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猴子小金(下)
新幹線內的氣溫似乎越來越低了,裕太悄悄抬頭望瞭望對面與部長坐在一起的自家老哥,英俊的臉上帶著熟悉的、迷人的微笑,卻沒有了往日裡的溫暖,目光往下移,那部剛接收到一條短信的手機被老哥緊緊地握在手中,看那力道,有被肢解的可能,裕太不經意地朝窗邊挪了挪,拉開窗簾,午後的陽光穿過透明的玻璃窗照射在身上,卻沒有感受到一絲暖意。裕太在心裡長歎一口氣,自今天上午十點二十五分老哥從房間裡出來後,一股低氣壓一直圍繞在老哥的身邊,遲遲不肯散去,當他向老爸老媽以及老姐詢問原由時,他們三人一個比一個笑得燦爛,但就是沒人願意回答他的問題。
坐在不二身邊的金棕發少年一言不發地低頭翻閱著手中的德文書,如老僧入定般,狹長的鳳眸微微往旁邊一瞥,隔了三秒,他的嘴角比平時略微上揚了1度,眼眸中也隱藏著絲絲笑意,能讓雲淡風輕的青學天才失常的原因很少,尤其,僅用一條短信就能做到,也只有那位身在關西大阪的小丫頭了。
善於觀察的乾沒有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從現在的資料看來,導致青學帝王以及天才不正常的原因是那條尚未計算出發信人是誰的短信,輕輕地用筆頭敲了敲本子,轉過頭,看向已經將臉貼在玻璃上的裕太,看來他應該知道些什麼,乾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黑框白片眼鏡,咧嘴而笑,露出了八顆潔白的牙齒。
正在努力汲取陽光熱度的裕太感覺到一股涼颼颼的風鑽進了背心,扭過頭來卻發現一道白光閃過,坐他隔壁的乾學長臉上露出了滲人的笑容。裕太深知每當乾學長要為新產品找實驗者時就是這樣的神情,他的小心肝不由得抖了抖。乾輕輕地咳嗽一聲,裕太「噌」地一下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見四周的人都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對面的老哥睜開了一雙冰藍色的眼眸,裕太頭皮有些發麻,見到不遠處的一道燈滅,忙說道:「那個,我……我要去趟洗手間,對,去洗手間。」說畢,頭也不抬地奔向了洗手間。
不一會,乾也起身,將記錄資料的工具塞進褲兜,也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坐在走道另一邊的紅發大貓摸了摸下巴,眨了眨大大的貓眼,回過頭,望向靠窗坐的搭檔,壓低嗓門道:「呐,大石,大石,你覺不覺得不二今天有點不對勁喵?」自他們在學校碰面後,不二就一直維持著這種低氣壓狀態。
「會不會是因為夕顏不在啊?」向來神經比較大條的桃城也察覺出什麼。
「嘶……」海棠附和了一聲,放下手中的大阪美食指南,一雙眼睛盯著大石。
大石伸手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滿是擔憂地看了一眼將頭轉向窗外的褐發少年,長歎一口氣後,低聲嘮叨道:「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呢,不二今天是完全不在狀態,難道說是我這個做副部長的沒有盡到責任,對部員的關心不夠,沒能夠及時地排解他們心中的抑鬱之情,所以導致了不二今天這種狀況?這可怎麼辦呢?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全國大賽明天就開始了……」
在聽到那一聲長歎後,三人就開始後悔,悔到腸子都青了……
二十分鐘後,裕太與乾一前一後地回到了座位,二人盡是一副滿足的神情。
與此同時,大石也停止了他的長篇大論,鐵青著一張臉的三人大松了一口氣:終於得救了!
一聲長鳴,列車慢慢地駛進了終點站。
提著行李,背著球袋,走出了新大阪車站。眼尖的菊丸發現了出站口處一身T恤牛仔褲打扮的黑髮少女,興奮地沖她揮了揮手,滴溜溜的貓眼再往少女左右兩邊望去,似乎有些明白不二失常的原因。夕顏的左邊站著手腕上掛著好幾個紙袋,埋頭努力將食物塞進肚子的紅發少年,雙手插進褲兜的棕發少年站在他身邊低頭說著什麼,引得紅發少年拼命搖頭大聲說不,站在夕顏右邊的是手臂上纏著白色繃帶,笑得溫文儒雅的白髮少年,菊丸小心翼翼地扭過頭,看了褐發少年一眼,卻見他笑得如沐春風,方才還是一直盤旋在頭頂上的那股低壓氣流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個疑問號蹦上了大貓的後腦勺,按常理來說,在這樣的情況下,那股低氣壓不是應該更低嗎?
