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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炎鳳天下》作者:玄月鏡【完結】(穿越時空)

好長
不過好看
感謝分享
辛苦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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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個坑阿
看了兩三次了
都還沒看到結局
心已疲倦,多說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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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是個萬年大坑啊!?
真是被騙了
還以為有完結了呢~

期待大大更文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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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鳳天下 第三十一章 較勁2

 細長的畫筆,沾染著朱紅色的汁液,執筆者凝神專注地繪著精細的特殊的紋路。

 鏡裡,一抹絕色,黑耀石般的眼眸,細柳般的眉,櫻唇雪顏及黑亮的墨髮,額上一筆一液繪出妖媚的紅,一沾雪膚便直滲化出淡色的蓮紅。

 牙白梳,穿梭於墨髮中,靈巧的纖指,理絲、挽髻,就在纖指準備要定簪之際,動作卻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木簪…..主子,當初不是有要您留下一、兩支體面的簪子嗎?今個….怎麼只瞧見兩支木簪?其它的簪子呢?」永蓮那柔柔的嗓音微帶些無奈的朝著墨髮的主人問道。

 「啥?翻來翻去就這兩支,簪子咩!作用只在於固定,金的、銀的、木的、華麗的、樸實的都能用於固定,咱們又何必非要執在材質上呢?」開口回話的月翔鳳,整個人正慵懶的倚於椅背上,像尊木娃娃似的任由永蓮挽髻、永荷繪紋。

 「…...主子您這是在狡辯,您不喜華飾、不愛紅妝,大伙皆知,可身在皇城,不論您有多不喜愛那些金銀華飾,多少還是得留下一些才是,這門面您不重視,也得替殿下重視,這皇城裡的人,個個全都睜大了眼在看著呢,您這樣…………………」永荷毫不留情面的當場回了月翔鳳好長好長的一句。

 聞言,一對漂亮的鳳眸微抬,嘴邊還掛著吊兒郎當,敷衍意味很濃厚的淡笑,麗容上的神情看似專注,實則心不在焉的面對兩名苦口婆心的侍倌們。

 砲聲隆隆,歷經多時,方才停歇。

 「即然木簪不體面,那就隨便用條布巾綁成一束吧!」月翔鳳本就無意在髮絲上做文章,狡猾的他立馬,將心裡頭真正想做的事,順著永荷的語意,搶搭了個順風車。

 正說著話的同時,月翔鳳玉掌朝頭頂上一伸,正準備用散永蓮巧指挽出的傑作時,一抹高大的身影,取代了永蓮那纖細的身形,帶著粗糙劍繭的大掌,將那準備破壞的玉掌,輕握於掌心頭,緊接著兩道光芒微閃,定神抬眸,鏡裡美人頂上的烏黑雲髻間,兩支分別由金、銀製成的鳳簪,左右斜插於秀髮之中,兩抹簪穗於雪頸邊垂晃。

 「那來的?」柳眉微擰,鏡裡那張絕美的顏容上看不出喜怒的輕聲問道。

 「我做的,若知你不喜簪飾,當初便不會做這小東西,今日將就帶著吧!」耳熟的低沉嗓音緩緩由月翔鳳的頭頂上響起。

 「你.做.的?要送我的?為何今日才拿出來?」月翔鳳語氣驚愕的向鏡裡那一身綠蟒袍,頭帶金頂冠俊逸非凡的男人低吼道。

 炎傲焰彎下身形,將首輕靠至月翔鳳的麗容旁,劍眉微揚,俊容上那對溫和煦然的黑眸裡,微浮上一絲淡淡的笑意。

 「主子..您忘啦?您總是直嚷嚷著『不帶飾、不上妝』這六字言嗎?瞧您….渾身上下,沒一處像個合格的宮妃。」永荷總是心直口快,說起話來刀刀見血。

 「喂…….我是說過那句話沒有錯,但是…...跟耳飾、額飾、頸飾等相比,簪子…不在其中啦!這頭長髮….還得靠它呢。」月翔鳳被回的有些啞口無言,他輕蹙起秀眉,有些氣惱地盯著眼前俊美的男人,想試著解釋說道。

 炎傲焰瞇起一雙幽黑魅惑的眼眸,性感的嘴角輕揚起一個迷人的弧度,輕問道:「鳳喜歡嗎?」

 「嗯!只要是你給的,都喜愛。」月翔鳳抬手輕撫著簪穗,話語裡毫不隱瞞心緒地回道。

 「這雖是鳳簪,可亦也是刀刃,鳳只要輕按簪上鳳形處的寶石眼,便可輕意抽出藏於簪身裡的細薄簪刃,來鳳試試。」

炎傲焰的大掌輕握住撫穗的玉掌,長指領著玉指朝髮髻間兩支形同色不同的鳳簪,選了其中一支,扣簪上鳳形處的寶石眼後,簪子就像是劍與劍鞘般分離,抽出一支連同簪子原本鳳形處,長共約三十公分,薄細如鋼針的細長形物。

 冰冷的金屬光澤,巧具匠心的設計,吸引了月翔鳳所有的目光,他伸指正想輕觸那簪刃時,炎傲焰的大掌及時輕握制止道:「別碰!」

 鳳眸不解透過銅鏡望著。

 「兩側皆是刃面,鋒利會傷手。」炎傲焰語畢,輕拾起一根掉落的青絲,朝上一拋,青絲於半空中緩緩向下飄落,緊接著炎傲焰領著月翔鳳持簪刃的手,朝半空飄盪的青絲這麼一劃,看似沒什麼力道的動作,竟然使細絲一分為二。

 月翔鳳神情驚訝的看著落地的斷絲,鳳眸裡帶著難以言欲的激動神情,直望著那總是掀起他內心波瀾的男人。

 「簪子是唯一入宮不會被查驗之物,輕巧隨身,若臨遇危難,而我不在身旁,至少鳳手頭裡還能有個護身之物。」炎傲焰將月翔鳳手裡的簪刃置回還定於髮髻裡的簪身中,『卡』的一聲,那極具巧心之物又變回了尋常宮妃間皆會擁有的隨身之物。

 「焰…謝了。」月翔鳳神情驚喜的透過銅鏡望著髮絲中那對交錯的簪刃,語帶激動的對炎傲焰喃喚道。

 炎傲焰伸掌輕拉起坐於鏡前的月翔鳳,一襲合身的水色寶藍宮裝,長水袖,長摺裙,金銀長穗墨髮雪頸邊輕盈搖晃,那模樣美的懾人心魂。

 大掌輕攬纖腰,幽深的黑色眼眸裡,目光似笑非笑的凝視著月翔鳳,緩緩出口說道:「翔鳳揚翅,五彩羽飛,炫目之美,見之不忘,見之我幸,得之我幸啊!」

 「嘖!~~油嘴滑舌,走吧。大爺~~您不是因趕時間而來催人的嗎?」月翔鳳沒好氣伸掌,大力地蹂躪眼前那張帥氣的俊顏,鳳眸半瞇,嘴角微撇,不怎麼領情的回道。

 「真令人傷心,難得有機會能出語讚詠一下美人的,誰知….美人無情….聽不見語裡真心。」炎傲焰無視於俊容被十指玉指恣意揉捏,語氣狀似難過地對著月翔鳳說道。

 「是~~狼大爺的『狼心』,小的全看見了,敢問大爺~您準備出門了嗎?小的一身『重裝』,狼大爺您若再不出門,等會就別奢望小的跟了。」月翔鳳無趣地放開手裡那張被揉捏變形的俊容,斜睨了一眼,那個難得笑的有些痞痞的男人,手自動朝著炎傲焰的臂裡一勾,整個身子故意倚於那看似文弱實則精實的身軀上,輕啟朱唇出聲問道。

 「嗯!」炎傲焰收斂起那難得顯露出的不正經神情,薄唇微揚,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接著他用那醇厚的嗓音沉穩的應了月翔鳳一聲後,這才收掌擁攬著月翔鳳的身子,雙雙步出房門赴宴去。

***

 今日之宴開自朝裡銀戶部大臣-文壽山之府,身為設宴之主的文大人,此刻正一身精繡錦衣立於府門外迎接眾賓客,朝裡有頭有臉的達官貴人們,無一不缺,賓客如潮水般擁入,使向來寂靜的府院變的熱鬧而吵雜。

 各式大小型式不一的馬車,在那朱紅色的大門前排成了一條長龍,而立於大門外的宣侍,正不斷的依來者所遞之帖,大聲唱喝著各種官銜。

 突然間一輛樸實無任何裝飾的中型馬車,越過長長的車龍,直接駛至朱紅大門前停下。

 隨著駕車之人上前遞帖,本想斥退這無禮人的宣侍,立刻換上了諂媚的笑意,他合帖後,開口大聲唱喝道:「三皇子殿下到。」

 『皇子』這個名詞,不論其在宮裡是否真有實權,受不受寵,皆不會影響眾人對這二字的基本態度。

 宴席之主-文壽山聞聲,本就在門旁三不五時喧嘩幾聲的他,立刻趨前,蓄著八字鬍鬚的他,馬上堆滿虛假的熱絡笑意,嘴裡說客套的場面話道:「下官見過三殿下,今日下官之子文訂喜,殿下您肯賞光前來,實為下屬之榮幸呀!」

 「文大人客氣,您府上明珠嫁於大皇兄為西妃,這等喜事,身為皇弟自當親自前來祝賀才行,今日備妥薄禮,還望文大人不嫌棄,恭喜呀!大人您等於正式進入西炎權利的核心。」炎傲焰刻意乎略過文壽山眼裡毫不隱藏的鄙意,向來比其他人更善於偽笑的他,狀似不知文壽山的不屑,斯文無大志的俊容裡,帶些討好的堆著笑意,語氣用著相同的熱絡出聲回道。

 「呵呵!殿下之厚愛,下官先代小兒謝過,這宴席以備妥,殿下是否要先行入席呢?」文壽山見炎傲焰那窩囊巴結的模樣,雖心底暗喜,但表面上仍維持著對皇族應有的規矩。

 「嗯!」炎傲焰微含首表示意見。

 「來人呀!迎三殿下入席。」

 文壽山高喚來了府裡的侍倌,要為炎傲焰領路,而無意在客套虛應的炎傲焰,伸臂擁攬住從下車、入府至今,面帶著輕紗,微露出一雙美麗鳳眸,靜看著他虛應客套而不發一語的月翔鳳,雙雙轉身準備隨同侍倌進廳入席之時,宣侍再一次揚聲高喚著,一個令眾人皆震驚的名銜。

 「二皇子殿下到。」

 這朗聲音尾才落下,原本就有許多無意太早入席,抓緊時間想攀些關係的達官貴人們,喧嘩吵雜交談著、寒喧著,此刻在聽聞來著名銜後,竟然詭異的全靜了下,就連原本欲朝廳內走去的炎傲焰亦也難掩震驚地硬生生停下腳步,緩緩回過身來。

 「怎麼?文大人連同這兒的賓客全都一塊不歡迎本殿下嗎?」一道森冷的聲音由朱紅大門外傳出。

 聞聲,月翔鳳順著眾人的目光,一同朝大門處望去,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炎傲焰的二哥,一個森冷毫無情感可言的人,精緻面容冰冷的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變化,晶藍色眼眸視線冷然,黑色的長髮恣意束起並用金冠固定,修長的身上穿著與炎傲焰同樣式,但也是森冷色系的白蟒袍,渾身冰凍三尺的氣質讓人無法輕易靠近。

 「二殿下這麼說,讓下官們倍感惶恐,殿下您遠在縣城,城務繁忙以至於數次皇詔皆未能令殿下您歸返,今日下官之帖,竟能讓二殿下百忙之中由遠地趕來,這莫大榮幸,下官說什麼也定會拿出府內最好的款待殿下的,來人呀!上席增位,殿下這邊先請。」最先回過神來的文壽山,不虧是在官場上打滾多年的老手,他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功夫實屬一流,三、兩句驚彩的場面話,便輕鬆帶過了方才那略微難看的場面。

 會參與這場文訂喜宴的賓客,絕大多數皆是大皇子與董左相之人馬,眾人皆知大皇子-炎傲寒與二皇子-炎傲泉間向來不合,兩兄弟之間的明爭暗鬥,台面上看的到的就不可計數了,更何況是台面下看不到的,今日炎傲泉的出現,雖令董派人馬感到震驚,但眾人也深知官場之道,雖私底交惡,但表面上的面子還是得給人做足來才行。

 「本殿下恭賀文大人,大皇兄之喜酒,傲泉說什麼也得趕回來喝上一杯,這賀禮尚在門外,待會本殿下命人送上。…前頭那不是三皇弟嗎?」炎傲泉語調冰冷的應了文壽山一聲後,冷色調的眼眸這才將注意力移至文壽山身後不遠處的炎傲焰,那張過於精緻的俊容上,一瞬間忽然充滿了冷冷然嗜血的殺意。

 「傲焰見過二皇兄。」炎傲焰神色沉穩的接下了炎傲泉那充滿殺意的目光,溫文儒雅的俊容上看不任何一絲情緒波動的拱手回道。

 「兄弟之間何需如此多禮,三皇弟攜皇妃出門?還是侍妾呢?」那陰沉森冷的藍色眼眸緩緩的將目光移至炎傲焰身後帶著面紗的月翔鳳出聲問道。

 「回二皇兄,傲焰無妾無二妃,身後這是當年八人大轎正殿迎娶之妻。」炎傲焰平靜無波的回炎傲泉說道。

 炎傲焰的語才回完,一直跟於炎傲焰身旁的月翔鳳突然覺得背脊一冷,有股扎人的忿恨寒芒,朝著他直射而來。

 是誰?為何用這樣的目光望著他?

 月翔鳳敏感的睜著鳳眸四處張望,他想尋找那目光視線的主人,可就在月翔鳳查覺而有動作的同時,那道扎人的忿恨寒芒,竟然瞬間如雲煙般消失無蹤。

 待月翔鳳在回過神後,炎傲焰與炎傲泉兩兄弟間那看似無義的客套寒暄亦也正好結束,鳳眸裡正要收回那探尋的目光時,竟然於炎傲泉身後隨行之人中,看見了那對難忘的-銀眸。

 是他?那目光是他嗎?他沒死…..真是萬幸,不柱我的那隻傷臂呀!

