色,但是在這個時候,即便是他經歷了商場上變幻無常的風雲,此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岳父大人的質問。

  司徒源歎了口氣:「讓我這個糟老頭子來說吧,你們是想把顏顏帶回去,帶回日本,是嗎?」

  被說中了心事的鳳裕一郎夫婦臉突然就紅了起來,他們知道這個要求實在是唐突了一些,但是這是家族的要求,無論男女,只要是鳳家的成員,都必須在十五歲回到本家,今年夕顏就十五歲了,族長下了死命令,若不能將夕顏帶回,就取消裕一郎繼承鳳家族長的競選資格。

  看著女兒女婿得表情,知道自己說的沒錯的老人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族長的位置對你們來說,就這麼重要,值得你們拋下三歲的兒子和剛滿周歲的女兒?裕一郎,我會勸夕顏跟你回日本,但是我不允許你用顏顏的婚姻自由來換取你的家族利益,絕對不允許,否則我會拼了老命讓顏顏回四川,即使是讓我死,我也會讓她回來。」

  老人丟下了這句話,轉身回屋,留下了面面相覷的夫妻倆。

  夕顏在廚房裡認真地洗著剛從地裡挖出來的紅苕,司徒老太太回頭看著孫女認真的背影,原本在眼眶中打轉的淚珠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滴進了滾熱的油鍋裡,發出了「茲拉」的聲音,夕顏頭也不回地說道:「外婆,要把手擦乾淨了,才用鍋,要不然油濺出來會燙著手的。」

  「曉得,外婆又不是三歲小孩,還要你教啊。」老太太連忙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她要忍住了,不能說。

  「顏顏,把放在冰箱裡面的肉給外婆端出來。」老太太吩咐道。

  「哦。」夕顏拿起放在一旁的擦手帕,搓了搓,走向了堂屋。外公不在,只有她那兩位所謂的父母雙親呆坐在椅子上,夕顏小心翼翼地繞過他們,往放在後窗邊的冰箱走過去,將外婆中午就切好的那碗肉端了出來,再次小心翼翼地繞過夫妻二人,一聲不響地離開。

  看著女兒直接無視了他們兩人的存在,鳳裕一郎有一些不滿,欲發作,卻被妻子拉住了,看著妻子滿臉懊悔地看著他,眼眶中包含著淚水,他也不忍心再說些什麼,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外婆,為什麼哥哥沒有回來啊。」夕顏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問道。

  老太太端著碗的手不經意地抖了抖,故作鎮靜地說道:「小晨可能要晚幾天回來,別忘了,你哥哥今年畢業了,可能要跟好朋友們聚一聚吧。」老太太儘量地想著理由。

  「哦,我還以為會跟他們一起回來呢。」夕顏將洗乾淨的紅苕上的水珠擦拭乾淨,用火鉗子夾著乾燥的柴草往已經有一段時間沒用的灶裡塞,丟了一根火柴進去後,火漸漸地蔓延起來。自從兩年前家裡安了天然氣,那個灶就很少用,除了被她拿來烤玉米和紅苕。

  「他們?」老太太一時沒有明白過來。

  「就是坐在堂屋裡的那兩個啊。」夕顏把紅苕埋進了火堆裡,用嘴朝堂屋的方向努了努。

  老太太看著外孫女翹起的嘴巴,咧開嘴笑了起來,故作威嚴地說道:「顏顏,那是你爸爸媽媽,不許這麼沒禮貌。」

  聽到了外婆的訓斥,夕顏閉上了嘴巴,守在灶邊,不停地往裡面添著柴火,老太太看著夕顏,半開玩笑地說:「顏顏,要是你離開外公外婆,你會想我們嗎?」老太太不笨,她大概知道女兒女婿回來的目的,四年前,他們就是這樣接走了希晨。

  「我才不會離開外公外婆呢,永遠不會離開。」夕顏似乎察覺了什麼不對勁,立刻從柴堆裡跳了起來,撲到老太太懷裡,撒嬌似的說道,「外婆,是不是你和外公不要顏顏了啊。」

  「怎麼會呢,我們最喜歡顏顏了,怎麼會不要顏顏呢。」

  「那你為什麼說……」

  「傻孩子,外婆只是打個比方而已嘛。」老太太摸了摸外孫女光滑的頭髮,發根處已經漸漸地露出了銀絲,老太太輕輕地在她的發頂上落下一吻,推開夕顏,「好了,外婆要炒菜了,顏顏看好火啊,紅苕別烤焦了。」

  「嘻嘻,烤焦的最好吃了。」夕顏點了點頭,如果說外公煲的藥膳是一流的,那外婆的飯菜絕對是大師級的水準,每次從家回學校,帶去的臘魚,臘肉,都會被雨憐和嫣然搶個精光,嫣然很愛吃沒錯,但是向來文雅的雨憐見到外婆的菜也拋棄了所謂的淑女風範。

  
第二章 飯桌協議

  將一盤一盤熱氣騰騰的菜端上了桌,又忙著從熄滅的灶火中將紅苕陶了出來,黑色的皮,流出了絲絲的糖,夕顏捧著黑漆漆的紅苕放在了灶臺上,看著聞香而來的大黃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也想吃啊,我分你一半嘛,小心燙哦。先過來,我們到堂屋裡吃,那裡熱和。」似乎能聽懂人語的大黃搖了搖尾巴,跟在夕顏屁股後面,一搖一擺地走進了堂屋。

  掰了一點點丟在地上,大黃將鼻子湊了上去,嗅了嗅,伸出舌頭舔了舔,一卷,紅苕進了它的血盆大口,又抬起它的黃腦袋,沖著夕顏手裡的搖頭擺尾地流著哈喇子。

  夕顏看著大黃的口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不由得笑了出來,燦爛的笑容浮上了秀麗的臉蛋,黑色的眼眸也盡是笑意,兩個不深的小酒窩出現在臉頰的兩邊。看得裕一郎夫婦目瞪口呆,原來他們女兒的笑容這麼的純淨,如同埋藏著深山裡的清澈的山泉水,沒有一點雜質,沁人心脾。

  司徒青子用毛巾裹著一個瓦罐走了進來,看著呆坐在一旁不知道應該做什麼的女兒女婿,在看了看忙著逗狗的外孫女,輕輕地歎了口氣:「顏顏,去叫你外公出來吃飯。」

  「哦。」夕顏將紅苕放在桌上,不放心地叮囑大黃,「大黃,不可以偷吃。」想必以前大黃做了很多次案了,每次都沒有讓夕顏逮個正著。聽著夕顏正兒八經地跟狗說話,而大黃卻點了點它的大腦袋,示意自己瞭解了。

  看著夕顏消失在二樓的轉角處,司徒青子坐了下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用流利的日語問道:「裕一郎,雲琪,你們要帶顏顏回日本?」

  「是的,母親大人。」鳳裕一郎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多久?」老人知道自己的直覺沒錯。

  「媽,裕一郎父親的意思是想讓顏顏永遠呆在日本。」鳳雲琪知道四年前帶走兒子是摘了父母的一片心肝,這次帶走女兒將他們的另一片心肝也奪了去。

  司徒青子放在桌底下的手不禁地抖了抖,她深吸了一口氣,端起碗,揭開了瓦罐的蓋子,將所有的空碗都盛上了滿滿的湯,樓梯口響起了腳步聲,她伸出手指悄悄揩了一下眼角的淚水,滿臉笑容地看著下樓的祖孫倆:「快來吃飯吧,天冷菜容易涼。」

  「嗯。」夕顏蹦蹦跳跳地跑到外祖母身邊坐下,捧著碗,吹了吹面上浮起的油,輕輕地啜了一口,滿足地說道,「外公,你裡面放了當歸,還有枸杞子。」

  「嗯。」司徒源滿意地看著外孫女,他一生中最為驕傲的事情就是擁有這兩個讓他疼到了心眼裡的孫輩。

  「外公,我明天要學些什麼啊?」夕顏跟著外公學了五年,從最簡單的藥理常識開始,已經爬遍了小鎮裡的所有山脈,後面藥草園裡的所有藥草她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顏顏,成績單發下來了嗎?」老太太打斷了夕顏的話。

  「嗯,發了。」夕顏夾了一塊辣子雞丁就往嘴巴裡塞。

  「怎麼樣?」司徒源很感激老伴的插話,要不然他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夕顏的問題。

  「都及格了。」夕顏又夾了一塊辣子雞丁往嘴巴裡塞。

  「及格?」司徒青子提高了音調,雖然說夕顏的成績沒有希晨這麼出眾,但是要及格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嘻嘻,我去拿成績單。」夕顏放下筷子,飛奔上樓,從書包裡翻出那張被她壓在最底下的成績單。

  司徒源看著那張皺巴巴的成績單,微笑地點了點頭,突然,眉頭微皺,抬起頭望著正在埋頭苦幹的夕顏:「顏顏,你的生物和政治還真是及格啊?」赫然的六十二分和六十五分填寫在成績單上。

  夕顏的嘴裡含著一塊雞肉,點了點頭。司徒源看著夕顏的臉,忍不住伸出筷頭敲了敲她的腦袋:「這生物很難嗎?外公平時教你的那些不就可以用上嗎?怎麼才及格呢?起碼要拿七十分。」

  「可是那書上說的跟外公說的不一樣啊?」夕顏委屈地摸了摸被打的地方。

  「怎麼不一樣了?」司徒源瞪大了眼睛問道。

  「外公沒有跟我說什麼是葉綠素,葉紅素,什麼叫做細胞分裂?」夕顏反駁道。

  聽了夕顏的話,老人傻眼了,這是些什麼名詞,他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夕顏得意洋洋地看著外公的苦瓜臉,還說她呢,外公自己都不知道。

  「那你這個政治呢?」老人立刻轉移了話題,將問題的重心放在了六十五分的政治上。

  「我討厭那些什麼唯物主義,唯心主義,世界觀,弄得我頭痛。」一提起這些,夕顏就是一個頭兩個大,「再說了,我以後用不當政治家,學這麼好來有什麼用。」

  「那顏顏想當什麼?」鳳雲琪見有個空隙,插話進去。

  夕顏看了她一眼,繼續扒著碗裡的飯,喝了一口湯後,舔了舔嘴唇:「我要當醫生。」自從她第一次看到哥哥因為網球而受傷,就發誓自己長大後一定要成為一個專門為打網球受傷的人治病的醫生。

  「宏大。」生硬的中文從鳳裕一郎的嘴裡吐了出來。

  司徒源將成績單遞給了老伴,司徒青子眯著眼睛認真地看了起來,又傳給了坐在對面望眼欲穿的女兒女婿。

  司徒源放下筷子,看著吃的津津有味的夕顏,開口說道:「顏顏,你想見哥哥嗎?」

  聽到了哥哥的名號,夕顏立刻從飯碗裡將頭抬了起來,哥哥比碗裡的辣子雞丁要重要的多:「想啊,外婆說哥哥可能過幾天才能回來。」

  「你哥哥這個寒假不回來了,他有很多事情要辦,所以呢,如果你想見哥哥就要跟著爸爸媽媽到日本去。」司徒源的心抓得很緊,放在桌子下的手不停地顫抖著。

  「真的?要去日本?但是小憐她們還說過幾天到我家來,來見我哥哥,還說要喊我跟哥哥一起去峨眉山耍呢。」夕顏將分別前與雨憐、嫣然的約定說了出來。

  「那你不想去見你哥哥了?」司徒源豈會不知道外孫女的心思,薑還是老的辣,他一語中的地抓住了夕顏的矛盾心理,打起了心理戰術。

  「想啊。」夕顏的小心思瞞不了老奸巨滑的外祖父。

  「去不去,你自己考慮咯。」欲擒故縱是狐狸最擅長的手段。

  「那就去吧,反正也不會呆多久。」夕顏定下主意,為了哥哥,她殺到日本去。

  「到時候,爸爸媽媽帶你去東京迪士尼耍。」鳳雲琪笑著說道,「你哥哥當年也去過的。」

  「嗯,我看到相片。」淡淡的口氣,沒有了熱絡。

  鳳雲琪沒有被女兒的冷落打擊到,繼續笑著說道:「媽媽還會教你日語,希晨可是會一口流利的日語呢。」

  「我又不用日語跟哥哥交流,沒用。」她才不要學日語呢,不要跟日本人打交道。

  「可是,你爺爺、奶奶還有一大家子人都不會說漢語啊,你還要跟他們交流了嘛。」鳳雲琪勸說道。

  「我的英語好。」她才不要跟他們交流呢,聽不懂她說話最好,她還懶得跟他們說。

  「顏顏,你……」鳳雲琪實在不知道應該再怎麼說下去,十四年前,為了協助丈夫創業,爭取鳳家族長之位,將年僅三歲的兒子和一歲的女兒丟給了住在小鎮上的父母,四年前,將十三的兒子接回了日本本家,本想憑藉著優秀的兒子能讓丈夫能更接近族長的位置,但事與願違,聰慧的兒子知道了他們的想法,三年前就強烈拒絕他們的安排,去了另一個學校讀書,讓他們的計畫落空。如今第一次親眼見到女兒,卻讓她們母女之間相處的如此艱難,那以後的日子豈不是水火不容了。

  夕顏輕輕地「哼」了一聲,站起身來:「外公,外婆,我吃飽了,上去收拾東西,你們慢慢吃。」話畢,轉身離去。剛走到樓梯口,猛地想起了什麼事,轉身問道:「我們什麼時候走?」

  鳳雲琪欣喜地看著女兒,說道:「明天下午的飛機,可以嗎?」

  「隨便。」丟下一句話,背影消失在樓梯處。

  聽著樓上關門的聲音,司徒青子放下了筷子,將成績單放在桌子上,看著夕顏的各科成績,兩個孩子每次考試的成績單她都保存著,她知道總有一天兩個孩子會離開四川,回到他們真正的故鄉,可沒料到的是這天竟然來的這麼快。她看了一眼自夕顏上樓後,就一直冷著臉的老伴,對著忐忑不安的女兒女婿說道:「該辦的都弄好了嗎?」

  「是,母親大人,家父已經幫顏顏辦好了一切的證件,以後顏顏就呆在日本了。謝謝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對顏顏的照顧。」鳳裕一郎起身對著兩位年邁的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對這兩位老人,他是滿懷感激。

  「哼。」司徒源輕輕地哼了一聲,如不是為了希晨,他又怎麼會讓夕顏去日本。

  「裕一郎,雲琪,媽媽不希望你們將顏顏當成寶貝一樣的寵溺,但希望你們把她當成你們的女兒,盡一個父親母親該盡的責任。」為了不要成為家族的犧牲品,她才選擇跟隨丈夫回到中國,回到丈夫的家鄉,呆在這個不大的鄉鎮裡,守候著她的家,她的兒孫。

  雲琪聽了母親的話,略帶點後悔地垂下了頭,他們夫妻倆真的欠這雙兒女太多太多。

  司徒源看著女兒沒有說話,開口說道:「只要你們不要忘記我說過的話就行了,天也不早了,去洗漱一下,今天剛下飛機,明天又要趕飛機,早點休息。」說完話,起身離開了餐桌,他還有一些話要對夕顏說。

  「是,爸,那您也早點休息。」鳳雲琪看著父親離開,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在這個世界上,只有父親能給她這種壓力,壓得她無法動彈,雖然說父親並不是一個專制、蠻橫、毫不講理的人,但是無形中她會害怕。

  「你們去洗漱吧,浴室在最廚房隔壁。」司徒青子收拾著碗筷,指了指廚房旁邊的屋子。

  雲琪對丈夫說道:「裕一郎,你先去洗吧,我幫媽媽收拾一下。」

  鳳裕一郎知道妻子有話要對丈母娘說,點了點頭,拿著洗漱用品走進了浴室。

  雲琪端著摞起來的碗,邊朝廚房走去,邊對走在身邊的母親說道:「媽,我……」

  「不要再說對不起了,對媽說沒有用,顏顏才是你們夫妻真正應該道歉的人。」老人望瞭望二樓的燈,偶爾從門內傳來祖孫倆的笑聲。雲琪順著母親的眼光看去,女兒在央著外公唱歌給她聽,外公低沉的聲音傳了出來,帶著無比的滄桑,那是她二十幾年前聽過的曲子了,二十幾年前父親的聲音還沒有這麼的蒼老,她真的錯失了什麼?

  
第三章 淚道別離

  天剛剛亮,就聽到了公雞打鳴的聲音,夕顏睜開眼睛,眯著眼睛看向了窗外,灰濛濛的天空,手從溫暖的被窩裡伸了出來,沒半秒鐘又縮了回去,真冷,夕顏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馬上將溫暖的棉被裹緊自己,從頭到腳,包得嚴嚴實實。「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司徒青子看著裹得密不透風的夕顏,不由得笑出聲來,將密閉的窗戶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讓清晨的空氣透進來,拍了拍棉被下的夕顏:「顏顏,起床了。」

  「外婆,好冷,不要起來嘛。」夕顏將腦袋從被子裡鑽了出來,看著站在床前的外祖母。

  「乖乖,起來哈。」司徒青子拍了拍夕顏紅潤的臉蛋,捏起來軟軟的。

  「天還沒亮。」夕顏在被窩裡扭了扭身子,就是不願意起來。

  「東西還沒有收拾好哦,你外公做了一些藥油啊,要記得放好。」昨天晚上她一直陪著這個愛鬧的小丫頭說話,直到她受不住夢魔的召喚,沉沉睡去。

  「外婆,我又不是去了日本不回來了,過了寒假,最多過完寒假,我就會回來的嘛,帶這麼多東西去做啥子嘛。」夕顏坐了起來,將放在凳子上的毛衣長褲扒拉了過來,一邊往身上套一邊嘟囔道。

  聽著夕顏的嘮叨,司徒青子的心就像在滴血般,如刀絞般的痛,事實的真相讓她怎麼跟顏顏說,老人忍了忍,硬是將淚水逼了回去:「這是給你爺爺他們帶的禮物啊,對老人家、長輩要有禮貌,你忘了外婆是怎樣教你的啦。」

  「沒忘,沒忘,我只是說一說嘛,又沒有做啥子對不起人的事情嘛,帶就帶咯,反正不是我馱箱子。」夕顏撇了撇嘴,摟著老人,吧唧一聲親了上去,「早上好,外婆。」

  「去刷牙洗臉。」司徒青子的臉上出現了一朵一朵的菊花,拍了拍夕顏的肩膀。

  「嘻嘻。」夕顏蹦蹦跳跳地下樓,沖向了浴室,乒乒乓乓、稀裡嘩啦地洗臉刷牙,因為她聽到肚子咕嚕嚕的叫聲,還聞到外婆炒的香噴噴的豌豆,不僅肚子餓了,還嘴饞了。將毛巾牙刷放好後,迫不及待地沖進了堂屋,果然不出她所料,黃色的豌豆,綠色的通心菜杆,紅色的泡椒,讓夕顏看著就有種口水直流三千尺的感覺。

  「顏顏,我們吃完早飯就走。」鳳雲琪看著狼吞虎嚥的女兒,昨天披著的頭髮被她紮了個高高的馬尾。

  「哦。」想起昨晚外婆對自己說的話,夕顏抬頭望著母親,禮貌地點了點頭,算是給了個回應。

  「顏顏有什麼東西想買的嗎?」鳳雲琪欣喜地問道,女兒的態度與昨日是有著一定的差別,難道她改變了對自己的看法?

  「沒有。」夕顏搖了搖頭,繼續扒著碗裡的飯,如果錢能將哥哥從日本買回來多好啊,她就不用跑到日本去了。

  坐在開往縣城的計程車上,夕顏沖著窗外的外公外婆拼命地揮手,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離開外公外婆這麼久,原本說好不哭的她眼淚水隨著車的離去嘩啦地流了出來,坐在副駕駛位上的鳳裕一郎從後視鏡中看到了女兒沾滿了淚水的臉,一滴一滴地滴在了他的心上,心莫名的痛。

  司徒青子故作鎮靜地揮手送別夕顏,當夕顏乘坐的計程車消失在她的視線後,她壓抑了好久的情緒猛地爆發出來,撲在丈夫的懷裡。司徒源渾濁的眼淚也從眼眶中止不住地流了出來,太陽漸漸升起,散發著它的光和熱,小鎮上的人流也是越來越多,老兩口相互攙扶著進屋,正準備關門,就聽到腳步聲響起。回過頭,是隔壁的小武,他黝黑的臉上掛上了汗珠,跑得很急。

  司徒源忙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換了張笑臉問道:「小武,這麼急有什麼事嗎?」

  「司徒爺爺,我奶奶發燒了,吃了一些鎮上醫院開的藥,燒是退了點,但她總說不舒服,不想再去醫院看,所以我想來請您去看看,方便嗎?」小武雖然五大三粗的,但是他並不是傻子,他看到了司徒源微微發紅的眼眶,望瞭望院子裡,只有大黃百無聊賴地在曬著冬陽,沒有昔日那小姑娘的身影,出什麼事了嗎?

  「方便,有啥子不方便的,我去拿藥箱子,等我哈。」鄰里間有個頭痛腦熱的,都會想到他,他也樂意幫這個忙,不圖十塊五塊的小錢,但圖個心安理得。

  「哎。」小武點點頭,就聽到已經進屋的司徒奶奶端了一杯熱水走了出來,遞在他手裡。

  「小武,喝點水,你司徒爺爺去拿傢伙。不要著急,武奶奶的病會好起來的。」司徒青子安慰道。

  「哎,謝謝司徒奶奶。」小夥子憨厚地摸了摸後腦勺,憨厚地笑了笑,「奶奶,顏顏呢,她不在家啊?」

  「顏顏?顏顏出去耍幾天,這幾天不在家。」司徒青子剛忍下去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不敢抬頭看小武,假裝整理著放在架子上的藥草。

  「哦。」小夥子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那小晨呢,他啥子時候回來?」

  「小晨,他、他這個寒假、不回來了。」老人的話說得很艱辛。

  就在這個時候,司徒源拿著藥箱出來了,招呼了一聲小武,就朝小武家走去。他的及時出現解了老伴的圍,司徒青子看著丈夫和小武的離去,打轉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夕顏從小包裡取出紙巾,擦了擦腮邊的淚漬,望向了車窗外,隨著車的疾馳,熟悉的風景漸漸被拋在了後面,她這是怎麼了,又不是一去不復返,幹啥子弄得自己多愁善感的,她討厭這樣的自己。

  鳳裕一郎與妻子安靜地坐在車廂內,沒有多說一句話。過了兩三個小時的長途跋涉,車駛到了成都雙流國際機場的候機室前,鳳雲琪將車費付好,裕一郎將碩大的箱子從車尾箱內取了出來。

  望著透明的候機大廳,頭頂上是用白色的鋁合金穿梭架構在一起的,透過玻璃的陽光照射下格外的引人注目。雲琪伸出右手,夕顏看了母親一眼,從來沒感受到的那份母愛從雲琪的眼中流露出來。夕顏的手握上了母親溫暖的右手,久違的暖,這是真的嗎?她沒有在做夢吧?雲琪緊緊握著女兒的手,微帶著薄繭,若是在本家,這可是個大小姐的手,本應柔弱無骨的,哪會有這些繭子呢。她有意無意地看了丈夫一眼,似乎在傳遞著什麼,裕一郎微微一怔,轉過頭沒有看著妻子,推著行李手推車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夕顏打量著四周,看著候機室下的停機坪,十幾架大型的飛機安靜地停立在寬闊的場地上,候機室的旁邊是一個很大的免稅商場,各式各樣的東西都有,價格不菲,夕顏掃了一眼,立刻又把頭扭開了。

  「顏顏,想要什麼嗎?」雲琪巴不得此時此刻將所有的母愛給她,她唯一的女兒。

  夕顏搖了搖頭,還是乖乖地坐在這裡等著的好。

  「各位遊客請注意,從中國成都飛往日本東京的CA421次航班即將登機,請遊客們做好登機準備。」從機場的廣播裡傳出了甜美的聲音,夕顏望著坐在她身邊的母親。雲琪站起,牽起女兒的手,拿著護照朝登機口走去,裕一郎提著一小包跟在母女身後,四年前也是這樣的情景,只是四年後已經物是人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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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沉默旅行

  商務艙裡只坐著鳳裕一郎一家人,夕顏低著頭,始終沒有開口說話,雲琪在思考著應該怎麼開口。想了想,她覺得還是有必要讓女兒知道當初他們離開四川的原因。

  「顏顏,當初因為你哥哥出水痘,所以我們不方便將他帶到日本去,而你,則死活不肯跟我們走,一抱著你就吵著要哥哥,所以我們只有把你們兄妹二人留在了四川外公外婆那裡,爸媽當初也是迫不得已的,顏顏,不要怪我們。」鳳雲琪從來往的空姐處取來了一杯橙汁,放在了女兒面前,小心翼翼地看著女兒,揣摩著她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

  夕顏依舊低下頭,絲毫沒有動放在她面前的食物,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上,紋絲不動。窗外飄過了朵朵白雲,頭一次坐飛機的她並沒有像其他孩子一樣左顧右盼,讓裕一郎夫婦有些吃驚,四年前在接兒子回日本的飛機上也是差不多的情形,只是兒子好歹還會微笑著回答他們的問題,如今女兒的反應讓他們感到莫名的心驚,方才在候機大廳的時候還好好的,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啊。

  「顏顏?」坐在對面的裕一郎用這生硬的漢語說道,他的眉頭皺在了一起,女兒這是怎麼了?

  聽到父親在喚她,夕顏抬起頭來,望著看似熟悉卻萬分生疏的父親,想起了臨行前的那個晚上,外婆對自己說的話,動了動嘴巴:「我知道,外婆說過。」七個字後,她將頭轉向了窗外,形狀各異的雲朵在陽光的照耀下,泛出了金黃色的光澤,銀白色的機身在白雲間穿梭。

  「顏顏最喜歡做什麼事?」鳳雲琪再接再厲不放棄地問道,昨晚母親的話讓她糾結了一個晚上,她思量著當初拋兒棄女地跟隨丈夫去創業到底是對還是錯,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她錯過了這麼多,女兒和兒子才是她今生最摯愛的寶貝,千金不換的寶貝。

  沉默了半響,夕顏動了動嘴:「跟外公上山采藥。」實在是渴了不行,她伸出手端起了那杯橙汁放在嘴邊,喝了一口,又放回了原處。鳳雲琪繼續問道:「顏顏平時在家做什麼呢?」

  「看電視。我有些困,想睡覺。」從隨身攜帶的小包裡掏出了MP3,將耳機塞到了耳朵裡,合上了雙眼。鳳雲琪微微一怔,從側面仔細地看著女兒,濃密而長長的睫毛,紅潤的嘴唇,白皙的臉蛋,黑色的長髮歪歪地紮著,發根處露出了絲絲銀色,那才是她頭髮真正的顏色。女兒算不上絕色佳人,但清秀的如同山澗的清泉,給人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夕顏緊閉著雙眼,悠揚的純音樂從MP3裡傳進耳朵,她沒有睡著,只是在思考著母親先前說的那番話,十四年了,她只從外婆保存著的相片處看到了所謂的父親和母親,在哥哥的相冊裡看到了頗有成就的父親和母親,自他們兄妹二人上學以來,每次的家長會不是外公出席,就是外婆參加,班主任曾多次表明想見自己的父母,都被外公以「工作外出,不在家中」為由拒絕了。在同學們的眼裡,她有父母跟沒父母沒有任何本質上的區別。父母對她來說只是一個擺設而已,沒有任何的實質意義。只要有一點醫療常識的人都知道水痘的危險性,何況在外公身邊長大的母親,在他們眼裡,哥哥的性命竟然比不上鳳家族長的位置重要,夕顏在心裡冷冷一笑,這就是她所謂的父母,但是哥哥卻原諒了這樣的父母。

  夕顏將臉撇向了窗外,眼睛依舊沒有睜開,哥哥一直這樣的善良,如同清晨的陽光一樣無怨無悔地照耀著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塊土地。清晨的陽光是充滿著希望的,這正如了哥哥的名字,希晨。她還記得哥哥在三年前從日本回來後對自己說的話,原諒,是因為他們是生育自己的人,沒有了他們就沒有自己的存活,但是原諒並不代表著自己會聽隨他們的擺佈。

  「裕一郎,我們真的做錯了嗎?」看著女兒緊閉雙眼,鳳雲琪用熟練的日語對丈夫說道。

  鳳裕一郎望著妻子,示意她接著說下去。

  「我覺得我們真的錯了,將兩個孩子留在爸媽身邊,我們錯過了很多東西,難道你不覺得嗎?」雲琪頓了頓,繼續說道,「現在老天爺正在懲罰我們,兩個孩子,雖然嘴裡說著不會埋怨我們,但是我知道在他們的心裡,我們不配做他們的爸媽。」

  「所以?」裕一郎似乎聽出了妻子的言下之意。

  「裕一郎,我不會讓顏顏成為犧牲品,就像爸說的那樣,我不會允許你為了事業,將顏顏的終身大事作為你往更高一層爬的墊腳石。」母性讓雲琪突然明白了什麼。

  「你後悔了?」裕一郎的臉色沒有因為妻子的話有絲毫的改變。

  雲琪點了點頭:「是的,我後悔了,我後悔為了事業捨棄了我們的孩子。」

  裕一郎沒有繼續說話,雲琪接著說道:「裕一郎,如果當初我們等小晨的病好了,再回日本,那或許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雲琪摸了摸夕顏的額頭,聽著她安穩的呼吸聲,微微張開的小嘴,心裡感歎道。

  裕一郎端起咖啡,輕啜了一口,黑咖啡刺激著他的神經,沒有說話,也閉上了雙眼,這個時候他在想些什麼,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雲琪看著丈夫,也沒有再說話。抬起手腕看了看,現在是下午的五點,距離他們到東京成田國際機場還有四個小時,到了東京,她又應該如何向顏顏解釋這一切。

  東京綜合醫院裡,白色的牆壁,白色的窗簾,白色的床單,白色的被褥,一切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唯有插在花瓶裡的開的正盛的五彩石竹裝點著這個素白的世界。一個銀髮少年百無聊賴地躺在病床上,略帶蒼白的臉色,時不時從桌上拿過手機看了看,看著作為螢幕保護裝置的相片,嘴角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門被輕輕地推開了,一個紅色的頭伸了進來,他環視了一下四周,銀髮少年看著探了個腦袋進來的少年,輕輕一笑,紅發男孩看著病床上的主人笑了起來,就不再躲閃地推開了門,在他身後還站著幾個大男孩。站在男孩們最後面的是一個熟悉的白色發帶,墨鏡,將外套做風衣一般披著的男子。

  「鳳前輩,你好點了嗎?頭還痛嗎?」紅發男孩將手裡的水果籃放在了桌上,大大的眼睛看著躺在床上的前輩,火紅色的頭髮往外翹著,一個創可貼貼在了右臉頰。

  「嗯。好點了。」銀髮少年點了點頭,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褐色頭髮的少年趕緊將一個枕頭塞在了他的腰間,讓他舒服一些。

  「不二,謝謝你。」少年坐好後,對著那個一直笑眯眯的少年道了一聲謝。

  「鳳學長,我們已經開始備戰了,學長一定要把傷養好了,到時來看我們的比賽。」去年的失利讓他們含恨全國大賽的球場,今年又會有新鮮的血液注入,他們不會讓失敗再次降臨到他們身上,額前的兩撮頭髮十分服貼地掛在前額。

  「大石,我爭取。」如果老天爺允許的話,他一定會去看。

  「我們取勝的幾率是78.9%。」一個戴著白色眼鏡的少年推了推他的鏡框,拿出筆在筆記本上熟練地記錄著。

  「嗯。」乾的資料和他的蔬菜汁一樣的恐怖,只可惜自己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我們不會大意的。」金邊眼鏡,狹長的鳳眼,修長的身軀,雙眼中透露著絲絲的精光,站在他周圍的人都會感覺到一股來自西伯利亞的冷氣流在他的身邊盤旋,讓別人不敢靠近。

  鳳點了點頭,他知道,大和並沒有託付錯,手塚的確是個值得他將青學全權託付的人。少年的嘴角噙含著淡淡的笑容,雖然他們相處了只有一年,但是跟他們呆在一起,讓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網球,還真是個令人快樂的東西呢。他仔細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虎口處、指腹間的繭子,現在的他再也沒有任何可能握起球拍了。

  「希晨。」披著衣服的男子走了進來,叫著銀髮男孩的名字,紅發的菊丸馬上讓開,從水果盆拿了一個蘋果,咬了起來。

  「大和。」

  「不要沮喪,會好起來的,你別忘了你曾說過要稱霸世界網壇。」三年的夥伴,他豈會不知鳳的心願。

  「嗯。」少年突然感覺到眼前一陣黑暗,不由得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光明重新回到了他的眼前,病情加重了呢。

  「怎麼了,不舒服嗎?我去叫護士。」細心的大石發現了鳳的不對勁,關切地問道。

  「沒有,老毛病了。」鳳虛弱地搖了搖頭。

  只聽到「咯吱」一聲,門被推開了,一個男孩小心翼翼地推門進來,手裡提著一個大大的食盒,他看著病房裡這麼多人在,而且都是熟悉的人,不禁愣了愣,馬上他就釋然了,都是哥哥的學弟們,他的老對手們,來看他自是不奇怪了。

  
第五章 初到日本

  「長太郎。」鳳希晨揚起了嘴角,他在奇怪怎麼沒看到非離這小丫頭,每次長太郎來,她都會跟在後面,今天是怎麼了。

  「鳳君?」大和吃驚地看著推門而入的長太郎,怎麼是他,希晨的父母呢,莫非他們真的不理會兒子的死活?隱藏在墨鏡下的眼睛中散發出了危險的氣息。

  「爸媽去四川接妹妹了。」希晨看著長太郎將食盒打開,熬的稀爛的小米粥,清爽的小菜,還有一煲用名貴藥材熬制而成的濃湯,他自是知道大和心裡在想著什麼,淡淡地開口說道。這三年來,他一直住在鳳家的本家,並沒有和父母一起住別墅,這一切自然別想逃過大和那雙淩厲的眼睛。

