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菊丸家宴(中)
穿著運動服的桃城站在校門口,他身後跟著一個戴著白色鴨舌帽的少年,少年百無聊賴地踢了踢腳下的石子。不二哥哥笑咪咪地走了過來,他的身後跟著不二弟弟,看見桃城和少年,開口說道:「阿桃,越前,這麼早啊。」
「不二前輩,我們……也剛到不久。」桃城摸了摸頭髮。
「早,不二前輩。」越前抬了抬帽子,點了點頭。原先打算今天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沒想到被阿桃前輩從溫暖的被窩里拉了出來,用菊丸前輩的媽媽所烹製的美味食物誘惑著他出門。
「不二、阿桃,越前。」隨著自行車的緊急刹車聲,河村停在了他們面前,自行車的把手處掛著一個大大的食盒,「不二,今天店裡有些事情,我去不了,麻煩你跟大石說一聲,這個食盒幫我帶給英二。」說著,河村遞上了食盒,又匆匆忙忙地騎車離去。
海棠走在去學校的路上,前面一個小小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及肩的黑髮,粉色的外套,洗白的牛仔褲,手上還拎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他加快了腳步走向前:「嘶,夕顏桑。」
女孩回過頭,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海棠君,這麼早啊。」
「嘶,我幫你拿。」海棠紅著臉從夕顏手中接過禮盒。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來就好,謝謝海棠君。」夕顏搖了搖頭。
「嘶……」海棠的臉更紅了,「啊喏,你叫我海棠就可以了。」聽著夕顏對他的稱呼這麼生疏,海棠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好,海棠。」夕顏又是一笑,望著夕顏臉上純淨的笑容,原本臉上消退了一些潮紅的海棠同學又變成了關公。
「蝮蛇,你真慢,都到齊了,就差你一個。」桃城大老遠地就看見海棠朝校門口走來,大聲地喊道,待到海棠走近了,他才發現走在海棠身後的夕顏,「夕顏,你也來了,人全到齊了,部長我們走吧。」
「啊,大家不要大意地……」手塚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就被桃城的大嗓門所覆蓋,「越前,走咯,朝英二前輩家進發。」只見他一把攬過正在壓帽子的越前,大步流星地走在最前面。
不二看了看桃城與越前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塚略微僵住的臉,輕輕一笑:「呐,手塚,走吧。」
手塚推了推眼鏡,點點頭,一聲不吭地邁開步子。
「夕顏妹妹,我來幫你提吧。」不二轉過頭對走在他身邊的夕顏說道。
夕顏照舊搖搖頭:「不麻煩不二前輩了,自己來。謝謝前輩。」
「夕顏妹妹,要叫周助哥哥哦。」不二看著夕顏,笑咪咪地說道。
「不二前輩,看,企鵝在天上飛。」夕顏空著的一隻手指向天空,企圖轉移不二的視線。怎料不二的目光沒有隨著夕顏的手轉動,依舊笑咪咪地看著她。
夕顏低下頭:「是,周助哥哥。」
雖然聲音很小,但是不二聽得很真切,他臉上的笑容更大,一直走在不二身後的乾加快了步伐,推了推眼鏡:「夕顏妹妹,叫我貞治哥哥。」
「貞子哥哥?」這不是日本一部鬼片的主角嗎?為什麼乾前輩要讓她叫他貞子哥哥?