「各位,好久不見!」白髮少年溫和地笑道,溫熱的夏風拂起他的髮絲。
「歡迎光臨大阪,青學的諸位。」棕發少年露出了八顆潔白的牙齒。
恢復一張撲克臉的手塚微微頷首,說道:「好久不見,白石君,忍足君。」
「呵呵,謝謝白石君大老遠地趕到車站來接我們呢。」很自然地拉起夕顏的手,不二笑眯眯地望著白髮少年。
看了看那十指相扣的手,再看了看眉眼彎彎的褐發少年,白石臉上的笑容愈發溫和:「我們也只是陪夕顏桑來的。」
「顏顏初到大阪,謝謝你們照顧呢。」
「哪裡哪裡,我們也只是盡盡地主之誼而已。」
夕顏嗅了嗅,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股怪異的味道,她仰起頭看了看身旁兩位笑得比夏日陽光還燦爛三分的少年,撇過頭,滿心狐疑地望向面無表情的自家部長大人,企圖能從他那裡找尋到答案,結果是可想而知,部長的臉上除了沒表情還是沒表情。
這邊開始了寒暄,那邊也熱鬧起來。
「啊咧,你在吃什麼喵?好香喵!」紅發大貓瞪著一雙圓鼓鼓的大眼睛望著埋頭苦吃的紅發猴子。
「是仙女妹妹送給我的章魚燒!」紅發猴子從盒中抬起頭,樂呵呵地回答道,舔了舔殘留在嘴角處的紫菜末,繼續埋頭苦吃。在等待的過程中,腸胃的蠕動速度快于常人的金太郎感覺到腹中饑餓,看到車站旁有賣章魚燒的,便央著夕顏兌現她的諾言,於是乎,一百人份的章魚燒便打包送到了金太郎的手上。
「仙女……妹妹?」沖天發少年有些不解。
「對啊,就是仙女妹妹啊!」金太郎再度抬頭,一臉認真地回答,「就是那個送漂亮衣服和馬車給灰姑娘的仙女妹妹啊!」
衣服?馬車?灰姑娘?他是在說火星語嗎?眾人都將目光投向了曾與他同校同社團的棕發少年。
忍足謙也拍了拍小猴子的紅發腦袋,開口為眾人翻譯:「小金口中的仙女妹妹是指夕顏桑。他是說夕顏桑在那出舞臺劇中扮演了那位送禮服與馬車給灰姑娘的仙女。」扭頭對金太郎說道,「小金,章魚燒不能吃太多了,會把胃撐壞的。」
「嗯嗯嗯……謙也……說的沒錯。仙女妹妹很善良的哦,她真的送給我一百人份的章魚燒呢。」滿嘴包著章魚燒的金太郎喜滋滋地說道,那個「我」字的語氣異常得重。金太郎隨手一拋,一個空盒子在空中畫了一道漂亮的弧線,準確無誤地落入了兩米外的垃圾桶裡,用手背抹了抹嘴巴,回過頭望著謙也,又是一臉認真的表情,他堅定地說道,「不會撐壞的的,我一定會把仙女妹妹送給我的一百人份的章魚燒吃完的!」拉開紙袋,取出一份,繼續開動。哼,壞蛋謙也,你休想打我的章魚燒的主意。
看著金太郎的眼神,謙也就知道了這只從火星上來的單純生物心裡想的是啥,拳頭緊握,撇過臉去。
裕太下意識地將目光移向了金太郎的小腹,已經鼓了起來。
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呐,呐,你們圍在這裡做什麼?啊咧,是夕顏妹妹啊,赤也,是夕顏妹妹呢,夕顏妹妹,你好。」眾人聞聲回頭,只見一隻背著網球包的紅發小豬吹著泡泡糖,拉著一棵海洋植物,蹦蹦噠噠、蹦蹦噠噠地朝他們跑來,他身後跟著一群身穿土黃色運動服的少年,為首的是一位清雅如鳶尾的紫羅蘭發少年。
「文太前輩好,幸村哥哥,真田哥哥,赤也君,各位前輩,下午好。」夕顏淺笑道。
「比呂士,你聽到了嗎?」白毛狐狸靠在搭檔的肩膀上。
柳生肩膀一抬,將那顆狐狸頭甩開,推了推眼鏡,很配合問道:「什麼?」
「夕顏妹妹稱幸村、真田他們為哥哥,就連那海帶頭都是『赤也君』,卻把我們幾個概括為各位前輩,唉……真是傷心哪!」白毛狐狸長歎一口氣後,輕輕地用手指抹了抹眼角壓根就不存在的淚水。
夕顏小臉一紅:「仁王前輩好,柳生前輩好,柳前輩好,桑原前輩好!」
「是是,夕顏妹妹下午好。」白毛狐狸的臉上掛著狡黠的笑容。