  「妹妹?就是你一直念念不忘的妹妹?」大和瞭解地點了點頭,對於希晨的這個妹妹,他可是早有耳聞,原先以為希晨不願意讓他們見他的寶貝妹妹,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中間居然有著這樣的曲折。中國四川,日本東京,靠著一根細細的電話線聯繫著兄妹間的情誼,每次總能看著希晨幸福地打著電話,用著他們聽不懂的語言,原先還以為是和女朋友通話,自己還嘲笑了他一番。

  「真的?鳳學長的妹妹要來日本嗎?」菊丸聽了這話,眼前一亮,興奮地湊了上來,「呐,好想見鳳學長的妹妹喵,一定很漂亮很漂亮的喵。」帶有菊丸特色的貓語迴響在房間裡,經常聽到鳳學長說他的妹妹,菊丸可是很想見,很想見的說。

  「嗯,她要來日本,如果不出意料的話,她……」話還沒有說完,鳳希晨伸出手撫了撫額頭,一陣突入其來的疼痛傳入腦神經,他不由得皺起了好看的眉頭,仰起頭企圖緩解疼痛。

  看著希晨痛苦的模樣,大和愛莫能助地望著希晨,如果有什麼方法能讓希晨緩解痛苦,即使是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也在所不惜。

  「大和部長,我們回去吧,不打擾鳳學長休息了。」在鳳希晨的頭痛稍微緩解了一下後,不二開口說道。

  「嗯,我們就不打擾你,好好休息。」大和輕輕地拍了拍希晨的肩膀,轉身離開。

  「那我就不送了,早些回家。」希晨知道自己的情況,也就點了點頭,不做挽留。看著大和帶著網球部的部員都離開後,他輕輕地歎了口氣。

  「希晨哥,來喝點粥吧,是嬸嬸熬的。」長太郎盛了一碗放在桌上,看著左手端碗,右手拿勺的鳳希晨,開口問道,「妹妹真的會來嗎?」

  拿著勺子的右手頓了頓,又往口裡送了一勺:「會來的。非離呢,怎麼沒見著她?」

  「她病了,有些發燒,若不是嬸嬸勸著,鐵定會跟著我來。」長太郎想著那個就如同一條小尾巴的非離,就有些哭笑不得。

  「呵呵。」想必希晨也想到了這點,不由得笑了起來。

  醫院的走廊上,大石的眉頭緊皺,不二的微笑消失了,菊丸也變得一本正經,乾沒有繼續做他的記錄工作,手塚的低氣壓持續著,大和笑了笑:「怎麼了,各位,不要忘了你們在半年前希晨住院的時候,答應過他什麼?」

  「我們沒有忘記,全國冠軍今年一定是我們青學的,當年立海大的三連冠夢想能被我們粉碎,那今年立海大想繼續稱王的夢也將止步。」大石雄心勃勃地說道。

  「說得是。」菊丸拍了拍搭檔的肩膀,兩人相視一笑。

  「今年有海棠,阿桃,裕太的加入,青學的力量不可小瞧,今年的比賽將會很有趣呢。」不二冰藍色的雙眸也睜開了,去年他們止步於半決賽,今年他們一定可以殺進決賽圈。

  「嗯,沒錯,我也要加強乾汁的調製,尤其是青醋。」乾推了推眼鏡,他的話讓所有的人包括不二在內的正選們驚慌失措,聯手塚冰山也有一絲龜裂。

  「各位,那就拜託了。」大和率先走出了醫院,夕陽西下,白色的住院樓被撒上了金色的餘暉。

  晚上九點,飛機準時抵達了成田國際機場,夕顏睜開眼睛,看向了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不遠處卻燈火通明,想必那是成田國際機場的候機大廳吧。跟隨在父母身後,踏上了日本的土地。本家的司機早就在門口等候,將行李放上車後,一家三口坐上了銀色的本田,車平穩地行駛在高速公路上。

  MP3早已經沒有了電,夕顏靠在柔軟的沙發上,沒有說一句話,整個車廂裡很安靜,安靜地有些毛骨悚然,司機通過後視鏡看著新來的大小姐,老太爺有三個兒子,三個老爺各自娶妻,一共有兩個少爺,兩個小姐,現在坐在最後面的就是大老爺的女兒,鳳家的大小姐,她的臉上似乎沒有任何的表情,沒有大少爺的和氣,也沒有二少爺的溫柔,更沒有小小姐的活力,現在的她就如同一尊木偶般,沒有生氣地坐在那裡,一聲不吭。

  夕顏偶爾抬頭看了看窗外,因為天已經不早了,高速路上很少車,路的兩旁立著路燈,原本漆黑的夜空也被白色的路燈照亮了半邊天。裕一郎拉開自己攜帶的皮包,從裡面拿出了一部手機,遞給了坐在後面的女兒。夕顏望著粉色的手機,不明所以地看著父親。

  「顏顏,這是你爸爸送給你的,以後把它隨身帶著,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找我們。」鳳雲琪解釋道。

  「不要。」夕顏搖了搖頭。

  「顏顏,聽話,拿著。」雲琪略帶嚴厲地說道,「爸爸媽媽也方便聯繫你。」

  「我不要。」夕顏將手環在胸前,就是不去接父親遞過來的那部手機。

  「為什麼?」裕一郎將頭轉向了女兒,目光如炬地看著她,用著生硬的普通話表達著自己的憤怒。

  「不想要。」夕顏不甘示弱地看向父親,父女倆的眼神在空氣中交匯。

  「顏顏,有了手機,可以跟哥哥聯繫呢。」知道這樣不好,但是為了讓女兒將手機收下,她不得已地祭出了兒子這張王牌。果然,夕顏在聽到這句話後,馬上軟了下來,從父親的手裡接過手機,輕輕地說了句:「謝謝。」雖然她不喜歡,但是最基本的禮貌她還是懂得。

  裕一郎看著女兒,沒有說話,轉過頭望著前方,這丫頭,有些時候比她哥哥還要倔強。或許妻子說的沒錯,若兩個孩子在自己身邊長大,他們的關係又怎麼會弄得這麼僵。

  車駛進了市中心,雖然已是十點,但是用車如流水馬如龍來形容夜晚的東京並不為過,燈火輝煌的國際大都市正展現著她獨有的魅力。夕顏歪著頭看向了窗外,她在家的時候最遠就去過樂山,只從電視上偶爾看到這塊知名的土地。一座大樓出現在夕顏的視線內,雲琪順著女兒的視線看去,介紹道:「那是日本跡部家族的百貨大樓,我們家有那裡的貴賓卡,過幾天媽媽帶你去買衣服。」又指了指坐落在百貨大樓旁的一座十幾層高的銀色大樓,「顏顏,那是爸爸媽媽建造的公司,現在在日本的排名也是前五十。」

  夕顏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她感到好奇的是為什麼那座百貨大樓的頂上有一幅用水晶燈組成的人物畫像呢?

  車停在了一棟古老的日式和居面前,推開門,就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長長的走廊上掛著昏黃的燈籠,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站在寒風中,一動不動地望著庭院裡的那幾株梅花和櫻花樹,粉紅色的梅花怒放在寒冷的冬季,而櫻花則依舊是光禿禿的枝丫。凜冽的冬風吹動著他的衣擺,聽到門開的聲音,他轉過頭來,雙眼溫和地看著進門的三人。

  裕一郎看著老者,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父親大人。」

  老者點了點頭,看向站在媳婦身後的女孩,四年前,也是同樣的地方,同樣的時間,同樣的氣候,他見到了那個讓他眼前為之一亮的男孩。他朝女孩招了招手,雲琪把夕顏拉了出來,推到老者面前:「顏顏,這是爺爺。」

  「爺爺。」夕顏學著母親的音調含糊地喊了一聲。

  老者伸出手牽起女孩的略帶冰涼的手,朝主屋的方向走去,跨上了走廊,將鞋脫下,穿著襪子走了進去。老人看了看站在門口不動的女孩,沖著她點了點頭。夕顏也有樣學樣地脫下了運動鞋,邁進了主屋,屋子裡坐了七八個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可就是沒有一個她認識的,哥哥呢?為什麼沒見到哥哥的身影?夕顏四處張望著,依然沒有找到她盼望的身影。走在夕顏後面的雲琪知道女兒在尋找什麼,她的心微微一痛。

  見老者進來後,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看著老者身旁的小姑娘,白色的羽絨服,牛仔褲,歪歪紮著的馬尾,如清泉般的眼睛,不由得想起了如今躺在病床上的男孩。一頭耀眼的銀髮沖了出來,沖著老人撲了過來:「爺爺,爺爺,是不是姐姐來了。」嬌弱的聲音中還帶著濃濃的鼻音。

  夕顏雖然聽不懂小女孩在說些什麼,但是她看的出老者很疼愛她,一把把她摟在懷裡,用她聽不懂的語言,寵溺地回答著什麼。這讓她想起了遠在四川的外公,以前她也是這樣沖著外公撒嬌,外公也是用這樣的神態回答著自己。

  
第六章 友善家人

  小女孩聽了祖父的話,轉過身看著站在爺爺旁邊的小姐姐,她發現小姐姐也在看著她,於是乎,她沖著夕顏甜甜的一笑,拉起了夕顏的手,說道:「姐姐,我叫鳳非離,你叫什麼名字啊?」看著夕顏一臉茫然地看著她,非離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不遠處的鳳雲琪。

  鳳雲琪摸了摸那頭銀髮,笑著說道:「非離,姐姐聽不懂日語,她叫鳳夕顏。」轉過頭對著女兒翻譯道,「這是你小叔叔的女兒,非離。」

  聽了母親的話,夕顏沖著非離輕輕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緊接著,雲琪向女兒一一介紹著端坐在主屋裡的人,慈祥的祖母美代子,當律師的二叔叔純一郎和自己經營一家飾品店的小叔叔清一郎,二嬸嬸和子是居家主婦,小嬸嬸非雪則是一位小有名氣的漫畫作家,還有一個同樣是銀髮的男孩,二叔叔的兒子鳳長太郎,開年後上高一。男孩沖著她靦腆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非離蜷縮在母親鳳非雪的懷裡,她還想跟這個新姐姐交流,但是因為語言不通,所以交流會比較困難,歪著腦袋想了想,從母親的懷裡掙扎出來,跑到茶几處,從下面拿出了一張紙和一支筆,在上面寫著什麼,遞給了夕顏,夕顏接過紙,上面還是有幾個字她認識的,從小包裡取出筆,回著什麼。

  兩人的你來我往,不一會整張白紙上都佈滿了筆跡,所有的大人都坐了下來,笑著觀看兩個女孩的互動,鳳長太郎坐在最角落裡,他的目光自從夕顏進門後就沒有挪開過,與第一次見到希晨一樣,眼前的女孩也給了他一種奇妙的感覺,經常在哥哥的相片裡看到她的身影。突然看見非離捧著紙苦惱地看著,然後又在紙上寫著什麼。夕顏伸過頭去,驚住了,這是什麼意思,東京綜合醫院?醫院?哥哥怎麼會在醫院?

  雲琪看著女兒的表情,便心知不妙,蹲坐在女兒身邊,拿過那張紙,心中一驚,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果然,女兒的聲音有些顫抖:「哥哥在醫院?病了?」

  夕顏的臉色煞白,非離意識到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麼。雲琪定了定神,佯裝著笑容對女兒說道:「小晨這兩天重感冒,發高燒,所以住院了。」

  夕顏將信將疑地看著母親,企圖從母親的表情中看出什麼來,但並沒有看出什麼,她點了點頭:「那我明天去看他。」

  「好,媽媽陪你。」鳳雲琪的心裡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快到嗓子眼的心回歸了原處。

  雖然眾人不明白母女倆對話的內容,但是從雲琪和夕顏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事情有些不妥,非離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她們。

  夕顏咬了咬下唇,略微遲疑地看向母親:「好。」

  此時大家長發言了:「雲琪,帶著夕顏去洗漱,休息一下,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是,父親大人。」雲琪恭敬地說道,轉過頭望著夕顏,「顏顏,媽媽先帶你回房間休息,向爺爺奶奶叔叔嬸嬸道聲晚安。」

  「晚安。」夕顏站起身,跟著母親朝另一個門走去,裕一郎準備提著箱子跟隨妻女一塊回屋,鳳家族長鳳龍次郎叫住了長子,長太郎起身對祖父說道:「爺爺,我把這箱子給妹妹提上去吧。」龍次郎看著孫子,點了點頭,示意他離開。

  長太郎接過伯父手中的行李箱,忙跟在了夕顏母女後面,非離也跟了上去。

  看著孫子孫女都離開了主屋,龍次郎臉上的笑容不再,板著臉看著長子,看得裕一郎心裡發毛,他的頭一直不敢抬起,過了一會,老者開口問道:「你們沒告訴夕顏事情的真相?」

  「是的,父親。」裕一郎不知道父親為何會這樣問。

  「我看得出,這個孩子很聰明。」老者的眼神不是蓋的,他幹了這麼多年的刑事偵察,若是這點都看不出,又怎麼會讓犯罪分子聞風喪膽呢。雖然祖孫倆沒有什麼對話,但是俗話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擁有如此透徹眼神的孩子怎麼會笨呢,只是她社會經驗不足,十分單純罷了,如果生活在爾虞我詐的大家族中,那她絕對是一個讓對手頭痛的人。

  「是。」在岳父家看到了這些年女兒的成績單,除了生物和政治,每科的分數都是在九十以上,看著女兒房間的牆壁上是用她和希晨的獎狀裝扮。

  「裕一郎,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我不允許你為了個人的利益用這孩子的幸福交換。」知子莫若父,十四年前的那件事讓他作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他鳳家還從來沒有用過子女的幸福賭過。

  聽了這話,裕一郎呆住了,在這兩天,這樣的話他聽了三次,一次來自他的岳父,一次是從妻子口中說出,一次是從父親那裡聽到。他看著父親消失的背影,再看了看坐在廳中的母親和弟弟弟媳們,沒有說什麼話,轉身離開了。在他跨出門檻的一瞬間,似乎聽到了母親的歎息聲。

  雲琪看著女兒安然地進入了夢鄉,伸出手為她掖了掖被子,輕輕地關了燈,合上門。在房間重歸黑暗後,一雙黑亮的眼睛睜開,盯著天花板,仿佛在思考著什麼。

  東京綜合醫院的高級病房內,鳳希晨準備熄燈睡覺時,聽到了手機響,是短信的鈴聲,難道夕顏到日本了?希晨從床頭櫃上取過手機,果然是長太郎發來的短信:「希晨哥,顏顏晚上到本家了。」他的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正準備回資訊,就聽到查房的護士長敲開了房門,看著希晨手裡拿著手機,還不打算休息,眉頭皺得老高,板著臉說道:「鳳君,這麼晚還不休息,當心我沒收你的手機啊。」現在的孩子是一個比一個的不要命,越是危險的事情還越是要做。

  希晨笑了笑,連忙把手機關機,放在了床頭櫃上,點著頭忙說道:「杞奈阿姨,我立刻睡覺。」

  杞奈板著的臉有了些許緩和,把門帶上出去了。當她的手離開門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歎一口氣,老天爺還真是在嫉妒著世間有這麼優秀的男孩,讓他在生命之花開得最燦爛的時候凋零。

  夕顏猛地睜開了眼睛,她好像有一個不好的預感,總覺得今天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環顧四周,這不是她熟悉的臥室,哦,這是日本,不是四川。從床上翻身下來,踢趿著毛絨絨的拖鞋,拉開了窗簾,推開窗戶,一陣冷風直往暖暖的臥室裡灌,夕顏連忙把窗關上,從箱子裡取出了一件桃紅色的羊毛衣,一條比較厚的牛仔褲,往身上套,這天冷,不能胡亂地折騰自己。剛剛套上衣服,就聽到了輕輕的幾聲敲門聲,門「咯吱」一聲被推開了,鳳雲琪吃驚地看著已經穿戴好的女兒,吃驚過後忙露出了笑容:「顏顏,起得這麼早啊。」

  「嗯,早。」夕顏像被抓了個正著的做了壞事的小孩一樣,臉「砰」地一下就紅了。

  雲琪看著女兒紅彤彤的臉蛋,笑容更大了:「顏顏,洗漱好了就下樓吧,今天我們先回家,下午再去醫院。」

  「好。」夕顏依稀感覺到母親似乎在隱瞞著什麼,但是她雖然不笨,依舊不及大人複雜的心思,無論如何都猜不透母親的真正目的。既然說好了要帶自己去見哥哥,那應該就不會反悔,反正遲見早見都是要見著的,她就先忍忍吧。

  雲琪看女兒同意了,便打開門走了出去,在門合上的那一刻,拼命忍著的淚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顏顏,媽媽不是故意要隱瞞著什麼,希望你能體諒媽媽,不要責怪我,媽媽一定會讓你過得幸福,不會再有任何的事情可以分開我們母女。

  躲在另一道門後的長太郎和非離看著他們的伯母流下的淚水,非離用最低的聲音問道:「哥哥,為什麼伯母會哭啊?」

  長太郎沒有回答,只是拍了拍非離的腦袋,等著雲琪下樓後,才從門後走出來,非離摸了摸被哥哥拍的腦袋,嘟著嘴說道:「壞哥哥,不許欺負我,小心以後我變成高手把你打的落花流水。」長太郎對非離的話已經習以為常,沖著他溫柔地笑了笑,拉起她的小手,往樓下走去,這個時候,家人應該都起床了。

  待到夕顏下樓時,所有人都坐在了餐桌旁,小泉管家恭敬地站在鳳家大家長旁邊,桌上是剛剛做好的早餐,有著夕顏最為熟悉的豆漿和油條。看著夕顏微微張開嘴,一副我不相信的模樣,小泉管家笑了起來:「夕顏小姐,老太爺知道您愛吃中式的早餐,特地讓我們準備的。」

  聽了母親的翻譯,夕顏將目光轉向了才見了一面的祖父,老人的眼中顯露出了柔和的光,寵溺的表情表現在臉上,夕顏的鼻子微微一酸,又忍住了。此時,非離叫了起來:「我要吃飯,爺爺,我餓了。」

  「好,顏顏,坐下吧,開飯了。」老人微微一笑,沖著孫女點了點頭。在外人眼裡他是嚴肅的督察,在孫輩顏裡他則是慈祥的祖父。

  「嗯。」夕顏雖然不懂老人說什麼,但是從他的表情上看了出來,連忙坐到了長太郎與非離中間的空位,非離夾起了一根油條擱在了夕顏的碗碟上,笑眯眯地說道:「姐姐,多吃點。」夕顏一愣,又馬上明白過來,沖著這個家中最小的孩子說道:「Thank you。」

  非離即將是個初一的學生,自是知道是什麼意思,搖了搖頭,示意不用謝,因為她嘴裡已經包了一口滿滿的油條,說不出話來。

  吃完了豐盛的早餐,夕顏告別了祖父母和叔叔嬸嬸們一家,坐上了父親的座駕,離開了本家,朝父母在市區買的別墅駛去。東京的節奏果然很快,你可以看到人們在等候班車的時候,手裡拿著的是早餐,趁著等車的這個空隙,把手上的早餐迅速地解決。早晨金色的陽光灑滿了美麗的東京,每一個角落都有著陽光的身影,夕顏看向了窗外,仔細打量著這個原先只能在電視上,在哥哥的相片上看到的城市。

  別墅坐落在一個繁華的區域,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如同宮殿般金碧輝煌的豪宅,吸引夕顏的不是豪宅的裝飾,而是那花園,如果她的眼神沒有出錯的話,那半園子的花應該是被英美兩國稱為花中皇后的玫瑰。是什麼人這麼有閒情啊,滿院子的玫瑰花。

  「那是跡部家。」鳳雲琪為女兒解釋道,過了一會,她又說道,「顏顏,媽媽教你說日語吧。」

  夕顏沒有立刻回答,她從玫瑰園的震撼中回過神來,低著頭思考著母親的問題:其實學日語也不是什麼壞事,多學一門語言也不會讓自己少一塊肉。想起了早餐的時候,母親為自己翻譯,她心裡殘留著的好強因數被鼓動起來,思量及此,夕顏對母親點了點頭,雲琪見女兒點頭,嘴角露出了與女兒相同的微笑,淺淺的酒窩。

  車在一棟別墅門口停了下來,守候在裡面的另一個小泉管家連忙迎了出來,夕顏剛剛走進大廳,就感覺到一股暖氣環繞。客廳很大,能一次性容納三十多人,幾幅古畫懸掛在潔白的牆壁上,旋轉的樓梯直通二樓主臥房和三樓孩子們的臥室,樓頂上還有一個小花園。

  「顏顏,媽媽先帶你去臥室把行李放好,午飯後我們一起去看哥哥。爸爸下午有個會議要開,就不能陪我們去了。」鳳雲琪安排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夕顏點了點頭,從小泉管家的手裡接過重重的行李箱,他是老人家,外婆說要敬老,怎麼能讓他來提這麼重的東西呢。小泉管家吃驚地看著夕顏雙手握著行李箱的把,欲獨自一人提上去,剛剛離地的瞬間,箱子就被裕一郎奪了過去,快步提上三樓,放在為女兒準備的房間門口,轉身對身後跟著的妻女說道:「慢慢整理,公司有事,我先走。」

  雲琪點了點頭,對準備下樓的丈夫說道:「裕一郎,晚上早點回來吃飯。」

  裕一郎沒有轉身,微微頷首示意自己已經知道,便匆匆地下樓了,不一會樓下傳來了發動機啟動的聲音,夕顏從三樓走廊的窗往外望,父親的車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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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東京探病

  正午的陽光再怎麼火熱,由於是在冬季,它總是給人以懶洋洋的感覺。夕顏手裡是一束粉色的玫瑰,身旁還放著一籃新鮮的水果,車平穩地駛在前往東京綜合醫院的路上。雲琪一面開車,一面想著如果事情暴露了,那將會是一個怎樣的收場,十五歲的女兒能經受得住這樣的打擊嗎?

  夕顏從兜裡掏出了父親給的手機,粉色的磨砂外殼,很適合女孩子用,從顯示幕上夾雜著的幾個漢字中她可以約摸著看出是什麼意思。

  車緩緩地駛入了輔道,夕顏看向了車窗外那棟白色的建築,建築上方六個紅色的漢字她還是認得的,知道是到了目的地,夕顏的心情不由得雀躍起來,她要見到哥哥了,半年未見的哥哥會不會變得更帥呢。看著女兒突然興奮的臉,雲琪在心裡歎了一口氣,應該面對的始終都要面對,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只是希望夕顏能承受得住。

  醫院裡的醫生護士對鳳雲琪的到來微微點頭,讓他們感到好奇的是走在鳳夫人身後的黑髮少女,她的容貌與住在高級病房的銀髮少年驚人的相似,她與少年是什麼關係。

  銀髮少年在接到母親的電話後,就一直在等候著妹妹的到來,桌上放著幾瓶藥,既然是因為感冒發燒住院的,又怎麼可能不吃藥呢。病房裡很整齊,五彩的石竹在發揮著自己最大的魅力裝點著病房裡沉悶的白色。「吱呀」,門被輕輕推開了,少年的心一顫,緩緩地轉過頭,門開了一個很小的縫,一雙熟悉的眼睛,半年未見的雙眸正透過門縫向裡面張望。少年的聲音有些顫抖:「是顏顏嗎?進來。」

  門推開了,一張熟悉的笑臉出現在少年面前,白色的羽絨服,淡藍色的牛仔褲,腳上還是那雙他從日本帶給她的運動鞋,原本披著的頭髮,被她高高的紮起,熟悉的臉上依舊是掛著傻傻的笑容,這就是他熟悉的妹妹,他今生今世唯一的寶貝妹妹,含在口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的妹妹,手上的粉色玫瑰將她秀氣的臉蛋襯得更加的可愛。少年沖著站在門口不動的少女招了招手,少女飛撲了上去,就在快奔到床前收住了腳步,笑眯眯地看著有些消瘦的哥哥,人病了嘛,瘦是很正常的,少女心裡這樣想到。

  少年看著依舊對他傻笑的妹妹,伸出右手拉了拉妹妹的衣角,若他還不給出反應的話,估計今天下午他就要在妹妹的傻笑中度過。鳳雲琪看見了兒子略微無奈的眼神,或許只有這個女兒才能讓這個溫文儒雅的兒子有著無奈。

  「哥哥,哥哥,哥哥……」夕顏沖著少年撒嬌,濃濃的鄉音讓少年臉上浮起了笑意。

  「哥哥,我好想你。」輕輕的一個「想」字讓少年有種想哭的衝動。

  少年拍了拍床邊的空位,示意夕顏坐下,他已經有半年沒有看到她了,個頭竄了兩釐米左右,體型似乎沒什麼變化,身上依舊是淡淡的青草香。夕顏將花遞給了身後的母親,乖乖地坐在了少年身邊。

  「顏顏,我以為你會過幾天才來。」鳳希晨猜想這幾天是中國剛放寒假,所以估計沒這麼快看見她,沒料到父母前天回四川,昨天就將她接到了日本。

  「呵呵,想早點見到哥哥。」夕顏傻傻地笑了笑。

  「笑的這麼傻。」希晨伸出手刮了刮夕顏的鼻樑,寵溺地說道。

  「呵呵,哥哥,你要讀大學了吧,還在日本讀嗎?」夕顏猛地想起哥哥今年已經高三了。

  「……嗯,是啊,要讀大學了。顏顏來日本讀書嘛。」希晨的心微微一沉,沒有在臉上流露出來。

  「不要,外公外婆都在家裡,我下半年就是高二了。」夕顏搖了搖頭。

  「哦。」希晨摸了摸夕顏柔順的頭髮,發根處出現了絲絲的銀色,「你還在染頭髮啊。」

  「是啊,要不然一頭銀色的頭髮非把學校那些人給嚇的半死。」夕顏嘟了嘟嘴,「哎,哥哥,你的感冒怎麼還沒好啊,還要吃藥啊。」夕顏發現了桌上的藥瓶,拿了起來,一個字都不認識,她翻來覆去地看著,就是沒有找到她認識的字,字母倒是有,就是組合在一起變成了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的單詞。

  「……嗯,這些天日本的天氣變化很快,來不及增減衣服就成了重感冒。你自己要多注意啊。」希晨頓了頓,解釋道。

  雲琪將粉色的玫瑰花插進了空出來的花瓶裡,對著聊得正開心的兒女說道:「你們先聊,媽媽出去買點東西回來。」

  「嗯,媽媽慢走。」希晨抬起頭對著母親溫柔地笑了笑,夕顏沒有說話,只是用目光將母親送出了房門。

  「還在生氣啊?」看著夕顏臉上的微妙表情,身為她的哥哥怎麼會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呢,這小丫頭,喜怒哀樂都表現在臉上。

  「沒有,我沒得這麼小氣的。」小嘴一撇,小臉一抬。

  「呵呵,扯謊。」希晨揭穿了妹妹的謊言,「我不是說過嗎,不要責怪他們,父母依舊是父母,怎麼也改變不了的。」

  「我曉得。」被哥哥說教的小丫頭不滿地翹起了小嘴,這樣的話她聽哥哥說了很多次,可不知道為什麼,真正地見到了父母,心裡卻沒有一種把他們當做父母的感覺,他們似乎還比不上只見了一面的鳳家其他人給她的感覺強烈。

  「你的嘴巴都可以掛個油瓶了。」看著妹妹的小動作,希晨臉上的笑容更大,「顏顏,聽外公說,你的生物跟政治只考了個及格啊。」

  「咦?哥哥都曉得啦,又是外公說的,外公只曉得跟哥哥告狀。」夕顏鼓著包子臉,眼睛左右地轉動,打量著這間病房。

  「你不是說想學醫嗎?理科學不好怎麼學醫啊,尤其是生物。」希晨繼續說教。

  「哼,等我當上醫生啦,哥哥以後得病都不用來醫院啦,鳳大醫生給你一看,就立刻活蹦亂跳的啦。」說起自小的夢想,夕顏就立刻陷入了幻想之中。

  「呵呵……」看著正在YY的妹妹,希晨暗自好笑,突然間一陣黑暗襲來,讓他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過了幾秒,世界恢復了正常,睜開眼時,夕顏還沒有從幻想症中恢復過來。

  夕顏回過神來後,看著哥哥對著她樂呵呵地笑著,馬上羞紅了臉:「壞哥哥,你笑啥子,我說的不對頭嗎?」

  「對頭、對頭,你說的啥子都對頭。」希晨寵溺地笑著:「顏顏,屋子裡空氣較悶,你去開點窗,透透氣。」

  「哦。」夕顏從床上跳下來,將藥瓶隨手放進了衣兜,沖到了窗前,拉開了一個縫隙,雖然說病房裡要時常保持著空氣流通,但是病人也不能吹太多冷風,尤其是在這麼冷的天氣裡。她透過透明的玻璃窗看向了窗外,一個東西吸引了她的所有注意力。

  見夕顏半天沒有回過頭來,希晨輕輕地喊道:「顏顏,在看什麼呢?」

  「哥哥,哥哥,樓下有人在賣棉花糖。」沒錯,就是棉花糖,白色的如同七八月間農民們收割的棉花,小時候,她總是纏著哥哥幫她買。

  「想吃?」希晨看著從妹妹眼中流露出來的光芒,就知道這丫頭准是嘴饞了。

  「嗯、嗯。」夕顏連連點頭,她沒料到居然能在異國他鄉碰到兒時的美食。

  「給。」希晨從放置在床頭的錢包裡掏出了四張一百元遞給妹妹,夕顏歡歡喜喜、蹦蹦跳跳地坐著電梯下樓去了。

  東京綜合醫院院長辦公室,腦科權威忍足院長仔細地看著手裡剛出來的片子,對著坐在他對面的女子說道:「令郎腦中的癌細胞已經逐漸擴散了,現在正肆無忌憚地吞噬著他的視覺神經。」

  女子的腳邊放著一個大大的袋子,手裡的小挎包已經被她捏的不成樣子,忍足院長繼續說道:「如今一些簡單的抑制癌細胞擴散的藥物已經起不了作用了,我感到很抱歉。」

  女子眼眶中的淚水在打轉,始終沒有滴下來,生生地被她咽了下去:「謝謝你,忍足先生,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提起腳邊的袋子,打開院長辦公室的門,慢慢地走了出去,輕輕地合上門,靠在牆上,對於這樣的結果,她很早就知道會來到,但是真正來臨的這一天,卻是這麼難以接受。

  忍足院長整理著桌上的X 光片,輕輕地歎了口氣,這少年他是知道的,他也是見過幾面,總結著就是四個字:溫文爾雅。無論是對人還是對物,總是用他溫和的笑容,仿佛全世界都融化在他溫柔的如同晨光般的笑容裡。

  夕顏指手畫腳地從賣棉花糖的大叔那裡買到了兩個大大的棉花糖,興奮地往回趕,光注意前面,卻沒有注意腳下的檻,一個不留神,沒有穩住身形,向前面沖去,大廳裡的人都不禁驚呼一聲,眼看沒人接住她,就要與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來一個親密的接觸了,夕顏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可是沒有預想到的疼。

  
第八章 驚聞噩耗

  夕顏緩緩地睜開一隻眼睛,她面前的不是大理石地面,而是一件黑色的運動服,揚起腦袋,一張嚴肅的不能再嚴肅的臉擺在了她的面前。自己的手還牢牢地抓著了救命恩人的胳膊,棉花糖,夕顏想起了手裡的棉花糖,抬頭望去,哪還有什麼棉花糖啊,早已吻上了恩人的衣服。

  男子將夕顏扶了起來,夕顏漲紅著一張臉,低著頭喃喃地說道:「對不起,叔叔,我不是有意的。」想了想,對方聽不懂漢語,又用夾著這日語和英語的世界性語言道歉。

  原本一頭霧水的男子這下聽明白了,只是他的臉更黑了。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少年很不小心地聽到了這話,他捂嘴低下頭,偷偷地笑著,猛然看到了滾到了他腳邊的小瓶子,看樣子是那個可愛的小姑娘掉的。彎下腰,拾起瓶子,他的目光被瓶身上的文字吸引了,認真看下去,不由得大吃一驚。抬頭看了看被男子扶起的小姑娘,她笑靨如花,臉上沒有一絲蒼白。難道這不是她的?

