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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網王)夕陽的容顏》作者:皮皮梅【完結+番外】

第二十八章 威脅?誘惑?

  下課的鈴聲剛剛響起,夕顏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紅色腦袋在教室門口晃來晃去,沒等她走出教室,紅色的腦袋就晃了進來,他將腦袋探了探,見夕顏在課室,就興奮地叫了起來:「呐,夕顏妹妹,今天跟我們一起吃飯吧,河村做了很好吃的壽司喵。」

  「菊丸前輩,你不用特意下來吧?」原本打算一下課就叫住夕顏的裕太一臉黑線地看著興奮不已的菊丸。

  「呐,我怕裕太忘記了喵。」英二揚起一張大大的笑臉,摸了摸他的後腦勺。

  裕太的臉更黑了:「前輩,這種事情我不會忘記的。」

  「和你們一起吃飯,可是我……」夕顏想起她答應過要和野比她們一起午餐的。

  「沒關係呢,小焱和西雅可以一起來哦。」菊丸的笑臉更加大。

  菊丸牽頭,裕太斷後,三個女生提著便當走在中間,五人浩浩蕩蕩地朝網球部的聚餐地點——天臺進發。尚未推開天臺的門,就聽到了桃城的大嗓門:「蝮蛇,你老是針對我,是吧。」

  海棠回應道:「嘶,你這笨蛋,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嘶……」

  「來一場男人的決鬥。」桃城「噌」地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雙目怒視。

  「來就來,誰怕誰啊。」海棠不甘示弱地起身,他怎麼會讓這個笨蛋看不起他呢,嘶。

  菊丸推開門,笑呵呵地沖著裡面喊道:「各位,我把夕顏妹妹她們帶來了。」原本準備大幹一場的桃城和海棠發現夕顏三人進來,立刻鬆開了對方的衣領。

  「英二,你、你不是說肚子疼去校醫院了嗎?這麼快就好了?」大石吃驚地看著原本應該躺在小醫院的病床上的同伴竟然生龍活虎地站在自己面前,他剛才不是跟老師說肚子疼要去看醫生嗎?

  「啊……啊喏,這是因為……那個,我……今天天氣很不錯喵。」菊丸的笑臉僵住了,他剛才的確是以「肚子疼」的名義提早溜出課室,天知道他是為了來攔截夕顏妹妹的啊,他連忙顧左右而言他。

  「夕顏,坐在這裡來。」不二笑眯眯地拍了拍身邊的空位。

  「是。」夕顏聽話地坐到不二和手塚之間的空位,乾正好坐在她的對面,而一個墨綠色頭髮的貓眼男生正看著她,見到夕顏的回視,他立刻把視線轉開了,口裡還嘟囔了一句:「Ma da ma da dane。」

  她還差得遠?她哪裡差得遠了?夕顏聽著有些莫名其妙。

  看出了夕顏的困惑,坐下來的桃城連忙解釋道:「越前這小子就是這樣,夕顏醬不用介意的。」說罷,伸出手拍了拍越前的腦袋。

  「切,阿桃前輩也還Ma da ma da dane。」越前的頭不由自主地點了兩下,往乾身邊挪了挪。

  裕太帶著西雅和野比坐到了乾的另一邊,將手中的四個便當盒放在地上。經過一陣史無前例的,空前絕後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如同餓狼撲羊的食物搶奪戰,以不二兄弟一方獲勝,獲勝的理由是不二在大部分的壽司上都塗了一層芥末,腥辣的味道讓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就這樣,河村所帶來的壽司大部分都歸不二兄弟,主要是不二周助所有。裕太看著壽司上綠油油的一片,他的臉也已經綠了。

  野比的眼珠子幾乎快要從眼眶裡掉了下來,夕顏看了看不二前輩所包攬的壽司,無論是白色的米飯,還是紅色的三文魚,每個上面都用綠色的芥末點綴著,似乎在向別人昭示:我是有主人的。

  不二回頭看著夕顏,笑眯眯地問道:「夕顏,想嘗一嘗嗎?」

  夕顏點了點頭,用手夾了一個沒有生肉的普通壽司塞進嘴裡,菊丸的眼睛瞪得像銅鈴那麼大:「那個不能吃啊!!」

  夕顏低下頭咬了一口,口腔裡充滿了辛辣的味道,嚼了幾口咽下肚中,當她抬起頭時,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她的眼中充滿了淚水,菊丸著急地詢問道:「呐,夕顏妹妹,好吃嗎?要不要喝水喵?」說著將自己的水壺遞了上去。

  「不用了,謝謝菊丸前輩。不是很好吃,沒有四川的辣椒醬好吃。」夕顏擦了擦被嗆出來的淚水,把咬了一口的壽司又塞進嘴裡,沖緩剛才的那一口給口腔帶來的刺激。

  「辣椒醬?」難道是以前鳳前輩帶到學校裡的那瓶紅色的,香香的,還帶著豆豉和肉末的東西?

  「是啊。」夕顏點了點頭。

  乾從褲兜裡掏出了筆記本,一邊記錄一邊念叨:「若是在乾汁裡面放一些中國的紅辣椒應該味道很不錯吧。」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正選們齊聲吼道。

  「這倒是個不錯的建議呢,乾。」惟有笑眯眯地吃著芥末壽司的不二贊同乾的觀點。

  「啊,夕顏妹妹,聽說你昨天去冰帝了?」乾收起紙筆,推了推眼鏡。

  「……嗯。」前輩怎麼知道的,莫非他有特異功能?

  「結果怎麼樣?」乾繼續問道。

  「……什麼、什麼結果?」前輩應該不知道自己去冰帝做什麼呀,他問得是什麼結果。夕顏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就是你把我的乾汁拿去加強了,結果怎麼樣啊,試驗品有什麼反應啊?」

  「……啊、這個……」果然,果然,前輩真的是超人,他竟然知道了自己拿他的乾汁是去害人的,嗚嗚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些話用在她身上最合適不過了。夕顏的手放在雙腿處,手指不停地繞著,她抬起頭偷偷地望瞭望天空,不遠處有一朵烏雲飄了過來,嗚嗚嗚,老天爺真的要來懲罰她了,嗚嗚,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幹壞事的,是因為那個短髮女人說「見一次打一次」,她才被迫無奈地想到用這個方法「先下手為強」的。夕顏在心裡不停地向老天爺懺悔著。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著夕顏,從她的神色中已經知道了想要的結果。乾推了推眼鏡:「夕顏妹妹,我聽說冰帝的後援團可是十分厲害的,報復心很強的。」

  「報復?」夕顏抬起頭,張大嘴巴看著乾。

  乾十分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是的,她們的報復手段也是十分偏激的。」

  「偏激?」夕顏的臉上露出了害怕的神色,怎麼個偏激法,車裂?臏刑?挖眼?割鼻?剪舌頭?夕顏越想越害怕,她不怕鬼怪,不怕吃苦,不怕黑,就是怕疼,小時候為了讓她打針時能夠稍微安靜一點,希晨的手臂總是夕顏的口中之物,當手從她口裡拖出來時,兩排不淺的牙印。

  「沒錯,所以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還是加入我們網球部,由我們保護你。」乾緩緩地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加入網球部?」夕顏也是越聽越糊塗,難道說加入網球部就能避免那些後援團得報復嗎?那青學的網球部不就成了她的貼身保鏢?

  「是啊,和我們在一起,想必她們也不敢有什麼大膽的舉動了。」乾拍了拍胸口保證道。

  「可我加入網球部有什麼用?我不是很會打球,不會看球,更不會分析球。」夕顏想不出自己加入網球部能對他們帶來什麼好處。

  「做經理啊,網球部的經理,這樣乾的壓力就可以卸掉一些。」不二加入了勸說的陣營。

  「經理?」

  「聽說夕顏的日本史不太好呢,這個手塚和乾可以幫你補習哦。」不二祭出了另一個法寶。

  「補習日本史?」夕顏有些心動,現在應該整個年級都知道她差點把教授日本古代史的近藤老師氣得心臟病復發。

  「是啊,我還可以幫夕顏補習國文呢。」不二繼續笑眯眯地說道。

  「補習國文?」夕顏更心動了,國文是她除了日本史外的第二個弱項,每次中條主任氣得七竅生煙,直說: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是啊,是啊,夕顏妹妹就到我們網球部來嘛,我的英語可以讓夕顏幫我補習呢。」菊丸將最後一個壽司塞進嘴裡後,胡亂嚼了兩口就吞下去,連忙開口說道。

  「那我也可以讓夕顏幫我補習數學呢,數學。」桃城也迫不及待地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他從乾前輩那裡得知夕顏是一年級唯一的一個以數學滿分進校的人,這麼好的資源怎麼能不好好地利用一下呢。

  「嘶……」海棠努力地扯出一個十分勉強的微笑,卻將坐在他身邊的野比嚇得面無人色,拼命地往坐在另一旁邊西雅處挪。海棠見狀立刻收起了笑容,難道說他笑的有些過頭了,可是明明不二前輩這麼笑很受女生歡迎啊,還是說他應該向英二前輩學習?海棠低下頭再次思索這一道理。

  「這,我……」夕顏低下頭,思考著她應不應該答應下來。

  「這是網球部的入社申請,你簽個名就可以了。」手塚從褲兜裡取出一張被折的整整齊齊的紙,遞給夕顏。

  部長的動作好快啊,眾人感歎道。他們可是有史以來第一次看到部長用這麼快的速度來處理關於一個經理的入社問題。

  看著夕顏接過入社申請書後低垂的腦袋,手塚想起昨天晚上接到的一通電話。電話是跡部打來的,向來只關心自己感興趣的事情的跡部居然在接近淩晨的時候給他打了個電話,電話的內容自然就是關於眼前的這個少女的。他沒想到她來找乾是為了要乾汁,據跡部說她配出來的東西讓芥川慈郎立刻倒地。問及原因,才知道幾天前這小丫頭第一次去冰帝的時候就被冰帝的後援團威脅說「見一次打一次」,所以她決定「先下手為強」,就找乾要來了乾汁,做了一瓶名為「美容藥汁」的東西給了鈴木家族的大小姐喝,其結果肯定就是不得而知了。身為日本大家族千金小姐的鈴木雅子又怎麼可能善罷甘休呢,跡部、手塚、忍足自然知道這一點,為了讓夕顏不會受到冰帝後援團的攻擊,只有讓夕顏呆在他們視線能及的範圍內,才能讓人放心一點。經過今天早上的會議商量,全體正選以及准正選隊員一致通過了讓夕顏擔任網球部經理一職的意見,菊丸和桃城更是舉雙手雙腳贊成。

  「夕顏,就加入網球部嘛,學校不是說一個人可以加入三個社團嗎?乾前輩不也是花草社的嗎,以後你可以跟著乾前輩一起嘛,我們就放心了,這樣就算遇到冰帝的人乾前輩也可以擋在你前面了。」臉色緩和過來的野比焱也是十分同意地點點頭,如果真像乾前輩這麼說,那夕顏現在不就是很危險咯。

  「啊,就加入吧。」西雅也點了點頭。

  「哦……好。」聽到夕顏說了個「好」字,乾立刻將手中的筆遞了上去,嘴角露出了一個駭人的笑容,「啊,這樣可以和夕顏妹妹一起研究討論你的那瓶加強版的乾汁是如何配製出來的,竟然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不可以,乾……」單純可愛的夕顏妹妹怎麼可以落入乾的魔掌呢,菊丸奮力反抗道,他堅決要將夕顏妹妹從萬惡的深淵裡面拯救出來。

  青學的保姆大人大石最後發言:「歡迎你加入青學網球部。」

  夕顏重重地點了點頭,望著手裡的入社申請書:哥哥,原先打算以旁觀者的身份來看這場比賽,但沒想到自己卻加入了這個大家庭,難道說真的是冥冥中註定的?哥哥,你放心,雖然我不會網球,但是我會用我所知道的知識做好網球部的經理,不會讓他們輕易受傷的,我看得出來,他們都是好隊友,好哥哥。

  抬頭望著天空,一朵白色的雲遮住了太陽,雲的邊緣處散發出金色的光芒,一陣夾雜著櫻花香味的風徐徐吹來,輕輕地拂過夕顏的髮絲,如同往日裡哥哥用手替她整理頭髮一樣,夕顏閉上眼睛,感受著清風的撫摸。

  越前從隨身帶來的包裡掏出了一罐Ponta打開,正準備入口,卻被身邊的桃城搶了去。越前瞪著大大的貓眼:「阿桃前輩,這是我的Ponta。」

  「越前,你要喝牛奶,不能喝Ponta,不能呢。」桃城二話不說地將手中的汽水倒了一半進自己的嘴裡,還相當滿意地打了一個嗝。

  「前輩,這是我的。」越前不滿地看著喝了他汽水的還得意洋洋的桃城,他已經一米七幾了,不用再喝牛奶增高了。


第二十九章 鳳凰還巢

  中午剛把入社申請遞交給部長,下午放學後,在同班同學熱切目光的注視下,夕顏跟隨在裕太身後來到了青學高等部的網球場,她四處打量著這個哥哥奮鬥了三年的地方,重新粉刷了一遍的網球場在陽光的照射下格外漂亮,雖然說沒有冰帝的球場這麼龐大和華麗,但是這樣的球場十分符合青學乾淨俐落的作風。手塚部長站在球場邊上,正選隊員和其他部員正在做基本練習。裕太帶領著夕顏快步走進球場,將她帶到部長面前,自己則放下球袋,從裡面拿出了球拍。

  手塚看著夕顏點了點頭,對著正在熱身的部員說道:「各位,都集中一下。」

  待到眾人集合完畢,正選在前,其它部員在後,排成了幾排,手塚再次開口說道:「這是我們新來的網球部經理。」他用手指了指站在他身邊的夕顏。

  站在鐵絲網外的高橋夙亞目瞪口呆地看著夕顏進網球場,再聽著手塚部長親自任命她為網球部經理,她的拳頭緊緊地握住,眼中充滿了不解和憤怒: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她就能成為網球部的經理,憑什麼她就能如此近地與網球部正選們接觸!

  手塚的這番話在除了正選外的所有成員中引起強烈的反響,如同一顆小石頭丟進了平靜的湖中,所激起的陣陣漣漪。他們都將目光看向了站在部長身邊這個嬌小的女孩,當場就有人有意見了。

  「部長,為什麼是她?她有網球經驗嗎?」一個男生叫道。

  「部長,她能制定訓練計畫嗎?」這些都是經理應該做的事情,看她的樣子應該也做不出來吧。

  「部長,除非她能贏我們一球。」另一個男生大聲吼道,他的建議讓所有非正選們點頭稱是。

  「什麼?夕顏根本就不會網球,怎麼讓她和你打,荒井,你分明是欺負人。」桃城不滿地回頭說道,海棠相當配合地「嘶」了一聲。

  荒井不由後退了一步,漲紅著臉說道:「沒有實力我們怎麼會承認她是我們的經理。」

  「好,如果她從你手裡贏了一球,那她就是網球部的新任經理。」手塚點了點頭,由自己直接任命會讓部員們不滿,只有讓夕顏拿出自己的實力才能讓他們閉嘴。

  「可是,手塚,夕顏妹妹不會打球。」菊丸著急地說道,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手塚……」大石也打算勸說手塚放棄這個念頭。

  「部長,夕顏……」裕太的話還沒說完,不二就笑眯眯地打斷了。

  乾抬了抬眼鏡,她真的一點都不會嗎?

  「夕顏,和他打一球。」手塚低下頭望著他身邊的女孩。

  「一球?」夕顏仰著頭看著眼前的男子,他面無表情地望著自己,但是能從他金邊眼鏡後面的鳳眼中看出絲絲溫柔。他似乎在鼓勵著自己什麼,要她打球嗎?如陽光般金黃色的頭髮在風的吹拂下飛揚,藍白相間的運動服衣袂吹起,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推了推眼鏡,他如王者,這是哥哥在日記中對他的評價。

  「夕顏,去換運動服,和他打一球。」不二站在隊伍中朝夕顏溫柔地一笑,穿著校裙的夕顏怎麼適合打球呢。

  夕顏點了點頭,將書包放下,轉身跑向了更衣室,既然他們要求她打一球,那就打一球吧,既然答應要做網球部的經理,那她又怎麼能退縮呢。作為鳳希晨的妹妹,怎麼可能會退縮呢。

  待到夕顏換好運動服站在眾人面前時,荒井抱著球拍站在場地上,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前方,他壓根就沒有將夕顏放在眼裡,畢竟自己是個男子,論力道根本就不會輸,再說他的網球技術又怎麼能夠會讓他丟失一球呢。

  不二將自己的球拍中張力最小的一個遞給了夕顏:「夕顏,給。」

  從不二手中接過球拍,抓了抓線,又揮了揮拍,很重呢,勉強能用吧。乾看著夕顏一點都不含糊的動作,推了推眼鏡,沒有說話。

  「呐,夕顏妹妹真的不會打球嗎?但是看樣子一點都不像呢?」菊丸怎麼看都不覺得夕顏不會網球。

  「據資料顯示,夕顏似乎真的不太會打球,但是事情都是有變數的,所以現在不能完全斷定。」乾認為牽起這場比賽的手塚一定知道些什麼,看下去再說吧。

  夕顏站在網球場上,手握著球拍,一言不發地看著荒井。哥哥曾經對她說過:既然站在球場上,那你就是球拍,球拍就是你。荒井咧嘴一笑,拋球,揮拍,黃色的小球呈抛物線飛向了夕顏。

  夕顏的眼睛在球被拋起的時候就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它飛行的軌道,球飛行的速度很快,但是它的軌跡卻看得一清二楚,夕顏朝左邊跑去,在球落地前到達最佳的回擊點,雙手握拍,將球擊回。荒井又是一笑,剛剛的那球只是試探而已,一個吊高球,夕顏連忙往後退,轉身,仰頭,對準球朝空中揮拍,球又被擊回,剛剛擦過網。

  荒井一驚,這是什麼打法,他還沒有見過人用這種方法來回擊球的,不能讓她再有機會了,荒井一咬牙,再夕顏還沒來得及轉身之前,準備放一個短球,結果不知是力道沒有控制好還是因為夕顏剛才的那個回球讓他稍微的緊張,球拋向了高空。望著球的去向,夕顏半蹲地,起跑,躍起,雙手緊緊地握住球拍,使勁了吃奶的力氣,回想起昔日哥哥的揮拍及轉身姿勢,球不偏不倚地擊中了球拍的正中央,網線在球的擊力下微微彎曲,球被夕顏完美無瑕的回擊過去,從荒井的臉頰邊飛過,重重的擊在地上,沒有像桃城的「入樽式扣殺」一樣彈起,而是擦著地面飛出了界外。

  荒井瞠目結舌地看著球從他腮邊擦過,球與空氣之間產生的摩擦所帶來的力道他深刻地體會到,站在場內的部員和場外的觀眾也沒有開口說話,顯然他們是被夕顏的這一回擊鎮住了。菊丸將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張得大大的:「不會吧,這是,這是……」

  「這是希晨前輩的『鳳還巢』。」不二接著菊丸的話說下去。

  「不,那不是真正的『鳳還巢』,它並沒有擦著地面飛行,而是離地面有著兩釐米的距離,而且她的滯空時間很短,這是一球不完整的『鳳還巢』,但是能從夕顏這裡看到,那真是不簡單呢。」乾的資料不是吹的,眼神不是蓋的,雖然帶著一個看不見眼睛的黑框白鏡片的眼鏡,「手塚知道夕顏會這一招麼?」

  「啊,希晨前輩說過一次。」手塚點了點頭,希晨前輩曾向他提起過這一招的誕生,她說球彈起來容易傷著人,為何不讓它順著地面滑行,於是有了這招「鳳還巢」。為了紀念自己促使哥哥發明創造了這一招,夕顏硬是央求著哥哥把這招傳授給她。

  「鳳還巢啊?」荒井曾在去年的那場比賽上見過這一球,正是這球,才將比賽拖至了搶七。眼前坐在地上的小姑娘到底與鳳前輩什麼關係,為什麼會「鳳還巢」?

  清水憶林的眼中包含著淚水,久違的「鳳還巢」,卻不知道「鳳還巢」的主人過得可好。半年前,全國大賽結束後,沒過多久他的母親到學校來辦理了轉學手續,在那之後,就無法再與他取得任何聯繫,手機停機,發郵件也沒有回音,看來只有眼前場上的夕顏才知道他的下落。

  小林羽自從夕顏擊出「鳳還巢」後,就沒有一絲動靜,站在她身邊的小林靜碰了碰她,也沒有回應。此時的小林羽正在絞盡腦汁地想著場上的女孩與「鳳還巢」的主人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她也會這招?莫非、莫非是……

  不二笑眯眯地走向前,將夕顏從地上拉了起來,手塚冷冷地掃了一眼四周:「現在讓她成為網球部的經理,誰還有意見?」

  球場上一片死寂,蚊子扇動翅膀的聲音都能很清楚的聽到。他們怎麼會還有意見呢,剛剛的那一球可是會讓他們好好地回味一段時間。高橋夙亞自然是沒有錯過那一回擊,去年她親身體會過,如果說幸村是神,那麼「鳳還巢」的主人就是神王,領導著眾神的王——宙斯,在神面前,眾生傾倒,而在神王面前,則是眾神俯首。回想起自己相冊裡那張溫和的臉,與場上的這張臉完美的重合,除了頭髮的顏色不一樣,其它則是出奇的相似,難道說她是他的妹妹?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尖叫從球場外傳來,清水與小林靜吃驚地望著站在她們旁邊處於「發狂」階段的小林羽,只見她撲進了網球場,將夕顏從不二手中搶了過來,緊緊地摟著她:「夕顏、夕顏,我沒想到你是希晨前輩的妹妹,你好厲害啊,真是我的偶像呢。我支持你,絕對絕對地支持你擔任網球部的經理,這個星期你要交的社團作業我幫你寫。」

  夕顏的頭被埋進了阿羽的懷中,有些呼吸困難地說道:「前輩,好難……」

  「不難,不難,一點都不難。不過,我想拜託你一件事。」小林羽連忙搖著頭打斷了夕顏的話,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什麼……」夕顏已經沒有力氣推開阿羽前輩的擁抱。

  「你教我『鳳還巢』吧,我好想學。」阿羽終於有些意識到自己力氣大了點,連忙鬆開夕顏,拍著她的後背,一邊給她順氣,一邊諂媚地笑道。

  「我、我,咳咳……」夕顏呼吸著來之不易的空氣。

  「就這麼說定了。」阿羽的笑容更大了。

  「啊?」夕顏來不及說些什麼,小林羽卻已經向她揮手作別了。夕顏歪著頭摸著腦袋:剛才阿羽前輩要她做什麼來著,幫她繼續講解英語語法嗎?


第三十章 新任經理

  菊丸欣喜地撲了上來,大手摸著夕顏的腦袋,笑嘻嘻地說道:「呐,呐,夕顏妹妹好厲害喵,竟然打敗了荒井喵,夕顏妹妹終於可以成為網球部的經理了喵,以後我就可以和夕顏妹妹一起打網球喵。」他一連好幾個「喵」,臉上淨是純淨的笑容。

  「英二趕快下來,夕顏是女孩子。」大石無可奈何地撫了撫頭,這只大貓,興奮起來的時候不論男女誰都撲。

  「沒關係的喵。」菊丸不情不願地從夕顏身上下來,夕顏妹妹身上很好聞,淡淡的青草的味道,他真是捨不得下來的說。

  「夕顏,向大家做下自我介紹。」手塚的嘴角輕輕上揚了0.01度。

  「是,手塚部長。」夕顏點了點頭,對著場上的人鞠了一躬,「各位好,我叫鳳夕顏,一年A班,請多多指教。」

  鳳夕顏?鳳希晨?真的是兄妹呢,難怪手塚部長和正選部員們會讓她擔任網球部的經理。荒井第一個回過神來:「你好,我是荒井,一年C班,多多指教。」

  手塚一聲令下,所有的人都回到了原來的位置,揮拍的揮拍,跑步的跑步,壓腿的壓腿,一切井然有序地進行。他的周圍只剩下了正選們和一年級的桃城,裕太和海棠。

  夕顏將地上的球拍拾起還給不二:「謝謝不二前輩。」

  「呐,夕顏,要叫周助哥哥呢。」不二笑眯眯地接過球拍,笑眯眯地要求道。

  「說的是呢,夕顏妹妹要叫我英二哥哥喵。」大貓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

  手塚皺了皺眉頭:「不二,菊丸,繞著球場跑10圈。」

  「為什麼?」菊丸不解地問道,他沒說錯話啊,為什麼要罰他跑圈啊。

  「20圈。」手塚所散發的低氣壓蔓延了整個球場。

  「是,是。」不二拉著菊丸就跑開了,他可不想將圈數增加到30圈呢。

  看著故意打斷自己講話的不二和跟著瞎摻和的菊丸離開,手塚抬了抬眼鏡:「各位,過幾天就是校內排名賽,大家不要大意。」

  「是。」只有成為每個組的前兩名才能夠成為青學的正選,這個道理他們當然知道,每個人都雄心勃勃地大聲回應道。

  「那,部長,我該做些什麼?」夕顏指了指自己。

  「你主要的事情就是負責記錄,乾會跟你說明如何做的。」手塚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小丫頭,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但是,乾,不許讓她幫你記錄一些無聊的事情。」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也只是見過幾次面,但是從希晨前輩與大和前輩的談論中得知了她的一些性格,如果乾讓她去測量自己的一次出場能達到多高的分貝,他相信這丫頭一定會拿著分貝測量儀蹲在一個角落裡完成乾交待的任務。

  乾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了一秒鐘,他的確有過這一想法,不愧是手塚,竟然被他猜測到了,看來這個方法是行不通了。

  看著乾不尋常的表情,手塚推了推眼鏡:「好了,大家都去訓練吧。」

  「是。」眾人紛紛拿起自己的球拍,散開來,夕顏也跟在乾的身後離開。

  站在遠處一直看著網球部眾人的清水憶林走近網球場,對鐵絲網內拿著球拍準備訓練的手塚叫了一聲:「手塚君。」

  手塚回過頭:「清水學姐。」

  「能佔用你幾分鐘時間嗎?」清水的臉上沒有笑容,但是手塚卻知道她是為了夕顏的事情而來。他點點頭,將球拍再次放下,頭也不回地離開球場。當他後腳跨出鐵網,他的部員們紛紛停止訓練,一個個都將頭轉向了網球場的出入口。

  「嗯,手塚居然跟清水部長出去了,這是個不錯的資料。」乾的這番話讓夕顏很是不解,為什麼乾前輩會認為兩個部長與資料有關係呢?

  剛剛跑完二十圈回來的不二一邊擦汗,一邊說道:「手塚和清水學姐去約會了,事情很有趣呢。」站在乾身後的夕顏恰好將這番話也收進耳朵:約會?兩個部長要約會?這個時候?

  沒等她反應過來,菊丸拉著她的手也離開了球場,夕顏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菊丸的側面,火紅色的頭髮在陽光中跳躍,右臉上白色的OK繃泛著淡淡的金色。桃城摸了摸下巴:「莫非英二前輩真的到了青春期?」

  「嘶……」海棠今天破天荒似的第二次同意桃城的觀點。

  「難道英二有什麼秘密?」前幾天英二就是一幅神神秘秘的樣子,不二一直很想知道他在隱瞞什麼,可是英二的口就像被縫上了一般,怎麼都撬不開。

  「怎麼樣,去哪邊?」乾興奮地推了推眼鏡。

  「英二。」不二率先開口,手塚與清水學姐說的無非是關於那個小丫頭的事情,畢竟學姐與希晨前輩的關係非比尋常,聰明如學姐自然知道夕顏與前輩的兄妹關係,再加上夕顏是花草社的社員,學姐的關心是理所當然,無可非議的。

  「英二前輩。」裕太撓了撓後腦勺,紅著臉接在兄長後面說道。

  「英二前輩,英二前輩。」桃城哈哈大笑,以前英二前輩總是和越前那傢伙一起嘲笑自己,並老是抓著自己的把柄讓他請客,這回看英二前輩還怎麼說。

  「嘶……」海棠發出了一聲不明的語言。

  「海棠,你的選擇?」乾聽不懂蛇語。

  「英二前輩,嘶……」海棠的臉也不由自主地紅了。

  在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的隊員消失的無影無蹤,大石瞠目結舌地望著空空如也的A、B兩個場地,難道說他們真的去偷聽?這、這怎麼可以呢?快要到地區錦標賽了……

  清水的臉上露出了笑意:「手塚,你們網球部把我的社員搶去了。」

  「對不起,前輩。」手塚直視著清水憶林,在他們從青學初等部升入高等部時,身為資料大王的乾就去把網球部其他學長的資料調查的徹徹底底,就連緋聞都沒有放過,他自然就知道了花草社的清水與網球部的希晨前輩之間的種種,這其中還包括了冰帝跆拳道社的現任社長,三年級的中村紫姬。

  「沒有對不起,手塚。西雅向我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憑夕顏的個人能力,冰帝的後援團的確不好應付。」曾在冰帝讀了三年的清水憶林當然也就瞭解冰帝後援團的瘋狂。瘋狂的女人是醜陋的,瘋狂的女人也是恐怖的。當初造成她腿部骨折,被迫退出跆拳道社的原因也正是冰帝瘋狂的後援團。

  「我們會保護好夕顏的。」手塚鄭重地向清水憶林承諾道。清水點點頭,身為青學的帝王,他會遵守自己的諾言。

  「我也不打擾你了,快地區比賽了吧,加油。」清水沒有再多說什麼,既然得到了手塚的承諾,那她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謝謝學姐,我們不會大意的。」為了實現對希晨前輩的承諾,無論如何他們也會殺進全國大賽的決賽圈,贏得比賽的勝利,就如同國三那年一樣,擊敗王者立海大,奪取冠軍的位置。

  草叢的後面出現了一、二、三、四、五個腦袋,壓在最下面的是海棠,其次是桃城、裕太、不二,作為資料的整理和記錄員的乾在最頂上,後來又有一個腦袋擱在了乾的上方,壓低著聲音:「各位,我們怎麼可以偷窺呢?」

  「大石,這樣子才有意思啊。」不二一直笑眯眯地看著躲在灌木叢邊的菊丸和夕顏。

  「大石前輩,不要說話,我聽不到英二前輩他們在說什麼?」桃城把耳朵伸的老長老長,他恨不得自己有一對順風耳。

  草叢這邊安靜了下來,只聽見那邊英二儘量壓低了聲音對夕顏說道:「呐,夕顏妹妹,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說喵。」

  「什麼事?」夕顏也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聲音,菊丸前輩怎麼像做賊一樣偷偷摸摸的,他想說什麼啊?難道說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要透露給她?

  「呐,那個,我媽媽說,想請你到我家吃個便飯喵。」菊丸微紅著臉說道。

  「吃飯?」夕顏的臉也是一紅。

  「嗯,是的呢。」菊丸點了點頭。

  躲在草叢後面的網球部員們張大嘴巴,他們還沒來得及發表感概,就聽到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們在做什麼?」

  眾人一驚,忙回頭,部長大人正盯著他們看呢。

  「啊……手塚……」大石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身為副部長的他竟然帶頭做「偷窺」這種不雅的事情。

  壓在最底下的海棠一個重心不穩,腿一軟,腳一滑,只聽得「撲通」一聲,摔得可謂是「五體投地」,當他從地上爬起來時,額頭上紅腫一塊。

  蹲在灌木叢後面的菊丸和夕顏也聽到了聲音,猛地抬頭,網球部成員們給了他們一個美麗而僵硬的背影,而正面看到的卻是部長冷冰冰的一張臉。夕顏一激靈,從地上蹦了起來,菊丸也跳了起來。

  夕顏指著天空:「部長,我們在研究天氣。」

  菊丸指著草地:「手塚,我們在研究花草。」

  兩個做賊心虛的人相當沒有默契地解釋著自己的行為,發覺不對勁後,又連忙換了一種說法。

  「手塚,我們在研究天氣。」菊丸的笑容要比平時大很多。

  「部長,我們在研究花草。」夕顏的臉上也佈滿了笑容。

  異口但是不同聲,桃城這個時候終於發覺了一對比他和越前還沒有默契感的組合,首先打破僵局,捂著嘴巴,抽搐著肩膀,拼命地忍著不笑出聲。夕顏與菊丸相視一眼,齊聲說道:「部長(手塚),我們在研究天氣和花草。」

  看著夕顏和菊丸,桃城終於忍不住大聲笑了出來,海棠一邊捂著紅腫,一邊咧嘴笑。即使嚴肅如手塚也是禁不住臉上有著微微的笑意,嘴角上翹了0.1度。

  「擾亂訓練紀律,30圈。」手塚收起了笑意,用平常的口氣命令道。在結束了與清水學姐的談話後,回到了網球場,卻發現原本應該在訓練的部員們不知去向,就連新上任的經理也不見了蹤影。在詢問之下,才發現了在離球場不遠處貓著身子偷聽的部員和躲在灌木叢裡竊竊私語的菊丸和夕顏。

  「30……」夕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桃城捂住了嘴巴。聽完了桃城在自己耳邊嘀嘀咕咕說的話,夕顏緊緊地閉上了嘴巴,一言不發地看著部長大人。桃城鬆開手後,夕顏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禍從口出」應該說的是這個吧,幸虧阿桃捂得快,否則他們的圈數要加到40甚至50。

  望著部員們都去跑圈,手塚對著正捂著嘴瞪著他的小丫頭說道:「你不去跑?」

  「哦,是。」夕顏立正、轉身、跑步走,動作連貫,一氣呵成。

  「10圈。」手塚在背後說道。

  「是。」夕顏奮力朝前跑。

  「各位,最後一名,乾汁伺候。」乾一邊跑步一邊說道,他怎麼會放棄每一個收集資料的好機會呢,這次有夕顏的加入,那資料更值得收集。

  「呀,不喝,打死不喝……」第一個反應過來的菊丸如同離弦的箭一樣越過眾人跑到了最前面。

  一片塵土飛揚,呆在場內做這回拍練習的其他隊員瞠目結舌地看著場外的正選與准正選們爭先恐後地彼此超越,他們的身後還有新經理小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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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遲的團圓

  訓練終於在部長大人的一聲「解散」中結束,夕顏捧著厚厚的一疊資料回到了更衣室,將書包和校服取了出來,換好衣服後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長太郎哥哥應該接了非離準備回家了吧,她撓了撓腦袋,在午飯後,曾打了一個電話給長太郎,可是他對自己加入網球部卻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十分平常地囑咐了自己一句,然後就將話題扯到了其他上面。就在夕顏百思不解的時候,書包裡的手機響起。

  「媽媽?」夕顏按下了通話鍵。

  「顏顏,部活結束了嗎?」鳳雲琪坐在車內的副駕駛座上。

  「嗯。」夕顏點點頭。

  「顏顏,今天跟媽媽回家好嗎?」鳳雲琪小心翼翼地問道。

  「回家?」夕顏略帶遲疑地重複了一句。

  「是啊,爸爸媽媽想和顏顏一起吃頓飯。」自女兒到日本以來,他們這個小家還從來沒有一起吃過一頓完整的飯。

  「這樣啊,哦,好吧,我給爺爺打電話。」夕顏咬了咬下唇,思索了一會,最終還是答應下來,說不渴望與父母吃飯那是假的,她小時候最最期盼的就是爸爸媽媽突然出現在她和哥哥面前,帶著他們一起吃飯,即使是一塊喝粥也好,可是等到哥哥去世,這個願望都沒有實現。

  「不用,媽媽跟爺爺說過了,明天從我們家直接去學校,今晚就不回本家,好嗎?」鳳雲琪略帶著期盼地說道。

  「嗯。」夕顏再次點了點頭,電話兩端出現了短暫的寂靜。

  「那顏顏快出來吧,我們在校門口等你。呆會見了。」面對客戶口若懸河的鳳雲琪面對女兒卻不知應給如何將話題繼續下去。

  「好,媽媽再見。」夕顏將電話掛上,從更衣櫃的暗格裡取出了項鍊,戴在脖子上,掛上書包,捧著資料,打開更衣室的門,網球部的部員們站在夕陽下齊齊轉頭,夕陽的餘暉照射在他們的臉上。

  「夕顏妹妹,我們送你上車喵。」菊丸拽了拽網球包,笑呵呵地說道。

  「不用了,我媽媽來接我,我就先走了,前輩再見,各位再見。」夕顏搖了搖頭,婉言謝絕。

  「那夕顏妹妹明天見。」不二笑眯眯地回答。

  「明天見。」夕顏抱著厚厚的資料迎著即將落山的夕陽跑去,大大的書包在身後一打一打地。

  桃城看著夕顏遠去的身影,賊兮兮地跑到菊丸身邊,臉上露出了賊兮兮的笑容:「英二前輩,你媽媽要請夕顏到家裡去吃飯?」

  「阿桃,你偷聽!!」菊丸瞪著圓溜溜的貓眼睛不滿地看著桃城。

  「前輩,我們都知道。」桃城指了指周圍的同伴,除了部長之外,他們可都是聽得一清二楚。

  菊丸的臉「噌」地紅了,低下頭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想了半天,將紅色的腦袋抬起來:「我二姐說想見見夕顏妹妹喵,很想見很想見喵,所以、所以我才會邀請夕顏妹妹去我家吃飯喵。」

  「英二前輩,我們能去嗎?」桃城相當陽光地笑道,菊丸阿姨做的日式料理可是非常好吃呢。

  車平穩地駛在回別墅的路上,雲琪透過後視鏡發現原先坐的正正經經地夕顏靠著車窗,小腦袋很有頻率地一點一點的,她悄聲地對駕駛著車的丈夫說了一句,裕一郎也通過透視鏡看了看:小丫頭懷抱著一疊資料,書包放在了旁邊,睡得正香,他伸手將車廂內空調的溫度稍微調高了點,車停在了安全島上,將一床薄薄的小被子從車廂裡取出來,遞給妻子。雲琪微微一笑,把被子搭在了女兒身上。車重新駛在路上,前座的窗打開了,淡淡的櫻花香傳了進來。

  待到夕顏睜開眼睛時,她發現自己不是在本家的房間,而是在一間陌生的房間內,淡粉色的裝潢,白色的窗簾在春風的吹拂下輕輕飄揚,書包和資料放在白色的書桌上,粉色的床上用品,讓整個房間充滿了夢幻。這是爸爸媽媽的家,夕顏望著牆上的那幅峨眉山佛光圖,回想起來她的確是回到了爸爸媽媽在市區裡的別墅。聞了聞身上的汗味,她從床上蹦起來,打開白色的衣櫃拉出一條紅色的裙子就往房間裡的小浴室跑。

  房門開了一個縫隙,夕顏探了個頭出來,走廊裡沒有人,從三樓的樓梯口往下望,父親和母親已經坐在了椅子上,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鳳雲琪靠在椅背上,望著桌上熱氣騰騰的飯菜,這些都是夕顏最喜歡的菜,多年不曾做飯的她親手下廚做的,此時她才想起希晨在家住的那段日子裡,她總是忙著公司裡的事情,也沒有好好地為他做頓飯,後來希晨搬回本家,她也沒有機會了,只記得當他接過那盒餃子時臉上的笑容比以往更加的溫和。

  「爸爸,媽媽。」夕顏站在樓梯口輕輕地叫了一聲。

  原本拿著報紙的裕一郎將報紙放在桌上,沉思的雲琪抬起頭望著穿著一身紅色格子春裙的女兒:「顏顏,快來吃飯。」看著女兒穿上她精心挑選的裙子,鳳雲琪的臉上堆滿了笑容,這應該是她第一次為女兒選配衣服吧。

  夕顏拘謹地坐在母親對面,滿桌的菜肴想必是母親親自搭配的,中式為主,那幾個日式菜應該是父親的。雲琪看著女兒,夾了一塊雞肉放在她的碗裡:「顏顏,快吃啊,涼了就不好吃了。」

  「嗯。」端起碗,就著飯,夕顏總覺得飯桌上的氣氛十分怪異。

  「顏顏。」裕一郎琢磨著開口說話。

  「爸爸?」第一次這麼近地與父親對話,夕顏的心不由得抖了一下。

  「生活還習慣嗎?」

  「嗯,習慣。」夕顏點了點頭。

  「部活呢?」雲琪又為女兒夾了一塊雞肉,「聽長太郎說顏顏加入了網球部?」

  「嗯,是的。我要完成一個與哥哥的約定。」夕顏將實話說了出來。

  希晨?夫妻二人同時一頓,希晨在女兒心目中的地位遠遠要比他們夫妻重要。但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就恢復過來。雲琪拿起碗為女兒盛了一碗湯,輕輕地放在她面前,白色的濃湯上有著微微的紅色,那是父親在臨走前給她的一包枸杞子。

  在一陣短暫的寂靜後,雲琪繼續開口說道:「顏顏,交到新朋友了嗎?」

  「嗯,交到好朋友了。」夕顏重重地點了點頭。

  「什麼時候帶到家裡來玩,媽媽做飯給他們吃。」雲琪喝了一口湯,優雅地用紙巾擦了擦嘴。

  夕顏沒有說話,再次點了點頭,埋頭吃飯。雲琪沒有再動筷子,她微笑著看著女兒狼吞虎嚥的模樣,這也應該是她第一次看女兒吃飯吧。雲琪突然間覺得有些悲哀,身為孩子的親生母親,許許多多的第一次竟然是在十四年後,女兒一生中的許許多多第一次就這樣被她一一錯過。

  雲琪端著兩杯溫牛奶,輕輕敲了敲門,聽著腳步聲,夕顏打開了房門,見是母親微微一驚,但又連忙從母親手中接過託盤。望著撲了一床的資料和鉛筆,還有一個不算薄的筆記本,雲琪微微笑了笑。夕顏紅著臉說道:「我會收拾好的。」

  「顏顏在看什麼?」雲琪坐在床邊上,用家鄉話說道,拿起床上灑落的一張紙,字跡比較淩亂。

  「這是前輩給我的,經理要做的事情,他讓我先回家看一看,可是我一點都看不明白。」夕顏撓了撓腦袋,阿乾前輩果然是有做過多年經理的經驗,寫的都是些專業名詞,三頭肌和四頭肌究竟是指的什麼地方呢?