 「鳳在看些什麼?」炎傲焰垂首,幽深難測的黑眸裡,帶著好奇,凝視的從方才開始就目光神色有異的月翔鳳,低語輕問道。

 「呃….沒..沒什麼,咱們也該入席了吧?」收回心緒的月翔鳳連忙粉飾太平似地出聲回道。

 開宴廳中雁翅排開數十餘張桌案,鮑參翅肚等各式山珍海味、美酒佳餚,如流水般不曾間斷的一直送上,席間玉杯相擊聲、眾人高談闊論之聲不絕於耳。

 炎傲焰雖身為皇子,但他的等級與炎傲泉相比,在世人的眼裡,雖然澤洲城政績不錯,但仍然不具有在王的實力,就單看席位間於上席於下席那模稜兩可的地帶,與寥寥無幾的敬酒寒喧之人就可知道這男人做人有多『成功』了。

 「喂~~把你的狼爪拿開。」月翔鳳一手拿著脆皮如意雞那厚實的腿兒,另一手則拍掉那按於他身上,桌下顯的不怎麼老實的狼爪子,低語警告道。

 「好吃嗎?」炎傲焰揚眉展笑,霎時幽黑的眸光流轉,薄而有型嘴角緩緩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略低的聲音響起的同時,他便垂首張口輕輕鬆鬆的便在月翔鳳手中那隻厚實美味的雞腿兒上,咬上了一口,那酥脆的皮兒~~~還是比不上眼前那纖細的美人兒好吃。

 「靠~~你把最好吃的地方吃了。」鳳眸怒瞪著身旁那披著斯文假皮的男人,低聲暗吼道。

 炎傲焰輕輕晃動著手中的玉杯,濃郁的酒香陣陣飄散,逸於空氣之中,看著月翔鳳那含慍醉人的美顏,他英逸的臉龐,不自覺地漫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這宴席進行到了一半,正主兒這才現了身,隨著宣侍那一聲渾厚的高喚,吵雜的宴席頓時全靜了下來。

 「大皇子殿下到。」

 一道玄黃的身影,踏著大步走進,那神態高傲的男子,如同一般皇室成員一般,面容沉俊,五官深而端正,但那雙深棕色的眼眸,卻不時帶著一股陰險、狡詐、狠毒之氣息。

隨同大皇子-炎傲寒身後走進的則是文壽山的小兒子,秀美五官,搭配著纖瘦高挑的身段,輕綢細緞,一身大紅宮裝,他也就是今日一早於皇城裡,當著東宮皇后之面,下訂下聘,將來會是另一個大皇子妃之人,跟隨於新娘左右,各有兩名看似護衛的男人。

 原本月翔鳳只是好奇,想看看那將來要和董姓大皇子妃共享丈夫的人是生的什麼模樣,那知道這頭不抬還好,一抬便讓他感到心驚肉跳,整個人有些慌張的差點嚇掉了筷裡還挾著,正欲往嘴裡送的烤肉片。

 今個是怎麼了?該見的、不該見的全給他見著了。

 下意識伸手,探看臉上遮容的面紗是否還在,在環看一下他自個與炎傲焰所坐的席位後,一顆懸吊於半空中的心這才稍稍放下。

 「哼~~果然是他派來的人。」炎傲焰神情微變,他冷哼一聲自喃道。

 靠~~這男人能不能正常點呀?有那個正常人明眼看著曾刺殺自己的刺客,正大刺刺的行經面前,卻還沒有一絲一毫危機意識的呀!

 月翔鳳猛然翻了個大白眼後,神經緊繃的開始打量起自個的處境,坐於上席尾處較不明顯之處的唯一優勢那就是不易被發現,看著鮮少有人於桌案前走動,月翔鳳懸於半空中的心頓時放鬆了一半,在微轉頭探看身後,另一項優勢那就是…….他倆後頭則是一排窗扇,到時要逃…至少還多條生路…呃….應該是『生路』吧!他有些不太肯定。

 「莫急,局勢尚未明朗前,靜待才是最好選擇。」炎傲焰像是會讀心似的,那黑白分明微閃動著銳光的眼眸,在額際垂落的髮絲遮掩下,大掌一收,便將月翔鳳那燥動的身子攬回身旁,沉穩能安定人心的暗沉嗓音,如微風般輕輕傳至月翔鳳的耳旁。

 「靜待?嗜殺的目光、加身的黃袍,大爺?您也太過鎮靜了吧?」月翔鳳順勢將螓首靠於炎傲焰的肩頭上,嘴裡嘟嚷著說道。

 「呵!表面上看似蝦米,但鳳可別忘了,蛇也可吞象的。」炎傲焰笑著垂首附耳於月翔鳳的耳際邊低語說道。

 看似溫柔的擁攬、親密的交首,雖實為低語,但看在旁人的眼裡卻又是另外一種解讀。

 「不甘?」冰冷的音調朝著身旁渾身水色衣飾的男人出聲問道。

 「………」水藍色晶瑩的眼眸聞聲,無言地猛然回首,目光惡狠瞪了那冰冷音調的主人一眼,再飄向對頭未席間那刺眼的交頸身影,隨即又準備甩首之際,兩隻長指動作更快的毫不憐惜大力扣住了水色男人的下顎。

 「看著那人繫擁其他芳華,豔容、身軟,曲舞皆為西炎之最的你,又怎會甘心呢?」炎傲泉那對深藍色眼眸正冷冷的凝視著,那被強迫對看的水色眼眸,冰冷語調如利刃般朝著偽裝出來的堅強猛襲。

 「除了他,你要我殺誰都行。」斂眸咬牙,水色男人硬是從朱唇裡蹦出話來,努力維持著堅強表象的他,那對水藍色的眼眸卻不掙氣的微閃著水光。

 「平凡之色那容他眼,我讓你瞧妖與仙的差別。」炎傲泉沉聲說畢後,隨手拾起兩顆花生米,一前一後的彈指朝向對頭未席處彈射而去。

 物體劃破空氣的細微聲響,雖隱於宴席那吵鬧喧嘩之中,可卻沒逃過炎傲焰的眼眸與雙耳,那隻攬於月翔鳳腰際上的大掌,不著痕跡地將月翔鳳移身,巧妙的閃過了第一顆花生米,但卻未閃過第二顆。

 花生米輕劃過月翔鳳的耳際,霎時間….輕紗飄然落地。

 出塵的絕美顏容,削尖的下巴,柳眉鳳目,盈薄朱唇,瓊梁鼻,烏檀髮,那美佔盡了世間風華。

 頓時失去遮蔽的瀲灩星眸,正閃著驚愕的神情,瞧見美顏的眾人各個面容上神色各異,席裡一對魔魅邪肆的綠眸,順著眾人的目光,瞅著三年多前自個誓言會再來帶走的美人。

 完全沒預期會被發現的月翔鳳,整個心倏地一縮,僵直背脊,硬逼迫自己去面對那令他心顫的綠眸。

 「………..」水藍色的眼眸望著對席出塵的絕美顏容後,瞳裡微閃過一抹慚色。

 「妖只能配魔,容音~~本殿下給你一個機會,今夜你若能成功媚惑住炎傲焰,那麼本殿下就網開一面留炎傲焰一條小命,並成全你倆,反之….容音,若你無法做到,那麼本殿下要你親手殺了他,乖乖成為我的東妃。」炎傲泉的藍眸冷冷的盯著那有些動搖的水藍,語調森冷的說道。

 「你…..說話可算話?」妖豔的麗容難掩喜色,長指輕揪住炎傲泉的袖袍,語氣帶些激動的問道。

 冷若寒潭的深藍雙眼注視著兩道水藍,長指重新扣回那妖媚的臉蛋,嘴角展露出一絲森冷笑意回容音說道:「你是第一個敢這樣質疑本殿下,雌子~~~記住了沒有下回,去後頭準備吧!讓本殿下瞧瞧美妖的手段,是否比的過容仙。」

 容音別有意味的疑視著炎傲泉,他的腦海裡看似在思索著,許久後~~容音微咬下唇,起身離席。

 「殿下….」一直跟於炎傲泉身後的銀眸男子,凝望著那抹水色身影暫時退席後,這才上前屈身於炎傲泉身側低喃道。

 「你毋需多說,哼~~~容音入不了炎傲焰的眼,早晚他都得親手殺了那男人的,丹風~~別忘了你給本殿下的承諾,本殿下耐性有限,不容無用之人,今夜下手利落些,順道注意一下容音,若那雌子敢壞事,就殺了他。」藍眸感到不耐,炎傲泉伸掌阻止了銀眸男子正欲出口的話,出聲打斷說道。

 「是,殿下。」銀眸男子淡淡的應了聲後,便沉聲重新退至炎傲泉的身後。

 銀眸流光閃動,過了一會兒後,宴席裡走動的人中,多了一些森冷的面孔,隱藏於人群中。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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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鳳天下 第三十二章 較勁3

 宴廳一片昏暗,唯有席座中還留著火光,燭台圈圍出一塊空地,橙黃燭光照映下,約有十二名白裙持紗的舞倌,各圍成兩道人牆,層層白紗遮掩下,看不出裡頭的奧妙。

 絲竹聲緩緩揚起,配合著輕柔的曲調,舞倌們如同剝繭般,一片一片將那遮掩用的紗帶離,隨著白紗牆愈來愈薄,隱約可見裡頭有抹水藍。

 當最後一片白紗揭去後,絲竹樂聲突然變的高昂,靜立於場中央,以水藍衣袖遮面的舞者,隨著樂聲揚舞起那抹水色長袖。

  膚似白雪、眸如流水、容態嬌媚、身如細柳、髮如黑墨,一身水藍色羅裙水袖的他,只是立於原地,赤足旋舞,長長的水袖隨著身形的高速旋轉,拋若白雲出岫,拂如春風襲面。

 那舞者隨著高亢的樂聲急速迴旋著,轉著、轉著,突然一個拔尖的高音落下後,接著又重新奏起了空幻飄渺遠的柔曲。

 水色的身影隨著急樂結束迴旋,那水蛇腰向後一坳,甩起水袖恨天拋,團袖如虹如同優美的水龍般朝天竄。

 裸足如水中踏月般輕盈,綺麗曼妙的身形舞出惑人的妖撩,舉手投足,一顰一笑之間水藍色的媚眸裡,卻只映著一個男人的身影。

 炎傲焰劍眉緊擰,俊容上看不出喜怒,就在水藍色的眸眸在一次柔媚的望向他時,炎傲焰薄唇微揚,長指突然抬起懷裡月翔鳳的下顎,接著不明就理的覆唇吻上。

 水藍色的眼眸倏然睜大,原本飄揚飛舞的身形,因失神一個踉蹌,身影不穩的搖晃,原本有序的舞步變的紛亂,待其穩住心緒,穩住身影後,原本柔媚帶著盼望的目光,瞬間轉變,藏於那水藍盈波之下,有不甘、有屈辱、更帶著濃厚的恨意。

 月翔鳳不是傻子,他怎會不知場中央那水媚舞者流光之中的含意,只是他沒料到,先前那抹忿恨寒芒竟然會是這樣水媚之人,這下頭尾皆對上了,而結恨之因…..則是他自個身旁的男人。

 念頭才理清,長長的水袖,唰一聲響,拋頭以迅雷之姿朝月翔鳳砸去。

 一直坐於對席,睜著森冷藍目,靜看著安排一步一步實現著,就在水色之人出手之際,他冷聲朝身後的銀眸男人說道:「容音作出了選擇,丹風~~你也跟著摻合吧!」

 「是!」語畢銀眸閃動著異樣光芒,盯視著緊擁新嫁娘的炎傲寒,語氣帶著殺意回道。

 水袖以飛箭之姿朝月翔鳳襲來,與生具來的生存本能,促使月翔鳳抬腳踢掀了面前那張木質大桌,碗、盤、杯、壺全都給翻落一地,『啪』的一聲,類似重物高速撞擊聲,清脆響起。

 原本熱鬧歡愉的宴席,頓時間驚叫聲四起,眾人慌亂的於廳裡奔走了起來。

 失控的場面,引得宴主-炎傲寒的不悅,他惡狠狠的望了姿態悠閒的炎傲泉一眼後,急急忙忙將身側剛納的皇妃擁入懷裡,同時語氣急促的朝一直跟於他身後,正準備旋身離去的綠眸男子命令道:「本殿下命你護衛。」

 聞聲,綠眸陰狠的半瞇起,緩緩回首的魔魅俊容,嗜血意味濃厚的望向那對他頤指氣使一身黃袍的男人,冷哼了一聲後回道:「憑你也配?」

 「大膽……你竟然敢這樣無禮對本殿下說話!」從未被人當面如此羞辱的炎傲寒,當場漲紅一張貴氣卻無霸者氣息的面容,朝著綠眸男子大吼道。

 這聲才吼完,一道利刃就朝著炎傲寒直刺而來,『鏘』的一聲,兩道銀芒於半空交擊而過,並且發出響亮的聲響,一名全身深紅衣領袖邊以金線繡著莫明的圖紋,半面遮著銀制面具,手持長劍,唯一露出的雙眸冷冷的朝著那被他擋下一劍的男人臉上直視著。

 「你是那人的走狗?」丹風將那對銀色的眼眸轉向那幕後指使紅衣人的綠眸男子冷聲問道。

 「那人死不得,紅楓這兒交給你了。」一對碧綠的眼眸,目光正閃著異樣神采,視線則於那早己亂成一片的宴廳中,緊緊鎖定於某個纖細的身影之上,他無心面對丹風言語中的挑釁,語氣帶些不耐的朝下屬交待後,便踏著大步朝宴廳裡另一個亂處走去。

 「誰准你離開的!」炎傲寒有些氣極敗壞的朝著綠眸男子吼道。

 「拿命來。」丹風的目標本就只是針對炎傲寒一個人,少一人摻合,對他來說是好事,銀眸靜靜的望向那欲殺之目標,抬劍轉手就直朝著炎傲寒出招。

 炎傲寒的武功,在四兄弟之中,算是最差的,勉強還能自保,但身為皇族,母妃出身名門,舅父又貴為權相,自幼即受眾人保護的炎傲寒,從未親身經歷過這些驚心動魄的行刺場面,初次遇險,整個人頓時全慌了手腳。

 原本還緊護於身後的美人,情急之下,竟然被炎傲寒硬扯至身前當成肉盾,快速揮下的利劍,搭配上美人高分貝的驚叫聲,當那利劍就要削首斷頭之際,一抹紅影搭上銀光,硬是擋下了劍勢。