「不是貞子,是貞治。」乾耐心地解釋道。
「哦,可是,我覺得乾前輩這個稱呼很好聽啊,比貞治哥哥要好聽。」夕顏點了點頭,在心裡比較了一下還是「乾前輩」比較好聽。
「真的?」乾將信將疑地看了夕顏一眼,根據最近才收集到的資料顯示,夕顏說謊的概率為0.01%。
菊丸時不時地看看掛鐘,時不時地看看大門:他們約的是十點鐘,現在已經是九點五十五了。美佳悠閒地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抓起一包薯片準備拆開,誰料眼明手快的英二一把搶過:「二姐,這是給夕顏妹妹吃的喵。」
「還有這麼多啊,我吃一包也沒什麼嘛。」美佳又從堆滿了零食的茶几上抓起一包牛肉幹。
「這個也不可以。」英二又搶了過來,瞪著大大的貓眼,不滿地說道。
「英二……」美佳的眉毛往上一挑,透過透明的落地窗看見幾縷略微熟悉的發色,「門鈴響了,去開門。」
「二姐騙人。」明明想吃零食,還想欺騙自己,英二嘟著嘴。門鈴就像應驗美佳的話一樣,在英二的話音剛落下就響起了。
「你聽。」美佳得意洋洋地指了指大門,隨手又抓起了一包薯片。
「太好了,夕顏妹妹他們來了。」英二將手中抱著的零食放下,三步並做兩步地跑向大門。為首的是提著一個大大食盒的桃城和越前,後面緊跟著其他的隊員,可是他左看右看就是沒有發現夕顏的身影,「呐,夕顏妹妹沒來嗎?」
「英二,夕顏妹妹她……」不二開口準備說話。
「難道說夕顏妹妹不來了嗎?我去打電話……」沒等不二把話說完,英二立刻轉身跑向了電話。
不二笑眯眯地脫了鞋走進菊丸家,英二急急忙忙地按下幾個數字鍵,美佳看著站在不二身後的小女孩,客廳裡響起了悠揚的鈴聲,英二撓了撓頭發,掛斷電話後轉頭發現了藏在不二身後的嬌小身影,他大聲叫道:「不二,不二,你騙人,夕顏妹妹明明來了喵。」
「可是英二,我沒有說夕顏妹妹沒有來啊。」不二依舊笑眯眯地說道,「美佳姐,我們打擾了。」
「打擾了。」隨後進來的少年紛紛點頭問好。
美佳將手中的薯片放下,從沙發上站起來,看著站在不二身後的少女:及肩的黑髮,一個可愛的Hello kitty的髮夾別在頭髮上,額前整齊的劉海,清秀的臉蛋脂粉未施,細長的眉下是一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白色的T恤衫,如同櫻花般的粉色外套,洗白的牛仔褲,一條銀質的項鍊掛在脖子上。她不顧形象地撲了上去,將少女緊緊摟在懷裡:「哇,太可愛了。」實在是很有愛啊,美佳捨不得放手,難怪弟弟念念不忘呢,這麼可愛的小女孩讓人忍不住地想親近。
桃城十分嘴饞地看著茶几上的零食,越前將自己窩在沙發上,從茶几上取過一瓶Ponta,大石將手中抱著的一束鮮花遞給了聞聲從廚房裡出來的菊丸媽媽:「阿姨,這是夕顏送的。我們來這麼多人,真是打擾了。」
「沒關係,沒關係。」菊丸媽媽接過鮮花,微微笑道。向這群愛鬧的孩子們打過招呼後,她將手中的花遞給了翔太,自己回廚房繼續忙。
「呐,二姐,你放開夕顏妹妹喵。」菊丸英二十分不滿地叫著。
「不要。」美佳十分爽快地拒絕了,這麼可愛的小姑娘,她才不會輕易地放手,「夕顏妹妹,我叫美佳,是那個笨蛋的二姐,你叫我美佳姐姐就可以了,要叫美佳姐姐喵。」美佳伸出手指了指在一旁叫囂著的英二。
「英二前輩,你買的薯片很好吃呢,在哪裡買的。」桃城拆了一包,大把大把地抓著往嘴巴裡塞。