  「顏顏,媽媽想跟你聊聊,有時間嗎?」雲琪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有,媽媽先坐會,我將這些東西收拾好。」夕顏愣了愣,忙答應道。

  看著夕顏跳上床,認認真真地將資料撿好,再把筆記本放在桌上,雲琪但笑不語。

  雲琪將拖鞋脫下,盤腿坐在床上,望著正襟危坐的夕顏,深深地吸了口氣,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口說道:「顏顏,媽媽不想多說什麼,只是想在這裡跟你道個歉,當初爸爸媽媽不應該把你和哥哥留在四川,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夕顏愕然地聽完母親的這番話,她有些轉不過來。母親在向她道歉?雲琪摸了摸女兒柔順的黑髮,又摸了摸她驚愕的臉,沒有在說下去。

  「媽媽……」夕顏能清晰地感受到母親的手的溫度,她喃喃地說道,「我……」她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媽媽不用顏顏回答什麼,媽媽只是想和顏顏聊天,能跟媽媽說說跟外公外婆一起過的時候所發生的趣事嗎?」雲琪笑了笑。

  聽著鄉音,原本答應過不會再哭的夕顏忍不住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小時候就好想好想像其他的小朋友一樣在媽媽懷裡撒嬌,好想好想像其他的小朋友一樣牽著媽媽的手上遊樂場,好想好想像其他的小朋友一樣能得到媽媽香噴噴的一個親吻,可是每次當她問起爸爸媽媽時,外婆總是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裡,哥哥臉上溫和的笑容總是會在這個時候消失,外公一聲不吭地坐在太陽底下。等她漸漸長大了,慢慢地瞭解這些很普通很普通的事情是不會發生在她的身上,她的父母如同虛設。

  「顏顏,怎麼哭了呢?」雲琪伸出手指揩了揩已經流出眼眶的淚珠兒。

  「媽媽,我想哥哥,想哥哥。」夕顏的淚如同決了堤的河水一般滑落臉龐,一滴一滴地滴在雲琪的心上。

  雲琪將夕顏樓在懷裡,她一共見夕顏哭過三次,第一次是恨,第二次則是悲,第三次就是思,眼淚在傳達著她的所有情緒。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地摟住女兒,讓她盡情地發洩,哭出來總比不哭好。

  「媽媽,你說哥哥會記得顏顏嗎?」夕顏抽抽搭搭地抬起頭。

  「顏顏會記得哥哥嗎?」雲琪不答反問。

  「會,一輩子都會記得。」夕顏含著淚點了點頭。

  「那哥哥也會記得顏顏,永遠都不會忘記。」雲琪望著漆黑的窗外,密佈的繁星點綴著夜空,一眨一眨的星星似乎在說著什麼。

  雲琪抽出紙巾,擦了擦夕顏臉上的淚水:親愛的女兒,媽媽希望笑容永遠掛在你的臉上,媽媽也不會再讓悲傷出現。這是她對夕顏的承諾,也是她對自己的承諾,女兒如山泉般透徹明淨的笑容永遠刻在了她的心底,她又怎麼會讓這般動人的笑容消失呢。


第三十二章 晚秋初冬

  中村正雄的目光在夕顏進了課室就一直沒有挪開過,由於昨天是他值日,所以沒有按時參加社團活動,他站在窗邊,自然沒有錯過網球場上發生的所有事情,自然也就欣賞到夕顏的那招「鳳還巢」,他也知道那不是真正的「鳳還巢」。第一次看到「鳳還巢」是在姐姐的電腦上,男子飄揚的銀髮,溫和的笑容,藍白相間的運動服,優雅的空中轉體,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那就是昔日青學高等部四大美男之首的鳳希晨。難怪初次相見時,自己的內心會湧出一種熟悉的感覺,原來她就是鳳希晨的妹妹,不知姐姐聽到這個消息會有什麼反應呢。

  站在三尺講臺上的國文老師中條主任手中的粉筆握的緊緊的,這小子竟然敢在他的課堂上開小差:「中村,你接著不二同學往下讀這篇課文。」

  「啊?是,老師。」中村猛地抬頭,中條主任正黑著一張臉看著他,他的怒氣已經蔓延了整個課室。他連忙抓過課本站了起來,雖然在走神,但是他依稀記得前面的一個同學將課文讀到什麼地方,「內宅裡也很清靜。栗、銀杏、桑、楓、朴等樹木,都落葉了。月夜,滿地樹影,參差斑駁,任你腳踏,也分不開它們。院內各處,升起了焚燒枯葉的炊煙,茶花飄香的傍晚,陣雨敲打著栗樹的落葉,當暮色漸漸暗淡下來的時候,如果是西行,准會唱幾首歌的。暮雨瀟瀟,落在過路人的傘蓋上,聲音驟然加劇,整個世界仿佛盡在雨中了。這一夜,我默默獨坐,顧影自憐……」

  中條主任的臉稍微地緩和了一些:「中村同學,好好聽課。」點頭示意他坐下後,又開口繼續講課,「德富蘆花先生的文章不僅意境美,而且表現手法多樣,意向豐富,就拿這段來說,靜的是栗、銀杏、桑、楓、樸等落葉,滿地樹影和我孤獨的心。而動的則是升起的炊煙,飄香的茶花,敲打落葉的陣雨。可以想像,在這靜的夜裡,德富先生豐富的內心世界,充滿虛幻的想像:「如果是西行,准會唱幾首歌的。暮雨瀟瀟,落在過路人的傘蓋上,聲音驟然加劇,整個世界仿佛盡在雨中了。」構成了一幅極美的「靜夜思」的圖畫……「中條主任完全沉浸在德富蘆花所創造的晚秋初冬的世界。

  夕顏認真地在書本上做著筆記,聽著中條主任講解著課文,她想起了了家鄉小鎮上的晚秋初冬,原本蔥郁的小山,變成了金黃色的世界,枯黃的落葉漫山遍野,山腳下的清澈小溪如同往常一樣歡快地流動,站在小山頂上,放眼望去,湛藍的天空下,一片金黃色的水稻在瑟瑟的秋風中擺動,向人們昭示著這一年的豐收。這個時候,哥哥總是背著她滿山跑,小山的每一個角落都撒滿了兄妹二人歡快的笑聲。可是那樣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裕太不經意地看了夕顏一眼,雖然說她的眼睛一直盯著課本,但是手中的筆已經停下,她在想些什麼?

  中條主任抑揚頓挫的聲音讓所有人都沉浸在晚秋初冬的美景中,時間過得很快,下課的鈴聲敲響。桃城背著網球包從A班門口經過,探了個腦袋進來:「夕顏,快走咯,部活時間到了,遲到的話部長要罰跑圈,還要喝阿乾學長的乾汁。」

  中條主任走出課室,抱著教科書重重地拍在桃城頭上:「桃城武,這次段考你的數學若不能到八十,就別想繼續參加部活。」看著這小子就生氣,每次山村老師上完B班的課都是一肚子的火進門,而每次上他的國文課都是看他在努力地幹著便當。

  「啊……是、是,中條主任。」桃城摸著剛硬的頭髮,縮了縮腦袋,剛剛那一下子可真疼。幸虧他的國文不算差,若不然那麼厚的一本書砸下來,鐵定是一個大包。可是、可是要他數學考八十分,這是一件很難辦到的事情啊。

  中條主任轉身離去,海棠從課室裡出來,看著桃城的那幅模樣:「嘶,笨蛋,活該……」

  「什麼?蝮蛇,你這傢伙,想打架嗎?」桃城咬牙切齒地看著十分欠揍的海棠,每次看到他就覺得火大。

  「嘶,笨蛋就是笨蛋。」海棠不屑地瞥了一眼。

  「夕顏,校內排名賽後有段考呢,我們一起複習功課吧,一起複習功課。」看著夕顏走出來,桃城放棄和海棠的爭吵,現在最重要的是他的數學考試,如果達不到中條主任規定的分數,那他真的不能再參加網球部的活動了。

  「這麼快就考試啊?」夕顏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她的古代史估計又要掛紅燈了,「好,我們一起複習。」

  「夕顏,走吧。」西雅背著書包從教室走出來,今天是星期四,花草社部活的日子。

  「呐,夕顏不跟我們去網球社嗎?」桃城問道,夕顏不是網球社的經理嗎?怎麼會跟著花草社的部員走?

  「嘶,笨蛋就是笨蛋,嘶……」海棠再次不屑地看了桃城一眼,中午阿乾學長明明說過他要先去花草社,夕顏既然也是花草社的成員,當然也是要去的,只有這個笨蛋才會問這麼笨的問題。

  「你說什麼,蝮蛇?」桃城每次對上海棠都是有一肚子的火氣。

  「阿桃,花草社今天有部活,別忘了她也是花草社的社員。」裕太背著網球包走出教室門,頭也不回地離開,留下桃城和海棠兩人「深情」對視。

  夕顏望著櫻花飛舞的林蔭小道,伸出手接住一片隨風飄舞的花瓣,淡淡的粉色,如果德富先生筆下的晚秋初冬是孤寂,那現在眼下的晚春初夏則是一片盎然的生機,青青的草地,翠綠的樹葉,偶爾傳來的鳥鳴。

  西雅抬頭看了看夕顏:「想什麼?」

  「大自然很美麗啊。」夕顏的手往上一拋,手心裡的花瓣隨著風飛起。

  「呵呵。」西雅被夕顏的話給逗樂了,輕輕地笑出聲。

  夕顏回過頭,只見同伴的嘴角微微地向上揚,冷冷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宛如冰山融化後,從山頂上流下的雪水般清亮。冰山也會笑?她喃喃地說了一句:「西雅,你笑的好美啊!!」為了讓自己的話聽起來讓人信服,她特意加重語氣。

  聽了夕顏的這番話,西雅回頭又是一笑,伸出手指輕輕叩了叩夕顏的額頭,淺笑道:「笨蛋。」

  「呐,我不是笨蛋。」夕顏摸著被敲的腦門,為什麼每個人都喜歡敲她的腦袋,還要罵她笨蛋。她嘟著嘴萬分委屈地看了西雅一眼,她的腦門又不是門,不僅會敲得響,還會疼的呢。

  西雅沒有再回答,徑直走進了花草社的花棚。夕顏輕輕地揉著被敲疼的地方,跟在西雅身後進門。剛走到一半,就聽到了小林羽的聲音:「呐,阿乾,你在做什麼,這是人能喝的東西嗎?」

  「阿羽,你要嘗一下嗎?」乾從身後變出一杯紫紅色的飲料,眼鏡反光十分嚴重。

  「不要,誰知道你在裡面加了什麼東西。蚯蚓?蟋蟀?還是蟑螂?噁心死了,我才不要喝,打死我都不會喝。」小林羽一臉嫌惡的表情看著眼前的這杯所謂的飲料,雖然看起來像葡萄汁,但是誰知道裡面是什麼材料,她才不會這麼傻呼呼地去喝呢。每天都能看到這傢伙在他家的草叢裡翻找著什麼東西,偶爾還能看見他提著一個黑黝黝的傢伙,一臉的壞笑。

  「不二推薦過的,味道很不錯的。」乾一邊推薦手上的飲料,一邊推著眼鏡。

  「不要,絕對不要,不二那傢伙的口味異常,我才不要喝。」不二家的哥哥味覺向來都很有問題,她才不會相信他的推薦。

  「啊,夕顏來了,要嘗嘗我的極品乾汁。」看見夕顏走進來,乾立刻轉移了推薦對象。

  「不要,前輩。」夕顏回答的相當果斷。

  「夕顏,夕顏妹妹來了,讓姐姐抱抱。」小林羽飛撲了過去,一個熊抱,將夕顏緊緊地摟在懷裡,「夕顏,姐姐好久沒見到你了。」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黑髮,身上傳來了淡淡的青草香,讓人捨不得放手。

  「前輩,我們……昨天才見面。」夕顏無力地說道。

  「是嗎?我總覺得我們像三年沒見一樣呢?」阿羽鬆開手,一本正經地說道。

  清水憶林一直盯著手上的書,可是從開始到現在,依舊是那一頁,沒有翻動過。小川傾澍第一次見清水部長走神,微微一驚,當她看向乾,希望能從他的資料中得到一些消息,誰料乾也一臉驚訝的樣子。

  鈴木雅子躺在床上,雙目充滿了怒氣,一位紮著馬尾的少女坐在床邊,拿著水果刀熟練地削著手中的蘋果,蘋果皮一圈一圈地在她修長的指尖滑過。

  「姐,我不管,你要為我報仇,她竟然讓我喝這麼噁心的東西。」那東西下肚,她三天都沒有好好地吃過飯,人硬是瘦了一圈。

  「雅子,你真的要報仇?」少女抬起頭,炯炯有神的雙目看著躺在床上的表妹。

  「沒錯,姐姐,我要報仇,這個小狐狸精,竟敢陷害我。」她身為鈴木家的大小姐,豈能咽下這口惡氣,她狠狠地捶了捶床鋪。

  「你不會先對她做了什麼事情吧,再說了舅舅不會答應的。」深知表妹性格的中村紫姬淡淡地說道,當初她就是一時衝動,毀掉了一個人的跆拳道生涯,也失去了一個知己。

  「我……我怎麼會做這麼粗俗的事情呢,分明是她嫉妒我是忍足君的未婚妻,分明就是她先動手的,姐姐,我可什麼事都沒有做。」鈴木連忙辯解道,要做也是陵小路純由做的,她沒有忘記當時陵小路的手鉗著夕顏的下巴時,夕顏臉上露出的絲絲痛意。雖說陵小路不懂得什麼武術,但是她的手勁是冰帝網球部啦啦隊女生中最大的。

  「是麼?」中村紫姬低下頭,青學的,姓鳳,與他有關係嗎?如風般的銀髮少年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希晨,很多年不見,你現在可好,雖說冰帝與青學同在東京,但是這些年我卻沒有膽量再去見你。


第三十三章 菊丸家宴(上)

  早晨明媚的陽光透過窗簾直射到床上,夕顏翻了個身,又沉沉地睡去。當周公的女兒剛剛出現在她面前,就被一陣急促的鈴聲吵醒。她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在床頭摸索著鬧人的手機,誰這麼早給她打電話?

  「喂?」帶著濃濃睡意的聲音問道。

  「呐,早上好,夕顏妹妹,你還沒有起床嗎?」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這麼有活力的菊丸英二在電話那頭回應道。

  「英二前輩早?」夕顏從被窩裡爬起來,睜開惺忪的眼睛望著窗外。

  「呐,夕顏妹妹,怎麼還沒有起床呢,天氣這麼好,要早點起來鍛煉身體喵。」菊丸在電話那邊說教。

  「可是今天是星期六啊,沒有部活。」她記得日曆上明明寫著今天星球六的說,既然是週末,當然就應該好好地睡覺啊。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不明的聲音,夕顏抓了抓頭髮,這個時候,電話掛斷了。

  菊丸捂著腦袋,瞪著大眼,不滿地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姐姐。穿著一身維尼熊睡衣的菊丸美佳雙手叉腰,怒氣衝天地朝著小弟吼道:「你這個笨蛋,哪有這麼早打電話給人家的?你不看看現在幾點?」順手指了指掛在牆上的大鐘,時針指著七,分針指著十二。

  菊丸縮了縮腦袋,嘀咕了一句:「人家怕夕顏妹妹忘記了喵。」

  「砰」,又是一個暴栗,「你是請人家吃中午飯,不是早飯,再說了,昨天晚上你已經打電話跟她說了好幾遍。」想起來就生氣,昨晚的電話機被小弟抱在懷裡就沒有挪過地方,每隔半個小時,他總要找一些無聊的理由打電話過去,比如說:明天天氣不是很好,記得出門帶傘;明天經過學校的時候,幫他去買一款新出的牙膏,連什麼牌子,什麼口味都說得一清二楚。美佳在旁邊聽得牙癢癢,而大哥他們則是前仰後合地笑個不停。

  「我怕夕顏妹妹找不到路喵。」英二又嘀咕了一句。

  「找不到路?呵呵。」美佳笑的有點猙獰,她的手沒有放在英二的腦袋上,而是掐著他的臉蛋,惡狠狠地說道,「你說有你這麼多的隊友帶路,她還會找不到路嗎?」也不知道這個笨蛋弟弟怎麼轉達他們家邀請的,居然弄得整個網球部的正選與准正選都知道,星期六的小飯局變成了青學網球部與菊丸家的大聯歡。

  英二委屈地低下頭,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客廳爬上二樓。聞聲出來的菊丸健太正好看到小弟耷拉著腦袋回屋,他看向滿臉怒火的美佳,問道:「怎麼了?」

  「那個笨蛋,一大早打電話給夕顏,就是為了提醒她不要忘記今天要來我們家吃飯。」美佳沒好氣地回答道。

  「呵呵,英二第一次邀請女孩子到家裡來,緊張是在所難免的。」菊丸家的老大理所當然地將小弟的這一舉動歸類於緊張。

  美佳用如同看另一個笨蛋的眼神看著自家大哥:「大哥,他不是緊張,是興奮,前所未有的興奮。難道說我們家小笨蛋要開竅了?」

  「美佳,英二還小吧。」那個喜歡沖人撒嬌的小弟也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健太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小妹。

  「切,大哥,你太老土了。我們班一個同學的弟弟與英二一般大的年紀,女朋友都換了一籮筐了,而這個笨蛋,到現在連個影子都沒見到,你說有點緋聞傳出來也是好的啊。」美佳痛心疾首地說道,仿佛弟弟這麼大了還沒談過戀愛是她人生中最丟臉的事情。

  健太瞠目結舌地看著妹妹一邊搖頭一邊離開客廳,十七歲,女朋友換了一籮筐?這是什麼概念?莫非他從國小就開始了戀愛史的紀錄?難道說大學才開始談戀愛的他已經被這個時代拋棄了?

  合上電話後,夕顏重新躺在床上,她伸出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睡意在菊丸前輩的一通電話後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昨晚夕顏剛在飯桌上提起今天要去一位前輩家吃飯後,餐桌上一片寂靜,惟有非離一邊盛湯一邊嘟囔道:「姐姐明天有約會?」

  龍次郎馬上回過神來問道:「哪家小子敢約我孫女?」沒經過他老人家的許可,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約會他的寶貝疙瘩。

  「是男的麼?家裡有些什麼人?」美代子連忙接在老伴後面問道。

  「按照法律規定,夕顏也到了約會的年齡。」純一郎推了推他架在鼻樑上的眼鏡。這具體出自哪本法律文書的哪條哪款,他也說不清楚。

  和子連忙說:「那我們應該準備什麼東西,畢竟顏顏第一次去他們家。」

  清一郎放下碗,摸了摸口袋的車鑰匙:「我去店裡取一樣東西,作為禮物送過去吧。」

  「長的帥嗎?」非雪畢竟是創作少女漫畫的,她最為關心的當然就是這個。

  「顏顏一個人去嗎?我送你去吧。」雖然是疑問句,但是不允人拒絕,長太郎第一次這麼堅定地說道。

  「約會?」夕顏眨了眨眼睛,在弄明白家人的意思後,連忙說道,「不是約會啊,是和網球部的前輩一起去呢。」

  一陣乒乒乓乓的響聲後,飯桌上又恢復了往日的正常。

  長太郎重新將筷子舉起來:「哪位前輩?」

  「菊丸前輩。」夕顏喝了一口湯。

  長太郎的筷子在空中停頓了兩秒鐘後又繼續扒飯,原先以為邀請夕顏的不是手塚部長就是不二前輩,沒想到竟是與自家部裡向日前輩一樣,以「特技網球」出名的青學黃金雙打之一的菊丸前輩,抬頭問道:「需要我送你去嗎?」

  「不用,前輩說在學校集合,然後一塊去。」夕顏搖了搖頭。

  集合?夕顏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掏出手機,顯示著七點三十分,前輩們約定的集合時間是九點。她撓了撓腦袋,如果再不起來的話,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她要遲到了,如果遲到了,那豈不是要喝乾前輩的懲罰茶。每次看不二前輩喝的這麼開心,於是她好奇心起偷偷地沾了一點嘗了嘗,雖然沒有上次拿給鈴木喝的升級版乾汁這麼噁心,但是味道也能讓人的胃翻江倒海。

  手上提著大大的禮盒,在家人的熱烈歡送下,夕顏走出了鳳家的大門。一邊走一邊想:為什麼爺爺奶奶、叔叔嬸嬸他們從昨天晚上開始就始終是一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表情。昨天晚上每當電話鈴聲響起,他們都將目光對準她,示意她去接電話,而且還能從小嬸嬸的眼神中看出一些不明的意思。這種不明她想破了腦袋都沒有想明白究竟意味著什麼。

  八點鐘剛過,正在廚房裡準備早餐的菊丸媽媽就聽到小兒子的聲音:「媽媽,早安喵。」

  菊丸媽媽一回頭,小兒子滿臉笑容地站在廚房門口,他的身後站著漸漸化身為母暴龍的小女兒:「早安,英二,美佳。」

  「早安,媽媽。」美佳點了點頭,打了一個不小的哈欠。

  聽到母親在叫姐姐的名字,再聽到姐姐的回答,英二隻覺得身後有一股不明的火氣在蔓延,連忙轉身,二姐的一張黑的不能再黑的臉擺在他面前,他後退了幾步,退到了一個自我認為安全的地帶,揚起笑臉:「二姐,早安喵。」

  「早。」美佳丟了一個大大的衛生眼過去,原本以為回到房間能安穩地睡個回籠覺,不料剛躺下,住在她隔壁的傢伙竟然唱起了歌,唱舒緩一點的倒是也不錯,誰料這小子竟然念起了Rap,從Rap到搖滾,再到他自創的啦啦歌,一個美好的早晨就這樣被他給破壞了。

  英二縮了縮腦袋,二姐仿佛、似乎、好像在生自己的氣,但是自己仿佛、似乎、好像沒有做錯什麼事吧。

  菊丸媽媽看著小兒子在女兒的強悍氣勢下一句話都不敢說,開口笑道:「美佳,來幫媽媽把碗筷擺好。英二去看爸爸、哥哥、姐姐起床了沒。」得到母親的特赦令,英二如釋重負般地逃出了廚房,若說部長生氣時導致周圍氣溫急速下降,那二姐發火就是引起處於休眠期的火山爆發。

  兒子落荒而逃的背影被媽媽看在眼裡,她淺淺地笑了笑。

  美佳則是輕哼了一聲:「笨蛋。」

  翔太打著哈欠走進廚房,他今天早上五點鐘才將設計圖畫完睡覺,嚴重的睡眠不足,卻被小弟用磨的方法硬是把他從床上磨了起來。

  「媽媽,大家都起來了,可以吃早飯了。」英二沖著廚房喊道。

  「好。」菊丸媽媽又是微微一笑。

  剛坐下,菊丸爸爸開口問道:「英二,東西都買齊了嗎,還要不要爸爸再去買點?」

  「買的差不多了吧。」英二扳著手指一樣一樣地數道,「薯片、薯條、牛肉幹、奶糖、汽水……」

  「爸爸,不用再買了,他昨天就要把整個超市搬回家了,二哥的車尾箱和後座除了留下一個坐的地方,都被他塞滿了。」美佳連忙打斷了英二的彙報,昨晚逛了一次超市,兄妹三每人推了一個推車,浩浩蕩蕩地多麼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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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菊丸家宴(中)

  穿著運動服的桃城站在校門口,他身後跟著一個戴著白色鴨舌帽的少年,少年百無聊賴地踢了踢腳下的石子。不二哥哥笑咪咪地走了過來,他的身後跟著不二弟弟,看見桃城和少年,開口說道:「阿桃,越前,這麼早啊。」

  「不二前輩,我們……也剛到不久。」桃城摸了摸頭髮。

  「早,不二前輩。」越前抬了抬帽子,點了點頭。原先打算今天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沒想到被阿桃前輩從溫暖的被窩里拉了出來,用菊丸前輩的媽媽所烹製的美味食物誘惑著他出門。

  「不二、阿桃,越前。」隨著自行車的緊急刹車聲,河村停在了他們面前,自行車的把手處掛著一個大大的食盒,「不二,今天店裡有些事情,我去不了,麻煩你跟大石說一聲,這個食盒幫我帶給英二。」說著,河村遞上了食盒,又匆匆忙忙地騎車離去。

  海棠走在去學校的路上,前面一個小小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及肩的黑髮,粉色的外套,洗白的牛仔褲,手上還拎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他加快了腳步走向前:「嘶,夕顏桑。」

  女孩回過頭,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海棠君,這麼早啊。」

  「嘶,我幫你拿。」海棠紅著臉從夕顏手中接過禮盒。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來就好,謝謝海棠君。」夕顏搖了搖頭。

  「嘶……」海棠的臉更紅了,「啊喏,你叫我海棠就可以了。」聽著夕顏對他的稱呼這麼生疏,海棠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好,海棠。」夕顏又是一笑,望著夕顏臉上純淨的笑容,原本臉上消退了一些潮紅的海棠同學又變成了關公。

  「蝮蛇,你真慢,都到齊了,就差你一個。」桃城大老遠地就看見海棠朝校門口走來,大聲地喊道,待到海棠走近了,他才發現走在海棠身後的夕顏,「夕顏,你也來了,人全到齊了,部長我們走吧。」

  「啊,大家不要大意地……」手塚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就被桃城的大嗓門所覆蓋,「越前,走咯,朝英二前輩家進發。」只見他一把攬過正在壓帽子的越前,大步流星地走在最前面。

  不二看了看桃城與越前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塚略微僵住的臉,輕輕一笑:「呐,手塚,走吧。」

  手塚推了推眼鏡,點點頭,一聲不吭地邁開步子。

  「夕顏妹妹,我來幫你提吧。」不二轉過頭對走在他身邊的夕顏說道。

  夕顏照舊搖搖頭:「不麻煩不二前輩了,自己來。謝謝前輩。」

  「夕顏妹妹,要叫周助哥哥哦。」不二看著夕顏,笑咪咪地說道。

  「不二前輩,看,企鵝在天上飛。」夕顏空著的一隻手指向天空,企圖轉移不二的視線。怎料不二的目光沒有隨著夕顏的手轉動,依舊笑咪咪地看著她。

  夕顏低下頭:「是,周助哥哥。」

  雖然聲音很小,但是不二聽得很真切,他臉上的笑容更大,一直走在不二身後的乾加快了步伐,推了推眼鏡:「夕顏妹妹,叫我貞治哥哥。」

  「貞子哥哥?」這不是日本一部鬼片的主角嗎?為什麼乾前輩要讓她叫他貞子哥哥?

  「不是貞子,是貞治。」乾耐心地解釋道。

  「哦,可是,我覺得乾前輩這個稱呼很好聽啊,比貞治哥哥要好聽。」夕顏點了點頭,在心裡比較了一下還是「乾前輩」比較好聽。

  「真的?」乾將信將疑地看了夕顏一眼,根據最近才收集到的資料顯示,夕顏說謊的概率為0.01%。

  菊丸時不時地看看掛鐘,時不時地看看大門:他們約的是十點鐘,現在已經是九點五十五了。美佳悠閒地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抓起一包薯片準備拆開,誰料眼明手快的英二一把搶過:「二姐,這是給夕顏妹妹吃的喵。」

  「還有這麼多啊,我吃一包也沒什麼嘛。」美佳又從堆滿了零食的茶几上抓起一包牛肉幹。

  「這個也不可以。」英二又搶了過來,瞪著大大的貓眼,不滿地說道。

  「英二……」美佳的眉毛往上一挑,透過透明的落地窗看見幾縷略微熟悉的發色,「門鈴響了,去開門。」

  「二姐騙人。」明明想吃零食,還想欺騙自己,英二嘟著嘴。門鈴就像應驗美佳的話一樣,在英二的話音剛落下就響起了。

  「你聽。」美佳得意洋洋地指了指大門,隨手又抓起了一包薯片。

  「太好了,夕顏妹妹他們來了。」英二將手中抱著的零食放下,三步並做兩步地跑向大門。為首的是提著一個大大食盒的桃城和越前,後面緊跟著其他的隊員,可是他左看右看就是沒有發現夕顏的身影,「呐,夕顏妹妹沒來嗎?」

  「英二,夕顏妹妹她……」不二開口準備說話。

  「難道說夕顏妹妹不來了嗎?我去打電話……」沒等不二把話說完,英二立刻轉身跑向了電話。

  不二笑眯眯地脫了鞋走進菊丸家,英二急急忙忙地按下幾個數字鍵,美佳看著站在不二身後的小女孩,客廳裡響起了悠揚的鈴聲,英二撓了撓頭發,掛斷電話後轉頭發現了藏在不二身後的嬌小身影,他大聲叫道:「不二,不二,你騙人,夕顏妹妹明明來了喵。」

  「可是英二,我沒有說夕顏妹妹沒有來啊。」不二依舊笑眯眯地說道,「美佳姐,我們打擾了。」

  「打擾了。」隨後進來的少年紛紛點頭問好。

  美佳將手中的薯片放下,從沙發上站起來,看著站在不二身後的少女:及肩的黑髮,一個可愛的Hello kitty的髮夾別在頭髮上,額前整齊的劉海,清秀的臉蛋脂粉未施,細長的眉下是一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白色的T恤衫,如同櫻花般的粉色外套,洗白的牛仔褲,一條銀質的項鍊掛在脖子上。她不顧形象地撲了上去,將少女緊緊摟在懷裡:「哇,太可愛了。」實在是很有愛啊,美佳捨不得放手,難怪弟弟念念不忘呢,這麼可愛的小女孩讓人忍不住地想親近。

  桃城十分嘴饞地看著茶几上的零食,越前將自己窩在沙發上,從茶几上取過一瓶Ponta,大石將手中抱著的一束鮮花遞給了聞聲從廚房裡出來的菊丸媽媽:「阿姨,這是夕顏送的。我們來這麼多人,真是打擾了。」

  「沒關係,沒關係。」菊丸媽媽接過鮮花,微微笑道。向這群愛鬧的孩子們打過招呼後,她將手中的花遞給了翔太,自己回廚房繼續忙。

  「呐,二姐,你放開夕顏妹妹喵。」菊丸英二十分不滿地叫著。

  「不要。」美佳十分爽快地拒絕了,這麼可愛的小姑娘,她才不會輕易地放手,「夕顏妹妹,我叫美佳,是那個笨蛋的二姐,你叫我美佳姐姐就可以了,要叫美佳姐姐喵。」美佳伸出手指了指在一旁叫囂著的英二。

  「英二前輩,你買的薯片很好吃呢,在哪裡買的。」桃城拆了一包,大把大把地抓著往嘴巴裡塞。

  「呐,阿桃,不能吃這麼多喵。」英二回過頭,桌上的零食已經被這群傢伙消滅了一大半,眼看最後一包薯片也要進桃城的胃,英二瞪大眼睛,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飛撲,還沒來得及拆包裝的薯片是到手了,桃城也被他壓在沙發上動彈不得。越前拿著果汁的手被桃城碰到,手中沒喝完的Ponta沒拿穩,飛了出去,落在正在努力啃著牛肉幹的海棠頭上,紫色的液體淋了他一頭,流過臉頰,滴落在藍色的T恤衫上。坐在海棠旁邊的手塚也不能倖免,白色的襯衫沾上了星星點點的紫色。

  幸虧不二躲閃得快,否則他手裡的薯片也會灑一地,他笑眯眯地將手中的薯片遞給了弟弟,裕太接過後第一眼看了看袋子裡的薯片有沒有沾染上芥末綠。

  「海棠,你還好吧?」大石看著滿頭汽水的海棠,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

  「……嘶……」海棠發出了幾聲不明的語言。

  「手塚生氣地概率為99.9%,罰跑得概率為99.99%。」乾連忙掏出褲兜裡的紙筆,要知道資料時無處不在的。

  「你們……」剛從廚房裡走出來由佳看著如此混亂的場面,也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英二,你這個笨蛋,把客廳給我打掃乾淨。」好不容易鬆開夕顏的美佳看到這場景,立刻從溫柔的小綿羊變身為兇狠的母大蟲。

  「阿桃,圍著房子跑20圈。」手塚取下眼鏡,擦了擦上面的果汁。

  「是……部長。」桃城自知理虧地起身離開。

  「海棠、部長,你們……你們也去洗漱一下吧。」罪魁禍首之一的菊丸手裡拿著抹布,對兩名受害者說道。

  菊丸爸爸推開門,與長子提著兩個大袋子走了進來,雖然小女兒和兒子都說不用再買,但是他知道小兒子的這些夥伴都是大胃王,再說,飯後水果也是要的。可他萬萬沒想到進門居然看到一片狼藉的客廳,和一身狼狽的海棠與手塚。

  「怎麼了?」菊丸爸爸問道。

  「大哥,你有沒有新的襯衣,拿來給手塚君換上。二弟,你的衣服海棠君應該能穿得上。」回過神來的由佳發揮著曾是學生會主席的魄力,「英二,趕緊把客廳打掃一下,美佳,飯菜快做好了,進來拿碗筷。」

  從健太和翔太手中接過衣服的手塚與海棠進了浴室,美佳瞪了英二一眼:「你自己一個人搞定。夕顏妹妹,和姐姐一起擺碗筷吧。」

  夕顏愣了愣,美佳姐姐與跡部哥哥都是變臉界的高手,剛才是電閃雷鳴,現在就是晴空萬里。她的變臉速度比跡部哥哥還要快,莫非這就是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第三十五章 菊丸家宴(下)

  坐在飯桌上的桃城等人一反常態,沒有在餐桌上搶得你死我活,相對於在學校天臺上來說算是比較文雅的吃飯方式讓看慣了他們你爭我奪局面的夕顏有些不適應。

  「夕顏,來多吃點,不要客氣哦。」坐在夕顏身邊的美佳連忙布菜,「我媽媽做的料理很好吃的呢。」

  「哪有向別人讚賞自己媽媽做飯好吃的。」菊丸媽媽笑了笑。

  「菊丸阿姨的菜真的很好吃呢,好吃。」桃城的頭如同小雞啄米一樣地點著,手上也是沒有停止過。

  「嘶……」頭髮還有一些濕的海棠同意桃城的這一說法。

  「嗯。」越前手起筷落,坐在桃城前輩身邊的他是最吃虧的,整個青學無論是高等部還是初等部都知道桃城前輩是個出名的大胃王,如果不快點,那吃虧的永遠是他。

  「菊丸阿姨,飯菜真的很好吃,謝謝叔叔阿姨款待。」夕顏能從飯菜中吃出家的感覺,跟外婆做的菜很像,雖然菜式很平凡,但是能讓吃的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

  「夕顏喜歡就好。」菊丸媽媽抬起頭,這孩子如同她哥哥一樣招人喜愛。

  「千萬不要客氣。」菊丸爸爸微笑著點點頭,

  「當然了,我媽媽做的飯是最好吃的喵。」菊丸揚起紅色的腦袋,驕傲地說道。

  「嗯,菊丸阿姨的手藝一如往常的好,如果能加點芥末就更好了。」無芥末不歡的不二點頭附和道。

  美佳起身跑到廚房裡找來一管草綠色的東西遞給不二:「你不說我都忘記了,昨天特意買給你的。」

  「謝謝美佳姐。」不二笑眯眯接過芥末。坐在哥哥身邊的裕太看著兄長碗裡綠油油的芥末,他的臉也漸漸綠了起來,還不經意地伸出手把碗蓋了一大半,生怕一個不留神,「好心」的哥哥幫自己也在碗裡擠了些芥末。

  「不二,要不要試試這個?」乾憑空變出了一瓶黑咖啡色的汁液,還散發著淡淡的藥味,這可是他根據夕顏所給的配方調製出來的。

  「乾,吃飯的時候不要拿出這些東西來。」手塚端著碗,嚴肅地說道。

  「乾,這不是在部活的時候,不能用這些東西害人……」大石幾乎是接在手塚後面開口,但他說得似乎有些歧義,難道「在部活的時候,就可以用這些東西害人」?夕顏不解地看了大石一眼。

  肚子撐得鼓鼓的桃城盤腿坐在地上,手裡抓著撲克牌,正大聲地叫著:「英二前輩,不能偷看我的牌。」他將牌撇向了另一個方向「完美」地躲避了菊丸的視線,可沒料到恰巧被夕顏看在眼裡。

  達到了目的的菊丸笑呵呵地問道:「呐,夕顏妹妹喵,看到阿桃手上的牌了嗎?」

  「嗯,我看是看見了,可是沒有看清楚。」夕顏點了點頭,老實地回答道。

  「耶。」準備歡呼的菊丸突然發現事實上並沒有達到自己的預想結果,忙說道,「沒關係,沒關係,夕顏妹妹,我們照舊可以把阿桃與小不點打敗的喵。現在還有一盤,等我們贏了這盤,就可以讓阿桃和小不點請我們吃飯喵。」菊丸越想越開心。

  「越前,絕對不能讓英二前輩贏了,絕對不行。」阿桃聽了菊丸的話,十分後悔為什麼最開始的時候要答應菊丸前輩的賭約,他斬釘截鐵地對著坐在他對面的越前說道。

  「不要,絕對不要。」幾乎在同一個時候,越前開口說道。

  原本坐在沙發上的乾起身,推了推眼鏡,環繞著四位坐在地上專注著手上牌的人走了一圈,當桃城抬起頭來時,乾已經坐回位置上在他的筆記本裡記著什麼。

  「乾,你在計算什麼?」坐在夕顏身後看牌的不二笑眯眯地問道。

  「我在計算誰贏的幾率大。」乾一邊計算,一邊回答,「照我的預計,夕顏妹妹和菊丸贏的幾率比較大,比越前和桃城要大15%。嘿嘿,輸的那一方,要喝我最新調製的中國式乾汁。」說著說著,從身後又將那杯在飯桌上沒有推銷出去的黑咖啡色的乾汁取了出來。

  夕顏看著手中的牌,丟了一張下去。聽了乾的話,越前壓了壓帽子:「切,乾前輩還Ma da ma da dane。」望著乾手中那杯沒有鼓泡泡的汁液,越前下定決心,打死都不會喝。

  看著菊丸由樂滋滋到苦哈哈的臉,桃城樂呵呵地也丟了一張下去,這個時候夕顏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出錯牌了。她低下頭,正猶豫著,一隻修長的手出現在她面前,將大鬼壓在了所有的牌面上。這回輪到桃城和越前苦哈哈地看著手中的牌。

  桃城抬起頭看著一臉笑容的不二,不滿地說道:「不二前輩,你怎麼能幫忙呢?」

  不二丟下五張牌後,笑眯眯地回答:「我也想讓阿桃和越前請客吃飯啦。」

  「越前?」手裡只剩下一張牌的桃城看向了同樣只剩下一張牌的越前。

  「沒了,阿桃前輩。」越前搖了搖手中的牌,小臉立刻變色,輸了豈不是意味著要喝乾前輩手中的那個東西?

  「HOI,我們贏了喵。」隨著不二將夕顏手上最後一張牌擺下,菊丸從地上蹦了起來,太好了,終於不用喝乾做的東西了。

  「謝謝不二前輩。」夕顏看著面面相覷的桃城和越前,看著歡天喜地的菊丸,回過頭對笑眯眯的不二道謝。

  「沒關係。要叫周助哥哥。」不二伸出手摸了摸夕顏的頭髮,光滑柔順的黑髮間露出了一縷銀色,這才是她原來的發色?