微閉著雙眸的少年與推著黑框白片眼鏡的少年對視了一眼後,分別在筆記本上寫下:仁王會被不二報復的概率為100%。
「啊咧,你在吃什麼啊?好香啊!」同樣的臺詞,同樣的腔調,只是不同的語氣詞,在十分鐘後再度響起,紅發小豬將頭湊到了金太郎面前,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金太郎掛在手腕上的那幾個紙袋子。
看著文太的眼神,金太郎機警地把手往身後一藏,將嘴巴裡的食物咽落腹中,伸出舌頭那麼一舔,殘留在嘴角處的物質被消滅乾淨,腦袋一擺,眼睛一瞪,說道:「沒有啦,吃完啦!」
「啊,文太前輩,是章魚燒,大阪的章魚燒!」溜到金太郎身後的赤也欣喜地叫道。
「真的嗎?章魚燒啊?」文太的眼睛裡流露出異樣的光芒。
金太郎見狀,猛地一跳,蹦到了三米之外,一雙灰黃色的眼睛怒視著窺視章魚燒的紅發小豬和海帶頭,叫道:「不給,不給,就是不給你們,這是仙女妹妹送給我的章魚燒,是送給我的!我的!」金太郎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那些章魚燒的歸屬問題。
文太嘴一癟,正準備說話,卻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文太和赤也的反應速度似乎比遠山君要慢許多呢!」
「實在是太鬆懈了,柳,文太和赤也今晚的訓練度加大一倍。」真田牌冷氣機開始製冷。
「是。」柳點了點頭。
兩張笑臉立刻垮了下來,轉過頭,萬分哀怨地望了自家部長以及副部長一眼,又連忙把頭撇開,他們今天晚上會死得很慘,真的很慘!!
第一百一十二章 故鄉來客
清晨醒來,聒噪的夏蟬又開始了一天的工作,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甜甜的熟悉的粥香,鳳雲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嘴角微微上揚,翻身下床,打開房門,香味更加的濃郁,還聽到從樓下飯廳裡傳來的聲音:「呐,呐,仙女妹妹煮的粥很好吃呢,真的很好吃,我還要,我還要啦!」拐下樓梯,果然,昨天循著香味翻牆過來的紅發少年坐在飯廳,依舊是那身豹紋背心以及黑色運動短褲,右手握著一個勺子,灰黃色的雙眸死死地盯著夕顏手上盛粥的大勺以及空碗,小臉上盡是期待的神色,看得雲琪不由得一陣好笑。
一直眼巴巴地盯著夕顏手裡的那碗粥的金太郎聽到腳步聲回頭,嘴巴往後腦勺一咧,笑道:「早上好,仙女媽媽!」在他只有一根筋的腦袋瓜子裡,能生下仙女妹妹的人一定是仙女,所以仙女妹妹的媽媽也是仙女,那麼就應該稱呼仙女妹妹的媽媽為仙女媽媽。
雲琪朝女兒點點頭,嘴邊的笑意更濃:「呵呵,小金早,今天這麼早就起來啦!」
金太郎喜笑顏開地從夕顏手中接過粥碗,樂呵呵地說道:「是啊,是啊,我昨天答應仙女妹妹要跟她一起去網球場的。」昨天晚上與夕顏分別時,借宿在白石家的他自告奮勇地提出要帶夕顏同去球場,雖然遭到了白石與謙也的強烈反對,但也沒有打擊到他的積極性,今兒個特意起個大早,穿好衣服,背著網球包,屁顛屁顛跑了過來,恰巧碰到夕顏端著一鍋熱騰騰、香噴噴的八寶粥上桌,於是,順道蹭粥,但是,「呐,仙女妹妹,為什麼只給我半碗啊?太少了啦,我還沒有吃飽呢,」
「你已經吃了三碗了,再說昨天就差點把胃撐壞了,怎麼能再吃呢。」夕顏忙攔住金太郎伸向那鍋粥的手。
「可是,可是……」金太郎又眼巴巴地望著夕顏。
「沒有可是,這是最後一碗了。」夕顏蓋上鍋蓋,用手壓著鍋蓋,撇過臉去,假裝沒看見小金一臉的哀怨。
金太郎得知索粥無望後,癟了癟嘴,埋頭對付眼前的這半碗粥。