「呐,阿桃,不能吃這麼多喵。」英二回過頭,桌上的零食已經被這群傢伙消滅了一大半,眼看最後一包薯片也要進桃城的胃,英二瞪大眼睛,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飛撲,還沒來得及拆包裝的薯片是到手了,桃城也被他壓在沙發上動彈不得。越前拿著果汁的手被桃城碰到,手中沒喝完的Ponta沒拿穩,飛了出去,落在正在努力啃著牛肉幹的海棠頭上,紫色的液體淋了他一頭,流過臉頰,滴落在藍色的T恤衫上。坐在海棠旁邊的手塚也不能倖免,白色的襯衫沾上了星星點點的紫色。
幸虧不二躲閃得快,否則他手裡的薯片也會灑一地,他笑眯眯地將手中的薯片遞給了弟弟,裕太接過後第一眼看了看袋子裡的薯片有沒有沾染上芥末綠。
「海棠,你還好吧?」大石看著滿頭汽水的海棠,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
「……嘶……」海棠發出了幾聲不明的語言。
「手塚生氣地概率為99.9%,罰跑得概率為99.99%。」乾連忙掏出褲兜裡的紙筆,要知道資料時無處不在的。
「你們……」剛從廚房裡走出來由佳看著如此混亂的場面,也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英二,你這個笨蛋,把客廳給我打掃乾淨。」好不容易鬆開夕顏的美佳看到這場景,立刻從溫柔的小綿羊變身為兇狠的母大蟲。
「阿桃,圍著房子跑20圈。」手塚取下眼鏡,擦了擦上面的果汁。
「是……部長。」桃城自知理虧地起身離開。
「海棠、部長,你們……你們也去洗漱一下吧。」罪魁禍首之一的菊丸手裡拿著抹布,對兩名受害者說道。
菊丸爸爸推開門,與長子提著兩個大袋子走了進來,雖然小女兒和兒子都說不用再買,但是他知道小兒子的這些夥伴都是大胃王,再說,飯後水果也是要的。可他萬萬沒想到進門居然看到一片狼藉的客廳,和一身狼狽的海棠與手塚。
「怎麼了?」菊丸爸爸問道。
「大哥,你有沒有新的襯衣,拿來給手塚君換上。二弟,你的衣服海棠君應該能穿得上。」回過神來的由佳發揮著曾是學生會主席的魄力,「英二,趕緊把客廳打掃一下,美佳,飯菜快做好了,進來拿碗筷。」
從健太和翔太手中接過衣服的手塚與海棠進了浴室,美佳瞪了英二一眼:「你自己一個人搞定。夕顏妹妹,和姐姐一起擺碗筷吧。」
夕顏愣了愣,美佳姐姐與跡部哥哥都是變臉界的高手,剛才是電閃雷鳴,現在就是晴空萬里。她的變臉速度比跡部哥哥還要快,莫非這就是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第三十五章 菊丸家宴(下)
坐在飯桌上的桃城等人一反常態,沒有在餐桌上搶得你死我活,相對於在學校天臺上來說算是比較文雅的吃飯方式讓看慣了他們你爭我奪局面的夕顏有些不適應。
「夕顏,來多吃點,不要客氣哦。」坐在夕顏身邊的美佳連忙布菜,「我媽媽做的料理很好吃的呢。」
「哪有向別人讚賞自己媽媽做飯好吃的。」菊丸媽媽笑了笑。
「菊丸阿姨的菜真的很好吃呢,好吃。」桃城的頭如同小雞啄米一樣地點著,手上也是沒有停止過。
「嘶……」頭髮還有一些濕的海棠同意桃城的這一說法。
「嗯。」越前手起筷落,坐在桃城前輩身邊的他是最吃虧的,整個青學無論是高等部還是初等部都知道桃城前輩是個出名的大胃王,如果不快點,那吃虧的永遠是他。
「菊丸阿姨,飯菜真的很好吃,謝謝叔叔阿姨款待。」夕顏能從飯菜中吃出家的感覺,跟外婆做的菜很像,雖然菜式很平凡,但是能讓吃的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
「夕顏喜歡就好。」菊丸媽媽抬起頭,這孩子如同她哥哥一樣招人喜愛。
「千萬不要客氣。」菊丸爸爸微笑著點點頭,
「當然了,我媽媽做的飯是最好吃的喵。」菊丸揚起紅色的腦袋,驕傲地說道。