  「是,周助哥哥。」夕顏笑了笑。

  這邊的桃城、越前和菊丸僵持起來。

  桃城嚷嚷道:「剛才的不算,不二前輩很明顯地在幫夕顏的忙,那是屬於作弊,所以絕對不算。」

  「英二前輩還Ma da ma da dane。」越前也不滿意剛才的結果。

  「呐,阿桃,小不點,你們怎麼可以不承認呢,輸了就是輸了,還賴帳喵。」菊丸叉腰,瞪大眼睛說道。

  「那是不二前輩出的……」桃城發現不二轉過頭正看著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句話也沒有說完整。

  「嘶……笨蛋……」海棠不屑地看了桃城一眼,又將目光轉移開來。

  「你說什麼?蝮蛇?」在不二面前蔫下去的桃城在海棠面前永遠不會示弱。

  乾從茶几上拿來兩個空的杯子,將一大杯汁液平均分成兩份,嘴一咧,潔白的牙齒露了出來。

  「啊……阿乾前輩?」桃城鬆開抓著海棠衣領的手,後退了幾步,這種東西喝下去,估計胃會穿孔吧。

  「願賭服輸,阿桃,越前。」乾的眼鏡反光反的很是厲害,這麼好的試驗體,他怎麼會白白放過呢。

  「阿乾前輩,阿桃前輩和英二前輩打的賭,和我沒有關係。」越前的小臉白的跟紙沒什麼區別,他馬上撇清與桃城的關係。

  「越前你這個傢伙。」桃城氣結。

  「兩個都不能逃。」乾端著兩杯汁液走的更近。

  眾人關切地望著被乾逼迫的桃城和越前,就聯手塚也從德文書中抬起頭。兩名被害者咬牙切齒地接過乾手中的杯子,如英雄就義般地將杯子端起,留戀地看了一眼這個美麗的世界,張大嘴巴,將液體往嘴裡灌。沒有想像中的噁心和反胃,只是苦澀中帶著咖啡的香味,兩人迅速地交換了一下眼神,卻發現站在乾後面的夕顏搖了搖手中的咖啡罐,沖他們笑了笑,兩人明白了什麼,將杯中的飲料一飲而盡,桃城舔了舔嘴角的殘留物,越前則是壓了壓帽子:「阿乾前輩還Ma da ma da dane。」

  這與他預測的不一樣,乾有些傻眼,立刻將擱置在一旁的大杯子端起來,湊在鼻尖聞了聞,不是藥的味道,而是咖啡的味道。他扭過頭,夕顏的手上拿著一罐咖啡,見乾望著她,忙把頭低下,眼睛瞥向了另外一個地方。

  不二把夕顏將乾汁換成咖啡的情景盡收眼底,他原本微笑的臉上笑容更大,剛吃完午飯他就見這丫頭偷偷摸摸地將原先的乾汁倒進洗手池裡,再將幾罐黑咖啡倒進大杯中,一邊倒還一邊觀察著四周。躲在廚房外的不二看著她小心翼翼的動作,心裡不由得覺得好笑。

  「夕顏妹妹,我調製的那杯東西去哪裡了?」乾抬了抬眼鏡。

  「啊?那杯東西,剛才前輩不是給阿桃和越前君喝了嗎?」夕顏伸手指了指站在乾後面的桃城和越前。

  「是嗎?可為什麼我聞著這不是我的中藥汁,而是咖啡呢?」乾懷疑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夕顏搖了搖頭,望著天花板,「不是我換的。」

  聽著夕顏「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回答,乾確定了什麼,再也沒有問下去。

  太陽漸漸西下,從菊丸家出來時燦爛的晚霞已經佈滿了天空。

  走到三岔口,不二笑眯眯地對手塚說道:「我和裕太走這邊,順道將夕顏妹妹送上車。」

  手塚一愣,沒等裕太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好,那我們就在這裡分開。」

  「各位,星期一見。」拉著夕顏的右手,不二笑眯眯地離開,回過神來的裕太連忙跟在哥哥後面。

  桃城摸了摸腦袋,遲疑了一下:「部長,不二前輩不是和我們一道的麼,他走那邊要繞遠路啊。」

  「笨蛋,這樣都看不出來。」海棠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別人說戀愛中的人都是白癡,譬如說眼前的這個刺蝟頭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我就是沒看出來,蝮蛇,你有意見啦!!」桃城總覺得今天這條蛇專門針對他,不就是不小心一罐Ponta灑在他頭上麼,用的著這麼生氣,老罵他笨蛋。

  「阿桃前輩以前不是也專門繞著遠路送不動峰的橘杏嗎?」感情白癡的越前突然領悟到什麼,一語點醒夢中人。

  「越前,誰讓你說的!!」桃城發現自己的秘密被越前給曝光出來,一把將越前拉進懷裡,大拳頭伺候著。

  「阿桃前輩,很痛。」越前壓了壓帽子不滿地說道,「你還Ma da ma da dane。」

  「不會吧,不二喜歡夕顏了,這是真的嗎?我怎麼沒有發覺呢,身為副隊長的我竟然沒有發現部員戀愛了,實在是不應該啊,但是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我們實在是不應該提倡部員戀愛,這樣會影響到比賽的……」大石從不二兄弟與夕顏獨自離開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嘮嘮叨叨地開口。

  「不二戀愛的幾率是60%,裕太戀愛的概率為56.3%。」乾在不二三人離開後,綜合今天的所有資料,計算得出了這個答案。

  「各位,我們走吧。」手塚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抬起頭,望著空中殷紅的夕陽,絢麗的光暈,推了推眼鏡,沒有再說話。


第三十六章 三校合宿(上)

  為期五天的校內排名賽終於完美地拉下帷幕,桃城、海棠和裕太毫無懸念地成為了青學的正選隊員。緊接在排名賽後面的是一個星期的三校合宿,目的地是輕井澤。

  聽到輕井澤三個字後,與越前坐在一起的桃城第一個反應就是扭頭問乾:「阿乾前輩,不會我們又是去那個青蛙出沒的破別墅吧?」

  乾看了看手上的筆記本,回答道:「如果資料沒錯的話,我們即將合宿的地方應該不會有青蛙的出現。」合上筆記本後,轉頭問坐在他身邊的手塚,「是吧,手塚?」

  「嗯。」雖然上次並沒有參加合宿,但是從大石的郵件中他瞭解了一切的事情,包括大和部長的到來。

  「青蛙?」坐在不二身邊的夕顏抬起頭。因為她是踩著點趕到的,當她上車時,只有不二身邊的位置空著。

  「是啊,是啊,那次的青蛙還把冰帝網球社的人嚇了一跳呢。」桃城回想起當年為了提高自身的實力,為了能夠更好地對付立海大,他們利用推遲的一個星期時間前往輕井澤進行合宿訓練。

  「啊咧,啊咧,夕顏妹妹,我跟你說哦,當初我們還遇到了熊呢,那個熊有人這麼高,這麼大喵。」菊丸起身比劃著當初他們碰到的那頭熊,「然後我們網球部採取了大作戰……」菊丸越說越興奮,手舞足蹈地描述著網球部的部員如何拯救四個被困的一年級,桃城在後面做一些補充。

  在聽完菊丸與桃城聲情並茂的故事講解後,夕顏點了點頭,臉上沒有吃驚的表情,菊丸不解地問道:「啊咧,夕顏妹妹喵,我講的不好嗎?」當初他向爸爸媽媽說這件事的時候,他們都是一副擔驚受怕的表情。

  「很好聽啊。」夕顏讚歎道,如此有天賦的表演她怎麼可能說不好聽呢。

  「呐,呐,不對不對,夕顏妹妹你不應該是這種表情,你應該這麼說『哇,前輩,你們好厲害哦,竟然把一隻熊給打敗了』。」菊丸搖了搖頭,伸出食指晃了晃。

  「可是英二前輩明明說那不是真的熊啊,而是人裝的。」夕顏正兒八經地回答。

  「呃……說得是呢,但是,但是我們能想出這麼多的作戰方法,夕顏妹妹也應該崇拜一下喵。」菊丸想了想,繼續說道。

  「英二前輩說的是呢。」桃城點了點頭。

  不二看著夕顏懷裡鼓鼓囊囊的大書包,好奇地問道:「夕顏,你包裡裝了些什麼東西?」

  「書包啊?」夕顏整了整書包的帶子,略帶尷尬地回答,「這裡面,有吃的,有書,還有幾個本子。」聽說她要參加合宿,爺爺吩咐叔叔去了一趟商場,結果叔叔回來的時候手上擰著好幾個大袋子,奶奶和嬸嬸們則忙著將東西塞進她的大書包。非離則是呆坐在一旁,扯著她的衣角,眼淚汪汪地看著她。

  「書?」不二有些不解。

  「嗯,合宿結束後我們有段考。」夕顏點了點頭。

  「要複習功課?」不二笑了笑,夕顏的古代史是青學前所未有的爛,每次近藤老師提起夕顏就是一幅要氣絕的模樣,她總是把各個時代的人物張冠李戴,還用十分理所當然的表情看著近藤老師。

  「嗯。」夕顏似乎看出不二在笑什麼,低下頭。

  「我們一起來複習吧。」不二依舊笑了笑,「夕顏手上的本子是什麼?」這丫頭從上車後就一直沒有鬆開手上的本子。

  夕顏更是尷尬地將頭埋得更低,這個她能說嗎?昨天晚上,非離跑到房間裡遞給她一個本子,上面赫然是幾個字:防狼守則。早上走的匆忙,沒來得及塞進背包裡,她連忙拉開拉鍊,將一直拽在手中的本子丟了進去:「那個,沒什麼的,周助哥哥。」

  「哦,這樣啊。」不二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將頭轉向了車窗外,車平穩地行駛在柏油馬路上,馬路的兩邊是綠油油的稻田,在輕風的吹拂下,嫩綠的秧苗輕輕地擺動著。

  夕顏打了個哈欠,她連忙捂著嘴巴,昨晚非離硬是要和她一起睡,兩個丫頭忘記了時間的聊天一直到半夜,次日清晨若不是鳳非雪來敲門,她遲到的幾率為100%。眼皮有點沉,周公的大閨女似乎在召喚她,腦袋一點一點地垂了下去。正在看風景的不二突然感覺到肩膀的重量,回過頭,小丫頭的腦袋靠在他的肩上,沉沉睡去。

  夕顏感覺有人在拍她的肩膀,睜開眼睛,一個白色的身影,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哥哥?希晨微笑著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夕顏的頭頂,如同往常一樣的輕柔。這是多麼熟悉的感覺,夕顏張開口,喃喃地說道:「哥哥?」

  「顏顏。」希晨微笑著回答。

  「真的是你?」夕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出手揉了揉,再次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依舊是哥哥熟悉的笑容。

  「小笨蛋。」希晨的笑容更大。

  「哥哥,哥哥,顏顏好想你。」確定自己眼睛沒有花的夕顏撲到希晨的懷中,哥哥的懷抱好溫暖,好舒服,聞起來香香的。

  「哥哥不在的時候,顏顏有沒有不聽話?」希晨將夕顏摟在懷中。

  「有,有,顏顏是最聽哥哥話的,嘿嘿……」夕顏式傻笑在希晨面前展露無遺。

  「顏顏,要好好照顧自己,哥哥要走了。」捧著夕顏的小臉,希晨萬分不舍地說道。

  「走?哥哥要去哪裡,顏顏也要去。」剛剛相聚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哥哥為什麼要離開。

  希晨頓了頓,依舊溫柔地說道:「哥哥要去很遠的地方,顏顏不能去,要好好地活下去,要記得與哥哥的約定,要經常打電話給外公外婆,替哥哥向外公外婆道歉……」希晨的身上泛起了白色的光芒,身影漸漸淡了下去,聲音也漸漸遙遠。

  望著空空如也的四周,夕顏首次感到害怕,眼淚不由自主地滑過臉龐:「哥哥,不要丟下顏顏一個人,不要走。」

  淚水滴濕了不二的肩頭,透過襯衫不二感覺到眼淚的灼熱,他微微地抬頭,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掛在白淨的臉蛋上,小嘴還嘀咕著什麼,仔細聽了聽,並沒有聽明白她在說些什麼。她做夢了?夢到什麼讓她傷心的東西了嗎?不二一怔,轉頭望向窗外,車窗的風好像比剛才大了一點,樹葉擺動的幅度更大了點。是前輩麼?風似乎感受到不二在想什麼,吹得更歡,樹枝也隨風搖曳。

  坐在他們前面的菊丸說了一句:「呐,大石,外面的風有點大喵。」

  「啊,說的是呢,怎麼會這樣呢,昨天的天氣預報明明說今天只是輕風啊,怎麼風力會這麼大呢……」大石看了看窗外,又開始了一如既往的嘮叨。

  向日端著一杯果汁,對坐在他身邊的忍足說道:「侑士,希晨前輩的妹妹真的會來嗎?」

  「嗯,她是青學的經理,當然是要來的。」忍足靠在沙發上,扯了扯襯衣的領口,「嶽人,她叫夕顏,不叫希晨前輩的妹妹。」

  「可是我叫習慣了啊。」向日喝了一口果汁。

  「在她面前不要提希晨前輩的名字。」忍足叮囑道,他不想再看到小丫頭哭。

  「為什麼?」向日有些不明白,「難道她像青學的裕太一樣,不喜歡別人叫他某某的妹妹嗎?」

  「……」對於向日的這個問題,冰帝的軍師大人忍足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向日,你去門口看看青學和立海大的隊員來了沒有。」一直沒有開腔的跡部摸了摸眼角的淚痣開口說道。

  「呃,我?」向日抬起頭,卻看到跡部有些嚴肅的臉,向來很少看見部長這樣表情的向日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看著向日離開,忍足悄悄地松了口氣。

  在開往輕井澤的另一輛巴士上,嚼著口香糖的男孩吹破了一個泡泡後,又吧嗒吧嗒地嚼著。一直眯著眼睛的少年靠在座椅上,頭偏向窗外。後面留著一個小辮子的白髮男生和鄰座的眼鏡少年嘀咕著什麼。一頭海帶式頭髮的男孩如同小雞啄米一樣,腦袋點個不停。光頭的巧克力色皮膚的少年翻著手上的書。帶著黑色鴨舌帽的男子一言不發地閉目養神。紫色頭髮的少年望著窗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柳。」

  全車的人都停下了手頭上的動作,除了那個睡得正香的小海帶。被點到名字的一直眯著眼睛的少年回過頭:「什麼事?」

  「你有鳳希晨的最新消息嗎?」他突然想起了半個多月前在冰帝網球場上碰到的那個黑髮女孩。

  「沒有,貞治始終不肯透露,鳳家也沒有他的絲毫消息傳出,他的資料只能收集半年前他的休學。」柳蓮二如今最為遺憾的就是能沒有收集到鳳希晨最完整的資料。

  「你還想著那瓶藥?」黑色鴨舌帽的男子睜開眼睛。他們做了十幾年的夥伴,對方在想什麼,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嗯。」紫發少年點了點頭。

  「只是最近聽祖父說過,鳳家的大小姐從中國回到日本。」在祖父與父母的談話中,他聽到了一些關於鳳家的消息。

  「我知道,已經見過她了。」紫發少年溫和地笑了笑。

  「哦?」柳微微一怔,這件事從來沒有聽幸村提起過。

  「三個多月前在東京綜合醫院見過她。」幸村回答道。

  「東京綜合醫院?」柳提高了一點音調,「她病了?那是一瓶什麼藥?」

  「不是,那是一瓶抑制癌細胞擴散的藥。」幸村搖了搖頭。

  「癌細胞?難道說我上次沒有聽錯。」眼鏡男生開口說道。

  「比呂士,你聽到什麼?」幸村問道。

  「父親說,鳳家的長子因腦癌去世了。」柳生比呂士回想起當初聽到的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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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三校合宿(下)

  原本壓帽子的手停頓在空中,原本微笑的臉定格,原本閉上的眼睛陡然睜開,立海大的三大巨頭在這一消息公佈後完全失態。半分鐘過去後,他們才恢復過來。

  坐在柳生旁邊的小辮男生張了張嘴:「比呂士,你是說,那個、那個去年將部長逼得無路可退的鳳希晨,他……他死……死了?」去年的那場比賽是他所看到的最為揪心的比賽,前年與青學的冠軍爭奪戰也沒有去年的半決賽驚心動魄。

  聽清楚他們在談論什麼的丸井文太沒控制好口香糖,破裂後,沾了他滿臉都是。他從座椅上蹦了起來:「不會吧,騙人的吧,怎麼可能嘛,比呂士在開玩笑吧。」雖然鳳希晨是青學的球員,是自己球隊的對手,但是他如神王降臨般的氣勢,優美的球技,讓他臣服。

  幸村的腦海中閃過銀髮少年溫和的面容和黑髮少女純淨的眼神,他沒有再說什麼,再次轉過頭看向窗外。

  小海帶睜開一隻眼睛瞅了瞅,好像沒有到目的地,換了一個姿勢,他依舊沉沉睡去。

  向日百無聊賴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他硬是想不通為什麼跡部會要他到門口來守著。鐵門外響起喇叭的聲音,向日抬頭望去,兩台巴士同時抵達。

  兩校的隊員依次從車上走下來,素有王者之稱的立海大與冰帝一直以來的勁敵青學出現在向日的眼前,他的注意力沒有在這些人上面,而是最後從青學的車上下來的小姑娘吸引了他的眼球。

  跡部聽著聲音率領部員從別墅裡迎了出來:「青學與立海大的各位,歡迎光臨本大爺的別墅。」

  幸村但笑不語,他點了點頭。手塚則是一言不發,也點了點頭。

  「很是期待這次的合宿,應該很有趣呢。」不二笑眯眯地說道。

  夕顏抬起頭打量著這座別墅,雖然沒有東京的那麼富麗堂皇,但是依舊可以看到花園中怒放的鮮紅色玫瑰花。

  「夕顏妹妹,很久不見了。」發現躲在青學正選中東張西望的夕顏,幸村溫和地笑了笑。

  「啊?」聽到有人喚她的名字,轉過頭發現了原先是「姐姐」後來成「哥哥」的紫發少年沖著她微笑,帶著黑色鴨舌帽的黑臉少年也沖她點點頭,她淺淺一笑:「……兩位前輩,很久不見。」到現在為止,她還不知道人家姓什麼,叫什麼。

  柳和乾同是一愣,柳在本子中記錄道:她是希晨前輩的妹妹的概率為90.5%。乾在筆記本上記錄道:立海大幸村與夕顏相熟的概率為85.6%。

  長太郎走向前,接過夕顏背上不沉但是看起來很大的大包掛在肩上,拉起夕顏的手,夕顏揚起笑臉:「長太郎哥哥,跡部哥哥,忍足哥哥,各位前輩好。」

  「小丫頭,累了吧,你就先跟隨長太郎回房間吧,熊本管家已經派人收拾好了。」忍足伸出手摸了摸她柔順的黑髮,糾正了這麼久,這丫頭終於改口不叫他「色狼哥哥」了。

  跡部也點頭同意,隨即對兩校的部長說道,「青學和立海大的各位就每兩個人一間房,抽籤決定,跟隨本大爺來吧。」

  隨著跡部走進別墅的大門,被真田用拳頭敲醒的小海帶切原赤也摸著腫了一個包的腦袋左右打量,白色的牆壁,碩大的水晶吊燈懸掛在天花板上,樓梯到中間分為了兩個,分別通向左右兩邊的房間,每個樓梯口都放置了一個精美的雕花石柱,上擺著一瓶怒放的玫瑰花。

  正在切原打量跡部別墅的時候,聽到了一個聲音,隨著聲音看去,一頭橘黃色頭髮的少年鬼哭狼嚎地從樓梯上飛奔下來,徑直地沖著嚼著口香糖的丸井奔去:「文太,文太,好想你啊。」

  丸井回抱著慈郎:「我也好想你啊!」還拍了拍慈郎的後背,以示自己有多麼的想念。

  宿舍的分派在丸井和慈郎慶祝再次相見的時候結束了,桃城不滿地看著手中的簽:「部長,為什麼我要和這條蛇一起住?」

  「嘶,你以為我願意和你這個笨蛋住一起啊。」海棠不甘示弱地回答道。

  「蓮二,我們又可以一起鑽研資料了。」乾搖了搖手中的簽,推了推眼鏡。

  「嗯。沒錯。」柳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真田君,多多指教。」手塚面無表情地看了看手中的簽,對同樣面無表情的真田說道。

  「嗯,多多指教。」真田點了點頭。

  「不二,不二,我和你一間房喵。」菊丸蹦蹦跳跳地跑到不二面前,笑呵呵地說道。

  「啊,是的呢,英二。」不二依舊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越前君,多多指教。」「神之子」對著「小武士」說道。

  「多多指教。」小武士壓了壓帽子。

  「比呂士,我們兩個一間。」紮著白髮小辮的仁王雅治將手中的簽丟給了他的老搭檔。

  柳生接過簽,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我們一間房,青學天才不二周助的弟弟。」小海帶撓了撓他的海帶頭,將手上的簽遞到裕太面前。

  裕太緊緊地握著拳頭:他是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

  大石走到桑原同學面前,點了點頭:「桑原君,我們一間屋,以後請你多多指教。」

  靦腆的桑原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靦腆地點了點頭:「多多指教。」

  待到所有的房間分配完後,丸井才反應過來,他自己沒有地方住:「啊咧,我住哪裡啊?」

  「沒關係,沒關係,文太,你和我住,我是一個人睡得哦。」慈郎興沖沖地對丸井說道。

  「YADA。」丸井想都沒有想就拒絕了,「我才不要跟你一起睡,我才不想被你從床上踹下來。」與慈郎一起長大的文太自然知道慈郎的睡姿一向不好,每次和他睡一間屋,他總是在半夜三更從自己的床爬到他的床上來,還鳩占鵲巢地把他一腳從床上踹落地,每次和他睡一間房,第二天保准看到一個熊貓出現在眾人面前。

  「不會了,我不會了。」慈郎舉起兩個手指信誓旦旦地說道。

  「真的?」文太將信將疑地看著慈郎。

  慈郎連忙點頭:「嗯,嗯,我絕對不會再這麼做了。」他絕對不會再把文太踢下床了,他向天照大神發誓,向輝夜姬發誓,向天上的諸多神明發誓,如果他做不到,就讓他明天被跡部懲罰。

  「好吧。」文太看慈郎鄭重地起誓,慢慢地收起了他的疑心,準備跟慈郎上樓。

  「我們也先將行李放好吧,半個小時後在這裡集合,商量下午的訓練菜單。」幸村微笑著說道。

  「好。」手塚點了點頭。

  菊丸將行李放在桌子上,拉開落地窗,走出陽臺,發現隔壁的陽臺上站著最先上樓的夕顏,欣喜地沖著屋裡收拾衣物的不二叫道:「不二、不二,夕顏妹妹住在我們隔壁喵。」不二笑眯眯地走出房間,夕顏正將手上的巧克力遞給菊丸。

  「周助哥哥,給。」夕顏將巧克力盒子也遞了過去。

  菊丸正準備塞一個進嘴裡,聽了夕顏對不二的稱呼,嘟著嘴略帶不滿地說道:「呐,夕顏妹妹喵,你也要叫我英二哥哥呢。」

  「英二前輩,看,企鵝在天上飛。」夕顏空著一隻手指向天空。

  「呐,真的,哪裡哪裡,為什麼我沒有看到喵?」菊丸的視線被夕顏成功地轉移了,「夕顏妹妹,企鵝在哪裡啊,你真的看見了嗎?」

  「嗯,我剛看見的,它剛剛從我們上空飛過。」夕顏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道。

  「真的?我去告訴大石去,原來企鵝在這裡也有喵。」菊丸把手上的巧克力一丟,沖出了房間。

  「呵呵……」一陣淺笑從陽臺的另一端傳來。

  夕顏一看到笑聲的主人,臉不由得一紅,忙低下頭。

  幸村微笑著看著夕顏:「夕顏妹妹在騙人呢。」

  「英二前輩還Ma da ma da dane。」這樣的理由菊丸前輩也相信,還真是差得遠呢。越前扯了扯戴在頭上的帽子。

  「那、那個,快到集合的時間了,我們還是下去吧。」以前從來都沒有人相信過她這個蹩腳的謊言,每次自己編造的謊言總是會讓雨憐和嫣然挑出毛病來。可是萬萬沒想到到了日本居然有人相信了,而且還被這麼多人看到由於自己的謊言所帶來的結果,她恨不得這個時候地上有個地洞,好讓她鑽進去。

  「嗯,時間也差不多了。」不二順著夕顏的話往下說。看著夕顏紅著臉進房間,他臉上的笑意更大。沖對面的幸村和越前點點頭,自己也回到了房間,將剩餘的衣服掛好,扭開房門。

  圖書館很安靜,只聽見筆與紙磨擦後發出「沙沙」的聲音,一向鄙視圖書館的小林羽破天荒地坐在椅子上,她撐著下巴,面前擺著一本數學參考書,徐徐的風吹進,俏皮地翻過幾頁。

  身邊的椅子被拉開,阿羽回過頭,部長大人在她旁邊坐下,對面是副部長。小川傾澍笑著說:「阿羽怎麼有心情泡圖書館?」每次提及圖書館,小林羽就是一幅「打死我,我也不會進」的表情。

  「唉,副部長,沒有夕顏妹妹的日子真難過啊。」昨天聽乾那傢伙提及到網球部要去輕井澤合宿,想起一個星期不能見到超級可愛無敵的夕顏妹妹,她的心就十分地難受。

  「……」對於如此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小川實在想不出可以用什麼話來回答,只得笑了笑,低頭看著手中的書。清水捋了捋遮住眼睛的長劉海,沒有說話。

  小林手托腮,繼續將頭轉向窗外,她的發呆事業還沒有完成。鹹蛋黃般的太陽斜斜地掛在天邊,被染上金黃色的雲朵在湛藍的天空中飄浮。


第三十八章 花臉綿羊(上)

  慈郎哼哧哼哧地抬著網球筐,穿過樹林,他橙黃色的頭髮在翠綠的樹林中格外的顯眼,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嘀咕道:不就是早上起晚了點,沒有按時集合嗎?跡部就將原屬於樺地的任務交給了他。他又打了一個哈欠,朦朧的睡眼掃了一遍林子,一個白色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將球筐放在草地上,踮起腳尖,躡手躡腳地走上前去。

  哇,好可愛。當慈郎看清了那個身影的真實面目後,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沖上去抱住她,蹭幾下。金色的陽光透過樹木的罅隙,照射在她粉雕玉琢的臉蛋上,又長又密的睫毛忽閃忽閃地抖著。

  忍足看了看手機,半個小時過去了,去抬球筐的慈郎依舊沒有出現在球場上,其他兩個學校的隊員早已經開始了下午的訓練,而自己隊裡的在結束熱身訓練後,一個個轉著手中球拍,跡部的眉頭可以夾死很多隻蒼蠅。

  「忍足,你去把慈郎那個傢伙給本大爺找出來。」看似優雅地坐在躺椅上的跡部端著柳橙汁的手已經隱隱出現了青筋。

  「好。」忍足邁腿朝球場外走去。

  「樺地,你跟忍足一起去。」跡部對身後站著的大樹同學說道。

  「Wushi。」樺地盡職地回答。

  待忍足和樺地帶著慈郎出現在眾人面前,已經過去了十分鐘。樺地將慈郎扛在肩上,忍足則是雙手提著球筐,舉步維艱地走在後面,不是因為球筐很重,而是因為他笑的全身沒有任何力氣。

  聽見笑聲,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頭上的動作,回頭看著進球場的三個人。鳳快步上前,從忍足手裡接過球筐,不解地問道:「忍足前輩,你笑什麼?」

  手中沒有重量的忍足拼命地抖動著雙肩,他很想回答鳳的問題,可是他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笑意,只能用手指指了指那個引他發笑的趴在樺地身上依舊呼呼大睡的慈郎。

  樺地毫不留情地將慈郎丟在地上,被摔醒的慈郎摸了摸摔疼的地方,從地上坐了起來,摸著頭髮抬起頭。

  過了兩秒鐘,不知是誰起了個頭,全場人哄堂大笑。活潑的幾個乾脆笑得直接坐在了地上。溫雅如幸村、不二也不由得笑出聲,冷酷如手塚、真田的嘴角也上揚了1度,華麗如跡部的臉先是一怔,最後他的臉上也添上了大大的笑意,拽拽的越前同學壓低了帽子,口裡雖然說著:「Ma da ma da dane。」但是他的耳根泛起的紅色卻透露出他現下的心情。長太郎將手中的筐放好,從一旁的長凳上取過一張乾淨的帶著溫熱的毛巾,強忍著笑意,遞給了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慈郎。

  「呐,你們笑什麼?」被笑得有些發懵的慈郎問道。

  「你……樺地,去給他拿面鏡子。」跡部用手指了指一頭霧水的慈郎,對面無表情的樺地說道。

  「Wushi。」樺地轉身從女僕手中接過一面鏡子,擺在慈郎面前。慈郎瞪著睡眼朦朧的大眼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頭髮依舊是卷著的,眼睛依舊是永遠睡不醒的模樣,鼻子是挺挺的,嘴巴上也沒有偷吃的痕跡。只是他軟乎乎的小臉蛋成了一塊塗鴉板,嘴邊是幾條黑色的鬍鬚,臉頰的兩邊有兩個小小的羅圈,眼皮下面被塗成了黑色,眉心處有一個又圓又黑的點,宛如大佛。

  「呐,這是誰畫的?」慈郎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大聲叫道。

  「慈郎前輩不知道是誰嗎?」長太郎吃驚地問道。

  「不知道。」慈郎撓了撓頭發,搖了搖頭。

  「芥川君剛才在哪裡睡覺?」乾開口問道。

  「哪裡啊?我想想。」慈郎回憶起在睡覺前他做了些什麼,「我抬著網球筐穿過樹林的時候,發現了一個身影。啊。對了,就是那個人。」慈郎突然大聲地叫了起來。

  「哪個人?」眾人齊聲發問。

  「她好可愛,好可愛的說,靠在樹幹上睡著就像一個天使一樣,然後我就走過去,看她睡得這麼舒服,我就忍不住也躺在草地上,結果,結果好象我也睡著了。」慈郎繼續往下說,「咦,那個天使呢?可愛的天使去了哪裡?」

  聽著慈郎自說自話,女性的她?能出現在輕井澤跡部家別墅的女孩子只有一個,所有人放眼全場,場上已經沒有女孩的身影。訓練開始前那小丫頭還在場上忙碌著,訓練一開始好象就沒有人知道她去了什麼地方。

  「好了,慈郎,把臉上的東西弄乾淨,我們也要開始訓練了。」忍足終於止住了笑,慈郎的臉應該是那小丫頭的傑作吧,他還是第一次見如此「精美」的畫作。

  「是。」慈郎撓了撓橘黃色的頭髮,離開了球場。

  「是夕顏妹妹畫的概率為100%,會被手塚罰跑的概率為100%。」乾搖了搖筆桿子,抽空在本子裡寫著。

  「乾,訓練不認真,20圈。」乾的筆剛停,手塚的話音就落下。

  「不二,不二,你說夕顏妹妹去哪裡了喵?」菊丸掛在不二身上。

  「不知道呢。」不二笑眯眯地回答道。

  夕顏抱著筆記本從別墅裡急急忙忙地跑出來,原先她打算坐在小樹下小憩一會,不料當自己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一個橘黃色卷髮的男孩睡在她旁邊,粉嘟嘟的臉蛋,嘴巴發出了「吧唧吧唧」的聲音,估計正在夢裡吃什麼東西吧。她伸出手指頭戳了戳那張臉,肉乎乎的,軟綿綿的,怎麼看怎麼像一頭酣睡的綿羊。一時玩心起,於是乎她從褲兜裡掏出一隻油性筆,在他臉上塗鴉,或許男孩睡的太沉,直到她的「大作」完成,作為「畫布」的他依舊沒有蘇醒過來。

  她十分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又掏出手機拍了幾張作為留念。當她看到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時才醒悟過來:訓練已經開始,她的筆記本還放在別墅裡。想起阿桃有一次因為遲到而被迫喝下阿乾學長的懲罰茶後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然後倒地,口吐白沫的情景她還記憶猶新。「遲到=罰跑=乾汁」,這樣的等式在青學網球部隊員的心裡已經根深蒂固了。夕顏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忙從地上蹦起來,朝著別墅的方向沖去。

  當她前腳準備跨進鐵門時,就聽到了部長冷冰冰的聲音:「夕顏,無故遲到,10圈。」

  「啊?」夕顏抬起頭發現網球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部長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部長的命令要無條件的服從,否則後果就是懲罰加倍,這是她做了將近兩個星期的經理所得出的答案。

  看著夕顏將筆記本放在角落,轉身跑步去,向日問站在他旁邊的長太郎:「夕顏能跑10圈嗎?」向日橫看豎看,左看右看,硬是沒有看出來這丫頭有能耐將任務完成,跡部家的網球場有一個半標準的足球場這麼大,少說1圈也有600米,那10圈也就是6000米,這丫頭身高不足1米6,小胳膊小腿的,估計跑下來也夠嗆吧。

  「不能小看我們的經理哦。」聽出了向日話中的語氣,不二笑眯眯地說道。

  「嗯,夕顏的體力還不錯,10圈應該能跑下來的。」身為夕顏的哥哥,在這些人中與她相處的時間最長的人,長太郎點頭附和不二的話,

  「她是經理啊,那網球應該很不錯咯,跟她打一場吧。」切原抓了抓雜亂的海帶頭,在他的概念中,經理一般都會打球的,而且球技還不錯的。

  他的話音剛落,就感覺到自己置身於一間放置了千年寒冰的房間裡,一個鐵拳頭砸在了他的腦袋上,摸著腦袋萬分委屈轉過頭,部長的微笑和副部長的黑臉同時出現,只聽部長開口說道:「赤也最近的訓練量有些少啊,弦一郎。」副部長介面道:「嗯,柳,赤也的訓練加倍。」軍師大人從口袋裡掏出登記簿,在赤也的名字後面乘以2。

  「部長,難道她就是希晨前輩的妹妹?」丸井好奇地問道,自部長叫出她的名字後,看著那張有些熟悉的臉,他就一直想問這個問題,可是總是找不到好的時機。

  「什麼,希晨前輩的妹妹?那更要和她打一球了。」切原顧不得腦袋上紅腫的包,再一次開口說道。要知道自從那場比賽後,他就一直想從神奈川跑到東京去找這位將部長逼至絕境的青學傳說中的男人,可是也自從那場比賽後,學長們為了讓他能夠順利地升上立海大的高等部,每天抓著他就是一頓惡補。

  「希晨前輩?哪裡?他在哪裡啊?」剛進球場的慈郎聽見這個名字,屁顛屁顛地沖了過來,拾起自己放在牆角的球拍,興沖沖地問道,臉上還掛著沒有擦乾的水珠。

  「慈郎,你今天就來做本大爺的對手。」跡部在慈郎還沒沖到面前的時候開口說道。

  不二笑眯眯地看向球場外,兩個被部長罰跑的人碰到一起正在嘀咕著什麼。有資料在的地方就一定會有乾的身影,有乾出現的地方就一定會有資料的存在,即使是沒有資料,乾也能夠挖掘出資料來。

  「不二前輩,訓練開始了。」作為不二前輩今天下午的訓練搭檔,越前手握著球拍,壓了壓帽子,抬起頭一雙大大的貓眼看著微笑中的不二,為什麼他的腦海裡會蹦出這樣的一種感覺:今天的不二前輩笑起來比以往要溫柔的多。


第三十九章 花臉綿羊(下)

  這一個下午的訓練是慈郎有生以來訓練時間最長,訓練強度最大的。剛被跡部的破滅圓舞曲折騰完,就被忍足拉去做長太郎的靶子,「一球入魄」是一個接著一個不斷朝他發射,還不時地發射失誤,最後他終於體力不支倒在了作為冰帝特邀嘉賓的不二升級的「三從反擊」下。切原的情況比慈郎好不了多少,立海大的三大巨頭輪流上場,時不時還有真田的鐵拳頭伺候和仁王和丸井的嘲笑。

  好不容易等到晚餐開始,筋疲力盡的慈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不想挪地方。一個小小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那不是今天下午在小樹林裡碰到的天使嗎?他頓時有了精神,指著坐在他對面的夕顏說道:「啊,我、我認識你……」

  夕顏抬起頭一看,下午的「畫布」?難道他知道他臉上的塗鴉是她畫的?果然壞事不能做啊。正想著,慈郎從桌子的一頭跑到了另一頭,睜著眼睛直溜溜地看著夕顏,看得她心裡頭發毛。

  手塚的眉頭微微皺起,不二冰藍色的眼眸睜開,菊丸緊緊地握手,大石張了張嘴,乾的手背在身後,海棠和桃城沒有爭吵,裕太緊張地看著慈郎,忍足無奈地推了推眼鏡,跡部的手敲打著桌面,長太郎在想是不是下午的力量還沒有達到極限。

  慈郎想了想,張開嘴巴:「那個、那個、你是……」他抓了抓頭髮,腦子閃過一道靈光,「你是那個上次到我們學校來的女孩,可愛的小天使,我叫慈郎,你可以叫我慈郎哥哥。對了,你那種東西還有沒有啊,雖然味道差了點,但是能提高睡眠品質,我喝了之後睡了整整一天呢,你還有沒有啊?」

  「啊?」夕顏有些摸不著頭腦。

  「就是,就是上次你帶到我們學校來的,那種透明的淡黃色的東西啊,有藥的味道的那個啊。」慈郎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他在努力地幫夕顏回憶。

  「你……喝了?」夕顏總算明白慈郎在說什麼。

  「嗯,嗯,我喝了,你還有沒有啊,能不能再給我一些呢,那裡面放了什麼東西啊?」慈郎連忙點頭。

  「那裡面放了一些有安眠性質的藥材,還有……」夕顏回答道。

  「還有這個。」乾從身後拿出一杯黑咖啡色的汁液,打斷了夕顏的話,笑眯眯地看著慈郎。

  「那、那是……」夕顏看著熟悉的顏色,正準備說話,就被心急的慈郎打斷了。只見他轉身看著乾手中的杯子,將鼻子湊上去聞了聞,的確是有股藥味,可是顏色一點都不像,他開口問道:「為什麼顏色不一樣呢?」

  「那杯是夕顏妹妹調製過的,而我這杯則是最純正的。」乾的表情就像狼外婆,而慈郎就是可憐的小紅帽。

  「真的嗎?」慈郎接過杯子,轉頭問夕顏。

  「我那杯是經過調製的,可是……」她的話依舊沒有說完,就被慈郎再次打斷了。

  「那,那這個應該效果會更好咯。」慈郎興奮地看著手中的杯子。

  「嗯,飯前喝的效果會更好。」乾繼續誘惑道。

  「那個……」夕顏盡最後的努力。

  「我不客氣了。」興奮的慈郎如舉著金杯般端起杯子,一飲而盡。「藥」穿過他的喉嚨,只見他原本就挺白的小臉更白了,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就直接倒地,黑咖啡色的汁液從他的嘴角流了出來。

  桃城和越前看著慈郎倒下的瞬間,咽了咽口水,幸虧上次沒有喝,幸虧夕顏把「藥」換成了黑咖啡,兩人感激地看了夕顏一眼。

  「樺地,把慈郎搬到他的房間去。」跡部在聽到慈郎問出的問題後松了一口氣,懸著的心落回原來的地方,他轉頭對坐在旁邊的樺地說道。

  「Wushi。」樺地回答道,起身將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慈郎撈起來,搭在肩膀上,朝二樓走去。

  切原抓了抓他的頭髮,幸虧剛才他沒有這個提問的念頭,否則倒在地上的絕對有他的份。這時乾轉過頭看著切原:「切原君,要不要嘗試一下我們青學的特製健康飲料。」切原一驚,腦袋搖,雙手擺,不要喝,他寧願被真田副部長敲死也不要喝死。

  「咦,搖頭?擺手?雙重否定,那就是等於肯定,切原君很想喝吧,不要急,我這裡還有很多呢。」乾說著,如同變戲法般地從身後取出了一大杯黑咖啡色的液體。

  「Yada。」開什麼國際玩笑,他怎麼可能很想喝呢。

  跡部摸了摸眼角的淚痣:「管家,上菜吧。」

  「是,少爺。」熊本管家點了點頭。

  晚飯後,菊丸舒服地躺在柔軟的床上望著天花板,不二抱著一本書,坐在房間的沙發上認真地看著,時不時地用手中的筆在書上做筆記。突然,菊丸翻了個身,手撐著下巴望著專心看書的不二:「不二,不二。」

  「嗯?怎麼了?」不二抬起頭,笑眯眯地看著紅發少年。

  「你說,什麼才是『喜歡』喵?」菊丸嘟著嘴問道,這個問題從早上就一直纏著他,想問大石吧,卻害怕他的嘮叨。想問乾吧,卻害怕他用資料來計算自己戀愛的概率。想問桃城吧,卻害怕他嘲笑自己「青春啊,前輩,青春。」手塚的話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了,不要答案沒給出來反而讓他去跑個十幾二十圈。裕太和海棠則是支支吾吾半天都給不出答案的害羞傢伙。想來想去,還是自己的初中同桌比較可靠。

  「喜歡?」不二放下手中的書,從桌上端起一杯綠茶,輕輕地喝了一口。

  「嗯,嗯。」菊丸連忙點了點頭。

  「為什麼這麼問呢?」不二不答反問道。

  「因為,嗯,因為今天早上二姐對我說了一句話『自己喜歡的就要好好地把握住』,我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喵。」菊丸將他糾結了一個白天的問題提了出來,早上二姐一臉賊兮兮的表情加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自己喜歡的?」不二開始聽的有些稀裡糊塗,在他完全理解透徹後,笑眯眯地問道,「美佳姐應該說的是喜歡的人吧,那英二有喜歡的人嗎?」

  「人?有啊,很多啊,爸爸,媽媽,大哥,大姐,二哥,二姐,還有小熊大五郎,哦,不對,大五郎不是人喵,還有大石、不二、手塚、小不點,網球部的各位,很多很多啊,多的我都數不過來喵。」菊丸扳著手指頭數,十個手指數完後,他喜歡的人還沒有說完。

  「英二喜歡的人還真是多呢。那英二覺得這些人怎麼樣呢?」不二微笑著問道。

  「很好啊,都是好人。」在菊丸的概念裡只有好人與壞人之分。

  「那英二對他們有好感吧?」不二耐心地往下開導。

  「好感喵?嗯,有好感喵。」菊丸點點頭。

  「那,你喜歡的人就是你有好感的人,她高興你也高興,她傷心你也傷心,我想美佳姐在這裡應該特指的是女生。」不二認真地分析,「沒想到英二也有喜歡的女孩子呢,是誰呢?很想知道呢。」

  「沒有,沒有喵,二姐瞎說的喵。」菊丸急急忙忙地辯解道,臉憋的通紅,他發現不二膝頭上擱放著的書,馬上轉移了話題,「不二,你在看什麼?」

  「古代史。」將手上的綠茶放在茶几上,繼續看書。

  「呐,古代史?我們現在在學近現代史喵。」菊丸不解地問道。

  「一年級過段時間有段考,我答應要幫夕顏補習日本史,現在先幫她把要考的重點畫出來。」裕太的成績倒不用他擔心。

  「段考?不二,我們是不是也要有段考了啊?」青學的段考是三個年級同時進行的,既然一年級要參加段考,那不就意味著他們也有段考了。

  「恩,中條主任在上周的大會上提起過。」不二點了點頭。

  「啊!!不會吧,我的英語,英語喵!!」菊丸也顧不得柔軟的大床了,立刻從床上跳下來,從網球包裡掏出了背他墊在最底下的英語書。

  在桃城和海棠的房間,只看到桃城與海棠同時都坐在書桌旁,只是桃城的腦袋頻頻下垂,而海棠手上的筆從來沒有停下來過,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海棠一腳踹了上去,桃城連人帶椅地摔到地上。當他從地上爬起來後,怒氣衝衝地看著海棠:「蝮蛇,你踹我幹嘛?」

  「笨蛋,嘶……別忘了中條主任給你定的任務,數學要八十分。」海棠第一次這麼心平氣和地說道。雖然他很討厭這個貪吃的傢伙,但是他要是真的因為考試沒過關而退出了網球部,自己心裡也不是滋味。就如國二那年一樣,看著他空空如也的櫃子,總覺得心裡頭也空空的。

  「啊!!數學、數學!!」桃城顧不上和海棠爭執什麼,從桌子上抓起一支筆,在草稿紙上演算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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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大蒜?水仙?