  夕顏感覺到扶著他的男子僵住了,抬起頭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位叔叔的臉可以跟戲文裡的包公大人有一拼。夕顏吞了一口口水,支支吾吾地說道:「對……對不起,叔叔,我錯了。」

  又是叔叔,男子臉色更是難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鬆開扶著夕顏的手。夕顏的小心肝不由得抖了一下,忙把視線轉開了,突然她看到了站在這位叔叔後面的一位漂亮的紫發姐姐手裡拿著一個眼熟的藥瓶,那不正是哥哥的藥嗎。越過男子,朝紫發姐姐走去,微微地鞠了一躬:「姐姐,你好,能不能把手裡的藥瓶還給我?」

  姐姐?紫發少年也愣住了,他看了看同伴,又看了看手裡的藥瓶,伸出手,將藥瓶遞了過去。夕顏看著那只白皙的手,修長的手指,虎口處的薄繭,心裡感歎道:這姐姐的手真好看,看她手上有繭子,應該是打網球的吧。

  夕顏開心地接過藥瓶,將它小心地放進了口袋,就聽到紫發姐姐用著磁性的聲音說道:「小妹妹,生病了就不要亂跑哦。」

  「不是我。」夕顏搖了搖頭,這個紫發姐姐真是好人,但是她怎麼會說是自己生病了呢,難道是因為這個藥瓶嗎?夕顏猛地想到自己不認識這瓶上的字,又回想著昨晚母親的一些不正常,這位元漂亮姐姐應該認識吧,讓她看看,告訴自己這藥到底是治什麼的,想到這,夕顏又將放進兜裡的藥瓶掏了出來,遞給眼前的紫發姐姐,「姐姐,你能告訴我這藥是治什麼的嗎?」

  紫發少年又是一驚,他該怎麼說,說實話麼?男子見同伴沒再說話,走了上來,從少年處接過藥瓶,上面的單詞他認識一些,明白了大概的意思後,把藥瓶還給了同伴,他知道少年在猶豫著什麼,靜靜地走到一旁,沒有說話。

  紫發少年看著夕顏明亮的黑眸,面對強悍的對手都沒有絲毫猶豫的他竟然猶豫了,夕顏看著紫發少年的臉:「姐姐,難道你不知道嗎?」

  「這是抑制癌細胞擴散的藥。」紫發少年想了想,還是輕輕地說了出來。

  夕顏的英語理解能力還沒有這麼強,但是她抓住了一個字眼,那就是「cancer」,沒錯,是「cancer」,而不是「fever」,她沒有聽錯吧。夕顏睜著大眼睛吃驚地看著紫發少年,她在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紫發少年伸出手摸了摸夕顏的頭,似乎在安慰著什麼,夕顏顫著聲音問道:「你、你確定嗎?」她多麼希望是自己耳背,沒有聽清楚。

  夕顏失望地看著少年點頭,看來這位姐姐沒有騙她,這真的不是感冒藥,真正欺騙她的是哥哥和媽媽。夕顏咬著下嘴唇,從紫發少年的手裡拿過藥瓶,緊緊地捏在手裡,低下頭,轉身向電梯的方向走去。紫發少年看著夕顏突然轉白的臉蛋,搖搖晃晃的身體,生怕她一個不留神就會摔倒在地,在電梯門合上的那一瞬間,紫發少年仿佛看到了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滑落。

  夕顏無力地靠在了病房外的牆壁上,她是怎麼走進電梯,又是怎麼走出電梯的,她不知道,她只是知道自己的心現在很難受,很難受。淚水無聲地流了出來,她很想大聲地哭,但是這裡是醫院,這裡的環境不允許她這麼做。突然聽到門內傳來了哥哥熟悉的聲音:「媽媽,謝謝你。」

  「小晨,媽媽對不起你。」這是母親的聲音。

  「沒什麼。顏顏去了這麼久,怎麼還沒回來?」希晨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了,照理說從病房到樓下再回來只需要七八分鐘的時間,難道這小丫頭迷路了。

  「我去找找,別迷路走到別人的房間去了。」鳳雲琪笑了笑,從凳子上站起來,打開門朝電梯處走去。

  等到電梯門合上,夕顏從隔壁空著的病房裡走了出來,向走廊的盡頭走去。擰開水龍頭,寒冷刺骨的水嘩啦啦地從水管裡流了出來,夕顏伸出手,任憑冰水沖洗著她的手,接了一捧水就往臉上撲,她要冷靜,冷靜,不能當著哥哥的面向母親質問,這樣哥哥會難堪的,她答應過哥哥,要原諒父母,不能讓他看到自己不乖。但是眼淚卻始終止不住地,不聽話地往外流,夕顏趴到水池邊,冰冷的水沖刷著她略顯蒼白的臉蛋,重重地擤了擤鼻涕,將龍頭擰好,從口袋裡取出手帕重重地抹了一下臉,擦了擦留在發間的水珠,對著鏡子露出了一個勉勉強強的笑容,看著略微有些紅的眼睛,夕顏伸出手揉了揉,待到恢復了原狀,一張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的臉出現在鏡子裡。

  夕顏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將氣吐了出來,若無其事地走出了洗手間,若無其事地走進了哥哥的病房。聽到門把手轉動的聲音,希晨回過頭,空空如也的手,什麼都沒買到?希晨用疑問的眼神看著夕顏,小丫頭聳了聳肩,笑嘻嘻地說道:「我摔了一跤,棉花糖被一個叔叔的衣服吃了。」

  得到這樣的答案,希晨的臉上再次出現了無奈的笑容,這丫頭,什麼時候才會變得穩重一點,不再這麼毛毛躁躁呢。看見哥哥責怪的眼神,夕顏吐了吐舌頭,撲了上去,將腦袋埋進了兄長的懷裡,撒著嬌:「哥哥,哥哥,我以後會小心的啦。」

  看著妹妹沖自己撒嬌,再怎麼生氣也被她弄到了九霄雲外,希晨摸著夕顏的腦袋:「笨丫頭,沒摔著吧。」

  聽著哥哥溫和的聲音,夕顏的心在疼,很疼很疼:「沒有,那個叔叔接住我了。」

  「那跟叔叔道歉了嗎?」聽著夕顏說她的棉花糖讓那個好心叔叔的衣服報廢了,關切地問道。

  「嗯,當然道歉了,我是好孩子。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叔叔聽到我叫他『叔叔』的時候,臉色好黑哦。」夕顏回想起當時的情形,就不由得想,難道自己發錯音了,把叔叔說成爺爺了?

  「那個叔叔生氣了?」不會是這丫頭用剛學會的一點蹩腳日語發錯音了吧?這兄妹倆想到了一塊去。

  「沒有啊,他沒有很凶哦,只是那神情去演鍾馗是沒話說得了,保准嚇死那些小鬼。」夕顏抬起頭,正兒八經地對希晨說道。

  看著夕顏正兒八經的小臉,希晨不由得笑出聲。

  走在前往公車站的路上,黑髮男子不禁打了一個噴嚏,紫發少年抬起頭,一個關切的眼神看著同伴。太陽漸漸西斜。紫發少年看了看斜掛在天邊的太陽,輕聲開口說道:「弦一郎,我是不是做錯了?」

  黑髮男子愣了愣,望著同伴,他們同窗了這麼多年,紫發少年還是第一次對自己做的事情提出質疑。

  緊接著,紫發少年又開口道:「但是我覺得如果我不說實話,很對不起她那雙純潔無瑕的眼睛,她的眼神在告訴我,求求你,不要撒謊。」

  「嗯。」黑髮男子點頭同意。

  「可是,我又不忍心傷害她,看著她流淚的樣子,我覺得好難過。弦一郎,這是不是很矛盾。」紫發少年繼續說道。

  「真相,她始終是要知道。」黑髮男子簡短地回答道。

  「說的也是。」紫發少年笑了笑,如同一叢紫色的菖蒲花,他突然間想起了黑眸少女對同伴的稱呼,「弦一郎叔叔?」

  聽著同伴調侃他,真田弦一郎又忍不住臉一黑,看著真田變黑的臉,紫發少年又是一笑,看夥伴變臉是他最大的愛好。

  真田偶爾也有回報的時候:「精市姐姐。」這可是剛才的小姑娘稱呼的,他只不過是借用了一下。幸村精市微微一愣,再是一笑。

  
第九章 夜如寒冰

  夕顏安靜地坐在車的後座,一言不發地看著手,鳳雲琪從後視鏡裡看了看,並沒有看出夕顏到底在看些什麼,只是覺得從希晨的病房裡出來後,她就一直不對勁,臉上沒有了笑容,就這麼安靜地跟在自己後面一直到現在,出了什麼事嗎?雲琪回想著今天的所有事情,當她從樓下回到病房,一切還是很正常的,女兒和兒子依舊有說有笑的,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們母女倆回到家,已是華燈初上,鳳裕一郎坐在沙發上等候著妻子和女兒的回來。門打開了,寒風隨著進來,看著女兒面無表情的臉,裕一郎放下手中的報紙,微微地皺了皺眉頭,開口說道:「吃飯吧。」

  「嗯,好,顏顏,來吃飯。」鳳雲琪伸出手準備拉女兒,卻被夕顏一躲,閃開了。

  「顏顏?」鳳雲琪吃驚地問道,突然她看到夕顏的眼角流出了淚水。她望了丈夫一眼,裕一郎的臉色一沉。

  果然,夕顏從衣兜裡掏出了那個藥瓶,放在手心裡,攤開擺在父母面前:「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

  「顏顏?」鳳雲琪立刻明白過來,但是這個時候她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女兒的提問,就如當初兒子問她為什麼要將兩個兒女丟在四川一樣讓她難以回答。

  「為什麼要騙我,說是哥哥感冒了?」夕顏猛地將藥瓶丟在了地上,巨大的衝力使瓶蓋打開,幾顆藥滾了出來。

  「媽媽不是……」

  「又說不是故意的,是吧。哥哥明明是癌症,癌症啊,你卻跟我說得了重感冒,發高燒。騙我很好玩是吧。」夕顏的拳頭握得很緊,眼淚滑過臉龐,一滴一滴地滴落,滴在了雲琪的心上,讓她感到灼熱。

  「顏顏……」裕一郎準備開口辯解,可是他的話剛剛出口,就被夕顏打斷了。

  「我不要聽你的解釋,你們都是騙子。從小就把我和哥哥丟給外公外婆,你們根本就沒有盡過為人父母的責任,外公總是說你們有事業,很忙,哥哥總是說你們是我們的爸爸媽媽,不能怪你們,但是你們有沒有替我們想過,每回開家長會,別人都是爸爸媽媽來,我們呢,在家長會的現場出現的永遠是外公外婆蒼老的身影,我們有父母就像沒得父母的那些人一個樣。」夕顏憋了十四年的火終於在這個時刻發洩了出來,「事業對你們來說,比我和哥哥重要,族長的位置對你們來說,比我和哥哥重要,在你們眼裡,我和哥哥就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東西,不是你們的娃兒。」

  「不,不是這樣的……」鳳雲琪急忙說道。

  「就是這樣,十四年了,你們回過四川嗎?你們知道我和哥哥最喜歡做什麼嗎?你們有跟我們一起照過全家福嗎?沒有,你們寄來的全都是人民幣,全都是錢,難道你們想說錢就可以買到一切東西,包括族長的位置,包括我和哥哥。當我生病了你們在哪裡,當哥哥受傷了你們又在哪裡,你們在為了那個族長的位置打拼,在建造一個金錢的王國。」夕顏的話如同一根又一根的刺深深地紮進雲琪的心靈。

  「顏顏……」鳳雲琪跌坐在沙發上,她對於女兒的指責無話可說,女兒說的沒錯,在這些年裡,他們的眼裡的確只有錢,當初將希晨接到日本也是為了那族長的位置。可也是自從希晨來到了日本,才讓她意識到一個做母親應該有的責任,她遺失了十年的東西。

  「我沒說錯吧。」夕顏的淚水如同決堤的河水一樣,佈滿了整個小臉。

  裕一郎一直沒有再開口說什麼,從桌上的香煙盒了取了一根煙出來,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望著父母,夕顏伸出手粗魯地擦了擦淚水:「外婆要我原諒你們,哥哥要我原諒你們,但是我絕對絕對不會再原諒你們了,你們都是騙子,騙子,我最討厭你們了。」

  「啪」的一聲,一個響亮的耳光甩在了夕顏的臉上,她瞪著眼睛望著眼前的父親,從小到大,外公外婆寵她,哥哥疼她,從來都不捨得動她一根汗毛,而如今,這位陌生的父親卻為了她發火的事情給了她一個耳刮子。

  雲琪也愣住了,她知道女兒的發火是正常的,如果夕顏知道事情的真相還以沉默來對待的話,她才會感到害怕,可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丈夫竟然會動粗。裕一郎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再看了看女兒左臉上紅紅的五個手指印,那一巴掌的力道有多大,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夕顏捂著紅腫的臉,轉身拉開房門,跑了出去。雲琪來不及阻止,就看著女兒消失在門口,待她追到門口時,夕顏的身影已經沒入了漆黑的夜中,雲琪轉過身,將手機和錢包拿在手裡,看了丈夫一眼,穿上平時的休閒鞋,也追了出門。

  門在撞擊下發出了一聲呻吟,裕一郎回過神來,他很清楚妻子那一眼的含義。站在餐桌旁的小泉管家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發生,雖然他聽不懂夕顏在說些什麼,但是清楚地知道這小姑娘在哭泣,為了她躺在病床上的哥哥哭泣。他走到客廳,彎下腰,將地毯上散落的藥一顆一顆地裝回瓶子裡,抬起頭對站著不動的裕一郎說道:「老爺,小姐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難道您就一點都不擔心嗎?」口氣中略帶著一絲責備。

  裕一郎看了管家一眼,掐滅了手上的香煙,將茶几上的手機放在了褲兜裡,開門也追了出去。

  小泉管家歎了一口氣,輕輕搖了搖頭,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電話,按了幾個數位鍵。

  夕顏如同一隻無頭的蒼蠅一樣到處亂竄,此時的她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跑,拼命地跑。凜冽的寒風吹打在臉上,生生做疼,但無論怎樣也不及心疼得十分之一。

  腳下一滑,身體失去了重心向前摔去,這次沒有白天的好運,沒有人接住她,重重地摔倒在地。「嗚嗚嗚……」,小姑娘坐在地上放聲大哭,她要把今天所受盡的委屈全部發洩出來。

  雖然說時間不是很晚,但因為已經進入了嚴寒的冬季,所以沒有多少人出來散步,寂靜的別墅區看不見幾個人影,亮著的只有路邊昏黃的路燈。「顏顏,顏顏,我是媽媽……」熟悉的聲音從花園的另一邊傳來,夕顏一骨碌地從地上爬起來,悉悉索索地鑽進了旁邊雖然枯萎但是依舊有些茂密的灌木叢,躲在了矮小的灌木叢邊上。

  「顏顏,你在哪?」聲音更近了,夕顏捂住了嘴巴,她才不要被找到,她討厭這裡,小姑娘想著想著,眼淚水就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聲音漸漸遠了,夕顏鬆開手,翹著嘴巴又準備放聲大哭,突然身後也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回過頭一看,借助著昏黃的燈光,她看見一隻巨大的黃色的狗狗正瞪著大大的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她。小丫頭如同見到親人一般地撲了上去:「嗚嗚嗚,大黃啊。」

  黃色的巨型犬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壞了,它連忙後退,不料抱著它的人不肯撒手。聞著身上這小丫頭不算難聞的味道,狗心想道:要抱就抱吧,雖然不算華麗,但是看她傷心的樣子,自己算做好事安慰她一下。狗站立不動,任憑小丫頭的淚水沖刷著它金黃色的毛髮。

  「哇,大黃啊,哥哥得重病了,嗚嗚嗚,他們騙我說哥哥是感冒,我討厭他們,最最討厭他們了,嗚嗚嗚嗚……」夕顏越哭越帶勁,狗脖子被她越勒越緊。

  狗越聽越迷糊,為什麼她說著自己聽不懂的語言呢,不是日語,不是英語,不是希臘語,也不是某印第安部落語言,更不是狗語。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是,它的脖子好難受啊,自家主人的那些崇拜者也不敢這麼緊地抱它啊,它算是失身了。

  「大黃啊……嗚嗚嗚嗚……」夕顏不停地抽噎著,她伸出手準備擦淚水,不料這狗伸出舌頭「哼哧,哼哧」地為她舔舐著,暖乎乎的氣流噴到夕顏的臉上,癢癢的,夕顏不禁破涕為笑。

  看著眼前小丫頭一張如喪考妣的臉,狗想繼續溜達的熱情早已到了九霄雲外。算了,陪著她,一直等到主人來好了,狗坐了下來,仰起頭望著漆黑的夜空。

  「大黃,你說哥哥真的不會好起來嗎?」夕顏盤腿坐了下來,也是仰起頭望著漆黑的夜空,夜很黑,星星都被雲彩遮住,就連月亮的影子都見不到。

  「汪。」狗吠了一聲,算是回答夕顏的問題。反正它不知道這丫頭說些什麼,但是回答一聲好過沒有回答。

  「大黃,我不要哥哥離開我,我想要哥哥好起來。」夕顏擦了擦臉上的淚漬。

  「汪汪。」狗吠了兩聲。她的聲音中帶著哭腔,應該心裡很難受吧,狗如是想。

  「大黃,我想外公外婆了。」現在外公外婆應該剛吃完飯,準備看電視了吧。

  「汪汪汪。」狗吠了三聲。主人怎麼還沒來,它只不過高興了點,跑得快了點,難道主人不要它了。說什麼它也是只高貴的華麗的黃金獵犬啊,主人怎麼能就這樣拋棄了它呢。

  「唉,算了,說了這麼多你也聽不懂,日本的狗怎麼能懂四川話呢。」夕顏撇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狗,嘟著嘴洩氣地說道。

  狗豎起了耳朵,它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是它親親主人,狗搖了搖尾巴,對著漆黑的夜空又吠了幾聲:汪汪汪汪……一個優雅的身影出現在昏黃燈光下,他的身後跟著兩個人。其中的一個用帶著濃濃關西腔的日語沖著他說道:「你的狗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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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水仙與狼

  「本大爺知道。」優雅的少年沖著半空中打了一個響指,頭也沒回地向後說了一聲,「樺地。」

  「Wushi。」一個如參天大樹般挺立的偉岸男子從褲兜裡掏出了一根拴狗繩。

  「法蘭西斯,你給本大爺回來。」優雅的聲音再次響起,原本坐著的狗蹦了起來,穿過灌木叢直奔少年沖了過去。

  「樺地。」少年撥了撥略微有些遮住眼睛的頭髮。

  「Wushi。」樺地抱住直沖過來向少年撒嬌的狗,將狗鏈子準確無誤地套在了狗脖子上。法蘭西斯甩了甩腦袋,雖然說狗鏈子的確不是很舒服,但是比剛剛的那一抱要舒服的多。眼尖的少年發現了自家狗身上的毛髮有一些粘,他記得出門的時候傭人已經幫它吹幹了,這個時候又沒有什麼露水,那它的毛髮又怎麼會粘起來呢。

  少年摸了摸眼角:「法蘭西斯,你跑到什麼地方去了,怎麼一身水。」

  「汪汪。」法蘭西斯吠了兩聲,剛剛一個小姑娘用她的眼淚幫我再次洗了個澡。

  「跡部,那裡面有人。」又是那關西腔。

  「哦?那你上去看看。」跡部指揮道。

  「我?」關西腔少年指了指自己的鼻樑,為什麼是他?

  「忍足,不是你,那難道是本大爺?」跡部抬了抬眉頭。

  「好,是我,是我。」忍足無奈地抬了抬眼鏡,他真是生來就是做苦力的命,修長的雙腿跨過矮矮的灌木叢。夕顏的眼睛一直盯著前方,兩條長長的腿出現在她的視線裡,一張放大的臉出現在她面前,抬頭望去,由於忍足是背對著燈光的,所以在夕顏的眼裡他的那張臉是可以與她家的鍋底媲美的黑臉,她不安地往後挪了挪。

  忍足用磁性的聲音問道:「美麗的小姐,請問我有什麼可以為你效勞呢?」他借著昏黃的燈光打量著坐在枯萎的草地上的小姑娘,淚水和汗水將原本潔淨的小臉弄髒了,臉蛋還微微腫了一邊,衣服上也是一塊黑一塊白的。

  夕顏沒明白忍足在說些什麼,但在她心裡,這個痞痞的少年已經被她列入了危險人物的範疇。她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沾在褲子上的草屑,警惕地看著站在她面前的少年,望向少年的身後,仿佛還有兩個幫兇,其中一個身高兩米有餘,手里拉著剛剛的那條狗,難道這狗是從犯?

  忍足見眼前的小姑娘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以為自己的話她沒有聽清楚,又湊上臉去問了一遍:「可愛的小妹妹,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看她灰頭土臉的樣子,身為一個真正的男人怎麼能見死不救呢。

  夕顏鼓起了嘴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聲吼道:「色狼啊!!」

  忍足的耳朵剛好離夕顏的嘴巴沒多遠,那類似於獅子吼的嗓音讓他的耳朵有短暫性的失聰。他掏了掏可憐的耳朵,從小到大,還沒有過一個人敢在他耳邊這樣吼的。

  站在灌木叢外的跡部微微一愣神,心有餘悸地想道:幸虧剛才上前搭訕的不是他,否則受罪的將是他自己的耳朵。想歸想,但剛才女孩吼的到底是什麼,他可是一點都沒聽明白。突然遠處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他回過頭看去,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遠處昏黃的燈光下。

  「顏顏,顏顏,你在哪,我是長太郎。」跡部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這個時候,夕顏直溜一聲從忍足的身邊穿過:「長太郎哥哥,有色狼。」前面是日語,後面是普通話,聽得忍足是一愣一愣的。

  長太郎聽到夕顏的聲音,大跨步地沖了過來,他也是沒有明白夕顏在說些什麼,可是從她焦急的聲音裡可以聽出似乎有著一些不對勁。

  「前輩?」長太郎趕到聲音發出的地方,讓他意想不到的是竟然看到了初中網球部的前輩們。再向旁邊看去,夕顏哭兮兮的一張小臉看著他,他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夕顏,「顏顏,你怎麼了?」他從來沒見過女孩子哭,因為爺爺說真正的男人不應該讓女孩子哭。

  「有色狼!」夕顏撲了上去。

  「啊?什麼?」長太郎還是沒有明白過來,他猛地想道夕顏聽不懂日語,又用英語問道:「你剛說什麼,我沒明白。」

  「Colour Wolf。」夕顏在長太郎身上蹭了蹭,他身上的味道好像哥哥身上的。

  「啊?什麼?」長太郎依舊沒有明白,誰能告訴他什麼是「Colour Wolf」?他學了這麼多年的英語,還從來不知道有這個單詞的。

  「長太郎,她是?」忍足好不容易緩和過來。

  「忍足前輩,她是我堂妹,鳳夕顏,昨天剛到日本。」鳳拍了拍夕顏的肩膀,解釋道。

  跡部揚了揚眉頭,他想起了那個如風般溫柔的男孩:「你大伯父的女兒?鳳希晨的妹妹?」

  「是的。」鳳點了點頭。

  「哼,還真是不華麗的小丫頭。長太郎,帶她到我家去,給她上藥。」那臉上的紅腫怎麼能逃得過跡部大爺的眼睛呢,他清楚地看到臉上的掌印。

  「是,多謝前輩。」從小泉管家的電話裡得知一些事情發生的始末,牽著丫頭有些冰涼的小手,跟著跡部往跡部家的別墅走去。夕顏握著溫暖的手,手心裡的薄繭,這熟悉的觸感讓她想起了正在與死神搏鬥的哥哥,不由得眼淚水往上湧。

  聽到身邊丫頭的抽噎聲,長太郎心裡歎了口氣,輕輕地將夕顏摟在懷裡,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道:「顏顏,希晨哥哥的病會好的,不要擔心。」

  抬頭望著比她高不止一個頭的長太郎,夕顏嗚咽著:「騙人,那是癌症。」

  長太郎啞口無言,他不知道應該怎樣應對,只有用這自己的溫度去感染她,想要化解她內心的悲傷。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發送了一條資訊出去,既然夕顏找到了,就不要讓祖父和父親著急了。想必,過了這件事,爺爺應該會讓夕顏回到本家住的,畢竟他曾經答應過希晨哥哥的要求。

  正在客廳裡等候少爺歸來的熊本管家吃驚地看著原本是三人一狗出門,可現在是五人一狗回家,其中還有一個人他不認識。

  「管家,帶這位小姐去上藥。」跡部一邊將外套脫下來,一邊用頭示意了一下躲在鳳懷裡的夕顏。

  「啊,哦,是,少爺。」熊本管家馬上回過神來,接過外套,叫來女傭。

  女傭準備將夕顏從長太郎懷裡帶走,怎料夕顏死死地拽著長太郎的衣服,眼睛在控訴:我不要離開。

  長太郎笑了笑:「前輩,我來替她上藥好了。」從夕顏的眼神裡看出了什麼,長太郎不忍心拒絕。

  「管家,先帶她去洗漱一下。」跡部皺了皺眉頭,「樺地,你去把藥拿上來。」

  「是,少爺。」熊本管家忙答應著,少爺怎麼變得這麼體貼女孩子呢,難道其中有什麼貓膩?這個小姑娘還挺可愛的,看她身上灰巴巴的,莫非是少爺發揮了英雄救美的本色,老人將遐想的本能發揮到最高境界。樺地沒什麼表情地從女傭手裡接過藥箱,放在茶几上,又一動不動地站在跡部身後。

  看著夕顏依然不肯動,鳳從口袋裡掏出了紙和筆,這是他隨身攜帶著的,以防兩人之間交流不便。看著長太郎紙上的文字,夕顏略懂地點了點頭,跟在女傭後面離開了客廳。

  待到夕顏的身影消失後,長太郎輕輕地往沙發上一靠,突然感覺到口袋裡的手機在震動,是父親發來的資訊。在合上手機後,他抬起頭,準備說著什麼。跡部又開口對管家說道:「管家,讓廚房準備一些點心,一杯溫牛奶,一杯紅茶,兩杯咖啡。」聰明如他又怎麼會不知道長太郎想說什麼呢。

  「多謝前輩。」鳳靦腆地笑著。

  「長太郎,你哥哥的病好點了嗎?」忍足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抬了抬眼鏡,他知道鳳希晨的主治醫生正是他的父親,但他很少詢問父親。

  「忍足叔叔說,癌細胞已經開始影響視覺神經了。」長太郎低下了頭。

  客廳裡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當初在球場上肆意揮灑著汗水的溫柔少年正在病床上忍受著病痛的折磨,他們依稀還記得去年全國大賽的半決賽中,少年對陣立海大部長幸村精市的那場驚心動魄,扣人心弦的比賽,若不是少年最後因體力嚴重超支,跌倒在地,恐怕立海大想重新稱霸日本高中網壇的願望就會落空,這場比賽被日本的網球雜誌列入了「最精彩的賽事」,堪比當年冰帝與青學的雙部長之戰,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穿著粉色長袖睡衣的小丫頭在女傭的帶領下走了出來,黑色的長髮披在肩後,白皙的臉上有著十分明顯的紅印,左手掌上還有一些微小的傷口。法蘭西斯乖乖地呆在跡部旁邊,抬起頭,吠了兩聲,仿佛在讚賞著:丫頭,不錯,勉強符合本狗大爺華麗的美學。

  夕顏不吭聲地坐在了長太郎身旁,長太郎從藥箱裡取出了消炎藥,輕輕地將夕顏的臉轉過來,清晰的五個手指印,看得長太郎是心中一驚:「我幫你上藥。」

  雖然聽不明白長太郎說什麼,但是從他的動作上可以理解,夕顏咬著嘴唇,點了點頭,閉上眼睛,感覺著火辣辣的臉上傳來了一陣涼意,還有醫用酒精的味道。左手上細微的傷口處傳來了痛意,夕顏皺了皺眉頭,待到痛意消除,她睜開眼睛,手已經被長太郎用厚厚的紗布包的密不透風,嚴嚴實實。好好的一隻手硬是被他包成了熊掌,看著自己的熊掌,小丫頭第一次在長太郎面前露出了笑臉。

  看著夕顏臉上純真的笑,不由得讓在座的少年們想起了她的哥哥,那個如風的少年也是經常用這樣的笑容出現在眾人面前。

  「顏顏,餓了吧,先吃點點心。」長太郎回過神來,用叉子叉了一塊慕絲蛋糕放在了一個小碟子裡,遞了過去。夕顏用沒有受傷的手叉了一小塊放進口裡,入口即化的蛋糕是夕顏第一次品嘗。

  跡部看著小丫頭吃的特別香甜的樣子,揚了揚眉頭:「真是不華麗的小丫頭。」

  夕顏抬起頭,看著專心看著手中書的跡部,突然想起她似乎在哪裡見到過這張臉,突然,在黑夜中看到的那張用水晶燈組合在一起的臉進入了她的腦海,是他?哦,是哦,她記得那個人是叫跡部的來著,好像這個好心的哥哥也是叫跡部哦。小丫頭歪著腦袋,仔細地盯著專心致志的跡部,眼珠一轉也不轉。跡部即使是再喜歡享受別人豔羨的目光,可是被這麼直接的,毫無掩飾的眼光盯著,他還是第一次,終於忍不住,他抬起頭,看著夕顏,「你為什麼看著我?」

  夕顏沒有收回她的目光,在聽到跡部的問話後,她想了想,回答道:「我覺得,你像一種花?」

  「花?」跡部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將他比喻成花,合上書,饒有興趣地看著夕顏,想看看這丫頭到底把他比作什麼花?難道是玫瑰?玫瑰到是勉強符合他跡部大爺華麗的美學,否則他家花園裡半園子的玫瑰花又怎麼能入他的法眼呢。


第十一章 再回本家

  「嗯,是花。Narcissus。」夕顏前不久從英漢字典裡看到了這個單詞,她覺得很適合眼前的少年呢。紫灰色的頭髮,勾人魂魄的雙眼,眼角下那奪魂的淚痣,與希臘神話中的那喀索斯十足十相似。

  忍足剛含進嘴裡的咖啡差點就噴了出來,Narcissue?那個在希臘神話中因愛戀自己在水中的影子而憔悴致死的美少年?後來化身為水仙花,這樣的形容還真是貼切啊。忍足不由得狂笑出聲,他也想忍啊,但是實在是忍不住了,長太郎也低下了頭,現在是在跡部前輩的地盤,他怎麼能這麼放肆地笑呢,起碼要給前輩面子,不能當著他的面笑話他。

  跡部鐵青著一張臉,他是水仙?看著忍足大笑的樣子,又看了看鳳想笑又不敢大笑的樣子,臉色更加黑了。夕顏吃驚地看著跡部變臉,難道這位哥哥去了一趟四川,把川劇中的絕活變臉學到手了,而且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用任何道具就能將變臉中蘊含的精髓表演的如此淋漓盡致。

  跡部連忙端起咖啡,狠狠地喝了幾口,對著依舊沒有恢復正常的忍足說道:「忍足,明天給本大爺繞著球場五十圈,兩百個俯臥撐,揮拍一千次,你的運動量要加倍,我們不能再次輸給立海大。」跡部大爺堂而皇之的理由讓忍足沒有理由辯駁。

  「鳳,你……」

  「前輩,我還不是正選。」鳳連忙擺了擺手。

  「入學後,你立刻給本大爺遞入部申請,我會讓你立刻進冰帝正選的。」小子,你別想輕易逃脫,準備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報復中吧。跡部心裡冷冷一笑。

  「呃……是,前輩。」鳳只得點頭,他認命。

  跡部回過頭,看著夕顏依舊在看著他,用書敲了敲她的腦袋:「吃飯。」

  「哦。」夕顏摸了摸被敲的地方,嘟著嘴又叉了一小塊蛋糕放進嘴裡,長太郎突然想起在剛才他那個沒有弄懂的英文詞語,「顏顏,什麼是『Colour Wolf』?」

  夕顏拿起放在桌上的紙筆,寫下了兩個大大的漢字「色狼」,忍足傻眼了,他是色狼?一個新世紀的大好青年在這小丫頭眼裡竟然是色狼?跡部沒有了往日的高貴,用手指著兩個漢字,不停地抖動著肩膀,真是一個可愛的丫頭,前提是她沒有把自己比喻成水仙花的話,那她可真的是無比華麗的可愛。

  門外是凜冽的寒風,門內是鳳龍次郎製造的冷氣,他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兒子,但是那眼神仿佛不是在看兒子,而是在看著犯人,犯下滔天大罪的犯人。鳳裕一郎忐忑不安地坐著,如同沙發上帶著刺一般讓他坐立不安,父親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表情看過他,即使當年他將兒女丟給岳父母回到日本創業,父親也沒有過這種表情。

  鳳純一郎知道父親為什麼生氣,在接到小泉管家的電話後,父親便讓自己和長太郎陪著他趕到了長兄家中,如果不是長太郎和管家的好說歹說,老人恐怕是要跟隨他們頂著寒風去尋找昨天剛到日本的夕顏。在收到兒子的短消息後,老父親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鳳龍次郎從茶几上端起一杯熱茶,輕輕啜了一口,開口說道:「裕一郎,說吧,為什麼要打夕顏。」

  裕一郎搓了搓手,面對如此威嚴的父親,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因為孩子說你們不負責任?」老人從兒媳那裡聽到了個大概。

  「……」裕一郎還是沒有回答父親的問題,他的頭更低了。

  「孩子說錯了嗎?」老人的聲音嚴厲起來,「你們夫妻當年將孩子丟給你岳父岳母,你們有盡過做父母的責任嗎?當時的事我也就不再追究,但是現在顏顏回來了,我曾說過絕對不允許你用孩子的幸福去交換。而現在孩子就因為一句話,你就打了她一巴掌。」老人憤怒地一拍桌子。

  純一郎嚇了一跳,從小到大,他還從來沒有見過父親有這麼火的時候,看來父親真的發怒了。

  老人冷靜下來,緩緩坐下:「裕一郎,既然孩子找到了,我也就不想再多說什麼了,但是我這次來是為了接夕顏回本家,你不喜歡這個孩子,那她也沒有什麼必要留在這裡。」

  「父親大人。」鳳雲琪吃驚地站了起來。

  「我答應過希晨,會照顧好夕顏。」老人想起躺在病床上的長孫,他的心就沒來由的痛。

  「父親,我……」裕一郎握了握拳頭,又鬆開來,他能用什麼理由來反駁父親嗎?