 兩道反作用力,相擊相彈的結果,震的兩把銀劍發出鳴響聲。

 「讓開!殺。」丹風對於這兩次皆壞他好事之人,銀眸裡正燃著怒意,嘴裡雖朝著紅衣男人直吼,但實則是向藏身於混亂宴廳各處的暗子們下令道。

 炎傲寒見看著攤軟於他腳旁的新妃,雖然面前尚還有一紅衣人護著他,可….其不確定那人是否能擋下那如蜂擁般擁上的殺手,緊張到左右張望拭圖尋找生路的炎傲寒,目光突然對上了那還坐於原地,冰冷的顏容上若無其事的看著他製造出來的混亂,身形緩緩站起身,用那修長的指,持酒杯品著美酒,那雙冷藍色調的雙眸,突然弔詭似地對著炎傲寒扯唇一笑,最後,他高舉酒杯一飲而盡後,長指一鬆,那玉製的杯便由高處落下,鏗鏘!一聲,杯碎成了玉碎。

 「好一個玉碎,炎~~傲~~~泉~~~今日之事,本殿下定加倍同你討的。」炎傲寒一面朝著身後退,一面朝著那執意要取他性命的炎傲泉狂吼道。

 冷藍色的眼眸帶著鄙意睨了炎傲寒一眼後,語氣森冷的對丹風說道:「丹風動手,本殿下於府院等你與容音的消息。」

 音尾才落下,那抹雪白色的身影,便瞬間消失於場面混亂的宴廳中。

 聞令,丹風重新將銀眸的視線對上那欲殺之目標,一群身侍倌、兵衛服飾的殺手,漸匯聚於丹風的身後。

 被股股殺意嚇的有些軟腳的炎傲寒,朝著紅衣人頻頻下令:「擋住他們~~若你能救本殿下,回頭定大賞。」

 紅衣人頂著銀面,眼神看不出情緒的緩緩看了炎傲寒一眼後,便以口吹出一道像是暗令的哨音,同時間,紅衣人突然退步,一手扯住炎傲寒的後襟,雙雙便朝後頭的窗子一撞,飛躍而出。

 「追!」丹風見狀,揮手向身旁的下屬們說道。

 一道道利落的身影,便對著紅衣人與炎傲寒的身後跟了過去。

 此時宴廳另一處,水袖擊裂了那被月翔鳳拿來當盾用的木桌後,再一次揮袖而來之際,炎傲焰反手一掌便直接打向由右側持短刃殺來的其中一名舞倌,只見朱唇濺血,身影如斷線風箏般飛落於三尺處。

 大掌利落的接下了舞倌遺落下的短刃,另一掌攬住月翔鳳的纖腰向身後一轉,刃面迎袖,只聞布料被利物劃裂聲響起,長水袖頓時被短刃劃成了兩半。

 「該死的,為要激怒他?」被炎傲焰扯至身後的月翔鳳突然間意會到方才那吻的用意,他咬著牙隱忍住心裡頭想那想掐死人的衝動,朝著眼前那接招還手還游刃有餘的男人直吼道。

 「為了斷他的妄念,與其浪費心神在不可能的事物上,對他來說早斷早好,只是…..他不該對你動殺意的。」炎傲焰反手一刺,便將另一飛射而來的水袖,用短刃釘刺於被翻起的桌緣上,接著收斂起神色,正經的回月翔鳳說道。

 「你想殺他?」炎傲焰正經的神情與回言,這下讓月翔鳳可慌了,他緊揪住炎傲焰的後襟,驚聲問道。

 「難不成還讓他來殺你?鳳~~炎傲泉不是善類,當那舞倌選擇出手之際,他就己經決定連心都要捨棄了。」炎傲焰趁容音扯不出水袖之時,一面回月翔鳳說道,一面攬著月翔鳳起身。

 就在炎傲焰回首對著月翔鳳說話,容音神色木然,水色眼眸因哀慟而顯得空洞,他奮力扯出那同他胸口那顆心一樣破爛不堪的水袖,隨手抽起不知是那位舞倌掉下的短刃,領著剩餘還能行動的舞倌們,朝炎傲焰與月翔鳳殺去。

 咻~~~!才起身的月翔鳳,冷抽了一大口氣,麗容上微帶著驚恐,鳳眸則穿透過容音的身後直瞪著。

 一名手持長劍的男人,冰雕石刻似俊美臉龐,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薄而有形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那對充滿帶著魔性殺氣的墨綠雙瞳,正邪肆宛如獵者般的望著炎傲焰身後的月翔鳳。

 「讓開。」一句聽似平常的話語背後,卻帶著濃濃的血腥味,長劍上,一股濃稠的暗紅色的液體,延著劍身滴答滴答的匯聚成一攤鮮紅色的小水窪。

 兩顆還保留著死前驚恐神情的頭顱,高拋成弧形最後長滾落地,淺灰色的錦衣上沾染著飛濺而出的點點紅紋,綠眸始終維持著淡淡的笑意,彷若他只是捏死幾隻微小的螞蟻般,絲毫不以為意。

 「你要殺的是誰?是皇子?還是皇妃?」綠眸男子那一身迫人的殺氣,使容音緊握著掌心裡的利刃,機警的回過身,水藍色的眼眸雖含帶著淡淡的懼意,但仍擋身於綠眸男子的身前,語氣故做鎮靜的出聲問道。

 「殺你的留的,留你想殺的。」綠眸男子含著笑意模樣一派輕鬆的回容音說道。

 說話的同時,那碩長的身影,霎時間,竟然直接來到容音的面前,伸掌欲輕扣容音那尖細的下顎。

 「別碰我!」容音怒目回言的同時,反手朝綠眸男子揮刃相向。

 「不自量力。」冷嘲一聲後,綠眸男子大掌驟然向下,先是擋下容音持刃之手,隨後另一手聚力直朝容音胸口重擊。

 容音檀口鮮血飛濺,水色身影被巨力震飛。

 其他的舞倌看著領頭的容音於綠眸男子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有的嚇軟了腳,癱坐於地上,有的棄刃而逃,墨綠色的眼眸,目光嘲弄的看著傖惶的一切。

 同時間,月翔鳳迅速由驚愕中回過神來,他猛然伸掌扣住炎傲焰的俊容,鳳眸別有意味的朝後頭那排窗子瞄去。

 炎傲焰順著月翔鳳的目光,幽深的黑眸裡有著一抹不需言論即能意會的笑意。

 兩人於綠眸男子對容音動手之際,月翔鳳伸掌緊握住炎傲焰的大掌,兩對眼眸相視相望後,便一同翻身躍窗而出。

 被硬是撞開的木窗,栓子明顯的斷成了兩節。

 飛躍而出的月翔鳳,憑借著本能,想護頭曲身落地之時,卻於半空中被一雙健臂先行擁入懷中,頭、手皆被一片胸膛所護,著地的那一瞬間,『砰』的一聲,來自身下的震動,月翔鳳知道炎傲焰定摔的不輕。

 月翔鳳扯開腰際上臂膀的匆忙由炎傲焰的身上站起身,而那對瑩亮的鳳眸卻從未由身下那個精實的『肉墊』上移開,漂亮的唇角微揚,內心滿是無法以言語來形容的感動,他開玩笑的向炎傲焰伸掌並出口說道:「大爺~~其實咱倆應該能有更完美的落地方式才對。」

 「呵~~逃命的人,還顧什麼形象。」炎傲焰笑著將大掌搭上月翔鳳迎面伸來的小掌,跟著站起身的同時,那對幽黑的眼眸,目光驀地轉為陰沈,淡然的神情瞬間森冷異常的朝著月翔鳳的身後望。

雖然那對薄唇上笑紋依舊,說話的語氣輕鬆平常,但月翔鳳不是傻子,他與炎傲焰之間的牽連,深到只要他面前那男人輕擰個眉頭、目光冷暖間的轉變,月翔鳳都能感受到那男人的變化,現下也一樣,雖然嘴是對著他說話,但….那森冷的目光….卻不是朝著他望。

 兩個男人目光交錯的瞬間,一個長劍毫不留情的挽出一個劍花,另一個則將懷裡的人扯至身後,接著反手持短刃將那迎面襲來的長劍硬生生架擋於面前。

綠眸男子沒料到有人能擋下其一招,魔魅的墨綠裡微閃過一抹旁人不易查覺的驚色,但很快又回復成平靜無波的神態,其刻意加重了持劍的力道,同時朝著炎傲焰說道:「看不出你會武,還算有點斤兩,莫怪鳳願意跟你。」

 「不准你這麼隨意喚我的單名。」被炎傲焰扯至身後的月翔鳳聞聲後感到陣陣惡寒,一個連名字都不知,才見過兩次面的陌生男子,卻以熟識的語氣喚著他那女性化的『單名』,再加上自我中心濃厚的言論,引的月翔鳳心生不悅,語帶惱怒的直吼道。

 「有些事是不能只單看表面。」而炎傲焰則面不改色的用單手以刃擋劍,月翔鳳惱怒之聲還迴盪於其耳邊,薄嘴微揚起一抹笑意,語氣輕鬆地回綠眸男子說道。

 「是嗎!那我就來試試,你有什麼能耐?」語畢,綠眸異光流竄,突然間,長劍一個收勢,半途改從炎傲焰身側襲去,銀光流竄,動作快到令人來不急作出反應。

 「你想要鳳?」短刃利落於那長指中轉了一圈,正面迎向那側襲而去的長劍,炎傲焰俊容上帶著詭異的微笑反問道。

 「是!」綠眸男子毫不忌諱的跟著回道。

 看似平靜的問答間,摻雜著劍刃交錯的光影,出招、擋架之中,兩人卻半步未移。

 危機總是一個接著一個而來,身中一掌嘴角邊還帶著鮮血的容音,水藍色的身影略微不穩的手持雙短刃,緩緩的朝著月翔鳳靠近。

 「鳳,離開這。」遮掩不住的細微殺氣,使炎傲焰分神出聲警告道。

 回過身,月翔鳳柳眉微抬,半瞇起的鳳眸直直對上另外一對水藍色的媚眸,絲毫沒有離開意的他突然開口炎傲焰說道:「喂!狼大爺,咱們倆一個對付一個,別忘了你允過我的,別食言了。」

 不待炎傲焰出口,月翔鳳便跟邁開步伐迎向容音。

 刃光一閃,一道美麗的銀芒如箭般朝著月翔鳳直襲而來,就在短刃近身之前,伸掌擋按於容音的肩頭上,身微側閃過那白刃,臂緊緊制住容音持刃的一手,按於肩頭上的長指,於另一支短刃襲來之前,朝肩穴處奮力一接。

 痛、麻的瞬間,短刃脫手之際,月翔鳳利落先是一個側身翻,閃過容音的另一擊,同時伸手搶拾起落地的短刃。

 蹲身於地的月翔鳳抬首對著容音說道:「這下我倆公平了,你身帶傷、我不會武,一人一刃,你出招吧!」

 「你不逃?不..知死活。」容音神情微變,水色的眼眸神色怪異的望著月翔鳳。

 「逃?一對二這不是個公平的挑戰哦,況且~我這人很重義氣的,又怎麼會自個私逃呢?」月翔鳳笑瞇了眼,他不會飛天更不會?地,但拿刀揮舞比畫這檔事,沒學過到也見過一二,依樣畫葫蘆咩!大不了多幾個刀口子罷了。

 「義氣?…..這就是你不逃的原因?」許久後,容音這才從嘴裡吐出一句話來。

 鳳目專注盯視著前方,月翔鳳緩緩起身說道:「怎麼難道你想聽我說『愛他』這二字嗎?別傻了。」

 被一語道破的難堪,讓容音那嬌媚的容顏瞬間扭曲,他突然瘋狂的持刃朝著月翔鳳猛然撲去。

 『咚』的一聲,來不及閃開的月翔鳳被壓於地上,短刃寒芒閃爍於他的面前,一張扭曲的麗容帶著殺意由上而下俯視著。

 「想殺我?很抱歉,我這條命並不打算給你。」利刃當頭,月翔鳳態若平常的自語說道,同時,曲肘擊胸,持刃擋刃。

 本就帶傷的容音,遭受重擊,嘴角邊再次流出大量鮮血,沒拿穩的短刃由他手中飛出,銀刃於空中旋轉數圈,最後釘刺於圍欄上。

 月翔鳳見機猛然翻身,壓於容音身上,手持短刃架於那雪色的頸子上。

 「為什麼?」容音睜著一對雙眸,神色不甘的對著月翔鳳說道。

 「你想問什麼?想問為什麼那男人愛我?還是想問我為什麼不殺你?」月翔鳳緩緩起身,並鬆開了架於雪頸上的短刃,黑色的眼眸裡平靜的回道。

 「都有!」

 「前一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你,別瞪我…..他愛我的理由,就連我都覺得很困惑,你的不甘我明白,論容貌你並不輸我,論言行,你比我更像個雌子,所以你想要的答案我自己也無法給你,至於不殺你的理由……我想是因為你的眼神吧!你想死,死在誰手裡都無所謂的眼神,連自己都不珍惜的人,又怎麼有人會珍惜你呢?」月翔鳳帶著鄙夷望著躺身於地上,嘴角邊不斷惝著鮮血的容音,沉著聲說道。

 容音聞言後,目光瞬間變的空洞無神,月翔鳳轉身回望向另一銀芒閃爍、鏗鏘聲不絕於耳之處。

 「我…會讓..你後悔…放過我的。」容音對著月翔鳳的背影喃喃說著。

 招招凜冽,攻防交錯,炎傲焰與綠眸男子兩人正打的不分軒輊之時,文府內裡裡外外頓時間竟然全被紅衣所包圍,牆簷上立著數名持弓搭箭,描向炎傲焰的銀面射手,廳外長廊四周,亦也全是持劍的銀面紅衣人。

 「你……」月翔鳳環視四周後,怒目瞪視著綠眸男子。

 「看來炎傲寒命大,讓他給逃過一劫,可惜今日我倆沒有機會分出勝負了。」炎傲焰無視那群突然出現的人群,突然運勁以短刃重擊向長劍,同時朝著綠眸男子說道。

 銀色的鐵片掉落於地,長劍不堪強大的內勁硬生斷裂。

 「你想走?這情況你以為你走的成?放箭。」綠眸男子怒目望了手中的斷劍一眼後,便信手扔掉那把無用之劍,突然躍身向後,冷聲下令道。

 「危險!」月翔鳳情急之下出聲大吼,他將手中還握著的短刃朝牆頭扔擲去。

 只見其中一名射手莫明倒下。

 利箭如雨,全朝著炎傲焰直射而去,咚、咚、咚的數聲,待月翔鳳定神細看後,只見先前炎傲焰立身之處早以空無一人,箭雨有的斜插於地、有的正插於窗牆之上。

 「焰!」待弓手搭箭準備第二波攻勢之時,月翔鳳一臉著急的立身於廊柱旁,鳳眸環視著四周,搜尋著炎傲焰的身影。

 負手立身於一群紅衣人前,墨綠色的眼眸裡,目光微沉的同月翔鳳說:「別喚了,若不是死了,就是逃了。」

 「嘖!不可能,那男人沒膽扔下我的。」月翔鳳態度堅信不疑的回道。

 話才說完,只見一道碩長的身影由樑上落下,健臂一伸便將月翔鳳擁攬入懷,一道耳熟的嗓音帶著笑意出聲朝著他喚:「果然還是鳳瞭解我。」

 「靠~~這是什麼場合,你當是來玩的呀?」一顆緊懸於半空之中的心,在被擁入那強健的胸懷後,終於安穩的落下,月翔鳳沒好氣的給了那面對圍困竟然還能嘻皮笑臉的男人一個大白眼。