  清晨的空氣最為清新,夾雜著泥土的氣息和青草特有的香味,夕顏將壓在身上的古代史拿開,起身拉開粉色的窗簾,推開落地窗,空氣隨著風吹進了房間。朝陽終於擺脫了大地的束縛,從地平面上跳了出來,將光芒撒向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在樹林的深處隱藏著一潭碧綠的湖水,湖中的小魚兒躍起,在空中一個漂亮的轉身,身上的水珠撒在水面,小魚跌落在湖中激起漂亮的水花。

  隔壁傳來了洗漱的聲音,夕顏轉身將床上的書都收拾好,昨天晚上她明明記得拿著本古代史鑽研的,誰料經不住周公的召喚睡著了,半夜醒來時發覺燈還是開著的,迷迷糊糊地將燈熄滅,然後又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她從大大的衣櫃裡翻出了一條黑色的運動褲和一件暗紅色的長袖,這也是母親為她購置的,初春三月雖然帶著還沒有消退的寒氣,但畢竟已經進入了百花爭鳴的春天。

  夕顏剛坐下,就看到昨天晚上被阿乾學長的「藥」放到的慈郎蒼白著臉從樓下步履輕浮地走下來,她關切地問道:「慈郎前輩不舒服嗎?」

  「他拉了一個晚上的肚子。」與他同房的丸井代替慈郎回答道,慈郎折騰了一個晚上,累得他也沒睡好,一會開門,一會關門,還傳來馬桶抽水的聲音。

  「那前輩還下來做什麼?為什麼不好好休息。」長太郎不解地問道,按理說生病的人不應該乖乖地躺在床上的麼。

  「我……餓……」慈郎兩眼無神,有氣無力地回答道。他昨天晚上連飯都沒吃一口就倒下了,直至他半夜醒來,把前幾天帶來的零食吃完後才勉強半飽,正準備下樓去收刮食物,誰料腹中疼痛難忍,立刻跑到洗手間與馬桶大哥親熱。一個晚上,他就是在床和馬桶之間來回,剛躺上床沒五分鐘,又直奔馬桶而去。文太看不下去,替他下樓找管家,管家起身翻藥箱,什麼藥都有,恰恰止瀉藥沒了,管家回憶說:前些日子,一個女傭腹瀉剛好用完了,還沒來得及添置。

  「阿乾學長,莫非你在裡面放了瀉藥?」夕顏把頭轉向了正在奮筆疾書的罪魁禍首。

  乾推了推眼鏡,咧嘴笑道:「我只是把你給我的藥方和我的乾汁混合在一起了而已。」眼鏡在泛著白光。

  夕顏頓時沒有話回答。「哎喲,肚子疼,肚子疼……」剛坐下的慈郎捧著肚子又站起來,沖向了一樓的洗手間。

  「管家,醫生來了嗎?」看著慈郎一臉痛苦的樣子,跡部問站在他身邊的管家。

  「少爺,堂本醫生在來的路上。」管家一大早就給跡部家的私人醫生打了個電話。

  夕顏起身問道:「管家爺爺,請問廚房在什麼地方?」

  「在這邊,夕顏小姐餓了嗎?早餐快做好了,正準備上呢。」熊本管家指了指不遠處的廚房,問了一聲。能入自家少爺法眼的女孩子很少,能得到少爺主動關懷的女孩子更少,眼前的小丫頭算得上一個,當初她稱少爺是「水仙」的時候,少爺都沒有怎麼生氣,看來少爺對她很有好感,他這個糟老頭子也挺喜歡她的。

  「不是,我去弄點東西給慈郎前輩。」夕顏搖了搖頭,藥方是她與阿乾學長交換的,如今連累到慈郎前輩,她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

  「顏顏要熬止瀉藥嗎?」長太郎抬頭問道,他知道夕顏手上有一本從中國帶來的藥方。

  「我沒有這種藥方,外公沒有給我。」夕顏一邊朝廚房走去,一邊回答道。

  「那你弄什麼東西喵?」菊丸好奇地問道,他跟在夕顏身後走進了廚房,好奇心很重的向日、丸井和切原也跟在他們身後。

  「一種可以止瀉的東西。」走進跡部別墅的大廚房,女傭們站成一列,廚師們忙著將蛋糕從烤箱裡取出來,塗抹上各式各樣的奶油,牛奶、果汁等飲品早已準備好。看著夕顏走進來,一個女傭問道:「夕顏小姐,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夕顏準備開口回答,眼睛去發現了她想要找的東西正堆在一個角落裡,忙笑道:「不用了,謝謝你,我已經找到了。」從地上撿起一個,熟練地剝開,放在砧板上,手中握著菜刀,迅速將原本一個一個完整的切成小塊狀,再剁成了泥。取過一個大大的湯匙,泥狀的白色物體擱在了匙中,倒上了陳醋,整個廚房裡蔓延著濃濃的醋味兒。

  慈郎好不容易從洗手間裡解放出來,在跡部的命令下,被樺地抓進了廚房,看著夕顏手上紅褐色的汁液,白色的說不出是什麼東西的物體,臉由蒼白轉為鐵青。

  「慈郎前輩,給。」夕顏將手中的湯匙遞了上去。

  「這、這是什麼東西?」在經歷了這次慘痛的教訓後,慈郎發誓以後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他絕對不會碰。

  「止瀉的。」夕顏笑了笑。

  向日從砧板上取過一個沒有剝開的白色物體,左看看右看看,歪著頭問道:「這是什麼東西啊,好眼熟哦。」

  菊丸將白色的物體搶了過來,托在手心裡,掂量了一番:「恩,是有些眼熟呢。」

  廚師長準備回答,忍足走了進來,從地上撿了一個,推了推眼鏡說道:「難道這就是水仙?但是個頭好像小了一點。」他印象中的水仙並不是這麼小的,而且也沒有這麼多層硬硬的外殼。

  站在門口的跡部皺了皺眉頭,看著忍足手中壓根就看不出哪裡符合他華麗的美學的東西:「本大爺就勉為其難地認可這個華麗的水仙。」這麼醜的東西怎麼能拿來與他跡部大爺相比呢,他看了正努力勸說慈郎喝下用「水仙」製成的止瀉藥的夕顏,這丫頭還真是不會選東西。

  「水仙?哪裡有水仙啊?」夕顏回過頭忙問道,這個時節應該不會有水仙啊。

  「夕顏妹妹,這裡啊!」菊丸揚了揚手中白色物體。

  「額……那個、那個不是水仙。」夕顏有些無語地看著圍著砧板站的幾個人。

  「那是什麼?」切原搶過來,上下打量著。

  「我也覺得那不像水仙呢。」站在廚房門口的不二笑眯眯地說道。

  「我也這麼認為。」站在他旁邊的幸村也微微地笑道。

  「那這是什麼啊?部長。」切原同學向來很好學。

  「大蒜。」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真田面無表情地回答眾人的問題。

  「對啊,這是大蒜,蒜可以殺菌消毒。」夕顏點了點頭。

  廚房裡一片死寂,跡部覺得他的臉抽搐的很厲害,誰說這個東西是水仙的,等會訓練的時候他就把那個人往死裡練。忍足感覺他四周的空氣急速升溫,他似乎可以感覺到從跡部身上傳出來的陣陣怒火,身為冰帝的天才軍師也有出錯的一天。

  過了一會,廚房裡響起了夕顏的聲音:「慈郎前輩,這真的可以止瀉的。」夕顏一雙黑眸看著鐵青著臉的慈郎。

  「樺地,灌。」回過神來的跡部命令道。

  「Wushi。」得到跡部的命令後,樺地一手鉗住慈郎的兩隻手腕,另一隻手將慈郎緊閉的嘴巴用巧勁掰開,丸井從夕顏手中接過湯匙,將蒜泥和著陳醋灌進了慈郎的嘴巴裡,蒜的辛辣和醋的酸味讓他忍不住地往肚裡咽,不咽也不行,樺地將他的嘴緊緊地捂住,他想吐也沒法子吐,唯有下嚥。

  看著慈郎的喉嚨「咕嚕」一下,夕顏又倒了一些醋進丸井手中空著的湯匙裡:「再喝一點,緩解一下吧。」

  樺地在慈郎咽下後已經鬆開了手,丸井將手上的湯匙遞了上去,被蒜辣的淚水盈眶的慈郎接過湯匙,苦哈著臉一飲而盡,半分鐘過去了,他又捂著肚子叫道:「哎喲,不行,不行,肚子還是好疼。」推開守在門口的眾人,再次朝洗手間沖去。

  「呐,夕顏妹妹,慈郎的肚子還是痛,你的方法沒有用呢。」昨天親眼目睹了慈郎和切原被狠狠地抄練,向日總算明白希晨前輩是一個忌諱,為了避免出現慈郎的這種情況,他還是不要提起前輩的好。

  「等會就會好的。」夕顏點了點頭,「我小時候,外公也是用這種方法幫我止瀉的。」

  待到他們從廚房裡出來,發現慈郎一個人如同一灘泥一樣躺在沙發上,喘著粗氣,額上虛汗直冒,他已經不行了,再不止瀉就要虛脫了。

  「慈郎,你好點了嗎?」身為發小的丸井關切地問道。

  「……不好……」慈郎翻著白眼。

  五分鐘過去了,已經手腳無力的慈郎驚喜地發現腹痛沒有再次襲來,他大聲叫道:「肚子不疼了。」

  「真的?真的?」正在喝牛奶的丸井連忙放下杯子,將頭轉向慈郎,「真的不疼了?真的有這麼神?」

  「嗯,嗯,不疼了,太好了,謝謝你呢,夕顏妹妹,你真是慈郎的小天使,專門來救慈郎的呢。」慈郎用盡最後的力氣爬到夕顏身邊,硬是將坐在夕顏旁邊的菊丸擠到隔壁一張空著的椅子上,菊丸嘟著嘴不滿地看著慈郎。

  「夕顏妹妹,你好厲害哦。」向日用崇拜的眼神看著夕顏。

  夕顏用手中的勺子攪了攪杯中的奶茶,抬起頭笑了笑:「這都是我跟著外公學的。」

  「夕顏妹妹的外公是醫生嗎?」丸井看著慈郎雖然依舊是一副蔫蔫的模樣,但比起剛才倒還是精神了那麼一點點,看他將半個蛋糕塞進嘴裡,如餓狼撲食一般,估計精神頭已經恢復了一些。

  「恩,外公是中醫。」夕顏點了點頭,外公的醫術在小鎮上都是遠近聞名的。

  「少爺,堂本醫生來了。」熊本管家將從東京趕來的堂本醫生引進別墅。


第四十一章 訓練 水戰

  跡部點點頭,對正埋頭苦幹的慈郎說道:「慈郎?」

  「呐,人家已經好了。」慈郎滿嘴包著食物,不滿地抬頭說道,明明肚子已經不疼了,為什麼還要看醫生啊。

  「慈郎前輩,還是看一下醫生比較好。」夕顏微微一笑,這位前輩真是可愛。

  聽了這話,慈郎將手中的叉子放下,低頭嘟囔了一句:「那豈不是不信任小天使了嗎?」這樣小天使會生氣的,慈郎偷偷地抬起眼角,小天使的臉上沒有他意料中的怒火,反而笑眯眯地看著他。

  堂本醫生在問明瞭腹瀉的原因後,又詢問了一下恢復的原因,當得知是用一種他未曾耳聞的方法治好的,他將目光轉向慈郎口中的小天使——坐在椅子上正回頭看的黑髮小姑娘,暗紅色的長袖T恤,白皙的臉蛋上掛著淺淺的笑,淺淺的酒窩,黑亮的眼眸,真的如同一個墜落凡間的天使。

  夕顏看堂本醫生望著他,微微點了點頭,忙轉過身繼續吃早餐。堂本醫生笑著低下頭,從隨身攜帶的藥箱裡拿出了治腹瀉的藥遞給候在一旁的熊本管家:「芥川君多休息一下就好了,以後在飲食方面還是要多注意下。」這只貪吃的羊他是早有耳聞的,只要是能吃的一定會在他的肚子裡走一遭。

  幸村望著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一本不算薄的筆記本被她摟在懷裡,她身邊的不二始終微笑著,他的笑容似乎比夏日裡正午的陽光還要溫暖。當他把視線從不二身上轉到小丫頭身上時,發現她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瞧,他笑了笑:「夕顏妹妹,我還沒做自我介紹呢,幸村精市,立海大附屬高等部二年級。」

  「幸村前輩好。」夕顏臉紅著微微地鞠躬,被發現了呢,即使知道眼前的前輩是男生,但她始終會把他當做女生。

  泡泡糖破裂的聲音,一個紅頭髮的少年從不遠的地方竄了過來:「嘿,夕顏妹妹,我是天才丸井文太,也是二年級的,和慈郎是好朋友。」他還伸手指了指坐在長椅上打著瞌睡的慈郎,緊接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泡泡糖,「呐,你要吃嗎,草莓味的。」

  慈郎用手撐著下巴,蒼白的小臉上有了些血色,原本幸村要他回房間休息,免除他一天的訓練,他說什麼也不肯離開他的小天使半步,硬要跟著夕顏來到球場,就連跡部也拿他沒法,只能由他去,自己則按照計畫帶著早餐時抽籤決定好的組員到湖邊訓練。手塚則帶著自己的那一部分人向別墅所在的那座山頂進發,剩下幸村帶領著不二、菊丸、切原、文太、向日、長太郎留守在網球場。

  「丸井前輩好,謝謝丸井前輩。」夕顏接過丸井手中的泡泡糖。

  「那個,我、我……」黑髮少年抓了抓原本就亂的卷髮,臉上出現了莫名的紅暈,「我叫切原赤也,一年生。」

  「切原君好。」夕顏禮貌地回答道,他的頭髮好像海帶啊。

  「……」切原再次抓了抓腦袋,他可憐的頭髮都快被抓成鳥窩了。

  「還有我哦,我是侑士的搭檔,向日嶽人。「又是一個紅色的頭髮,夕顏發現紅發的男孩子性格都比較活躍,如現在的三位:菊丸、丸井、向日,他們有一個共同點,路不是用走的,而是用跳的。

  夕顏站在球場邊上,手裡捧著筆記本,認真地記錄著場上的訓練情況,既然阿乾學長和柳學長(據周助哥哥說是乾學長幼年的搭檔,與阿乾學長一樣擅長資料網球)將這個記錄的重任交給她,她就要好好地完成,雖然她不會用資料來詮釋,但她會用文字來詮釋,好歹她的文字表達能力不弱。

  結束休息的菊丸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將腦袋湊上來問道:「呐,夕顏妹妹喵,你在記些什麼東西,為什麼我看的不是很懂喵。」夕顏本子上的字他只認識一些,其餘的部分都是它認得他,他不認得它。

  「前輩們的訓練結果啊,我用漢字寫的。」夕顏擼了擼袖子,頭也沒抬地將幸村和不二的訓練記錄下來。二人站在各自的球場上,將對方場上豎立著的二十個易開罐一個不失地擊倒。

  「哦,這樣啊,難怪我看不懂喵。呐,向日,向日,我們也來對練一下喵。」菊丸回過頭沖正在休息的向日說道,揚了揚手中的球拍,眼中充滿了鬥志。

  「好啊。」原本坐在慈郎身邊向日連忙跳起來,一個完美的360度空中轉體,平穩地落在空著的場地上,耀武揚威地沖還站在夕顏身邊的菊丸揮了揮球拍。

  她突然感覺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將陽光遮擋住,仰頭看去,長太郎沖她笑了笑,如同往常一樣伸出手摸了摸她黑色的秀髮,她一邊從放在腳邊的箱子裡取出兩瓶水,遞給正擦著汗朝她走來的幸村和不二,一邊說道「哥哥,你休息好了?那就緊接著下面的訓練吧,昨天你的『一球入魄』沒有控制好力度,將慈郎前輩砸了幾次呢。」一向準頭還不錯的哥哥居然在昨天失誤了這麼多次,她怎麼也想不明白。

  聽了夕顏的話,長太郎的臉一紅,笑容僵住了,失誤的真相只有眼前的小丫頭和幾個單純的人看不出來,誰都知道他是故意打偏的,為了阻止慈郎前輩繼續提及希晨哥哥,他可是糾結了好一陣子才下定決心的。為了不讓夕顏看出什麼端倪來,他連忙轉身拿起球拍就往球場上去。

  「呵呵。」知道事情真相的不二和幸村看著夕顏一本正經的臉和長太郎微紅的臉忍不住笑出聲。

  「幸村前輩和周助哥哥在笑什麼?」夕顏不解地問道,她剛才沒有說錯什麼吧。

  「為什麼夕顏妹妹稱不二君為周助哥哥,而稱我就是幸村前輩呢?叫精市哥哥不好嗎?」幸村一臉笑意地看著夕顏。

  怎麼這麼多人想當她的哥哥呢?夕顏微微低下頭,不由得在心裡問道,幸村與不二看著她臉上表情的變化,不用問也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不二的眼睛更是一彎,臉上的笑意更濃。

  「呃……那個,我、我要去幫、幫英二前輩和向日前輩記錄……」夕顏的頭更低,結結巴巴地說道,她知道自己編造的謊言只能騙英二前輩這類單純的人,想要欺騙眼前的這位笑的如沐春風般的紫發少年,估計她修煉十世也修不到這種境界。看著紫發少年越發笑得溫柔,夕顏有種錯覺:如果自己不答應少年這個要求,是件天理不容的事情,「幸村……哥哥。」這樣總可以了吧。

  躺在岸邊休息的桃城突然感到天上在下雨,忙睜開眼睛,天空是湛藍的,雲朵是白的,哪來的雨?定睛一看,原來正在湖邊練習的海棠不小心力氣大了點,大滴大滴的水珠濺到了他身上,桃城怒吼道:「蝮蛇,你這傢伙注意點,水濺到我身上了。」

  「嘶,誰讓你在那裡睡覺的,笨蛋……」原本準備道歉的海棠一看是桃城,不屑地瞥了一眼,將已在口邊的歉語吞進了肚子。

  「什麼,蝮蛇,你再說一遍?」桃城從草地上站起來,怒氣衝天地看著海棠。

  「嘶……」

  「想打架是吧,我奉陪。」桃城跳進湖裡,不顧有些冰涼的湖水,徑直朝海棠走去。

  「打就打,嘶……」海棠將已經濕透的毛巾丟在了一旁,不甘示弱地擺出架勢。

  「比呂士猜他們誰會贏?」立海大的白毛小狐狸對身邊的搭檔說道。

  「海棠吧。」柳生認真地想了想,回答道。

  「柳呢?」仁王問軍師大人。

  「他們獲勝的概率各自為50%」柳看了看手中的筆記本。

  害怕殃及自己的越前拿著球拍往不遠處的小樹走去,剛跨出第一步,就被身後的聲音叫住了:「越前,過來幫我,把這蝮蛇打倒。」

  越前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剛跨出第二步,桃城又開口說話了:「越前,如果你不來幫忙,那你就等著自己一個人請英二前輩和夕顏吃飯。」

  威脅,這絕對是威脅,越前恨恨地想著,上次的賭約他們還沒有兌現,誰都知道英二前輩的食量是不下於桃城前輩的,而英二前輩鐵定會叫上大石前輩,大石前輩一定會把乾前輩拉上,乾前輩百分之百地會拖上不二前輩和海棠前輩,那手塚部長也肯定會被不二前輩邀請,如此類推下去,這不就成了他們要請整個網球部的正選吃飯,越前仿佛看見自己口袋裡的零花錢在和他含淚說再見,他的Ponta啊,也插上了天使的翅膀飛遠了。

  「那現在呢?」由於桃城一方有了越前的加入,仁王又轉頭問道。

  「不好說。」柳生搖了搖頭。

  「資料不足,未能判斷。」柳也搖搖頭。

  跡部端起果汁正準備喝,一連串水珠跌落他的杯中,他放下果汁杯,手指輕點眼角:「你們就這麼閑,啊嗯?都給本大爺繞著湖跑40圈。」

  桃城、越前和海棠得到命令後從湖裡爬出來,跟在仁王三人的後面開始執行跡部大人的命令,根據他們以往的經驗,如果是被自家部長發現在對手面前大意或鬆懈,那後果絕對會比這個更慘,跑的就不僅是40圈了,很有可能是翻倍,還有回校後訓練量絕對會比往日的大一倍。

  烹飪社的部活結束後,野比捧著便當盒走了出來,看見等候在門外的西雅雙手插在褲兜裡,抬頭望著天空,她蹦蹦跳跳地跑過去:「小雅,我們今天去吃拉麵吧,我好久沒有吃了呢,一起去吧。」

  「好。」西雅點了點頭,今晚父親有一個推脫不掉的宴會要參加,妹妹夙亞在下課後丟給自己一句「不回家吃飯」的話,就跟著她的朋友離開了。

  「小雅,我今天烤了一些小餅乾呢,你帶回去做宵夜吧。」說著野比將手中的便當盒遞給她。

  「……哦,好。」西雅沒有拒絕地從野比手裡接過裝著烤餅乾的便當盒。

  坐在拉麵館的凳子上,透過窗戶望著正準備下山的太陽,野比說道:「小雅,下次我們叫上夕顏一起來吃麵條吧。」

  「好,等她合宿回來。」西雅點了點頭。

  拉麵館的掛簾被挑開,一個女生走進門,看見野比和西雅,樂呵呵地說:「小焱,小雅,你們也在吃拉麵啊?」

  「前輩好。」首先回頭的西雅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野比聽見熟悉的聲音,抬頭望去,是花草社的小林羽,平時總將她帶去的糕點吃的一乾二淨的前輩:「阿羽前輩好,您也來吃拉麵?」

  「是啊,是啊。」阿羽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沖著裡面的老闆娘喊道,「老闆娘,來一碗海鮮拉麵。」

  「阿靜前輩呢?」平時公不離婆,秤不離砣的兩姐妹這個時候卻沒有在一起。

  「切,不要跟我提那傢伙,說什麼拉麵吃多了,今天要吃麥當勞。哼,等過段時間夕顏回來了,我非拉著她陪我吃拉麵不可。」阿羽恨恨地說道,轉而換了一個表情,手托腮作怨婦狀,「唉,可愛的夕顏妹妹,你啥時候才回到姐姐溫暖的懷抱呢。」

  挑著碗裡的拉麵,西雅沒有說話。野比也低下頭,小臉微紅,不知道為什麼想到夕顏參加網球部的合宿,她就想起那個經常帶著綠色頭巾的男生,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正努力練習的某位帶著綠頭巾的少年打了一個很響的噴嚏,他揉了揉鼻子:難道說上午在水裡站久了,有些著涼了?

  「蝮蛇喲,莫不是有人罵你了?」他的同伴嘲笑道。

  「嘶……你說什麼,笨蛋?」他不滿地瞪了一眼。

  「阿桃前輩,是一想二罵,估計是有人想海棠前輩了。」站在同伴旁邊的少年抬了抬帽子,睜著大大的貓眼,糾正前輩的錯誤。

  「……嘶……」海棠的臉紅了紅,沒有理會眼前的同伴。

  「有人想念海棠君?女朋友嗎?」仁王湊了上來。

  「資料並沒有顯示海棠君有女朋友。」柳的眼睛依舊閉著,難道資料有誤,晚上向乾確定一下。

  「那應該就是喜歡他的人吧。」柳生推了推眼鏡。

  「什麼人這麼不華麗,是吧,樺地?」跡部收起球拍。

  「Wushi。」忠心耿耿的大樹同學回應道。

  「……嘶……嘶……」海棠的臉更紅了,一個不留神,揮拍的幅度稍微大了點,球拍不聽使喚地飛向了湖中心,將一條躍出湖面的小魚砸中。


第四十二章 燒烤晚會(一)

  夜幕降臨,一彎新月掛上了樹梢,夜晚的山風輕輕吹來,拂動著夕顏的黑髮,她靜靜地看著山腳下,山林很安靜,只聽到了風的聲音。位於山頂上的燒烤場上架起了三四個燒烤爐,女傭們正忙著將食物擺放在桌子上。

  被樺地扛在肩膀上的慈郎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從樺地身上滑了下來,揉了揉眼睛,瞄準坐著的目標飛撲了過去:「小天使,慈郎要和你一組。」眼明手快的不二順手一拉,站在他身邊尚未回過神的夕顏撞進了他的懷裡,慈郎沒有如願以償。

  慈郎沒有撲著目標,不樂意地撇了撇嘴。他就知道青學的不二君是個壞蛋,霸佔了小天使一個下午還不滿足。如果不是下午他經受不住周公大人的強烈召喚在網球場上睡著,可愛的小天使又怎麼會落入不二的「魔掌」。慈郎咬著手中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手帕忿恨地瞪了壞蛋一眼,卻發現壞蛋正笑眯眯地看著他,那笑容讓他感到毛骨悚然,身上的雞皮疙瘩離他而去。

  「夕顏妹妹喵,我也要跟你一組哦。」菊丸剛爬上山頂,正好聽到慈郎的話,連忙從大石身邊蹦到了夕顏的左邊。

  正揉著自己撞痛的鼻樑的夕顏點了點頭,周助哥哥真硬,她的鼻子本來就不算挺,再這麼撞下去都要成塌鼻子了。

  「呐,為什麼你們都要和夕顏妹妹一組啊?」丸井不解地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

  「因為夕顏妹妹會燒烤啊。」菊丸將原因說了出來,今天中午他和慈郎躲在樓梯的角落裡,「不小心」偷聽到夕顏妹妹和熊本管家的談話,管家拍了拍胸膛說道:只要夕顏小姐想要的材料,熊本爺爺都會滿足您的要求。基於這句話,兩個貪吃的就認為夕顏是燒烤界的頂級高手。

  「我……」我只會烤紅薯。

  「真的?真的?那我也要和夕顏妹妹一組。」向日立刻打消了跟著跡部走的念頭,既然高手在此,他又怎麼會白白錯過這麼好的機會呢。

  「慈郎好狡猾,我也要。」丸井趕緊沖上前來,因為今天的燒烤是自力更生式的,既然有這樣的機會不能讓他它溜走了。

  「夕顏會燒烤?很有趣呢,夕顏不會不讓我和你一組吧。」雖為「近水樓臺」但是沒有「先得月」的不二笑眯眯地問道,方才那股淡淡的青草的香味讓他有些走神。

  望著不二臉上驚為天人的笑容,夕顏吞了吞口水,她現在才發現周助哥哥笑起來就連園中盛開的鮮花都黯然失色。不二笑眯眯地看著夕顏,從她的臉上不難看出她現在在想些什麼,想及此,他臉上的笑意更濃,真是可愛的小丫頭。

  「越前,我們也和夕顏一組吧。」桃城趴在越前的耳邊「輕聲」地說道,雖然嗓門壓到他自認為最低的水準,但是在空曠的山頂,每個人都能聽到他的談話內容。

  「唔……阿桃前輩,你還Ma da ma da dane……」越前略微思考了一下,走向了夕顏。絕對不能與「烤肉奉行」大石前輩一組,也絕對不能和乾汁的製作者阿乾學長一組,除非自己想早死早超生。

  「越前,什麼叫我還差得遠啊?」桃城大聲叫道,這小子,典型的欠揍。

  「嘶……吵死了,笨蛋。」海棠睜開眼睛,看著打擾他「清修」的大嗓門傢伙,一臉的不爽,他也在糾結著應不應該也去夕顏那一組,內心正進行著激烈的鬥爭的時候,卻被這個討厭的傢伙給打斷了。

  「我可不可以也加入啊?」最後的一個名額被海帶同學搶下,海棠只能幹瞪眼,前年在多校烤肉大戰上,他見識到「烤肉奉行」與乾汁的另一番恐怖,難道今天又要上演?他看著女傭擺上桌的幾大罐用透明的玻璃杯裝著的淺褐色液體,心裡不由得一驚。

  「呐,夕顏妹妹,你做的燒烤一定很好吃吧?」丸井想著金燦燦的烤雞腿,香噴噴的牛扒在向他揮舞著小手,不禁口水長流。

  「我、我只會烤紅薯……」夕顏老實地回答道。她的確只會烤紅薯,準確的說法應該煨紅薯,直接將洗乾淨的紅薯丟進爐子裡煨熟。在家鄉的時候,每次年級組織燒烤或大夥一塊外出遊玩,她就是那個站在旁邊遞調料、負責掌火候和試吃的人,雨憐和嫣然從來不讓她接近燒烤爐,因為每次從她手裡出爐的烤肉都是既不能看又不能吃的,不是調料刷多了,就是烤焦了。

  幾個想吃美食的傢伙愣住了,張大嘴巴看著夕顏,難道他們的如意算盤打錯了?越前伸手準備壓一壓帽子,怎料頭上空空如也,他才回想起來,走的匆忙,帽子忘記戴了。

  「那,夕顏妹妹讓管家幫你帶什麼材料喵?」在眾人的注視下,菊丸開口問道。

  「……紅薯,還有玉米。」在上山的途中,夕顏已經收集了一些比較易燃的枯葉、枯枝,還找到了一根比較粗大的樹枝,結果卻是和她一起上山的不二幫她抬上來的。

  「夕顏小姐,您要的紅薯和玉米我幫您買到了。」熊本管家氣喘吁吁地爬上來,讓跟在他身後的傭人把夕顏所要的東西抬到一個空著的燒烤爐前。為了買齊夕顏所需的食材,在少爺的許可下,他直接調用飛機前往玉米和紅薯成熟的地區採購。

  「謝謝熊本爺爺。」夕顏從桌上端起一杯果汁,跑到熊本管家面前,遞給他。熊本管家十分受用地接過果汁,喝了一口,甜到了他的心坎裡,這丫頭還真是得他的心,既體貼又可愛。

  「要不要和本大爺一起燒烤?」跡部點了點眼角,這小丫頭所在的組都是一群只會吃不會做的主,雖然他大爺也是十指不占陽春水吧,但好歹有家政高手樺地在,不會餓著他。

  「不要,自己來。」夕顏愣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跡部是和她說話,她抬頭望著跡部,搖了搖頭。

  「顏顏,東西沒烤熟,吃了會壞肚子的。」長太郎努力地勸說道,他是兄長就應該為妹妹的健康著想。

  「不會,紅薯生吃都可以。」敢情這一頓她就打算靠紅薯過了。

  「對生的東西不能大意。」手塚推了推即將滑落的眼鏡。

  「對自己的身體不能鬆懈。」二人如同約定好了似的,真田扶了扶帽子。

  「……你們不是還吃生魚片嗎?」夕顏低聲地嘟囔了一句。

  手塚無奈地撫了撫頭,他終於可以體會到為什麼乾在最初會說她倔強。

  「呵呵,沒關係啊,我和夕顏一起烤好了。」不二笑眯眯地說著,「我的技術也不錯呢。是吧,裕太。」被點到名的裕太點了點頭,如果哥哥不在每次烤好的美食上塗抹芥末的話,那就完美了。

  「紅薯啊?」腦後留著一個小辮子的白髮男生站在裝滿了紅薯與玉米的筐前,彎腰從裡面拿了一個,仔細打量了一番,「夕顏妹妹,我能不能預定一個呢?」

  夕顏轉過頭,白髮男生臉上露出了痞痞的笑容,曾聽丸井向她介紹過他就是經常沒事欺壓自己的仁王雅治:「,當然可以,仁王前輩。」

  「夕顏妹妹,要不跟我們一組吧。」仁王指了指身後的同伴,桑原正努力地往烤架上刷油,柳生與柳正努力地生火,乾站在一邊觀看,一邊記錄著能將爐子生起來的準確資料,大石與裕太將準備烤的肉類用盤子分好,並盛來了一大盤燒烤醬。過了半天,爐子還是沒有生起來,乾回頭看著一言不發的手塚和真田,又往筆記本上記錄最新的資料:「因為手塚和真田君的存在而導致爐子無法生起的概率為85.36%。」這回他的資料精確到小數點後4位。這話一出,眾人發覺他們的衣服穿少了,早知方才出門的時候應該把外套帶上。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文太跳出來攔在夕顏身前。雖然說夕顏妹妹不會燒烤,但是、但是她會烤紅薯,文太給自己找了一個阻止對方搶夕顏的理由。

  「但是夕顏妹妹跟著你們絕對吃不飽啊。」仁王看著眼前幾個只會吃的傢伙,嗤笑道。

  「……」被點到痛穴的幾隻頓時無語。

  「仁王前輩你不也一樣,自己不會烤,還不是需要桑原前輩幫忙。」過了半晌,切原沒有忘記仁王將他烤成黑炭的那只雞腿塞進自己的口裡。仁王的臉頓時黑了一小半,這個小海帶,不就是把他當成試驗品了嗎,用得著如此忌恨他嗎?

  「我會烤喵,我會烤。」菊丸蹦了出來,將夕顏拉回了自己的陣營,一本正經地對夕顏說道,「呐,夕顏妹妹,英二哥哥烤給你吃,絕對不會餓的,如果烤黑了點,那我們吃完以後回去刷牙就可以了喵,我帶了很多種口味的牙膏,你喜歡哪種?西瓜的還是草莓的,我還有薄荷味的喵。」

  「英二前輩,他們兩個組的火已經生好了。」越前手裡拿著一塊無煙燒烤炭,看了其餘兩個燒烤爐裡冒出的嫋嫋輕煙,而自家的爐子還是冷冷清清的。

  「我來。」向日自告奮勇地將燒烤炭丟進爐子裡,又從爐邊拿了一張引火紙和火柴盒,劃亮火柴,點燃紙丟進了爐子裡,沒一會紙燒盡,爐子依舊沒有什麼動靜。向日歪著頭想了想,再次抽出一張紙和一根火柴,爐子依舊沒有點燃的跡象。聽著隔壁爐子上烤肉發出「滋滋」的聲音,傳來烤肉獨有的香味,貪吃小組的人傻眼了,桃城摸了摸堅硬的頭髮,切原抓了抓海帶頭,越前瞪著大大的貓眼,文太口裡的泡泡糖也沒心情再嚼下去,慈郎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菊丸嘟著嘴,不二依舊笑眯眯地看著沒絲毫反應的燒烤爐。

  「我來。」夕顏的聲音宛如天籟,她蹲下身子,將向日一股腦丟進烤爐的木炭取了出來,只留下幾個平鋪好,示意越前把她放在第四個烤爐邊上的枯草枯枝取一些過來,火柴擦亮,點燃了手中的枯葉,跳躍的紅色火焰照在夕顏的臉上,她連忙將燃燒的枯葉丟進了爐子,再塞了幾枝乾枯的樹枝,貓下身子對著爐口吹了幾口氣,火漸漸熊起來。

  「火生好了,生好了,夕顏妹妹真是天才喵。」菊丸開心地看著燃燒著的爐子。

  夕顏抬起頭,用手背擦了擦鼻尖處被火的熱氣烤出來的汗珠,菊丸看著夕顏的臉,他愣了愣,然後原本就有的笑容擴大,上氣不接下氣地笑道:「夕顏妹妹,你、你的臉喵,哈哈哈哈……」

  「我的臉?我的臉怎麼了?」夕顏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笑的在地上打滾的菊丸,用另一隻手又擦了擦。

  「我看看,我看看。」向日擠了過來,沒半秒鐘,他指著夕顏的小臉,也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聽到笑聲的其他人連忙停下手中的活,紛紛抬起頭望向了發出笑聲的地方。夕顏轉過頭看著其他人,不解地問道:「我的臉到底怎麼了嗎?」

  她不轉頭還好,一轉頭那些離她較近的「烤」伴沒有一個臉上沒有笑意的,她的小臉以鼻尖為界被她自己分割成兩部分,上面是正常的膚色,而下面則是深一道淺一道的由炭灰構造的小花臉,櫻桃小嘴的上方如同被貼了八字鬍一樣。

  切原先是臉一紅,然後忙低下頭,只能看見他抽動的肩膀,而文太則蹲在地上,將腦袋埋在雙腿間,也只能看見他抖動的肩膀。慈郎飛撲過來,蹭了蹭:「小天使,你和慈郎一個樣了呢。」正在喝水的桃城沒咽下水,反而不小心噴到了站在他前面正端著一盤生牛扒的越前身上。越前抹了抹一臉的「口水」,不滿地看了桃城一眼:「阿桃前輩,你還Ma da ma da dane.。」

  一張乾淨的手帕出現在夕顏的面前,一隻白皙而修長的手仔細地為她擦拭著臉上的炭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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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燒烤晚會(二)

  夕顏閉著眼睛,她聞到了熟悉的味道,等炭灰被擦完後,睜開眼睛,對眼前的少年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謝謝你,周助哥哥。」

  視資料如生命的乾和柳迅速掏出筆記本:不二(不二君)戀愛的概率為75%,戀愛對象為夕顏(夕顏桑)的可能性為80%。

  擁有過人眼力的跡部摸了摸眼角的淚痣:「還真是不華麗啊,樺地。」

  「Wushi。」認真刷著燒烤醬的樺地應了一聲。

  忍足推了推眼鏡,抓起另一個刷子,學著樺地的動作往其他肉類食物刷醬。幸村微微揚起嘴角,沒有說話。

  不二微笑著將手帕放進了褲兜,坐在石椅上,用筷子夾起一塊醃制過的牛扒放在烤架上。他看了看幾位依然沒有止笑的少年一眼,笑眯眯地說道:「乾說這次自助燒烤誰輸了好像有懲罰呢。」

  「什麼?懲罰?」為什麼他們沒有聽乾說過啊,聽了不二的話,原本打滾的少年灰頭土臉地抬起頭,大笑的少年猛地咳嗽起來,埋頭的少年突然感覺有點呼吸不暢,因被不二從夕顏身上拽下來而準備強烈控訴不二罪行的慈郎傻眼了,桃城一把拉過越前往石椅撲了過去。

  「呵呵,不好意思,原來我記錯了,乾是說如果明天誰的訓練計畫沒有完成,是要有懲罰。」見少年們都坐定,不二再次笑眯眯地說道。

  在少年們撲向石椅的那瞬間,夕顏站在了自己的烤爐面前,熟練地生起火,抬上來的大樹枝她請樺地幫忙折成了幾段,將筐裡的紅薯都倒在了地上,正翻找著,突然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呼吸聲,回頭看,慈郎瞪著黑亮的眼睛看著她,見夕顏回頭,他抓了抓頭髮,笑眯眯地問道:「呐,小天使,要不要慈郎幫忙呢?」

  「慈郎前輩不去燒烤嗎?」夕顏低下頭繼續翻找著適合的紅薯。

  「慈郎想和小天使在一起呢。」慈郎搖了搖頭,在他的眼裡,夕顏已經升格成為他的救命恩人了。

  「那慈郎前輩幫我把這些丟進去吧。」夕顏指了指面前這堆已經挑選出來的紅薯,又指了指燒烤爐。

  「好啊。」慈郎興奮地捧起紅薯,望著爐上熊熊燃燒的火,不假思索地一股腦丟了進去。

  「小心火星濺出來燙著……」夕顏的話音剛落就聽到慈郎「哎呦」一聲,抬起頭時看見他捂著臉,「慈郎前輩,怎麼了,燙著什麼地方了?給我看看。」夕顏著急地起身,千萬別是眼睛啊。

  「臉,臉,火跳起來燙到慈郎的臉了。」慈郎漸漸鬆開手,皺著鼻子,指著他被燙傷的地方,嘟著嘴說道。

  「都起水泡了。」夕顏靠近慈郎,踮起腳尖仔細地看了看,聞到夕顏身上熟悉的青草香,慈郎不由得抽了抽鼻子,閉上眼睛正打算再深深地吸幾口,卻發現香氣的來源被漸漸拉離,睜開眼睛,不二君站在他面前,一臉擔憂地看著慈郎,轉過頭對身後的夕顏說道:「顏顏,有藥帶身上嗎?給芥川君,讓他擦一擦吧,水泡化膿了可不好治呢,說不定有毀容的可能。」

  「哦,有,帶了。」夕顏連忙轉身跑向了長太郎,她記得出門前叮囑長太郎哥哥不要忘記她的小包,包裡都裝著一些日常用藥,比如擦傷、燙傷、扭傷、感冒、鼻塞,只要出現這樣的症狀,找夕顏小大夫是沒有錯的。

  慈郎越聽越覺得可怕,他看著不二,聲音有些顫抖:「不二君,真的有毀容的可能啊?」

  「如果沒有處理好傷口,毀容也是有可能的。」不二收起了擔憂的神色,笑眯眯地回答道。

  夕顏抱著小包跑了過來,她身後跟著長太郎,大石也聞聲走過來,正巧看見慈郎一張臉皺成了苦瓜。

  「呐,小天使,慈郎不要毀容呢。」又是一個飛撲,撞進了一個懷裡,沒有青草香,也沒有以往的柔軟,而是硬邦邦的,慈郎抬起頭一看,青學的大石?小天使呢?他連忙回過頭,小天使被不二搶走了,不二什麼時候竄到小天使面前的?他怎麼沒看到。

  不二笑眯眯地看著慈郎:「芥川君,顏顏是女孩子,不可以隨便撲的。」聲音如往常一樣溫柔,慈郎卻覺得周圍的空氣陡降。

  乾手中的筆停頓了一下,又馬不停蹄地寫了起來。菊丸張大嘴巴:「不二的速度怎麼這麼快,快到我都沒有看清,我可是青學動態視力第一的。」跡部愣了愣,隨即又點了點眼角的淚痣。幸村依舊微笑,只是微笑中帶著絲毫詫異。手塚推了推眼鏡,沒有說話。裕太停止翻動烤架上的烤肉,他目不轉睛地看著站在夕顏前面的兄長。越前回過神,嘀咕了一句:不二前輩,還Ma da ma da dane。

  「慈郎前輩放心,不會毀容的,周助哥哥只是嚇唬你而已,抹一下這些藥,不要去碰水泡,明天水泡就會慢慢消下去的。」雖然不知道周助哥哥為什麼要嚇唬他,但是她很慶倖沒有被慈郎前輩撲倒。

  「真的嗎?」慈郎乖乖讓大石往他的小臉上塗抹著帶著藥香的膏藥,臉上沒有火辣辣的感覺,只有絲絲的涼意,「謝謝小天使。」

  「慈郎前輩,不用客氣。周助哥哥,我去把紅薯放進去就過來。」夕顏對不二笑了笑,轉身離去。

  「擦好了,芥川君記得少接觸水,水泡也不能弄破了,如果破裂了,那就有可能會引起發炎,是很嚴重的,說不定以後真的會留下一個難看的疤,到時候可真的是毀容了。」大石將手中的小瓶子蓋好,遞給抱著包的長太郎。

  看著慈郎被大石的話鎮住了,不二笑眯眯地說道:「芥川君,我們一起回去繼續燒烤吧。」

  不二臉上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看在慈郎的眼裡卻是心裡頭發毛,只得跟在不二的身後,一步三回頭地看著往燒烤爐裡添著木柴的夕顏:小天使,慈郎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呢。可惜夕顏與他並沒有達到心有靈犀的地步,直到慈郎回到座位坐下,夕顏依然沒有回頭看一眼。

  「慈郎好狡猾,想一個人獨吞夕顏妹妹的烤紅薯。」文太吹破了一個泡泡糖,不滿地說道。

  「慈郎怎麼可以這麼貪心呢。」向日舉起筷子戳向他面前的那塊烤肉,仿佛那塊肉就是慈郎的化身。

  「就是就是喵。「菊丸同意地點了點頭,準備將一塊烤肉翻個。

  看著眼前的三人把他想說的話都說完了,切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抓了抓他的海帶頭,只能點頭附和。

  慈郎耷拉著羊耳朵坐在向日身旁,烤架上濃濃的香味兒刺激著他的嗅覺神經,他的心情頓時變得雀躍起來:「哇,你們都烤了這麼多好吃的了,我要吃,我要吃呢。」

  「不可以,自己烤。」眼看慈郎準備打劫自己盤中的烤肉,向日空著的一隻手打了下去,他瞪著旁邊的小綿羊,「不可以偷吃我的。」

  「就一點點,一點點啦,嶽人,好啦,好啦。」慈郎扯著向日的衣角。

  向日護著盤中的牛扒,不讓慈郎得逞:「一點點也不可以呢。這是我烤給夕顏的,不能給你吃。」

  「不二前輩,要加油呢,加油。」桃城對著不二擠眉弄眼,方才夕顏靠近慈郎的時候,不二前輩雖然神色如常,但是刷烤肉醬的手卻在烤架上停頓了幾秒鐘,幾秒過後,他放下刷子起身走向了夕顏。青春啊,真是青春呢。