  「那,那就有勞父親大人了。」老人很少做決定,但一旦他做出決定就很少讓人敢駁回,鳳雲琪低下頭,眼眶中充滿了淚水。她沒有忘記女兒奪門而出時的眼淚,沒有忘記女兒沖著希晨撒嬌時嘟著的小嘴,沒有忘記女兒因看著大黃狗流口水時的嬌笑,短短的兩天時間,她已經被女兒嬌憨的容顏徹底的征服,原來做母親可以這麼的幸福,為什麼她沒有早點發現。

  「裕一郎,如果沒有得到顏顏的原諒,你休想踏進本家的大門。」老人越想越生氣,撂下了狠話。

  裕一郎頭一抬,這意味著什麼,難道要剝奪他爭奪族長的資格嗎?前幾日父親也是用這樣的口氣跟他說話,不,族長的位置,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

  時針已經指到了十點的位置,夕顏安安靜靜地趴在長太郎的腿上,進入了香甜的夢鄉,眼角還掛著一滴淚珠。法蘭西斯踱步走到夕顏面前,瞪著大大的狗眼看著方才給它洗了個眼淚澡的小丫頭。黑色的長髮中隱藏著銀絲,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地輕輕抖動著,左臉上的紅印還沒有消下去,紅紅的櫻桃小嘴,在嘟囔著什麼,法蘭西斯想讓自己聽得清楚,將一張狗臉湊了上去,猛地,夕顏伸出手將法蘭西斯一把摟住:「大黃,不要鬧。」

  狗脖子再一次光榮地被夕顏摟住了,力道還不小,狗被勒得直吐舌頭。跡部收起書,將電視調成無聲,撇了自家狗一眼,仿佛不認識一般地又把眼撇開了,他家怎麼會有這麼不華麗的狗呢。

  長太郎的手機又傳來了震動,是父親。他輕輕地將手機合上,壓低聲音說道:「前輩,我要回去了,謝謝您招待我們。」

  「嗯。」跡部點了點頭,「不要忘記開學的入部申請。」

  「……是,前輩。」跡部前輩還真是愛記仇啊,長太郎無奈地笑了笑,「顏顏,我們要回家了,鬆開法蘭西斯。」

  夕顏睜開了朦朧的雙眼,揉了揉惺松的眼睛,不依地鬆開手,剛才的手感真好,摟著比大黃要舒服,她翻了個身,靠在溫暖的懷抱中繼續與周公下棋。熊本管家連忙從衣櫃裡拿出一件粉紅色的大衣,蓋在了夕顏身上。

  長太郎小心翼翼地抱著沉睡的夕顏,恭敬地沖跡部和忍足點了點頭:「前輩,我們先走了。」

  「跡部,我們去見見鳳爺爺和鳳叔叔,順便送送長太郎。」忍足抬了抬眼鏡,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嗯。」跡部不可置否地也站了起來。

  走出跡部前輩的豪華別墅,穿過玫瑰園,鳳家的車停在了跡部別墅的門口,坐在車裡的鳳龍次郎看著跡部和忍足與抱著孫女的長太郎走一起,忙從車裡出來,雖然說他是長輩,但是對於跡部對兩個孩子的短暫收留,他覺得要親自道謝才能更好地表達他的謝意。

  「鳳爺爺,鳳叔叔。」兩個受過良好教育的孩子畢恭畢敬地對長者打招呼。

  「景吾,侑士,謝謝你們。」老者花白的頭髮在夜風的吹拂下,讓老人顯得更加的滄桑。

  「鳳爺爺,我們只是做了該做的。」跡部的禮貌依舊在,雖然他是自戀了一點。

  「那,我們不打擾了,長太郎,上車。」鳳老爺子恢復了他在晚輩面前的溫和,點點了頭。

  直至車消失在拐角處,法蘭西斯還沖著消失的地方吠了兩聲,仿佛是在道別。

  老爺子坐在副駕駛座上,時不時回過頭看著依舊熟睡的夕顏,幾天前希晨在病房裡對他說的那番話他還牢牢地記的。「爺爺,顏顏是個傻姑娘,什麼心事都不會隱藏在心裡,都會流露在外,無論是喜怒哀樂,看著她的臉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我想拜託爺爺一件事,如果父親作出了出格的事情,能請爺爺將顏顏接回本家嗎,我知道我的命已經不長了,再也無法遵守當年對外公的承諾,再也不能保護顏顏,所以我乞求爺爺能幫我照顧顏顏。」四年來,這孩子從來就沒有求過他什麼,但是這次卻用這樣的語氣向他乞求著,看來夕顏在他心裡的地位很高,高於一切,甚至是他的性命。當他昨天第一眼看見她時,就知道為什麼希晨會這麼寶貝他的妹妹,純淨的如同山間清泉般的丫頭,就連他也喜歡。

  臉上明顯的紅印和那只如同熊掌的左手讓老者皺了皺眉頭,他對開著車的純一郎說道:「回家讓和子給顏顏上點藥。裕一郎真是沒輕沒重的,下這麼狠的手。」

  「是,父親。」純一郎點了點頭,車安全地駛向了鳳家。


第十二章 約法三章

  穿著病號服的希晨坐在椅子上,面前放著一個厚厚的筆記本,他撫了撫額頭,思索著應該再寫些什麼,他知道自己的時日已經不多了,癌細胞在吞噬著他的光明,失明的時間越來越長,在不多的時間裡,他還有好多話沒跟夕顏說,如果不及時記下來,恐怕就再也沒有什麼機會可以說了。長太郎昨天帶著非離來看他,就給他帶了一個消息:祖父將顏顏接回了本家。

  夕顏提著食盒站在門口,她伸了伸手又馬上縮了回來,長太郎哥哥說要去買一些東西,就拉著非離離開了,把她一個人丟在了醫院的大門口。

  希晨似乎感應到什麼,站起身打開房門,不出意料地看著夕顏低下的頭和舉起的左手。希晨笑了笑:「傻丫頭,站在門口不冷嗎?」

  聽見了無比熟悉的聲音,夕顏抬起小腦袋,嘴角扯出了一個笑容,慢慢吞吞地進了房間,將食盒擺上了桌子,從裡面取出了一盅還帶著熱氣的青菜粥,一盅用大骨熬制的濃湯。希晨看著妹妹嘴角的笑,他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再怎麼掩飾,她始終會露出很大的破綻,她壓根就不會掩飾自己的心情。

  希晨摟住了夕顏,制止了她的下一步動作,輕聲問道:「顏顏,在生哥哥的氣嗎?」

  「沒、沒有。」小丫頭倔強地回答道,但是她的眼淚水卻沒有她想像的這麼堅強。

  希晨感覺到胸前的溫熱,輕輕歎氣:「顏顏,對不起。」

  「為、為什麼?」夕顏嗚咽著。

  「其實,在半年前就檢查出來了,當時沒說,是不想讓你們擔心,哥哥不想讓外公外婆和顏顏擔心,所以就沒有讓媽媽告訴你們。」在全國大賽結束後,他突如其來的暈倒把他的隊友們嚇壞了,趕緊送進醫院,醫院的檢查結果就是在他的腦幹中發現了癌細胞的影子,而且還呈擴散的趨勢。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不能讓遠在中國四川的外祖父母和妹妹知道,其他人他不管,他就是不想讓他的至親為他擔心。

  「哥哥是騙子,嗚嗚嗚,騙子。」淚水流的更歡了。

  「是,是,哥哥是個騙子,專騙妹妹的騙子。」希晨揉了揉夕顏的頭髮,這個時候他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即使面對著強大的對手他也沒有此時的浮躁。

  「嗚嗚嗚,我以後一定要好好地學習生物,我一定、一定要考上醫科大學,嗚嗚嗚,我不要哥哥生病,不要哥哥離開我,嗚嗚嗚……」夕顏一邊抽噎,一邊說話,她發誓她一定會把生物學好。

  「嗯,哥哥相信,顏顏是最棒的。」抬起夕顏的小臉,希晨伸出手指將眼淚水一滴一滴地抹去。

  看著桌上漸漸涼去的粥和湯,夕顏回想起來,哥哥還沒有吃晚飯,連忙從兄長溫暖的懷抱中掙扎出來:「好了,我不哭了。哥哥趕緊吃飯,稀飯都冷了。」夕顏用一隻手背擦了擦眼淚,用空著的另一隻手把哥哥拉到了餐桌前,「長太郎哥哥和非離去買東西了,所以讓我先送上來。」

  「嗯。」希晨點了點頭,他自是知道長太郎為什麼讓夕顏先送上來,該面對的始終是要面對的,縱然是死亡也要面對,更何況自己的妹妹呢。

  夕顏用手托著臉,目不轉睛地看著希晨一勺一勺地舀著粥往嘴裡送,希晨送了一勺在夕顏的嘴邊:「要吃嗎?」

  「不要。」夕顏搖了搖頭,從小嬸嬸那裡得知哥哥現在已經很少進食了,每次多吃一點都會吐的翻天覆地,她怎麼能跟哥哥搶食呢。

  希晨吃了一些,便放下勺子,伸出手摸了摸夕顏的左邊臉頰:「顏顏,還疼嗎?」那是妹妹第一次被打的地方,希晨在聽到長太郎的描述後就一直心疼,如今看到紅腫已經消退,他的心才微微放下。

  「不疼了。」夕顏低下頭回答道。

  「顏顏,聽長太郎說你現在在學日語?」希晨詢問道。

  「嗯。爺爺奶奶都是好人,我覺得用英語跟他們交流很不禮貌,所以我就請長太郎哥哥教我從平假名,片假名開始學起。」在沒來日本之前,夕顏一直以為祖父如同父親一樣威嚴的不可侵犯,但是沒想到他跟外公一樣容易讓人親近,對如此隨和的老人如果還抱著敵對的態度的話,那就太對不起外婆這些年的教誨了,所以她下定決心要用日語跟他們聊天,就算是最簡單的對話,她也甘之如飴。

  「還恨爸爸嗎?」希晨又是摸了摸夕顏的腦袋,這手感真是舒服,軟軟的,一點都不硬。

  聽到這話,夕顏的小臉一黑,沒有說話。說不恨,那是假的,雖然她答應過哥哥要原諒父母,可是那狠狠的一巴掌卻讓她想原諒的心完全飛到了九霄雲外。希晨將凳子挪到了妹妹身邊,俯下身子,歪著腦袋:「顏顏,你忘記答應過我什麼嗎?」

  小姑娘猛地抬起頭,嘟著小嘴:「我沒有忘記,但是、但是他,他……我、我……」夕顏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應該怎麼表達,急得眼淚水又往下掉,哥哥不能冤枉她,她也想原諒的。

  「就因為那一巴掌,讓你記恨這麼久啊,顏顏真是小氣包。」希晨一挑眉。

  「才不是呢,壞蛋哥哥,我哪有這麼小氣啦,我才不是小氣包,不是小氣包。」夕顏更是急了,她可是堂堂的中國人,中國人怎麼能被說成小氣呢。

  「不小氣?」

  「嗯,不小氣。」

  「那就原諒爸爸。」

  「好嘛,好嘛,原諒就原諒。」哼,說來說去,繞來繞去,反正哥哥就是要她原諒父親,原諒就原諒吧,打都打了,難道說讓她也給父親一個耳刮子報仇嗎?雖然父親沒有給過她什麼關懷,但始終是她的長輩,打長輩的事情她可做不出來。再說原諒他又不會讓她身上掉一塊肉。

  「顏顏,哥哥說過,原諒他們是因為他們是你的父母,但是那並不代表著他們可以操縱你的命運,不要忘了,你是獨一無二的夕陽,沒人能操縱要下山的夕陽。」希晨再次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原本梳理得整齊的秀髮在他的揉擰下,一些較短的頭髮已經脫離的發圈的控制,跑了出來。

  「嗯。」哥哥說的沒錯,她怎麼會讓別人來操縱她的命運呢。

  「想在日本讀書嗎?」希晨突然轉了一個話題。

  「啊?不想。」夕顏沒有任何思考,脫口而出。

  「為什麼?」希晨對這個回答沒有任何的吃驚,如果夕顏說想在日本讀書才會讓他吃驚。

  「我只是來日本耍的,開學了還是要回去讀書的啊,我下半年就讀高二了。再說了,外公外婆在四川啊,我當然要回去了。」夕顏理所當然地回答。

  「可是這裡有爺爺奶奶,有爸爸媽媽,還有叔叔嬸嬸,呆在這裡不好嗎?」希晨問道。

  夕顏搖搖頭,這裡在怎麼好也不是她的家:「不好,外公外婆會孤單的。」

  「顏顏,鳳家有個族規,無論男女,鳳家子嗣必須在年滿十五歲前回到日本本家。你今年就要十五歲了,沒有什麼理由可以再繼續呆在四川了。」希晨淡淡地說道,四年前,父親為了族長的位置,將他提前接回了本家,企圖讓他成為自己計畫中的完美棋子,可惜,自己卻偏偏不如父親的意,更在高中的時候,放棄了去冰帝讀書的機會,選擇了與冰帝一樣的網球名校——青春學園高等部。這件事讓父親將他恨之入骨,每次見到他都是咬牙切齒的,母親到稍微好一點,起碼她把自己當作是兒子,而不是棋子,起碼她在用她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的母愛。

  「呃……」這是什麼破規矩啊,夕顏有些傻眼了。

  「顏顏,如果你在東京讀書的話,能答應哥哥一個要求嗎?」希晨再接再厲地說道。

  「什麼要求啊?」笨笨的妹妹掉進了哥哥設的陷阱裡。

  「去青學,幫哥哥去看看今年站在全國冠軍領獎臺上的青學。」去年的那一摔讓他記憶如新,就是因為那一跤,讓冠軍與青學失之交臂。

  「嗯,我答應你。」笨笨的妹妹絲毫沒有理解兄長背後的意思,她自然也沒有看到兄長的背上有一雙惡魔的小翅膀。

  希晨的臉上浮起了淺淺的笑容,笑得整個房間就如同有著春天的暖陽照射一般的溫暖,他笑著說道:「那我們就約定好了。」

  「嗯。」夕顏伸出了小手指。

  希晨也伸出小手指,兩個手指鉤在了一起:「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說話不算話的人是小狗。」希晨第四次摸了摸夕顏的頭,如同在安慰一隻小狗般。

  「但是,但是,我還是希望哥哥能自己親眼看到。」小姑娘的淚水說來就來,她一想起哥哥的病,心裡就不樂意了。

  「傻瓜,人有生老病死,誰都會有這樣的階段,只是看時間的遲早而已。如果哥哥能活到那個時候,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希晨淡定地安慰道。

  「那個時候,我就當解說員,我把比賽的過程一個字一個字地跟你說。」夕顏抽噎著。

  「不哭了,來跟哥哥說些高興點的事情,哥哥可是很久沒看到你聲情並茂地表演了,來跟哥哥說說你們學校發生的開心的事情。」希晨連忙再次轉移了話題,如果讓他選擇,他不會如此悲傷地離開人世,他不願意看著妹妹的眼淚,他想看著那秀氣的臉上重新掛著熟悉的迷迷糊糊的笑容。

  「嗯,好。」笨笨的妹妹果然被哥哥的新話題轉移了視線,開始了嘰嘰喳喳地講解著她這半年來身邊所發生的趣事,從雨憐偷吃外婆做的魚咬到舌頭到隔壁小武家的大花貓生了一堆小花貓,從學校來了一個新的英語老師到今年農曆八月看到了一場美麗的流星雨,直到長太郎和非離買完東西進門,她的故事還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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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最後歌聲

  由於癌細胞的突變和擴散速度加快,藥物和化療已經起不了任何作用,癌細胞完全吞噬了希晨的視覺神經,現在希晨的面前就是一片黑暗,沒有一絲光亮,醫院已經下了幾份病危通知。

  夕顏靜靜地坐在病床邊,小手緊緊地握著哥哥的大手,生怕在她不留意的時候,死神的鐮刀降臨在哥哥的身上。希晨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大手緊緊地握著妹妹的小手,努力地從中汲取溫暖。

  「顏顏。」希晨半天沒有聽到聒噪的夕顏說話的聲音,便輕輕地喚了一聲。

  「哥哥。」夕顏連忙回應道。

  「怎麼不說話,哥哥以為你出去了呢?」希晨淺淺地笑道,直到臨近死亡才感受到死神的可怕。

  「怎麼會呢,顏顏一直握著哥哥的手,會一直一直地守在哥哥身邊,不會離開。」我不會讓死神奪走你的生命,我不會的,夕顏緊緊握著拳頭。

  希晨依舊是笑笑,雖然是笑臉,但是掩飾不住蒼白:「顏顏,哥哥的枕頭下有樣東西是留給你的。」

  「東西?」夕顏伸出手輕輕地模了進去,一條鏈狀的東西,拉出來一看,是一條純手工製作的項鍊,精緻的鏈子,十字架形狀的鏈墜,如果仔細看話,能發現十字架的一面是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另一面則刻著希晨的名字。這應該是開DIY首飾鋪的小叔叔為他們每個人打造的,在她第一天抵達東京本家的時候,小叔叔就將一條項鍊送給她作為見面禮,一面同樣是鳳凰,另一面則是她的名字:夕顏。

  「是項鍊嗎?」夕顏的手裡捧著項鍊。

  「對,就是這個。」希晨點了點頭,「顏顏,這條項鍊就給你了。」

  「哥……」夕顏將項鍊牢牢地握在手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傻丫頭,不哭。」希晨從微帶的鼻音中聽出了夕顏的哭腔,他無奈地笑了笑,「哥哥不是說過嗎?人有生老病死,離開這個世界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啊。怎麼又哭了呢,不是說好了不哭的嗎?」

  「好,不哭就不哭,我不會哭的。」夕顏咬著嘴,拼命地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顏顏,唱首歌給哥哥聽吧。」小時候的夕顏最喜歡唱歌,而希晨則是她的忠實粉絲,每次夕顏在家裡開個人演唱會時,希晨總會將外公種的金銀花偷偷地採摘,混雜著野菊花編織成成一個美麗的花環,為夕顏獻上,演唱會結束後,兄妹倆所帶來的結果就是兩個人被外公追著整個小鎮的跑。

  「好。」夕顏噙含著眼淚,輕輕開口唱著:

  「イゑヘ ,イゑヘ,

  野山パ、裡パ、

  見マギエ ろゐベ、

  ろエノろ、雲ろ、

  朝日ズ ズナツ。

  イゑヘ イゑヘ、

  花ゥろベ。」

  (櫻花啊!櫻花啊!

  暮春時節天將曉,

  霞光照眼花英笑,

  萬里長空白雲起,

  美麗芬芳任風飄。

  去看花!去看花!

  看花要趁早。)

  甜甜的嗓音,宛如天籟,希晨深深地陷入了當年的回憶。金黃色的太陽斜斜地掛在了天邊,哥哥坐在青青的草地上,妹妹則趴在哥哥的身上,嘟嘟囔囔地說著什麼,身後是一片鳥語花香,那一幅溫馨的畫面,無論是誰看在眼裡都會會心地發笑。

  守在門口不敢進去的雲琪早已泣不成聲,她緊緊地捂著嘴巴,不敢哭出聲來。站在妻子旁邊的裕一郎的眉頭皺得很緊,緊閉著雙唇,他在想些什麼沒人知道。跟隨母親一起來的非離偎依在母親懷裡靜靜聽著夕顏唱的歌謠,雖然字眼有些咬不清,但是非離覺得這是她聽過的最好聽的《櫻花》。

  漸漸地,在儀器上顯示的成為了一條直線,希晨的心跳永遠地停止在這一刻。看著已經停止了呼吸的哥哥,夕顏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撕心裂肺的哭聲透過微微閉上的門傳到了走廊。

  雲琪身子一軟,被丈夫緊緊的摟住,只見她緊握的雙手,已經泛白的關節。結束訓練後匆匆從學校趕來的青學隊員面面相覷地聽到從病房裡傳來的哭聲,他們還是來晚了嗎。

  菊丸的眼眶中佈滿了淚水,他還記得自己受傷後,鳳前輩仔細地幫他包紮,並叮囑他不能隨便沾水。大石別過臉,他還記得鳳前輩在上場前向他傳授的妙計。不二睜開冰藍色的眼睛,他還記得那天的傾盆大雨,那場唯一的一次與前輩的比賽,結果為6:6的不分勝負的比賽。乾停下了手中的筆,他還記得鳳前輩喝了他調製的乾汁後,微笑地對他說了句,比起我妹妹的藥來,你還差得遠呢。手塚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他還記得鳳前輩握著他的手肘對他說過:責任不要一個人扛,你的身後還有一群值得信任的傢伙。

  「鳳伯父、伯母,請你們節哀。」大石第一個走向無聲啜泣的鳳雲琪。

  「呐,鳳伯母,請您節哀喵,前輩一直在我們心裡的喵。」菊丸拍了拍胸口,一本正經地說道。

  「伯父伯母,節哀。」不二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來安慰這兩位喪子的長輩。

  「請節哀。」手塚沖著裕一郎夫婦微微地鞠躬,不為別的,為的只是他們是鳳前輩的父母親。

  「伯父伯母,請保重。」向來是以資料說話的乾也暫時地放棄了他的資料收集,但是他敢肯定的是,裡面的人是鳳前輩的妹妹的概率是100%。他可以用乾汁的品質來保證她就是前輩口中那個能制出比他的乾汁還要厲害的小姑娘。

  「謝謝你們,經常來看小晨。」鳳雲琪擦了擦腮邊的淚水,望著兒子的隊友,這就是兒子引以為傲的隊友。

  「這是我們應該的。」手塚面無表情地回答著,對於鳳裕一郎夫婦的作為他曾從祖父和大和部長那裡知曉一些,雖然他不滿他們的做法,但是身為晚輩,更是一個毫無關係的晚輩,他也不能說出什麼來。

  「我們先進去了。」裕一郎夫婦沖著少年們點點頭,推開門走了進去。

  看著醫生和護士魚貫而入,手塚帶著部員們退到了電梯外的一個不大的空地。菊丸的紅色腦袋從大石身後冒了出來,剛才他是偷偷地躲著去擦眼淚了:「手塚,我們會讓鳳前輩的願望實現的,我們一定會將全國大賽的冠軍從立海大的手裡搶回來的。」

  「嗯,我們會將對手一個一個的擊敗,我們會實現鳳前輩稱霸全國的夢想。」大石與菊丸十分默契地擊掌,「雙打我們可以拿下一個。」

  「我會拿下一個單打。」不二恢復了往日的笑臉,笑眯眯地說道,這麼有趣的事情他怎麼會錯過呢。

  「好。那我回去就會根據每個人的缺點制定一套完整的訓練方案。」乾大筆揮毫地在他的寶貝筆記本上記錄下來。

  「各位,不要大意的上。」手塚轉過身,朝電梯的方向走去。

  「是。」站在他身後的隊友齊聲回答道。手塚的嘴角有著若隱若現的一絲笑容,鳳前輩,您說的對,他們真的是一群值得信任的傢伙,他知道,一直都知道,正因為有了這群夥伴,青學才會創造前所未有的輝煌,以前能創造,以後也能創造。

  整個院子很安靜,只聽到屋外凜冽的寒風吹打著玻璃,司徒源目光呆滯地望著掛在牆上的全家福,司徒青子不停地抹著眼淚水,自從接到那個電話後,他們就一直沒有說話。

  趴在桌腳的大黃時不時地抬起頭,看著兩個老主人。沒有兩個小主人的家還真是冷清,去年的這個時候,兄妹二人早就拿出買好的花炮跑到院子裡,嘻嘻哈哈地將一個一個的花炮點燃,然後捂著耳朵看著一個一個的花炮飛上天空,往日的歡樂時光已經不再了。夕顏小丫頭走後的第三天,她的兩個好朋友就找到了家來,當時它還記得老主人這麼回答的:顏顏不會回來了,她跟隨父母到日本去了。

  當時兩個小姑娘的嘴巴就像塞了好幾個雞蛋一樣,張得大大的。雖然它是一隻狗,但它也是一隻相當有靈性的狗,從主人的臉色它可以辨別出,事情不像他們說的那麼簡單,希晨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果然,今天接到從日本打來的一個電話,就讓兩位元主人如同被人使了定身術一樣,呆若木雞。它依稀還記得六年前被希晨從一群兇神惡煞的大狗口裡救下來後,夕顏哭得稀裡嘩啦的小臉,從那時起,它就做了一個偉大的決定,它會一直一直地跟隨著這兩個小傢伙,直至它生命的終結,可是,它似乎等不到這一刻,希晨就撒手人寰了。

  已經處於老年期的狗從它那渾濁的老眼裡流出了幾滴昏黃的淚水,「嗷嗚」,大黃低聲地叫著。


第十四章 入學考試(小修)

  在出門的瞬間,純一郎再一次問向侄女:「顏顏,真的不去冰帝?」

  「嗯,不去。」夕顏很是鄭重地點了點頭,她答應過哥哥要去青學讀書的,她就一定會做到。

  「那,走吧。」純一郎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拍了拍她的頭,將車從車庫裡開出來。

  為了讓這個小丫頭答應去冰帝讀書,他們可謂是全家總動員,怎料這丫頭就是不願意去,原本想說因為長太郎在冰帝高等部,非離在初等部,有雙重保險能對這小姑娘有些照應,沒想到她還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硬是要去青學。無奈之下,老爺子只好放行。問她理由吧,她就把希晨搬了出來,說是要完成與哥哥的約定。當然了,在這樣的要求下,他們全家人也無話可說,希晨的死讓她的心裡還存在著芥蒂。他看得出,如果不是當初她與希晨之間的某些約定,恐怕這小丫頭在希晨過世後立刻卷著包袱回中國了。

  在純一郎回憶完整個事情發生的過程後,他把目光重新放回了夕顏身上:「顏顏,考試的時候不要緊張啊,要仔細地看題,慢慢作答,時間有的是。」

  「嗯。」她的識字水準也不可能讓她很快地完成答卷。

  「叔叔在校門口等你。」知道侄女的日文水準處在二般之上,一般之下,純一郎忍不住再次叮囑道。

  「叔叔,我只是去考試。」夕顏無奈地將看風景的視線從窗外轉了回來,在這一個多月的惡補之下,夕顏的進步還是很大的,起碼她能勉勉強強地將一道數學題看個明白,並且能做的八九不離十。

  「叔叔不是擔心嗎?」純一郎空出一隻手又拍了拍夕顏的腦袋,黑色的及腰長髮已經被她剪短了不少,剛剛過肩,原先露出來的銀色又被她染黑了。

  「可是,可是長太郎哥哥和非離也有考試啊,怎麼沒見叔叔擔心下呢?」叔叔,您這不是偏心嗎?夕顏撇了撇嘴,很不巧的是她這一撇嘴恰好被純一郎看在眼裡,又是一個爆栗。

  夕顏捂著腦袋,嘟著嘴看著純一郎叔叔,她又沒有說錯,叔叔為什麼打她啊?看出夕顏的委屈,純一郎決定漠視:「我是擔心那個笨丫頭,可能連青學的入學考試都過不了,到時候又哭鼻子。」

  「才不會呢,叔叔盡瞎說。」笨丫頭連忙反駁道,她才不笨呢。

  「好了,好了,笨丫頭,下車了,到學校了,快進去吧。去看看自己在哪個教室考試。」純一郎將車停在了離青學校門不遠的地方,將放在車後座的書包取了過來,不放心地檢查了一下書包裡的東西,文具盒帶了,圓規直尺帶了,水壺帶了,手機帶了,嗯,所有該帶的都帶上了,檢查完畢。純一郎滿意地將書包拉好,遞給夕顏。

  夕顏打開車門,朝純一郎揮了揮手,沖著學校的大門跑去,純一郎看著夕顏漸漸消失在拐角處,無奈地笑了笑,還真是笨丫頭,難怪希晨說她是個什麼心情都會表現在臉上的笨丫頭,可正是這樣的笨丫頭,深得自己和家人的喜愛,巴不得把她當做親閨女來疼愛,他相信小弟一家也是這樣的想法。太陽出來了,又是新的一天呢。

  夕顏將快要滑落的書包提了提,放眼望去,告示欄面前是人山人海,圍得水泄不通。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一米六不到,怎麼去跟這些人爭啊。她歎了一口氣,只好等到這些人都看完了,離開了,她才擠上去好了。想到這,夕顏將目光從告示欄處轉開,打量著這個她即將就讀的學校,哥哥的母校。樸素,只能用這兩個字來形容,但是樸素中透著活力,難怪名字都是「青春學園」呢,到處透露著青春的氣息。可是看著,看著,夕顏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仔細想了想,猛地發現這裡的女生在大冷天裡還是一襲超短裙。雖然說現在正值陽春三月,櫻花盛開的季節,可是並不代表著冬天完全走遠啊,她們難道不怕冷嗎?

  「蝮蛇,你在哪個班考試啊?」一個沖天發的少年走近夕顏,對著站在她身旁的一個人說話。

  「嘶,B班。」如同蛇吐信子般的聲音在夕顏耳邊響起。

  夕顏猛地一回頭,一位包著綠色頭巾的男生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面露凶光,臉色頗為不善。頭巾少年仿佛注意到有人在盯著他,一個回頭,夕顏很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切,我怎麼跟這條蛇一個班啊。」沖天發的男生抱怨道。

  「嘶,誰想和你這個笨蛋一個班。」頭巾少年回嘴。

  「啊?蝮蛇,怎麼,你想打架?」沖天發的男生不樂意了。

  「你以為我怕你,嘶,打就打。」頭巾少年說著說著,就提起了拳頭。

  二人怒目相視,夕顏又往後退了一步,你們要打架也不要在這裡打啊,會殃及無辜的。

  「我說,你們兩個,怎麼還這麼喜歡打架啊。」就在這個十分危急的時候,一個少年出來解圍。

  夕顏循聲望去,少年的頭髮很短,額頭上還有一個小小的疤痕。

  「不二前輩的弟弟?」兩個快要幹架的少年連忙停止下來,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不是在聖魯道夫嗎?

  「我是不二裕太。」疤痕少年臉上明顯地出現了一個井字。

  「是,是,裕太,你在哪個班考試?」這小子,會來青學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哥哥,為了超越不二前輩而來的,他們兄弟倆的芥蒂早在一年多前的那場比賽上消除了。

  「B班。」不二裕太拉了拉快滑下的背包。

  「嘿,跟我和蝮蛇在一個班呢。哈哈哈哈,多多合作啊。」沖天發少年摸了摸他用一個早上才弄好的如同刺蝟般的頭髮。

  「切,笨蛋。」站在他身邊的頭巾少年諷刺道。

  「蝮蛇噢,想打架啊。」沖天發少年一把抓住了同伴的衣領。

  夕顏迫不得已第三次後退,她的不適被不二裕太看在眼裡:「你們兩個,好歹考慮一下站在你們旁邊的同學。」

  這個時候,沖天發少年和頭巾少年才發現了夕顏的存在,他二人十分尷尬地紅了紅臉,在這麼可愛的女孩子面前做如此粗俗的事情,實在是太沒有面子了。

  「那個,那個,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請問沒有傷到你吧。」沖天發少年結結巴巴地問道。

  夕顏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有事。

  見少女搖頭,沖天發少年才松了一口氣,自我介紹道:「我是桃城武,你叫我阿桃就可以了,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啊,你是陪你家人來參加考試的嗎?怎麼沒見你家人呢?」

  「我也是新生,鳳夕顏。」夕顏暗自想道:她長得就那麼像小妹妹?

  「呃?」桃城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個答案,看著她嬌小玲瓏的模樣,以為她是陪兄姐來考試的,沒料到她跟自己一樣,是青學的新生,「那,你在哪個班考試?」

  「我也不知道,那裡人太多,我等會在去看。」夕顏淺淺地笑道。

  看了看依舊是人山人海的公告欄外,桃城決定用行動來表示自己的歉意:「這樣吧,我幫你去看,你在這裡等著啊。」話音剛落,桃城就向公告欄沖去。

  果然人長得高就是有好處的,難怪長太郎哥哥長得這麼高。沒一會,桃城拼了老命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笑眯眯地說道:「鳳桑,你跟我們在一個班上呢。哈哈哈哈,多多指教啊。」

  「切,真是笨蛋。」頭巾少年丟下了一句話,不聲不響地轉身離開。

  「喂,海棠,你這傢伙。」桃城聽了這話,怒髮衝冠,你說你怎麼能在可愛的小女孩面前說我的壞話呢。

  站在他們身後的不二裕太和鳳夕顏面面相覷,裕太回過神來:「他們總是這個樣子的,鳳桑,我們也走吧,快開考了。」

  「好的,不二君。」夕顏跟在裕太後面,朝課室的方向走去。

  夕顏咬著筆帽,下面的這道題她應該如何下筆啊。望瞭望四周,坐在她左前方的桃城似乎在左顧右盼,張望著什麼,遠遠看去,他的右邊試卷是一片空白。坐在她前面的是不二裕太,他正在埋頭苦幹、奮筆疾書,似乎這張卷子對於他來說是小意思。海棠坐在教室的第一個位置,他估計也正在苦惱著,看他急得抓耳撓腮的。

  夕顏低頭輕輕一笑,繼續將注意力放在了卷子上,嘴裡嘟囔著:討厭的歷史,討厭的日本歷史。你說要是其它的科目她還會用在中國學到的知識塞進去,可是這日本的古代史她又怎麼知道嘛。什麼時候是平安時代,什麼時候又是幕府時代,為什麼中間還有一個戰國時代啊,她只知道日本有個安倍晴明,有個明治維新,再說了戰國不是中國才有的嗎?其實,在長太郎向夕顏解說從室町幕府後期到安土桃山時代之間大約百年間政局紛亂、群雄割據的日本歷史時,夕顏不知道走神走到哪裡去了。

  隨著最後的鈴聲響起,所有的學生都歡呼起來,考試終於結束了,夕顏大大地松了口氣,照她的成績來看,除了日本史外,其它的應該都能過吧,雖然她的生物也有些慘不忍睹,但是似乎日本的學生還沒有學到她最薄弱的地方。

  不二裕太回過頭,恰好看到夕顏的笑臉,他撓了撓頭,問道:「鳳桑,你在笑什麼?」莫非他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桃城君的動作很有意思呢。」當夕顏正準備將文具盒放進書包裡,就看到桃城從他的大背包中,取出了一個便當盒,抓起裡面的壽司就往嘴巴裡塞,狼吞虎嚥地仿佛家裡好幾天沒讓他吃飽飯似的。而不遠處的海棠則是一臉鄙夷的表情看著他,他恥與這個大胃王為伍。

  裕太將頭撇了開來,他剛才是不是看到了來自非洲的難民?