「嗯,菊丸阿姨的手藝一如往常的好,如果能加點芥末就更好了。」無芥末不歡的不二點頭附和道。
美佳起身跑到廚房裡找來一管草綠色的東西遞給不二:「你不說我都忘記了,昨天特意買給你的。」
「謝謝美佳姐。」不二笑眯眯接過芥末。坐在哥哥身邊的裕太看著兄長碗裡綠油油的芥末,他的臉也漸漸綠了起來,還不經意地伸出手把碗蓋了一大半,生怕一個不留神,「好心」的哥哥幫自己也在碗裡擠了些芥末。
「不二,要不要試試這個?」乾憑空變出了一瓶黑咖啡色的汁液,還散發著淡淡的藥味,這可是他根據夕顏所給的配方調製出來的。
「乾,吃飯的時候不要拿出這些東西來。」手塚端著碗,嚴肅地說道。
「乾,這不是在部活的時候,不能用這些東西害人……」大石幾乎是接在手塚後面開口,但他說得似乎有些歧義,難道「在部活的時候,就可以用這些東西害人」?夕顏不解地看了大石一眼。
肚子撐得鼓鼓的桃城盤腿坐在地上,手裡抓著撲克牌,正大聲地叫著:「英二前輩,不能偷看我的牌。」他將牌撇向了另一個方向「完美」地躲避了菊丸的視線,可沒料到恰巧被夕顏看在眼裡。
達到了目的的菊丸笑呵呵地問道:「呐,夕顏妹妹喵,看到阿桃手上的牌了嗎?」
「嗯,我看是看見了,可是沒有看清楚。」夕顏點了點頭,老實地回答道。
「耶。」準備歡呼的菊丸突然發現事實上並沒有達到自己的預想結果,忙說道,「沒關係,沒關係,夕顏妹妹,我們照舊可以把阿桃與小不點打敗的喵。現在還有一盤,等我們贏了這盤,就可以讓阿桃和小不點請我們吃飯喵。」菊丸越想越開心。
「越前,絕對不能讓英二前輩贏了,絕對不行。」阿桃聽了菊丸的話,十分後悔為什麼最開始的時候要答應菊丸前輩的賭約,他斬釘截鐵地對著坐在他對面的越前說道。
「不要,絕對不要。」幾乎在同一個時候,越前開口說道。
原本坐在沙發上的乾起身,推了推眼鏡,環繞著四位坐在地上專注著手上牌的人走了一圈,當桃城抬起頭來時,乾已經坐回位置上在他的筆記本裡記著什麼。
「乾,你在計算什麼?」坐在夕顏身後看牌的不二笑眯眯地問道。
「我在計算誰贏的幾率大。」乾一邊計算,一邊回答,「照我的預計,夕顏妹妹和菊丸贏的幾率比較大,比越前和桃城要大15%。嘿嘿,輸的那一方,要喝我最新調製的中國式乾汁。」說著說著,從身後又將那杯在飯桌上沒有推銷出去的黑咖啡色的乾汁取了出來。
夕顏看著手中的牌,丟了一張下去。聽了乾的話,越前壓了壓帽子:「切,乾前輩還Ma da ma da dane。」望著乾手中那杯沒有鼓泡泡的汁液,越前下定決心,打死都不會喝。
看著菊丸由樂滋滋到苦哈哈的臉,桃城樂呵呵地也丟了一張下去,這個時候夕顏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出錯牌了。她低下頭,正猶豫著,一隻修長的手出現在她面前,將大鬼壓在了所有的牌面上。這回輪到桃城和越前苦哈哈地看著手中的牌。
桃城抬起頭看著一臉笑容的不二,不滿地說道:「不二前輩,你怎麼能幫忙呢?」
不二丟下五張牌後,笑眯眯地回答:「我也想讓阿桃和越前請客吃飯啦。」
「越前?」手裡只剩下一張牌的桃城看向了同樣只剩下一張牌的越前。
「沒了,阿桃前輩。」越前搖了搖手中的牌,小臉立刻變色,輸了豈不是意味著要喝乾前輩手中的那個東西?
「HOI,我們贏了喵。」隨著不二將夕顏手上最後一張牌擺下,菊丸從地上蹦了起來,太好了,終於不用喝乾做的東西了。
「謝謝不二前輩。」夕顏看著面面相覷的桃城和越前,看著歡天喜地的菊丸,回過頭對笑眯眯的不二道謝。
「沒關係。要叫周助哥哥。」不二伸出手摸了摸夕顏的頭髮,光滑柔順的黑髮間露出了一縷銀色,這才是她原來的發色?