  越前抬起頭,大大的貓眼看了看阿桃前輩,再看了看他身邊的不二前輩,他不明白為什麼阿桃前輩要不二前輩加油。

  不二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帶著涼意的晚風吹拂著他白玉般的俊臉,褐色的髮絲被輕輕吹起。

  坐在幸村旁邊的乾將筆記本收起,推了推眼鏡,夾起一塊醃制好的牛扒放在烤架上:「這次能烤好的概率為80%,好吃的概率為75%,會有點焦的概率為2%。」基於前兩次失敗的經歷而積累的資料,乾計算出了一個絕好的方案。

  「乾君的數據真是無處不在。」幸村聽了乾的這番話笑了笑,資料狂不是浪得虛名的。

  「呵呵,幸村君有興趣吃我的數據牛扒嗎?」乾往牛扒上刷烤醬。

  「謝謝了,我還是自己烤吧。」幸村婉言拒絕,看了前兩次乾的「偉大成果」,幸村瞭解到即使自己身體沒問題,吃了乾的烤牛扒也會出問題。

  越前鼓著包子臉看著眼前烤架上的雞腿,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鐘,為什麼雞腿還會流出血絲?被一個硬硬的物體戳了戳胳膊,越前抬起頭,夕顏笑眯眯地看著他,右手夾著一柄小刀,刀把對著他,而左手抱著幾個玉米,桃城也抬起頭,看見夕顏站在他們面前,一把將越前從不二身邊拽了過來,壓在自己身邊,菊丸順勢往旁邊挪了挪,挪出了一個空位。

  「夕顏,坐不二前輩旁邊吧。」桃城一臉笑意。

  「謝謝阿桃,謝謝越前君。」夕顏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小刀依舊遞給越前,越前不解地接過小刀,夕顏笑著解釋道,「把雞腿劃幾下,容易入味,也容易熟。」

  越前沒有動手,大大的貓眼看著夕顏:「你不是不會燒烤嗎?」

  「我是不會,可我總看過別人燒烤啊。」夕顏如是回答道,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

  「哦。」越前放下心來,接過小刀。

  「都弄好了?」不二一邊翻著牛扒,一邊問道。

  「嗯。」夕顏將手上抱著的玉米放在燒烤爐的邊上,看著不二熟練地翻動著牛扒,熟練地刷著烤肉醬,心裡癢癢。抓著一個空出來的刷子,蘸了烤肉醬沖著一塊發出「滋滋」聲音的牛扒刷去。

  等不二發現想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了,他愣了愣神,回過身後依舊笑如春風:「顏顏,那塊肉我已經刷過烤醬了,刷多了會鹹的。」看著夕顏有些沮喪的小臉,不二臉上的笑容更大,「笨丫頭。」

  「夕顏妹妹喵,我在幫你烤牛扒,不要著急哦。」菊丸抬起頭揚起大大的笑臉,清秀的臉被火烤的紅紅的,鼻尖還有小汗珠。在他擺放在腳邊的盤子裡,還放著一塊黑不溜秋的分不出是什麼的東西。

  「夕顏妹妹,這是我幫你烤的。」向日將自己護得滴水不漏的牛扒遞了上去,他得意地看了慈郎一眼。

  「我的,我的那個被我烤黑了。」切原羞赧地說道,原本他也打算烤一塊牛扒給這個小姑娘的,卻不料沒有把握好時間,一塊炭就這麼誕生了。

  「夕顏妹妹,這是我給你烤的熱狗腸,天才吧。」文太如同獻寶般將一半焦了的熱狗腸獻了出來。

  「丸井前輩真是天才,熱狗腸一半是黑的。」桃城望著那根比切原的「炭燒」牛扒好很多的熱狗腸,大笑道。

  「切,前輩們還Ma da ma da dane呢。」聞著雞腿的香味,越前咽了咽口水。

  夕顏從向日與文太手中接過牛扒和熱狗腸,甜美的笑容掛在臉上:「謝謝岳人前輩,謝謝文太前輩。」

  兩個原本就愛笑的男孩看到夕顏臉上的笑容,也不由自主地開心笑起來。

  就在夕顏準備用筷子夾盤中的肉時,一隻手從她身後伸了過來,將她的盤子端走。


第四十四章 燒烤晚會(三)

  得手的慈郎樂呵呵地一手端著盤子,一手抓著牛扒往嘴裡塞,一口咬下去,咬不斷,他用勁扯了扯。

  向日大吃一驚:「慈郎,你什麼時候跑到夕顏妹妹後面去的?」

  「剛……才啊。」慈郎嘴裡含著牛扒,含糊不清地回答道。為什麼這牛扒總是扯不斷呢,他繼續努力著,這可是偷襲得來的呢,多麼的不容易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終於扯了一小塊下來,嘴皮子好辣啊。

  嚼吧嚼吧,一股有別於芥末的辣味衝刺著他的口腔,眼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原本得意的小臉也變得愁眉苦臉,他將手中的牛扒丟在了盤子裡,遞給關切地看著他的夕顏,自己轉身跑向了不遠處的石桌:「哇,辣死了,辣死了……」

  夕顏低頭看著盤子裡被咬了一小口的牛扒,深褐色的牛扒上一層光亮亮的辣椒油,只聽向日說道:「我都說了,這是給夕顏妹妹的,因為侑士說夕顏妹妹喜歡吃辣的,所以我就塗了很多辣椒。」

  「水、水、水……」慈郎捧著救命的水直接往肚子裡灌,好不容易才緩解了一些。

  「貪吃鬼,活該。」文太有些幸災樂禍。

  「嗚嗚嗚……小天使,我跟你說哦,岳人的牛扒烤的太老了,扯都扯不動。」慈郎眼角還掛著被辣出來的淚珠,他伸手擦了擦,向夕顏訴苦道。

  「怎麼可能。」向日連忙反駁道,他明明在自己動手前仔細觀察了不二的做法後,才開始自己親手烤的,怎麼會烤的太老了呢。

  慈郎撇了撇嘴:「不信你自己嘗嘗。」

  向日搶過夕顏手上的盤子,抓起牛扒就是一口,沒咬斷,再來一口,還是沒咬斷,怎麼會這樣呢?向日看著他的牛扒傻了眼。

  「夕顏妹妹,不要吃岳人的牛扒,來試試我的熱狗腸吧。」一條用叉子叉著的熱狗腸呈了上來,丸井鮮豔的紅頭髮出現在夕顏面前。

  「謝謝。」夕顏伸手接過叉子。

  看著夕顏咬了一口,丸井連忙問道:「怎麼樣,好吃嗎?好吃嗎?」

  「要把熱狗腸烤的難吃才比較難吧。」越前啃著盤子裡的雞腿,果然是自己做的東西才是最好吃的,雖然賣相有些不雅,黑了點,但是整體味道很不錯。

  「……說的是呢。」丸井發現自己問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

  「很好吃,謝謝丸井前輩。」雖然鹹了點,等會多喝點水就好了。

  「顏顏,來吃這塊。」不二將一塊剛剛烤好的牛扒放在一個乾淨的盤子裡,遞給了手裡抓著叉子的夕顏,順手把她手中的叉子取掉。

  長太郎頻頻回望,夕顏那組的前輩裡除了不二前輩外,沒幾個是可靠的,把妹妹放在一群沒心沒肺的、愛打打鬧鬧的前輩堆裡,可以嗎?

  「長太郎,你烤的熱狗腸要焦了。」穴戶提醒道。

  「啊?哦,是,謝謝穴戶前輩。」長太郎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將熱狗腸挪走。

  忍足喝了一口果汁,從烤爐邊上拿起一個玉米,用審視長腿美眉的眼光打量著手中的被淡黃色的外衣包著玉米棒子,掀開外衣,是一顆顆飽滿的嫩黃色的玉米粒,他轉過頭問坐他隔壁的跡部:「跡部,這東西怎麼弄?」

  「這種不華麗的東西,本大爺怎麼吃過,樺地。」跡部的記憶中從來沒有玉米的印象。

  「……雜錦沙拉中有它。」樺地抬頭看了一眼,老實地回答道,「夕顏說,放在火上烤,刷蜂蜜。」

  跡部點著眼角的手停了停,略微僵硬地點了點頭:「那就照夕顏說的做。」

  夕顏端著盤子,將牛扒切出一小塊,蘸了蘸面前的辣醬油,嫩滑可口,牛扒本身攜帶的香味加上辣醬油的芳香和辛辣,夕顏滿足地閉上眼睛,慢慢地享受著口中的牛扒。當她睜開眼睛後,看著身邊烤著玉米的不二說道:「周助哥哥,您烤的牛扒很好吃呢。」

  不二回過頭,笑眯眯地看著夕顏,空閒著的手摸了摸她柔軟的頭髮,如緞般的黑髮穿過白皙的手指:「呵呵……」

  「夕顏妹妹,你為什麼要蘸辣醬油啊,我覺得蘸鹽吃才不會破壞烤牛扒的美味呢。」丸井的這一塊牛扒終於安全地出爐了,沒有黑,也能夠切下來。

  「我喜歡吃辣的。」雖然她的血統上是日本,但骨子裡卻完全繼承了川妹子的辣味,無辣不歡的她當然是選擇辣醬油。

  「我也覺得辣醬油好吃。」被自己烤的牛扒狠狠打擊了一下的向日抬頭附和夕顏,手裡沒有停止翻烤牛扒,這次說什麼也不會烤老。

  「恩,能刺激味蕾。」夕顏點了點頭。

  「可是……」丸井的「可是」還沒有結束,就感覺到身後有一股莫名的殺氣。

  越前、桃城、菊丸和不二抬頭發現來人,頓時心生不妙。

  正埋頭苦切牛扒的夕顏也感覺到哪裡不對勁,連忙將頭從牛扒處抬了起來,大石副部長的兩條眉毛在不停地抖動著,兩撮劉海在夜風的吹拂下飄了起來,臉色似乎有些不對勁,印堂有些發黑,舉止有些反常,越仔細觀察越覺得在朝真田前輩的黑臉發展了呢。夕顏關切地問道:「大石前輩,你身體不舒服嗎?」

  「夕顏,說一說這道料理的名字?是辣肉呢?還是鹽肉?」

  忽然間,夕顏發覺大石前輩周圍的氣場有些不穩定,風在前輩周圍猛烈地刮著,衣袂被風吹起,而他們旁邊則是微風拂面。她看了看大石前輩手中的那盤堆得高高的牛扒:「回前輩,是燒烤。」

  「既然是燒烤,最重要的不是辣也不是鹽,而是燒烤用的肉汁,那才是生命……」大石有些歇斯底里地咆哮著,身後冒出了熊熊烈火,還伴隨著哞哞的聲音,他一向溫和的形象在夕顏的心目中已經消失殆盡了,她現在掛心的是大石前輩手中的那盤牛扒,不要掉了才好啊。

  聽著前輩一一指出「烤伴」們的錯誤,惟有在啃雞腿的越前沒有被點名,就連被她稱讚牛扒烤的很香的周助哥哥也被大石前輩指出了一大堆的缺點。

  海棠拍了拍胸口,他十分慶倖沒有跟大石副部長一組。乾推了推眼鏡:烤肉奉行大人出現的概率為100%。裕太手中的筷子不小心地滑了一下,正準備往嘴裡送的牛扒跌落在地。手塚沒有抬頭,一絲不苟地翻動著面前的牛扒。聚精會神地刷著蜂蜜的桑原抬起頭擦了擦汗,夾了一根熱狗腸塞進了嘴裡。

  終於,大石前輩吐糟完畢,夕顏抬起頭,看著依舊沒有恢復正常的副部長,悄聲問坐在身邊的不二:「周助哥哥,大石前輩是不是中邪了?」

  不二愣了愣,微笑著回答:「很有可能呢。」

  「什麼?夕顏妹妹,大石真的中邪了喵?」在不二身後躲避大石嘮叨的菊丸如同炸毛的貓兒一樣跳了起來,一臉驚恐地看著說話的夕顏,「夕顏妹妹喵,是真的嗎?」

  「有點像。」夕顏委婉地說道,其實最開始她很想說「大石前輩是不是在抽風」,但是又覺得這樣對前輩不禮貌,才換了一個詞語。

  「難道說這裡有鬼?」菊丸豎起貓耳朵,仔細地打量著周圍。

  「……嘶……」談鬼色變的海棠覺得身後陰風陣陣,想起身離開這個地方,但是腳上的鞋如同生根了一樣,怎麼挪也挪不走。

  柳生的臉色一白,沒有說話。

  「不會吧,這裡真有鬼啊?」

  「那我們住的地方豈不就是鬼屋?」

  「我們與鬼同眠?」

  「哪裡有鬼,哪裡有鬼,鬼會打網球不?」

  「鬼還Ma da ma da dane。」

  「和鬼一起住啊,很有趣呢。」

  跡部咬牙切齒地聽著從不遠處傳來的聲音,什麼叫這個地方有鬼,那他跡部大爺的別墅豈不真成了鬼屋,還真是不華麗的用詞,

  「跡部君,你身後好像有一些不明物體在飛,還是白色的。」幸村如春風般的笑容出現在臉上,宛如紫羅蘭般的眼眸帶著一絲恐懼盯著跡部身後。跡部感覺背心一涼,正準備回頭,又聽幸村笑道:「不好意思,我看錯了,原來是螢火蟲啊。」

  被幸村的話生生嚇出一身冷汗的海棠大大地松了一口氣,此地真的不宜久留啊。

  「呐,夕顏妹妹不害怕嗎?」望著臉色如常的夕顏,向日緊了緊身上的小外套,這天有點冷啊,涼颼颼的風直往領子裡灌。

  「不怕,外婆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夕顏搖了搖頭。在還沒搬到小鎮之前,他們家的後面小山丘上就有一個大大的墳,據說裡面葬的是外公的祖母,每次太陽快下山的時候,四歲多的她就會跑到小山丘上翹首以盼,希望能讓在鄉村小學讀書的哥哥放學後第一個看到她,但每次都是哥哥後面背著書包,前面掛著睡的天昏地暗的她回家。據外婆的說法是:哥哥的臂力就是這麼練出來的。後來她也到了讀書的年齡,外公外婆在小鎮上置了一棟房子,他們也就離開了鄉村,來到了小鎮。每當外婆跟她說起這件事時,哥哥總是笑呵呵地看著她,還不時地揉揉她的黑髮。

  「呐,那我剛才搶了小天使的牛扒,今天晚上豈不是有鬼要來敲我的門?」慈郎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鬼敲門啊,鬼敲門呢……

  丸井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從石椅上蹦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地沖向正在啃玉米的桑原——他最最貼心的搭檔,躲在桑原身後彈探出了紅色的腦袋:「慈郎,今天晚上我不和你睡了,我要找胡狼商量一些事情。」要他再與這只會招惹鬼的綿羊住一起,除非他不想活了。

  真田牌冷氣機加大了馬力,所散發出來的冷氣讓向日不由自主地貼近了桑原兄——溫暖的來源。

  「你們給本大爺適可而止吧。」一個夾雜著絲絲怒火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這群傢伙,竟然把他家的別墅比作鬼屋,還真是不華麗的比喻。


第四十五章 燒烤晚會(四)

  「哇,鬼啊……」神經極度緊張的綿羊聽到突如其來的聲音,頓時覺得血液倒流,頭腦發熱,腦海裡無意識地浮現出一個穿著一襲白衣,披頭散髮,眼口鼻流血的惡鬼在向他召喚,兩眼翻白,倒地不起。

  聲音的主人——跡部景吾那張華麗無比的臉在慈郎尖叫倒地的那一瞬間變得更加難看,他起身走向夕顏,修長的手指按了按眉心,看著蹲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檢查著慈郎的夕顏說道:「不華麗的小丫頭,你說本大爺的別墅怎麼就成了鬼屋了?啊嗯?」

  夕顏從地上站起來,一張無辜的小臉望著跡部,掰了掰手指頭:「跡部哥哥,夕顏從頭到尾就說了三句話啊,我並沒有說跡部哥哥家是鬼屋啊。」明明是那些前輩自己瞎猜的,她真的是好冤枉的說。

  跡部愣了愣,說的也是,整個過程中小丫頭的確只說過三句話,其餘的全都是眼前這幾個愛鬧騰的傢伙瞎掰出來的。

  「哎呀,我的紅薯可以吃了。」夕顏猛然想起了正在炭火中煨著的紅薯。

  「紅薯喵?」菊丸的貓耳朵又豎了起來。

  「我也要……」向日率先沖到了那爐正煨著紅薯的烤爐邊。

  「赤也,快點。」原本躲在桑原身後的丸井跳了出來,一把拉過正處於神遊狀態的切原,頭也不回地離開。

  「越前,快點,快點。」桃城招呼著正準備拿不二前輩烤的玉米啃的越前。

  「紅薯好了呢,我去拿了。」耳尖的仁王捕捉到幾個關鍵的字眼,笑呵呵地離開自家烤爐。

  「我也去。」柳放下盤子,站起身跟在仁王身後。

  蹲在烤爐面前,夕顏用手上的小棍子將爐中的紅薯扒拉出來,圍觀的少年們看著眼前一個個類似於「炭」的冒著熱氣的物體,不由得倒吸一口氣:這能吃嗎?

  小丫頭抓起一個「炭」,拍了拍上面的灰,放在爐邊,拿起隨身攜帶著的一把小刀,將平躺著的紅薯一分為二,頓時一股甜甜的味道飄進了少年們的鼻腔,刺激著他們的嗅覺,金黃色的果肉讓人垂涎欲滴,刺激著他們的視覺。

  「好香啊……」單細胞的海洋生物抽了抽鼻子。

  「香吧。」被稱讚的夕顏揚起了笑臉,「我在家經常這麼做的。」

  「在家?」小海帶蹲下身子,手不由自主地朝那一半冒著熱氣的金黃色的紅薯招呼過去。

  「是啊,以前都是烤兩個,哥哥一個,我和大黃一人一半。」夕顏一邊將其餘的紅薯分給周圍的人,一邊抓著另外半個紅薯不放手。

  「大黃?大黃是誰?」仁王接過自己的那一份,開口問道。

  滿嘴包著紅薯的小海帶點了點頭,他也很想知道大黃是誰的說,只是現在嘴裡吃東西,吐過開口那就會被真田副部長的拳頭伺候,否則開口的絕對是他。

  「大黃啊,大黃是我們家的那條狗啊,它也很愛吃紅薯的。」夕顏咬了一口,真甜,多久沒吃這麼甜的紅薯了。

  「狗……」海帶噎住了,漲紅了一張臉,紅薯卡在喉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丸井剝開黑色的皮,黑色的皮上還有一絲透明狀的晶體,「呐,夕顏妹妹,這是什麼?」他將紅薯放在夕顏面前,指了指不明晶體。

  「這是紅薯自身所含的糖份,沒關係的。」夕顏咬了一口。

  不二微笑地看著手中依然有些燙手的紅薯,望著站在活潑的少年中間笑眯眯的小丫頭,這是她第一次在他們面前坦然地提起「哥哥」這兩個字,夜風吹起,不二仿佛看見一雙修長的手在為眼前的小丫頭整理著有些淩亂的髮絲,仿佛聽見熟悉的聲音:笨丫頭交給你了,不二。褐發少年的眼眸睜開,絢麗奪目的冰藍,夜風卷起落葉,圍著他優雅地轉了一個圈,吹動著他額前的劉海,消失了。前輩,是你嗎?冰藍色的眼眸注視著深邃的夜空,疲倦的月亮早已躲進了雲層,只有幾顆小星星在閃爍著,忽明忽暗。

  「周助哥哥,紅薯不好吃嗎?」低下頭,方才還在一群活潑的少年中間的丫頭站在她面前,揚起秀氣的小臉,淡淡的青草香從她身上散發出來,原本乾淨的臉上又沾上了一點灰,一隻小花貓呈現在不二面前。

  不二閉上眼睛,從褲兜裡掏出手帕,輕輕地為她擦拭著臉上的灰,微微一笑:「不是啊,顏顏烤的很香啊,只是有些燙,我準備涼一會再吃。」他為了保證自己的話的準確性,還揚了揚手中的紅薯。

  「哦,這樣啊,我以為周助哥哥不喜歡吃紅薯呢。」夕顏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一件事,「周助哥哥,要不要在紅薯上面放些芥末啊,那樣應該會更符合你的口味吧。」雖然那樣味道會比較怪。

  「唔……顏顏的建議不錯,烤紅薯加芥末應該很有趣呢。」不二想了想,點頭同意。

  烤紅薯加芥末,只有這兩個人可以想的出來。手裡拿著紅薯的少年們無法想像金黃色的果肉上有幾條嫩綠色的芥末後,味道將會有怎麼樣的變動。乾啃了一口紅薯,托著筆記本,用空閒的一隻手記錄到:可以考慮將烤紅薯和芥末放入他的中藥乾汁裡。

  「唔……好香,好香,你們在吃什麼呢?」在香味兒的刺激下終於蘇醒過來的慈郎一睜開眼睛,就發現同伴們是一人手上拿著一個下面半截黑乎乎的,上面半截黃澄澄的物體在咬,好像很好吃的樣子,慈郎咽了咽口水。

  「慈郎前輩醒了,我給你留了一個。」夕顏指了指放在爐邊的黑色物體。

  「太好了,小天使對慈郎真是太好了。」慈郎歡天喜地地從地上爬起來,沖向了目標,抓起目標,羊口一張,只聽「嘎嘣」一聲,慈郎大聲叫道,「小天使,這不是吃的呢。」

  所有人一回頭,慈郎手裡抓了一塊黑乎乎的不明物體,嘴唇被染上了黑色,仿若中毒了一般。夕顏看了看依舊擺在原地的烤紅薯,再看了看慈郎手上的那塊類似烤紅薯的物體,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慈郎前輩,你手裡拿的是炭,那個才是紅薯。」

  「……真的呢。」慈郎丟下手中的炭,回過頭,果然還有一個,他的黑手在頭上撓了撓,橘黃色的頭髮頓時被染上了墨色。

  幸村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角,微笑著對跡部說道:「芥川君還真是有意思呢。」

  跡部看了看笑靨如花的幸村精市,沒有回答,心裡在計算著回到學校後,應該給這頭丟人現眼的綿羊加多少倍的訓練量。

  菊丸拍了拍搭檔的肩膀,大石回過神來,只見菊丸笑呵呵指著他手中的烤紅薯,十分討好地說道:「呐,大石,這個紅薯你還吃嗎?」言下之意就是不吃的話,給我吧。

  「要。」大石果斷地將紅薯皮剝開,沒有一絲猶豫地將紅薯放進了嘴裡。

  菊丸洩氣地看大石一眼,早知道他直接搶過來好了,幹嘛還多此一舉地問呢。菊丸聞到了一陣淡淡的藥香,他抽了抽鼻子,轉過頭,夕顏端著一杯淺褐色的液體站在他面前:「英二前輩,這是涼茶,降火的。」

  「涼茶……」他怎麼看怎麼像中式乾汁的稀釋版。

  「我在裡面兌了開水,不會苦的,吃了這麼多熱氣的東西,當然要喝涼茶降火啦。」夕顏點了點頭。

  「……」菊丸後退了一步,搖了搖頭,他才不要喝呢。

  「英二前輩不喝嗎?部長、周助哥哥、阿乾前輩都喝了啊。」

  「不會吧?」在部長大人的注視下,菊丸苦哈著臉接過夕顏遞上來的杯子,過了一會,他的嘴巴卻張的老大,小不點喝下這杯東西居然面不改色?

  「太遜了吧。」穴戶一口飲盡,用不屑的眼神看了看不敢喝的向日。

  「以下克上,前輩。」日吉將空著的杯子放在桌上,經過向日身邊時,口裡吐出了這幾個字。

  「你們……」向日突然覺得有點腦充血。

  「這種東西還Ma da ma da dane。」越前雙手插在口袋裡,大大的貓眼裡露出了不屑。

  「越前,你什麼意思啊?」桃城瞪著大眼,看著眼前囂張不已的小屁孩。

  「嘶……」竟然被人看不起,而且還是後輩,這是海棠的意識中絕不允許出現的事情,他一咬牙,一切齒,淺褐色的液體滑進了喉嚨,沒有噁心想吐的感覺,仔細回味一下,還能品出其中包含著的淡淡的甜味。

  「夕顏妹妹很厲害呢。」幸村看了看手中的這杯涼茶,輕輕喝了一口,味道的確被沖淡了很多,沒有想像中的這麼苦。

  「偶爾換換口味也是不錯的。」忍足推了推眼鏡,夜風吹拂著他海藍色的髮絲,十分受用。

  「唔,本大爺勉強承認這不華麗的東西,啊嗯,樺地。」轉動著手中的杯子,淺淺的褐色,跡部淺嘗一口,略帶點苦澀,但勉強能夠接受。

  「Wushi。」樺地點了點頭,杯中的涼茶剛夠他一口。

  菊丸穿著睡衣從洗手間裡出來,幹毛巾搭在濕漉漉的頭上,由於泡的太久的緣故,小臉變得通紅通紅的的,他喜滋滋地摸了摸鼓鼓的肚子:「呐,不二,不二,今天晚上真的很開心喵,夕顏妹妹烤的紅薯很好吃喵,還有那杯涼茶真的不苦喵。」他原先以為會比乾汁好那麼一點點,沒想到是比乾汁好上十幾倍,如果以後乾汁換成夕顏妹妹的涼茶多好啊。

  「說的是呢。」站在陽臺上仰望著夜空的不二回答道,「英二,天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有訓練呢。」

  「嗯,嗯,不二晚安喵。」大貓用毛巾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蹦上了柔軟的床,攤倒在床上,一動都不想動。

  任憑溫熱的水從頭淋到腳,不二甩了甩頭髮,睜開冰藍色的眼眸,眼眸中沒有往日的冰冷,帶著淺淺的笑意,那只可愛的小花貓,嬌憨的小花貓,倔強的小花貓,善良的小花貓,腦海裡全是那只小花貓的一舉一動。不二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合宿前,姐姐硬要幫他用塔羅牌占卜,然後神秘兮兮地對他說了句:要好好把握機會啊。說完後還似笑非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姐姐的占卜一向很准,她要自己把握什麼呢?莫非是……喜歡的人……他喜歡那只小花貓……

  裹上浴衣從浴室中走出來,安靜的房間裡只聽到英二微微的鼾聲,將燈關閉後,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床上,靜靜地看著天花板,落地窗開了一半,夜風吹著窗簾發出颯颯的聲音。門外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不二愣了愣神,這麼晚了,還有誰沒睡嗎?

  他翻身下床,光著腳,躡手躡腳地打開了房間的門,一個小小的人影正摸索著樓梯的欄杆往樓下大廳走,只見他拐了一個彎,就失去了蹤影。不二緊跟在人影後面走進了別墅裡的廚房,冰箱的門大開著,一個身影蹲在地上,白皙的小手不停地將冰箱中的蛋糕扒拉出來,借著冰箱中的燈,不二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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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星空夜話

  「顏顏。」輕輕的聲音在空寂的廚房裡響起,顯得那麼的突兀。

  正往嘴裡塞蛋糕的夕顏連忙停止手上的動作,回過頭,借著燈光,發現站在不遠處的不二,她小臉微紅,不知道應該將沾滿奶油的手往哪裡放:「周助哥哥,這麼晚了,還沒睡呢?」果然是壞事做不得,做了壞事遲早會被人發現的,就如她現在這樣,蛋糕還沒偷吃幾個呢,就被人現場捉到了。

  「顏顏也是呢,怎麼還不睡呢?」不二走上前,也蹲在地上,笑眯眯地用手指擦掉丫頭嘴角的奶油,另一隻手揉了揉夕顏有些濕潤的頭髮,他似乎摸上癮了,每次見到這丫頭就忍不住地想揉幾下。

  「我……有些餓了……」夕顏低下頭,小臉紅的與關公沒什麼區別,她恨不得眼前有個洞,好讓她鑽進去。

  「餓了?」不二的手頓了頓。

  「嗯,晚上我就吃了一塊周助哥哥烤的牛扒,吃了半個紅薯,喝了一杯涼茶。」大石前輩手中的那盤牛扒好可惜啊,味道還沒嘗呢,就被土地爺爺撿去吃了,夕顏越想越覺得可惜。

  不二用指做梳,將被他揉的有些淩亂的頭髮梳好,笑了笑:「所以就來冰箱裡找蛋糕了?」

  「嗯,慈郎前輩說跡部哥哥家的冰箱總會有好吃的蛋糕,周助哥哥要嘗嘗不,這是抹茶口味的。」夕顏轉過頭,將一塊草綠色的蛋糕取了出來,遞給不二,她是主犯,如果周助哥哥也吃了蛋糕的話,那他就是從犯了,自己的罪行就沒有這麼大了,夕顏越想越高興。

  但是不二卻沒有夕顏這麼開心,他接過夕顏手中的抹茶蛋糕,冰藍色的眼眸微睜,又是那只橘黃色的綿羊麼。在房間裡呼呼大睡的綿羊夢見自己被一只有著冰藍色眼睛的北極熊追殺,而且追的無路可逃。

  「顏顏很餓吧,蛋糕也不多了,那我們就全部拿走吧,周助哥哥也餓了呢。」不二笑眯眯地起身從櫥櫃裡拿了一個大大的盤子,將冰箱裡的蛋糕一掃而空。

  「嗯,好啊,好啊。」夕顏連忙點頭。

  「我們回房間吃吧,坐在陽臺上總比蹲在黑漆漆的廚房好。」不二建議道。

  「嗯,好啊,好啊。」夕顏再次點頭,只要和周助哥哥在一起,只要有他幫自己分擔「偷吃」的罪責,那去哪吃都無所謂。

  「那請問,顏顏邀請我進你的房間嗎?」不二端起一大盤子的蛋糕,綠的是抹茶,黑的是巧克力,紅的是草莓,黃的是芒果,白的是奶油,各式各樣的,各種口味的應有盡有。

  「嗯,好啊,周助哥哥跟我來。」夕顏走到廚房門口,先探出腦袋看了看周圍的情況,沒有什麼異常,依舊是掉根針都能聽到的安靜,她沖後面的不二點了點頭,高抬腳,慢落地,一步一步地走向樓梯,跟在她身後的不二忍不住想笑,這丫頭,又不是做間諜,即使是間諜,做成她這樣的,那早就被人給幹掉了。

  終於安全的來到了房門口,擰開門把手,打開壁燈,微弱的白光從乳白色的燈罩後面傳出來,合上門後,夕顏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不二打量著夕顏的房間,粉紅色的床單與被褥,被子上壓著一本古代史,一隻白色的毛絨絨的狗狗擺在枕邊,長長的毛髮被編了幾個小辮子,藍色的木質書桌上一台銀色的筆記型電腦還在運作,一個粉色的相框也擺在桌上,米黃色的牆壁掛著Hello Kitte的限量版掛鐘,七彩的窗簾在夜風的吹拂下飄了起來,房間的設置想必是跡部別墅的主人吧,冰帝的跡部與忍足對這丫頭的寵愛他看在眼裡。

  「周助哥哥,出來吧,我已經弄好了。」在陽臺上的夕顏朝不二招了招手,不二回轉頭,地上鋪著兩個粉色的墊子,原本在書桌前的雕花木凳被她搬到外面當起了臨時桌子,一盤蛋糕,還有一小壺用透明的玻璃壺裝著的淺綠色茶水。

  看見不二坐下,夕顏也跪坐在墊子上,揚起小臉:「周助哥哥,我這裡沒有奶茶,只有我泡好的菊花茶,我們就將就一下吧。」

  「顏顏喜歡就好。」不二笑了笑,從蛋糕盤裡拿起了一塊抹茶蛋糕,咬下去,淡淡的綠茶香溢口。

  夕顏抓起了一塊用錫紙包著的巧克力蛋糕,仰望著夜空,與家鄉的夜空一樣的清澈,乾淨,沒有一絲雜質。

  一顆流星劃過,夕顏開心地叫道:「哇,有流星。」丟掉手中的蛋糕,雙手合十,閉上眼睛低下頭。過了一會,睜開黑亮的眼眸,臉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許了什麼願望,能告訴我嗎?」不二看著夕顏孩子氣十足的表情,臉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與以往公式化的笑容不一樣,微微上翹的嘴角洩露了主人眼下的心情,他是真的很高興。

  「不可以呢,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夕顏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嬌憨的笑容。

  「笨丫頭。」不二臉上的笑容更大,看她的那張小臉上的表情就知道她許下了何種願望,今年的青學一定會將全國冠軍的獎盃捧到手。

  「為什麼都叫我笨丫頭,其實人家一點都不笨呢。」夕顏撓了撓腦袋,怎麼這麼多人叫她笨丫頭啊,她很笨嗎?不過就是國文處於及格邊緣,日本古代史的成績讓人汗顏而已。

  「呵呵……」不二但笑不語,空著的一隻手揉了揉夕顏的頭髮。

  「周助哥哥,不要摸我的頭髮,人家在吃蛋糕,奶油弄到鼻子上啦。」夕顏抗議道,怎麼這麼多人喜歡揉她的頭髮啊,哥哥是,長太郎哥哥也是,跡部哥哥是,忍足哥哥也是,現在就連周助哥哥也喜歡揉她的頭髮了。難道說她的頭髮就這麼好摸嗎?還是欺負她個矮啊,她嘟起了小嘴,回家後,一定會好好地揉擰非離一番。

  「顏顏,明天晚上幫你補習日本史吧。」瞥了一眼夕顏床上的古代史,不二喝了一口菊花茶,平淡而清香。

  「嗯?古代史啊?好啊,謝謝周助哥哥,太感謝你了。」她見這兩天訓練的強度都非常大,也就不好意思再打擾周助哥哥,請他用休息時間來幫她講解古代史。

  「顏顏,天色不早了,快睡吧,明天早上還有訓練呢。」見夕顏將手上的蛋糕塞進了嘴裡,伸出粉色的舌頭舔了舔手上的奶油,不二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已是淩晨了。他起身將褲兜裡的手帕掏出來,擦了擦她嘴角的奶油,臉上笑容依舊。

  「呵呵,周助哥哥晚安呢。」夕顏特有的傻笑出現了,這是不二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更盛。

  「晚安。」不二輕輕地合上房門,站在漆黑的走廊上,低聲輕喃道,「顏顏,真想一輩子守護著你的笑容。」一輩子?不二一驚,怎麼會有這個詞出現在他的腦海呢?

  待不二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後,一絲光從另外一道門傳了出來,一少年倚在門邊,藍色的髮絲被夜風吹起,俊秀的臉上勾起一笑:「我以為不二君會留宿呢?」

  「我說忍足,你跑到本大爺的房間來,就是為了看不二有沒有從夕顏的房間出來?還真是不華麗呢。」他身後紫灰色頭髮的少年點了點眼角,不滿地看著站在門口的少年。這個人,半個小時前嬉皮笑臉地溜進他的房間,賴著不走。

  「難道跡部不擔心嗎?」忍足依舊一笑。

  「少用你如此不華麗的笑容看著本大爺。」跡部喝了一口菊花茶,這茶是小丫頭回到別墅後,屁顛屁顛地端給他的。

  「哎呀,戲也看完了,我該回去睡覺了,跡部晚安。」忍足並不期待能從跡部的嘴裡聽到什麼華麗的話,他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離開跡部的房間。

  跡部轉動著手中的玻璃杯,淺綠色的茶水,水中盛開的菊花,將夕顏交給青學的天才,應該是不錯的主意,今晚青學天才的反常他看在眼裡,想必手塚,幸村,真田,忍足都不會錯過,青學與立海大的兩個資料狂自然也瞭解,也只有自家的小綿羊沒有察覺出青學天才的佔有欲,還賣力地猛撲。

  西雅皺著眉頭,再一次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是淩晨了,妹妹夙亞還沒有回家,手機處於關機狀態。母親過世後,家中只剩下父親與她們兩姐妹,父親是跡部財團旗下一家公司的社長,得到跡部財團老董事長的特別許可,除非有推脫不掉的,否則每天都會與妻女共聚晚餐,方才父親打來一個電話,告知自己不回家睡了,還詢問了一下夙亞的情況,為了不讓父親擔憂,她第一次替妹妹撒謊。

  「大小姐,您還是回房睡吧,我來等二小姐就可以了。」高橋家的管家不安地看了看已經處於怒火邊緣的大小姐,平時小姐很少生氣,接人待物都是冷冰冰的,即使是面對跡部財團的下任繼承人跡部景吾少爺也沒見她笑過,直到三年前隔壁搬來了野比一家,小姐的臉上才逐漸有了笑容。

  「再等等……」西雅的話音還沒落下,就聽到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一身酒氣的夙亞跌跌撞撞地進門,吃驚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姐姐,嚇出了一身冷汗,酒醒了一大半。在這個家,她誰都不怕,唯獨害怕這個比她大幾分鐘的孿生姐姐。

  「你去哪裡了,手機怎麼關機。」西雅的眉頭皺的更緊:她和什麼人在一起,竟然喝成這幅模樣。

  「嗝……關、關你、什麼、什麼事啊……嗝。」夙亞打了好幾個酒嗝,通紅的臉。

  「我是你姐。」西雅眯著眼睛,看向妹妹。

  「姐?姐又怎麼了,切,誰理你啊。」夙亞撇了撇嘴,腳步有些虛浮,從西雅身邊走過,頭也不回地上樓。

  「大小姐,這……」管家感覺到自己身處於冰窟。

  「很晚了,睡吧。」西雅丟下了這幾個字,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天藍色的牆上掛著一張全家福,那是十一年前一家人在神奈川的沙灘上照的,當時天是那麼藍,海是那麼藍,一家人是那麼幸福,可是現在,天依舊是那麼藍,海也依舊是那麼藍,可是媽媽去世了,她與夙亞之間的溝通越來越少,隔閡越來越多,媽媽,她做錯了什麼嗎?

  中村正雄推開大門,原本這個時候早已上床的姐姐中村紫姬卻坐在沙發上,看著手中的雜誌,茶几上擺著一杯濃茶,黑色的長髮遮住了她白皙的臉。他輕輕喚了一聲:「姐姐,這麼晚了,還不睡啊。」

  中村紫姬抬起頭,將頭髮攏到耳後,看著弟弟的眼睛,開口問道:「正雄,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她打電話去了舅舅家,卻聽舅舅說正雄與雅子去酒吧了,正雄已滿十六周歲,去酒吧這種地方她不會再過問,只是為何這麼晚才回來,手機一直沒人接聽,雅子的也是。

  「哦,我和雅子姐去酒吧了,玩的太過頭,就有些忘記時間了,讓姐姐擔心,實在是對不起。」中村正雄連忙解釋道,若惹姐姐發火,那他就等著飛腿伺候,要知道姐姐的跆拳道可是國家級水準的。

  「嗯,下次注意時間,去洗漱睡覺吧,明天還要上課呢。」紫姬點了點頭,將雜質合上,放在茶几上,轉身上樓。

  「嗯,姐姐晚安。」中村微笑著目送紫姬上樓。

  被噩夢嚇醒的慈郎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肚子傳來了「咕嚕」的聲音,好餓啊,他摸了摸肚子,想起廚房的冰箱裡還存放著蛋糕,翻身下地,光著腳丫子準備開門。

  「慈郎,你又幹什麼啊?」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慈郎一個激靈,連忙回頭,柔和的燈光亮起,丸井揉了揉眼睛,他半夜被餓醒,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卻聽到隔壁床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肚子餓了,去找蛋糕吃。」慈郎抓了抓他橘黃色的頭髮。

  「蛋糕?真的還有蛋糕啊,哪裡,哪裡,我也要吃,慈郎。」聽到蛋糕二字,丸井如同葛朗台看見金子一樣,眼中露出了黃光,他從床上蹦了起來,抓住慈郎的衣袖就不鬆開。

  「嗯,好,我們現在就去。」小綿羊點了點頭,紅發小豬跟在綿羊後面,輕手輕腳地下樓,開始了他們的「偷吃」之旅。

  「呐,慈郎,蛋糕呢,哪裡有蛋糕啊。」丸井指著連蛋糕渣子都沒看見的冰箱,壓低了嗓門對慈郎吼道。

  「咦,不會吧,我晚上看的時候蛋糕都還在的啊。」慈郎撓了撓頭發,為了確保半夜醒來能有蛋糕被他偷吃,他還專門溜到廚房來看了一眼,可現在蛋糕的影子都不見了。

  「慈郎,不會是你自己偷吃了然後忘記了吧。」丸井猜測道,這樣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過。

  「沒有,我回來後就一直和你在一起啊。」慈郎辯解道,他要保護自己的清白。

  「那蛋糕怎麼沒了?」丸井想了想,那也是,自從進了房間後,慈郎就沒有離開房間一步,即使他在洗澡的時候,慈郎也是在和他聊天,排除這個可能,另一個念頭又進入了他的腦海,「不會是你夢遊,然後把蛋糕偷吃了吧。」雖然這種情況還沒發生過,但是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沒有,沒有,我從來不會夢遊的。」慈郎的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那,蛋糕怎麼會沒的?啊,莫非……」丸井又想起了另一種可能。

  「莫非什麼?」慈郎問道,是哪個小賊竟然敢偷他慈郎大爺的蛋糕。

  「難道……」丸井越想臉越白。

  「難道什麼?文太你快說啊!」慈郎著急地問道。

  「真的有鬼?蛋糕是鬼偷的?」丸井緩緩轉過頭,看著慈郎。

  慈郎的小臉頓時煞白,他咽了咽口水,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不……不會吧,文太,不會有鬼的吧……」聲音顫抖地很厲害。

  「很有可能呢。」小豬緊緊地抱著綿羊,他感覺到周圍陰風陣陣,尤其是前面,陰風異常的大。

  「不、不要嚇我啊。」綿羊的眼淚水拼命在眼眶中打轉。

  「慈郎,我們還是回去吧。」小豬建議道。

  「嗯,嗯。」綿羊就等著這句話了。

  「那我說一二三,然後我們就跑。」小豬低聲說道。

  「好。」綿羊點頭同意。

  「嗯,那一、二、三,跑。」小豬下命令。

  兩動物撒丫子就朝樓梯跑去,他們身後的冰箱大門依舊開著。也幸虧跡部別墅的地上鋪著柔軟的波斯毯,否則,這動靜絕對可以吵醒一屋子的人。

  動物口中的「鬼」正窩在溫暖的被窩裡睡著香,她夢見自己回到小鎮的家,外公、外婆在向她招手,正朝他們跑過去,半路卻被一個人抱起,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懷抱,回頭一看,熟悉的笑容,是哥哥,希晨哥哥……睡夢中的夕顏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第四十七章 補習風雲(上)

  次日,熊本管家接到傭人的彙報,廚房裡的冰箱門一直沒有關上,蛋糕也沒了蹤跡。當熊本管家看見兩個黑眼圈的小動物從樓上走下來時,笑了笑,昨天晚上作案的絕對是他們,只是這兩小傢伙怎麼無精打采的,難道蛋糕不好吃?