  「不二君,你要走嗎?」夕顏收拾好書包,看著滿臉黑線的裕太。

  「呃,不了,我去找我哥哥。」裕太回過頭靦腆地笑了笑。

  「那,我先走了,再見。」夕顏沖著裕太擺了擺手,走出教學樓,朝大門口走去。

  裕太看著夕顏的背影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二周助的弟弟嗎?為什麼她不像其他女生一樣聽說自己是不二周助的弟弟,跑上來央求自己遞送情書呢?難道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啊,你是不二學長的弟弟啊?那個、那個……」裕太的念頭還沒下去,就被幾聲尖叫給打斷了,「能不能,能不能,請你,幫我把這封信交給不二前輩呢,拜託了。」

  裕太回過頭,幾雙逛街無暇的玉手擺在他的面前,手的主人要不就是雙頰微紅,要不就是眼露黃光,如果他是甜品,估計早就進入她們的肚子了。裕太還沒有考慮完畢,就看見好幾封信放在了剛才考試的桌子上,而寫信的人則是早已不見了蹤影。

  「呵呵呵……裕太,真是青春啊,青春呢。」桃城將便當收拾好,一臉壞笑地站在不二裕太身後。

  「切。」裕太無可奈何地將情書抓在手裡,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考場,留了一個背影給桃城。海棠背著書包,丟下一句話:「笨蛋,嘶。」

  「你說什麼,蝮蛇,你再說一遍。」聽了海棠的話,桃城就火冒三丈。

  「嘶,笨蛋就是笨蛋,還要人重複。」海棠不屑地又說了一句。


第十五章 初進青學

  鬧鐘十分盡職地在夕顏的臥房裡響起,夕顏先是睜開了一隻眼睛,看了看窗外,一片粉色的海洋,櫻花開了,種植在庭院裡的櫻花開了。好漂亮啊,夕顏驚歎了一句,立刻從床上蹦了起來,飛奔到窗外。嬌嫩的櫻花在春風的吹拂下,粉紅色的花瓣一片一片地飄落在風中,地上已經鋪滿了花瓣。看了看放在椅子上的校服,夕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從今天起她就是日本的高中生了,握了握拳頭,將掛在脖子上的項鍊取出來,輕輕地放在嘴邊:哥哥,早上好。

  「姐姐。」非離甜甜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夕顏打開門,非離撲了進來,正好撲在了夕顏身上,聞著夕顏身上的青草香,非離開口說道,「姐姐,姐姐,爸爸說先送你去青學,然後再送我和長太郎哥哥去冰帝呢。爸爸還說了,今天放學後,你先呆在學校,我和長太郎哥哥來接你。」

  「接我?」夕顏瞪大眼睛,她已經十五歲了,不用再讓人來接了。拉了拉沒過膝的短裙,好冷啊。

  「是啊,媽媽說姐姐還不認識東京的路,到時候會迷路的。還有哦,這是長太郎哥哥的手機號碼。」非離從裙兜裡掏出了一張紙條遞給夕顏。

  「哦,好。」夕顏將它塞進了書包旁邊的網袋。

  「姐姐,我們下樓吧。「非離伸出一隻手緊緊地握著夕顏的手。

  豐盛的早餐後,鳳家的一干人等站在玄關處,老爺子再三叮囑夕顏:放學了一定要在學校等長太郎接你。緊接著,美代子奶奶從小泉管家那裡接過一個粉色的便當盒與兩瓶牛奶,塞進了夕顏的背包。叔叔嬸嬸們把長太郎也是叮嚀了一番才放他離開,而長太郎更直接,把夕顏背上的書包取下,提在手裡。夕顏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她在懷疑自己究竟是去讀書,還是準備上戰場。

  再一次站在青學的校門口,早晨溫暖的陽光撒在了每一個角落,一掃剛才的寒氣,校園裡也是櫻花盛開,一條小道上已經被櫻花的粉色花瓣覆蓋了。嘰嘰喳喳的問候聲讓夕顏從櫻花的魅力中喚了出來,她記起下車前長太郎叮囑她要去查看分班的情況,可是看這個樣子,她還是擠不進去啊。

  「早啊,鳳桑。」一個大嗓門在身後響起。

  夕顏回過頭,是桃城武,夕顏微微笑了笑,點點頭:「早安,桃城君。」

  「叫我阿桃就好了。鳳桑,你看了分班的嗎?」桃城將歪歪掛著的網球包提了一下。

  「還沒呢。」夕顏搖了搖頭。

  「我幫你看吧,我也還沒看呢,你等等啊。」還沒等夕顏反應過來,桃城同學已經陷入了那擁擠的人群中。

  個兒高就是好啊,夕顏再次感歎道。

  「鳳桑,早。」夕顏的身後又響起了一個聲音,一扭頭,不二裕太那張微紅的臉出現在夕顏面前。

  「早安,不二君。」

  當他們二人剛剛結束互相問好,桃城就跑了過來,大嗓門再次響徹夕顏耳邊:「鳳桑,你和裕太一個班呢,都是在A班,而我則和那條蝮蛇在B班。」

  「謝謝你,桃城君。」夕顏鄭重其事地點頭道謝。

  「不用,不用,以後大家都是同學了,多多指教呢。」桃城摸了摸堅硬的頭髮,嘿嘿地笑道,「鳳桑叫我阿桃就可以了,我叫你夕顏可以嗎?」

  「可以,阿桃。」既然對方都這麼強烈要求了,她再不答應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呢。難怪哥哥會選擇這樣的學校,的確是比冰帝有活力的多呢,在名字上都能看的出來,雖然土是土了一點吧。

  「啊,那個,你叫我裕太就好了,這樣不容易和哥哥搞混。」裕太紅著一張臉說道。

  「好,裕太。」夕顏沒有拒絕,爽快地答應下來。

  「那個,那個,等會要開迎新大典,我們、先去課室吧。」看著桃城站在夕顏身後沖著他擠眉弄眼的,裕太的臉就更紅了。

  「好。」夕顏點了點頭,這天不熱啊,為什麼裕太的臉會紅,難道他感冒了?回家幫他找個藥方,外公在她來日本前將一個寫滿了藥方的本子塞進了她的箱子,夕顏打定主意,在心裡默念了幾遍。

  裕太走在前頭,夕顏跟在後面,等到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拐角處,幾個穿著黑色中山裝的男生出現,他們的出場讓原本就水泄不通的校門口更是堵得無路可走。冷如寒冰的男生托了托眼鏡,犀利的鳳眼一掃,頓時凍結了不少熱情少女的心。暖如午陽的男生臉上始終帶著微笑,彎彎的笑眼,頓時讓結冰的少女們紛紛融化。活潑的紅發男生雙手放在腦後,對於這種情況他已經司空見慣了,走在他後方的刺蝟頭男生一邊走,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著:手塚和不二在這個春假中的面部功力都有一定幅度的增長,增長的概率還有待計算。唯有紅發少年右邊的少年開口說道:「今天裕太、阿桃,海棠他們新生入學呢,手塚,你要參加迎新典禮吧。」

  「啊。」被點到名的男生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鳳前輩曾經說過他妹妹會到青學來讀書,真的會來嗎?手塚心念一轉,他回想起當初在拾獲前輩的錢包時,在裡面發現的一張相片,相片的主人公幾乎是前輩的翻版,只是頭髮是黑色的,性別是女,那應該就是前輩引以為傲的妹妹吧。

  鬧哄哄的課室,大家都在互相聊天,大部分的都是以前的同學,大部分都是從青學升上來的。不二裕太剛跨進教室,課室就立刻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他以及他身後的夕顏,不過女生的眼光在裕太身上,而男生的眼光則放在了夕顏身上。

  「哇,我就說我沒有看錯,真的是不二前輩的弟弟呢。」一個聲音打破了寧靜,喧鬧繼續。

  「不二君,很高興見到你呢。」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女生立刻沖了過去,拉起裕太的手,迫不及待地介紹道,「我叫高橋夙亞,今年16歲,水瓶座,A型血,身高1米65,體重98磅,喜歡網球、漫畫,廚藝很好……」

  她的自我介紹還沒有結束,就被幾個虎視眈眈的女生給打斷了:「喂,高橋,你什麼意思啊,你想獨佔不二君嗎?這樣的行為我們決不允許。」

  夕顏後退了幾步,她靠在走廊的欄杆邊,沒有再走進去。裕太的臉上露出了不耐得神色,一把將夕顏拉了進來,徑直地穿過咋咋唬唬的女生,朝空著的兩個座位走去。

  「不二君,不二君……」女生們傻眼了,這算是什麼樣的情況。

  「裕太,她們在叫你呢。」夕顏準備叫住裕太,裕太頭也不回地說:「她們是找我哥哥的,不是找我。」

  「哥哥?裕太,你哥哥很有名嗎?」夕顏歪著腦袋問道,她已經好幾次聽到他提起哥哥這個名詞,她也好想遠在天國的哥哥。

  裕太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吃驚地看著向他發出疑問的夕顏,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哥哥——青學的天才不二周助?他相信天底下沒有幾個不知道不二周助這個人的吧。原本喧鬧的教室也在此安靜下來,顯然是被夕顏的話給打擊的。

  「天啊,你不會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鄉巴佬吧,竟然不知道不二周助?」高橋夙亞嗤笑道,仿佛剛才她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真的很有名啊?夕顏愣了愣,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就立刻被高橋給打斷了:「你知不知道,不二前輩是和鳳希晨前輩,手塚部長,菊丸前輩齊名的青學四大美男子啊,不二前輩在初中的時候就被譽為是青學的天才,他長得又帥,又溫柔,簡直就是世間難尋,你竟然不知道,可別跟別人說你是青學的。」高橋劈裡啪啦地說了一堆,夕顏低下頭慢慢地消化著,高橋夙亞說的有些快,她的語言理解能力還是有些跟不上。

  見夕顏沒有回答她,高橋更是得意了:「不懂的就不要亂說,免得丟臉。」

  「高橋夙亞,你說的過分點。」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夕顏抬起頭,一個深藍色頭髮的女生冷冷地盯著高橋夙亞。

  「高橋西雅,這不是在家裡,你沒有權利干涉我的言論自由。」高橋夙亞立刻張嘴反駁道。

  她們應該是姐妹吧,夕顏心裡想著,看樣子好像要吵架了呢。夕顏正準備說話,衣角被拉了一下,回頭只見裕太沖她搖了搖頭,夕顏眨了眨眼睛,張開的嘴也就乖乖地閉上了。

  「我只是希望你注意一點。」冷冷的女生沒有再說話,只是安靜地繼續坐著。

  「哼。」在經過高橋西雅的打岔後,高橋夙亞再也提不起興趣說下去,悻悻地坐在位置上。

  女生的勢頭降下來並不代表著男生會安靜,他們紛紛圍在夕顏的座位旁,那八卦的精神實在不比女生弱。

  「可愛的女孩,我能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嗎?」坐在夕顏後座的男生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他第一個發文,自從看到這可愛秀氣的女孩子跟隨著不二裕太走進課室,他就知道他們肯定會選擇在他前面的兩個座位,果然不出他所料,可愛的女孩就坐在了他前面。

  「鳳夕顏。」甜甜的聲音,讓他不由得沉醉其中,聲音也是如此好聽。

  「我叫中村正雄,我可以叫你夕顏嗎?」

  呃?夕顏又愣了一下,日本人都是這麼熱情的嗎,她記得長太郎哥哥說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都是稱呼對方的姓氏的。

  「不可以嗎?」中村以進為退。

  她該怎麼回答啊,哥哥,救命。夕顏糾結地在桌子底下繞著手指,坐在她隔壁的裕太皺了皺眉頭,正在思量著應該怎麼來解圍,就看見一位老師模樣的人走進了教室,他松了一口氣,忙說道:「鳳桑,老師來了。」

  感激地看了裕太一眼,夕顏連忙坐好,回過頭甜甜一笑:「中村君,老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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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開學伊始

  中村正雄用手撐著下巴,笑了笑,也坐好。鳳夕顏麼,我看上的人,是無論如何都跑不掉的。高橋西雅看著中村正雄臉上的笑容,冷冷地哼了一聲,將頭撇開。

  「各位同學,歡迎大家來到青春學園高等部,成為青學的一分子。我是高一A班的班主任,我叫山口櫻子,大家叫我山口老師就好了。等會學校有個開學典禮,同學們到禮堂集合。在典禮之後,我們班級也有個歡迎儀式。好了,就這樣,大家現在就準備一下吧,我們要去禮堂了。」精幹的短髮,二十歲左右的年紀,全身上下都充滿著陽光的氣息。

  在山口老師簡短地說完後,每個人都紛紛起立,三三兩兩地走出教室,在出教室門的一瞬間,夕顏發現剛才的高橋夙亞同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在她回望過去的時候,高橋夙亞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樓梯口。

  「夕顏,我們走吧。」不二裕太站在夕顏後面,一米六不到的夕顏在身高將近一米八的他面前,就像個小矮人。

  「好。」夕顏回過神來,跟隨著裕太一同下樓。最後出現在樓梯口的高橋西雅將剛才的情形一覽無餘,她自然是看到了高橋夙亞那憤恨的表情,自然也就看到了當夕顏與裕太對話時中村臉上滑過的一絲狠意。

  夕顏,夕陽的容顏,還真是一個好的名字呢。高橋西雅嘴角勾起了一抹罕有的微笑,也跟著下樓去。

  青學的禮堂很大,能同時容納三千人,夕顏左右回頭打量著這座禮堂,一律是深紅色的椅子,原先的小舞臺也被裝扮成主席臺,深紅色的幕布上掛著一條長長的橫幅:熱烈歡迎青春學園XX級學生。主席臺的兩側都擺放著兩盆長的正茂盛的萬年青,暖氣開的很足,讓剛從室外走進來的學生們迅速地感受到了暖意。

  「好漂亮啊。」夕顏不由得稱讚道,她以前就讀的學校就沒有這麼好看的禮堂呢,日本的學校真有錢。

  「嗯,還好。」裕太也是第一次接觸青學高等部的禮堂,給人的感覺不是豪華,而是莊嚴,「好了,快開始了。」看見司儀和各位領導們走上主席臺,裕太悄悄地提醒了一聲。

  司儀的講話也無謂就是那些,介紹學校的創校史,介紹學校的現任領導,再介紹學校的榮譽史,羅囉嗦嗦一個小時下來,夕顏的腦袋就快點地了。當裕太發現的時候,她歪著腦袋睡得正香。他聽得也是相當的枯燥,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裕太無奈地歎了口氣。

  司儀的長篇大論終於在一句話後結束了:「我們現在歡迎青學學生會的會長手塚國光同學致歡迎詞。」霎那間,雷鳴般的掌聲響遍了整個禮堂。一些女生一邊鼓掌一邊尖叫道:手塚前輩,手塚前輩……

  夕顏被掌聲驚醒,捂著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只看到司儀不見了蹤影,而代替司儀站在話筒面前的是一位帶著金邊眼鏡的老師。老師開口講話了:「各位,歡迎大家來到青春學園,願大家學習愉快。」在三個逗號之後,金邊眼鏡老師下去了,掌聲更是響亮。夕顏輕輕地感歎了一句:「這位老師講的真是簡潔。」

  恰好她的聲音能被裕太聽到,裕太不小心抽動了一下嘴巴:「他不是老師,他是學生會會長,網球部部長,手塚國光。」

  呃?夕顏傻眼了,他是學生?用懷疑的眼光看著裕太,裕太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手塚國光?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呢,啊,對了,剛才高橋夙亞同學曾經提到說是和哥哥齊名的青學四大美男。夕顏又想起了什麼,她好像在哥哥留下來的筆記本上見到過這個名字,回去好好地翻一下。

  站在禮堂某一個角落的男生看了看手中的分貝計,刷刷刷地在筆記本上記錄著:手塚此次出場所引發的分貝為85,比去年增加了2.63%。

  山口櫻子臉上帶著微笑,看著坐在下面的學生,再看了看花名冊,抬起頭說道:「各位同學,大家都自我介紹一下,讓我們好互相認識。」

  「好,我先來。」高橋夙亞第一個站了起來,「我叫高橋夙亞,16歲,畢業于青春學園。」

  「中村正雄,16歲,畢業于青春學園。」坐在夕顏身後的中村緊接在高橋夙亞後面介紹道。

  「野比焱,16歲,畢業於不動峰。」一個淺藍色頭髮的女孩子羞羞答答地站了起來,低著頭迅速介紹完後又迅速坐下了。

  「不二裕太,16歲,畢業於聖魯道夫。」夕顏右手邊的裕太起身沖著老師微微鞠了一躬。

  「高橋西雅,16歲,畢業於聖瑪利亞女校。」冷冷的高橋西雅也站了起來,她雖然冷,但是很有禮貌地也沖老師鞠了一躬。

  ……

  ……

  漸漸地,同學們一個接一個地介紹完了,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了一言未發的夕顏,夕顏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各位好,我叫鳳夕顏,15歲,畢業於……」夕顏不知道應該怎麼往下說。

  山口老師看出了她的窘迫,笑了笑:「怎麼,鳳夕顏同學不方便介紹自己的母校嗎?」

  「不,不是的,我來自中國,畢業于四川省成都市金堂縣金堂中學。」夕顏朗聲說出來,她曾向長太郎請教過她的母校應該怎麼用日語來表達。

  原本鬧哄哄的課堂再次因為夕顏的語出驚人再次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吃驚地看著夕顏,包括高橋西雅在內。

  山口老師也是愣了愣,但她立刻回過神來打破了這個寧靜:「原來鳳同學來自中國,我們大家為來自中國的同學鼓掌,歡迎她來到日本,好嗎?」帶頭鼓掌的是冷冰冰的高橋西雅,不二裕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後也拍著手掌以示歡迎。

  「謝謝大家。」夕顏微微頷首,微紅著臉坐下來。

  「鳳同學的成績很好呢,這次的入學考試,數學和英語都拿了滿分。」山口老師記起在分班的時候,教導處中條主任跟她說過他們班上有兩個英語滿分,一個數學滿分的,其中一個是高橋西雅,而另一個就是眼前的這個紅臉小丫頭,但是令他頭痛的也是這個小丫頭,國語是低空飛過,而日本史乾脆就是不及格,現在她總算知道原因了,讓一個來自中國的小丫頭瞭解日本的歷史,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裕太又是一驚,他今天受到的刺激還是蠻多的啊。最開始是這個小丫頭問他:你哥哥很有名嗎?其次這個小丫頭對著站在主席臺上發言的青學的會長大人喊老師。再次這個小丫頭竟然是中國人。最後這個小丫頭的成績竟然這麼好。滿分啊,那應該是他在讀幼稚園的時候拿到過一次吧。

  高橋西雅第二次將注意力放在了夕顏身上,她,或許真的與眾不同,她,或許能成為一個知心的朋友。坐在她前面的野比焱回過頭,放了一張紙條在她桌上,她拿起一看,嘴角又是勾起了一抹罕見的微笑。

  山口老師從講臺上放著的環保袋裡抽出一疊紙,笑眯眯地說道:「我們現在先任命深田健一同學為暫代班長職務,你來把這個社團的申請表發一下,下午放學之前收上來。」

  被山口老師點名的又高又瘦的男生站了起來,接過申請表,一張一張地分發下去,接到申請表的同學都紛紛議論起來。裕太看著夕顏十分有些莫名其妙地地望著她手中的申請表,解釋道:「這裡面包含青學的所有社團,最多可以報三個。」

  社團?有哥哥向她提起的網球部嗎?夕顏低下頭仔細閱讀,排在第一位的赫然就是網球部,看來網球部的真的很有名呢。「裕太打算去哪個社團呢?」

  「網球部。」裕太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哦,裕太的網球很厲害呢。」如果哥哥還在的話,他也會打出很厲害的網球的,可惜哥哥已經不在了。夕顏低著頭,絲毫就沒有注意到裕太的眼神,即使她注意到了,也會認為裕太生病,打算回家給他取藥的。

  「夕顏呢?」裕太收回看向夕顏的眼神,她剛才在想什麼,為什麼會從她的語氣中聽出縷縷哀傷。

  「我?不知道。」夕顏搖了搖頭,將申請表折疊好塞進了背包,不是今天下午才交嗎,利用午飯的時間考慮一下吧。網球部,那是哥哥的願望,不是她的願望,她只會悄悄地守候著看著網球部奪冠的那一刻。她還是去其他的社團吧。

  放學的鈴聲在山口老師做好最後的安排後響起,夕顏正準備將便當取出來,就聽到身後又響起了那個聲音:「夕顏,我請你吃飯吧。」

  他們什麼時候熟悉到可以互叫對方的名字了?夕顏的手從包裡抽了出來,慢慢地回過頭:「謝謝你,中村同學,不過我帶了便當。」

  「夕顏,和我一起去吃飯吧。」裕太皺了皺眉頭,也從書包裡取出了便當盒,這是姐姐幫他們兄弟倆做好的,哥哥的那個還在他的包裡。

  就在夕顏感到無比尷尬的時候,一個人恰時出來幫她解圍,「啊,啊諾,鳳、鳳同學,我能邀請你、你和我們一起吃嗎?」一個很小很小的聲音鑽進了她的耳朵。

  掌聲更是響亮


第十七章 朋友上任

  夕顏回過頭,是那個叫做野比焱的女生,身後跟著正是在還沒上課時為她解圍的高橋西雅。夕顏心中一陣竊喜,忙將便當拿出放在桌子上:「謝謝你們邀請我,那我們一起吃吧。」

  野比焱的臉上暫態佈滿了笑容,她對著高橋西雅說道:「小雅,我沒說錯吧,鳳同學很好相處呢。」

  「嗯。」高橋點了點頭,同意了夥伴的話。

  「裕太,我先走了。」夕顏將粉色的飯盒捧在懷裡,沖裕太打了個招呼,跟隨著野比和高橋出了教室的大門。

  「不二君,你和鳳同學的感情很好呢。」中村正雄看著夕顏的離開,轉而將矛頭對準了不二裕太。

  「哼。」裕太冷哼了一聲,提著便當盒便往網球部經常聚餐的天臺走去,今早哥哥因為要訓練,所以沒來得及帶走便當,而因為還沒交入社申請書,所以不用參加早練的裕太就負責為兄長帶便當。

  「鳳夕顏,我會要你好看的。」高橋夙亞見裕太什麼也沒說就離開課室,憤恨地拍了拍桌子,抓起錢包大跨步出門,她的護衛隊自然也不甘落後地跟了上去。

  留在課室裡的其他女生議論紛紛。

  「其實,鳳同學也挺可愛的,她來自中國,自然就不清楚不二前輩是什麼人。」一個剪著齊耳短髮的女生開口說道。

  「嗯,就是啊。再說她的成績真的很好哦,居然數學和英語同時拿了滿分,我聽一個高三的前輩說,這幾年能在入學考試中拿滿分的,只有現在的手塚部長和今年畢業的鳳希晨學長。」一個紮著高高的馬尾的女生接著說。

  「她笑起來,好可愛,露出了兩個酒窩,甜甜的,忍不住地讓人心醉。」第三個女生已經完全沉迷在夕顏方才對中村的那一笑裡面。

  「她臉紅的樣子好迷人啊,就像一個圓嘟嘟的紅蘋果,真是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啊。」夕顏的那次臉紅都已經深深地印在她的腦海中,怎麼抹也抹不掉了。

  「好喜歡,好喜歡啊。」第五個胖胖的女生發現她想說的已經被同伴都發表完了,唯有發出這樣長長的感歎聲。

  裕太盤腿坐在地上,將口袋裡的印著一隻小熊的褐色便當盒取出來,遞到笑眯眯的哥哥手上。不二周助接過便當盒,當他看到裡面的食物時,眼睛的彎度下調了0.5%,這是乾同學計算出來的。菊丸湊過臉來,看了看,當他看到裡面的食物時,嘴巴咧開的角度擴大了0.5%,這同樣是乾同學計算出來的。依據這兩個資料,乾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不二周助的便當盒裡100%放的是芥末壽司。

  「裕太認識了新同學了嗎?」不二周助咬了一口壽司,笑眯眯地問道,芥末的味道還真是不錯的說,他強烈推薦。

  「嗯,認識了。」裕太心不在焉地拿了一個星鰻壽司塞進嘴裡。

  細心的不二周助看出了弟弟有些不對勁,放下壽司,歪著腦袋問道:「裕太,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啊,沒、沒什麼?」裕太連忙搖了搖頭。

  「不二前輩,裕太正值青春期呢。」大胃王桃城一邊保護著自己的食物不要被菊丸打劫,一邊說道。

  「青春?」不二一愣。

  「嘶。」海棠點了點頭,他知道桃城這個笨蛋聯想到的是哪個。

  「哦,裕太戀愛了?恩,這個資料很值得記錄。」說時遲,那時快,乾立刻將便當盒放在一旁,熟練地從褲兜裡掏出了一個本子,翻到空白的一頁,刷刷刷地記錄下來。

  「呐,裕太戀愛了?和誰,和誰呐,阿桃,你快說喵。」菊丸將夾到半空中的鰻魚放回碗裡,一個紅色的腦袋暫態就出現在裕太面前。

  見海棠也點頭稱是,大石著急了:「這,這怎麼行呢,裕太才16歲,怎麼能談戀愛了呢,這樣會影響他的學習成績,如果成績下滑,那他就不能參加比賽,這樣青學的實力又會下降,實力薄弱了,又怎麼能……」

  只有手塚不受影響地繼續細嚼慢嚥,裕太的臉可以跟豬肝一拼了,他漲紅著臉,大聲吼道:「我沒有戀愛。」

  「沒有嗎,可是我今天明明看到你跟她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啊。」桃城怎麼能容忍別人否定他2.0的視力呢,他明明是親眼看見的。

  「今天?桃城,你今天又沒和我一個課室,你怎麼知道我們班發生的事情?」裕太吃驚地問道,莫非桃城在他身上裝了針孔攝像機?

  「呃,這個,這個,我、我……」桃城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說漏了嘴,連忙尷尬地摸著如刺蝟般堅硬的腦袋。

  「桃城,20圈。」手塚冷冰冰地說道。

  「啊?部長,我……」桃城張嘴準備辯解。

  「30圈。」又是一句冷冰冰的話。

  「……是。」桃城蔫了下來,萬分委屈地放下飯盒,部長真是一點都不體諒他,他才剛剛端起飯盒沒兩分鐘,他香噴噴的便當啊。

  菊丸和不二將頭撇開,捂著嘴,抽搐的肩膀讓明眼人都知道他們是在笑。這個桃城,肯定是在上課的時候偷吃便當,被老師罰站,所以才看到了裕太和一個女生在交談。裕太輕輕地「哼」了一聲,真是自作自受。他站起身來,準備舒展一下身軀,就看見了坐在櫻花樹下的那三個女生。

  「咦?」裕太小小的一聲驚呼讓草木皆兵的青學網球部嘩啦一聲把視線從桃城身上轉到了剛剛討論的對象裕太身上。

  「怎麼了,裕太,有什麼好玩的事喵?」菊丸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順著裕太的視線望了過去,三個女孩子席地而坐,已經上了年紀的櫻花樹正在怒放著每一朵絢麗的櫻花,試圖將整個校園裝點成一個落英繽紛的世界。粉紅色的花瓣在春風的徐徐吹拂下,一片一片地飄落在地,青青的草地,粉色的櫻花瓣,偶爾的笑語從樓下傳來,菊丸也愣住了。

  「裕太,她是誰?」不二周助睜開冰藍色的眼眸,看著黑髮少女。

  「哪個?」那裡有三個女生,哥哥指的是哪一個。

  「黑髮的。」不二恢復了笑臉。

  「她,她叫鳳夕顏,來自中國四川。」裕太回答道,夕顏竟然能讓哥哥感興趣?這可是個大新聞呢。

  手塚端著茶水的手停在了半空,乾的筆沒有再發出刷刷的聲音,菊丸壓根就沒有再回過神來,不二的眼睛再一次睜開,唯有大石依舊從暖水壺裡倒了一杯水出來,只是當水杯裝滿後,他的動作卻維持了下去。

  三個高一的目瞪口呆地看著前輩們如同被使了法術一般定格下來,出了什麼事,誰能告訴他們。

  五秒鐘過去了,直至大石面前呈現出一條蜿蜒曲折的小溪流,手塚舉著的手放了下來:「乾,你查一下。」是她嗎?

  乾立刻迅速地翻閱著前面的筆記,終於找到了他想要的那一頁,開口念道:「鳳夕顏,父鳳裕一郎,母鳳雲琪,兄鳳希晨,今年15歲,出生地中國四川。」果真是她。

  「鳳前輩的妹妹喵?」菊丸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他經常從鳳前輩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天知道他有多麼多麼地想見到這個傳說中的女孩。

  「鳳前輩的妹妹?」桃城和海棠的第一個反應也是這個,前輩比他們要高三屆,一流的球技,一流的容貌,一流的學業,是一個可以與部長媲美的男人,可是自從在那一次驚動日本中學網球界的比賽後就沒有他的任何消息了,沒想到這個見了幾次面的女孩竟然是自己崇拜的學長的妹妹,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小了。

  「鳳前輩的妹妹?」那個傳說中能制出比自己的乾汁還要厲害的女生就在自己面前,乾的筆在不停地顫抖。

  「前輩,鳳前輩去了什麼地方,好久都沒他的消息了。」桃城想起了一件事情。

  「桃城,40圈。」回答他的是部長大人冷冷的命令。

  桃城又蔫了下來,原本打算轉移部長注意力的,沒想到結果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他懊惱地摸了摸腦袋,乖乖地去跑圈了。

  「鳳同學,我、我能叫你夕顏嗎?」紮著一個麻花辮的野比坐了下來,抬起頭望著正在忙著打開便當盒的夕顏。

  「可以啊。」夕顏抬頭沖著野比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又繼續低著頭完成她的便當事業。

  「那,夕顏叫我小焱就可以了。」野比興奮地看著夕顏。

  「好。」夕顏掀開便當盒,五顏六色的七彩炒飯,一定是和子嬸嬸做的。炒飯還冒著微微的熱氣,夕顏很熟練地將飯盒遞了過去,「給。」

  看著野比和高橋有些莫名的眼神,夕顏才回想起來,這不是四川,眼前的不是雨憐和嫣然。她有些窘迫地將飯盒收了回來,紅著臉解釋道:「不好意思,我忘了這是日本。」

  「夕顏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嗎?」野比也打開飯盒,好奇地問道。

  「恩,我在四川也有兩個好朋友呢。不知道她們過的好不好?」應該也開學了吧,她們兩個是不是還喜歡鬥嘴呢。

  「我、我們能成為你的好朋友嗎?」野比鼓足了勁問道,當夕顏第一步跨進教室的大門時,她就有個願望,很想和這女孩成為好朋友。

  一個大大的勺子伸進了夕顏的碗裡,盛了一大勺後塞進嘴巴,認真地咀嚼著,冷冷地點了點頭:「很好吃。」

  「我也要。」野比從袋子裡取出了勺子不甘落後地挖了一大勺。

  看著二人,夕顏抬起頭從盛開的櫻花中望著湛藍色的天空,那朵雲好像哥哥的笑臉啊。哥哥,顏顏會堅強的生活下去。

  高橋看著夕顏的臉,或許剛剛那張大大的笑容下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只是剛才的笑容真的很溫暖,小焱果真是找了一個好朋友呢。


第十八章 社團選擇

  人吃飽了,話題就多了起來,一個說,一個答,還有一個甘心地當聽眾。

  「夕顏,你打算去什麼社團啊?」野比收拾著便當盒,從包裡取出了一個保溫杯,裡面裝著的是奶茶。

  夕顏從野比手中接過奶茶,伸出一隻手接住了從櫻花數上飄落下來的粉色花瓣,搖了搖頭:「我還沒有決定呢。你們呢?」

  「我去烹飪社,小雅去花草社。」野比又將另外一杯遞給了很少發言的高橋西雅。

  「花草社?」夕顏想起了外公院子裡的那些藥草,或許這個更加適合她呢。

  「是啊,夕顏有興趣嗎?」野比敏感地發現夕顏比方才的音調提高了0.5%。

  「那,我也去花草社。」夕顏下了一個決定。

  高橋抬頭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揚:「歡迎。」

  下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下課鈴聲一響,同學們就紛紛地收拾書包,值日的去值日,回家的回家,一哄而散。沒等裕太反應過來,夕顏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他眼前。

  還沒走出教室門的學生驚訝地發現原本這個時候應該趕往網球場的菊丸英二出現在他們的班門口:「HOI,HOI,裕太,那個夕顏去哪裡了喵?」大貓沒有發現中午在天臺上往下望時的那個熟悉身影。

  「菊丸前輩?」高橋夙亞激動地發現傳說中大貓王子殿下真實地站在她面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輩,夕顏她已經離開了。」裕太回答道。

  完全將高橋夙亞無視的菊丸在聽了裕太的話後,豎起的貓耳朵立刻耷拉下來,他緊趕慢趕還是錯過了:「呐,我還以為可以第一個跟她說話,沒想到竟然錯過了喵。」

  「前輩,你不用訓練嗎?」裕太看了看時間,距離網球部訓練開始還有三分鐘了,難道菊丸不害怕被部長罰,不害怕乾汁?