目送女兒提著保溫壺隨白石和金太郎離去,雲琪關上鐵門,回過身,卻見身穿休閒服的丈夫站在不遠處望著她,雲琪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快步走向丈夫:「裕一郎。」
鳳裕一郎望著妻子,問道:「顏顏走了?」
「嗯,藏之介把顏顏和小金一起接走了。」雲琪點了點頭,攬上丈夫的胳膊,「我們去吃早飯吧,顏顏今天早上煮了八寶粥,小金吃了好些呢。」
「啊。剛接到電話,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要到大阪來。」裕一郎任妻子拉著自己走向主屋,淡淡地述說著方才接到的那通電話內容。
雲琪扭過頭看向裕一郎,笑道:「爸爸媽媽要來?是來看顏顏嗎?那我們去買些菜吧,家裡已經沒有什麼菜了。」
「啊,好。」裕一郎點點頭,抬頭望向晴朗的天空,唇邊也勾起了一記微笑,還是到時給她一個驚喜吧。
窗外的風景迅速地向後移動,坐在公車上的金太郎一點都不安分,一會兒扭扭腰,一會兒動動臀部,仿若在他的座位上安了一顆紮人的釘子,已經被他擠到長椅邊上的夕顏扭過頭望著他,一臉擔憂地問道:「金太郎君,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聽了夕顏的話,小猴子停止扭動,轉過頭,一臉認真地回答夕顏的問題:「沒有啊,我很好啊,沒有哪裡不舒服的,謝謝仙女妹妹關心。」嘴巴一咧,咧到了後腦勺。
「哦。」夕顏點點頭,又往旁邊挪了挪位置。
坐在二人身後的白石將這一幕看在眼底,看著坐在窗邊的小金繼續不安分地左右晃動,看著夕顏被小金擠得只剩下半個身子留在椅子上,微微一笑,拍了拍夕顏的肩膀,指了指身旁的空位置,示意她過來。
夕顏微微一怔後,瞭解地點點頭,身旁的小猴子察覺到什麼,再度停止晃動,轉過頭,望著提著保溫壺起身的夕顏,一臉不解地問道:「啊咧,仙女妹妹,你要下車了嗎?可是我們還沒有到市立網球場呢。」
白石側身讓夕顏進去,伸手指了指金太郎身旁那塊巴掌大的地方:「若夕顏再不離開,就會坐到地上去了。」
小猴子低頭一看,手摸向後腦勺,抓了抓頭髮,一臉歉意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說完,屁股朝裡邊挪了挪,空出三分之二的位置,再次望向夕顏,小臉上的歉意消失了,換上燦爛的笑容,「呐,仙女妹妹,你可以回來坐啦。」
夕顏輕輕地搖了搖頭,金太郎小臉一垮,耷拉下腦袋,沒過一會,又抬起頭,轉過身,跪坐在椅子上,綻開燦爛的笑顏,看著夕顏,一本正經地說道:「呐,呐,仙女妹妹,今年我一定要贏青學的怪物!一定要贏,仙女妹妹到時候要來看哦。」
「青學的怪……物?」夕顏不解。
「是啊,是啊,就是那個體格高大,從手指發出毒素,還狠狠地瞪著三隻眼,從美國歸來的男人啊。」金太郎手舞足蹈地向夕顏解釋著他口中的青學怪物是何方神聖。(此時,整理好網球包準備開門下樓的越前打了一個很響亮的噴嚏,他伸手揉了揉鼻子,壓了壓帽檐,嘴裡嘟囔了一句:MA DA MA DA DANE。)
夕顏依舊是一臉的不解。
「小金,你這句話兩年前就說過了。」白石長歎一口氣,用纏著繃帶的左手把紅發小猴子湊上來的那張大臉推開,避免他的口水再度噴到坐在他身後的夕顏臉上,轉過頭看向夕顏,笑著向這位被金太郎弄得一頭霧水的小丫頭解釋道:「其原意是有著優秀的運動神經,用三白眼斜視對手,從美國回來的越前。」
「呵呵,原來是越前君啊。」夕顏回想起金太郎對越前的描述,不由得笑出聲來。
「沒錯沒錯,他就是那個青學的怪物,跟他打球很過癮的說。」被白石推開的金太郎再次將腦袋湊了上來,繼續手舞足蹈地說。