  「芥川少爺,丸井少爺,你們晚上沒睡好嗎?」熊本管家關切地問道。

  綿羊抬起頭,搖了搖,又低了下去。小豬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也搖了搖頭,一言不發地坐下。

  幸村笑了笑,沒有說話。

  跡部摸了摸眼角,也沒有說話。

  手塚面無表情地喝了一口紅茶,還是沒有說話。

  夕顏從樓上走了下來,粉紅色的薄毛衣,白色的休閒褲,慈郎眼中一亮,從椅子上起來,沖到了夕顏身邊,在她耳邊嘀咕著。

  夕顏一驚:「真的?」

  「嗯,恩,真的呢。」慈郎點了點頭,現在想起來他還有些毛骨悚然呢。

  「這個……」夕顏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她能告訴慈郎前輩,她就是那個偷吃蛋糕的「鬼」嗎?一抬眼,看見周助哥哥睜開冰藍色的眼睛「瞪」著慈郎前輩,瞪著?是她的錯覺嗎?當不二發現夕顏望向自己時,雙眼一彎,臉上露出了往日熟悉的微笑。果真是自己的錯覺,夕顏轉了轉黑白分明的眼珠,臉上露出讓慈郎安心的笑容,她伸出手拍了拍慈郎的肩膀,以示安慰。

  慈郎看見夕顏臉上的微笑,準備撲上去蹭幾下,突然感覺到一陣熟悉的寒氣,那是昨天晚上夢中那頭冰藍色眼睛的北極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莫非他從夢裡追到現實中來了?綿羊的羊毛豎起,他謹慎地左右看了看,但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只是覺得青學不二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時間在指縫間匆匆溜走。

  夕顏穿著Hello Kitty的居家服坐在床上,從包裡掏出手機,是時候給外公外婆打電話了,自告知他們自己要去參加網球部的合宿後,就沒有聯繫過。按下熟悉的號碼,老者熟悉的聲音在電話的另一頭響起。

  「外公,是我。」夕顏甜甜地叫了一聲。

  「我知道是你,這個時侯也只有你給老頭子打電話。」司徒源有些無奈地說道,每隔幾天的這個時間段,家中的電話就會響起,在廚房裡洗碗的老伴總是嚷著讓他趕快把電話接起來,洗碗的速度也就加快了不少,第二天總能看到碗邊上的那層薄薄的油光。

  「外公外婆身體好嗎?」夕顏笑了笑,以前在家她也是這個時候接到哥哥從日本打來的遠洋電話。

  「恩,老骨頭還很硬朗,丫頭呢,不是說去參加合宿了嗎?」司徒源看著廚房的燈滅了,緊接著就聽到老伴的腳步聲。

  「嗯,很好啊,我現在在輕井澤……」夕顏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對面外婆在說:老頭子,把電話給我,讓我和顏顏說說話。

  沒過一會,外婆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顏顏。」

  「是我,外婆。」夕顏回答道。

  「如果你再不打電話來,外婆就跟你打電話了。」司徒老太太的口氣中充滿了關心。

  「我記得的,怎麼會忘記給你們打電話呢,不會搞忘記的。」夕顏一邊笑嘻嘻地回答著,一邊翻開讓她一個頭兩個大的日本古代史,啥時候這變成中國的古代史那她就不會頭疼了。

  「前兩天雨憐和嫣然兩個娃娃過來還問起你呢。」自從夕顏去了日本後,這兩個小丫頭隔三差五地往他們家跑,她又怎麼不知道她們的心思呢,為的就是不讓他們老兩口寂寞,有個擺龍門陣的人。

  「我的身體好的很,每天都要跑五六千米。」夕顏如實地回答。

  「……唔,那就好,多鍛煉一下對身體好。」老太太原本打算問一問那個「家庭聚會」的情況,上次親家打電話來對他們說夕顏要參加一個家庭聚會,害的她一度認為是「醜媳婦見公婆」。老頭子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在旁邊說:咱家娃兒又不醜,有人喜歡很正常,只是這麼快就見家長了,會不會有點快。她的神經更是高度緊張,過了一天,趁著孩子上學的時候,一個越洋電話打過去,才知道那只是和網球部的一堆同學去其中的一個同學家吃飯,如此而已,害的她虛驚一場。

  「嗯,嗯,我知道……」夕顏點了點頭。

  菊丸將腦袋從英文書中拔出來,二十六個英文字母他認得,但是組合在一起卻讓他頭痛不已,他瞥向抱著東西準備出門的不二:「呐,不二,你要去哪裡喵?」

  「約會啊。」不二回頭笑了笑,合上門。

  約會?和誰約會?菊丸好奇地拉開門,留了一個能略微看清走廊上動靜的縫,只見不二沒有走遠,而是站在隔壁夕顏妹妹的房門口。莫非不二要和夕顏妹妹約會?

  聽著動靜打開房門的乾看見了不二走進夕顏的房間,手上仿佛抱著什麼東西,他走了過來,發現菊丸的房門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一隻大大的貓眼從縫隙處往外看。菊丸正準備再觀察片刻,卻發現了兩條毛絨絨的腿出現在自己眼前,抬頭望去,卻是乾的臉,白色的鏡片閃過一道光芒。

  「你是說不二和夕顏妹妹約會?」乾抬了抬眼鏡。

  「嗯,嗯,是真的喵。」菊丸使勁點了點頭,他可以打包票。

  「唔……這也是一個資料啊。」乾再次抬了抬眼鏡,坐在地上從褲兜裡掏出手機開始一一地撥打電話。

  「阿乾,你打電話做什麼?」菊丸不解地問道,按理說,他們現在應該擔負起青學「狗仔隊」這一重要的角色。

  「英二,好東西是要和大家一起分享的。」乾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手指沒有停地按著手機的鍵盤。

  菊丸打開門,大大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隔壁的房門,身子慢慢地往前挪,豎起貓耳朵,希望能夠聽到房間裡二人的對白,並沒有留意乾在電話裡的內容。

  三分鐘過去了,青學正選們從各自的房間沖了出來,但是手塚和越前的房門是緊閉的。桃城敲開越前的門,沖著裡面正看書的幸村點了點頭,就把越前拉走了,小武士墨綠色的頭髮還在滴答滴答地滴著水。他一臉不滿地看著桃城:「阿桃前輩,我有段考,要看書啦。」

  「越前,你想平時不二前輩這麼關心我們,現在他遇到了人生旅途中最關鍵的時刻,我們怎麼可以拋下他獨自面對呢。」桃城十分嚴肅地說道,剛接到阿乾前輩的電話,說是不二前輩準備向夕顏表白了,他可是放下成見,專門和海棠那傢伙商量了一下,決定向不二前輩給予他們最衷心的鼓勵。

  「前輩……」他怎麼也不會相信不二前輩要帶著夕顏私奔。

  「……嘶……」海棠點頭同意。

  「阿乾學長,哥哥真的為了夕顏要跟別人決鬥嗎?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什麼人物?」裕太光著腳丫子就跑了出來,剛才阿乾學長在電話裡說哥哥是去和夕顏告別的,告別完後,就要找人決鬥。他當時聽的膽戰心驚,丟下手中的書就跑了出來,沒有理會被他的反常嚇了一跳的切原。

  一陣風刮過,最後一個出現在夕顏的房門口的大石站在菊丸與乾面前,著急地問道:「阿乾,英二,不二真的要帶著夕顏一起殉情嗎?他怎麼會想不開了,今天晚上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啊,難道說我身為副部長不夠關心部員,未能夠走進他們的內心世界,導致他們走上了不歸之路,我這個副部長真的不夠盡責……」

  「前輩,不是表白嗎?」

  「阿乾學長,不是私奔?」

  「也不是決鬥?學長明明說哥哥要和別人決鬥的啊?」

  「那也應該不是殉情吧?」大石明顯地松了一口氣,他的小心肝都要跳出喉嚨了。

  「阿乾,我明明是說不二和夕顏妹妹約會喵,怎麼就變成表白、私奔,決鬥、殉情了喵?」已經挪到房門口的菊丸蹲在地上,耳朵貼在門上,抬起頭,事態在什麼時候進展到這種地步了?

  「不知道,因為資料不足,還不能判斷不二會與夕顏說了些什麼。」乾在眾人發言完畢後,給出了總結性的彙報。

  「切,阿乾學長還Ma da ma da dane。」小武士撇了撇嘴,準備離開,衣領被桃城死死地抓住。

  「但是你們不覺的好奇嗎?為什麼不二會選擇這個時候進夕顏的房間。」乾看了看他的筆記本,勾起了夥伴們的好奇心。

  應該是告白吧?不二前輩的告白啊,他很想知道內容呢,很想知道。桃城抓了抓頭髮,也蹲了下去,手裡依舊拽著越前的衣領。

  嘶……嘶……海棠的臉有些紅,耳朵不由自主地湊了上去。

  不二前輩要私奔?不可能的事情嘛。越前壓了壓帽子,瞪著貓眼看著抓著他衣領的桃城:阿桃前輩,趕快鬆手。

  哥哥真的要決鬥啊,難道說是與冰帝的芥川學長決鬥?裕太的腦袋在不停的運轉,從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來看,與慈郎前輩決鬥的幾率比較大。若真發生此事,他回去怎麼向姐姐交代,臨出門前,姐姐千叮嚀萬囑咐,要求他時刻關注哥哥的舉動,有異常一定要向她彙報,這應該算是異常情況吧。

  大石落回原地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殉情,他們果真要殉情?他怎麼對得起不二的父母,怎麼對得起希晨前輩,這、這……乾脆他剖腹自殺得了……

  「你們在做什麼?」一個冷冷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來。

  眾人回頭,金髮鳳眼少年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手中拿著兩本書。


第四十八章 補習風雲(下)

  「部長?」海棠腳下一滑。

  「手塚?」大石如同遇到了救星一般。

  「啊,手塚?」他不是十分果斷地掛了自己的電話嗎?怎麼也來了,難道說夕顏與不二之間的事情吸引了青學之王的注意?乾抬了抬眼鏡,認真地記錄著,資料是他從來不會錯過的。

  「啊,阿桃,不要推我喵……」菊丸的貓臉貼在門上,嘟著嘴,痛苦地叫了一聲,他快被壓成肉餅了。

  「英二……前輩,我、我被蝮蛇壓住了。」桃城也好不到哪裡去。

  「阿桃前輩,好痛,快鬆開我。」越前的臉皺成了一團,他只想回房間看書啊,為什麼受苦的還有他呢。

  「……嘶……嘶……」海棠也不想這樣,只是部長的突然出現讓他重心不穩,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沒有可以支撐住的物體,惟有趴在同伴們的身上。

  「咦,你們在做什麼啊?玩疊羅漢?」門輕輕地打開,夕顏的小臉露了出來,好奇地看著跌倒在門口的四個人。

  「夕顏……妹妹喵,好痛苦喵……」被壓在最底下的菊丸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了出來。

  站在夕顏身後的不二依舊笑容滿面,但是在熟悉他的人看來,那笑容的背後似乎隱藏著什麼,讓他們毛骨悚然。

  「嘶……」海棠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來。

  「玫瑰花呢,表白怎麼可以沒有玫瑰花?「桃城一邊將越前從地上拉起來,一邊忍不住伸頭進去瞅了瞅,沒有發現玫瑰花的蹤跡呢。

  「沒有私奔啊!」越前轉動著貓眼,看了看四周,乾淨整潔的房間,穿著居家服和休閒服的「緋聞主角」,並沒有發現有「私奔」的跡象。

  「哥……哥,你、你真的要和誰決鬥嗎?」裕太終於沒有忍住,他開口問道,但是據目前兄長的這幅表情來推測,決鬥的可能性並不大啊。

  「殉、殉情?不二,夕顏,你們……」大石看見桌上放著的一個透明玻璃杯,淺黃色的液體,大驚失色,急忙沖過去將玻璃杯端在手上,「這是、是毒藥嗎?」他們果真是要殉情,就連毒藥都準備好,莫非要上演日本版的羅密歐與茱麗葉?

  「周助哥哥,他們在說些什麼呀?」夕顏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的幾個人,「大石前輩,這不是毒藥,這是菊花茶。」

  「呵呵,表白?私奔?決鬥?殉情?很有趣呢,你們說的是應該是我們吧。」不二依舊笑眯眯地看著同伴。

  「不二,你不是說幫夕顏補習日本史嗎?」站在最後面的手塚推了推眼鏡,從目瞪口呆的七個人身邊走過,將手中的兩本書交給笑眯眯的不二。

  「補習喵?不二不是說約會嗎?」菊丸揉了揉被壓疼的臉蛋,紅色的頭髮微微翹起。

  「啊咧,不是表白啊。」桃城抓了抓堅硬的頭髮。

  「切,阿乾學長還Ma da ma da dane。」他就說不可能是私奔,只有阿桃前輩這種笨蛋才會相信。

  「哥哥,我以為你真的要去決鬥呢。」裕太松了一口氣,若兄長身上真的發生這樣的異常,他還不知道回去怎麼向姐姐交代呢。

  大石則感覺到自己在地獄走了一遭,然後心驚膽戰地回到了人間,手中的這杯菊花茶嚇出了他一身的冷汗,現在背心裡還覺得涼嗖嗖的。

  「呵呵,謝謝呢,手塚。」不二接過手塚手上的書。

  「你們在說誰要表白,私奔,決鬥,殉情啊,嗯?」跡部華麗無比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他的身後跟著忍足和樺地。

  「啊?誰要表白,私奔,決鬥,殉情啊?」夕顏終於聽明白了,「周助哥哥,你知道是誰嗎?」

  「顏顏聽錯了,我們還沒開始補習功課呢。」不二笑著解釋道。

  「夕顏哪一科需要補習?」不二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沒有逃出忍足的眼睛,今天應該有好戲看吧。

  「我……」夕顏有些臉紅,「是,古、古代史。」

  「那也難怪,夕顏來自中國,自然就對日本古代史不是很瞭解。」忍足走上前,伸出手揉了揉夕顏的黑髮,手感還是這樣好,站在夕顏身後的不二微微一笑,忍足感受到了一股寒流,嘴角彎起,也流露出笑容,青學天才的佔有欲還不是一般的大。

  「恩,是的,顏顏的古代史的確不是很好,下個星期就要有段考了,所以才要抓緊時間補習。」不二依舊微笑著,想看戲麼,冰帝的忍足,青學的戲還輪不到你來看。

  「啊,段考喵,誰幫我補習英語喵。」菊丸急了,他的英語一直處於五十與六十之間,以往都是希晨前輩幫他補習,可現在又有誰能幫忙?

  「啊,數學啊,八十分,八十分。」天知道他的數學從來沒上過七十分,中條主任不是給他出了一個大大的難題嗎。

  「大石,你幫菊丸補習英語。」手塚推了推眼鏡,善於抓題的希晨前輩不在,這補習的重任就落在大石肩上。

  「恩,好。英二,你先回房間,我去拿書。」大石點了點頭。

  「桃城的數學就由我和阿乾來。」桃城的任務量比較大,每次數學考試都在六十左右徘徊,要達到八十分,的確是個難題。

  「什麼,部長和阿乾學長幫我補數學?」桃城一驚,如果他題目做不出來怎麼辦,豈不是要被凍死或毒死?

  「阿桃,錯一題,喝一杯。」乾憑空變出了一杯咖啡色的液體,比前一次黑咖啡色的液體要淺一點,「這是我最新配置出來的,裡面加了一些新的配料。嘿嘿……」

  聽著乾「嘿嘿」了幾聲,桃城發現死神的鐮刀離他已經不遠了。越前丟下一句話後也轉身離開,海棠用「多保重」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跟在越前身後離開,裕太拍了拍桃城的肩膀,禮貌地對還站在原地的學長們點點頭,回自己的房間。

  「部長,跡部哥哥,忍足哥哥,我們也要去補習了,明天見。」夕顏揚起笑臉,拉住不二溫暖的手,將門輕輕地合上。

  垂死掙扎中的桃城被乾拖走了,一邊走,桃城一邊說:「那個,前輩,我們……」

  「我剛跟海棠說了,讓他去越前或裕太的房間,而你們兩人的房間就空出來作為你的補習室,不用擔心的。」乾很好心地回答道。

  看著緊閉的房門,忍足突然長歎了一口氣,說道:「我怎麼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真是不華麗的想法,是吧,樺地?」跡部轉過身準備離開。

  「……不是。」這是他的心裡話,他也有這種想法。從第一眼看到她,這小姑娘梨花帶雨的灰巴巴的小臉就一直印在他的心裡,她臉上深深的五個巴掌印他看著也心疼,在跡部、忍足和鳳的對話中,他知道這丫頭就是上年全國大賽中最引人矚目的鳳希晨的妹妹。後來,在跡部家位於銀座的百貨大樓裡見過她幾次,每次都是笑眯眯地向他們打招呼,沒錯,是他們,包括木訥的他。再後來,沒有在參加入學考試的名單裡發現他的名字,心裡有一點小小的失落,雖然知道她是為了實現哥哥的願望而去了青學。再再後來,得知她來過冰帝一次,而自己為了尋找貪睡翹訓的綿羊錯過與她的見面,心裡又有一點小小的失落。再次見到她,則是看到她臉上燦爛如陽光般的笑容,心中的失落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而現在,雖然他們之間沒有多少語言的交流,但是他依舊很高興,看到她臉上熟悉的笑容,他就很滿足,真的滿足。

  樺地的回答讓跡部停下腳步,好看的眉毛往上一挑,頭也不回地說道:「手塚,本大爺把夕顏交給你們青學,如果出了什麼事,本大爺會讓她從青學轉到冰帝。是吧,樺地?」

  「Wushi!」樺地的這一聲回答比以往的聲音都要大。

  「啊,我們不會大意的。」手塚如是回答,若此刻資料狂乾在的話,肯定會在他的筆記本上寫下這麼一段話:手塚的臉部表情比以往要柔和一倍,嘴角上揚的度數比以往增加了1.5度。不過可惜他不在,白白地錯過了這麼好的一個資料。

  翻了翻攤在面前的古代史,夕顏嘟著小嘴,坐在床頭上的不二笑了笑,合上書,抬頭說道:「顏顏,不要急,慢慢來。」看著小丫頭微皺的眉頭,不二想伸出手為她撫平,但是又忍住。

  「周助哥哥,我真的很笨嗎?」夕顏用手撐著臉,衣袖滑落,露出如藕般的手臂,一雙明亮的黑眸看向不二。

  「怎麼會呢,顏顏很聰明。」不二微笑著回答。

  「可、這些不是很難啊,為什麼我總是記不住呢?」夕顏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原本被忍足揉亂的頭髮更亂了。

  「理清楚了,就好記了。」不二臉上的笑容更盛,「我們從最簡單的開始吧。」他將手中書放在桌上,伸手阻止夕顏再次虐待自己的頭髮,用手指幫她理順,銀白色比前些日子明顯了。

  「哦,好吧。」夕顏乖乖地讓不二打理著她的黑髮,溫暖的指腹與頭皮摩擦,她不由得閉上眼睛。

  看著面前的丫頭閉上眼睛舒服地享受著,不二睜開冰藍色的眼眸,輕輕地笑了笑,弓起手指敲了敲夕顏的額頭,小丫頭吃痛地睜開眼睛,正好看見不二帶著笑意的藍眸。她咽了咽口水,有些失神地低喃道:「好漂亮啊。」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不二的眼睛,宛如深邃的大海,讓人見不到底的大海。

  「笨丫頭,回魂了。」不二閉上眼睛,伸出手指點了點夕顏的眉心,雖然說她失神的樣子很可愛,但是要這樣持續下去,他們今天晚上也就別想補習功課了。

  「啊,是,補課,補課。」夕顏漲紅著一張臉,連忙低下頭。

  早早睡下的綿羊一夜無夢,他轉過身摟過一個物體,蹭了蹭,不夠軟,一腳踹開。被踹下地的小豬睜開朦朧的睡眼,揉了揉被摔痛的地方,不滿地看了慈郎一眼,他就知道慈郎的誓言從來不會管用。文太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爬上原本屬於慈郎的床,拉過棉被,繼續呼呼大睡,要知道他已經有兩天沒睡好了,不好好地補眠,明天又怎麼能夠經得住部長大人的操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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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夜市之行(上)

  站在陽臺上,冰藍色的眼眸眺望著不遠處的一片翠綠,清晨的風吹動著褐色的頭髮,清秀的臉上露出迷人的笑容。如風般的少年陷入了昨晚的回憶,他沒有料到這小丫頭居然一邊背書一邊打瞌睡,到最後直接倒在床上睡著了,望著小臉上嬌憨的睡顏,他的嘴角不禁露出溫柔的笑容,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經指向了十一。彎下腰抱起睡的昏天黑地的小傢伙,擺正她的睡姿,撥了撥她額前的劉海,輕輕地蓋上粉色的棉被,後腳剛踏出房間,不出意料地聽見幾道房門合上的聲音。

  「早……上好喵,不……二。」菊丸含著滿口的泡沫站在洗手間的門口,毛巾搭在肩膀上。

  「早啊,英二。」菊丸的喚聲打斷了他的回憶,不二回過頭,如沐春風般的笑容掛在了臉上。

  「啊咧,輕井澤的早晨真的很舒服的喵,難怪不二這麼早就起來了。」走上陽臺的菊丸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周助哥哥,英二前輩,早上好。」隔壁陽臺傳來夕顏的聲音。

  少年們轉過頭,穿著粉色居家服的夕顏揉了揉眼睛,笑呵呵地看著他們。

  「早安,夕顏妹妹喵。」菊丸揚起大大的笑臉,揮了揮手。

  「早,顏顏。」不二笑著點頭。

  「呐,夕顏妹妹,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去逛輕井澤的夜市喵。」菊丸趴在欄杆上,望著對面的夕顏。

  「夜市啊?好啊,我有很多東西想買呢。」夕顏點了點頭,調皮的風吹起了她黑色的髮絲。

  「真的,夕顏妹妹想買什麼東西喵,我們一起去吧。」在得到了夕顏的同意,菊丸臉上的笑容更大。

  「有很多禮物要買啊,爺爺奶奶的,叔叔嬸嬸的,非離的,還有兩位小泉管家的,還有花草社的前輩們,西雅和小焱的,嫣然和雨憐的,嗯,還有、還有……爸爸和媽媽的。」夕顏扳著手指數她要買多少份禮物才夠。

  「太好了,那我們今晚就朝舊輕井澤銀座街進發吧。」菊丸緊握著拳頭,朝天空一揮。

  「啊……」丸井從夢鄉裡醒過來,發現原本睡在另一張床上的綿羊躺在自己身邊,一張放大的羊臉湊到了面前,而自己就要滾到床邊,他連忙大叫了一聲。

  被丸井的叫聲驚醒的慈郎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怎麼了,文太,出了什麼事了?」一大清早的,就聽到他鬼叫鬼叫的。

  「慈郎,你這傢伙,快擦一下嘴角的哈喇子,還有快閉上你的嘴,都要咬到我臉上了。」丸井氣呼呼地說道,難怪他覺得有熱氣噴到臉上,原來是他這頭綿羊。蒼天啊,大地啊,天照大神啊,輝夜姬啊,他怎麼會答應和這頭羊一起睡呢,明知道他的睡相不好,他還真是自討苦吃呢。

  「啊,對不起,對不起呢,文太,我剛剛夢到在吃烤肉,真是對不起啊。」慈郎連忙道歉,幸好沒有沖著那塊烤肉咬下去,否則文太的臉就要破相了,但是夢裡的那塊烤肉真的好香的說,他忍不住咽下口水。

  「呀,慈郎,我今天晚上再也不和你睡了,三個晚上,沒一個晚上能睡好的。」他就知道,慈郎的話不能相信,詛咒這傢伙今天被跡部懲罰的無處可逃。

  剛剛坐下的幸村就看見丸井站在他面前,臉上的黑眼圈很重,臉上的怨氣也很重,原本豐潤的臉蛋也瘦了不少,他微笑著問道:「怎麼了?文太。」

  「幸村,那個我、我今晚能不能跟你睡啊?」丸井央求道,若再跟慈郎住一塊,估計他回到家後就要變成一副骷髏了。

  話一出,餐桌上一片死寂,幸村臉上的笑容更盛,真田臉上的黑氣更盛,柳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什麼。

  「我能知道原因嗎?」幸村的笑容讓丸井覺得自己從羊口掉進了狼窩。

  「那個、那個,我……」丸井看著部長臉上明媚的笑容,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實在是太鬆懈了,柳,丸井今天的訓練量提高兩倍。」真田壓了壓頭上的帽子,王者立海大是不允許在別人面前示弱。

  「不會吧,副部長?」難道說今天是他的倒楣日?走到哪裡都這麼黑。

  桑原一臉愛莫能助地看了看丸井,沒有理會他求助的目光而將頭轉開,埋頭記錄的柳點點頭在丸井的名字後面乘以三,仁王的一隻手搭在柳生的肩膀上,臉上露出了高聲莫測的笑容,切原則是摸不著頭腦地抓了抓他的海帶頭。

  早飯後,站在山頂球場上的慈郎時不時地感受到從對面傳過來的陣陣寒氣,他抓了抓柔軟的橘黃色頭髮,他做錯了什麼事嗎?為什麼能感覺到文太的小宇宙隨著他的揮拍動作在無窮的增大呢。

  丸井咬牙切齒地看著造成他訓練量加倍的罪魁禍首一臉無辜的表情,誰要是提供給他一把刀,他保准可以將眼前的這傢伙大卸八塊。

  「丸井前輩,你揮拍的力度太大,球拍快脫手了。」站在場邊的夕顏心驚膽戰地提醒道,她擔心那球拍飛出來砸到另一邊的慈郎前輩。

  「對啊,文太,你今天怎麼了,火氣這麼大?」毫不知情的慈郎又抓了抓他的頭髮,問道。

  「不會是向喜歡的女孩子告白,被拒絕了吧。」夕顏猜測道,嫣然說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都擁有一段唯美的青澀的戀情。

  「啊咧,是真的嗎,小天使說的是真的嗎?」單純的綿羊歪著腦袋看向站在對面的文太。

  此刻的丸井文太被氣的七竅生煙,握著網球拍柄的手冒出了青筋,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慈郎,沒有說話,繼續揮拍,他的訓練量本來就不少,如今增加了兩倍,估計太陽下山了,他才能完成。

  「丸井前輩,今天晚上和我們一起逛街吧,聽英二前輩說輕井澤的夜市有很多小吃呢。」夕顏邀請道,或許可以用這種方法能拯救一下丸井前輩那顆幼小的心靈,讓他從失戀的打擊中振作起來。

  「去夜市?」向日停下揮動手中的拍。

  「夜市?」鳳轉過頭看著夕顏。

  「丸井前輩,我也要去。」在單細胞海洋植物的概念中夜市就等於是小吃的聚集地。

  「今天晚上去逛夜市麼,很不錯的選擇呢,我也可以加入麼,夕顏妹妹?」結束基礎訓練的幸村夾著球拍走了過來。

  夕顏有些傻眼地看著站在她面前紫發少年,她可不可以收回剛才的話。

  「歡迎之至,幸村君。」不知何時站在夕顏身後的不二笑眯眯地回答道。

  「太好了,我們今天晚上一起去逛夜市,不可以丟下慈郎呢,文太,文太,我們一起去哦。」小綿羊心裡頭樂翻了天,他在聽到要逛夜市後,就立刻將文太因失戀而生氣的事情拋到了腦後,撲倒文太身上。綿羊學乖了,他知道有青學的天才在地方,小天使是絕對不能撲的,否則他就會在夢中被一隻冰藍色眼睛的北極熊追殺。為了晚上能睡個好覺,還是等不二君不在小天使身邊的時候撲。

  野比撐著下巴,望著窗外飄落的粉色櫻花,東京的櫻花凋零,代表著四月的來臨。

  「想什麼呢?」坐在後面的西雅問道。

  「沒什麼。」野比收回視線,緩緩地搖了搖頭。

  「哦。」西雅沒有繼續追文下去,這幾天小焱望著窗外發呆的頻率是越來越高,總是見她一臉傻笑地望著那株有著百年歷史的櫻花樹。

  「小雅。」野比突然回過頭。

  「嗯?」西雅抬起頭望著有些臉紅的野比,她怎麼臉紅,莫非病了?

  「夕顏他們明天就回來了吧?」低下頭,淺藍色的長髮遮住了微紅的小臉。

  「嗯,是的。」怎麼突然間提起夕顏來了?西雅有些好奇。

  「哦……」野比點了點頭,但馬上又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異常,連忙解釋道,「感覺時間過的有些慢呢,總覺得夕顏離開學校好幾年了。」

  「啊,是啊。」西雅應了一聲,想夕顏會想到臉紅的嗎?

  迎風站立的海棠蹲下身子,右腿邁出一小步,手微微彎曲,劃地擊球,原本完美的一個蛇球在一聲大大的噴嚏後,打中了柱子,回彈,沖著海棠的臉飛過來,海棠見勢一低,球從頭頂擦過,他摸了摸頭巾,正準備松一口氣,卻聽到背後傳來「哎呦」一聲。

  桃城摸著紅腫的額頭,怒視著回轉過頭的海棠:「蝮蛇,你是故意的吧。」

  「……嘶……誰讓你站那裡的。」

  「你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聽了海棠的話,桃城的火氣更旺盛。

  「嘶……不是。」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嘶……說不是就不是。」

  「阿桃前輩,剛才海棠前輩打了一個噴嚏。」越前抓了抓手上的球拍線。

  「噴嚏?」桃城揉了揉被砸中的地方,海棠這傢伙平時強壯的跟一頭牛似的,怎麼接連兩天都是噴嚏不斷啊。

  海棠的臉一紅,轉過身看見了對面的仁王雅治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仁王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莫不是女朋友想他了?」

  海棠的臉在聽到這句話後,毫無意外地更紅了。

  慈郎沒有動放在他面前至愛的慕斯蛋糕,丸井只喝了一小口羅宋湯,向日切了一小塊烤牛扒放進嘴裡,菊丸則只對他眼前的柳橙汁感興趣。站在跡部身後的熊本管家關切地問道:「幾位少爺,今天的晚宴不合胃口嗎?」

  慈郎搖了搖頭,慕斯蛋糕怎麼會不合他的胃口呢,只是為了今天晚上能夠讓肚子裝的下小吃,他可是忍了很久。

  「我吃飽了。」夕顏放下手中的刀叉,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巴。

  「那我們走吧。」原本無精打采的四個人突然間有了精神。

  「你們要去哪裡?」坐在夕顏斜對面的跡部開口問道。

  「呃,去……」夕顏準備回答,卻被她隔壁的菊丸捂住了嘴巴。

  「去逛夜市。」幸村也放下刀叉,「跡部君也一起來嗎?」


第五十章 夜市之行(中)

  半個小時後,三校的正選們陸陸續續地出現在客廳,菊丸趴在搭檔大石身上,望著樓梯:「呐,夕顏妹妹怎麼還沒有下來喵?」

  忍足推了推眼鏡:「菊丸君,女孩子都是要打扮一下才出門的。」

  「呐,忍足君怎麼知道的喵?」菊丸好奇地問道,他怎麼知道夕顏妹妹要打扮一下呢。

  「因為侑士與長腿美眉約會都要等上一個小時。」正與慈郎、丸井、切原討論哪裡的小吃最地道的向日抬起頭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遲到了。」少年們談論的對象急急忙忙地沖下樓梯。

  「顏顏,不要急。」仿佛正應驗了不二的話,夕顏的腳絆住柔軟的波斯毯,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

  「小心!」冰藍色的眼眸一睜,就這個距離,坐在沙發上的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接住夕顏。

  站在樓梯口的真田伸出手,將準備與地毯親密接觸的夕顏摟在懷裡,這是他第二次接住這個迷糊的小丫頭,原本以為自己會摔個狗吃屎的夕顏發覺她掉進了一個不算陌生的懷抱中,聞著不算陌生的皂角香,她揚起了腦袋,一張有棱有角的臉出現在他面前,頭上黑色的鴨舌帽。

  「不要鬆懈。」真田將懷中的小丫頭扶好,一臉嚴肅地說道。

  「啊,是,謝謝真田……前輩。」夕顏的腦袋用力地一點,被眼前的黑臉前輩救了兩次呢。

  「謝謝真田前輩。」來不及趕過來的長太郎將夕顏拉到自己身邊,沖真田笑了笑。

  「嗯。」真田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沒摔到吧,總是這麼毛毛躁躁的。」長太郎將夕顏有些亂的頭髮整理好,看著她穿著黑色長袖加一個紅格子外套,一條洗白的牛仔褲,「不冷嗎?」

  「不冷,這是媽媽買的外套,比較厚的。」夕顏搖了搖頭,臉上揚起了甜美的笑容,「我怕各位前輩等急了。」

  「等美女是作為紳士的榮幸呢。」忍足取下眼鏡擦了擦,一雙嫵媚的桃花眼看向夕顏。

  「的確十分榮幸。」仁王走到夕顏面前,彎下腰,「美麗的小姐,我能否邀請你與我同行?」站在幸村身後的柳生推了推他的眼鏡,沒有說話。

  「你是仁王前輩嗎?」夕顏仰起頭好奇地問道,丸井前輩曾經說過他們學校的仁王與柳生兩位前輩喜歡變裝,沒事就互相交換身份來捉弄他們。

  「美麗的小姐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仁王一愣。

  「比呂士,雅治,不要捉弄夕顏妹妹。」幸村笑了笑,開口說道。

  「夕顏妹妹是靠直覺猜測出來的嗎?」站在幸村身後的柳生脫下眼鏡和頭套,解開領口處的扣子。站在夕顏面前的仁王則將頭套摘下,從褲兜裡掏出眼鏡帶上,扣好領口處的扣子。

  夕顏目瞪口呆地看著柳生與仁王的變裝, 帶上眼鏡的柳生但笑不語,不二走上前,笑眯眯地拍了拍夕顏的小腦袋:「顏顏,該走了。」

  夕顏頻頻回首,依依不捨地跟在不二身後離開。

  華燈初上,站在喧鬧的舊輕井澤銀座街上,看著兩旁林立的店鋪,琳琅滿目的商品,夕顏如同劉姥姥進大觀園般微張著小嘴,上下左右地打量著眼前這一片陌生的景色,不遠處傳來一陣陣香味,她咽了咽口水,在下山的路上,幾位貪吃的前輩們圍著一起討論著哪裡的小食最美味,聽的她唾液不斷地分泌。車剛停下,貪吃的幾隻爭先恐後地跑下車,這個時侯,早已不知所蹤。

  聞到了一股熟悉的甜味,夕顏抬頭望去,棉花糖啊,最愛吃的棉花糖就擺在眼前,不顧身後長太郎的喚聲,徑直地沖向了賣棉花糖的老者。

  「老爺爺,您好,我要一串棉花糖。」夕顏笑眯眯地說道。

  「小妹妹,要什麼口味的?」老者笑呵呵地問道,指了指掛在爐前的幾個透明塑膠罐,罐中裝著不同顏色的糖。

  「唔,我要、要葡萄味的。」夕顏看了看罐身上的字樣,笑著回答。

  「顏顏很愛吃棉花糖。」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嗯,很愛吃,哥哥經常買給我吃。周助哥哥要什麼口味的?」夕顏回過頭看著微笑如常的不二,「這裡沒有芥末口味的呢,要不周助哥哥試試青蘋果味的吧?」

  「顏顏的推薦應該是沒有錯的。」不二微笑著點了點頭。

  伸手接過老伯做好的棉花糖,遞了一串蘋果綠的給笑眯眯的不二:「棉花糖最好吃了,軟軟的,入口即化,根本就不用嚼。」夕顏伸出舌頭舔了舔手中棉花糖,一抹淺紫被她捲進了嘴裡,熟悉的淡淡的甜味,那應該是很遙遠的味道了。

  「接下來,顏顏想去吃什麼?」不二笑眯眯地望著夕顏。

  「我們先去買禮物吧,有好多好多東西要買。」夕顏空著的一隻手從鼓鼓囊囊的褲兜裡掏出一個粉色的Hello kitty環保袋,她晃了晃環保袋,露出孩子氣十足的笑容,「呐,我帶了一個大袋子,待會禮物都塞在這裡面。」

  「那我們就走吧。」不二自然地拉著夕顏的手,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那群少年的視線裡。

  乾推了推眼鏡,翻開手中的筆記本:「不二喜歡夕顏的可能性為100%,夕顏喜歡不二的可能性為50%。」

  「不二君正與夕顏醬交往的可能性為25.3%,夕顏醬不知道不二君喜歡他的可能性為65.7%。」一直閉著眼睛的柳借著說道,他合上了筆記本。

  鳳臉上溫和的笑容不見了,方才青學的不二前輩向他提出會保護好夕顏,他毫不思索地答應了,現在回想起來,自己的決定是否做的太倉促。但是當時不二前輩臉上堅定的表情促使他做下了這個決定,或許他的決定不會錯,夕顏會被不二保護的滴水不漏,她會得到應有的幸福。

  「周助哥哥,這是什麼?」手上提著環保袋的夕顏站在一個小攤前不肯挪動腳步,五顏六色的金魚在盆中游來遊去,輕輕地擺動著魚尾。

  「撈金魚。」看著夕顏目不轉睛地盯著盆中的魚,不二笑了笑,「顏顏想玩嗎?」

  「撈金魚?想玩。」夕顏蹲下身子,將外套的袖子擼起。

  不二從守攤的老者手上接過抄網,也蹲了下來,握住夕顏的手:「小笨蛋,是用這個撈,不是用手。」

  「啊?這個?」夕顏看著手中的抄網,「這不是紙做的嗎?一入水就化了啊,怎麼撈呢?」她伸出手戳了戳,一戳擊破,還粘在手指上黏糊糊的。

  「這就要考驗技術啊。」不二笑著又從老者手中接過兩個抄網,將夕顏手中的環保袋抓在左手。

  三十分鐘過去後,不二的手上抓了十幾個已經報廢了的抄網,夕顏嘟著的小嘴可以栓一頭驢了,她揉了揉可愛的小鼻子,將衣袖擼的老高,她就不信,對付不了眼前這條魚。不二將夕顏的表情盡收眼底,冰藍色的眼眸中充滿了笑意。

  「小妹妹,撈金魚不能著急哦。「老者看著蹲在盆前和金魚作鬥爭的可愛小丫頭,而她身邊的少年則是一臉寵溺地看著她,他們應該是一對情侶吧,年輕真好。

  夕顏洩氣地將破了一個大洞的抄網抓在手裡:「老爺爺,我也知道不能急啊,可是這紙一粘著水就破了,金魚就從破洞裡溜走了。」她還沖著老者揚了揚握在手上破了一個大洞的抄網。

  「顏顏讓讓,我來。」不二笑眯眯地拍了拍夕顏的腦袋,從老者手中又接過兩個抄網,夕顏往旁邊讓了讓。

  不二睜開眼眸,聚精會神地看著盆中遊動的小金魚,纖細的手腕輕輕一轉,一條正吐泡泡的金魚落入了網中。看著小盆中歡快擺著尾的魚,夕顏嘟著嘴巴說:「哼,這條金魚絕對是雌的。」若不是雌的,為什麼見到周助哥哥就搖頭擺尾地撞進了他的抄網。

  不二笑了笑,沒有回答,右手將最後的一個抄網握在手中,一條活蹦亂跳的魚來不及轉身就掉進了不二的網中。夕顏抬起頭對老者說道:「老爺爺,你這裡的金魚有性別歧視,重男輕女,我剛才明明就要撈到這條帶著黑色斑點的金魚。」

  「呵呵……」老者被夕顏的話逗樂了。

  從老者手中接過裝著金魚的水袋,不二拉起夕顏的小手離開。

  回轉過頭,小丫頭的氣仿佛還沒有消,不二停下腳步,笑著將手中的水袋遞到夕顏面前:「顏顏還在生氣呢,喏,小金魚給你,要好好地養哦。」

  「可這是周助哥哥撈的。」話雖然這麼說,但是眼睛卻盯著不二手中的水袋不肯挪開。

  「送給你的。」不二將夕顏的手抓住,軟軟的水袋放在她手心裡,水的流動讓整個手心癢癢的,夕顏眉開眼笑地抓著手中的水袋,「謝謝周助哥哥。」

  「喜歡就好。」看著夕顏臉上恢復的笑容,不二臉上的笑意更濃,「這邊人比較多,要跟緊咯。」

  「嗯,嗯。」夕顏點了點頭,小腦袋依舊低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透明的水袋中游曳的金魚,鼓鼓的眼睛,小口一張一合,吐著水泡,煞是可愛。待她將視線從水袋中的金魚轉移出來時,原本走在她前面的褐發少年不見了蹤跡,她抓了抓頭髮:「周助哥哥,周助哥哥……」

  沒有人回應她,看了看人頭攢動的四周,也沒有發現熟悉的身影,她稍微有些慌神,奮力地扒拉著擁擠的人群,依舊沒有找到褐發少年,直至這個時候她發現了一個事實,她與周助哥哥走散了,有些傻眼地看著手中的水袋,一張一合的小口仿佛在嘲笑著新上任的主人是多麼的笨,鼓鼓的龍眼中仿佛帶著不屑。

  從上衣口袋中掏出手機,嘴裡嘟囔著:「我讓你們這兩條魚小瞧我,不就是走散了麼,有什麼了不起的,我照樣可以找到周助哥哥。」可當她將電話本找出來時,卻發現上面只有寥寥幾個人的手機號碼,不二周助並不在其中。

  自由自在地遊著的金魚發現自己眼前出現了一張鼓鼓的包子臉,一雙明亮的黑眸正瞪著它們,金魚輕輕擺了擺尾巴:你瞪我們有什麼用啊,明明是自己笨,還瞪我們,真不明白如此聰明帥氣的小夥子怎麼會喜歡你這個笨丫頭。