「是,周助哥哥。」夕顏笑了笑。
這邊的桃城、越前和菊丸僵持起來。
桃城嚷嚷道:「剛才的不算,不二前輩很明顯地在幫夕顏的忙,那是屬於作弊,所以絕對不算。」
「英二前輩還Ma da ma da dane。」越前也不滿意剛才的結果。
「呐,阿桃,小不點,你們怎麼可以不承認呢,輸了就是輸了,還賴帳喵。」菊丸叉腰,瞪大眼睛說道。
「那是不二前輩出的……」桃城發現不二轉過頭正看著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句話也沒有說完整。
「嘶……笨蛋……」海棠不屑地看了桃城一眼,又將目光轉移開來。
「你說什麼?蝮蛇?」在不二面前蔫下去的桃城在海棠面前永遠不會示弱。
乾從茶几上拿來兩個空的杯子,將一大杯汁液平均分成兩份,嘴一咧,潔白的牙齒露了出來。
「啊……阿乾前輩?」桃城鬆開抓著海棠衣領的手,後退了幾步,這種東西喝下去,估計胃會穿孔吧。
「願賭服輸,阿桃,越前。」乾的眼鏡反光反的很是厲害,這麼好的試驗體,他怎麼會白白放過呢。
「阿乾前輩,阿桃前輩和英二前輩打的賭,和我沒有關係。」越前的小臉白的跟紙沒什麼區別,他馬上撇清與桃城的關係。
「越前你這個傢伙。」桃城氣結。
「兩個都不能逃。」乾端著兩杯汁液走的更近。
眾人關切地望著被乾逼迫的桃城和越前,就聯手塚也從德文書中抬起頭。兩名被害者咬牙切齒地接過乾手中的杯子,如英雄就義般地將杯子端起,留戀地看了一眼這個美麗的世界,張大嘴巴,將液體往嘴裡灌。沒有想像中的噁心和反胃,只是苦澀中帶著咖啡的香味,兩人迅速地交換了一下眼神,卻發現站在乾後面的夕顏搖了搖手中的咖啡罐,沖他們笑了笑,兩人明白了什麼,將杯中的飲料一飲而盡,桃城舔了舔嘴角的殘留物,越前則是壓了壓帽子:「阿乾前輩還Ma da ma da dane。」
這與他預測的不一樣,乾有些傻眼,立刻將擱置在一旁的大杯子端起來,湊在鼻尖聞了聞,不是藥的味道,而是咖啡的味道。他扭過頭,夕顏的手上拿著一罐咖啡,見乾望著她,忙把頭低下,眼睛瞥向了另外一個地方。
不二把夕顏將乾汁換成咖啡的情景盡收眼底,他原本微笑的臉上笑容更大,剛吃完午飯他就見這丫頭偷偷摸摸地將原先的乾汁倒進洗手池裡,再將幾罐黑咖啡倒進大杯中,一邊倒還一邊觀察著四周。躲在廚房外的不二看著她小心翼翼的動作,心裡不由得覺得好笑。
「夕顏妹妹,我調製的那杯東西去哪裡了?」乾抬了抬眼鏡。
「啊?那杯東西,剛才前輩不是給阿桃和越前君喝了嗎?」夕顏伸手指了指站在乾後面的桃城和越前。
「是嗎?可為什麼我聞著這不是我的中藥汁,而是咖啡呢?」乾懷疑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夕顏搖了搖頭,望著天花板,「不是我換的。」
聽著夕顏「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回答,乾確定了什麼,再也沒有問下去。
太陽漸漸西下,從菊丸家出來時燦爛的晚霞已經佈滿了天空。
走到三岔口,不二笑眯眯地對手塚說道:「我和裕太走這邊,順道將夕顏妹妹送上車。」
手塚一愣,沒等裕太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好,那我們就在這裡分開。」
「各位,星期一見。」拉著夕顏的右手,不二笑眯眯地離開,回過神來的裕太連忙跟在哥哥後面。
桃城摸了摸腦袋,遲疑了一下:「部長,不二前輩不是和我們一道的麼,他走那邊要繞遠路啊。」