 「想走了?」

 「廢話,難不成還留在這看你被打成蜂窩或刺蝟呀。」月翔鳳開始嚴重懷疑眼前這言行有些失常的男人,腦部是不是有被重擊的跡象。

 「嗯!那走吧,前頭的人讓讓。」

 初次遇著對手,綠眸男子神色十分陰沉,正隨手奪過其中一名紅衣人手裡的劍時,突然間一抹紅色的身影穿越過眾人,直直立身於綠眸男子的面前,態度恭敬的同綠眸男子說道:「主子!那人直嚷嚷著要見您,主子…..您見還是不見?」

 「紅楓殺了公子,生擒雌子,那雌子得毫髮無傷你知曉了嗎?」綠眸男子沉思了一會兒,眸光別有意味的望了炎傲焰與月翔鳳一眼後,便朝那名喚紅楓的下屬交待道。

 「是!屬下明白。」

綠眸男子見紅楓領命後,邪肆的墨綠色眼眸凝視著月翔鳳許久後,嘴角邊微揚起,轉身便離。

 一句簡短的話,讓月翔鳳明白,想讓炎傲焰平安離開,就得靠他了,鳳眸憐憫的望向那接下苦差事的紅楓一眼後,雙手向下,緊緊握住炎傲焰的其中一隻大掌,出聲說道:「走!」

 幽黑的雙眸裡難掩溫柔的注視著那隻準備同他生死與共的玉掌,緊握住手裡的短刃,跟回聲道:「嗯!」

 步伐邁開的同時,眾紅衣簇擁而上,月翔鳳與炎傲焰所迎接的又是一陣刀光劍影。

***

 在自個的文訂宴上出了亂子,微受到小傷的炎傲寒正一臉不悅的坐於左側正位上,對著坐於另一側,把持了半數朝政的東宮皇后-董雲煙說道:「母后,我不信任那個人。」

 「舒韻那個賤人的兒子,膽子竟然大到敢在董家地盤上動我兒。」董雲煙沒正面回答炎傲寒的問題,他那張還殘留著年少風華的顏容,正神情激動的開罵道。

 「娘娘!這下非得讓那人點頭合作才行。」董德昌見狀,連忙推波助瀾的回道。

 「這道也是,就連炎傲焰那小子也都藏有野心,多留了一個禍種,炎傲泉那小子仗著福王爺的腰桿,而握有西炎超過半數兵權,原本能同他抗衡的炎傲天,手裡絕大多數亦也被剝奪去,這樣的情況下,就咱們現下的兵力要對抗炎傲泉很不利,在朝裡咱們董氏只占了一半,柳家那老頭根深難動,若是皇上就這麼去了,難保炎傲泉不會挾兵奪位,那人雖是一大助力,可…是……」董雲煙話說了一半便硬生停住。

 大伙順著董雲煙的目光朝門外望了去,只見一名男子衣上還沾染著血痕,墨綠色的雙瞳詭魅的令人發寒,他大步流星的不待屋內主人的請喚,整人個便高姿態的隨意於一個空位上一坐,並將董雲煙硬生打住的話,自顧自的接了下去。

 「可是什麼?皇后娘娘接下去,是想說我夜梵天必竟是北灃人嗎?」

 「這是事實,方才宴廳上,你分明就沒打算出手營救本殿下。」炎傲寒聞聲,本就不喜這無視於他董家身份與地位的無禮男人。

 「呵!殿下,若夜某無出手,您現下那能安然瑞坐於此,皇后娘娘,有些話咱們今日就直接挑明著說,留在西炎的這段日子以來,娘娘您表面上雖然風光,可這位董氏卻坐的不安穩,以您目前手上之兵權想扳倒炎傲泉,看來難上難,怎麼樣讓北灃助您一臂之力如何?」夜梵天分析的同時,綠眸則直視著董雲煙,長指輕扣著椅把處,在等待著作主之人的回答。

夜梵天的提議,讓董雲煙陷入了沉思,許久後,這才抬首反問道:「北灃與本宮一來非親、二來非友,這樣突然出手相助,肯定對本宮有所求,天下沒白吃的午餐,夜公子還請將話一次說畢。」

 「北灃只要求日後殿下登基,董氏當權,其一、西炎國界需後退十里,其二、北灃攻打地泉時,西炎得無條件讓北灃軍旅得以自由借行雲中城之城道,最後一個條件則是西炎眾皇子之妃中,我夜某會擇一位帶回北灃。」夜梵天不加思索的將條件說出。

 「母后!這條件有異,咱們不能答應。」炎傲寒沉不住氣的出聲喚道。

 「寒兒,閉嘴。夜公子,論條件西炎怎樣算是吃虧的一方,借道到是無彷,但退國界一事,確實是爭議,兩國之界向來皆以天雪山和泉環山為屏,這十里一旦退後,咱們西炎頓時之間失去的則是兩大天然屏障,關於這一點,本宮心底確實是有顧忌。」雖然與北灃借兵一事對董氏來說,是一大助意,但北灃提出的條件讓董雲煙有些怯步。

 「皇后娘娘,北灃若對西炎有所圖的話,今日就直接兵臨西炎,夜某又何需多繞這麼大的一段路呢?至於出手幫助娘娘則是希望日後北灃與西炎兩國間的關係能改敵為友,共同對抗金蠻這個南方蠻國,若娘娘對北灃存有疑惑,咱們可先訂私契,待事成之後,用私契改簽為聯盟國約,不知這個提議娘娘可認同。」夜梵天很有自信的笑著提議道。

 言談之中,語氣誠懇,雖然對於夜梵天所提出的條件及那不算是解釋的解釋還是無法全然信任,但顧忌自個陣營裡無人能對抗那性格冷酷、手段嗜血的炎傲泉,董雲煙一思及此,便不顧炎傲寒的反對,在董德昌的鼓動下,仍就是點頭應允了。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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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鳳天下 第三十三章 政局

 皇上這一個月來,己完全不曾於出現於朝中,西炎的朝政則在左右兩相的牽制主持,與東宮皇后、福王爺的監政下,勉強還能在某些議題上正常運作,但最近朝裡,三個派系間爭奪權利版圖的角力情況卻是愈來愈嚴重。

 「震天將軍為皇上四子,今皇上病重,身為人子的理應待在身側候著,卸了監軍之職,回大都吧!至於新任監軍人選,今待各位大臣們好好斟酌,下次朝會時遞折提出,四殿下於朝中可有想待之職?」西炎福王-炎重廣率先出言,他明是征詢,暗是強迫,這話一出,便不容炎傲天回句『不』字,果真是打蛇直朝三寸處。

 一身戎裝,襯的那張俊容更顯威武,就可惜嘴角邊那抹別有意味的微揚,破壞那剛硬的線條。

 「王爺所言極是,這幾個月來,晉內軍防己安排妥,傲天現為監軍,這職隨時可以移交,鎮守國疆多年,也該是回大都了,臣想就待三司部當監吏,換個新環境。」炎傲天拱手朝著上位福王回道。

 「這樣的安排,娘娘您認為呢?」福王到也精明,就算其與東宮在怎麼不合,表面上功夫還是得做足才行,蒼老的臉轉向長簾後的董雲煙裝似徵詢道。

 長簾後董雲煙冷冷笑著,雖然深知福王只是在做表面,但至少福王的提議與他心底的盤算是相同的,炎傲天這人是個天生的領兵將才,帶兵論戰皆可看見暗家的影子,這種人擁有兵權對他們而言皆是一大憂患,現下趁弱時能削就削,當然如同現在這樣自動放棄那是在好不過了。

 「即然四殿下也有意回大都,那就依他意思去三司部吧!下朝後先去郡吏部更職交印,以方便郡吏部之人辦事。」

 「是!傲天,謝!王爺與娘娘恩准。」炎傲天回聲的同時,眼角正微朝文官列中的柳宗益望去。

 下朝後,各官員們三兩結伴走著,唯獨柳宗益面色鐵青的獨自一人大步朝著三司部走去。

 「宗益!」身著綠蟒朝服的炎傲焰,跟於失神的柳宗益身後高聲喚道。

 「焰,這是你的主意對不對?」聞聲,柳宗益猛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一伸手就緊糾扯住炎傲焰的衣襟,什麼時間、場合與形像都全然不顧的他,於其他官員們驚愕的注視下,那張斯文俊秀的面容扭曲變形的朝著炎傲焰直吼道。

 「冷靜點,大庭廣眾下,別衝動。」炎傲焰那張同他兄弟一個樣的俊容,正笑看著情緒失控的好友,劍眉微揚的提醒著。

 「哼~~我等你的解釋。」柳宗益猛然鬆手,語氣惡狠的對著炎傲焰冷哼道。

能令柳宗益鬆手的原因,並不是炎傲焰的話,而是…..那來自於炎傲焰身後,他老爹那對凜冽的目光。

三司部裡莊嚴無華的廳堂中,氣氛有些冷凝,席座上端坐著二名男子,首座的俊美男子,黑眸直朝著遠方望著,那弧形優美的唇緊抿著一會後,突然開口說道:「宗益,過些時日,我要柳家撤出大都。」

 而坐於另一側臭著臉,正拿起瓷杯準備品茗消氣的柳宗益,怎知這茶才剛入口,『噗』的一聲,便那將剛飲進的茶水全數都給噴了出來。

 「炎.傲.焰,你瘋啦!柳家撤出大都,那你還玩什麼,兵權不要,我當你傻了,連政權你也不想要,不需東宮或西宮動手,我現下就先叫我家老頭來掐了你,接著柳家在來個轟轟烈烈以身殉主的大戲,第一個被我家老頭賜死的人,就會是我-柳宗益。」俊秀的面容上神情誇張,右手擱於他自個的頸子裡,做出抹頸的動作。

 「呵呵呵!若要動用到柳家老大人那就不必了,我炎傲焰可沒說不要政權、不要兵權,精忠之軍早以掌握在手,現下要保的只是朝庭棟樑。」炎傲焰笑的很狂傲。

 「哼!你又在謀策些什麼?麻煩請事先告知好嗎?我柳宗益不經嚇的。」柳宗益冷哼問道。

 「哦?是嗎?我還以為你聽到天回來,心裡頭會很高興呢?」炎傲焰撐著下巴用著一付看好戲的表情,看得柳宗益渾身發毛。

 「高興…….高興的起來才有鬼,焰你明知我和天從小就是水火不容的,每次見面都是不歡而散,這次你竟然…..竟然要他待在三司部,炎傲焰….你算計我呀!」柳宗益愈說愈忿怒,一張俊秀斯文的臉,因怒而漲成了豬肝色。

 「這一次不是我的主意,我敢發拿皇子身份發誓。」炎傲焰玩味的看著好兄弟這種特別的表情。

 「是嗎?不是你的主意,難不成是炎傲天的主意,亦或是我柳宗益的主意,再不然還是我家老頭出的主意?」面對炎傲焰目光的掃視,早以為了要同炎傲天一塊共事而心情煩亂的柳宗益,咬牙切齒的對著他所認定的禍首直吼道。

 「嘖嘖!宗益,我還以為一提到天,你那聰明腦子就不管用了,想不到還挺精明的說,第三次就猜到答案了。」炎傲焰笑著看那每提到自個胞弟就會失控的好友。

 「啥……焰你說啥?........」炎傲焰的回答,讓從下朝後思緒就一直呈現暴走狀態的柳宗益,煞時間好似被人按到了某個名為『停止』的開關般,正個人瞬間僵化。

 「真正的答案早由你口裡說出了,沒有錯那人就是現下你腦海裡所想的那個。」難得看見三司部美人大臣吃呆的樣子,炎傲焰心情大好,他隨手拾起小桌旁還微溫的好茶,啟口輕啜。

 「該死的老頭,怎麼能同外人一塊算計親生兒子呢? 鳴鳴鳴....…….我怎麼這麼命苦呀!」柳宗益坐於椅上狀似痛苦樣的指控道。

 「辛苦了,在政變之前,我這不成材的同胞兄弟就麻煩你了。」炎傲焰說畢,他人便扔下那尚在哀號的柳宗益,自行朝著三司部廳堂大門處走去。

「你這個成天只知道算計別人的傢伙要走了?」炎傲天身換上了紫底繡四爪金蟒袍,碩長的身形大剌刺的擋身於三司部的廳堂門前,大掌連忙扯住那與某人聯手迫害他的胞兄-炎傲焰,劍眉微挑,音調暗沉微帶著慍意對著炎傲焰質問道。

背著門外射進來的陽光,與炎傲焰相望的,則是一張同炎傲焰一個模樣的俊臉,兩人唯一不同處則在於炎傲焰相貌較為斯文俊雅,眉眼裡盡是運籌帷幄之謀與雄霸天下之觀,反之炎傲天則不同,少了些斯文與謀算,多了些武人剛毅的線條與某根略粗的神經線。

 「炎傲天,你可別隨意遷怒,說我『成天算計別人』這可是大錯特錯,真正算計你的人是當朝的右相大人,與為兄我無關,即然天你都來報道了,那我對右相大人的期許也算是有了個交待,這段日子,還請二位好生相處,不打擾二位共事,告退。」

炎傲焰滿意的看著炎傲天雖然心有點不甘、情有點不願,但卻還是乖乖的按著劇本走,若真要說落花己無意、流水己無情,那麼這兩人的反應也未免太大了,這結是該要鬆了,順勢把話說完後,他人肩頭一扭拐,輕鬆脫離炎傲天的禁錮,人飄然使著輕功離去了。

「不准走,炎傲焰!∼∼∼∼∼∼∼∼∼你給我滾回來!」三司部主事廳堂上,被炎傲焰留下,將要共同相處一段日子的兩個男人,大眼瞪著小眼,然後雙雙回首怒氣沖沖共同對著,早以空無一人的大門狂吼道,那聲音之響亮,足以於三司部裡裡外外回盪上好一陣子。