與龍崎教練,高等部的前輩以及初等部的部員們在酒店大堂匯合後,準備出門的越前又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惹得周圍的人紛紛將目光投向了他,離他不遠的紅發大貓一個飛撲,摟著越前的脖子蹭了蹭:「呐,呐,小不點,是不是有人想你了喵?」
「啊、啊喏,龍馬君,你是不是感冒了?」綁著兩條麻花辮的小女孩關切地問道。
「越前這傢伙絕對不是感冒,絕對是有人想他了,絕對是。」笑得賊兮兮的桃城一臉調侃地看著被菊丸大貓摟著的越前。
「嘶……」海棠同意。
「什麼!有人想龍馬少爺?居然沒有經過我龍馬少爺後援團團長小阪田的同意擅自想龍馬少爺,這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事情。」紮著兩條馬尾辮的小女孩叫道。
「呵呵,剛出門的時候也聽到越前打噴嚏了呢。」住在越前隔壁眉眼彎彎的褐發少年笑道,「看來想念越前的人還挺多呢。」
「越前也到了約會的年紀啦。」乾推了推眼鏡,在筆記本上認真地記錄下這一資料。
「越前,不要大意。」狹長的鳳眸掃了貓眼少年一眼,淡淡地說道。
琥珀色的貓眼眨了眨,掙開菊丸的手,壓了壓帽檐,率先走出酒店,丟下一句話:「前輩們還MA DA MA DA DANE。」
四個小時後,門外響起了喇叭聲,在廚房裡忙碌的鳳雲琪擦乾淨手上的水,向丈夫交代了一些事情後,朝鐵門走去,看著站在門外的四位老人和一位中年男子,她愣住了,過了半響,才回過神來,忙打開鐵門,接過母親手上的小包,開口說話:「爸,媽,你們……你們怎麼突然到日本來了?什麼時候到的?怎麼也不說一聲呢?好讓裕一郎去接你們呀。」
「你爸非說要給顏顏一個驚喜。」司徒青子瞥了身後的老伴一眼,笑著對女兒說道,「我們也是昨天晚上才到的,老親家和清一郎去接我們的,今天也麻煩老親家和清一郎陪我們老兩口來。」
「伯母您言重了。」清一郎笑道。
「謝謝爸爸。」雲琪望向與父親站在一起的公公。
龍次郎擺了擺手,笑道:「這也沒什麼,我們也想出來逛逛。老親家前幾天打電話來說要來日本看顏顏,但又不想提前告訴她,所以我們也沒有通知你們。」
「還不是你媽說想顏顏了,我們才過來的。」司徒源踱著方步走進這幢老宅。
司徒青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丈夫的背影,輕輕地搖了搖頭,跟著美代子朝客廳走去。
「雲琪,顏顏呢?」在客廳裡巡視了一圈的司徒源沒有發現外孫女的身影,問道。
忙著倒水的雲琪回答道:「在大阪舉行的全國大賽今天開幕,顏顏是他們學校網球部的經理,所以不在家。」
「裕一郎,聽說顏顏交男朋友了?」司徒青子望著從廚房裡端出一盤西瓜的女婿。
沒想到岳母會向他詢問這件事情,裕一郎愣了愣,點頭道:「啊,是的。」
司徒源看了女婿一眼,問道:「那小夥子人品如何?能配得上我們家顏顏嗎?」兩個月前收到一張從日本寄來的光碟,他一眼就認出了自家外孫女,也看到了老親家在電話裡所說的顏顏的男朋友,長相嘛,還過得去,就不知道人品怎樣。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們親密地站在一起,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周助是個很有禮貌的孩子,每次到家裡來都會給我們帶小禮物。」美代子說道。
這些表面功夫誰不會做。
「這孩子還經常到我們家裡來幫顏顏補習功課。」龍次郎接著妻子的話,笑呵呵地往下說。
說不定是借補課之名來……
「周助很懂得照顧人,很細心。」雲琪將一杯溫水放在父親面前,笑道。
嗯?這倒有些難得!