「笨蛋,這樣都看不出來。」海棠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別人說戀愛中的人都是白癡,譬如說眼前的這個刺蝟頭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我就是沒看出來,蝮蛇,你有意見啦!!」桃城總覺得今天這條蛇專門針對他,不就是不小心一罐Ponta灑在他頭上麼,用的著這麼生氣,老罵他笨蛋。
「阿桃前輩以前不是也專門繞著遠路送不動峰的橘杏嗎?」感情白癡的越前突然領悟到什麼,一語點醒夢中人。
「越前,誰讓你說的!!」桃城發現自己的秘密被越前給曝光出來,一把將越前拉進懷裡,大拳頭伺候著。
「阿桃前輩,很痛。」越前壓了壓帽子不滿地說道,「你還Ma da ma da dane。」
「不會吧,不二喜歡夕顏了,這是真的嗎?我怎麼沒有發覺呢,身為副隊長的我竟然沒有發現部員戀愛了,實在是不應該啊,但是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我們實在是不應該提倡部員戀愛,這樣會影響到比賽的……」大石從不二兄弟與夕顏獨自離開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嘮嘮叨叨地開口。
「不二戀愛的幾率是60%,裕太戀愛的概率為56.3%。」乾在不二三人離開後,綜合今天的所有資料,計算得出了這個答案。
「各位,我們走吧。」手塚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抬起頭,望著空中殷紅的夕陽,絢麗的光暈,推了推眼鏡,沒有再說話。
第三十六章 三校合宿(上)
為期五天的校內排名賽終於完美地拉下帷幕,桃城、海棠和裕太毫無懸念地成為了青學的正選隊員。緊接在排名賽後面的是一個星期的三校合宿,目的地是輕井澤。
聽到輕井澤三個字後,與越前坐在一起的桃城第一個反應就是扭頭問乾:「阿乾前輩,不會我們又是去那個青蛙出沒的破別墅吧?」
乾看了看手上的筆記本,回答道:「如果資料沒錯的話,我們即將合宿的地方應該不會有青蛙的出現。」合上筆記本後,轉頭問坐在他身邊的手塚,「是吧,手塚?」
「嗯。」雖然上次並沒有參加合宿,但是從大石的郵件中他瞭解了一切的事情,包括大和部長的到來。
「青蛙?」坐在不二身邊的夕顏抬起頭。因為她是踩著點趕到的,當她上車時,只有不二身邊的位置空著。
「是啊,是啊,那次的青蛙還把冰帝網球社的人嚇了一跳呢。」桃城回想起當年為了提高自身的實力,為了能夠更好地對付立海大,他們利用推遲的一個星期時間前往輕井澤進行合宿訓練。
「啊咧,啊咧,夕顏妹妹,我跟你說哦,當初我們還遇到了熊呢,那個熊有人這麼高,這麼大喵。」菊丸起身比劃著當初他們碰到的那頭熊,「然後我們網球部採取了大作戰……」菊丸越說越興奮,手舞足蹈地描述著網球部的部員如何拯救四個被困的一年級,桃城在後面做一些補充。
在聽完菊丸與桃城聲情並茂的故事講解後,夕顏點了點頭,臉上沒有吃驚的表情,菊丸不解地問道:「啊咧,夕顏妹妹喵,我講的不好嗎?」當初他向爸爸媽媽說這件事的時候,他們都是一副擔驚受怕的表情。
「很好聽啊。」夕顏讚歎道,如此有天賦的表演她怎麼可能說不好聽呢。
「呐,呐,不對不對,夕顏妹妹你不應該是這種表情,你應該這麼說『哇,前輩,你們好厲害哦,竟然把一隻熊給打敗了』。」菊丸搖了搖頭,伸出食指晃了晃。
「可是英二前輩明明說那不是真的熊啊,而是人裝的。」夕顏正兒八經地回答。
「呃……說得是呢,但是,但是我們能想出這麼多的作戰方法,夕顏妹妹也應該崇拜一下喵。」菊丸想了想,繼續說道。
「英二前輩說的是呢。」桃城點了點頭。