***

 夏夜,側院小亭處,一人負手立於亭階上,抬首仰望著淡黃的上弦月與漆黑夜空中微弱的星辰,夜色迷濛,晚風徐徐。

 「師傅在觀星?」炎傲焰於玄印身後出聲問道。

 「暮星之夜,殿下可做好了準備?」玄印緩緩回過身來,沉睿的眸光中,靜靜的凝視那名,他準備傾注心力欲輔佐之王者。

 「師傅看出了些什麼?」炎傲焰凝視著玄印那對充滿睿智的黑眸,語氣不急不?的問道。

 「看到了將熄之光,與欲來之雲雨風暴,殿下之雙臂是否夠為強健,殿下之腳步是否夠為穩固,皆攸關那些跟隨於您身後之人的生死,更攸關於百姓之生活,是故為師的想詢問殿下,您可準備好要迎風接雨了?」玄印『唰』的一聲,刷開了手裡的紙扇,雙目重新望回那微星夜空。

 「這麼多年來的隱忍,為的就是將要來臨的那一刻,師父此言實為多餘,將熄之光……….嗎?殘燭垂淚,難為他苦撐了這麼多年了。」炎傲焰聞言,垂於身側的手緊緊握成了拳,極力想掩飾情緒波動的俊容顯的有些僵硬。

 「看來娘娘帶給您不少影響,聞殿下此言,為師的心可完全放下,東宮那己開始清側奪位,而西宮那….隨二殿下回來的,恐怕不是單純的隨侍,而是精兵,殿下久潛並非不鳴,您是該揚首醒身了。」玄印微轉首,重新將視線停駐於炎傲焰的身上,這一次那肅穆的顏容,重新揚起平時常見的淡笑,同炎傲焰說道。

 「師傅想小酌一杯嗎?」早己走至小亭桌旁的炎傲焰,微舉起桌上的酒杯笑問道。

 「來杯『桂露』吧!」

 亭內師徒淺酌,而隔著一座黃頂瓦白磚牆,殿內另一處院落卻開始傳出陣陣吵雜的嘻笑打鬧聲。

 「呼!呼!小傢~~伙~~們~~這不公~~平。」月翔鳳整個人呈大字形趴於院裡草皮上,身上還掛著兩名容貌不一的孩童,因運動過激而面紅氣喘的高喚道。

 「那是娘太虛了。」允龍巴著月翔鳳的左臂,整個身子半傾壓著月翔鳳的半身,頂著那張盡得父母真傳的俊美稚顏笑著回道。

 「是呀!太虛了。」回話的允鶴小小的身軀正掛在月翔鳳的腰際,兩隻胖胖的腳開心的搖晃著。

 「什麼我『虛』!你倆小傢伙懂什麼~~誰教的?」月翔鳳撐目挑眉,伸指輕彈允龍的額際,同時抬掌輕拍允鶴的圓臀,語調拔高地問道。

 「哦!痛~~日叔教的啦,娘您別老是彈我額際,爹說我長大了,要有大人樣,老是額上一抹紅,很醜呢。」允龍撫著額際,漂亮的臉蛋上表情十分在意的回月翔鳳說道。

 「是呀!娘~~日叔說一日不鍛練,會久積成虛,龍哥哥說~您只練了一天,虛上加虛不就是『太虛』了嗎?」有小跟屁蟲之稱的炎允鶴,每當允龍回完話後,緊接著定會有他那道軟軟的童音。

 「……….」月翔鳳無言了,舉一反三是很聰明沒錯…..可『反』也得『反』對方向才成,表情無奈的望著那長的很像自個的兒子,現下他絕不會承認那漂亮皮相下的腦袋也像自個。

 「娘~~前些日子的事,龍兒聽劉爺說了,娘若總是這麼虛,那就讓龍兒保護您。」絕美的小臉擱於月翔鳳的胸前小大人似的說道。

 「鶴兒也是。」由月翔鳳腰際上,轉壓向右臂的允鶴跟著揚首說道。

 「呦!怎麼啦!娘雖然看起來不陽剛,身形纖弱了些,可並不代表娘沒能力為你們倆個小傢伙撐起一片天,別急~~童年還長著,多玩多看,別急著長大,娘還不希望看到兩個少年小老頭。」鳳眸暖暖的看著兩個將他身子當成草蓆躺奶娃娃,手分別各捏了捏面前那兩張漂亮的童顏,笑著說道。

 「龍兒想快快長大,像爹一樣。」允龍不死心的,重申他的立場。

 「呃……龍兒呀!要是長的太快……娘就沒有可愛的奶娃娃可親、可抱、可捏了,還有….長大後別太像你爹。」月翔鳳神情愕然的回允龍的話。

 「那鶴兒來當奶娃娃,龍哥哥是不是就可以長大了?」允鶴童言童言的插話說道。

 「呵呵呵!停~~~跟你們兩個奶娃娃實在是有理說不清,乖~~順其自然吧!小傢伙…..能不能勞煩二位移動一下,娘的手臂麻了。」想不到帶孩子還挺累的,除了陪著玩外,還得有很有耐心的耳聽童言,嘴回語,平日實在是辛苦永荷與永蓮二人了。

 眼角的餘光由孩子們的臉移至天際,只見原本昏暗的夜空裡有處異常的亮光,而那方向……..似乎有點熟悉。

 「糟了,是竹林丘!該死的皇位真有重要到可以弒親嗎?」月翔鳳猛然半坐起身,渾然忘了身上還掛著兩塊橡皮糖。

 「娘?是皇爺爺住的地方嗎?」緊攀住月翔鳳頸子的允龍機靈的問道。

 「龍兒、鶴兒,尋你倆的爹去,敞若他還在府,就同他說去快趕去竹林丘。」月翔鳳左右各扶著允龍與允鶴起身交待道。

 「那娘呢?娘要去那?」允龍機警的扯住月翔鳳的衣袖,那對神似他爹的銳利黑眸緊凝著月翔鳳問道。

 「乖~~別鬧了,娘要去竹林丘。」月翔鳳想剝開允龍的小手。

 「不成!娘那兒都不能去,小鶴拖住娘,我去找爹。」允龍沉下臉來對著允鶴交待道。

 語畢不待月翔鳳喚聲,那小身影便利落的飛奔離去。

 月翔鳳垂首一臉苦笑的望著那死巴住自個一腳的允鶴,隨即又滿臉擔憂的望向那異光之處,心頭直喃道,要出事了。

 隔院的小亭裡,炎傲焰仰首飲下最後一杯酒後,便朝著暗處喚道:「日影,要陳旺備馬,知會殿內之人全撤,並送煙信給天,通知該行動了,月影護鳳、孩子們及師傅出城去。」

「是!」暗夜裡,看不見任何身影,只有日影及月影的回喚聲傳出。

 皇城裡兵衛如蟻般在各殿、各官道奔竄,軍鞋、鐵甲與利器的碰撞聲,像是警鐘聲般響起。

***

 滿山綠竹的小丘,沙沙聲四起,小丘遠處的官道上,清析可見火炬如光般照亮著,而那條長長的火龍正朝著綠竹丘直撲而來。

 「呼….呼……暗…暗家墳……不容…不容外…人褻….瀆..去…..去替朕…擋..著…」雙目失去了焦距,氣息如絲的對著床旁的老侍倌說道。

 「鳴~~~皇上~~老奴拼死也會替您擋住的。」老侍倌難掩哽咽的不斷用著手巾擦拭著快要呈現彌留狀態的炎重禦。

 「蘭….芷…..來….了嗎?」炎重禦朦朧的雙眼望向竹屋裡那幅高懸於牆上的畫,微抬起手指著問道。

 「皇~~上~~鳴~~娘娘~~~就快來接您了。」

 竹林的寂靜被陣陣傖促的步履聲及一句句高喚嘶吼的喊叫聲所打破。

 「咳.咳.咳…..要..他…們…呼….全都…..安靜….朕…會...聽不…見蘭….芷…..的聲音…」猛烈的巨咳,使炎重禦的嘴流出大量鮮血。

 「老奴這就叫他們噤聲去。」老侍倌用衣袖拭去眼旁的不斷流出的淚,面對正要走向生命盡頭的主子,他仍堅守著當初效忠時的誓言。

 蒼老的身子站起,他望了牆上那幅栩栩如生的美人畫像哭著說道:「娘娘,您快來……迎接皇上吧!....多拖一刻,多苦一刻呀!這竹林……….老奴會用生命……來守的,求您快來,帶皇上脫…離…苦海。」

 攜刃持炬的兵衛們,由竹林丘的正面直湧上小丘頂。

 「搜!奉東宮皇后娘娘之命,迎皇上回殿,等會屋內之物除紙、印帶走外,其餘的人與物,都給娘娘殺了、燒了。」總領兵對著眾部屬高喊著他所接到的命令內容。

 「是!」眾兵衛們整齊劃一的答聲,回響於夜空中。

 「好!走。」長劍於腰際中抽出,由高處劃下,銀光如令,眾兵衛們高喚著向丘頂蜂擁而去。

 竹林丘頂,那片綠竹圍籬的缺口處,一名身著白衣的老侍倌,展開雙臂作勢阻攔樣,早以泣不成聲的老侍倌深吸了口氣後,朝著眾兵衛直吼道:「奉皇上旨意,任何人不准隨意上山,老奴今個拼了命也得擋在這,眾將兵們依令請速速離去。」

 這一聲喚,讓震耳的腳步聲瞬間停止,領頭的小兵訊速回身,朝總領兵喚道:「大人,有人擋道,該怎麼辦?」

 頭盔下的眉頭緊擰,閤目沉思,不一會兒,總領兵舉劍下令說道:「殺!娘娘之令只有要帶回皇上,其餘的全滅乾淨。」

 「殺!殺!殺!」聞令,眾將兵們回令,跟著舉劍高喚,震地的腳步聲重新於竹林丘的大地上響起。

 眼見大軍己無視於皇令,手無寸鐵的老侍倌緩緩閤上蒼老的雙眼,沉聲喚出最後一喊:「叛軍,想入頂,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踏過老奴的身子。」

 死忠的老侍倌聲才喚完,一道利箭劃破夜空,那勁道之大,使箭矢刺穿老侍倌的肩頭後,沒入後頭之土中,獨留三分之二的箭身顫晃著。

 「蠢侍不自量力,皇城裡真正下令的東宮皇后娘娘,本軍依令行事,大伙殺。」下令放箭的總令兵冷眼望著血染白衣卻死撐著不讓道的老侍倌沉聲回道。

 「殺!」聞言,率先踏上丘頂的前軍,正揮劍欲砍向老侍倌之際……

 只見一道血箭飛射,刺目的紅,直染上道旁的綠竹,前軍持劍之人,頸首分離,身軀筆直倒下。

 眾人一陣嘩然。

 「還是一樣忠心呀!錦皇侍。」一抹黑色的身影,伸臂扶住老皇侍的身形,單手持劍,神色盡是肅殺之氣的望著面前那數十人的軍旅,語氣一派輕鬆的打著不符合場面的招呼聲。

 「……暗…..暗影….大人……」嘴角邊湧著大量鮮血,老皇侍神色又驚又喜的喚道。

 「那人……在裡頭?」暗影目光望向老皇侍。

 「暗….暗….影…大人….皇上…完….成…了諾言…現…現下…...想護娘…娘…..的竹….林……」血如泉般直湧著,老皇侍卻急的將心裡頭的話一次說畢。

 「是嗎?看在他用命護住蘭芷血脈的份上,我這暗家的活死人,正好替他盡最後一次忠,退至一旁去吧!暗家墳,暗家人自個護。」語畢,那滿是歲月無情刻劃過的老臉,神情駭人的環視著前方,長劍一震,直發出響亮的劍鳴聲。

 由那暗影周遭,向四處散去的濃厚殺氣,使的率總領兵座下的座騎驚燥的不斷跺蹄揚首。

 「你是何人?膽敢阻擋皇軍去路!」勉強壓下驚燥的座騎,總領兵硬是挺身振勢喊道。

 「哼!將死之人無需知名,皇軍……正好!皇上,暗影送軍給您陪葬用,太亮了!蘭芷會不敢現身的。」語畢,原本環於暗影身周的殺氣,如無形箭矢,向眾軍掃去,唰~~數十具照亮竹林丘的火炬,瞬間全數熄滅,頓時間無盡的黑暗吞噬所有的皇軍。

 黑暗是恐懼的來源,頓時間軍裡開始有人亂了陣腳,銀光閃於黑暗之中,凡銀光閃過之處,皆是一陣溼熱之液飛濺,哀號聲四起,原本整齊的軍旅,轉眼間崩潰即逝。

 有的人揮劍亂砍一通,有的人轉身欲逃,有的人受推擠而倒地,頓時間……..暗夜竹林彷若人間地獄。

 「廢物!給本領兵穩住,不准逃….全數前進,拔劍殺!想法燃火,快!」雖身為領兵,但皇城裡的軍必竟無一人上過戰場,平日安逸的生活與過於制式的訓練,在面對真正敵手時,這些大都之人,完全無法鎮靜面對。

 「沒用的…..那群不是兵的兵,全被死亡的恐懼所自個嚇著了,只有沒用的將領….才會帶出沒用的兵,夜裡作戰,才是精髓….只可惜….你們這些空有家勢背景的偽將,是不會懂的。」蒼老的面容映於銀白的劍刃上,那不削的語氣如鬼魅般的響於總領兵的耳旁。

 利刃架頸的驚竦,讓總領兵的腦子瞬間空白一片,嘴裡喃喃喚出了兩個名詞:「暗影軍,暗影將軍。」

 語畢,只見長劍穿頸,一身閃亮軍甲的總領兵由馬背上重重摔落。

 「想陪葬的就留下,墳裡的暗家魂正等著領路,不想死的~~就滾!」一句充滿內勁的吼聲,響徹整丘竹林。

 暗夜裡的混亂,頓時全都停止了,緊接所傳出的聲響,只剩下竄跑、哀鳴與金屬器物被扔下之聲。

 暗影重新回至老皇侍的身邊,輕輕扶起那受到重創的身子。

 「皇上…..去……竹…..竹….屋…….」

「你還是沒變,傻的可以了。」暗影充滿皺紋的嘴角鄙夷的一撇,伸手抱起染滿鮮血的老皇侍,語氣聽不出神情的回道。

 「…..呵……暗…..暗….家…人…..也…..是一…..樣……….」

 「哼…..留點力氣,若是你比主子還先上路,那就是失職。」暗影沒好氣的回道。

 「...給….我一…棵….綠….竹吧…..在….皇上…與..娘娘…之…..旁………..」

 「閉嘴。你要是掛在我手上,別說一棵綠竹,就連半棵都不給你。」

 「嗯…」失去血色的臉,緩緩閤上眼,任由那和他一樣蒼老的老友,抱著他回至主子的身旁。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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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鳳天下 第三十四章 清側