  「啊,完了,完了喵,要遲到了,我先走了,裕太。」菊丸在裕太的提醒下,慘叫了一聲,立刻沖下樓,朝網球場飛奔而去。

  高橋夙亞只感覺到眼前一陣紅色的旋風,然後本應該在她面前的王子殿下就沒有了蹤影,難道她剛才在做夢?

  冰帝高等部的網球場內,跡部景吾部長的手裡拿著一份入社申請書,還有一張不大的小紙條,他摸了摸眼角的淚痣,心裡在盤算著明天晨練的時候應該給鳳長太郎制定多大的訓練量。

  藍色的髮絲沾在佈滿了汗水的臉上,忍足侑士從凳子上抽出一張毛巾,取下眼鏡擦了擦汗,嘴裡說道:「長太郎呢?」

  他是明知故問,跡部一咬牙,一切齒,眯著眼睛看著若無其事的忍足:「他去接那個稱你為『色狼』的小丫頭去了。」

  忍足扶著鏡框的手停頓了一下,馬上又恢復了正常,但笑不語。

  這番話被一個耳尖的同伴聽到了,他紅色的妹妹頭立刻出現在跡部和忍足的視線範圍之內:「NANI,誰稱侑士是色狼啊?」搭檔了這麼多年,他還從來沒有聽過有人直呼忍足侑士為色狼的。

  他的聲音不大,只不過恰好讓整個網球場的人都能聽到而已。他們一個個都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一個個都豎起了耳朵,一個個都很好奇地想聽忍足怎麼回答。

  忍足歎了一口氣:「嶽人,你的訓練量要加大呢。」訓練的時候如此不專心,按照立海大真田君的說法是太鬆懈了,既然鬆懈了下來,那當然是要用強烈的訓練量來彌補不足了,而恰好他就是那個制定訓練計畫的人。

  「不會吧。」向日嶽人的臉立刻苦哈起來,他只不過是想知道是誰給忍足安了這麼一個綽號而已嘛,居然要加大他的訓練量。

  「狼?狼肉不好吃,羊肉好吃。」此時此刻正臥睡長椅上的一個橘黃色頭髮的人咂吧咂吧嘴巴,嘟囔著。

  「樺地,把慈郎給本大爺弄醒。」跡部握著社團申請書的手在這句話後,能十分明顯地看到一根青筋冒了起來。剛讓樺地和忍足把這傢伙找到,他居然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呼呼大睡,還在夢中跟本大爺討論是狼肉好吃,還是羊肉好吃,乾脆下次直接叫人把他給烤了,作成紅燒慈郎。

  引發了冰帝網球部大亂的當事人正牽著紮著兩個小辮子的小姑娘的手,走在從車站到青學的路上。

  「哥哥,哥哥。」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走在哥哥旁邊。

  「怎麼了?」少年問道。

  「哥哥,為什麼夕顏姐姐不跟我們一個學校讀書啊?她為什麼要去青學啊?」小姑娘仰起頭看著高她兩個頭的哥哥。

  「姐姐要去完成一件事情。」鳳長太郎只能這麼解釋道。

  「哦,是這樣的啊。」非離似懂非懂娣點了點頭,既然哥哥這麼說了,那就應該是這樣的啦。

  夕顏背著書包走在落英繽紛的小道上,淡淡的香味,令人心曠神怡。不遠處傳來了一浪高過一浪的呐喊聲,裡面夾雜著幾個她今天聽到的名字,抬眼望去,鐵絲網,沉重的擊球聲,那應該就是青學的網球場吧。悠揚的鈴聲在這個時候響起,夕顏再望了一眼球場,頭也不回娣轉了個彎,直接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去。

  一個人從草叢裡鑽了出來,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扶了扶架在鼻樑上的眼鏡,沒有向往常一樣從褲兜裡掏出紙筆,只是潔白的牙齒一露,鏡片呈現了反光狀態。

  非離站在青學門口,左顧右盼,姐姐怎麼還沒來啊?突然她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跳了起來,使勁地揮著手:「姐姐,姐姐,我們在這裡。」

  長太郎將夕顏跑得快掉了的書包接在了手裡,拍了拍她的腦袋:「不用跑這麼快。」

  「呵呵,習慣了啦,哥哥。」夕顏仰起頭,剛剛的感覺真的很像哥哥摸她腦袋的時候,既然決定了要幫哥哥實現願望,她就會認真地做下去。

  長太郎撫摸著夕顏的手頓了下來,這一聲哥哥真的來之不易。「顏顏,你參加了什麼社團?」

  「花草社啊?」夕顏拉起非離的手,走在前面。

  「呃?」長太郎提著兩個書包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為什麼,為什麼不是網球部呢?」

  「網球部,不適合我啊。」夕顏理所當然地回答。

  「為什麼,顏顏不是……」長太郎將下面的話隱藏起來。

  「網球部真的不適合我。」那是屬於哥哥的社團,而不是她鳳夕顏的。

  「是這樣啊。」長太郎沒有再接著問下去,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塊無法觸及到的地方,他有,非離有,夕顏也有。

  「哥哥呢,你參加了什麼社團?」夕顏問道。

  「我當然是網球社了。」長太郎也是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網球社,似乎很受歡迎呢。」哥哥是網球社的,長太郎哥哥也是網球社,裕太還是網球社,這幾天她所聽到的全都是網球社,似乎在日本,網球是個很受歡迎的運動呢。

  「呵呵。」長太郎只是笑了笑,「顏顏,冰帝也有花草社啊,為什麼不去冰帝呢?」

  「那是因為冰帝有狼啊。」夕顏認真地回答了長太郎的話。

  「狼?真的嗎,姐姐,那哥哥不就是很不安全了?」非離睜大眼睛問道,冰帝真地如同姐姐所說的有狼嗎?

  「狼?你是指忍足前輩嗎?」長太郎忽然想起在那天晚上她對忍足前輩的稱呼「Colour wolf」,頓時無語,忍足對這一稱謂還鬱悶了幾分鐘呢。

  夕顏回過頭:「我沒有說哦,是長太郎哥哥自己說的呢。」

  長太郎拍了拍夕顏的腦袋瓜子,夕顏嘟著嘴巴說道:「明明就是長太郎哥哥自己說的,顏顏什麼都沒說啊,長太郎哥哥就知道欺負人。」

  「就是,就是。」非離立刻附和道,「我們要像和子伯母告狀,哥哥就知道欺負人。」想當年她經常被哥哥的大手摸頂,弄得她好沒有形象的說。

  長太郎哭笑不得地看著這兩小丫頭,他哪裡欺負人了,擺明是這兩個丫頭硬是將屎盆子扣在他身上。原本一個非離已經讓他頭痛了,現在再來一個夕顏,他往後的日子不就很痛苦了?痛苦就痛苦點,能看到夕顏這樣的表情,他很開心,這兩個月以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夕顏撒嬌的表情,他終於能夠體會到為什麼當初希晨哥提到這丫頭的時候,臉上幸福的笑容,他終於體會到了,希晨哥,你熟悉的顏顏又回來了。

  他知道在這將近兩個月的時間裡,夕顏承受了什麼樣的打擊,也難怪她會拼了命似的學習日文,普通人要用半年才能基本掌握的聽說讀寫她用了兩個月就完成。顏顏,只要你開心就好。長太郎抬頭望瞭望湛藍的天空,斜陽漸漸西下,今天是個好天氣呢。

  「長太郎哥哥,今天我交了兩個好朋友呢。」夕顏一邊走,一邊說。

  「是嗎?」長太郎溫柔地笑了笑。

  「嗯,她們應該能和我成為好朋友。」夕顏想起了那兩張臉,一個冷漠,一個羞澀,與在四川的兩人截然不同,雨憐冷靜,嫣然熱情,但是她相信她們能成為好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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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過去未來

  從地鐵上下來,走在回本家的路上。大老遠,就看到家裡的大門敞開著,一位老太太站在門口翹首以盼。非離見狀,立刻鬆開握著夕顏的小手,飛奔著撲了過去:「奶奶,奶奶,我們回來了。」

  鳳美代子滿臉笑容地接住了非離,沖著後面趕上來的夕顏和長太郎微笑道:「回來了。」

  「嗯,奶奶,我們回來了。」夕顏的臉上照舊露出了兩個甜甜的酒窩。

  「奶奶,我們回來了。」長太郎手裡提著兩個書包,背上還背著一個不小的網球包。

  美代子一手拉著非離,一手拉著夕顏,笑呵呵地往屋裡走去:「今天我們全家人都在,大家一起吃飯,就等你們三個了。」

  「真的嗎?姐姐,我們先去洗手吃飯,哥哥先把包包放回房間,我會給你留好吃的。」非離一聽祖母的話,立刻向長太郎吩咐道。長太郎寵溺地笑了笑,點點頭直接從主屋旁的樓梯回房間,將手裡的每一個包都放進了各自主人的臥房。

  夕顏被非離拽著跑向飯廳,人很齊,爺爺奶奶,父親母親,叔叔嬸嬸都在,每對父母中間都空了一個位置,爺爺坐在上方,二叔和一個空位在下方,那空位應該是長太郎哥哥的位置。她慢慢吞吞地挪到父母中間,輕輕地將凳子拖出來,輕輕地坐下,一聲不吭地低下頭,沒有了剛才在屋外的笑容。

  美代子開口打著圓場:「顏顏,還習慣學校的生活嗎?」她曾經聽大兒媳說過在中國的學校,根本就沒有社團一說,在中國生活了將近十五年的夕顏會習慣嗎?

  「習慣。謝謝奶奶。」夕顏抬起頭回答道。

  「哼。」非離有些不樂意了,「奶奶偏心,單問姐姐,不問非離,奶奶偏心。」

  聽了非離的話,原本沉悶的餐桌頓時活躍起來,坐在母親旁邊的和子嬸嬸笑著問道:「那非離習慣學校的生活嗎?」

  「習慣,謝謝和子伯母。」非離仰起頭,一張大大的笑臉毫不吝嗇地展現在大家面前。

  「非離參加了什麼社團呢?」鳳雲琪很想問夕顏參加的社團,但是她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談起這個話題。

  「非離參加了,參加了跆拳道社。」她已經對長太郎哥哥能隨隨便便拍她的頭十分不滿意了,她暗下決心,遲早有一天,她也要拍回來才可以。

  清一郎夫婦愣住了,他們的女兒什麼時候開始學習跆拳道了,為什麼他們做父母的壓根就不知道呢。鳳非雪連忙問道:「非離,你怎麼會突然加入跆拳道呢,你沒有學過啊。」

  「對啊,就是因為我沒有學,所以我才想學。我一定要把長太郎哥哥打倒,讓他不能再拍我的腦袋。」非離站了起來,站在椅子上的她鄭重其事地對在場的大人們說道。

  「坐下來,沒禮貌。」清一郎拍了拍女兒的小腿,示意她趕快坐下。

  「嗯,好,我鳳家的兒女一定要有志氣。」老太爺不怒反笑,雖然非離說的很孩子氣,但是他就是喜歡。三年前有一個小子也是用這樣的口氣對他說話,要求去青學讀書,說是會闖出自己的一片天下,可是時過境遷,他再也看到不到那小子所創造出來的天下了。

  「顏顏呢,你參加了什麼社團?」鳳非雪對女兒稚氣的豪言壯語並沒有做出更多的評論。

  「花草社。」夕顏回答道。

  「為什麼?」夕顏的回答引起了所有人的疑問,他們一直認為夕顏會參加青學的網球部,畢竟她是為了青學的網球部而進入青學的,但是這樣的結果讓他們很是不解。

  「我的志願是當一名醫生。外公教導我的很多草藥方面的知識我都還沒有親自實踐過,而花草社則是最適合我的地方。」夕顏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大人們一臉瞭解地點了點頭。

  「顏顏,媽媽買了一台電腦給你。」鳳雲琪找了個機會,將自己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是呢,剛剛我們把筆記型電腦放到你的房間裡了。」美代子的臉笑成了一朵菊花。

  「謝謝媽媽。」夕顏對著母親十分公式化地笑了一笑,「謝謝……爸爸。」她也答應過哥哥要原諒父母,她怎麼能夠毀約呢。

  「希望顏顏喜歡呢。」鳳雲琪開心地笑道。

  「……嗯。」第一次清清楚楚地聽著女兒喚他爸爸,鳳裕一郎有些反應不過來,這應該是女兒第一次主動跟他說話吧,為什麼他心裡會感覺到絲絲的暖意。

  「好了,長太郎下來了,我們吃飯吧。」看著孫子坐在位置上,老太爺拿起餐具。

  盤坐在床上,書桌上放著一台中國聯想的筆記本,鋼琴烤漆的外殼,磨砂的鍵盤,米奇老鼠的螢幕,完全是中文的介面,多麼熟悉的文字啊,她已經有兩個月沒有見到了吧。夕顏靠在牆上,床的最角落處還放著一隻大大的米奇老鼠。淡淡的綠色窗簾被春風輕輕地撫摸著,從窗外傳來了淡淡的花香。

  從桌子上取過手機,翻閱著電話本上的號碼。外公家?這應該是她剛到日本的時候,在一次給外公打完電話後記錄下來的,想起來,從那通電話到現在已經有兩個月沒和外公外婆通電話了,也就是說自從哥哥去世後,她就將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鑽研日語上。想及這,夕顏一翻身,趴在了床上,手指也按下了通話鍵。現在在四川應該也是剛剛吃完飯不久,外公外婆應該收拾好準備看電視了吧。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電話的那頭傳了過來,那是外公的聲音嗎?外公這麼老了嗎?夕顏有些遲疑,她不敢肯定。

  「喂,你找哪位?」老人再次問道,對方依舊沒有說話。

  「你找哪位?」老人第三次問道,還是聽不到回音,「這誰啊,莫非是打錯電話了?」

  「外、外公,不要掛電話,是我。」夕顏的眼淚不聽話地滴落在床單上。

  「顏顏?」這次輪到老人遲疑了。

  「嗯,外公,是我,是我。」夕顏忙點頭。

  「傻娃娃,怎麼通了電話又不說話。」老人在電話那頭笑了笑。

  「我,我以為我打錯電話了。」夕顏第一次撒謊。

  「外公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老人再次笑了笑。

  夕顏沒有回答,是的,真的聽不出來了,她是萬萬沒想到外公的聲音已經這麼的蒼老。又是一陣沉默,老人似乎感覺到夕顏在想些什麼,他依舊笑了笑:「顏顏,今天小憐和嫣然她們到屋頭來耍,還沒走呢,要不要她們跟你說幾句。」聽明白老人說的話的兩個小姑娘就站在老人身邊,猴急猴急地等著話筒到她們手裡。

  「雨憐和嫣然?」夕顏以為自己沒有機會再跟這兩個好朋友道歉了,可沒料到她的這通電話打得正是時候。

  「是啊,你等下哈。」老人將手裡的電話交給了在旁邊的兩個差點為誰拿話筒打起架的小丫頭。

  夕顏只聽到「哎喲」一聲後,雨憐不急不緩的聲音出現在電話的那頭:「顏顏?」

  「是我,雨憐。」夕顏回答了一聲。

  「你這個小笨蛋,肯定又在哭。」聽著濃濃的鼻音,雨憐根據以往的判斷就知道她在哭鼻子。

  「我才不是笨蛋。」夕顏爬起來從浴室裡扯了一把紙巾,輕輕地擤了擤鼻子。

  「日本好玩吧。」雨憐沒有繼續跟她較勁下去,轉了個話題。

  「日本的櫻花很漂亮,你們現在過來正好可以看到。」夕顏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在日本還習慣吧。」雨憐最關心的就是這個。

  「嗯。」夕顏站在窗前,看著窗外飄舞的櫻花,點了點頭。

  「那就好。」過的好就好,雨憐在得到自己最想得到的答案後,懸在半空的心也回歸了原位。

  「哎呀,你這個笨蛋,哪個喊你問這些的,你應該問下她在日本有沒有被人欺負,我看你們兩個都是笨蛋……」嫣然的大嗓門發揮了作用。

  這個時候,雨憐的聲音似乎離話筒遠了一點,但夕顏依舊能夠聽清楚她的回答:「是,你不笨,我曉得你想來說話,哪,給你。」

  嫣然迫不及待地接過話筒,如同倒豆子一般地劈裡啪啦地把心裡的話一古腦地倒了出來:「小顏,你個笨蛋,要去日本也不曉得跟我說一下,早說了嘛我就會教你一些怎麼防備那些討嫌的女娃娃了嗎?你這個笨豬腦殼啊。」嫣然一點也沒有停頓,「我們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地照顧自己,每天給我多吃點東西,不要隨便挑食。還有啊,要記得想我們,我、我很想你啊。」

  「嗯,嗯,我曉得。」原先被夕顏逼回去的淚水又流了出來。

  「你啥子時候回來哦,回來看看我們嘛,我們、我們連送別的禮物都沒有給你啊。」在另一頭的嫣然也流下了淚水。

  「我、我也很想你們……嗚嗚嗚嗚……」夕顏聽著聽著,泣不成聲。

  「笨豬腦殼,不要哭啦,哭啥子嘛。」嫣然聽到了哭聲,手忙腳亂地安慰道。

  「我、我……嗚嗚嗚嗚嗚……」夕顏越哭越大聲,她似乎在發洩著這兩個月裡屯積的所有冤屈。

  雨憐聽到了聽筒裡的哭聲,瞪了嫣然一眼,搶過話筒:「顏顏,想哭就哭出來,憋在心裡面很難受的。」

  聽了雨憐的話,夕顏更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聲音透過緊閉的大門微弱地傳了出去,站在門口的風雲琪眼角也是一片濕潤。

  「嗚嗚嗚……」在一頓發洩後,哭聲漸漸低了下來,雨憐低聲地開口說道:「顏顏,要堅強起來,希晨哥哥,司徒爺爺和奶奶,還有我和嫣然都希望你能夠堅強起來。過去是用來回憶而不是沉溺,未來是用來開創而不是想像,我們相信你能夠堅強起來,希晨哥哥永遠都是活在你的心裡,只要你的心臟一刻沒有停止跳動,他就一刻沒有消失。」

  「就……是,就是。」嫣然弱弱地看了雨憐一眼,忙轉過頭,小聲地同意道。

  「嗯,我知道,我會堅強的。」夕顏擦乾眼淚,緊緊地握著拳頭,向自己承諾,向在天堂的哥哥承諾,也向遠在四川的外祖父母和兩個好朋友承諾。


第二十章 蛹化成蝶

  不二提著一個小水壺,認真地給放置在窗臺上的仙人掌澆水,門被輕輕地推開了,裕太穿著家居服走了進來,坐在哥哥的床上,有個問題他想了很久,他應該怎麼向兄長發問呢?他撓了撓頭發,不二回過頭來,望著正在自我糾結的弟弟。

  「裕太,有什麼事嗎?」估計自己不問起,裕太把他的頭髮撓掉了,也不會發問吧。

  「啊,哥哥,我,想問個問題?」裕太盤腿坐了上去。

  不二笑眯眯地繼續看著他,看得裕太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開臉:「呐,哥哥,鳳前輩是誰啊?」

  不二沒有任何錯愕,他知道如果裕太不向他詢問,他才應該感到奇怪,不二將手中的水壺輕輕地放在窗臺上,也盤腿坐了下來,臉上的微笑減少了,他認真地回答道:「鳳前輩全名鳳希晨。」

  「啊?」裕太似乎回憶起什麼。

  「沒錯,就是你所想到的那個鳳前輩。」身為兄長,不二自然是知道弟弟這樣子的表情代表著什麼。

  裕太又是低下了頭,他終於知道哥哥口中的鳳前輩到底是何方神聖了,當初他也看了那場激動人心的比賽,兩個如風般的男子站在各自的場地上,為著各自學校的榮譽而戰,那揮拍,那汗水,那跌倒又站起,如同在放電影一般地在他腦海裡放映著。

  「哥哥,那希晨前輩現在在哪?」裕太突然想到白天聽桃城說起的那句話。

  不二從床上爬起來,望著漆黑的夜空:「裕太,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有早練呢。」

  「……是,哥哥。」裕太點了點頭,既然哥哥不願意說,那一定有著什麼理由吧。他拉開房門,就在合上房門的一瞬間,不二的一抹冰藍直直地看著前方,他們約定好,一定會拿下今年的全國大賽冠軍,一定會的。

  早晨的空氣是最為清新的,將聒噪不已的鬧鐘按下,夕顏一骨碌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望著已經出現魚肚白的天空,又是新的一天呢,從胸前將項鍊取了出來,兩個十字架的鏈墜十分融洽的交融在一起:哥哥,早安。

  待到她洗漱好打開房門時,非離笑眯眯地看著她:「姐姐早安。」突然間她張大嘴巴,用看怪物的眼光看著夕顏:「姐姐,你的眼睛好象一個大燈泡啊。」

  夕顏摸著紅腫的眼睛,扯了扯嘴角:「水喝多了,所以就導致了眼睛紅腫,所以非離要記住,晚上睡覺前不能喝太多水。」說完還十分鄭重地點了點頭,拍了拍非離銀色的柔發。

  「真的?」非離將信將疑地看著夕顏。

  「沒錯,這是我外公告訴我的。」其實這哪裡是外公說的,明明就是在嫣然那個八卦的要命的婆娘那裡聽說的。遠在四川的嫣然緊了緊棉衣,她穿的很多啊,怎麼會覺得有些冷呢?

  「姐姐,你跟以前有很大的差別呢。」總覺得姐姐跟以前不一樣了呢,她的笑容比以前要好看的多。

  「非離,你知道在蛹會變成什麼嗎?」夕顏微微地蹲下身,看著非離。

  「蛹?會變成蝴蝶,好漂亮好漂亮的蝴蝶。」非離回答道,她曾經聽媽媽跟她說過蛹化成蝶。

  「沒錯,是蝴蝶,經過幾番蛻變,嚴實的蛹終於蛻繭成蝶。」夕顏再次拍了拍非離的小腦袋,起身離開。非離抓了抓頭髮,難道說姐姐蛻繭成蝶了嗎?看起來真的很像呢,原來姐姐變成蝴蝶的樣子這麼好看啊。望著姐姐消失的背影,非離感覺到有一隻大手放在她的頭頂上,抬頭一看,是長太郎哥哥,看著哥哥眼中的一抹溫柔,非離想起了另一個哥哥,另一個也是笑得十分溫柔的哥哥。

  「哥哥,姐姐她……」

  長太郎習慣性地又揉了揉非離的頭髮:「這才是夕顏真實的一面呢。」

  坐在地鐵上,夕顏抱著書包靠在角落,非離坐在中間,長太郎將網球包放在身邊,夕顏揉了揉紅腫的眼睛,雖然在早上用熱毛巾敷了敷,可是似乎效果不是很大啊,但是心結解開了就是好,雨憐說的對,她不能沉溺在過去,要開創屬於她的未來,就如同哥哥要開創屬於他的未來一樣。

  「顏顏,從今天起我就要參加訓練,可能沒有時間來接你和非離,到時候你們兩個就先回家。」長太郎想起了今天早上要參加的晨練也向部長大人請假了,他是難以想像部長的臉色有多麼的難看。

  「那就我來接非離吧。」難得做一回姐姐,夕顏十分興奮地回答道。以前哥哥總把她往後面藏,等到事情解決了才會讓她出來;後來雨憐和嫣然總會在她有所醒悟前,讓事情完結。在他們面前,自己總是最小的,總是受保護的,既然要堅強,就要從小事做起。

  「你?」長太郎完全沒有料到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是啊,是啊,哥哥畫張地圖給我,我會按著地圖去冰帝初等部接非離的。」夕顏一臉你不要這麼不信任我的表情看著長太郎。

  在夕顏熱情的陽光照耀下,長太郎從網球包裡取出紙筆,認真地將路線圖畫好,遞給夕顏,她笑眯眯地將紙條接過,放進書包。

  等到夕顏下車後,非離才想起了一件事:「哥哥,姐姐知道我在哪個班嗎?」

  「你沒說嗎?」長太郎轉過頭望著非離。

  非離的腦袋左右搖擺了兩下:「我以為哥哥說了。」

  長太郎從褲兜裡掏出手機:「我給顏顏打個電話吧。」

  「哥哥,姐姐的電話好像放在床上沒帶走。」非離在夕顏開門的時候,仿佛看到了床上的那部粉色手機。

  直至出現忙音,長太郎才把手機合上,兄妹二人面面相覷,大眼瞪著小眼。

  夕顏剛走進課室,野比焱就撲了上來:「夕顏,夕顏,今天我媽媽做了好多好多的壽司呢,中午我們一起吃吧。」如同小貓咪般的眼睛直溜溜地看著夕顏。

  「嗯,好,我帶了餃子,我……媽媽做的。」她發覺自來日本後,家裡的飯桌上就是中日結合,為什麼這麼說,因為她知道哥哥不挑食,什麼菜都會吃,她則不一樣,對於日本生食的不習慣,祖父母早已看在眼裡,所以他們才會讓嬸嬸和管家準備夕顏喜歡的中國菜式。

  「餃子?是中國的餃子嗎?」野比從來沒有吃過真正的中國餃子,她的媽媽只會做日本料理。

  「是的。」今天早上拿便當的時候,小嬸嬸跟她說,在她昨天還沒回家之前,媽媽為她包了一些正宗的白菜肉餡餃子,外婆曾說過,在媽媽還沒結婚之前,她的手藝是小鎮上數一數二的。

  「哇,好好啊,我從來沒有吃過真正的中國餃子呢,謝謝你,夕顏。」野比的小臉上佈滿了笑容,她好有口福哦。

  「不客氣,到時多吃點。」飯盒很沉,她估計小嬸嬸把所有的餃子都下鍋了,她將便當取出來,書包掛在桌邊,書本擺在桌上,又取了一個保溫杯出來,「我還帶了一壺熱牛奶」

  看著夕顏的笑容,野比愣了愣,到底哪裡不一樣了呢,為什麼她總覺得經過了一個晚上,夕顏就跟昨天有些不同,有了實質性的轉變,她經不住開口問道:「夕顏,你跟昨天有些不同呢?」

  「因為昨天讓我明白了一些事情。」夕顏取出國文課本,一隻手撐著腦袋,一隻手轉動著手中的筆。

  「夕顏醬,能不能請你告訴我這道題怎麼做啊?」一個胖乎乎的女生湊了過來,手裡拿著新發的數學課本。

  夕顏只記得她是叫做山崎娜美,從她手裡接過課本,仔細地看著題目,她身後的女生紛紛大叫起來:「呀,山崎好狡猾啊,竟然想用這種方法來接近夕顏醬,太可惡了。」

  等裕太早練完回來,看到的就是幾個女生將他隔壁的位置團團圍住,偶爾能從空隙中看到夕顏黑色的頭髮,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轉過頭看了看四周,同學們都像沒發生什麼事情一樣在做著自己的事情,只有野比沖著他淺淺地笑了笑,又將頭轉了過去。

  山村老師最後一句話後,宛如天籟之音的放學鈴聲終於在同學們的期盼下響起了。山村老師的後腳剛跨出教室門,課室裡一陣歡呼聲,夕顏有些莫名的撓了撓頭,這有這麼恐怖嗎?看著夕顏一臉不解的樣子,坐在她前面的山崎回頭解釋道:「以前曾聽前輩們說過,山村老師是青學教學最為嚴謹的,從來不允許自己犯一丁點錯誤,我們怎麼碰到了這樣的老師啊,太可怕了。」

  「夕顏,我們去吃飯吧。」野比拿著便當沖夕顏招了招手,她身後依舊是站著高橋西雅。夕顏把便當取了出來,沖著裕太點點頭,跟著兩個女生身後離開。

  就在她們離開後不久,又是一股紅色的旋風刮進了高一A班。一頭紅發的菊丸喘著氣問道:「HOI,HOI,裕太,夕顏呢?」怎麼又沒有看見那個身影啊,他可是在老師一喊下課就沖出來的,連便當都沒有拿呢。為什麼,為什麼,嗚嗚嗚……他的夕顏妹妹啊,他很想見很想見的夕顏妹妹啊。

  「前輩,她去吃飯了。」裕太取出了便當盒,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他相信憑藉菊丸前輩的快速恢復力,很快就會追上來的。

  菊丸停留了五秒鐘,轉身跑向了裕太:「HOI,裕太呐,等等我喵。」

  「為什麼菊丸前輩會到我們班來找夕顏醬?莫非他們兩個認識嗎?」

  「不知道呢,可能他們是青梅竹馬吧?」

  「呀,那他們之間不就會有一段青澀的感情,好唯美啊!!!」


第二十一章 青學正選

  菊丸耷拉著腦袋從大石手中接過自己的便當,他都去了兩次了,結果還是無功而返,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夕顏妹妹啊,他真的很想見的說。

  「英二,怎麼了?」向來以關心同伴出名的大石秀一郎看出了菊丸的不對勁,向來活蹦亂跳、嘻嘻哈哈的菊丸英二突然變了一幅模樣。

  「沒什麼。」菊丸專注地看著自己的便當。

  「啊咧,難道英二前輩到青春期了?」桃城奇怪地看著菊丸,為什麼前輩今天不來搶他的便當,難道真的是到了青春期?

  「嘶,笨蛋。」海棠不屑地看了桃城一眼,繼續打開手中的便當盒。

  「蝮蛇,你想打架嗎?」桃城聽到這話,就火大,放下便當盒,「噌」的一聲從地上站起來。

  「嘶,打架就打架,難道怕你啊。」海棠不甘示弱地舉起拳頭,一把揪住了桃城的衣領,正准本揮拳過去的時候,卻聽到桃城「咦」了一聲,他轉過頭,又是昨天同樣的地方,同樣的人物。

  「啊咧,是夕顏呢。」桃城鬆開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櫻花樹下的那個小丫頭。

  「真的嗎?」菊丸聽到夕顏的名字立刻恢復過來,從地上蹦起來,扒在欄杆上往下望,真的是呢,真的是夕顏呢。他緊緊地抱著便當,用盡吃奶的力氣往樓下跑,這次他再也不會錯過了。

  看著天臺上的門因為菊丸搖晃幾下,大石抱著自己的便當盒,目瞪口呆地看著菊丸消失在門口。這種速度應該是菊丸看著乾汁時的逃跑速度吧。乾樂滋滋地咧開嘴,這麼好的資料他又怎麼會錯過呢。

  「手塚,我們也去跟她見見面吧。」不二也站起身,望著暖陽高照的天空,天空是一如既往的藍呢。

  「啊。」手塚點點頭,將打開的便當盒蓋上,轉身走向了天臺的出口處。

  「呵呵,很期待與鳳前輩妹妹的見面呢。」不二也跟隨在手塚身後離開了。

  夕顏正準備掀開便當蓋,就發現天怎麼突然間黑了。抬起頭一看,一個大大的臉出現在她面前,遮擋著了陽光,鮮豔的紅色頭髮,微微的往上翹,右臉上還貼著一個可愛的創可貼,他正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夕顏。

  「請問你是?」夕顏看著這個擋住陽光的紅發少年。

  「夕顏妹妹,很高興看到你,我叫菊丸英二喵。」菊丸陽光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菊丸英二?」夕顏往後退了幾步,她好像不認識這個紅發少年,他又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的?

  「是啊,是啊,我是菊丸英二的呢。呐,夕顏妹妹,你在吃些什麼啊,好香的說。」菊丸的注意力立刻被他靈敏鼻子所聞到的香味給吸引了。

  「小焱,西雅,你們認識他嗎?」夕顏轉頭看向了同伴。

  「我不認識。」野比搖了搖頭。

  「菊丸英二,青春學園網球部正選,與大石秀一郎組成的雙打被譽為『黃金組合』,在全國,所向披靡。」高橋西雅冷冷的聲音響起,在經過高橋夙亞的薰陶,她怎麼會不熟悉青學的網球部呢。

  難怪他會知道自己的名字呢,應該是哥哥告訴他的吧。在哥哥的日記裡,也似乎有他的名字出現。夕顏又將腦袋轉了過來,抬起頭看著依舊笑咪咪地望著她的菊丸,從他的炯炯有神的眼睛裡看出了真誠和純真。「菊丸前輩,這是餃子。」

  「啊咧,啊咧,我可以吃嗎,看起來很好吃的喵。」菊丸英二沒有因為夕顏最開始的無視而懊惱,相反的是他垂涎欲滴地看著夕顏的便當盒,好香,好香呢。

  哥哥說的沒錯,菊丸前輩真的很喜歡吃呢。夕顏將飯盒往前面推了推:「前輩想吃的話,請不用客氣。」

  看著飯盒裡白花花的餃子,菊丸吞了吞口水,眼明手快地拿出筷子對準那個皮最薄的、餡最多的餃子夾去,張大著嘴巴一口將餃子含在嘴裡,大嘴蠕動著,哇,真的很好吃的呢。菊丸的臉上添上了幸福的笑容。

  待到網球部的正選們下樓後,看到的就是菊丸英二滿臉幸福地坐在三個女生旁邊,時不時地伸出筷子從一個藍色的便當盒裡夾東西。便當盒很眼熟,那是、那是鳳前輩以前帶的便當盒嗎?