不二看著夕顏懷裡鼓鼓囊囊的大書包,好奇地問道:「夕顏,你包裡裝了些什麼東西?」
「書包啊?」夕顏整了整書包的帶子,略帶尷尬地回答,「這裡面,有吃的,有書,還有幾個本子。」聽說她要參加合宿,爺爺吩咐叔叔去了一趟商場,結果叔叔回來的時候手上擰著好幾個大袋子,奶奶和嬸嬸們則忙著將東西塞進她的大書包。非離則是呆坐在一旁,扯著她的衣角,眼淚汪汪地看著她。
「書?」不二有些不解。
「嗯,合宿結束後我們有段考。」夕顏點了點頭。
「要複習功課?」不二笑了笑,夕顏的古代史是青學前所未有的爛,每次近藤老師提起夕顏就是一幅要氣絕的模樣,她總是把各個時代的人物張冠李戴,還用十分理所當然的表情看著近藤老師。
「嗯。」夕顏似乎看出不二在笑什麼,低下頭。
「我們一起來複習吧。」不二依舊笑了笑,「夕顏手上的本子是什麼?」這丫頭從上車後就一直沒有鬆開手上的本子。
夕顏更是尷尬地將頭埋得更低,這個她能說嗎?昨天晚上,非離跑到房間裡遞給她一個本子,上面赫然是幾個字:防狼守則。早上走的匆忙,沒來得及塞進背包裡,她連忙拉開拉鍊,將一直拽在手中的本子丟了進去:「那個,沒什麼的,周助哥哥。」
「哦,這樣啊。」不二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將頭轉向了車窗外,車平穩地行駛在柏油馬路上,馬路的兩邊是綠油油的稻田,在輕風的吹拂下,嫩綠的秧苗輕輕地擺動著。
夕顏打了個哈欠,她連忙捂著嘴巴,昨晚非離硬是要和她一起睡,兩個丫頭忘記了時間的聊天一直到半夜,次日清晨若不是鳳非雪來敲門,她遲到的幾率為100%。眼皮有點沉,周公的大閨女似乎在召喚她,腦袋一點一點地垂了下去。正在看風景的不二突然感覺到肩膀的重量,回過頭,小丫頭的腦袋靠在他的肩上,沉沉睡去。
夕顏感覺有人在拍她的肩膀,睜開眼睛,一個白色的身影,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哥哥?希晨微笑著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夕顏的頭頂,如同往常一樣的輕柔。這是多麼熟悉的感覺,夕顏張開口,喃喃地說道:「哥哥?」
「顏顏。」希晨微笑著回答。
「真的是你?」夕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出手揉了揉,再次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依舊是哥哥熟悉的笑容。
「小笨蛋。」希晨的笑容更大。
「哥哥,哥哥,顏顏好想你。」確定自己眼睛沒有花的夕顏撲到希晨的懷中,哥哥的懷抱好溫暖,好舒服,聞起來香香的。
「哥哥不在的時候,顏顏有沒有不聽話?」希晨將夕顏摟在懷中。
「有,有,顏顏是最聽哥哥話的,嘿嘿……」夕顏式傻笑在希晨面前展露無遺。
「顏顏,要好好照顧自己,哥哥要走了。」捧著夕顏的小臉,希晨萬分不舍地說道。
「走?哥哥要去哪裡,顏顏也要去。」剛剛相聚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哥哥為什麼要離開。
希晨頓了頓,依舊溫柔地說道:「哥哥要去很遠的地方,顏顏不能去,要好好地活下去,要記得與哥哥的約定,要經常打電話給外公外婆,替哥哥向外公外婆道歉……」希晨的身上泛起了白色的光芒,身影漸漸淡了下去,聲音也漸漸遙遠。
望著空空如也的四周,夕顏首次感到害怕,眼淚不由自主地滑過臉龐:「哥哥,不要丟下顏顏一個人,不要走。」