皇城東宮殿內,東宮之首-皇后董雲煙高姿態的端坐於龍鳳椅上,雙手環於胸前冷睨著殿外湧入來人。

 「娘娘,董大人恭請大皇子殿下入左相府商談即位之事,還望請娘娘您恩准。」文壽山語氣恭敬的對著董丹豔說著,同時用眼角餘光示意左右兩側他的人馬入內。

 「恩准? ~~皇上還未駕崩,這後宮就人人都可隨意進出?文大人帶兵帶將入這東宮,在他的眼裡還有本宮這個皇后嗎?哼~~~堂堂『國舅相爺』還不能滿足?想改當『攝政王』了?」董雲煙神情陰騭,語帶冷諷的說道。

 「回娘娘!您這話嚴重了,左相大人對西炎是一片赤誠,今日冒犯之處,還望娘娘體諒,為了殿下登位,清側乃是難免,左相大人擔憂娘娘的安全,故特命微臣護駕,還請您安生留在這宮內,由兵衛護著,待城外叛亂平定後,大人定會親自向娘娘您請罪的。」文壽山的言行、態度皆將『臣下』這二字,表演的無懈可擊。

 「保護?實則是軟禁吧?即然想奪位,又何需怕留臭名於史,可笑!」董雲煙掌握成拳,重重的朝椅把上一揰,咬牙切齒的回道。

 「微臣只是奉命執行,實為安全考量,別無他意。」文壽山始終全低著頭回話。

 而此時,炎傲寒神色難堪,於數名帶刀兵衛的簇擁之下由內殿步出。

 「母后?這是怎麼一回事?」高傲的語氣並未因挾持而喪失。

 「你臣舅派來的。」董雲煙冷聲回道。

 「本殿下不願成為他人之傀儡,母后~~我是他的外甥呀!他怎麼能奪權!他怎麼能奪權!本殿下就知道,他們父子倆全都不安好心眼~~~~」炎傲寒於兵衛群裡神情激動的直吼著。

 「讓殿下安靜的去見左相大人,下手輕些,別傷著了皇子。」文壽山仍彎著腰桿,垂著頭,雖然身姿恭敬,但其卻朝著下屬命令道。

 「放肆,你們膽敢……」董雲煙話還未說完,方才還神情激動的炎傲寒,現下卻昏靠於兩名兵衛的雙臂之中。

 「得罪了,娘娘!帶殿下去左相府,其餘的人給本官好生護著。」文壽山緩緩的抬起頭望向董雲煙,雙目裡的恭順的神情不在。

 「文大人,不好了!」門外一名傳令兵神情慌張,人匆忙的直朝著文壽山奔去。

 「什麼事這麼慌張?快說!」文壽山不悅的擰眉問道。

 「文大人暗…..暗…..暗竹丘那…..全….全滅…..」傳令兵急喘著氣息,結結巴巴的回道。

 「什麼!這怎麼可能?東西呢?左相大人要找的東西呢?一群廢物~~東西沒找著還有臉好回來!」文壽山聽完傳令兵的話後,整個人激動的直吼,同時舉掌就欲朝傳令兵揮去。

 「慢著…..文大人,暗竹丘那兒沒有我爹想要的東西。」一隻纖細的手硬生將文壽山的大掌揮擋於半空中。

 「……這怎麼可能?宮裡頭沒有….暗竹丘那也沒有….」文壽山的臉色瞬間變的一陣鐵青。

 「哼~~皇上到也不蠢,枉費老頭如此心機…到頭來卻還是無法輕易到手,真可悲。」

 「皇子妃娘娘…您在說些什麼?」文壽山盯著一臉冷笑,嘴裡還喃喃自語的董丹豔出聲問道。

 「沒什麼,皇城裡的行動進行的如何?」董丹豔眉眼僅掃了上位的董雲煙一眼,嘴則出聲向文壽山問道。

 「回皇子妃娘娘的話,正在進行,所有柳派及西宮的人馬一個也不會放過,只是….皇子妃娘娘您怎麼會出現在這?」文壽山一臉狐疑的探問道。

 「怎麼?你連我也懷疑?」董丹豔半瞇地一對細長的鳳眼,語氣冷淡的回道。

 「微臣不敢。」

 「哼~~好一句不敢,身為人媳,本皇子妃只是來探視一下母妃大人罷,文大人應還有許多要事在身,去忙你的吧,有些話…想必…母妃大人想單獨同丹豔說說。」

 「那微臣先告退,來人呀!退守殿外。」文壽山別有意指的望了董丹豔一眼,這才出聲下令,同殿內數十名兵衛退出東宮大殿。

 「丹豔…你…..你想做什麼?」董雲煙音調顫抖的問道,精明老練的他,怎麼樣也沒想到會敗在自個親人的手裡,雖敗但他卻敢賭自個的哥哥不會下手殺他,但現在那站於空無一人的大殿中的董丹豔.,正毫無任何顧忌的朝著他笑著。

 「我想做…..做母后大人您腦海裡認為我所會做的事。」董丹豔冷冷的笑著,同時抽出藏於袖內的短刃朝著殿上那象徵著權勢、名利的龍鳳椅處走去。

 「為…什麼?你想殺我的理由是為了什麼?權勢?名利?地位?還是….你爹?」利刃架於頸上,董雲煙那帶著細紋的顏容正難掩驚愕直望向,那面帶譏諷與殺意的董丹豔,出聲問道。

 「不是!全都不是!我是為了自己….為了阿風,母后大人~~您可是這場復仇的開序,董家所欠的血債,我要用董家血來還。」董丹豔語畢,原架於董雲煙頸上的短刃一個反手使勁,便刺穿了董雲煙的頸部。

 鮮血如鍊,緊纏繞頸。

「唔…….」短刃深刺,己無法開口的董雲煙瞪大了雙眼,發出痛鳴,隨著白刃一寸寸沒入,大口大口的鮮血,則不斷順著痛苦扭曲的嘴角噴撒出。

 「痛嗎?這樣就死…..算是給你撿到了便宜,真正該贖罪的….我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他的。」董丹豔冷眼看著那倒於地上逐漸失去溫度的身軀,刺眼的深血隨處沾染。

 同時間,宮裡的另一處。

 「娘娘,請您上車隨行。」手持疆繩的日影,眼神不斷掃視四周,同時對立身於門前,目光遙望著遠方的月翔鳳喚道。

 「日影,請務必要帶允龍及允鶴他們平安離城,月影陪我留下,有樣東西我一定要帶走。」突然吹起的風,吹亂細長的青絲,如黑墨般的鳳眸,正以一種不容拒絕的目光望向日影說道。

 「娘娘(娘娘)!」

「噗!呵~~別緊張,我只是要讓其他人先行,沒有獨自留下來的打算,目的是想將一樣受人之托,被我藏於殿內的重要之物帶走罷了,東西到手,我隨後人便會跟上。」兩張緊擰眉頭的俊容,異口同聲的驚呼,使得月翔鳳忍不住笑出聲答道。

 日影聞言,抬首望了皇城一眼後,頭也沒回的對月影說道:「月影,待娘娘取物後,快馬速跟上。」

 「明白,日..我會平安帶回娘娘的,快出發吧!在晚些可能就會走不了。」月影回道。

 「多保重,娘娘就交給你了月,駕!」

 馬車急速馳離殿,朝著皇城外奔去,立身於殿門外的月翔鳳,看著馬車愈走愈遠,最後消失不見,他這才出聲喚道:「月影,咱們走。」

 兩抹身影,一前一後旋身沒入漆黑的殿內。

***

 風吹雲動,月光時隱的現,雕花紙窗成影,映於房內地板之上。

 被翻開的床板間有處暗格,細簪如鑰匙般,開啟暗格的上蓋,小小方正的空間裡置著一個繪有西炎徽紋的錦盒。

 「呼!還好有想到,不然到時要再回來取物,定是難上加難。」月翔鳳小心的取出錦盒。

 「娘娘..」立於月翔鳳身後的月影突然間壓低了嗓音朝月翔鳳出聲喚道。

 抬首回望,一道道細碎的腳步聲,正朝著寢殿處而來。

 「月影,分辨的出有多少人嗎?」月翔鳳出聲的同時,雙手則快速的將錦盒用布巾包起,綁於胸前。

 「屋外帶刀侍衛應有二十人左右,另外屋頂上還有十人左右的長弓手。」月影褐色的眼眸緩緩閤起,神情仔細辨聲回道。

 「三十多人…帶刀與弓呀….月影…咱們有把握殺出嗎?」月翔鳳伸手抽出另一把簪刃,並轉身回首同月影說道。

 「能!」褐色的眼眸充滿自信的回月翔鳳。

 短短一個字的回答,讓月翔鳳安心不少。

 唰!唰!唰!月影的話才說完,數道箭矢劃破房內四周的窗紙。

 「小心!」月影連忙將月翔鳳一塊撲倒於地上。

箭矢如雨般,隨處穿插。

 「月影,有人靠近了。」月翔鳳方抬首便瞧見,貼近窗外的數道寒光與人影。

 「明白,請娘娘這兒待著,別亂動,等會還有另一波箭雨。」

月影先帶著月翔鳳躲身於房內大柱後,人迅速閃身至門旁柱邊,一手沉穩的按於劍把上,銳利的眼眸如獵人般,緊盯著房門處看。

 『嘎』~~!的一聲輕微的推門聲,摻雜著簡短的低語下令聲,一把銀色的刀刃由門縫伸進,上下撬開了木制的門栓。

 「搜!」第一個推開房門的人高舉起刀刃向身後的同伙下了個指令。

 銀刃還未放下,一抹黑影搭著銀光飛竄而過,突然間,月光下,紅泉飛濺,一具高大的身軀筆直倒下。

 「有….有…有..埋伏!..眾人小心,勿進,弓手!弓手!再放箭。」原本提刀欲進的兵衛們,見領頭倒下後,便有人出聲喊道。

 如影魅般,閃回月翔鳳身旁的月影,單手持沾染著鮮血的長劍,一手領著月翔鳳,換至房內另一側大柱之後。

 第二波箭雨,規模比前一次還要龐大,數十發強弓箭矢所發出的聲響更為震耳。

 「月影,咱們必需先解決上頭的弓手才行,少了弓手,你就可不必分神在我身上了。」月翔鳳擰眉回道。

 「明白,但….現下的情況,屬下無法殺出,待弓箭射盡之前,只能進一個殺一個。」月影神情戒備的環望著四周

 「是因為不放心留我一人於屋內嗎?月影,幫我取那人的劍來,即然不放心,那就兩人一塊解決。」一抹美的令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的笑意,緩緩由那張美顏上揚起。

「……」月翔鳳嘴角邊的笑意,讓月影很難說服自己,主子只是在開玩笑。

 「怎麼…你那是什麼表情,別小看我了,等會月影就只負責向前殺,後頭就交給我來負責,要是在慢吞吞的,到時一但大都陷入董家手裡,就插翅也難飛了。還愣著做什麼?快幫我取劍呀!」月翔鳳曲指彈向月影那張愕然的俊容,神情微帶不滿的下令道。

 因痛而回過神的月影,身形如影般,飛快的移動至門前那具屍首的身旁,拾劍而回,一連串的移動之舉,在月翔鳳的眼裡,不過只是瞬間。

 「娘娘!您這是……」褐色的眼眸裡,全是不解的神情,直望向正小心翼翼撿拾四周箭矢的月翔鳳,嘴裡喃喚道。

 「收集戰力,對方不明裡頭的情況下,定不敢冒然強行進入,與其被動的等待,不然先殺他個措手不及。」月翔鳳交待的同時,第三波箭雨再次來襲,短短的三次攻勢,原本華貴的房內,全佈滿了箭支。

 殘破的窗紙,隨著夜風飄盪著,透過雕花木窗的窗框,月翔鳳隱約可見對殿屋頂上的弓手。

 「好!月影,為我帶把弓回來,走吧!準備殺出去了。」月翔鳳拾起月影手裡的長劍,整個人奔出兩人藏身的大柱,以劍為矛,旋身奮力擲出。

 銀茫飛射而出,一聲慘叫聲,只見屋頂上頭,有名弓手,胸前插著長劍,翻落於地面上,突如其然的舉動,讓屋裡、屋外之人,全都看傻了眼。

 「有人!殺了他!…放箭!快放箭呀!」

 「將殿全都圍住!弓手呢?怎麼還不放箭?」

 「別讓那人跑了!」

 混亂的叫喊聲,讓人聽不出到底誰才是主事之人,零散的飛射而進的箭支,看來弓手的箭矢也用的差不多了,裹足不前的刀衛,看來裡頭無人可主事下令,一群人全亂成了一團,看來要從『散沙』中殺出去並不困難。

 被月影緊扯入另一根大柱後頭的月翔鳳於心裡頭暗想道。

 「亂….亂來…」月影雙眼瞪的老大,那張喜怒從不隱蔽的俊容上,正用著難掩驚恐的神色,望著方才差點就可能會變成『刺蝟』的主子。

 「月影,幹的好!行動速度果然一等一的好,快幫我取弓後,咱們就殺出去。」月翔鳳笑著伸掌拍著月影的肩頭,稱讚著說道。

 「…..」月影苦笑著看了面前那笑的滿臉得意的主子一眼後,心裡頭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麼適當的言論能回應的他,只好悶著聲,持長劍為主子取物去。

 手頭裡多了一把長弓,月翔鳳宛如變了個人似的,滿室隨手可取得的利箭,加上利落的開弓,精確的準度,使得十多名弓手,一個一個應聲倒地,除去上頭弓手的牽制後,月影那如魂魅般的身手,在刀衛間就更是游刃有餘。