「周助的棋藝不錯。」裕一郎說道。
棋藝?那什麼時候找他下一盤。
青子沒有錯過丈夫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變化,與他共同生活了四十多年,她又豈會不知道老伴此刻心裡想的是什麼,嘴角微微上揚,笑道:「不二家在日本也是很有名望的家族,他們家出來的孩子應該也差不到哪裡去。既然你這麼不放心,何不親自去見見那孩子。」
「……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哪有不放心的。」司徒源老臉微紅,瞪了妻子一眼。
司徒青子朝女兒笑了笑,沒有說話。
在得到母親的暗示後,雲琪笑道:「爸,你跟媽第一次到大阪來,下午我們出去走走吧。」
「去哪?」
「去大阪市立網球場吧,那裡雖是球場,但風景也不錯,到時候我們順便去接顏顏和長太郎,然後一起去吃飯。」
「……那也好。」司徒源點了點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再見家長
飯桌上的氣氛安靜地有些詭異,坐在角落裡的夕顏捧著果汁杯,咬著杯沿,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黑亮的眼珠滴溜溜地轉動著,轉向右邊,是正襟危坐、一言不發的外祖大人,再轉向左邊,是眉眼彎彎、笑若春風的周助哥哥。仿若感覺到自己在望他,周助哥哥微微側頭,嘴角上的笑容更盛,看得夕顏小臉微紅,回以一個甜甜的微笑,此時卻聽到外祖父輕咳兩聲,嚇得連忙收回目光,眼觀鼻,鼻觀心,低下頭繼續有一口沒一口地喝果汁,思緒飛到了兩個小時前。
日落西山,全國大賽的第一天結束了。
睡眼惺忪的橘黃色綿羊發現前方熟悉的身影,精神一振,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沒看走眼後,小臉上頓時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扯了扯掛在肩上的網球包,雙足發力,屁顛屁顛地沖了上去,喜滋滋地望著夕顏:「呐,呐,小天使,今天跟我們一起去吃義大利菜吧?」
「切,義大利菜有什麼好吃的,到了大阪就一定要去吃大阪的小吃。夕顏妹妹,夕顏妹妹,等會我們一起去吃大阪小吃吧!」紅發小豬嚼著泡泡糖,拖著小海帶跟了上來,沖慈郎癟了癟嘴後,笑嘻嘻地對夕顏說道,身邊的小海帶點頭附和。
還未等到夕顏回答,就聽到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不可以,不可以,我今天早上就邀請仙女妹妹啦!。」急急忙忙從初等部的比賽場地趕來的紅發小猴子「嗖」地一聲躥到夕顏跟前,怒視著面前的慈郎,大聲嚷嚷道,「仙女妹妹會跟我一起吃拉麵!豚骨拉麵。才不會跟你一起去吃什麼義大利菜和大阪小吃呢。」
「啊咧,夕顏妹妹不是跟我們一起去吃烤肉喵?」攬著桃城肩膀正討論如何避開烤肉奉行大人的指教而大開吃戒的紅發大貓歪著腦袋問道。
夕顏停下腳步,雙眸死死地盯著前方,白皙的小臉上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不二也愣住了,原本應在東京本家的鳳龍次郎夫婦出現在筆直的球場大道盡頭,他們身邊是鳳裕一郎夫婦、鳳清一郎,還有兩位陌生的老者。耳邊傳來隱隱的啜泣聲,不二微微一驚,回過頭,兩行晶瑩剔透的淚珠掛在小丫頭清秀的臉蛋上。難道她認識那兩位元老人家?