  夕顏自然沒有聽懂魚語,嬌小的身軀從人群擠了出來,站在比較空曠的地方,再次從衣兜裡掏出,翻出電話本,準備按下其中一個號碼。

  「天哪,人怎麼這麼多啊。」一個清脆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第五十一章 夜市之行(下)

  一個穿著黑色長袖、短褲皮靴的黑髮少女在一白衣白髮男子的保護下也從人山人海中擠了出來,一邊嘀咕一邊走路,卻沒有注意到腳下的石頭,一個趔趄,男子沒來得及拉住少女,撞到了正準備打電話的夕顏,兩人一塊倒在了身後一片柔軟的草地上。

  「哎喲,對不起,對不起呢,沒有撞疼你吧。」 被男子從地上抱起來的少女連忙道歉。

  「沒關係。」夕顏搖了搖頭,從草地上站起來,看了看手中的水袋,幸好剛才沒有放在胸前,倒下的時候舉的高了點,否則現在看見的就是兩隻躺在草地上奄奄一息的金魚。

  「呐,好可愛的小妹妹,你的家人呢,走散了麼?」少女打量著眼前可愛的黑髮小女孩,似乎是一個人。

  「……嗯,是走散了。」夕顏點了點頭。

  「那怎麼辦呢,你記得他們的電話嗎?給他們打個電話吧。」說畢,少女準備從隨身攜帶的小包裡掏出手機。

  「我正準備打呢。」夕顏揚了揚手上的粉紅色電話,若不是剛才那一撞,她已經和長太郎哥哥聯繫上了。

  「……哦,那你現在打吧。」一絲尷尬出現在少女紫色的眼眸中,她連忙轉頭望向身後的白衣白髮男子,「小仁,我們等小妹妹的家人來接她後再走吧。」

  白衣男子沒有說話,頭轉向了不遠處,卻發現了冰帝的一行人朝他們走來。

  「我哥哥就在附近,不用麻煩你們了。」夕顏合上電話。

  「不可以呢,小妹妹,我一定要看到你家人找到你之後才可以走,要不然我會不放心的。」黑衣少女堅持道。

  為什麼要叫她小妹妹?夕顏打量著眼前的少女,白皙的臉蛋,紫色的眼眸,高挺的鼻樑,微紅的小嘴,黑色的卷髮,一條緊身的牛仔短褲,一雙高筒皮靴,與自己一般高的個頭,與自己一般大的年紀。

  「顏顏。」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夕顏收回打量紫眸少女的目光,回轉頭,朝著銀髮少年飛奔過去:「長太郎哥哥。」

  「不二前輩呢?」長太郎微笑著接住飛撲過來的夕顏,摸了摸他柔順的黑髮,小丫頭的頭髮越來越長了,原本的發色也出現,下次不能再讓她染頭髮了。

  「走散了。」夕顏將頭埋進了長太郎的懷裡,「我手機裡只存了哥哥和英二前輩的手機號碼。」

  「真是不華麗的小丫頭。」跡部撥了撥擋在眼前的劉海,剛才接到不二的電話,說是夕顏與他走散了,在電話裡可以聽出青學天才不二周助少有的慌神,剛合上手機,長太郎就接到了這個小笨蛋打來的電話。

  一群出色少年的出現,原本流動的人群也放緩了腳步,目光紛紛落在他們身上,情竇初開的少女們擠在一起,一臉羡慕地看著站在少年中的夕顏。

  「呀,是小夜。」與丸井等人組走散的慈郎左手托著一盒章魚燒,右手抓著兩串冰糖葫蘆,奮力地從擁擠的人群中擠了出來,發現不遠處的黑衣少女,欣喜地叫了一聲,「呐,你怎麼在這裡啊?」

  「黑羽學姐,亞久津君。」長太郎將視線從夕顏身上轉移出來,與慈郎前輩一個班級的學姐小鳥依人般地站在一個白衣白髮男子的身邊。

  「黑羽,你的出場還真是不華麗,啊嗯,樺地。」跡部抱手環胸。

  「Wushi。」跡部身後的大樹同學十分盡職地完成自己的任務。

  「原來是小夜啊,很久不見了呢。」忍足推了推鼻樑上的平光眼鏡。

  「黑羽學姐。」一向將 「下克上」擺在嘴邊的日吉丟掉了他的口頭禪,點了點頭。

  穴戶沒有說話,壓了壓倒扣在腦袋上的帽子,也點了點頭。

  「Hello,綿羊。各位好,的確很久不見了呢。」黑羽真夜顯然也發現了冰帝的網球部正選,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與她身後一臉凶相的亞久津形成鮮明對比,她緊緊摟住亞久津的胳膊,一臉幸福地說道,「今天是我和小仁交往半周年,我們來慶祝一下。」

  「綿羊?」埋頭做鴕鳥的夕顏從長太郎的懷裡將腦袋拔了出來,看向滿嘴是油的慈郎,「為什麼要稱慈郎前輩為綿羊呢?」

  正準備撲過去的慈郎收住了腳步,他轉過頭,一臉正經地對夕顏說:「小天使,我不叫綿羊呢。」

  「可我明明聽到她叫你綿羊呀。」夕顏指了指黑發紫眸少女。

  「……」慈郎一時不知道應該如何反駁她。

  「咦,原來小妹妹認識綿羊啊。」黑羽鬆開亞久津的胳膊,笑盈盈地走了過來,「綿羊很可愛啊,頭發軟呼呼的,就像羊毛一樣,摸起來可舒服了,是吧,樺地。」

  「Wushi。」或許因為條件反射,樺地那聲「是」脫口而出。

  「小夜!!」慈郎嘟著嘴巴以示自己的不滿。

  「人家沒有說錯啊,小羊的頭髮是很舒服啊。」黑羽一臉「我沒說錯」的表情看著慈郎,她還回過頭向跟在身後的亞久津求證,「小仁,小羊的頭髮是很舒服吧。」

  亞久津依舊沒有說話,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睛看著正欲辯解的慈郎。慈郎即使再單純也能領會出那眼神代表著什麼,唯有打落牙齒和血吞,將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小夜的男朋友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恐怖,他還是乖乖地閉上嘴巴的好,否則吃苦的還是自己。慈郎忿恨地咬了一口手中的冰糖葫蘆,他將頭轉開,看見站在長太郎身邊的夕顏,撲了過去,零食被他緊緊地抓在手中:「呐,小天使,小仁好凶呢。」

  「不會啊,我覺得他對他女朋友很好呢,為他的女朋友遮擋住一切的風雨。」夕顏輕輕搖了搖頭,被喚作「小仁」的男子雖然長相有些兇惡,但是卻異常的溫柔,溫柔地為少女擋住擁擠的人群,溫柔地將壓在她身上的少女抱起。

  「啊咧,那慈郎也會為小天使遮擋風雨的呢。」慈郎揚起一張笑臉。

  頓時,初春裡的空氣凝結,跡部的手停頓在眼角,忍足的眼鏡滑落,穴戶手中的章魚燒跌落在地,日吉張大了嘴巴,樺地站在跡部身後,方才因看到失散的夕顏而露出的一絲笑意竟在臉上凍結,長太郎看著出現在慈郎身後的褐發少年,冰藍色的眼眸因為慈郎的這句話陡然睜開。黑羽驚訝地看著慈郎,他們不過是幾天沒見而已,這頭笨綿羊竟然找到女朋友了?實在是讓她好奇。正當她準備說什麼的時候,一陣風刮過,一位如謫仙般的褐發少年站在她身旁,微微地喘著粗氣,一雙冰藍色的眼眸睜開,光潔的額頭佈滿了細小的汗珠,帶著櫻花香味的春風吹拂著他的外衣。

  夕顏也看見了褐發少年,欣喜地叫道:「周助哥哥。」

  少年閉上眼睛,臉上恢復了笑容:「顏顏。」將走向他的小女孩緊緊地摟在懷裡,天知道當他回過頭沒有發現她時,心臟幾乎在那一刻停止跳動,當時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單純的小丫頭不會被人拐走了吧。打向跡部的求助電話沒掛多久,就接到跡部的電話,說是小丫頭找到了,那顆久懸的心才落回原位。

  「周助哥哥,對不起。」雖然感覺有些疼,但是她卻莫名的心安,少年身上熟悉的味道讓她心安。

  「對不起,我應該緊緊抓住你的手,那樣就不會走丟了。」淡淡的青草香讓不二發覺了自己的失態,他松開懷中的少女。

  「呐,身為男朋友怎麼可以將女朋友弄丟呢。」黑羽長歎了一口氣,可憐的綿羊哦,看來你是沒戲了,「不過,你們兩個真的很配呢。」不過說實在的,眼前的這兩位的確是對金童玉女,溫柔的男孩,可愛的女孩,尤其他們剛才相擁的時候,她可是聽見圍觀的人群中有不少人驚呼,尤其是女生。

  「我們?」夕顏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學姐在說她嗎?可是她和周助哥哥並不是什麼男女朋友啊。

  「對啊,很般配啊。」黑羽點了點頭,轉身看向自家男友,「小仁,你說是吧。」亞久津相當配合地點了點頭。

  「可是,我們……」夕顏還沒有來得及解釋,就被不二打斷了。

  「這次是我沒注意到,不會再有下次。」不二的左手擰著環保袋,右手緊緊地握住夕顏的小手。

  夕顏驚訝地看著兩人緊握的雙手,溫暖的右手,讓人安心的右手,指腹間有著薄繭的右手,手心裡微微冒汗的右手,她抬起頭望著依舊在微笑的不二,上揚的嘴唇,微閉的雙眸,內心的最深處湧出一股奇妙的感覺,血液慢慢上湧,白皙的小臉越來越紅。哎呀,她都在瞎想些什麼呢,夕顏奮力地甩了甩頭,企圖將腦海中的東西全部甩出去。

  「夜,該走了。」亞久津抬手看了看腕表。

  「哦……這麼快啊,再等我一會會啊。」黑羽沖身後的男友笑了笑,轉頭從不二身邊將夕顏拉過來,抓住她的手:「可愛的小妹妹,我叫黑羽真夜,和這頭笨綿羊是同班同學,你呢?」

  「鳳夕顏,青學高等部一年級。」沒有抵擋住眼前紫眸少女的熱情,好不容易將心中所想壓下去的夕顏回答道。

  「鳳?原來你是長太郎的妹妹啊。」黑羽恍然大悟,難怪與小綿羊認識呢,她點了點頭,「顏顏小妹妹,我明天還有課,要先回去了,過幾天我去青學找你玩哦。」

  「是。」夕顏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惟有點頭稱是。

  黑羽的小嘴對著夕顏的耳朵,唧唧咕咕唧唧咕咕,夕顏面紅耳赤地聽著黑羽的說教,正欲掙脫,卻被黑羽死死地抓住。

  慈郎縮了縮脖子,不是說春天來了嗎?為什麼自己還會感覺到身處嚴冬呢?是他的錯覺嗎?或許是因為肚子還沒吃飽所以才會感覺到寒冷吧,綿羊找了一個合適的理由安慰自己。

  黑羽滿意地看著臉紅的夕顏,拍了拍她的肩膀,沖她身後的少年們微微頷首:「各位 ,我先走了,下個星期見。」

  冰藍色的眼眸微睜,望著黑髮少女與白髮男子離去的背影,再望向尚未回過神來的小丫頭,緋紅的小臉,已經紅到了耳根子,輕輕喚了一聲:「顏顏?」

  「……」夕顏抬起頭,目光有些渙散。

  「怎麼了?在想什麼呢?」不二有些擔心地低下頭,這個黑羽真夜在顏顏耳邊說了些什麼,這笨丫頭怎麼這幅表情。

  「啊!」黑色的雙瞳終於聚焦,褐發少年俊美的面容出現在自己眼前,夕顏的臉立刻紅成了關公,她眨了眨眼睛,搖了搖頭,「沒、沒想什麼。我、我還有些東西沒買,去那邊看看,等會就回來,不用擔心我的。」從不二手中將環保袋抓了過來,一溜煙地跑的不見蹤影。

  「呵呵,不二君,要加油呢。」忍足的洞察力不低於跡部,照目前的這個情況看來,不二周助的路還有得走呢。

  「呐,忍足,為什麼不二君要加油啊?」慈郎將最後一個章魚燒放進嘴裡,嚼了嚼,果然是熱氣騰騰的章魚燒比較好吃。

  不二笑眯眯地回過頭,眉眼彎彎地看著一臉不明所以的慈郎:「芥川君,明天的練習賽我們一組吧,很久沒和芥川君打球了呢。」

  「啊咧,真的,真的,不二君會打出那個消失的發球嗎?」慈郎興沖沖地看著眼前褐發少年。

  長太郎轉身朝夕顏離開的方向走去,回過頭,看著一臉興奮的前輩輕歎了一口氣,慈郎前輩,你就自求多福吧,希望明天你不會被不二前輩折磨的太慘。

  坐在疾馳在高速公路的機車上,黑羽的手臂緊緊摟住亞久津精瘦的腰身,微尖的下巴摩擦著亞久津的背脊,小臉上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回想起剛才那個被她的話嚇得呆若木雞的笨丫頭,不由得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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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淡淡心事

  右手支撐著腦袋,目不轉睛地看著在魚缸裡愜意地遊動的金魚,風吹起七彩的窗簾,翻開了擺在書桌上的古代史,當夕顏伸出小手準備將翻開的書合上時,熟悉的字跡映入了眼簾,始終微笑的如風少年的俊容不由自主地出現在腦海中,紫眸少女所說的話如著了魔般的在腦中揮之不去,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他很喜歡你呢。」

  「你也喜歡他吧。」

  喜歡?什麼是喜歡?

  「喜歡就是你無時無刻地念著他,想著他。」

  「喜歡就是他快樂時,你快樂,他悲傷時,你悲傷。」

  「喜歡就是你們總能在茫茫的人海中相遇,總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對方。」

  「喜歡就是當他將你擁進懷中時,整個世界只屬於你們,地球因你們而停止轉動。」

  夕顏的小臉一紅,心中一熱,當周助哥哥將她緊緊摟在懷裡的時候,那種莫名的心安就是喜歡嗎?當周助哥哥牽著她的手的時候,那種湧上心頭的奇妙感覺就是喜歡嗎?她喜歡周助哥哥?心微微地顫抖,原本放在腿上的手不經意地緊握著,刺痛了手心。

  貝齒輕輕咬著下唇,她揉了揉發燙的小臉,閉上雙眸,哎呀,她盡瞎想些什麼呢,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只是把周助哥哥當做哥哥一樣來看待,她怎麼會喜歡哥哥呢。奮力地搖了搖頭,試圖將腦海中的那念想甩出去,推開木椅起身,沖進了浴室。看著鏡中雙頰通紅的自己,夕顏感覺到臉上的溫度可以將一個生雞蛋煨熟,擰開水龍頭,冰涼的水滑過手心,撲打在臉上。

  遊曳在魚缸裡的金魚看著少女紅著一張臉沖向浴室,輕輕擺動著尾巴,聽著從浴室裡傳來水流的聲音,一張一合的小口吐著氣泡:笨丫頭就是笨丫頭,看來帥小夥的情路還比較漫長啊。

  帶著絲絲寒意的山風吹過靜謐的樹林,平靜的湖水被風吹起了陣陣漣漪,背倚欄杆,任憑調皮的夜風吹起他褐色的秀髮,仰起頭,望著繁星密佈的夜空,此時的月亮早已不知道躲進了哪朵雲中,唯剩下一閃一閃的星星裝點這如幕布般漆黑的天空。屋內早已熄燈,傳來菊丸微微的鼾聲。不二轉過身,雙臂搭在欄杆上,藍眸微睜,隔壁的房間還透出了微弱的燈光,這麼晚了,這丫頭還沒睡嗎?

  在回別墅的車上,坐在他身邊不是來時的夕顏,而是弟弟裕太。他還記得裕太問他是不是和夕顏吵架了,他搖了搖頭。事實上他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小丫頭自買完東西回來後,就一直躲著他,如躲蛇蠍般地躲著他,即使他靠近,她漲紅著一張小臉,找一些亂七八糟、稀奇古怪的理由溜到其他人的身邊去。

  她在討厭他嗎?黑羽真夜到底在她耳邊說了什麼?他將視線投向了與她一起回來的長太郎,誰料長太郎也是一臉不知情的模樣。兩位元視資料為生命的青學資料狂和立海大軍師更是沒有錯過這一資料,從上車到下車,手中的筆是沒有停止過,兩人還不時地將頭湊到一起討論著什麼。一路上,敏感的菊丸瞪著一雙大大的貓眼,在他與夕顏之間轉來轉去,大石則是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手塚依舊是面無表情,但能依稀從那雙狹長的鳳眼中分辨出一絲擔憂,向來一見面就開吵的桃城和海棠也閉上了嘴巴,惟有坐在手塚身邊的越前腦袋頻頻與車窗做著親密接觸。

  縱然是天才,這個時侯也不能猜出小女孩的心思,不二無奈地輕歎了一口氣,他是否應該向冰帝的忍足討教一下呢。隔壁的燈也悄然熄滅,不二掏出口袋裡的手機,原來已經到淩晨了,輕輕地合上身後落地窗,他也該睡覺了。

  換上睡衣,摘掉眼鏡的忍足正準備就寢,突然感覺到鼻子癢癢的,一個大大的噴嚏打響,將整個身子都埋在被窩裡的紅色妹妹頭抬起頭,望瞭望略有所思的忍足:「呐,侑士,又是哪個長腿美眉想你了?」

  「說不定不是長腿美眉。」忍足拉開被子,準備鑽進去。

  「不是美眉?那,難道、難道是長腿美、美男?侑、侑士,我、我沒想到你有這、這個嗜好啊。」完全曲解了忍足話中意思的向日嶽人結結巴巴地說道,將被子裹的嚴嚴實實,他的腿一點也不長。

  忍足相當不華麗地翻了一個白眼,咬牙切齒地解釋道:「嶽人,我確定我的性取向是十分正常的,我並不喜歡長腿美男,我喜歡的絕對、百分百是女人。」這小子,從哪聽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竟然敢懷疑他。

  「睡了,睡了……晚安。」聽這口氣,向日不用想也知道忍足生氣了,惹冰帝的軍師大人生氣的後果是十分嚴重的,他還是乖乖地睡覺吧。

  不二睜著一雙毫無睡意的眼睛望著天花板躺在床上,他還是數綿羊吧,這樣或許能夠更快地入睡,嘴角露出了笑意:一隻綿羊,兩隻綿羊,三隻綿羊……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

  湛藍的天空下,是一望無際的蒼茫大草原,夏風輕輕吹過,一頭與眾不同的綿羊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裡,說它與眾不同吧,其實也沒什麼大不同的地方,只是毛髮的顏色與其他的羊不一樣而已,其他的都是純白,而這頭則是明亮的橘黃。只見它輕輕搖了搖尾巴,愜意地走著貓步,行走在遼闊的大草原上,愜意地啃著肥嫩的水草,愜意地享受著陽光的沐浴,時不時抬頭望望天,時不時與停駐在草尖的蜻蜓嬉戲,一切的一切都是這麼的愜意。

  一眨眼的功夫,天生異象,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風吹雨打,電閃雷鳴,草原上的生物都跑的不見蹤跡,這頭橘黃色的小綿羊也不甘落後,撒丫子就往羊圈所在的方向跑去,等它埋頭跑出了一定的距離後,抬頭卻發現自己迷失在無垠的草原上,同伴們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它仰起頭「咩咩」地叫了幾聲,並沒有聽到同伴的回應,一道亮光劃破夜空,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頓時讓它緊閉羊眼,羊毛豎起。

  待它重新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白色世界,舔了舔腳下的土地,是冰冷的,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它微微一驚,連忙縮回舌頭,被它口中的熱氣融化的一小塊地方又立刻恢復了原狀。它暗自感歎道:幸虧縮的快,否則舌頭絕對會被凍住。

  抬起頭打量著四周,除了白色,還是白色,比草原的綠要單調的多,好歹草原上也有個五顏六色的小野花什麼的來裝點一下。咦,有聲音,羊耳朵豎起,循聲望去,一頭有人高的白色動物在緩慢挪動,終於發現一個活著的了。小綿羊蹦蹦跳跳地跑了過去,正準備開口詢問,白色動物轉過身,仰起頭來,一雙冰藍色的眼眸,比草原上蔚藍的天空還要藍,小羊如是想。

  「嘿,請問……」小羊的話還沒有說完,白色動物雙腿直立站了起來。

  「你,你要做什麼……」小羊害怕地後退了幾步,因為它發現那雙冰藍色的眼眸中似乎流露出不友好的意思。

  「北極竟然來了一頭橘黃色的變種綿羊,看起來很有趣呢。」白色動物口吐人言。

  「那個,我不是變種……」小羊連忙解釋道。

  「是來做我的晚餐的麼?」白色動物伸出前爪擦了擦嘴巴。

  「不、不是的,我……」小羊心裡又是一驚,莫非這就是草原上的牛叔叔,馬伯伯所說的生長在北極圈的北極熊麼,那它豈不是羊命不保了,小羊又後退了幾步。

  「不是?不是什麼?既然送到面前了,怎麼能不好好地接收這份大禮呢。」北極熊伸出鮮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它可是好幾天沒有飽餐一頓,藍眸微微一彎,露出了在小羊眼裡看來是猙獰的微笑。

  「不要,不要吃我。」意識到生命危機的小羊轉身撒腿就跑,可惜在冰原大地上,天下是屬於北極熊的,無論它怎麼加大馬力跑,都逃脫不了熊掌。

  北極熊的巨靈大掌將橘黃色的小綿羊倒提著,睜開藍眸冷冰冰地看著手中的獵物,小羊打了一個寒戰,咧著嘴開始哭訴:「啊咧,我一點都不好吃的,嗚嗚,我很瘦的,真的,身上一點油水都沒有的,嗚嗚嗚,吃到嘴裡還不夠你塞牙縫的,你還是放了我吧。」

  「不可以,我從來沒吃過羊肉,今天開開葷。」北極熊張開了血盆大口,望著它口裡尖尖的獠牙,小羊一口氣沒有提上來,昏厥過去。

  北極熊停下接下來的動作,閉上嘴巴,嘴角微微上揚,冰藍色的眼眸露出了一絲笑意,將手中被嚇的魂飛魄散的小綿羊丟在地上,轉身離去。

  翌日清晨,跡部別墅的餐桌上出現了一隻國寶級的綿羊。


第五十三章 合宿尾曲(上)

  當不二再次睜開雙眼,天已大亮,隔壁的床鋪空蕩蕩的,牆上掛鐘的時針指到了七點三十的位置,清新的晨風透過打開的落地窗吹了進來,聞著沁人心脾的青草香,他翻身坐起,伸了個懶腰,嘴角微微上翹,昨晚真是做了一個好夢呢。

  「早安呐,夕顏妹妹。」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菊丸睜開眼睛,發現了站在隔壁陽臺上的夕顏,他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早,英二前輩。」夕顏將原本捧在手上的東西連忙放在了身後。

  「呐,夕顏妹妹,你手裡是什麼東西喵?」不愧是青學動態視力第一的,夕顏將手背在身後的動作也沒有逃過他的眼睛,菊丸仿佛看到了一抹鮮豔的紅色。

  「沒、沒什麼啊。」夕顏的臉微紅,連忙搖了搖頭。

  菊丸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手托腮,大大的貓眼看著夕顏:「夕顏妹妹,你是不是和不二吵架喵?」

  「沒、沒有啊。」為什麼這麼多人問她同樣的問題?夕顏漲紅著小臉,這個問題長太郎哥哥問過,忍足哥哥問過,就連樺地君也用眼神問過。

  「呐,是嗎?」可根據昨天晚上的情況看來,她與不二吵架的可能性為83.5%呢。菊丸摸了摸下巴,大大的貓眼露出了一絲懷疑。

  「早安,英二,顏顏。」落地窗被輕輕拉開,褐發少年微笑如常地出現在陽臺。

  「早,不二。」菊丸回過頭,笑呵呵地回答道。

  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夕顏如同炸毛的貓兒一樣,緩緩地轉過頭,看著俊秀的臉上掛著淺淺笑容的不二,夕顏臉上的那一抹紅色已經蔓延到耳根子,結結巴巴地說道:「周、周助哥哥,早、早安。」

  「呵呵,顏顏,我什麼時候改名叫『周、周助哥哥』了?」不二看著夕顏的窘態,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那、那個,該吃早飯了,我、我先下去了……哎呦……」聽著不二的調侃,臉可以與關公媲美的夕顏頭也不回地沖進了房間,卻沒留意腳下的檻,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傾倒,這次沒有救命恩人,所以她很榮幸地與地毯抱在了一起,晨風拂過窗簾,輕輕吹起撒落在陽臺上的紅色花瓣,在空中漂亮地打著轉。

  菊丸躍起,伸出手抓住一片,鮮豔的紅色,嗅了嗅,淡淡的芬芳,這不是跡部別墅的後花園中盛開著的玫瑰花嗎?怎麼會出現在夕顏妹妹的房間喵?

  「顏顏,沒關係吧,摔到哪裡?」不二焦急地問道,探出身子,只看見兩隻小腳丫□在空氣中,他的手心裡緊緊地握著一片紅色的玫瑰花瓣。

  「沒、沒事。」夕顏從柔軟的地毯上爬起來,紅著臉拾起兩隻粉色的毛拖鞋,最近幾天地球對她的引力是不是大了點,這兩天與大地的親密接觸是前所未有的多,會不會是因為她與慈郎前輩在一起呆久了,所以他的磁場轉移了一些到自己身上。

  不二微微地睜開藍眸,望著手心裡被他揉擰的不成樣子的玫瑰花瓣,聽著門外急促的腳步聲,臉上的神色是菊丸從未見過的。他與夕顏妹妹只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喵?大大的貓眼中懷疑更盛。

  忍足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看著對面紅著小臉,埋頭苦吃的夕顏,再看了看左邊是流著哈喇子,睡得正香的慈郎,右邊是一言不發,叉起刀落的不二,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跡部,別墅好像出現賊了。」忍足從衣兜裡掏出了一片紅色的玫瑰花瓣,在手中把玩,時而放在鼻邊嗅了嗅。這是他後花園散步時,從某人的房間裡飄落下來的。

  「賊?什麼賊竟然敢出現在本大爺的別墅內。」坐落在輕井澤的跡部別墅保衛工作也是一流的,怎麼會出現賊呢,真是太不華麗了。

  「好像還是採花賊呢。」忍足嘴角的笑意更濃,手腕輕輕一轉,夾在指間的花瓣飛到了桌上,輕輕地飄落在夕顏的面前。

  「本大爺的別墅裡怎麼會出現採花賊這麼不華麗的人,啊嗯,樺地?」跡部優雅地攪了攪杯中的奶茶。

  「……Wushi。」樺地遲疑了一下子,昨晚他隱約聽到腳步聲,輕輕地拉開房門,發現了貓在樓梯口的一個小小身影,那就是忍足學長所說的「採花賊」嗎?

  「採花賊,是真的嗎,那採花賊長什麼樣子啊?」向日停下手中的動作,仰起頭好奇地問道。

  「啊咧,哪裡有採花賊啊?採花賊在哪裡啊?」丸井一邊往土司上抹著草莓醬,一邊抬頭問道。

  「採花賊,會打網球嗎?」切原張開大口,跡部別墅出現的採花賊肯定也會打網球吧。

  「採花賊?顏顏遇到了嗎?」長太郎最為關心的是這件事。

  「這個笨笨的採花賊啊,好像只是采了好幾朵玫瑰呢。」在離某丫頭房間不遠的雕花石柱上的花瓶中,玫瑰花少了三四朵。忍足笑眯眯地看著埋著頭的夕顏,得知這個答案的小丫頭臉上表情一定很好看。

  夕顏含在口中的牛奶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紅著小臉不敢抬頭。昨晚為了弄清楚她到底喜不喜歡周助哥哥,根據嫣然以前所說的方法,待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摸摸地從石柱上的花瓶中摘了四朵玫瑰花,紅色的花瓣撒了一地,得出的結論依然是「喜歡」,四次都是一模一樣的答案:她喜歡周助哥哥。

  「呐,夕顏妹妹,你怎麼喵?」瞥見夕顏的不對勁,菊丸歪著頭問道。

  「咳……咳咳,我……沒事……咳咳咳……」好不容易將牛奶咽下,沒料吞的太急,嗆到了氣管。

  一隻手輕輕地拍了拍夕顏的背,為她順順氣,一抹冰藍色射向那只手的主人。手塚縮回手,修長的手指抬了抬金邊眼鏡,不經意地看了看睜著一雙藍眸的不二,俊美的臉依舊是冷冰冰,但能從他狹長的鳳眼中看出絲絲的笑意。

  「謝謝部長。」夕顏抬起頭,粉嫩的小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嗯,不能大意。」手塚點了點頭。

  在餐桌上睡得天昏地暗的慈郎被樺地毫不留情地丟在了球場邊,他睜開朦朧的睡眼,揉了揉被摔痛的屁股,看著在附近做著準備活動的同伴,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他從地上蹦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直奔正在做壓腿練習的不二而去,一臉興奮地望著不二:「呐,呐,不二君,你昨晚答應要和我打練習賽的,沒有忘記吧?」

  不二微微一愣,立刻明白過來,笑眯眯地看著這頭送上熊口的綿羊:「嗯,沒有忘記呢。」

  「那,那不二君會用自己的絕技吧。」慈郎更加興奮,「那個會消失的發球,那個什麼燕回閃,還有巨熊回擊和白鯨,你都會用吧。」

  「嗯,是的。」不二點點頭。

  「還有,還有……」

  「芥川君,希望我們能打出一場精彩的比賽。」

  「太好了,太好了,跡部喲,忍足,你們看,你們看,我又能和不二君打比賽了呢。」沒有絲毫危機感的慈郎臉上笑開了花,歡歡喜喜地抱著球拍沖進了網球場。

  跡部不忍地撇開臉,他裝作沒有聽見。忍足無力地撫了撫頭,吐了一口氣。長太郎在估算這場比賽結束後,慈郎前輩會幾天下不了床。樺地思索著當比賽結束後,他是先將慈郎前輩扛進餐廳,還是直接把他丟進被窩。穴戶與日吉同時在心裡為慈郎默哀三秒鐘。

  裕太目瞪口呆地看著「磨刀霍霍向豬羊」的兄長,哥哥正從網球包裡取出一個金色的58磅拉力的球拍,難道……他碰了碰站在他身邊的乾:「乾學長,難道哥哥真的要和別人決鬥?您上次說的是真的?」

  「……嗯,是的,照眼下所搜集的資料來看,不二的確要和他人決鬥。」鏡片泛出一道白光,乾認真地在筆記本上記錄道。

  「啊咧,不二要和別人決鬥,難道是為了夕顏妹妹喵?」綜合他今天早上的所見所聞,大貓十分鄭重地下了一個結論。

  「不二前輩要和冰帝的芥川學長決鬥?那不二前輩要加油呢,不能認輸,不能呢。」相當熱血的桃城緊握拳頭。

  「……嘶……」海棠點了點頭,青學怎麼可以輸。

  「切,還Ma da ma da dane。」小武士壓了壓帽子,大大的貓眼看著樂得找不著北的芥川學長和微笑如舊的不二前輩。

  「前輩,誰要決鬥啊?」夕顏湊上她的小腦袋,剛才被丸井前輩拉到一邊,從口袋裡掏出好幾種口味的泡泡糖給她。

  「是啊,誰要決鬥呢。」幸村跟在夕顏後面走了過來,紫羅蘭色的眼眸中盡是笑意,今天早上所發生的每一幕他都盡收眼底。

  「決鬥?部長,有人要決鬥?誰和誰啊?」黑色的海帶頭出現在幸村的身後,切原將球拍扛在肩上。

  「不二君,我們開始吧。」慈郎依舊興奮不已地揮了揮手上的球拍。

  「隨時都可以。」不二微微一笑。

  「什麼?周、周助哥哥要和慈郎前輩決鬥?」夕顏吃驚地看著站在球場兩邊的人,抓了抓頭髮,轉過頭望著站在她身邊的手塚,歪著腦袋問道,「呐,部長,周助哥哥為什麼要和慈郎前輩決鬥啊?」

  「什麼?不二要決鬥?」大石好不容易將這些話全部消化,他感覺到血液在身體中凝固,魂魄從身體裡抽離,他扭過頭,望著青學的大家長,面無表情的部長大人,「手塚,難道你不阻止這場決鬥嗎?萬一他們……」

  「不是決鬥。」簡短的幾個字將大石從火星上拉了回來。手塚雙手環胸,看著場上如風般的少年,他應該是在「報復」吧,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宣告夕顏的歸屬,他現在才知道不二的佔有欲竟然這麼的強烈。

  不二的食指與中指一轉,球旋轉著做自由落體運動,在未接觸到地面之前,右手揮拍擊球,慈郎目不轉睛地盯著球飛行的軌跡,一拍揮空,球落在了他的後方。他望瞭望落地的球,再望瞭望笑眯眯的不二,興奮地又揮了揮手上的球拍:「呐,不二君,我還是接不住你的球呢,你好厲害的說。快點,快點,下一球我一定會接住的。」


第五十四章 合宿尾曲(下)

  透過車窗,一個大大的鹹蛋黃斜斜地掛在天邊,連綿不斷的青山,波光粼粼的綠水,隨風搖曳的小樹,都籠罩在金色的晚霞中,巴士平穩地行駛在從輕井澤到東京的柏油馬路上。耳邊傳來微微的鼾聲,夕顏將目光收回,幾縷銀色的頭髮滑過她的鼻尖。

  車上大部分的人都已進入了黑甜的夢鄉,白天裡的練習賽讓他們筋疲力盡,尤其是慈郎,以六比零的「佳績」完美地敗在了不二的手上,此時此刻的他,早已睡得昏天黑地。一陣帶著青草香味的風拂過面頰,夕顏稍微抬了抬頭,鄰座的車窗微微打開,帶著絲絲寒氣的春風吹進車廂,吹起藍色的髮絲,少年推了推眼鏡,嘴角噙含著笑容,他的手上拿著一個眼熟的筆記本,夕顏微張小嘴,不由得在心裡驚呼:那不是非離給她的「防狼守則」嗎?怎麼會在忍足哥哥手裡?

  藍發少年似乎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他,微微側過臉,與夕顏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小丫頭將被人發現了,紅著一張臉,連忙低下了頭。忍足看著夕顏臉上的表情,嘴角的笑容更大,手中這本所謂的「防狼守則」是他收拾好行李下樓時,路過小丫頭的房間不經意地在她的桌上發現的。防狼?是指他?還是指不二?或許另有其人。

  昨晚與黑羽的相遇,仿佛讓這不開竅的小妮子有了些許感情的覺悟,竟然用一種老掉牙的方法來測試她對不二的感情,現在回想起來也是覺得好笑,卻不知她的「測試結果」如何呢?忍足合上手中的筆記本,摘下平光眼鏡,一雙嫵媚的桃花眼看著那紅著臉、低頭不語的小姑娘,笑意更濃。

  自從跡部別墅出來到現在,不二的視線從沒離開夾在書本中的那片火紅色的有些乾枯的玫瑰花瓣,臉上露出了讓天地失色的溫柔笑容。

  坐在他身邊的裕太惴惴不安地看著一言不發的兄長大人,也不知道臨上車前,冰帝的忍足君拉著哥哥說了些什麼,雖然說此時的哥哥依舊是如同往常一樣笑眯眯的吧,但是在他看來,那笑容中透露著說不出的怪異。這應該算是由美子姐姐口中所說的「異常情況」吧。裕太略有所思地抓了抓腦袋,微微地閉上了眼睛,回到家後就一五一十地向姐姐彙報,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睡覺,希望睡醒後,可以看到媽媽做的南瓜咖喱和姐姐的黑莓派擺在他的面前。

  雖然不二的視線放在玫瑰花瓣上,但是他的思緒卻已飛到了九霄雲外。

  當不二的左腳準備踏上車,就被忍足叫住了。

  「這個笨丫頭竟然用玫瑰花來占卜。」忍足修長的手從上衣的口袋裡取出了一片因失去水分而有些枯萎的花瓣,放在了不二手上。

  不二微睜著藍眸看向手心上的火紅色花瓣,微微一笑,他在想像昨天晚上那個小笨蛋一片一片地扯著玫瑰花時的情形。

  「我很想知道她的占卜結果呢。」忍足看見不二的神情,就知道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也不禁笑道。

  「我也很想知道呢。」不二笑眯眯地回答道。

  口袋裡的振動將不二從回憶中拉了回來,他掏出手機,資訊來自姐姐不二由美子,回過頭望著靠在他肩上睡得正香的裕太,輕輕地合上放在膝上的書,合上雙眸,閉目養神。

  窗外吹過一縷清風。

  「時間過的真快呢,這麼快就和夕顏妹妹分開了,很不捨得呢。」丸井口中的泡泡一個接一個的吹破。與夕顏相處了五天,他已經將這個比他小兩歲的小丫頭當做妹妹,就連自己最喜歡的泡泡糖都給了一半,要知道這種待遇只有他的青梅竹馬黑羽真夜才享有的呢,就連慈郎都沒享受過這等殊榮。

  「文太前輩,我們下次到東京來找夕顏妹妹玩吧。」切原建議道,那些為了討好部裡前輩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花癡學姐們,他已經看得反胃,倒是這個比自己要小一歲、清新可人、脂粉未施的小丫頭合他的口味,不矯揉,不造作。雖然只相處了五天,但是他們已經打成了一片。

  「這個主意不錯,我們可以讓慈郎帶著我們和她一起去吃蛋糕,慈郎說他在東京發現了一家很好吃的蛋糕店,我們下次去光顧一下。」丸井想了想,同意後輩的意見。

  「真的,真的?那我們什麼時候去呢?哎喲……」切原興奮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沒注意到頭頂上的行李架。

  「柳,赤也往後的訓練量增加1倍。」 黑面神的副部長君正了正帽子,一瓢冰冷的水澆落,將切原同學的一腔如火般的熱情撲滅。

  海帶同學張著大嘴問道:「為、為什麼?」他記得自己沒有說錯話,做錯事啊,為什麼副部長要懲罰他?