  「英二。」一個始終帶著笑意的聲音說道。

  菊丸正準備塞進嘴巴裡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抬起頭看到熟悉的同伴們都下樓站在他面前,興奮地沖他們招了招手:「HOI,各位,夕顏妹妹帶的餃子很好吃呢,來嘗嘗咯。」

  夕顏又將注意力從便當盒裡轉移出來,昨天在開學典禮上講話的金邊眼鏡老師,據裕太說是學生會會長、網球部部長的手塚國光走在最前面,他扶了扶眼鏡框,正在打量著自己。一個始終微笑著的,眼睛如同彎月般始終閉著的褐發少年也正在看著自己。頭髮與阿桃有一拼的少年,一邊抬眼鏡,一邊在本子上記錄。一個頭型如同雞蛋的少年,手裡提著兩個大大的便當盒,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他們應該也是哥哥的隊友吧,曾在一張相片上看到過,只是還有一個頭戴發帶,披著外衣,帶著墨鏡的人沒有出現。

  她的面容果真與她哥哥很像,及肩的黑髮,白皙的臉蛋,明亮的黑眸,紅潤的臉頰,與他從相片上看到的一模一樣的笑容,只是看起來似乎成熟了一些。手塚點了點頭:「手塚國光,多多指教。」

  「不二周助,夕顏學妹,多多指教。」不二同樣點了點頭,果然沒有讓他失望,難怪裕太會有些失神呢。

  「乾貞治.夕顏學妹,你不介意我問你一些東西吧。」乾的筆依舊沒有停下來,他沒等到夕顏的回答,就又開口問道,「請問你身高多少,體重多少,血型是什麼,喜歡的食物,討厭的食物,最擅長的是什麼……」

  「乾,人家在吃飯的呢,吃飯是最重要的喵。」菊丸不滿地打斷了乾的話。

  「大石秀一郎,多多指教,夕顏學妹。」大石溫和地笑了笑。

  「夕顏,為什麼他們都認識你啊?」野比好奇地問道,她不是說今年才來的嗎?為什麼會這些前輩都認識她呢?

  「因為夕顏妹妹的哥哥是我們的學長啊。」菊丸又夾了一個餃子,理所當然地說道。他們當然是通過希晨學長那裡知道夕顏妹妹的喵,他可是很想很想見到夕顏妹妹的說。

  「前輩們好,我是鳳夕顏。」夕顏站起身,一雙明亮的眼睛看著眼前的四人和跟在他們身後的裕太三人。

  「歡迎你來到青學,夕顏學妹。」根據站在不二身邊的乾計算,他的嘴角向上揚了1.5度。

  「夕顏學妹,你碗裡的是什麼東西,好吃的概率是100%。」乾將眼光從夕顏的身上轉移到那碗餃子上。

  「說得沒錯呢,乾,是中國的餃子哦,正宗的餃子呢。」菊丸十分幸福地仰起頭。

  「夕顏學妹,我們可以坐下來和你一起吃午飯嗎?」乾不由分說地坐在菊丸旁邊,筆和紙放進褲兜,從大石手中接過便當,抽出筷子,經過準確無誤的計算,在剩餘的餃子中個頭最大的那個被乾放入口中。

  夕顏往高橋身邊挪了挪,空出位置來,好讓他們有地方坐。在菊丸和乾的帶領下,其他人也坐了下來。

  原本是在天臺上聚餐的網球部正選全部都聚集在教學樓後面的那棵已經有著百年歷史的櫻花樹下,對於不大的青學高等部校園來說,是一個震驚性的新聞。所有人都堵在各自班級的視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櫻花樹下的男女。

  「為什麼網球部的人會認識夕顏醬,她不是來日本沒多久嗎?」山崎娜美趴在窗邊,用手托著腦袋,好奇地問道。

  「這只能說明,我們的夕顏醬太可愛了,所以網球部的王子才會和她一起吃午飯啊,其實,其實我也好想讓王子大人和我一起吃飯呢。」另一個女生也是用手托著腦袋,她的眼睛裡充滿了桃心。

  坐在座位上的高橋夙亞銀牙一咬,手中的自動鉛筆被她生生地折斷了。中村正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低頭看著一頁未翻的書。

  「呐,夕顏妹妹喵,你參加什麼社團喵,要不來我們網球社吧?」菊丸將便當盒收拾好,十分期盼地睜著大眼睛看著夕顏。

  「我參加花草社。」夕顏將便當盒放進了布袋,又取出了保溫杯,奶奶說要長高就必須喝多一點牛奶,長太郎哥哥之所以這麼高就是因為一天三瓶牛奶。

  「呐,為什麼,為什麼夕顏妹妹不到網球社來呢,網球社很好玩的呢,夕顏妹妹就來吧。」菊丸不解地問道。

  很好玩?英二,你真的認為網球社很好玩,莫不是為了吃到夕顏學妹帶的午飯?大石發現手塚的額頭上隱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井字。

  「不要,我不會打網球。」夕顏輕輕搖了搖頭。

  「夕顏學妹,要不我們一起研究一下花花草草,有興趣嗎?」乾湊了上來,他可是對鳳前輩以前說的夕顏製造的汁液很有興趣呢,老早就想研究一下了。

  「不要。哥哥說你做的東西不是給人喝的,我熬的藥汁是治病的,我才不跟你研究。」夕顏十分誠實地說出兄長在日記裡所描述的話,乾的手頓了下來,這算什麼話,什麼叫做他做的東西不是給人喝的,那他自己喝了這麼多,難道說他自己不是人。鳳前輩,在你的眼裡我真的就不是人?

  「夕顏妹妹,你帶的餃子很好吃呢,明天能再帶一些來嗎?」菊丸歪著紅腦袋問道。

  「對不起,菊丸前輩,這些餃子是我媽媽包的,只有這些了。」夕顏很老實地回答著,看了看腕上的手錶,輕輕地沖著她身旁坐著的二年級前輩點了點頭,「各位前輩,裕太,阿桃,海棠君,快上課了,我們先走了。」

  夕顏走在中間,高橋和野比一個在左一個在右,兩人都空出一隻手拉著夕顏的左右手,三人相視一笑,夕顏的純真,野比的羞澀,高橋的冷豔,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不二的眼睛在夕顏轉身的一瞬間睜開:「手塚,她與鳳前輩真的很像。」

  「啊。」手塚同意地點了點頭。

  「但是,她似乎比鳳前輩要倔強,認定了的,她就不會改變。」乾看著筆記本,悄悄地合上。

  「我真的很想讓她來網球部喵,她可以當我們的經理嘛。」菊丸嘟著嘴巴說道,不會打網球他可以教嘛。

  「哈哈,海棠,夕顏在你的名字後面加了一個君字呢,你這傢伙,哈哈,肯定是你把夕顏嚇壞了,所以她不肯直呼你的名字。哈哈。」桃城摸著腦門,哈哈大笑。

  「……嘶……」海棠聽了這話,漲紅著臉說不出話來,難道他真的太凶了,把夕顏嚇壞了?他得回去好好地反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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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花草社長

  夕顏終於再一次體會到冰山的強大威力,原本打算圍上來詢問個究竟的女生男生被高橋的一記冷光給凍結,在高橋收回視線後,所有人紛紛回到自己的座位,裝作若無其事地做著手頭上的其它事情。

  輕輕地抿嘴一笑,夕顏坐了下來,摸了摸衣服的口袋,沒有找到她想要找的東西,她的手機去哪了?夕顏拉過旁邊掛著的書包,一個口袋一個口袋地檢查著,依舊是沒看到手機的蹤影,她撓了撓腦袋,啊,想起來了,昨天晚上打完電話就丟在床上了,難怪找不著呢。那她好象還不知道冰帝的跆拳道社在哪裡呢,怎麼去接非離?歪著腦袋又想了想,微皺的眉頭又舒緩開來。

  跟在夕顏三人後面回來的裕太正好將夕顏由愁眉苦臉到眉開眼笑的整個過程盡收眼底,他的臉微微一紅,但又馬上恢復了正常。

  直至放學後,他們都還沒有得到夕顏與網球部正選認識的真正理由,因為下課鈴聲一響,高橋就帶著夕顏消失的無影無蹤。

  夕顏跟在高橋的身後,走進了一個有一百平方米左右的花棚。綠色的蔓藤沿著竹子搭成的架子往上攀沿,溫暖的陽光透過空隙照射進來,斑斑點點,各式各樣的花花草草汲取著天地的精華,長得相當茂盛,這跟外公搭在院外的爬滿了金銀花的小棚子很像,二人徑直走到最裡面,放著兩張石桌,幾張木椅,夕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裡感覺就如同一個世外桃源。

  「你們是新來的社員嗎?」一個冷清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

  夕顏猛地回過頭,墨綠色的長髮,如水般清透的眼睛,為什麼她看向自己的時候會透露著吃驚的眼神呢,看著她臉上的漠然,夕顏馬上回答道:「是的,前輩,我們是新來的社員。」

  「嗯。」漠然的女生點了點頭,「傾澍,來接待一下新的部員。」

  一個盤子臉的女孩子從花棚角落裡的一間屋子走了出來,一條印著史奴比的圍裙穿在身上,上面還有星星點點的泥巴痕跡,她伸出手擦了擦臉,笑著說道:「學妹們好,歡迎來到花草社。我是副部長小川傾澍,二年生,她是部長清水憶林,三年生。我們部裡還有三個成員沒到,一個男生,兩個女生,沒想到今年還會有新的部員到來。等到人員到齊了,兩位學妹就自我介紹一下吧。現在我先來說一下我們花草社的社規。其實呢,我們社團活動時間不長,只有週二和週四,每次都是一個小時左右,其餘的時間大家自己安排,活動的主要內容就是大家一起相互交流一下花草的心得,然後在期末的時候交一篇文章就可以了。如果在學習上有什麼不懂的話,可以向清水學姐請教,她的成績可以很好的呢。」小川傾澍沒有停頓地將所有該交待的事情都交待完畢,聽得夕顏是一愣一愣的。

  「是。」高橋冷冷地點了點頭。

  「哦,是,小川前輩。」夕顏也忙著點頭。

  「嗯,那就好,你們先隨便參觀一下吧,我有些東西還沒弄完。」小川交待完,丟下一句話,又走進了小屋子。

  「你、叫什麼名字?」原本坐在木椅上的清水開口問道。

  夕顏愣了愣,看看周圍,高橋早已不見了蹤影,清水部長應該是在問她吧:「我叫鳳夕顏。」

  鳳?他的姓氏?清水一驚,曾經聽他說起過自己有個妹妹,和他長得很像,難道真的是她嗎?

  「你是日本人嗎?」清水繼續問道。

  日本人?她算嗎?好像不算吧?夕顏撓了撓腦袋,她應該怎麼回答。清水看出了夕顏的為難,她冷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這個小動作和他一模一樣,當他感到為難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表情,這樣的動作。

  夕顏尷尬地笑了笑:「前輩,我是中國人。」她在四川出生,在四川長大,又怎麼會是日本人呢。

  清水臉上的笑意更大了,記得當初自己也這麼問過,而他的回答和眼前的小女孩如出一轍。她罕見的笑臉讓兩個正往裡面的部員停下了腳步,二人頓時石化,她們是不是撞鬼了,平常是一笑值千金的部長大人今天竟然笑得這麼開心?兩人互望了一眼,吞了吞口水,難道說因為她們的遲到所以部長露出了「惡魔」般的笑容,要懲罰她們了?

  「部長。」雙胞胎中的姐姐在猜拳輸了後,哆哆嗦嗦地叫了一聲。

  「阿靜,阿羽,乾呢?」清水瞬間收起笑容,面無表情地問道,一向都是他們三個一起來的,怎麼今天少了一個。

  躲在姐姐身後的小林羽伸出個腦袋,看了看部長,似乎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莫非剛才她們看走眼了:「乾說今天網球部有訓練,花草社的部活他請假了,這是請假條。」說著,把衣兜裡的一張紙條拿出來遞給尊敬的部長大人。

  「嗯。」清水接過紙條夾進了她放在桌上的筆記本裡,「今天我們部裡來了兩位新的社員,大家一起認識一下。傾澍,人到齊了。」小川副部長在屋裡應了一聲,帶著高橋一起走了出來。

  「好了,兩位新社員介紹一下吧。」小川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抬起頭說道。

  「高橋西雅,一年A班。」高橋拍了拍沾在手上的泥。

  「鳳夕顏,也是一年A班。」夕顏緊跟在高橋後面。

  「多餘的話我也不多說了,還是讓我們再一次歡迎兩位學妹的加入。」小川帶頭拍起手來,清水點了點頭。

  「今年來了兩個漂亮的學妹呢,你們好,我叫小林羽,二年B班,這是我姐姐小林靜,跟我一個班的,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的話就儘管找我們,不用客氣的。」褐色短髮的小林羽介紹道,還拍了拍站在她旁邊的長髮姐姐的肩膀,黑色的眼睛直溜溜地看著夕顏,為什麼她覺得這丫頭有些眼熟呢。

  「多多指教。」高橋和夕顏異口同聲地回答,兩人對望了一眼,相視一笑。

  看著漸漸熟悉起來的部員,清水拉開椅子坐下:「各位都坐吧。」

  「乾不來了?」小川發現那個戴眼鏡的,喜歡研究怪飲料的並沒有出現在花草社。

  「網球部要訓練了。」清水翻開筆記本,「高橋,鳳,我想先問你們一個問題,花除了用來觀賞外,還有什麼用途?」

  「入茶。」高橋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用藥。」夕顏也不甘落後。

  「藥?」清水微微將聲音提高了0.1度,他當年也是這麼回答的。

  「嗯,花可以用藥。蘭花可以清熱解毒、化痰止咳,石榴花的果實可以生津止渴、解酒祛毒,向日葵的葵花籽可以消除動脈硬化。」夕顏點了點頭。

  「你怎麼知道的?」清水的聲音恢復了往日裡的平靜。

  「這些都是我外公告訴我的。」夕顏不安地挪了挪位置,她說錯了什麼嗎?

  「哦。」清水點了點頭,「那還有什麼用途呢?」

  「清新空氣,保護環境?」夕顏低著頭回答。

  「還有呢?」不愧是兄妹,答案都是一模一樣的,清水輕輕地搖了搖頭。

  「還有嗎?」夕顏悄悄地抬起頭看了看坐在她右邊的高橋,高橋依舊是一張冷臉,沒有回答。

  「還可以表達心意啊。」小林羽拍了拍夕顏的腦袋,真是個笨蛋。

  「哦!!」夕顏恍然大悟,她怎麼沒有想到這一方面呢,每年的情人節,小鎮上的唯一一間花店門口就大賣特賣玫瑰花,鎮上的小青年們一對一對地去光顧。小時候她總是纏著哥哥也要在情人節這天給自己買一朵玫瑰,哥哥拗不過她,跑到花店,買了一支含苞待放的粉色玫瑰,記得那個時候她還因為玫瑰不是紅的鬧過彆扭呢。

  高橋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每年母親的忌日,父親總是帶著她們姐妹二人,帶著母親生前最喜歡的香水百合去探望,今年也快到日子了吧。

  「沒錯,阿羽說的對。」清水點了點頭,「不一樣的花,不一樣的朵數,都代表著不同的意思,夕顏,西雅,我給你們佈置一個作業,寫出至少十五種的花語,下個星期交給我。」

  「是,部長。」兩個被點名的女孩點了點頭。

  「好了,今天的部活就到這裡吧,大家隨意些。」清水看著夕顏笑靨如花的臉,低下頭,嘴角微微上揚了0.5度。

  「部長,部長,這道題怎麼做。」小林羽見部活結束了,忙從書包裡取出了數學書,迅速地翻到今天上午老師講的那一頁。部長的成績是整個青學三年級最好的,有這麼好的一個資源可以利用,她怎麼會讓它白白流失呢。

  小林靜看著妹妹一如既往的將腦袋湊進部長,她挪到了夕顏左邊空著的椅子上:「夕顏,西雅,我叫小林靜,你們叫我阿靜就可以了,很高興認識你們呢。」

  「阿靜學姐好。」又是異口同聲地回應。

  「呵呵,你們很有默契呢,認識了很久了嗎?」靜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是的,我們昨天才認識的。」夕顏回答道。

  「哦,原來是這樣,我以為夕顏也是聖瑪利亞女校畢業的呢?」靜微微一驚,還是笑了笑,「聽說西雅國中的時候是聖馬利亞女校花道社的骨幹力量呢。」

  「前輩過獎。」高橋回答了一句。

  「我來自中國四川。」夕顏抬起頭,沖著小林靜一笑。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今年一年級的那個數學和英語拿滿分的女生,西雅則是英語滿分。呀哈,實在是太棒了,我的英語終於可以不用找部長幫我補習了,嗚嗚嗚。」小林羽興奮地回過頭,指著兩個女生嘰裡呱啦地嚷嚷道。

  「阿羽,我幫你補習英語就讓你這麼痛苦嗎?」清水停下手中的筆,一邊敲打著桌面一邊看著小林羽。

  「啊?不是的,不是的,部長大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以後再也不用麻煩您老人家了,您可以光榮的退休了。」小林羽連忙擺著手,她怎麼這麼得意忘形呢,忘了部長大人就在她身旁,嗚嗚嗚,她不要被修理啊。部長昔日可是跆拳道的高手啊,雖然因受傷而選擇了花草社,但她的威力仍然不減當年,嗚嗚嗚,她的小腦袋瓜子怎麼能夠承受的住部長的那一記飛腿啊。

  「哈哈哈哈……」正在整理著花草的小川忍不住放聲大笑。

  笑聲充滿了整個花棚,原本一臉嚴肅地清水也不禁露出了淺淺的笑容,據小林羽的觀察,部長這次笑容所帶來的嘴角幅度要比以往的提升了1.5度。


第二十三章 冰帝之行

  夕顏從花草社裡出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阿羽前輩的英語還不是一般的爛,難怪清水部長會感覺到頭痛,難怪阿靜學姐會用一臉無藥可救的表情看著她。看著已經搖搖欲墜的斜陽,天不早了,她還要去冰帝接非離呢。

  坐在長太郎在紙條上所寫的路線上,她望著窗外倒退的樹木,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認真地看著這個城市,掛著藍色布簾的拉麵館,和式裝潢的居酒屋,路旁粉白色的櫻花如雲彩般地遮住了天日,寧靜而又繁忙,看似衝突但是又十分的和諧。車停在了月臺,夕顏整了整背包,她要完成人生中的第一件大事了呢。

  夕顏看著眼前的這所貴族學校,才發覺青學與它相比,真正的是小巫見大巫。銀白色的外牆,在夕陽的照射下呈現了絢麗的金色,這不是用銀子鑄成的吧,夕顏很想咬上一口來證實一下自己的想法。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確定了一下大理石的牆上刻著的是「冰帝學園「,確定她沒有走錯地方,她才放心走了進去。但她壓根就沒有看到在五百米遠的地方有著同樣的一個校門,同樣的「冰帝學園」,在夕陽的餘暉中閃閃發光。

  夕顏睜著大眼鏡,一臉茫然地看著這個龐大的校園,哪裡才是她要尋找的跆拳道社啊。左邊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森林,前方是一棟銀白色的建築物,右邊則是一個空曠的停車場,孤零零地停著一輛銀白色的寶馬跑車。

  長太郎一邊回擊,一邊反思,早知道當初他在畫那幅簡易地圖的時候,應該在上面認真地注明初等部跆拳道社的具體方位,現在就不用在這裡犯愁了。

  「長太郎!!」站在長太郎對面的反戴著鴨舌帽的男生大吼了一聲,今天這小子一直不太對勁,老是走神。

  「啊,穴戶前輩?」長太郎一抬頭,一顆黃色的東西沖著他的腦袋飛了過來,躲閃已是來不及了,果然網球正好不偏不倚地砸中了他。

  「長太郎,你這傢伙,在想什麼呢。」穴戶亮收起球拍,朝他走過來,他真是遜斃了。

  「沒,沒什麼,前輩。」長太郎坐在地上,摸了摸被網球砸中的地方,已經起了一個不小的紅包,他還真是不小心呢,不過穴戶前輩的力道還不是一般的小,只不過是一個假期沒見,前輩就強了這麼多,看來他還差得遠。

  一群穿著制服的女生從朝著夕顏所在的地方走了過來,為首的一個長髮隨風擺動,走起路來還真是盡顯了現代女性的魅力,一股混雜了很多種類的香水味隨著她們的走動傳到了夕顏的鼻子裡,這味道比她把藥熬糊了的味道還要噁心。夕顏揉了揉鼻子,看著她們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近,問吧。她鼓足了勇氣,深吸了一口氣:「你好,請問你知道跆拳道社怎麼走嗎?」

  「嗯?青學的?」一個短髮的女生撇了撇嘴。

  「是的。」她是青學的怎麼了?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打聽跆拳道社做什麼,難道你是來做間諜的?」青學的跆拳道社團雖然不是很有名,但是人心難料,她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我是來找人的。」她就算要做間諜也是做花草社的間諜啊。

  「你不會是來找忍足sama的吧?」另一個卷著頭髮的女生也是撇了撇嘴。

  「我……」她找那個色狼做什麼?

  「誰都知道跆拳道社與網球社挨的很近,難道你是借著去跆拳道社的名義,實際上是來找網球部的。」第三個女生做著猜測。

  「我……」她真的是來找跆拳道社的,千真萬確,連珍珠都沒有這麼真的,再說了,她也是現在才知道網球部和跆拳道社只是一牆之隔。

  「莫非你真的是來找侑士君的,你這個狐狸精。」原本看起來相當高雅的為首女生臉色一變。

  「我……」她怎麼突然間就變成狐狸精了?

  「忍足君是鈴木學姐的未婚夫,你最好離他遠點。」第一個短髮少女警告道,「否則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說畢,伸出手鉗住夕顏的下巴。

  「那個……」這鈴木學姐的未婚夫又關她什麼事啊?好疼,她的下巴要裂了。夕顏瞪著一雙眼睛看著鉗制著她下巴的短髮少女。

  「下次不要讓我們再看到你,否則見一次打一次。」短髮少女滿意地看著夕顏眼中的痛意,鬆開手,丟下了一句狠話,還狠狠地瞪了夕顏一眼,揚長離去。夕顏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些人的背影,她好像什麼話都沒有說吧,就被莫名其妙地冠上了狐狸精的名號,難道說今天的皇曆不太好,不宜出門?

  夕顏揉了揉下巴,她想知道的路還沒有問到呢?好不容易又見到了一個穿著與長太郎哥哥一樣的校服的紅色妹妹頭男生,他背著網球袋正匆匆忙忙地往她這邊沖。

  「你好,請問你知道初等部的跆拳道社怎麼走嗎?」夕顏再一次問道。

  男生順手一指,頭也沒回地跑了。已經遲到了很久了,忍足這傢伙這兩天有些不對勁,老是針對他做一些特別的訓練,他到底什麼時候得罪了這位大人啊。男生左思右想,總是無法得出結論。

  還沒等夕顏道謝,紅發男生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順著男生指的方向望去,似乎聽到了一些頗有節奏韻律的聲音,還聽到了整齊劃一的呐喊聲,那裡應該就是跆拳道社了吧,不知道非離會不會等急了。想到這裡,夕顏加快了腳步。

  紅發少年上氣不接下氣地站在球場裡揮著拍,他剛剛好像給一個人指路了,那個人問得到底是初等部的跆拳道社還是高等部的跆拳道社啊?他剛才好像指的是高等部的哦,看她身上的校服,仿佛是青學高等部女生的,應該不會來找初等部的啦。少年松了一口氣,嗯,他應該沒有指錯路哦。

  氣喘吁吁地趕到那棟建築物面前,看著牌子上寫的清清楚楚地跆拳道社四個大字,夕顏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終於找到這裡了,非離就在這裡面吧。

  正坐在長椅上揉著紅腫的長太郎透過密密麻麻的人群,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向離網球場不遠的跆拳道社,站在旁邊擦汗的向日順著長太郎的視線望去,咦,是剛剛那個問路的女生,看長太郎的樣子,好像認識啊。

  「呐,長太郎,你認識她啊?」向日歪著腦袋問道。

  「忍足前輩,我先出去一會。」長太郎將包著冰塊的毛巾取下,急匆匆地扒拉開圍的水泄不通的人群,朝那個身影跑去。

  看著長太郎的反常,向日一臉的八卦,難道說長太郎進入了青春期,他看著忍足,企圖從他那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忍足眉頭一揚,他自然也看到了,他自然也知道向日想問的是啥,他只是奇怪著為什麼這丫頭去跆拳道社,而不來網球社。

  夕顏正徘徊在門外,就聽見後面有人在叫她:「顏顏。」

  回過頭,長太郎哥哥的臉上掛著汗珠,銀白色的頭髮被汗濕了,貼在雙鬢,額頭的正中央鼓了一個紅包。不是說跆拳道社和網球部挨的很近嗎,哥哥明明是高等部的啊,怎麼會出現在初等部呢?莫非這裡的跆拳道社是初高合併了?

  「哥哥,你怎麼在這?」夕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孔老先生說過三人行,必有我師。外公說過不懂就要問。

  「我還想問你怎麼會在這呢?」長太郎慢慢走上前,準備將夕顏背後的書包取下來,卻被她躲開了。

  「我來接非離啊。哥哥,書包我自己背,不重。」夕顏撓了撓腦袋,自小外婆教她自己能做的事情就不要讓別人做。

  「邊走邊說。」長太郎伸出手將夕顏的小手抓在手裡。

  「啊?為什麼?哥哥,非離不是跆拳道社的嗎?」他們現在就站在跆拳道社的門口,為什麼要離開。

  長太郎回過頭,看著一臉不解的夕顏,溫柔地笑了笑:「笨丫頭,非離是跆拳道社的,但不是高等部的,這裡是高等部的跆拳道社。」

  聽著兄長給的解釋,夕顏更是有些發懵了:「可是剛才有個男生跟我指初等部的跆拳道社就是在這裡的啊,難道我看錯了?」

  「初等部在森林的那一邊,這邊是高等部,不信你往前再走一點,就可以看到初等部的校門了。」長太郎耐心地解釋道,他知道自己如果不給出一個合理的理由,這丫頭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不會吧。」夕顏望著一臉溫和的長太郎,她的第一個任務就這樣夭折了?

  「走吧,你沒帶手機在身上,我當時還在想應該怎麼才能找到你呢,沒想到你自己跑到高等部來了。」看著夕顏一臉的鬱悶,他忍不住弓起食指敲了敲她的腦袋。

  「哥哥,疼啊。」夕顏不滿地看著長太郎,每次哥哥見到她都喜歡敲她的腦瓜子,現在連長太郎哥哥都學會了。

  圍觀在網球場外的男生女生目瞪口呆地看著長太郎拉著一個黑髮小女孩的手走進球場,再目瞪口呆地看著忍足走向他們,看著忍足伸出大掌揉了揉小女孩的頭髮,原本柔順的頭髮在忍足的揉擰下成了一個雜草窩。

  「HOI,侑士,你認識這個小妹妹啊?」向日的紅色腦袋湊了上來,侑士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剛才沒有認真地打量她,現在看仔細點,這女孩還真是可愛呢,不過他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這樣的面孔?

  「色狼前輩,請你不要將爪子放在我的頭上。」在這個假期,她在跡部集團旗下的那間百貨大樓多次碰到這個最開始被她稱為「色狼」的哥哥和好心的「水仙」哥哥。

  一句色狼讓忍足的手停頓下來,悻悻地收回手,為什麼這丫頭這麼固執呢,見了這麼多次面,她依舊堅持稱自己為「色狼」,難道他長得就是一幅讓人唾棄的臉?不像啊,他每天照鏡子的時候,都覺得鏡中的男人還是蠻帥的,儒雅的書生氣質,可是在這丫頭眼裡他就化身為色狼。

  「N a n i ?侑士是色狼?」向日在大吃一驚後,總算回過神來,原來昨天跡部口裡的那個女孩,就是她啊。可是她為什麼要稱侑士為色狼呢?

  「嶽人,你的訓練度真的要加強呢。」忍足抬了抬眼鏡,原本想湊過來瞭解一下真實情況的男生們也不敢再靠近了,一個一個若無其事地訓練著。

  「啊,我……那個我……」向日張了張嘴,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侑士明明是公報私仇,濫用權力,嗚嗚嗚,他是冤枉的。

  向日的那一聲傳遍了整個網球場,站在場外的鈴木等人自然就聽見了,她們咬牙切齒地看著站在長太郎身邊的夕顏,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估計夕顏已經被她們四分五裂了。站在場內的夕顏輕輕打了一個寒顫,緊了緊身上的外衣。


第二十四章 再見美人

  等長太郎合上電話轉過頭來,原本在夕顏旁邊的忍足前輩正在嘗試著努力地微笑,而向日前輩則是耷拉著腦袋去繼續完成他的任務,一邊揮拍還一邊偷偷地往這邊瞧,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不太清楚,不過照這個情形看來,估計夕顏又說了什麼話讓忍足前輩鬱悶了吧。他無奈地笑了笑,對這樣的場景他已經是見怪不怪了,低下頭對正在玩手指頭的夕顏說道:「顏顏,你先在網球場邊上休息一下,等會非離會過來。」

  「哦。」夕顏點了點頭,乖乖地坐在長太郎安排的長椅上,看著場上揮灑著汗水和青春的少年,似乎少了一個人呢,好心的水仙哥哥不在。

  「跡部君來了。」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所有人都十分自覺地讓出了一條寬敞的通道。

  夕顏望去,四個人影漸漸走進,還能聽到水仙哥哥華麗的聲音:「幸村,真田,手塚,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三校合宿。」

  「啊,時間定在青學校內排名賽結束後。」手塚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

  「地點定在輕井澤,很是期待這次合宿。」幸村溫柔地笑了笑。

  「大家都不能鬆懈。」真田壓了壓他的黑色鴨舌帽。

  「那就沉醉在本大爺無比華麗的安排中。」跡部揚起腦袋。

  「跡部君,有一個非網球部的女生進入了球場。」短髮女生抓緊了這個機會,連忙說道。哼,臭丫頭,看你還能不能活著走出網球場。

  跡部抬起眼睛,看見了坐在長椅上的黑髮女孩,熟悉的背影已經讓他知道了她是誰,既然是她,那就隨她去,他摸了摸眼角的淚痣。經過幾次的相處,他已經略微瞭解了這個丫頭的脾氣,一點點的倔強,一點點的撒嬌,一點點的迷糊,和她哥哥一樣的溫柔,也難怪鳳家的老太爺會愛如珍寶,難怪祖父會聽得心癢癢。

  手塚鳳眼一抬,自然也就看到了女孩,幸村和真田也是沒有漏過這一切,只聽得跡部喊了一聲:「夕顏。」

  聽到有人叫她,夕顏回過頭,鐵絲網外站著的正是水仙哥哥,好像還有上午剛見面的青學手塚前輩,另外兩個也有些面熟。她跑出了球場,站在四人面前。

  「怎麼到冰帝來了,當初不是不願意來嗎?」跡部也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手感真好,難怪每次都能看見長太郎十分享受地模她的腦瓜子,「莫非是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容貌下了?」

  「我是來接非離的,只是走錯地方了。」夕顏相當老實地回答道。

  跡部的手停了停,他早就知道答案不是他所想的那個,無所謂。跡部又繼續摸,直到夕顏剛剛從忍足的魔掌裡脫離的頭髮再次弄成雞窩,跡部才稍微滿意地鬆開了手。

  「夕顏學妹。」手塚扶了扶眼鏡,他的眼鏡在看到跡部摸夕顏的頭髮時就不由得跌落。

  「手塚前輩好。」夕顏連忙回禮,剛才被水仙哥哥弄得自己都忘記禮儀了。

  「原來是你,小妹妹。」幸村走進了才發現她是當初自己在醫院裡碰到的那個讓真田吃了一身棉花糖、還被喚作叔叔的丫頭,那個讓自己感到心疼的、分不清自己性別的丫頭。

  「漂亮姐姐好,大……好。」那個叔字在真田的臉黑作用下被夕顏硬生生地吞進了肚子。

  幸村的臉一僵,沒多久又舒緩過來:「小妹妹,我不是姐姐?」他真的長的這麼像女生?