「啊,啊咧,仙女妹妹,你、你怎麼啦?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啦,你告訴我是誰,我去幫你打他。」看著夕顏臉上的淚珠,小猴子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善良的仙女妹妹因為被壞人欺負,所以哭了。
「呐呐,小天使你不要哭嘛,是不是肚子餓了,等會慈郎請你吃蛋糕吧。」看著夕顏微紅的眼眶,綿羊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善良的小天使因為比賽時間太久而導致腹中饑餓,所以哭了。
「夕顏妹妹喵,難道你跟不二吵架了喵……」大貓眼下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在夕顏和不二之間發生了爭執,但思來想去,這個理由似乎不能成立喵,這兩人橫看豎看都不像是會吵架的人。
實在想不出理由的小豬唯有從口袋裡掏出兩個葡萄味的泡泡糖塞進夕顏手中,安慰道:「夕顏妹妹,你先吃個泡泡糖吧,吃了泡泡糖心情就會很好啦!」
既想不出理由又拿不出零食的小海帶看了看夕顏,再看了看夕顏身旁的不二,最後把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那一行人。
就在這四隻小動物和一顆小植物絞盡腦汁地猜測著夕顏流淚原因的時候,他們口裡談論的主角胡亂地擦了擦臉上的淚珠,小臉上重新綻放著笑顏,她歡快地喊了一聲,沖向笑容可掬的老者。
紅發大貓從冥思中回過神來,抬起頭,正好看見黑髮少女如乳燕投林般撲入老者的懷抱,撇過臉望向不二:「呐,不二,不二,夕顏妹妹認識那位元老爺爺喵?」
不二笑而不答,他隱約能猜得出那句話的意思。
聞聲走上前來的銀髮少年稍稍遲疑一下,說道:「他們……好像是顏顏的外公和外婆。」他曾在希晨哥哥的相冊中見過這兩位老人。
「呵呵,夕顏剛才的那句話好像說的也是外公呢。」鳶尾花般清雅的少年微微揚起嘴角,說道。家中的表妹做過他幾天的中文老師,因此他自然也能大概地明白夕顏的那聲呼喚是什麼意思。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老者輕輕拭去夕顏臉上那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嘴角處噙含著慈愛的笑容,仔細地打量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外孫女,及腰的長髮剪短了許多,小臉蛋也豐潤了不少,眉目間隱約地流露出堅定的神色,在日本短短的幾個月,也讓這小丫頭有了如此大的改變,老者嘴角處的笑容更盛,摸了摸夕顏柔軟的秀髮,抬起頭,眼前站著不少出色的少年,為首的幾位更是人中龍鳳,其中擁有一雙冰藍色眼眸的褐發少年吸引了老者的注意力,司徒源笑著望向夕顏:「顏顏,不給外公介紹一下你的朋友嗎?」
夕顏聞聲轉頭,正好迎上了不二的目光,看著他藍眸中隱藏著的絲絲笑意,紅霞飛快地爬上了她的小臉,忙扭頭看向外公,再看向滿臉笑容的外婆,用著家鄉話一一介紹道:「外公外婆,這是手塚部長,跡部哥哥,忍足哥哥,幸村哥哥,真田哥哥,白石前輩……」
當夕顏的手指向探出個腦袋的金太郎時,被忍足謙也整個身子擋著的紅發小猴子蹦了出來,一雙灰黃的大眼睛看著眼前慈祥的老者,小臉上堆滿了燦爛的笑容:「仙女妹妹的外公外婆你們好,我叫遠山金太郎,請多多指教,多多指教。」
看著眼前這只活蹦亂跳的小猴子,司徒源不禁莞爾,一直站在鳳雲琪身旁的司徒青子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這、這位是周、周助哥哥……」最後介紹不二時,夕顏漲紅著小臉,變得有些結巴,她有男朋友的事還沒向外公外婆坦白呢。
老者微微地瞥了小臉緋紅的夕顏一眼,轉過頭,如炬的目光望向笑若春風的褐發少年,微微頷首後,又將目光投向了其他少年,揚起嘴角,笑道:「謝謝你們這幾個月對顏顏的照顧。」流利的日語脫口而出。
司徒青子接著老伴的話往下說:「真的十分感謝。」一口純正而又地道的日語。