  「立海大不容許失敗者。」這小子,在下午的練習賽中以「五比六」輸給青學高等部的未來支柱越前龍馬,王者怎麼能容忍失敗的存在,他當場沒有鐵拳頭伺候是害怕重演合宿首日的一幕。當時切原向越前提出挑戰,在兩校部長的默許下,比賽開始,結果切原以一球之差落敗,輸了自然就是要接受懲罰,是立海大的既定法則。可當切原的腦袋在鐵拳的伺候下鼓起了一個不小的包後,他看到隔壁場上的小丫頭大驚失色,瞪著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看著自己,從她櫻桃般的小嘴裡冒出「黑臉前輩是暴君」這樣的話來。他承認自己不是心地善良的人,承認自己的行為不溫柔,但是從這小丫頭的嘴裡聽到「暴君」二字,卻讓他心裡很不是個滋味。

  切原啞口無言,乖乖地閉上嘴巴,乖乖地坐了下來,坐在他身邊的柳一言不發地點了點頭,翻開手上的筆記本。

  「我們的地區錦標賽也要開始了。」柳生將視線從窗外轉移到車廂內。

  「又是一個新的開始。」仁王沒有往日裡的嬉笑,一本正經地點頭。

  「今年的全國冠軍,肯定會是我們,前輩們不用擔心的啦。」切原抓了抓海帶頭,信心滿滿地說道。

  「我們不擔心冠軍,只是擔心赤也能不能和我們一起站在全國冠軍的領獎臺上。」幸村溫和地說道。要知道,在立海大,成績沒有過關是不能夠參加社團活動的,而眼前的這個小海帶頭,或許是打小就沒有學習外國語言的天賦,他的英語成績爛得讓紳士如柳生、冷靜如柳都忍不住抓狂的。記得一次,讓他進行簡單英語對話,一段 「How are you?How old are you?」 的經典對白,讓正在休息喝水的網球部員們集體噴水,而當事人則是一臉不知所以地抓了抓他淩亂的海帶頭。

  「柳生?」真田正思量著是否將這個補習的任務交給柳生。

  「我知道了。」柳生推了推眼鏡,「我會盡力。」每次幫這位學弟補課,就要殺死他無數的腦細胞。

  「柳,那你就……」

  「明白,猜題交給我。」眼睛一直沒有睜開的柳點頭示意自己明白,為了幫切原補習英語,他可是收集了一切的資料。

  夕顏鼓著一張包子臉走下車,當車門合上的時候,她還嘟著一張嘴看著車窗內的笑得很可惡的藍發少年,小臉上淨是不滿。無論她用明示或暗示,各式各樣的方法都用盡了,依舊沒有將忍足手上的那個筆記本要回來。

  忍足一臉笑容地看著車外的黑髮少女,小丫頭向他示意,他不是沒看到,只是裝著沒注意而已。

  「你手上是什麼東西?」一覺醒來,發現已經回到了東京,向日轉了轉有些酸痛的脖子,卻發現上車時就被搭檔握在手中的筆記本還沒有挪動位置,紅色的腦袋湊了上去,企圖看清楚封面上的字,卻被忍足巧妙地遮蓋住。

  坐在前排的跡部望著華燈初上的東京街道:「筆記本是笨丫頭的吧。」

  「恩,她遺漏在房間裡的。」忍足笑道。

  「怎麼不還給她,本大爺可不記得你有這種愛好。」他沒有錯過臨下車時,夕顏欲從忍足懷中搶回筆記本,卻被忍足躲開的那一幕。

  「這麼有意思的東西,當然是要大家一起分享的。」忍足將筆記本卷起來,遞給坐在他前面的跡部。

  跡部伸出手接過筆記本,封面的右下角「防狼守則」幾個字映入他眼簾,他微微上挑眉毛,話中帶著笑意:「侑士,這不是說你嗎?呵呵,還真是不華麗的小丫頭。」

  「啊咧,什麼是說侑士的?」向日不解地問道。

  「……沒什麼。嶽人,快到你家了呢。」忍足決定無視跡部的話,他看了看周圍的景色,轉過頭對向日說道。

  清新的晚風吹拂在臉上,拂過衣衫。夕顏小心翼翼地捧著手上的玻璃缸,一個鼓鼓囊囊的雙肩包搭在背後,長太郎跟在她身後,肩上掛著網球包,左手擰著粉色的環保袋,兄妹二人行走在回本家的路上。

  一個小小的身影倚在門邊,不時地張望,嘴裡嘟囔著:「姐姐和哥哥怎麼還不回來啊?」

  「快了,長太郎剛剛打電話說他們已經下車了。」和子摸了摸非離的頭髮。

  「我看到了,看到姐姐了。」發現了熟悉的身影,非離雀躍歡呼。

  人影越來越近,離開家五天的夕顏和長太郎出現在非離眼前,正準備撲上去的非離卻發現了被姐姐捧在手裡的玻璃缸,仿佛還有兩條小金魚在缸中游來遊去。她從夕顏的手裡將魚缸搶了過來,一臉好奇地看著水中游曳擺尾的金魚:「姐姐,你去輕井澤就撈了兩條金魚嗎?」

  「怎麼可能呢?」好久沒有肆虐地揉這個小丫頭的頭髮了,夕顏忍不住伸出了手,手感還是那樣的好,「我還帶了一些小禮物回來啊。」

  「哦。不過姐姐,你真的好厲害呢,用抄網竟然能撈到兩條金魚,不像長太郎哥哥,一條金魚都沒有撈到過。」 非離端著玻璃缸一邊走,一邊不忘記將長太郎的糗事爆出來。

  「……金魚,不是我撈的。」想起昨晚的夜市之行,夕顏將手收回來,小臉就微微泛紅,嘀咕了一句。

  晚飯過後,由美子坐在電腦面前正準備寫些東西,卻聽到門把手轉動的聲音,她回過頭,二弟頂著濕漉漉的頭髮站在她面前。

  「這麼大個孩子了,還不會好好照顧自己。」由美子微微皺了皺眉頭,從浴室拿了一張幹毛巾,搭在裕太的頭上,雙手均勻使力。

  待姐姐折騰完他的腦袋,裕太仰起頭,漲紅著一張臉地看著由美子:「姐姐,那個,你、你不是要我、我跟你彙報哥哥的『異、異常情況』嗎?」敢情這小孩是第一次做偵探,緊張成這幅模樣。

  由美子一愣,但又立刻回過身來,臉上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哦,有什麼異常情況?說來聽聽。」父母工作在外,常年不在日本,家中就由她這個長姐掌權。兩個弟弟的終身大事是她最為擔心的,尤其是大弟,你說這麼優秀的一個孩子,既溫柔又體貼,有能力,有才華,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又身材,要人才有人才,怎麼迄今為止就沒找到個女朋友呢?這次合宿,從她占卜的結果顯示,大弟的桃花就要盛開了,於是乎,她要求二弟時刻注意大弟的不尋常舉止,看來是有她想要的答案了呢。

  嘰裡咕嚕、嘰裡咕嚕……

  由美子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示意二弟回房。當裕太合上房門後,凝重變成了興奮,從抽屜裡取出了一副塔羅牌,稍微收斂了一下面部表情,敲響了大弟的房門。

  不二看著極度壓抑著心中興奮的姐姐,臉上沒有露出吃驚的神色,依舊是笑眯眯地問道:「姐姐,有事嗎?」

  「周助,姐姐幫你占卜一下吧。」由美子揚了揚手中的塔羅牌。

  「姐姐的占卜一向很准的,這次占卜什麼呢?」不二笑了笑,側過身子,讓由美子進屋。

  「愛情吧,測測周助最近的桃花運。」由美子略有所指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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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考試,戀愛

  近藤老師有個習慣,每次批改試卷的時候都會先看一下考生的名字,一般他教過的學生很少掛科的,因為他會根據對這個學生的理解,再來決定答案的標準,成績稍微差一點的只要答在點子上,他一般都不會扣分,但是分數往往不會高,只在六十到六十五之間徘徊。他的批卷生涯中只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夕顏入學考試時的那張日本史試卷,即使近藤老師有心想多給點分,但是那張用生澀的日文回答的試卷中,實在是找不出幾個得分點,當初他看到批在卷頭那鮮紅的不滿二十的十位數,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在那張卷子中還發現了一道讓他極度無語的問答,問題是「請舉例:戰國時代的著名人物」,而她的答案是「犬夜叉」。他左思右想,硬是沒能從自己的腦子裡找到這位「犬夜叉」君,當他詢問同事後,一個年輕的女老師回答他:這是一部動畫片的主角,戰國時代的。當時他就有一種想剖腹的衝動,教了這麼多年的古代史,從來沒遇到過這樣離奇的回答。後來從鳳夕顏的班主任山口老師的口中才得知原來這丫頭是從中國轉來的,難怪日本史的成績這麼差。

  當近藤老師習慣性地看了看卷面上的名字後,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可當他將整張試卷批閱完畢後,微皺的眉頭舒展開來。雖然說答案不能讓他完全滿意,但是重點都能回答上,及格是沒有問題的,他臉上露出了笑意。

  剛走進門的中條主任看見近藤老師臉上少見的笑容,隨意詢問了一句:「近藤老師,怎麼這麼高興,批到一個滿分的卷子嗎?」要知道近藤老師雖然批卷不嚴格,但是很少有人能在他手裡拿到滿分,除了已經畢業的鳳希晨和現任網球部部長手塚國光。

  「不是,鳳夕顏同學的古代史進步了不少呢。」近藤老師回答道,還揚了揚手中的試卷。

  「鳳夕顏?哦,她的國文也有了進步。」中條主任將試卷接過來,仔細地看了看,字跡依舊有些生澀,但是整個卷面讓人看起來很是舒服,就如她的人一樣。他記得當初批改那張試卷時,錯別字的個數達到了讓他心驚的地步。

  「你們在說鳳嗎?她的數學這次又是滿分。」山村老師介面。

  山口老師抱著書本剛進門,就聽到辦公室的老師們在討論她班上的鳳夕顏,笑眯眯地說道:「夕顏同學的英語也是滿分。」

  「我也剛批好鳳的試卷,成績不錯,雖然還是存在一些錯別字。」物理老師從一堆摞得老高的試卷中抬起頭。

  滿臉絡腮鬍子的生物老師同意地點了點頭:「生物也可以。」

  「她應該是年級第一吧。」化學老師從電腦上將目光轉移,她剛將成績錄入電腦。

  「不出意外的話。」中條主任將試卷放下,走回自己的辦公桌。

  「哥哥是年級第一,妹妹也是年級第一,真是有意思呢。」山口老師將書放在桌上,輕輕地拉開椅子,準備坐下。

  中條主任微微一愣:「山口老師,什麼哥哥、妹妹?鳳是誰的妹妹?」難道,是他?

  「哦,聽班上的同學們說,夕顏是鳳希晨的妹妹呢。」山口老師捋了捋眼前的劉海,回答道。

  「果然是他,難怪我第一眼看到鳳夕顏,會覺得眼熟呢。」他曾經佈置了一個作業,就是寫自己熟悉的人,在交上來的作文本中看到了鳳希晨所寫的《我的妹妹》。用著不算華麗的言辭,一筆一劃勾勒出一個小丫頭有血有肉的豐滿形象,活潑的一面,純真的一面,嬌憨的一面,倔強的一面,寫的人用了心思,看的人也用了心思。他被這篇文章完全打動,更被文中的主角完全打動,這也應該算是他從教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被學生的文字打動。

  中止了兩天的的社團活動也因為階段考試的結束而繼續,這天的花草社很是熱鬧。

  每個人的手裡都多了一個小物件,清水看了看手中玫瑰造型的粉色胸花,緊閉的雙唇微微彎起,冷冰冰的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謝謝夕顏。」她怎麼知道自己喜歡粉色的玫瑰花。

  「部長喜歡就好,哥哥跟我提起過,我還怕會不合部長的心意呢。」在哥哥留下的那本日記中的最後幾頁裡,夕顏發現了部長的名字頻繁出現在頁面上,雖然她絞盡腦汁都沒有看出哥哥與部長之間的「曖昧」關係,但她可以肯定一點,部長應該是哥哥十分要好的女性朋友。唔,這可以在無人的時候去請教一下「資料大師「乾學長,他知道的一定比自己的多。

  希晨曾提起過她?他還記得她?清水心中一暖,眼中濕潤,忙低下頭,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落在衣衫上。

  「部、部長?」夕顏手足無措地看著低頭垂淚的清水憶林,她是不是說錯話惹部長傷心了?

  「沒事。」清水輕輕地擦拭掉眼角的淚痕,若無其事地抬起頭,微微一笑,「很喜歡夕顏買的禮物,很感動。」

  「……哦。」夕顏點了點頭,真的是感動嗎?

  「夕顏妹妹,你還真是知道姐姐的心思啊,我正巧缺一個手機鏈呢,你就給我送了一個,太感謝了,話說我們可真的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一雙白皙的手搭在了夕顏的雙肩上。

  「阿羽學姐喜歡嗎,我這裡也有一個呢,一模一樣的。」夕顏揚起頭,笑呵呵地從褲兜裡掏出了粉色的手機,一隻米黃色的小花貓。這本是周助哥哥選的,說是很適合她,她拿在手裡看了看,覺得也不錯,所以又拿了一個,說是給阿羽學姐,當時她好像還不小心看到了一抹冰藍色,待她仔細看時,冰藍色消失了。

  「當然喜歡啦,我們可是情侶手機鏈呢!」阿羽伸出右手摸了摸夕顏的頭髮,低頭卻發現了發根處的銀色,「夕顏妹妹,你染頭髮了?」

  「嗯。」夕顏點了點頭,「一直都染著的。」

  「這多傷頭髮啊,我覺得你本來的發色挺好看的啊,耀眼的銀色。」阿羽說道,她曾打算將頭髮染成火紅色,但是被父母和姐姐好好地教訓了一番,做醫生的父親還給她講了一大堆染髮傷身的道理,至今她還記憶猶新。

  「黑色也好看啊,我很喜歡呢。」從小到大她最苦惱的一件事就是為什麼她和哥哥的頭髮不是黑的,每隔一段時間就必須被外公用一把刷子和梳子在他們的腦袋上搗鼓一番。

  「清水學姐。」一個好聽的聲音出現。

  正聊的不亦樂乎的花草社眾人齊齊回過頭,一位褐發少年站在不遠處,彎彎的雙眸,微微上揚的嘴角,藍白相間的運動服被清風吹起衣袂,他身後的蔓藤也不再是單一的綠色,淡淡的小黃花點綴上面,向人們昭示著春天的來臨。

  「哦,是不二啊,有事情嗎?」清水將粉色的胸花放進了衣兜,起身問道。

  「是的,來接我們的小經理。」不二笑眯眯地看著小臉微紅的夕顏。

  「嗯,好的。」清水點了點頭。

  「要開始地區錦標賽了吧,不二君要加油呢。」小川傾澍從地上站起來,她剛把原本在小房間裡的月季花移植到戶外,將戴在手上滿是泥土的塑膠手套脫下。

  「嗯,謝謝小川桑。」不二依舊微笑地點頭。

  清水從石桌上拿起一把修剪花枝的剪刀,認真地對月季花進行修剪,抬起頭對面紅耳赤的夕顏說道:「夕顏就先去網球部吧,最近花草社都沒什麼事情。」這天並不熱,小丫頭臉紅什麼?

  「……哦,是的。那,我先走了,前輩再見。」夕顏低下了頭,跟在不二後面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她多想阿羽前輩開口挽留她,可是前輩與她似乎沒有達到如前輩所說的「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境界。

  「呐,夕顏妹妹……」阿羽突然開口說道。

  「阿羽前輩,有事嗎?」夕顏興奮地回過頭,莫非真的感應到了?

  「很謝謝你的小花貓手機鏈呢,很可愛。」阿羽揚了揚手中的米黃色的手機鏈,笑呵呵地看著夕顏,眼神卻不經意地撇向了離小丫頭不遠的不二,少年依舊笑如春風,周圍的空氣沒有驟降,難道剛才是錯覺?

  「阿羽前輩喜歡就好了。」原來不是挽留她啊,夕顏的臉上擠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略微失望地低下頭,跟在不二身後離開了花草社。

  待到夕顏與不二的背影消失在花棚的盡頭,西雅收回目光,從桌上端起茶壺,將眾人的杯斟滿冒著熱氣的花草茶。阿靜將茶杯端在手上,瞥了一眼正摸著下巴裝深沉的妹妹:「你在瞎想些什麼?」

  「不二這個男人不簡單呢。」小林羽若有所思地低下頭看著手中米黃色的小花貓。

  「怎麼說?」小川擦乾了手上的水珠。

  「剛才我正說著與夕顏是情侶手機鏈,就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冷空氣,沒過多久就聽到不二叫部長的名字。」阿羽變身為一名偵探。

  「不會是你的錯覺吧。」阿靜放下茶杯,將桌上的一個鑲著水鑽的髮夾握在手中。

  「怎麼可能嘛,我阿羽的直覺可是最強的。」阿羽連忙反駁道,她的第六感豈能讓別人貶低,即使是孿生姐姐也不可以,「我覺得不二對我們可愛的小夕顏妹妹是有企圖的,一定有企圖。」

  「夕顏已經十五歲了,談戀愛很正常啊,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阿靜看阿羽的眼神仿若在看一個白癡。

  「你……」阿羽氣結。

  「好了,好了,喝茶。」小川聞著香甜的茶香,輕輕啜了一口,「西雅的手藝很好呢。」

  「跟著母親學了點皮毛。」西雅回答道。

  「唉,如果這個時侯有些小點心就完美了。」阿羽端起茶杯,慢慢地轉了一圈,感歎道。

  阿羽的話音剛落下,一個小小的聲音響起:「各位前輩好。」眾人抬頭望去,野比捧著一個便當盒走了進來。

  「哇塞,說曹操,曹操就到呢。小焱焱,給我們送點心的嗎?真是愛死你了。」阿羽連忙將便當盒接過來。

  「嗯,我剛在部活上做好的小蛋糕。」容易害羞的野比緋紅著小臉,她望瞭望四周,「夕顏呢,她不在嗎?」

  「她去網球部了,到這來坐吧。」西雅往旁邊挪了挪,空出一個位置。

  一路上,夕顏與不二都沒有說過一句話。褐發少年用余光撇向身後,身後小丫頭始終與他保持著兩米的距離。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停下腳步,轉過身,一直低著頭走路的夕顏沒有注意到,一頭撞了上去,好硬。當她抬起頭看見少年如玉般的容顏時,才察覺到自己不是撞到牆,而是撞到周助哥哥的胸口了,她摸著被撞疼的額頭,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看著眼前的少年。

  「撞疼了嗎?」不二的心微微作疼。

  「沒……沒有。」夕顏搖搖頭。

  看著露出絲絲痛楚的小臉,不二將夕顏捂著額頭的手拿下,沒有腫,只有些微紅,不二伸出手揉了揉額頭被撞倒的地方。聞著熟悉的香味,夕顏原本退下的那抹潮紅又湧上了臉頰。不二微微一怔,心中一股暖流湧出,嘴角微微揚起,拉起夕顏的小手,行走在前往網球部的林蔭小道上。

  夕顏想縮回手,卻不料不二握得更緊。

  一棵櫻花樹後閃出了一位少女,她有些不相信地看著不二緊緊拉著夕顏的手,拳頭握的更緊,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不僅刺疼了手,也刺疼了她的心。

  不遠處,一位少年眯著雙眸看著眼前的一切,嘴角上揚,轉身離開。


第五十六章 清明時節(上)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或許是上帝在閱讀一篇悲文,從早上眼睛睜開的那一刻開始,天空中的細雨就沒有停止過。

  伴隨清新的和風,走在濕漉漉的街道,沒有多少行人,夕顏拉了拉書包的帶子,伸出手擦去臉上的水珠,黑色的髮絲上滿是細小的雨珠,她轉身走進了附近的一家花店。

  不二的手中握著一把天藍色的雨傘躲在站牌後面,傘沒有打開,任憑淅瀝瀝的小雨落在身上,早練結束的時候,夕顏向手塚請假,手塚只是略微遲疑了幾秒鐘,並沒有問清緣由便同意了。當他回到課室時,才想起今天是清明節,中國的清明節。

  「呐,手塚,今天下午的部活我想請假。」他眉眼彎彎地轉過頭望向同桌。

  「……」手塚沒有回答他,只是一雙狹長的鳳眼透過金邊眼鏡看著他。

  他並沒有向手塚解釋著什麼,依舊微微地笑著,他相信手塚會准假。

  「……不要大意。」手塚收回目光,抬頭望向在三尺講臺上口若懸河的國文老師。

  「訓練我會補上。」四年同學,雖然手塚沒有直接說出「准假」二字,但他知道已經批准了,臉上露出的溫和笑容足以讓千年寒冰融化,除了身邊這座從南極移來的冰山外。

  夕顏抱著一束剛剛紮好的粉色玫瑰,走出花店,徑直走向那敞開的鐵門。不二微微地睜開冰藍色的雙眸,看著夕顏逐漸離開了他的視線。

  上帝終於停止了哭泣,夕顏獨自一人行走在種植著百年櫻花的墓園大道上,安靜的四周,前來賞櫻的人也少了很多,一路走進了墓園的深處,看著櫻花樹上的粉色櫻花一片片飄落在風中,不知是雨中伴著櫻花,還是花中帶著小雨,這是她第二次來青山靈園,哥哥的長眠之地。夕顏仰起頭,空著的一隻手接住了飄飄灑灑的櫻花,鬆開手心,粉嫩的花瓣,帶著點點晶瑩剔透的水珠,格外好看。一陣清風拂過夕顏白皙的臉頰,伴隨著櫻花的香味:哥哥,是你嗎,是來迎接我的嗎?

  靜靜地站在墓前,靜靜地看著墓碑,碑上鑲嵌的相片中,銀髮少年笑如春風,夕顏半蹲下身子,整理著碑前的那束素雅的白菊花,應該是爸爸和媽媽來看望過哥哥時帶來的吧,她將懷中緊抱著的粉色玫瑰放在碑前,攏了攏被調皮的春風吹亂的頭髮,從書包裡掏出一條粉色的手絹,輕輕擦拭著墓碑上的水滴,動作是那樣的輕,那樣的柔,仿佛不忍心打擾沉睡在地下的兄長。

  「哥哥,顏顏來看你了,你在天國過的還好嗎?天上冷嗎?哥哥會寂寞嗎?有人陪哥哥說話嗎?有人唱歌給哥哥聽嗎?」眼淚不由自主地滴落,滴落在地上,與雨水混合在一起,分不清哪是淚,哪是水,「外公外婆都很好,我也很好,一切都很好,哥哥不用擔心。後天地區錦標賽就要開始了,我會替哥哥一直看著青學進入全國大賽,看著青學站在全國冠軍的領獎臺上,一定會的,一定……」 其實她真的好想哥哥能夠親眼看到,可是死神沒有聽到她的呼喚。

  帶著花香的風輕輕拂過身旁,仿若一雙手輕輕撫摸著她的發頂,仿若一雙手輕輕拭過她的臉頰。夕顏伸出手擦了擦腮邊的淚珠,小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哥哥,最近顏顏又學會了一首新歌呢,唱給哥哥聽吧。」

  「呐,夕顏妹妹怎麼沒來喵?」菊丸站在球場上東張西望,大大的貓眼環繞了一周後,依舊沒有發現夕顏身影。

  「不會是病了吧。我身為副部長,實在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竟然沒有發現經理生病了?莫非是今天上午淋了小雨,然後就感冒了吧?還是說前兩天就生病了,今天早上夕顏的臉色有些不太好呢,這、這……」大石捶胸頓足,這樣的天氣是最容易生病的,萬一、萬一一時沒有注意,而導致病情惡化了,那、那可怎麼辦?大石不敢往下想。

  「說的是呢,不二前輩也沒有來訓練呢。」桃城抓了抓堅硬的頭髮。

  「不二也沒有來?」大石從自責中抬起頭,環顧四周,確實沒有找到褐發少年,他繼續低下頭自責:「難道不二也病了?地區錦標賽後天就要開始了,怎麼能這個時侯生病呢,這、這……」大石是一個頭兩個大。

  「哥哥說今天有點事,好像是和部長請假了。」裕太回想起下課後,哥哥到班級來找過他,讓他在部活結束後一個人回家。

  「嘶……乾學長也不在。」海棠嘶了一聲。

  「乾也不在?」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手塚抬起眼眉,掃了一圈,記錄狂眼鏡少年的確不在場。

  「手塚,你知道夕顏和不二去哪裡了嗎?」大石如見到救星般抬起頭,今天早上在部活解散的時候,他看見夕顏在跟手塚說著什麼。

  「啊,他們跟我請假了,除乾以外。」手塚回答道。他正在思索著應該如何懲罰那個無故曠訓的資料少年,乾會接受懲罰的概率是200%。

  「難道夕顏和不二前輩一起去約會了?青春啊,真是青春。」桃城的臉上露出「我懂、我懂」的神情。

  「真的嗎?阿桃,你說的是真的喵?夕顏妹妹和不二去約會了喵?」菊丸大大的貓眼中充滿了好奇。

  「真的嗎?」裕太也是相當好奇。那天晚上姐姐從大哥的房間了出來,是一臉的興奮,當他推開大哥微閉的房門,卻發現發現一言不發地坐在床邊,微睜雙眸看著床上的塔羅牌,他並不懂得牌面上的意思,跑去向姐姐請教時,卻被姐姐以「年紀小」為由,將他從房間裡趕了出來。

  「約會?他們……」大石直接石化,並有進一步風化的趨勢。

  「好了,訓練開始。」手塚冷冷地打斷了部員們天馬行空的猜測。

  「是,是……」見部長發話了,桃城乖乖地閉上了嘴巴,若繼續說下去,那他的訓練量就會加倍。

  「呐,大石,我們一起來訓練喵!」菊丸拍了拍大石僵硬的肩膀。

  「阿桃,你和海棠一組。」手塚將球拍拿在手上,「裕太,和我一組。進行雙打訓練。」

  「什麼?部長,我要和這條蝮蛇一組?為什麼?」桃城吃驚地看著面無表情的部長大人。

  「部長,我不要和這個笨蛋一組,嘶……」幾乎同時,海棠也開口拒絕道。

  「……訓練!」手塚沒有解釋,冷冷地掃了面前的兩人。合宿結束後,乾曾經對他提起過可以考慮讓桃城和海棠這對死對頭組成雙打,那就嘗試一下吧,或許真如乾所言,青學又會出一對黃金搭檔。

  中國有句古話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跟在夕顏身後的是不二,而跟在不二身後的則是清水、小川和小林姐妹四人。

  清水憶林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這片鬱鬱蔥蔥的公園,她自然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東京最大的墓地之一,具有130年歷史的位於東京市中心的青山靈園,每當櫻花盛開的時候,她總會和他一起到這裡來賞櫻,有些時候曾戲言,希望能長眠於此。今年的三月十五,她路過門口,卻沒有進去,雖然櫻花依舊盛開,但是賞櫻的人卻已不在自己身邊,她有種不安的感覺。

  「咦,夕顏妹妹怎麼會到這裡來?」小林羽撓了撓褐色的短髮。

  「聽說今天好像是中國的清明節呢。」小川說道。

  「清明節?」阿羽不解地看著小川。

  「笨蛋,中國的清明節就相當我們日本的盂蘭盆節,回家祭祖啊,祭祀死去的親人啊,什麼的,讓你平時多看書吧,就是不樂意。」小林靜十分鄙視地看了妹妹一眼,解釋道。

  「難道夕顏妹妹到這裡來祭拜親人的嗎?」阿羽假裝沒有看到姐姐鄙視的目光,走在墓園的寬闊大道上,上下左右地打量著這個靜謐的墓園,鼓起小嘴吹了吹飄落到唇邊的粉色花瓣。

  「啊,是不二君!」小川抬起頭發現了隱在一棵蒼天大樹後面的褐發少年,他的手上抱著一束白菊花,他的雙眸始終注視著一個地方,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上方,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背影蹲在一塊墓碑前,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但是從身形可以看出那是夕顏。

  「真的是他呢。」阿羽放緩了腳步,壓低了聲音,她沒有忘記她們是跟蹤來的,可原先她以為是約會,怎料卻走到了這個地方。

  「還有夕顏。」阿靜微微仰起頭,一滴水珠從樹上落下,滴在她秀氣的臉上。

  清水的視線沒有挪開,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的視力很好,可依舊看不清刻在墓碑上的名字。

  「那是夕顏妹妹的什麼人哪?哎呀,如果我這個時侯將望遠鏡帶在身上就好了。」阿羽有些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耳尖的她依稀能聽到斷斷續續的歌聲傳來。

  「不知道。」小川搖了搖頭,無意間瞥見身邊的清水略微顫抖的身軀,她一驚,連忙扶住,「部長,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沒、沒什麼……」清水略微煞白的臉洩露了她此時此刻的心情。

  「啊咧,部長,小川,阿靜,阿羽?你們怎麼在這裡。」一個男聲在她們身後響起。

  
番外 轉學風波

  黑羽真夜慢慢吞吞地收拾著桌面上的東西,鄰座的慈郎依舊呼呼大睡。

  黑羽真夜將書包掛在肩膀上,前腳準備跨出教室,又回過頭掃了一眼只有一個人的教室,慈郎依舊在呼呼大睡。

  她收回左腳,轉身走到慈郎面前,伸出小手捏住慈郎的鼻子。

  沒有了新鮮的空氣,慈郎緩緩地睜開朦朧的睡眼,看著眼前的黑羽:「呐,小夜,是不是下課了,哎呀,我要早點走,要不等會樺地又會來抓我去訓練了。」說畢,慈郎手忙腳亂地將桌上的書本一股腦地丟進網球包。

  「小羊,今天我要去看小夕顏妹妹哦,你去嗎?」黑羽的臉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什麼?去看小天使啊?好啊,好啊,慈郎要去。」慈郎興奮地點了點頭,但是突然間想起了什麼,「小夜啊,今天是愚人節呢,你不會是騙慈郎的吧。」今天早上小夜告訴他網球部的早練取消了,於是他也沒去找睡覺的地方,直接趴在教室的課桌上,睡得天昏地暗,結果被怒氣衝天的跡部罰跑了五十圈。

  「我騙你做什麼,難道有糖吃啊。等會我還準備去買『Sweet house』的黑森林蛋糕給小夕顏送去呢。」說著,黑羽從衣兜裡掏出了兩張「Sweet house」的購買卷,沖著慈郎揚了揚,這購買卷是她家親親小仁的漂亮媽媽送的。

  「Sweet house?真的嗎?我要去,要去哪,小夜不可以丟下我。」慈郎看到購買卷,就如同見到小羊的狼一樣,眼中冒出了黃光。

  「那就走吧。」黑羽將書包放在慈郎的桌上,空著手,哦,不,手裡抓著購買卷,大搖大擺地走出了課室。

  「等等我,小夜。」慈郎抓起網球包和黑羽的書包,沖出了教室門。

  剛收拾好網球包,從課室裡出來的鳳長太郎發現了一抹熟悉的橘黃色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慈郎前輩又要去尋覓睡覺的好地方嗎?不過可惜每次都會被「尋羊高手」樺地挖出來,這樣的戲碼每天都在上演,戲碼中的主角躲得是不亦樂乎。可惜,單純的鳳同學實在是太「低估」慈郎了,此時在慈郎心裡,睡覺比部活重要,去見小天使比睡覺要重要,而吃「Sweet house」的蛋糕又比見小天使重要。

  站在「Sweet house」店內,慈郎眼巴巴地看著店員將黑森林蛋糕和抹茶蛋糕分別裝進紙盒,再用好看的彩緞綁好,口水「咕嚕」一聲咽下。黑羽將其中的一個蛋糕盒遞給慈郎,而自己手裡則提著另外一個。

  「呐,小夜,蛋糕好香哦,我能不能……」慈郎垂涎欲滴地看著手上的黑森林蛋糕。

  「不可以哦,蛋糕是給小夕顏,就算要吃,也要到了青學再吃。」甜甜的聲音毫不留情地將慈郎的想法扼殺在搖籃裡。

  「可是慈郎餓了。」慈郎嘟著嘴看著黑羽。

  黑羽轉過頭,面無表情地望著正在偷偷地往眼角處抹口水的慈郎:「難道小羊想讓小夕顏吃那個被你挖得坑坑窪窪的蛋糕嗎?」

  坑坑窪窪?不想!慈郎連忙搖了搖頭。

  黑羽的臉上恢復了甜美的笑容,她點了點頭,在口袋裡翻了翻,掏出了一根棒棒糖,塞進了慈郎手中:「這樣才乖嘛。喏,餓了就吃個棒棒糖吧,好歹可以填肚子,這可是我們家小仁買的呢。」

  言下之意是:你敢不吃,我讓我家小仁好好地「招待」。

  慈郎將書包和網球包都掛在肩上,左手提著讓他的五臟廟拼命鬧騰的黑森林蛋糕,右手抓著棒棒糖的杆,用牙齒扯去了裹著糖的塑膠紙,塞進口中,鼓起了右邊的臉,濃濃的奶香溢口。

  從公車上下來,拐了一個彎,就看到「青春學園高等部」七個大字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黑羽臉上的笑意更濃,可愛的面容加上甜美的笑容,她暫態成為了青學校門口一道亮麗的風景線,過往的學生都將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即使她身上穿著冰帝的校服,身後跟著一隻睡眼惺忪的、嘴角還有一絲哈喇子的綿羊。

  「同學,請問你有事嗎?」青學的門衛大爺十分盡職地問道。

  「您好,我是冰帝花草社的社長,今天是來找貴校花草社商量一些事情的,剛剛和她聯繫過了。」黑羽一笑起來,臉上露出了兩個深深的酒窩。她前面的兩句話都沒有錯,她的確是冰帝花草社的社長,而且她也的確是來找花草社的學生。今天上午,她在半道上將長太郎截住,掌握了夕顏的基本情況。

  「哦,好的。」老大爺看著黑羽遠去的背影,感歎道:這年頭的女孩子是多麼有禮貌啊。

  慈郎撓了撓橘黃色的頭髮:「呐,小夜,你剛剛和小天使聯繫過嗎?不是說要給她驚喜嗎?」他記得長太郎曾經說過小天使既是青學網球部的經理,也是花草社的社員呢。

  「小羊,你還記得青學的網球部怎麼走嗎?」黑羽開始打岔。

  「記得,往這邊走。」慈郎點了點頭。

  走到櫻花小道的盡頭,就聽到球與球拍撞擊的聲音,還時不時地傳來「嘶、HOI、喵」等語氣詞。

  慈郎與真夜走在青學學生中間,十分的扎眼。

  「冰帝的怎麼到我們青學來了?」一個男生詫異地問隔壁的同伴。

  「不會是來做間諜的吧?但是我們只會在都大賽的時候碰面,現在來會不會太早了?」隔壁那位長的相當愛校的男生回答道,還用十分不屑的眼光看著兩外校的。

  「難道是看上手塚君或不二君了?」這種情況很有可能,頓時周圍三分之二的女生狠狠地瞪向真夜。

  慈郎指著網球場的入口處,興奮地對身邊的真夜說道:「呐,小夜,小夜,我找到入口了,快過去吧,好想見小天使。」好想吃蛋糕呢,慈郎聰明地將後面一句話省略了。

  「借過、借過……」隨著慈郎在前面披荊斬棘,真夜順利地來到了網球場的鐵門口,她十分自覺地忽視了一群女生如利劍般的目光,臉上依舊是甜美的笑容,沖著球場邊上正認真記錄的夕顏喊道:「夕顏。」

  夕顏回過頭,慈郎前輩和前幾天才認識的黑羽學姐站在球場門口,臉上的笑容可以將燦爛的陽光比下去,尤其是慈郎前輩的笑(其實慈郎是想到,終於可以吃蛋糕了,才會笑得這麼開心的,夕顏是誤會了)。

  帶著金邊眼鏡的金髮少年推了推眼鏡,從口中吐出了一句話:「非網球部成員,請離開。」

  「您好,我是來找夕顏的。」百毒不侵的真夜笑容可掬地看著眼前的冷臉少年。

  「請離開。」金髮少年微微皺了皺眉頭。

  「夕顏,能出來一下。」真夜天生練就了一副抗寒的身軀,她面帶笑容地朝夕顏招了招手。

  「請離開。」金髮少年的拳頭緊握。

  「夕顏,我幫你帶了『Sweet house』的蛋糕呢。」真夜很大方也很乾脆地丟給金髮少年一個大大的衛生眼。

  「什麼?『Sweet house』的蛋糕喵?真的喵?」真夜的話沒有將夕顏招來,反而招來了一隻紅色的大貓,只見大貓三步並作兩步,跳到了真夜面前。火紅色的頭髮微微地往外翹,白淨的臉蛋上貼著一張OK繃,一雙大大的貓眼直溜溜地看著真夜手上的蛋糕。要知道「Sweet house 」的蛋糕是東京最有名的,可謂是「一糕難求」,因為在這個蛋糕店裡,買蛋糕是要憑購買卷,而一天的購買卷只出售二十張。

  「Sweet house?」怒發沖天的少年不自覺地減少了揮拍的頻率,轉過頭看著球場外的一男一女,正確的說是看向他們手中的蛋糕盒。

  「……嘶……」綁著橘黃色頭巾的少年發出了一聲不明的語言。

  「蛋糕?」褐發少年也停止揮拍,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還是冰帝送來的。呵呵,很有趣呢。」

  「這個時侯冰帝的給我們送蛋糕?是不是在賄賂我們呢,我們怎麼可以接受這樣的蛋糕,絕對不能接受他們的賄賂,絕對不可以。可這又好像不是冰帝跡部君的作風,難道說這蛋糕只是用來示好或是給予我們鼓勵,這種可能性比較大……」頭型如雞蛋,額前還有兩撮毛的少年開始嘮叨,猜測著冰帝送蛋糕來的用意。

  黑髮的眼睛少年在本子上刷刷地記錄著:「來找夕顏的可能性為89.2%,來查探軍情的概率為5.3%,其他為5.5%,藐視手塚權威而會受到懲罰的概率為49.99%。」

  唯一沒有開口說話的右額有一個疤痕的毛刺頭少年看了看夕顏,看了看站在鐵門口的兩位,女的沒有見過,男的則是幾天前在練習賽上輸在哥哥手裡的芥川前輩,他們手裡提著的應該是蛋糕盒吧。

  「部、部長,基礎訓練大家都做完了,休息一下吧。」夕顏捧著記錄本,走到金邊眼鏡少年身邊,仰起頭說道。

  「……嗯。」手塚點了點頭,率先收起球拍,走向場邊。

  「呐,我可以吃蛋糕不?」紅發大貓的笑容鮮有人能敵。

  「給。」真夜大方地將手中的用淺綠色盒子裝著的蛋糕遞了過去。

  「太好了,謝謝你呢,你真是好人喵。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叫菊丸英二。」菊丸一向是自來熟,如他二姐美佳說的:有奶便是娘。

  「不客氣。我叫黑羽真夜,很高興認識你。」真夜也不吝嗇笑容,在遞蛋糕的時候附上。

  「哇,是抹茶口味的喵。」菊丸眯著眼睛看了看,興奮地叫道。

  「真的,真的,我要吃,我要吃,英二前輩。」桃城以五十米的速度沖到菊丸身邊。

  真夜從慈郎手中接過蛋糕,拉著夕顏走向一張長椅,優雅地坐了下來,纖纖十指扯開綁在蛋糕盒上的彩緞,將切好的蛋糕裝在盤中,第一塊遞給了夕顏,第二塊遞給了緊跟在身後的慈郎,第三塊才自己拿在手裡。輕輕地挖了一勺放進口中,純淨而濃郁的黑巧克力,入口即化的蛋糕,甜而不膩,她滿意地點了點頭,紫羅蘭色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絲狡黠,甜甜的聲音說道:「呐,夕顏,你還是轉到我們學校來吧。」

  「啊?」真夜的話讓夕顏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說,你轉到我們冰帝來,到冰帝你照樣可以進花草社,照樣可以當網球部的經理,雖然說那部長有點過分華麗,但好歹比你們這裡要好啊。」真夜感歎道,可愛的、純真的小夕顏怎麼能就掉進了這麼個怪物集中營呢。

  「不會啊,青學挺好的啊。」夕顏咬了咬口中的叉子,搖了搖頭。

  「哪好了?你看看。」真夜用不算低的聲音開始指點著青學網球部的江山。

  「一座從南極移來的冰山。」周圍的氣溫下降的很厲害,乾看了看溫度計,已經是零下10度了。

  「部長不是冰山,他是很有責任心的。」周圍的氣溫立刻回升,乾又偷偷看了看手中的溫度計,水銀柱回到了零以上。

  「一隻活蹦亂跳的紅毛貓咪。」被提到名字的菊丸不滿地扭過頭。

  「英二前輩活潑了點,但很值得信賴的。」大貓的臉上洋溢著笑容,幸福地往口裡塞了一塊蛋糕。

  「一條總喜歡嘶來嘶去的蛇。」海棠又是「嘶」了一聲。

  「海棠是面噁心善的。」海棠的臉「噌」地一下就紅了。

  「一個沒事老嘮叨的雞蛋頭。」大石愣住了,他是雞蛋頭?他哪裡像雞蛋頭了?

  「大石前輩是很關心我們的。」大石又是一愣,心中湧出了一股暖流。

  「還有一個特別愛算計的,還喜歡製造一些不明飲料的怪人。」正在推銷自己新制乾汁的乾愣了愣。

  「乾前輩不是怪人,他的資料網球是可以和立海大的柳前輩相抗衡的。」乾推向同伴的玻璃杯縮了回來。

  「呃……雖然其他人看起來比較正常,可是在怎麼看都沒有我們冰帝的可愛,不信你看慈郎,多可愛啊,所以還是轉到我們冰帝來吧。」聽著夕顏一點一點地將自己的話駁回,真夜努力地做了最後的總結陳詞,還用手捏了捏慈郎軟呼呼的臉蛋,她沒有想到小丫頭這麼護短。

  「嗯?小天使要轉學啊?好啊,好啊,轉到我們冰帝來吧,轉過來吧。」慈郎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抓重點,這次他抓到的重點是:夕顏轉學。

  「哦,這樣啊。」夕顏低頭思索。

  「怎麼樣,考慮一下吧,轉到冰帝來多好啊。」真夜繼續添柴。

  「不會吧,夕顏妹妹,你真的要轉學喵?」菊丸放下手中的盤子,轉過頭望著夕顏。

  「夕顏要轉學?不可以,不可以呢。」夕顏若走了,誰幫她補習數學,他可不想一直面對著部長的面癱臉和五顏六色的乾汁。

  「大哥,夕顏真的要轉學?」弟弟問哥哥。

  「沒聽顏顏說過。」哥哥笑眯眯地回答。

  「……嘶……」蛇語中帶著疑問。

  「夕顏要轉學?難道說是因為我們這些前輩做得不夠好,給與他的關心不夠,導致她厭倦了青學,討厭我們,這……」大石開始糾結。

  「夕顏會拒絕的概率為95%,會答應的概率為4%,其他為1%。」乾左手托著筆記本,右手拿著筆,嘴裡念叨著。

  「……」手塚沒有說話,狹長的鳳眼看向了低著頭的夕顏。

  轉學風波中的女主角抬起頭,輕輕地搖了搖:「我喜歡這裡,不會轉學的。」

  呼……青學的部員們大大的松了口氣。

  菊丸沖了過來,將夕顏拉起就走:「呐,夕顏妹妹,不能跟壞人在一起。」在菊丸心裡,真夜已經從好人降為壞人,即使她送來好吃的蛋糕。

  「英二前輩,真夜學姐只是開玩笑的。」夕顏沒有錯過那一絲狡黠,她拉住菊丸的手。

  「開玩笑的?」貓臉上充滿了狐疑。

  真夜從裙兜裡掏出了一張小手帕,優雅地擦了擦嘴巴:「夕顏真不可愛,這麼快就揭穿了。」

  「呐,小夜又騙人,我以為小天使真的會轉到冰帝來呢。」再一次被黑羽真夜欺騙的慈郎大口大口地將蛋糕塞進嘴裡,以示自己的強烈不滿。

  一輛白色的機車緊急刹住,一位白髮男子從車上走下來,大步流星地走進了青學的校門,門衛大爺準備上前詢問,卻被男子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大爺目瞪口呆地望著白髮男子離去的背影,嘀咕了一句:「現在的男孩子真不懂禮貌。」

  白髮男子徑直走向了青學的網球場,看著場內與青學某只大貓聊的熱火朝天的自家女友:「夜。」

  真夜回過頭,看見熟悉的身影,她回一個甜甜的笑臉,轉頭對菊丸說道:「呐,英二,我男朋友來接我了,先走了。青學的各位,下次見。不二君、夕顏,再見了。」

  「男朋友?」在看到真夜的男朋友後,菊丸的眼珠子快掉在地上。

  「真夜學姐。」夕顏想起了什麼。

  提著書包,快跨出鐵門的真夜回過頭,用眼神示意夕顏繼續說下去。

  「謝謝您給我們帶來的蛋糕,很好吃。」夕顏道出了謝意。

  真夜擺了擺手,小步跑向了白髮男子。

  「亞、亞久津是真夜的男朋友?」菊丸伸手將貓眼重新裝回眼眶。

  「他的確是小夜的男朋友。」身為青梅竹馬的慈郎的話是最有力的證明。

  「亞久津君的確是黑羽桑的男朋友。」與黑羽不是第一次接觸的不二笑眯眯地說道。

  冰帝網球場,跡部看著兩手空空的樺地,有些詫異地問道:「樺地,慈郎呢?」他派樺地去尋羊,結果竟然一無所獲?

  「沒找到。」樺地簡明地說道,他尋遍了整個冰帝校園,就連洗手間都看了遍,除女生的洗手間外。

  「找遍了嗎?」跡部點了點眼角。

  「Wushi。」樺地大聲地回答道。

  「忍足,打電話。」跡部轉向正在休息的忍足。

  忍足點了點頭,修長的手指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在電話本裡找到了那只貪睡的綿羊的電話,按下通話鍵,不料電話那頭響起了甜美的女聲:「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關機?」

  長太郎抓了抓頭髮:「部長,今天下午我看到慈郎前輩下樓了。」

  「慈郎那傢伙不會跑出去吃蛋糕了吧。」向日將最有可能的答案說了出來。

  「蛋糕?樺地,這一周取消慈郎的點心。」

  「Wushi。」

  「慈郎,你就等著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球技下。」他實在該好好地計畫一下如何收拾這只貪吃的綿羊。

  正在青學和菊丸搶最後一塊蛋糕的慈郎滿嘴奶油,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跡部家美味可口的蛋糕要和他告別一個星期,早已沒電的手機靜靜地躺在褲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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