  「不是姐姐?」夕顏的腦袋瓜子開始運作了,這麼漂亮,如果不是姐姐的話就一定是阿姨,那她保養的好好,「漂亮阿姨好。」

  這回從同輩升級做長輩了,幸村徹底無語。

  「笨丫頭。」腦瓜子吃了一個好大的栗子,夕顏委屈地抬起頭看著跡部,跡部若無其事地放下手,「你哪只眼睛看著他像姐姐了?」

  「他?」水仙哥哥用的是「他」,男性的「他」,難道不是女性的「她」,可是她越看越覺得眼前的美人像女的啊,還有哦,她可是兩隻眼睛都看著他像姐姐。

  跡部拋了一個「你是白癡」的眼神給夕顏,幸村美則美矣,但也有著男子氣質,怎麼這個笨蛋丫頭竟然會把他看成女生,還從姐姐升級為阿姨。

  既然這個「漂亮姐姐」不是「姐姐」,那這位「黑臉大叔」應該也不是「大叔」咯,夕顏想到這,連忙立正鞠躬:「對不起,我弄錯了,實在是不好意思,請兩位原諒。」哥哥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她是好孩子,做錯了事,說錯了話,自然要為自己的行為道歉。

  「沒關係,是吧,弦一郎。」幸村也伸出手摸了摸夕顏的頭頂,幫她把被跡部揉亂的頭髮梳理好。

  「啊。」真田點頭同意。

  「姐姐,姐姐。」非離的聲音從人形通道的入口處傳來,她使勁地揮著小手,沖夕顏打招呼。

  「非離。」夕顏招了招手,非離從入口處開始起跑,朝著夕顏的懷抱直沖過來。

  「姐姐,姐姐,你這麼早就到了。」非離埋在夕顏的懷裡,姐姐身上香香的青草味真好聞。

  「嗯,我們先走吧,估計哥哥他們的訓練還沒這麼早結束。」這回輪到夕顏復仇了,她摸了摸非離的頭頂,一些較短的頭髮在她的揉擰下冒出來。

  「好。姐姐,我要吃可麗餅,要巧克力味的。」非離點了點頭,順便將自己的要求提了出來。

  「嗯。」夕顏摸了摸口袋,再次拍了拍非離的小腦袋。

  「哥哥,哥哥,我們走了。」從夕顏那裡得到了允諾,非離迫不及待地拉著夕顏就往校門口跑,邊跑邊沖著網球場上的長太郎喊道。待到長太郎回頭望去時,人牆所築成的通道已經沒有了她們兩個人的身影。

  「長太郎,那不是非離妹妹嗎?為什麼她叫那個女孩姐姐啊,莫非真是你的女朋友?」向日實在是忍不住了,他實在是好奇啊。

  「前輩,她不是我女朋友。」長太郎無奈地看了站在他面前一臉八卦的向日前輩,再看了看四周看似訓練,其實都豎起耳朵偷聽的同伴們,「她是我另一個妹妹,夕顏。」若他不說個明白,估計今天別想回家。

  「夕顏?呀,好好聽的名字呢。」向日立刻奔了上來,繼續問道,「我只知道你有一個妹妹啊,什麼時候又多出一個來的?恐怕不是妹妹吧?」長太郎明明就是在騙人嘛,他只知道他上面有一個哥哥,一個妹妹,哪又多出了一個妹妹呢。向日不滿地嘟著嘴。

  「前輩,她真是我妹妹,鳳夕顏。希晨哥哥的親妹妹,我的堂妹。」長太郎認真地解釋道。

  希晨!!在冰帝,不知道希晨是誰的人很少,就如同在每個青學的人都知道手塚一樣。雖然希晨只在冰帝呆了一年,但是他的風華絕代沒有一個人可以否認,沒有人可以超越,即使是現在的跡部。

  幸村也是一怔,她的哥哥是鳳希晨?難道說那個時候的那瓶藥是他的?抑制癌細胞擴散?他看了一眼站在他身邊的真田,真田低下了頭,看不清表情。再看了看一直沒有說話的手塚,他的臉上微微閃過了一絲哀傷,到底出了什麼事,向來被人稱之為「冰山」的手塚也會有這樣的表情。那天的比賽結束後,鳳希晨似乎就完全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一樣,就連柳都無法從青學的乾哪裡得到希晨的消息,蛛絲馬跡都查不到。雖然說在那場比賽他贏了,但是贏得很艱難,若不是希晨最後的一摔,讓他將搶七的比分差距擴大為二,估計比賽的時間又會延長。

  「啊?希晨前輩,難怪我覺得她有一些眼熟呢,原來是希晨前輩的妹妹。」向日恍然大悟,他終於明白會認為夕顏比較眼熟的原因了。

  被「尋羊高手」樺地從樹上擰下來的慈郎猛地一睜開眼睛,從大樹身上爬了下來,抓了抓沾了草屑的橙黃色的頭髮,開口說道:「什麼,什麼希晨前輩,希晨前輩在哪裡,我要跟他打球,要打球。」自從去年看了那場球賽,他可是用「盼星星、盼月亮、盼的深山出太陽」的心態盼望著有一天能和他來一場的啊。聽跡部說過,這位前輩以前還是冰帝的,只是在高中的時候以全部科目滿分的優異成績考進了青學高等部。

  「慈郎,你繼續睡覺去。」跡部現在很想把慈郎這傢伙拍暈。

  「為什麼?」慈郎一臉不解地看著跡部,他剛剛明明聽到了希晨前輩的名字啊,難道是他在做夢,聽錯了?

  走在去車站的路上,幸村看著金色的天空,同樣的場景,但是不一樣的心境。心細如發的他沒有漏過每一個人的眼神,跡部的,忍足的,手塚的,還有鳳的,他們似乎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在生死之間徘徊,他經歷過,但是幸運的是他戰勝了死神,重新回到了同伴身邊,與他們並肩作戰。

  上次少女純真的眼神讓他不忍心說謊,這次少女的眼神似乎變了一些,除了純真,他還看到了堅強。兄長的離世想必給她的打擊很大,在悲傷中站起來,要用很長的時間吧,真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呢,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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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思念如風

  不二站在裕太門口,敲了敲門,沒有人回答他,於是推開微微掩上的門,卻發現裕太坐在椅子上,手裡抓著一張紙,蹙著眉頭。是什麼東西讓他如此專注,不二好奇地走上前,從他手中拿了過來。沒有注意到哥哥進門的裕太嚇了一跳:「哥哥,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在你看這張東西的時候。」不二揚了揚手中的紙,「裕太在看些什麼呢,這麼認真。」

  「哥哥,你、你怎麼可以搶我的東西?」裕太這才發現原先在自己手上的紙轉移到兄長手上。

  「我只是看看而已,裕太都不肯麼,真是讓人傷心呢。」不二笑眯眯地說道,他的口氣與他的表情一點都不一致。

  裕太雖然這樣想著,但是還是說道:「哥哥,進我門的時候也不敲下門,真是的。」

  「呐,我敲了,裕太沒聽到而已。」不二依舊笑眯眯地回答。

  「啊,真的?」裕太一愣,哥哥敲門了?他沒聽到?

  「是啊。裕太,這是誰給你的?」上面盡是一些中草藥的名字,筆跡還有點僵硬,很多字都是一筆一劃地湊起來的,不二知道這不是乾的筆跡,雖然說乾現在比較熱衷於研究中國的草藥,但是絕對不會是乾。

  裕太臉微微一紅:「是、是夕顏給的。」早上夕顏給他的時候,還對他說了一句:病了要趕快去看醫生。弄得他一臉的莫名其妙,中午打算問清楚的,誰料到被菊丸前輩和乾前輩的一陣攪和,害得他連單獨對話的機會都沒有。

  「夕顏?」不二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弟弟每天都將一個女孩子的名字掛在嘴邊。

  「嗯,她還跟我說這是治療發燒的藥,她外公的獨家配方。」裕太將夕顏的原話一字不漏地轉達給兄長,希望哥哥能幫他分析出個所以然來。

  「發燒?裕太你發燒了嗎?」不二也愣了,他怎麼不知道弟弟這幾天發過燒啊?

  「沒有啊,我就是奇怪她為什麼會給我這個東西。」裕太撓了撓頭,他是百思不得其解,考慮了一個白天都沒有摸索出原因。

  「可能是預備著的吧,萬一裕太發燒了也有個解決的方法。」聰明的不二也猜不出夕顏的真實想法。其實、其實人家單純的夕顏同學只是昨天看到裕太的臉呈現不正常的紅色,便從四川帶來的藥方本裡找出了這個藥方,辛辛苦苦地上網查找它們的日文翻譯,才有這張紙的問世。

  「哥哥……」裕太從中午的時候就一直很想問一個問題。

  「嗯,什麼?」不二將藥方塞進了抽屜裡,笑眯眯地回過頭。

  「希晨前輩在網球部裡是一個禁忌嗎?」裕太咬了咬牙。

  「……不是,為什麼這麼說?」不二的笑僵住了。

  「你們從來都沒有提起過希晨前輩。」裕太看著哥哥的臉,沒有一絲的笑容,這樣的哥哥他還是在一年多前的那場比賽上看到過,那天的場面他還記憶猶新:當哥哥詢問觀月前輩是否知道「晴空仇殺」會對自己的身體造成傷害,還教自己那招,而觀月前輩回答那只是他取得勝利的損失時,哥哥陡然睜開的冰藍的眼睛,神色一淩。

  「裕太,前輩記在心裡就好了。我們有個約定,今年一定會把全國冠軍的獎盃帶到前輩的墳前。」不二恢復了笑臉,在裕太眼中,哥哥此時的笑比哭還難看,他寧願看著哥哥流眼淚,也不要看到這樣的笑。過了一會,他從哥哥的話中抓到了兩個字眼「墳前」。

  「哥哥,什麼叫墳前?」難道、難道……裕太不敢想下去。

  「全國冠軍,世界冠軍,是前輩生前的願望。」不二沒有回答裕太的話,推開窗,看著窗外天空中稀疏的星星,一陣帶著香味的風吹拂在他的臉上,前輩,是你吧?

  「生前?」裕太越來越不想再聽下去。

  「是啊,裕太,讓我們一起來完成這個約定吧。」不二睜著眼睛,笑著看著他的兄弟。

  受到哥哥的感染,裕太臉一紅:「笨蛋哥哥,我既然選擇青學,當然會將全國冠軍拿到手。」夕顏,這是你哥哥的願望呢,我一定一定會將全國冠軍的獎盃捧到前輩墳前的。

  菊丸一臉興奮地回到家,剛推開門,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將鞋子一脫,就跑進了飯廳,滿桌子的美味佳餚,他忍不住伸出手準備偷吃,誰料一個栗子降臨在他的腦門,抬頭一看,二姐美佳正瞪著大眼睛怒視著他。菊丸嘟著嘴將手收了回來,菊丸美佳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是一個暴栗:「笨蛋,吃飯前要洗手。」

  「是,是,可是媽媽做的菜好吃喵。」菊丸一步三回頭地上樓放網球包,去洗手,當他從樓上下來時,菜已經全部上桌了,父親、兩位兄長和大姐都下班回家。

  「英二,快來端碗筷。」菊丸美佳在廚房門口大聲吩咐道。

  「是,是。」好香,好香呢。英二樂呵呵地跑進了廚房,接過二姐手中的碗筷,哼哼唧唧地將碗筷一套一套地擺好。剛從浴室裡出來的菊丸家老大健太看著小弟比平時要提高5度的音調,就知道他今天肯定遇到了什麼好的事情。

  「英二,今天學校發生了什麼好事嗎?」健太從小妹手中接過味增湯。

  「啊,是呢,今天我見到了夕顏妹妹喵。」英二回答這大哥的話。

  「夕顏妹妹是誰?」雖然知道自家小弟的女人緣很不錯,但是能從他的口中聽到女孩的名字那是少之又少,菊丸由佳好奇地問道。

  「說不定是哪個給他糖吃的女生吧。」美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小弟的脾氣她還不知道麼,他是典型的「有奶便是娘」。說不定哪天被人用食物誘惑著他把他給賣了,他還會幫別人數錢呢。

  「呐,二姐,你怎麼知道的喵?」雖然說今天沒有吃到糖,可是吃到了相當美味的中國餃子,二姐莫非有千里眼,能看見自己在學校的一舉一動?

  「笨蛋。」美佳就知道情況時這樣的。

  「英二,難道夕顏妹妹就是給你糖吃的?」菊丸家的老二翔太雖然與大妹的觀點一致,但他也否認二妹的看法,畢竟這個弟弟經常脫線。

  「不是呢,夕顏妹妹請我吃餃子。」英二搖了搖頭,看著二姐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他繼續說道,「夕顏妹妹是希晨前輩的親妹妹哦,不是別的女生喵。」

  「希晨?」菊丸美佳的嗓門提高了不少,英二說的是那個經常到自己家來,為小弟補習英語的希晨嗎?

  「是啊,就是經常為我補習英語的希晨前輩喵。」英二點了點頭,為了不讓自己因為成績的拖累而無法參加全國大賽,夕晨前輩可是想方設法地讓自己的英語水準低空飛過,不至於會不及格。

  「是他啊。那他的妹妹一定很可愛吧。」菊丸媽媽解開圍裙,坐了下來。她在家裡見過那孩子幾面,白皙的臉,銀色的頭髮,溫和的脾氣,讓人無可挑剔的禮節,她可是喜歡的緊。

  「英二,有空讓她到我們家來做客吧。」菊丸爸爸也開口說道。

  「嗯,好,好,我一定會跟夕顏妹妹說的喵。」菊丸猛地點頭。

  「英二,讓希晨也一起來好了,我們都很久沒有見到他了呢。」美佳夾了一塊咖喱豬扒準備往嘴巴裡塞。

  「不行呢。希晨前輩已經不在了喵。」菊丸放下筷子,低下紅色的大腦袋。其實今天在吃了一個餃子後,他就回想起去年的某一天,前輩也帶著相同味道的,也是用藍色便當盒裝著餃子給他們。

  「什麼叫不在了?笨蛋弟弟。」咖喱豬扒掉進了盤子裡,美佳伸出空著的一隻手又是一個暴栗準確無誤地敲在了菊丸的頭上。

  菊丸抬起頭,紅紅的眼眶,一滴淚珠在裡面轉悠,他盯著二姐:「前輩去世了喵。」

  美佳仿佛在聽一個笑話般地看著小弟:「不可能吧?」

  「真的呢,前輩在兩個月前因為腦癌去世了喵。」淚珠終於滑落下來。

  「騙人的啦,你怎麼現在才說。」美佳這才有些相信小弟的話。

  「我們、我們有一個約定呢,不會向任何人提起前輩的去世,我們要用全國冠軍的獎盃來祭奠前輩。」英二伸出手擦了擦腮邊淚水劃過的痕跡。

  「嗯,加油。」菊丸健太摸了摸小弟的紅發。

  「Fighting。」翔太握了握拳頭,沖小弟揚起。

  「加油。」由佳推了推眼鏡。

  坐在英二身旁的美佳也抬起手,沒有暴栗,只是輕輕地模了一下:「加油哦,笨蛋弟弟。什麼時候讓姐姐我見見夕顏妹妹,很想很想見喵。」最後學著英二的口氣「喵」了一聲。

  「好了,吃飯。」菊丸爸爸看著兒女們一個一個安慰著小兒子,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唯有下命令讓大家一起吃飯。

  菊丸媽媽看著丈夫和孩子,微微一笑,也端起碗來。


第二十六章 二人秘密

  夕顏捧著日本古代史坐在書桌旁,她壓根就沒有看進一個字,腦子裡想的都是臨走時,那位被稱為是忍足前輩的未婚妻的鈴木同學的一瞥,瞥的她心驚膽戰,那句頗具有威脅性的「見一次打一次」一直在她的腦海裡回蕩。嫣然曾經在電話裡對她說過: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她說這是至理名言,不知道是哪個先祖說的,用在這裡應該沒有錯吧。夕顏爬上床,抱過從四川帶來的藥草集,那是外公編寫,哥哥幫她抄寫的。要報仇,就要用自己的獨特方式,夕顏咧嘴一笑,偶爾幹壞事應該不會被人發覺吧。

  第二天上午,下了第一節課後,夕顏匆匆地帶著保溫杯跑到了二年A班,在手塚和不二的密切注視下,叫出了乾。站在乾面前,夕顏顯得格外的嬌小玲瓏。乾儘量彎下腰,儘量平視著夕顏,只見小丫頭湊近他的耳朵,嘀嘀咕咕地說了幾句,然後歪著頭看著他。他抬了抬眼鏡,透過鏡片可以看見夕顏黑眸中的純真,略微思索了一會,乾點頭同意了。從乾那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夕顏開心地一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和兩個不深的酒窩:「謝謝乾前輩。」

  乾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夕顏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處,他的目光還沒有收回,剛才的笑很像鳳前輩呢。不二走出教室門,笑眯眯地站在他身後:「乾,夕顏找你什麼事?」

  「沒什麼,不二。」乾抬了抬眼鏡,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哦,不能說呢。

  「哦。」不二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依舊笑了笑。

  夕顏喝了一口牛奶,味道真是不錯啊。菊丸撐著下巴看著窗外,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窗邊經過,是夕顏妹妹,她來做什麼?菊丸愣了愣,馬上起身追了出去,卻沒有了夕顏的蹤跡,卻發現乾和不二站在走廊上。

  「HOI,HOI,不二、不二,你們在看什麼,剛剛夕顏妹妹是不是來了喵?」菊丸蹦上前,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一直微笑的不二和咧嘴笑的乾。

  「啊,是呢,夕顏剛走呢。」不二依舊微笑。

  「呐,呐,她來找乾的喵?」菊丸嘟著嘴不滿地說道,為什麼她不來找他呢,他還帶來了一個邀請呢。

  「是啊。」不二還是笑著回答。

  「呐,我以為她來找我喵,我還有一個邀請喵。」菊丸望著樓下粉色的櫻花,想起昨晚二姐說的話。

  「什麼邀請呢,英二?」不二微笑著問道。

  「沒什麼。」菊丸連忙搖了搖頭,現在他還不能說呢。上課的鈴聲在這個時候響起,菊丸松了一口氣,溜溜達達地回課室了。留下乾和不二面面相覷,什麼時候菊丸也要保守秘密了,他向來都是一個壓根藏不住秘密的主。

  原本打算今天繼續去蹭飯吃的菊丸端著便當匆匆地往樓下跑,發現原來的三個人變成了兩個人,而他最想見的女孩竟然不在?菊丸失望地看著櫻花樹下坐著的兩個女生,野比似乎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她們,抬起頭一看,昨天出現過的菊丸前輩正大眼無神地盯著她們呢,她秀氣的臉上露出了羞澀的笑容:「菊丸前輩,夕顏說她中午有事,就不來吃飯了。」

  「哦,我知道喵。」菊丸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看著菊丸有些落寞的背影,野比悄聲說道:「網球部的前輩們似乎很喜歡夕顏呢。」

  「嗯。」高橋點頭同意,不僅是網球部,就連花草社的前輩們也很喜歡她,她的確是個人見人愛的人,不張揚,不顯擺,恬靜的笑容,偶爾的迷糊,純淨地就如同一張白紙,讓人不忍心在上面作畫。

  「小雅,我昨天在烹飪社見到了一個做壽司做的很好的前輩啊,他好厲害呢,聽其他人說他在國中的時候也是青學網球部的呢。」野比一邊說一邊挖飯。

  「哦,聽說過。」從青學國中部直升上來的高橋夙亞經常念叨,她不知道都不行。

  「真的,那他厲害嗎?」野比放下便當盒,歪著腦袋問道。

  「應該很厲害吧。」西雅靠在樹幹上,望著湛藍色的天空,今天的天氣真好呢。

  「那他為什麼不繼續加入網球部呢,要來到烹飪社?」野比嘀咕道。

  「人各有志。」西雅喃喃地說道。

  「嗯,說得是呢。」野比埋頭繼續吃便當。

  垂頭喪氣地端著便當推開天臺的房門,卻發現了兩個不尋常的客人。菊丸的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沖著墨綠色頭髮的少年撲了上去:「HOI,HOI,小不點,很久不見喵。」

  被撲個正著的少年艱難地抬起頭,瞪著大大的貓眼看著壓在他背上的前輩:「前輩,你……好重。」

  「呐,小不點,不能對前輩這麼不禮貌喵。」菊丸伸出一個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前,嘟著嘴略帶不滿地說道。

  「切,前輩,你還ma da ma da dane。」貓眼少年只覺得背上的少年是越來越重,怎麼一個假期沒見,前輩就重了這麼多啊。

  「河村,好久不見喵,你帶了什麼好吃的喵?」菊丸從越前的背上下來,化身為一隻饞貓趴倒了河村隆身邊,看著河村面前大大的便當盒,盒中是香噴噴的河村式壽司。

  河村憨憨地撓了撓腦後勺:「呵呵,我新研發的壽司,今天早上才出爐的。」

  「呀,好厲害啊。」菊丸用崇拜的眼神看著河村,手卻不停地伸向河村的特製大飯盒。

  「哈哈,不客氣,大家儘量吃。」河村很有河村壽司店繼承人的風範,招呼著網球部的各位。

  越前很不客氣地伸出筷子,桃城將壽司塞滿了嘴巴 ,含糊不清地說道:「好吃,好吃。」坐在他身邊的海棠一邊用鄙視的眼神看他一邊伸手取壽司,而桃城看著海棠的眼神就覺得十分不爽,拍地而起,一把抓住海棠的衣領:「蝮蛇,你很不滿意我嗎?這什麼眼神啊。」

  「笨蛋,要打架嗎?」海棠回擊道,拳頭也揚起。

  「我說你們兩個,不要打架,吃飯的時候都安靜一點,這樣會消化不良的。」大石發覺做保姆真的很難。

  不二在自己夾壽司的同時也不忘給弟弟夾一個,結果裕太瞪著大眼睛看著碗裡的壽司,大叫了一聲:「哥哥,我不吃芥末壽司。」不二回頭溫柔地一笑:「可是裕太,芥末壽司很好吃哦,我強烈推薦呢。」

  乾推了推眼鏡,推門進來,坐著吃飯的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了他。菊丸嘴裡塞著壽司,這才發現乾原來是不在天臺的,他連忙咽下壽司,張口問道:「乾,你去哪裡了?河村帶了很好吃的壽司呢。還有,小不點也來了哦。」

  「菊丸前輩,不要再叫我小不點。」越前不滿地壓了壓帽子。

  「可是,我叫習慣了啊,小不點,小不點,小……」為了證實自己的說法,菊丸特意多叫了兩聲,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注意力完全越前的話轉移了。

  對於菊丸小孩子氣十足的舉止,越前擦了擦額上的汗,繼續夾了一個壽司。在這樣的情況下唯一正常的部長大人一聲不吭地喝著杯中的茶,對於部員們的這種表現,他已經習以為常了。

  乾從不二手中接過便當,挨著手塚部長坐了下來,手塚的聲音很平靜:「你去找夕顏了?」聲音比較低,只有坐在他附近的乾和不二聽的清清楚楚。

  「啊,是的。」乾不否認地點了點頭,他的口袋裡還有一個藥方,是從夕顏那裡交換得來的。

  手塚沒有繼續訊問下去,又喝了一口茶,收起便當盒,將頭轉向了正在與桃城、海棠和菊丸搶最後一個壽司的越前:「越前,校內排名賽後我們和冰帝、立海大有一個合宿,你也來參加吧。」

  越前點了點頭,眼睛和筷子並沒有放棄那塊壽司:「隨便。」

  「呐,小不點,你吃了這麼多,這塊留給我。」菊丸開始採取戰術。

  「Yada。」越前一口回絕,「阿桃前輩吃的最多,他應該退出。」

  「越前,有你這麼對前輩說話的嗎?真是不應該呢,不應該。」桃城紅著臉辯解道。

  「阿桃前輩,吃胖了,小心杏跟著神尾跑了。」越前不依,硬把不動峰的橘杏搬了出來。

  「胡說。」桃城的臉更紅了。

  「嘶,笨蛋。」海棠也相當贊同越前的觀點。

  「是的,是的,阿桃,你不能再吃了。」為了能少一個人跟他搶食物,菊丸可是相當的同意。

  「不行,不行……」為了捍衛他的權力,桃城堅決不讓。


第二十七章 乾汁加強

  向日一邊揮舞著球拍,一邊看著網球場外,他似乎在張望著什麼,那個膽敢在這麼多人面前直呼忍足為「色狼」的小丫頭怎麼不來了呢。穴戶心不在焉地與長太郎對練,他的心早已不再球場上,也瞥向了場外。日吉發覺在這個時候很難使出他的「演武式」網球,他也很想與傳說中的希晨前輩打一場球呢,那場比賽讓他心癢癢呢。忍足一邊擦汗一邊問道:「跡部,夕顏怎麼這兩天都沒來?」

  跡部撥了撥遮住眼睛的劉海:「難道你很期望再次聽到『色狼』這個字眼?」他怎麼就不知道同伴竟然有這方面的嗜好。

  「……」忍足決定在沒有將夕顏對他的稱呼矯正過來之前,他再也不提她的名字了。

  樺地將剛找到的慈郎丟在地上,自己拿起球拍到一邊的場地上去了。只聽「哎喲、哎喲」兩聲,慈郎從睡夢中醒過來,直摸著摔痛的屁股叫喚。跡部磚頭對著正從地上爬起來的慈郎說道:「慈郎,去做準備訓練,你就準備沉醉在本大爺破滅的圓舞曲之下。」這傢伙,沒有一次訓練是不遲到的,他簡直就把自己的寬容當成免死金牌。

  「是。」慈郎摸了摸頭髮,朝自己的網球拍所在地走去。不料剛抬頭就發現了一個很可愛的女生沖著網球場,不,是朝著網球場外的冰帝後援團走去,他只見過沖網球部來的外校女孩,還沒見過沖後援團去的女孩,這麼可愛的一個女生進了後援團不就是羊入虎口嗎?慈郎不由得擔憂起來:「呐,那個女孩子竟然去到後援團那裡哦,而且看校服好像還是青學的呢。」

  聽到這話的正選隊員們馬上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不正是那個讓他們心神不寧的鳳夕顏嗎?向日跑到慈郎旁邊:「為什麼夕顏醬要去後援團那裡?」

  「顏顏跟網球部後援團有什麼聯繫?」長太郎猜測道。

  夕顏第二次走進冰帝高等部的大門,這一次她沒有走錯門,她要找的人正是在冰帝的。白皙的臉上掛著純真的笑容,大大的書包背在後背上,遮住了她大半個身子,剛過肩的頭髮被她紮了一個馬尾巴,較短的頭髮直直地橫著。人群很自然地分開,站在鐵絲網邊上的鈴木聽到動靜也轉過頭,恰好看到夕顏朝她走來,看著夕顏的臉,她就不由得想起前幾天在網球場上侑士君被稱作「色狼」的一幕。

  夕顏站在鈴木雅子面前,深深地鞠了一個躬,突如其來的大禮讓鈴木有些不知所措,因為她知道侑士正站在離鐵絲網不遠的地方,她再怎麼生氣,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爆發出來,只能勉強地露出了一個笑臉,問道:「小妹妹,你有什麼事?」

  「姐姐,對不起。」夕顏再次鞠躬,抬起身後,一字一句地說道,「上次是我不對,沒有解釋清楚讓姐姐誤會了,這次我是來賠禮道歉的。」說罷,還附上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圍觀的男生大都被夕顏的這個笑容給征服了。長太郎手中的網球拍也跌落在地,他與夕顏相處了三個月,從來還沒見過她笑得這麼甜的。向日和慈郎兩人的腦袋撞到在一起,各自摸著被撞的地方呼痛。正準備走上前的忍足停下了腳步,取下眼鏡擦了擦,戴上後,那甜美的笑容依然沒有消失。跡部的嘴角微微上揚,習慣性地摸了摸眼角的淚痣,對著身後說道:「還真是華麗的笑容,是吧,樺地?」只聽後面的大樹同學十分盡職盡責地回答了一句:「Wushi。」穴戶很不自在的將腦後的帽沿抬高了一公分,而日吉沒有了往日的冷酷,紅著臉看著夕顏臉上的笑。

  顯然,鈴木也有些驚呆,但是她又馬上回過神來:「沒什麼。」

  「姐姐。」夕顏的這聲「姐姐」叫的很甜,如果乾在的話,一定可以計算出這聲姐姐要比前幾天叫幸村的那聲姐姐甜1%,不過可惜的是他兩聲都沒有聽到,否則,這個資料一定會記入他的筆記本中。

  「嗯?」鈴木的聲音有些軟。

  「這是我為姐姐調製的一種飲料。」夕顏從背包裡取出了一瓶透明的略帶黃色的液體,放在手中,遞給了鈴木,口裡還解釋道,「我外祖父是學醫的,所以我也懂一些中藥的調配,在裡面加了一些純正的中草藥,具有美容,瘦身,促進身體各機能協調運轉的功能,前幾天才熬出來的,請姐姐收下。」

  「啊,這……」鈴木的臉上竟是吃驚和不解,為什麼?她罵了她一頓,居然還送東西給她?難道說中國人就是這麼善良?

  「姐姐,難道你不肯原諒夕顏嗎?」夕顏紅著眼眶說道,淚水已經佈滿了整個眼眶,看勢頭如果鈴木說不,她的淚水就會立刻奪眶而出。

  「不、不是的,我……」鈴木第一次覺得女孩子的哭是這麼的楚楚可憐,為什麼以前都會認為那樣的哭是在博取同情呢?

  「姐姐真的不肯原諒我嗎?」夕顏伸出手擦了擦眼睛,淚水果真流了下來。看得在場內的長太郎心一驚,顏顏哭了?他準備沖出鐵門,問個究竟,卻被跡部叫住了。看著跡部部長若無其事的臉,他滿心的不解。跡部再一次摸了摸眼角:「看看情況再說。」聽了這句話,長太郎焦急地回頭看著繼續發展下去的故事。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鈴木手足無措地喊道,「我、我怎麼可能會責備你呢,不會的,我收下這瓶飲料就是了,你、你不要哭嘛。」她的哭有些讓自己心痛。

  「真的,那是不是表示姐姐原諒我了呢。」淚水止住了,夕顏揚起梨花帶雨的臉欣喜地看著鈴木。

  「嗯。」鈴木點了點頭,她如果不趕緊答應下來,估計全場的男生會把她撕碎。

  「謝謝姐姐,我先走了。對了,姐姐,這個飲料打開的時候會有一股藥味,沒關係的。」夕顏開心的笑了起來,將書包的拉鍊拉好,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網球場。

  望著夕顏的背影消失在遠方,鈴木仔細打量著手中的飲料,淡淡的黃色透明汁液,煞是可愛,她輕輕擰開蓋子,果然如夕顏所說,一股淡淡的藥香從瓶口散發出來,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據說中藥美容的功效要比那些美容產品要好上千百倍,難怪那小丫頭的皮膚這麼好,光潔無暇。她微微地張開嘴,喝了一口含在嘴裡,咽了下去,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只見她的臉一白,身一歪,「撲通」一聲跌落在地,手中的瓶子也掉在地上,液體從瓶中流了出來。

  在場的所有人沒想到事情居然會演變成這個樣子,離鈴木最近的陵小路跑上前,將鈴木扶起,只見她雙目緊閉,呼吸正常,可就是怎麼也叫不醒。忍足大步走出鐵門,分開人群,蹲下身子,用手指蘸了一點淡黃色的透明液體,伸出舌頭嘗了一滴,雖然充滿了藥香,但是藥味掩蓋不住那種讓人感覺到噁心的味道。

  慈郎蹦蹦躂噠地跑了出來,拾起瓶子,看著裡面透亮的液體,這是什麼?為什麼鈴木桑喝了會睡著,莫非是帶有安眠性質的?那正好適合他啊,他總是覺得自己睡不夠,如果喝了這瓶東西能讓自己好好地心滿意足地睡上一覺,那該多好。想到這,慈郎拿著瓶子就往自己嘴巴裡灌,忍足還沒有來得及制止,剩下的三分之一已經全部進了慈郎的肚子。兩秒鐘後,慈郎一隻手捂著嘴巴,一隻手捏著嗓子眼,也是「啪噠」一聲倒在地上,光榮地就義。

  跡部的臉很不給面子的抽搐了一下,長太郎的下巴掉在了地上,向日咽了咽口水,原本他打算去嘗一嘗那瓶飲料的,但是看到這種情況,他再也沒有興趣去嘗試了。穴戶條件反射地想到了前年的那場烤肉比賽,乾汁無可比擬的威力,莫非,莫非這是乾汁的加強版?日吉原先紅著的臉變得煞白。

  「忍足前輩。」陵小路用哭訴的聲音叫道,「我們該怎麼辦?」

  「送校醫院。」忍足將鈴木抱起,徑直往校醫院走去。

  「將慈郎送到校醫院,樺地。」跡部朝後面命令道。

  「Wushi。」樺地面無表情地將慈郎提起,掛在自己的肩膀上,跟在忍足的後面離開了網球場。

  過了半響,球場內的少年們才反應過來,向日結結巴巴地說道:「長太郎,你、你妹妹實在、實在是太恐怖了?」

  「不是的,夕顏從來不會這樣的,希晨哥哥說她從來不會惹事生非,即使是遇到什麼麻煩都是回家跟他說的。」長太郎連忙辯解道。

  「本大爺也相信這不是她的本意,應該是被迫的。」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只見過幾次面,但是以他敏銳的觀察力,如果不是有人逼迫她,她是不會做出這麼出格的事情,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值得他去好好地調查一下。不為別的,為的只是能再次看到那丫頭臉上掛上甜美的笑容。原本圍在跡部身邊的陵小路不經意地往後退了幾步,悄悄地轉過頭看了看她的同伴,而她的同伴們以煞白的臉色回答她。

  「跡部前輩,你也這麼認為?」長太郎欣喜地看著跡部,跡部前輩這麼認為那一定是沒錯的,夕顏不會隨便傷害人的。

  「嗯,本大爺是這樣認為的。」跡部點了點頭,「我會讓人去調查一下。」

  「我回去問一下顏顏吧。」長太郎說道。

  「沒用的,長太郎,她不告訴你的原因就是因為她想自己動手。」忍足將鈴木送去了不遠處的校醫院,立刻和樺地一起回來,正好聽到長太郎的話,就連忙出言打消了他的念頭。

  「侑士、侑士,醫生怎麼說。」向日沖了上來。

  「沒什麼。」忍足抬了抬眼鏡,「醫生說他們只是睡著了,沒有任何的跡象顯明他們的身體內部受到傷害,到藥效消失了,他們就會醒。」

  「藥效?」長太郎驚訝地問道,裡面真的有藥?

  「嗯,他們拿那瓶東西檢查了一下,發現裡面有少量的安眠成分。」忍足點了點頭,皺了皺眉頭,回過頭去看時,原本在附近的鈴木雅子的同伴早已無影無蹤,難道她們真的欺負了夕顏?

  夕顏用五十米衝刺的速度逃離了網球部,直到拐進了轉角處,她才將死死握在手裡的生薑丟進了附近的垃圾桶,取出一瓶純淨水,沾濕了手帕,輕輕地擦拭著眼角,剛才為了流下真正的淚水,不小心在眼角處擦多了薑汁,現在她只感覺到整個眼睛周圍都是火辣辣的。

  當日用外公的一個藥方從乾前輩那裡換來了一壺乾汁,她借用了乾前輩的實驗室,加入了一些草藥,好不容易將前輩給得綠油油的乾汁轉換成為了略帶一點黃色的透明的汁液,當初她嘗了一點點,與她第一次熬糊的那鍋藥有一拼。這樣的液體喝下去,不倒才怪吧,再說了,她可在裡面放了少量的帶有安眠成分的草藥呢,應該會睡到明天早上吧。

  可是,可是,這是她第一次做壞事,不知道會不會被老天爺懲罰呢,夕顏偷偷地望瞭望天空,天空中霞光萬丈,並沒有出現烏雲蓋頂的場面,那應該說這不是壞事了。夕顏暗自點了點頭,朝非離所在的初等部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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