兩位老人話音一落,周圍頓時安靜下來,每個人的臉上或多或少都流露出詫異的神色,即便沉穩冷靜如手塚與真田,雲淡風輕似幸村和不二,華麗如跡部,儒雅似忍足,溫和如白石,隔了半響,一個聲音響起,打破了這片寂靜:「啊咧,夕顏妹妹的外公外婆竟然能說這麼流利的日語喵?好厲害喵!」眾人聞聲望去,紅發的菊丸大貓一臉崇拜地望著兩位老人,大大的貓眼滴溜溜地轉動著。
……
一聲輕咳將小丫頭早已飛遠的思緒拉了回來,一雙筷子夾了一塊自己最愛的辣子雞丁放進了她面前的碗裡,夕顏忙抬起頭,順著筷子的方向望去,左邊的周助哥哥眉眼一彎,笑眯眯地看著自己,夕顏心裡一甜,臉頰上露出了兩個淺淺的梨渦,拿起放置在手邊的筷子也夾了一小塊雞肉放到周助哥哥碗中。
又是一聲咳嗽,似乎要比方才的重上三分,夕顏扭頭望向右邊,發現外祖大人的臉色好像有些不對勁。難道外公身體不適?夕顏歪著腦袋想了想,得出了以上結論,正欲開口表達自己的關切之情,卻望見坐在外祖父右手邊的外祖母沖自己眨了眨眼睛,又用手指了指外祖父面前的空碗,她明白了什麼,小臉上恢復了甜美的笑顏,不一會,司徒源面前的那個碗中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美味佳餚。
老者臉一紅,又咳嗽一聲,掩飾著自己的不自在,撇過頭看了滿臉笑意的老伴一眼,再轉過臉望著讓他有些吃味的褐發少年,問道:「你叫不二周助?」
「是的,司徒爺爺。」不二的嘴角微微揚起,禮貌地回答道。
「多大了?」
「今年17歲。」
「家裡都有些什麼人呢?」
「家父,家母,還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弟弟。」
「令尊是從事哪方面工作?」
「家父是一名外商公司的職員,長年派駐在英國。」
「聽裕一郎說你的圍棋下得很不錯。」
「那是鳳伯伯謙讓了,我才僥倖贏的。」
「有時間陪老頭子我下一盤如何?」
「那就請司徒爺爺多多指教。」
「周助。」老者親切地叫著少年的名字,待他望向自己時,老者的臉上綻放著一朵盛開的菊花,「以後跟顏顏一樣叫我們外公外婆吧。」
「是的,外公。」不二嘴角邊的笑容更盛。
司徒源微笑著點點頭,顯然很是滿意這樣的稱呼,對於眼前這位少年,他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得體而又有禮的言談,謙虛卻又自信的態度,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那份優雅,為夕顏夾去沾在雞肉上蔥末的那份細心,也難怪老親家以及女兒女婿會給這位少年如此高的評價,就連他也十分滿意這樣的外孫女婿。
深知丈夫脾性的司徒青子看了看滿臉笑容的丈夫,笑道:「周助,起筷子吧,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是,我知道,謝謝外婆。」
飯桌上詭異的氣氛一掃而淨,重歸和諧。
「美代子,來嘗嘗這個菜,味道還不錯。」
「周助哥哥,長太郎哥哥,你們要喝哪種飲料呢?」
「龍次郎,來,咱們幹一杯。」
「爸爸,少喝點酒,多吃點菜。」
燒烤屋內煙霧繚繞。
菊丸夾了一塊生牛扒放在燒烤網上,發出「哧溜、哧溜」的聲音,他扭過頭,看了看已經化身為烤肉奉行大人的大石,悄悄地朝裕太的方向挪了挪屁股,一邊刷著烤肉醬,一邊低聲說道:「呐,裕太,你說夕顏妹妹的外公會怎樣考驗你哥哥喵?」
「我也不知道呢。」裕太搖了搖頭,夾了一塊已經熟了的烤肉準備放進嘴裡,就聽得大石前輩大吼一聲,「裕太,你手上的那塊肉還要烤一分鐘才會更加入味。」嚇得裕太趕緊將到嘴的肉放回燒烤網擺好。
聽到大石前輩的一聲吼,桃城忙將伸向烤肉網的筷子縮了回來,摸著頭笑道:「沒想到夕顏的外公外婆日語說得這麼好,沒想到呢。」
「嘶……是的。」海棠一邊點頭同意,一邊按照烤肉奉行大人的吩咐刷著烤肉醬。
「嗯,這是個很好的資料,值得研究研究。你說是吧,手塚?」乾認真地將這一資料記錄下來,抬頭望向坐在對面的手塚。
手塚面無表情地翻動著面前的牛扒,沒有回答。
「英二,阿桃,說了多少次了,吃烤肉不用蘸鹽也不用蘸辣醬油,要這樣吃……」奉行大人怒視著偷偷蘸鹽和辣醬油的大貓和桃子,將一塊烤得恰好的牛扒放進了嘴裡,閉上雙目慢慢品嘗。
就在大石閉眼的時候,圍在燒烤爐旁的眾人忙將烤網上的肉一掃而空,就聯手塚也加快了手下掃蕩的速度,待大石睜開眼後,烤網上換上了新的一批牛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