淚水滴濕了不二的肩頭,透過襯衫不二感覺到眼淚的灼熱,他微微地抬頭,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掛在白淨的臉蛋上,小嘴還嘀咕著什麼,仔細聽了聽,並沒有聽明白她在說些什麼。她做夢了?夢到什麼讓她傷心的東西了嗎?不二一怔,轉頭望向窗外,車窗的風好像比剛才大了一點,樹葉擺動的幅度更大了點。是前輩麼?風似乎感受到不二在想什麼,吹得更歡,樹枝也隨風搖曳。
坐在他們前面的菊丸說了一句:「呐,大石,外面的風有點大喵。」
「啊,說的是呢,怎麼會這樣呢,昨天的天氣預報明明說今天只是輕風啊,怎麼風力會這麼大呢……」大石看了看窗外,又開始了一如既往的嘮叨。
向日端著一杯果汁,對坐在他身邊的忍足說道:「侑士,希晨前輩的妹妹真的會來嗎?」
「嗯,她是青學的經理,當然是要來的。」忍足靠在沙發上,扯了扯襯衣的領口,「嶽人,她叫夕顏,不叫希晨前輩的妹妹。」
「可是我叫習慣了啊。」向日喝了一口果汁。
「在她面前不要提希晨前輩的名字。」忍足叮囑道,他不想再看到小丫頭哭。
「為什麼?」向日有些不明白,「難道她像青學的裕太一樣,不喜歡別人叫他某某的妹妹嗎?」
「……」對於向日的這個問題,冰帝的軍師大人忍足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向日,你去門口看看青學和立海大的隊員來了沒有。」一直沒有開腔的跡部摸了摸眼角的淚痣開口說道。
「呃,我?」向日抬起頭,卻看到跡部有些嚴肅的臉,向來很少看見部長這樣表情的向日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看著向日離開,忍足悄悄地松了口氣。
在開往輕井澤的另一輛巴士上,嚼著口香糖的男孩吹破了一個泡泡後,又吧嗒吧嗒地嚼著。一直眯著眼睛的少年靠在座椅上,頭偏向窗外。後面留著一個小辮子的白髮男生和鄰座的眼鏡少年嘀咕著什麼。一頭海帶式頭髮的男孩如同小雞啄米一樣,腦袋點個不停。光頭的巧克力色皮膚的少年翻著手上的書。帶著黑色鴨舌帽的男子一言不發地閉目養神。紫色頭髮的少年望著窗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柳。」
全車的人都停下了手頭上的動作,除了那個睡得正香的小海帶。被點到名字的一直眯著眼睛的少年回過頭:「什麼事?」
「你有鳳希晨的最新消息嗎?」他突然想起了半個多月前在冰帝網球場上碰到的那個黑髮女孩。
「沒有,貞治始終不肯透露,鳳家也沒有他的絲毫消息傳出,他的資料只能收集半年前他的休學。」柳蓮二如今最為遺憾的就是能沒有收集到鳳希晨最完整的資料。
「你還想著那瓶藥?」黑色鴨舌帽的男子睜開眼睛。他們做了十幾年的夥伴,對方在想什麼,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嗯。」紫發少年點了點頭。
「只是最近聽祖父說過,鳳家的大小姐從中國回到日本。」在祖父與父母的談話中,他聽到了一些關於鳳家的消息。
「我知道,已經見過她了。」紫發少年溫和地笑了笑。
「哦?」柳微微一怔,這件事從來沒有聽幸村提起過。
「三個多月前在東京綜合醫院見過她。」幸村回答道。
「東京綜合醫院?」柳提高了一點音調,「她病了?那是一瓶什麼藥?」
「不是,那是一瓶抑制癌細胞擴散的藥。」幸村搖了搖頭。
「癌細胞?難道說我上次沒有聽錯。」眼鏡男生開口說道。
「比呂士,你聽到什麼?」幸村問道。
「父親說,鳳家的長子因腦癌去世了。」柳生比呂士回想起當初聽到的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