 殺出重圍後,月影帶著月翔鳳躍上日影事先留下的馬匹,便朝著出皇城最近的道上縱馬狂奔離去。

***

 夜裡,月光下。

 一抹碩長的身影踏著大步沿著長廊,朝著盡頭那微泛燭光的宮殿走去。

 大掌毫不遲疑的直推開木質門扇,深沉的黑眸則直視著殿內正前方,埋首於檀木桌前的身形之上。

 「還留在這做什麼?為何沒隨著你父兄一同離去?」低沉帶點微慍之意的嗓音,隨著步履聲,由遠漸近。

 「走不得,三司裡有我多年來的心血,這些不能帶走的,我得再審視過一邊,絕不能留下任何把柄落入董家之手。」檀木桌前的身影聞聲,頭也沒抬,仍埋首於雜亂桌上那疊文件堆中。

 「柳.宗.益~~~!」原本就因桌前之人遲遲未撤而有些惱怒的男子,在聽聞那無關要緊的回答後,那強壓著熊熊怒火的理智,頓時應聲斷裂。

 緊接著,隨著怒聲而來至桌前的高大身影,一個彎身,另加上大掌一揮,滿桌紙、筆、墨全給揮落一地。

 「你在發什麼神經呀!炎傲天,你不幫忙,就閃到一邊去,來亂什麼?」一張斯文俊秀的面容盈滿怒意的連忙伸掌四處撥拾著,滿天飛舞、如櫻般飄落的紙張,同時回首朝著那製造他亂源的男子直吼道。

 炎傲天眉頭微微上挑,神情刻意乎略面前那張滿是怒意的顏容,強健的手臂朝著柳宗益腰際一個抄攬,便將那隱於文官官袍下,不似文人的強健身軀直接扛上肩頭。

 「別躲了,手拿刀劍,還需怕我這個身無寸鐵之人嗎?....益..安份些,那些人的目的不在於文件,而是你這條小命!」炎傲天高大的身形背對著殿門,平靜的語氣,閒適的姿態,確實是讓人感覺不到有任何一絲的威脅性。

 「快放我下來!不論是文件也好,是命也好,總是只要是能護西炎命脈,我都能捨棄!」而他肩頭上那被當成貨物扛於肩頭上的柳宗益先是一陣驚愣後,整個人又羞又惱的,朝著炎傲天的背就是一陣又打又揰的。

 「是士兵就堂堂正正的給我出來,若不是就全給我滾!」炎傲天全然不理會肩上發狂的柳宗益,再次出聲朝著殿外黑暗處喚道,這一次平靜的話語中,則明顯的多含帶了些不屑的冷嘲。

 數道銀光隨著聲尾落下的同時,紛紛由暗處現身,森冷的刀身上映著一張張半遮掩的寒冷面孔,唯一顯露出的眼眸裡閃爍著因受羞辱而忿怒的目光。

 「殺了他們。」殺手們紛紛拾刃指著始終背對著眾人的炎傲天,用著帶有明顯怒意的森冷音調咆哮道。

 「哼!有種。」一句冷哼聲由炎傲天的嘴裡傳出,那沒有絲毫動靜的高大身影,仍舊扛著略矮於他的柳宗益。

 「炎傲天,放我下來。」如布袋般倒掛於炎傲天肩頭上的柳宗益停止掙扎,他強壓下心底的不悅,手於寬大的袖袍裡,取出一把白玉笛,同時盡可能的用著自認為冷靜的語調對著炎傲天的後背說道。

 「你認為我打不過這些草渣,想出手?」炎傲天那張總是噙著多變笑意的俊容上,難得展現出明顯的陰騭。

 「你………你這個白痴,我是怕你將他們全給打殘了,快放我下來!你盡量別給我出手。」話才吼完,柳宗益斯文的俊容上帶著又氣又惱的紅潮,張口就於炎傲天的背脊上直咬去。

 看似毫無防備的姿態,唇槍舌劍的對話,全然表現出兩人無視周遭的威脅。

 「少瞧不起咱們,動手。」

 「嘖!找死,在西炎任誰都知道動柳家的人,就等同是與我炎傲天動手。」語畢,炎傲天回首,他先緩緩放下肩頭上的柳宗益,嘴角弧度明顯上揚,可目光卻冷冽的環視著眾人。

 酡紅著一張俊秀容顏的柳宗益,匆忙的撫平衣上皺痕,俊秀的雙眉緊擰,低聲自喃道:「關你什麼事….」

 但那句微弱的抱怨聲,很快的就被刀劍碰撞聲所掩蓋住,一群本應護衛宮內安全的兵士們,轉眼間全成了一群兇狠的殺手,一招一式之間毫不留情。

 柳宗益用單手持笛擊退兩名兵士後,眼角餘光快速的搜索著四周,突然他雙瞳睜大,整個人顧不得另兩刀砍向他的利刃,轉身便朝右側奔去,嘴裡還大吼著:「不~~~~~!」

 咻!咻!咻!的聲響飛竄過眾人的耳裡,只見玉製的笛高速飛旋而過,鏘!的一聲擊落一把正欲砍向炎傲天後背的刀刃後,便轉向直磚牆處而去。

 「該死的!」聞聲的同時,炎傲天正手持著由它人處奪來的刀,擋架著三,四把朝他直襲而來的利刃,他目光驚恐的掃向不顧自身安危的柳宗益及那把恐將化成碎屑的白玉笛,嘴裡低咒道。

 柳宗益與玉笛兩者都想顧的炎傲天,先是以腳挑起身側被玉笛掔落的刀刃,接著運氣將刀刃踢向襲惠柳宗益的士兵,同時氣走雙臂,震開面前礙眼的人群後,只見那碩長的身影,以輕足點地躍起,大掌於千鈞一髮之際將白玉笛緊握入掌中,在旋身落地。

 混亂的殿內桌倒椅毀,掉落於地上的燭火正向四處緩緩延燒起來,倒於地上的士兵們昏的昏、傷的傷、死的死,場面只能用一遍狼藉來形容。

 高大黑影遮擋住屋內的火光,將柳宗益整個人壟罩住,一股如暴風般的怒意直朝其而來。

 攤坐於地上,左肩頭處還插著一把刀刃,一抹刺眼的紅將淺藍色的官服染出異樣的色彩,豆大的汗珠不斷由俊秀的顏容上滑落。

 「你…的.臉…臉色…怎麼這麼難堪?」柳宗益抑首望向那高大黑影出聲問話的同時,以右手按住左肩想掙扎站起。

 「你還敢問!誰要你多事的?怎麼….嫌這把玉笛不好是嗎?想換新的?哼?」炎傲天臉上笑意盡失,他先是將手中的玉笛塞回柳宗益的懷裡,再輕柔的抽出那還插於柳宗益肩頭上的刀,最後冷哼一聲,人便彎下腰,將柳宗益整個人抱於懷裡。

 「我….你…..你…你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啦!」被抱入寬厚胸懷裡的柳宗益結結巴巴的回手,整個人臉上的表情傻愣,偶因牽扯到傷口而擰眉,本就酡紅的臉,現下…..漲的更紅了。

 「閉嘴!」炎傲天沉聲說道,接著抬首望夜空。

 漆黑的夜空中,一抹異樣的亮光急速向天際處直沖,最後閃亮了數下後,便又消失。

 「是日影的記號,西城門已可通行,看來咱們是最後走的。」黑色的眼眸裡映著黑色的天際,微沉下的目光裡有股濃濃的哀慟。

 「你為何不去?又是因為我嗎?」柳宗益擁著白玉笛,靜靜的將頭靠向炎傲天的胸道,目光不知望向何處,神情默然的問道。

 「嘖!囉嗦,今日之事,我先記下,來日在找你算帳。」炎傲天輕睨懷裡的人一眼後,刻意避開了話題。

 「記下什麼?算什麼帳?.....你在說些什麼啦?」

 「不懂就算了,在不走,等會更難脫身。」再次避開話題的炎傲天,於嘴裡吹了一聲響哨,沒多久一匹黑馬由暗處朝炎傲天直奔而來,最後揚蹄揮鬃,親膩的將馬首靠向炎傲天。

 謄出一隻手拉住馬韁,雖擁著一人,但炎傲天仍就是輕鬆躍上馬背。

 沒多久,大都城西主要大道上,有匹快馬正急速朝著城門處飛奔,而後頭那高牆後頭的華麗宮殿的一處則竄起熊熊烈火,火舌侵吞之處,異常喧鬧。

 暗夜裡火光照映之下,皇城如晝,雜聲四起的同時,任誰也不會去注意到,天際之中正有顆星晨,以瞬間飛劃最後隕歿。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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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鳳天下 第三十五章 蟄伏

 夜裡,西炎皇城-大都卻異常冷清,少了平時夜裡燈火通明、高歌喧嘩之景,而離大都數里之外的某座高丘上,卻有一對眼眸正牢牢的盯著瞬間異變的城都。

 「你一個人在這做什麼?」輕脆的聲音隨著風飄盪於夜空之中。

 一身白色喪服的炎傲焰緩緩回過頭,未束起的黑髮因風吹而遮掩住那俊逸的顏容,深邃的眼眸透過髮絲朝著發聲處望去。

 樹林外緣處,一抹略為嬌小的白色身影,緩緩朝著炎傲焰緩緩走去,最後立足於其面前,睜著大眼,昂首抬望。

 「你怎麼找到這的?」炎傲焰伸手輕撫上眼前那張滿是擔憂神色的顏容。

 「你人在那,『影』就在那,所以要尋你,找『影』最快速。」銀白月光照映於月翔鳳那張過份陰柔的面容,輕脆的中性嗓音從粉色的唇瓣中緩緩脫出。

 炎傲焰抬首目光直朝昏暗的林裡望去,只見一抹黑影由林裡閃身而出,藏於夜色里的身影,朝著炎傲焰含首欠身後,便再次消失於暗林之中。

 「接下來呢?你打算怎麼做?」月翔鳳繞過炎傲焰,最後立足於其身前,抬手以指遙指著皇城出聲問道。

 高大的黑影遮住了月翔鳳身後揮撒的月光,大掌順勢環住纖細的腰際,一雙熒熒黑眸近距離俯視,接著附耳回道:「我目前什麼也不會去做,就只在這等待、蟄伏。」

 「理由?每一個決定的背後,都一定會有個理由,你的理由呢?」背對炎傲焰的月翔鳳,頭也沒回的出聲問道。

 「現下皇城裡,大統未定,傳位遺詔與大印不知流落何方,各派人馬目前除了暗地尋物外,定會另想法子排除對手並確立自己繼位的正統性,單就兵力而言,我手裡擁有的遠遠比不上炎傲泉及炎傲寒,只能以少博多,捨去正面沖突,改由旁敲側擊的方式來達成我所想要的目的。」

 「等等……傳位遺詔與大印?...你….沒有?」月翔鳳驚愕的回首,秀眉緊蹙,抬望著身後的炎傲焰。

 「你那是什麼表情?好似我應該要有這些東西似的。」炎傲焰輕笑著搓揉月翔鳳的髮頂回道。

 「……為什麼….皇上他….為什麼要這樣做?焰你跟我來。」月翔鳳一把扯起炎焰傲的大掌,轉身朝著駐營方向走去。

 「慢著?鳳,你在說些什麼?我全聽不懂?」炎傲焰連忙按住神色有異的月翔鳳沉聲問道。

 「噓!別問了,跟我來你就會知道。」月翔鳳淡淡睨了炎傲焰一眼,接著壓低了嗓音回道。

 炎傲焰緩緩的鬆開了手,跟隨著月翔鳳急促的步伐朝駐營處走了回去。

 大帳裡,一陣翻找東西的聲響不斷由帳內傳出,許久之後,原本吵雜的聲響瞬間停止。

 帳裡燈燭火盆照亮四方,月翔鳳雙手捧錦盒,青絲半遮容,偶見晶淚滴垂。

 「鳳為何而哭?」炎傲焰長指輕勾起月翔鳳的臉,以指抹去淚珠後,低聲問道。

 「為你而哭,為你父皇而哭,哭你倆傻的白白浪費了一遭父子緣。」月翔鳳哭著將手裡的錦盒硬塞至炎傲焰的手中。

炎傲焰先是對月翔鳳的話感到莫明,但隨著錦盒一層層的被打開,直到最後俊容上的神色大變,那對深鎖的劍眉,緊抿的雙唇,搭上逐漸顫抖的雙手,情緒激動的炎傲焰緩緩抬首對上淚流滿面的月翔鳳喚道:「他…..交給你時,可有說了些什麼?」

 「沒…皇上只對我說..這東西….交給…我保管,等…..時機…成熟後….再要我交給你,但….我完全沒想到…裡頭竟然會是….會是這個。」月翔鳳悲痛的回道。

 「該死的……該死的……為什麼不親手交給我,為什麼?」聞言後,炎傲焰雙手緊握著木制錦盒悲吼道。

 「我無法代皇上回答你,但是焰……你己當了一回傻兒子了,我不會再讓你成為傻父親的,難過的話,就哭出來吧!這兒只有我,讓我分擔你的悲痛,就如同你擔將擔起西炎這個重擔一般。」月翔鳳一步向前,張臂緊擁住雙肩劇烈顫抖的炎傲焰柔聲喃喚道。

 同時間大帳的外頭。

 「龍哥哥…咱們不進去嗎?」一身白衣的允鶴,輕扯了扯允龍的衣袖出聲問道。

 同樣一身白衣的允龍轉頭朝允鶴看了一眼後,微點了點頭。

 「龍哥哥....爹為什麼要哭?」

 「因為皇爺爺到天上當神仙去了。」

 「當神仙?那我還能再見到皇爺爺嗎?」

 「見不到了。」

 「和生我的娘一樣嗎?」

 「嗯!」

 「不要….小鶴不要再有人當神仙了,龍哥哥也好、現在的娘與爹也一樣,小鶴再也不要有人當神仙了。」允鶴緊緊揪住允龍的衣袖,聲音顫抖的喃喃說道。

 突然一抹高大的身影來到兩小的身後,粗造的大掌輕撫了撫兩小的頭頂,輕聲說道:「小殿下們,古有云『生死由天、不由人』與其去害怕失去,到不如把握當下。鶴殿下與殿下、娘娘間的父母緣還長的很,您毋需太過擔心。」

 「玄叔。」允龍聞言轉首回望身後之人,同時語帶感激的出聲喚道。

 「玄印見過龍殿下、鶴殿下。」一身淡青布衣的玄印,手執羽扇朝允龍拱手作揖,臉上微掛著笑意回道。

 「玄叔…說的…全是真的?」允鶴揪著允龍的衣袖,由氣抽噎的反問著玄印求證。

 「是真的,玄印從不打誑語,鶴殿下請放心。」玄印那張遮掩不住睿智神彩的臉上,神色認真的回道。

 「要打戰了嗎?」允龍突如期然的蹦出一句莫明的話,而那張英氣卻又帶些陰柔的小臉上,一雙深黑色的眼眸正遙望著遠處皇城的方向。

 「也許會,也許不會。龍殿下知道為現下為何會對峙嗎?」玄印刻意不去回去允龍那超齡的問題,那對好似能透世間的眼眸,先是別有意味的望了允龍一眼,再順著允龍的目光跟著遙望遠方的皇城。

 「知道,娘同我說過。一但開戰,就免不了要兄弟相殘,爹可能會殺了小鶴的親生爹爹,反之小鶴的親生爹爹也可能會殺了爹與娘,即便如此,小鶴仍就是我的好兄弟。」允龍語氣淡然的回道,那模樣,那神情,就好似小一號的炎傲焰般,稚氣的外表難掩一身王者之氣。

 「小鶴只有一個爹!龍哥哥的爹就是小鶴的爹!誰傷爹,小鶴就找誰拼命去,只有爹和娘待小鶴如親生,小鶴只認龍哥哥的爹娘是爹娘。」允鶴聞言後,小臉上神情激動的嚷嚷道。

 「鶴兒在嚷嚷些什麼?」一句輕柔的聲音從兩小的身後傳出,接著大掌隨著聲輕撫上允鶴的小腦袋。

 「鳴~~~娘!小鶴是娘的孩子,小鶴是娘生的…..。」允鶴聞聲,原本緊抓著允龍衣袖的小手一鬆,轉撲向輕柔聲音的主人哭喊道。

 「嘖!男孩子這麼愛哭怎麼成?鶴兒是娘的孩子,不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己是事實的事,誰要敢說句『不是』,娘定會揍的那人滿地找牙的。」方從帳內走出的月翔鳳,蹲身至允鶴的面前,伸指輕捏允鶴臉頰,語氣誇張的說道。

 「娘….」允龍神情尷尬的輕喚了一聲後,跟著走至月翔鳳的身旁,張臂緊擁。

 「笨龍兒那壺不開提那壺,不過…..娘認同你最後說的話,你與鶴兒,不論如何永遠都是好兄弟,看不出來你這小小的腦袋開始有點成長了。」月翔鳳拍了允龍的後腦杓含笑輕斥道。

 「玄印見過娘娘。」玄印適時躬身朝月翔鳳喚道。

 「玄師傅不用多禮,這兒不是宮內。」一左一右各擁著一名孩子的月翔鳳聞聲抬眼連忙出聲對正要行宮禮的玄印說道。

 「是,娘娘。」

 「玄師傅對於『測試』的結果還滿意嗎?」月翔鳳安撫好兩個孩子的情緒後,緩緩站起身的他,麗容漾著笑,拐了個彎子問玄印說道。

 「呵呵!娘娘瞧出來了?」

 「玄師傅所擔憂之事,翔鳳也不是沒想過,但心裡卻堅信著親情不是靠著『血緣』來維繫,宮裡多的是血緣關係,但宮裡卻是世上最常弒血弒親的地方,在我心裡、焰的心裡及龍兒的心裡,『鶴兒是我們的血親』,只要有了認知,是否出於同一血脈那又如何?關於日後之事,我一點兒都不擔心。」月翔鳳笑著回道。

 「娘娘的想法特別,玄某驚訝之餘,更感欽佩。」

 「這深夜,玄師傅來到大帳前,想必應不是專程來『測試』這點小事的吧?」

 「娘娘聰慧,方才大都皇城那己暗頒遺詔,玄某是特來知會一聲的。」

 「這….這怎麼可能?...那…是…假的…沒有大印那來的遺詔。」月翔鳳聞言,眉頭緊擰,低語自喃。

 「玄某同娘娘一樣,也認為那是假詔,只是在傳位大印未出現之前,百姓們是不會起疑的,今本想先詢殿下之意見,但…看來得先暫緩了。」玄印輕揮著羽扇回道。

 「玄師傅毋需詢問了。焰心裡己有答案,先按兵不動伺機而行,遺詔真假不是重點,焰不能是起爭鬥的那人,而是要解決爭鬥的那個人。」月翔鳳眼眸半瞇,嘴角邊緩揚起自信的弧形回道。

 聲尾才落下,皇城大都處便傳出肅穆且低沉的鐘響,一聲又一聲的報喪鐘聲,婉如水波般一圈圈向外暈開。

***

 大都皇城外,西郊處,數百頂大型軍帳,住紮於此,往來兵士冷面上沒有多餘的情緒反應,兵器與鎧甲相互碰撞的聲響,及三不五時傳出的答應聲與命令聲,整個營地裡有股風雨欲來之勢。

 主帳中,炎傲泉端坐於桌案邊狹長邪肆的雙眼正專注於專桌上那皮製的地圖,手持朱筆,於那地圖上圈畫著。

 「啟稟殿下,己找到容音大人了。」帳外一道聲響,打破一室沉靜。

 「還活著嗎?」不帶情感的森冷音調由炎傲泉的嘴里傳出。

 「回殿下,尚有一絲氣息,要救嗎?」

 「救,留著,還有用處。」炎傲泉不加思索地回道,那語氣好似所談論不是人而是個物件般。

 「是,殿下。」外頭之人領命應答,帳外的身影還正欲離去,帳內的炎傲泉卻突然出聲喚住。

 「慢著!有丹風的消息嗎?」

 「回殿下,目前沒有,城裡的探子們只找到容音大人,丹風大人是生是死,目前仍無法確定。」

 「是嗎?...看來東宮那兒是有高人相助了。去!讓留在城裡的給本殿下放出『大皇子謀逆弒父,假製遺詔竄皇位。』這類消息,煽動城裡百姓燥動,領完命就退下辦事去。」

 「是,殿下。」

 桌案前,炎傲泉手中的朱筆最後停於地圖上頭的『大都』二字之中,薄唇微啟,語調森冷的自語說道:「借他人之力,強占大都,自認登了位就是皇上了嗎?哼~~炎傲寒就憑你也想跟我鬥,真可笑。」

 大帳的帳門突然被掀起,一抹貴氣的宮裝身影帶著怒氣朝著桌案處直衝且大吼道:「泉兒!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一支掛滿著玉飾金鐲的手重重揮去佈於桌案上所有東西,包括炎傲泉所專注的皮製地圖。

 「注意你的行為,母妃。」炎傲泉冷眸抬也未抬的出聲,那語氣森冷的不似兒子對母親應有的聲調。

 「咻~~~什…什….?!泉兒,你怎麼可以用這種語氣同母妃說話。」宮裝男子大大的抽了一口氣,雙眼圓睜的直瞪著面前那態度森冷的兒子尖聲喚道。

 上好軟玉製成的墨筆,不徐不緩的掃開眼前那略為礙眼的玉掌,冷色的眼眸,目光微調直至視線對上桌前那張精妝怒容。

 「你那是什麼眼神!不准用這樣的眼神看母妃,泉兒!」炎傲泉冷銳的目光如利箭般,不斷刺痛著宮裝男子心底不為人知的痛處。

 隨聲高揚,眼見就要落下的手掌,轉眼間被另一隻手於半空中硬生擋住。

 「請母妃自重,莫礙孩兒大計。」

 「你…..你…….你說什麼?『自重』??母妃我…為何…為…何需要這二字?」結巴斷續的語氣,完全遮掩不住說話者的心虛。

 「母妃,這事你我皆心知肚明,父皇駕崩不過數日,此事不能落人話柄….母妃介時您可別怪孩兒行大.義.滅.親之手段來保住孩兒應得的,這些年來的放縱也該結束了。」炎傲泉字字句句如利刃般,毫不留情面的對著面前那位育予他骨血的親人冷聲脅迫道。

 森冷的目光、刺人的話語,舒妃原本顫抖的雙膝一軟,整個人癱坐於地上,氣勢盡失、目光渙散,嘴裡自喃道:「你…怎麼…會….知…道….怎…麼會知道….」

 「來人呀!送舒妃回帳,命隨侍侍倌收拾準備,明日一早前去朝歌城郊靜清山寺削髮披緇、餘生以誦祝文慰皇靈。」炎傲泉目光冷掃癱坐於地上的舒妃一眼後,出聲朝帳外下令道。

 一名管事入帳領命後,緊接著兩名侍倌跟著入帳,躬身架起地上那失神的舒妃就朝帳外走了出去。

 至始至終全垂首望地的管事仍立身於炎傲泉的面前,隨侍多年的他又怎會不知桌案後頭森冷的主子另還有事交待。

 「看住他,任何人無手諭者不得隨易進出,擅闖者殺無赦,另外….若是他膽敢於寺裡鬧事…那就白綾三尺殉葬去,本殿下不容任何人擋道,就算是血親亦也不可,領完命就退下。」

 「是!殿下。」

 炎傲泉那深色冷藍的眼眸看著管事離開,許久…便再次朝帳外喚道:「天音坊聽令,誅福王,提首覆命。」

 聲起聲落之間,帳外隱約可見五道身影突然出現,接著朝帳內的炎傲泉曲膝叩首後,那些身影又再次消失。

 「這身血脈是誰的已不重要,最後一根刺即將剔除,最後…..就只剩下…..。」深冷色調的雙瞳最終將目光群聚於地圖上的『大都』二字之上。

***

 『咚』、『咚』的硬物穿透聲不斷響起,其中不時還伴隨著利物劃破空氣的聲音。

 林子外緣一處草地上,白交襟黑紋邊獵衣搭上白綁腿獵褲,黑墨般的長髮用以白巾外加金銀二色簪束成輕髻,弧弓滿弦,搭羽凝神。

 不一會兒,林裡『唰』的一聲,某物朝天空飛竄而出,同時只見白衣之人將那搭箭滿弦之弓隨物迅速移轉,瞬間只見他鬆指放出利箭。

 『咻』~~『咚』,兩種聲響一前一後由草地及林空上傳出。

 開弓放箭之人一個旋身,輕髻垂髮弧狀飛飄而起隨後又依序落下,一張精繳陰柔的臉含笑,朝著身後弓兵隊的兵士高喚道:「輕型箭袋一袋,日陽正中前,九成以上紅靶者休一個時辰,其餘依序,低於五成者加練一袋,令畢,開弓,射。」

 語畢,白衣之人身後的兵士整齊劃一的開弓搭箭,接著就朝著草地另一處臨時架起的數十具草靶射起箭來,詭異的是一群黑衣兵士中,尚還摻了兩名年約不超過十歲的孩子,跟於一旁同樣揮汗拉著小弓練短靶。

 「娘娘…小的不懂?您練兵就算了,為何連小殿下們也得跟著練?」一名結束由林裡擲飛靶的兵長,手裡頭正拾著方才月翔鳳所用之飛靶由林裡走了回來,順著月翔鳳的目光望向草地上同兵士們一塊苦練的兩名小童,不解的出聲問道。

 「我不希望西炎毀於這兩個孩子之手,過度的保護與寵溺只會出敗兒,在這多事的年代,多學些…對他倆來說是好事,昏君與明主兩者間不過只是一線之隔的差別,焰的霸與我的傲,可不能容許我倆的骨血成為昏君。」白衣黑髮微微飄動,帶著期許的目光從不曾由眾黑之中的兩點白上離開。

 「可…小殿下們還不到十歲啊!」三十多歲的兵長還是不太能認同的喃喃喚道。

 「呵呵!他倆當遊戲,從遊戲中學習又有何不可?同寢同食,同操同練,不到十歲又如何,練久了一樣都會有感情,少了錦衣玉食,這番歷練會使他倆將來於眾人之上時,會更能體會下人們之辛與苦,況且現下局勢未定,敞若焰與我有何不測時,也亦能放心將其交托與眾,情感這種東西,一但產生,就難割捨了。」墨色的雙眸盈著笑意回道。

 「娘娘您可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神靈呀!莫聽信、莫聽信。」兵長聞言擰著眉頭連忙出語『消毒』。

 「去忙你的吧!等會該歇的、該繼續的,別偷了步,那兩小的也交給你,晚些自會有人來領兩小的回去,而兵長大人你別因為顧其二人之身份而使其二人少做些,享特權,我要他倆留在這,只為了一個原則,那就是『同做同食』,莫讓我知道有沒聽令等行事,該是誰的錯,介是罰可是少不了的。兵長大人只需記住一件事,這兒是軍營,而非宮殿,以軍階而級,以軍令為優先,若是聽明白了,就退下去辦你應做的事去。」陰柔的面容含笑交待,那聽似平常的話語裡,卻有股讓人不由得心悅臣服的力量。

 兵長含首領命後,心底帶著滿滿的佩服退下。

 「娘娘,您也該歇了。」月影的身形如影般由密林處突然閃顯而出,躬身垂首朝著己接連數日未曾歇下的月翔鳳提醒。

 「還不累,焰他們要忙的事還多著,即然是我自個硬要留在這的,我就不容許自己成為包袱,走吧!陪我去山丘那,我想看看大都四周的動靜。」月翔鳳用著不容月影反駁的語調回道,接著身子一轉頭也不回的便自個邁步朝營地不遠處那座可望大都全景的小丘走去。

 「娘娘您…..您莫要亂來呀!」月影有些語結,最後那幾個字…跟本就只能說給他自己聽,微嘆了一口氣後,神情無奈的斂身跟了上去。

 只是月翔鳳怎麼樣也沒想到…只不過是探看著現局世況,不知道怎麼了,竟然也能…..

 雙眼瞪大了朝著林徑上倒臥於血泊中的男人,高大的身軀上滿是刀傷及箭傷,右臂處一抹見骨的傷口明顯泛黑,細微起伏的半身,不用探息尚還可知此人留有一絲氣息,血漬沾蓋的臉龐,就屬那對失焦的銀色眼眸引得月翔鳳注意。

 跟隨於月翔鳳身後暗處裡的月影,看著那抹白色身影於傷者旁蹲身之後,黑影之下的俊容上….不自學的泛起一抹…『麻煩將至』的神情。

 果然如月影所料,熱血成性的月翔鳳己出聲朝暗處向他喚道:「月影..快出來幫忙,這人還有氣息,帶回去試試還有沒有救。」

 「娘娘…這人….」由暗處現身的月影擰眉看著月翔鳳扯衣袖、衣擺,結碎布成條後並於還泛著血的大傷處上就這麼扎綁了起來,他語氣除了不解外尚帶著些許制止的意味朝月翔鳳喚道。

 「月影,我要救這個人,別愣在原地,快動手幫忙。」月翔鳳一面動手止血,一面出說催促道。

 月影一臉面有難色,可卻還是按月翔鳳的指示,將地上的滿身是血的男人扛至肩頭,動作之中嘴裡帶些自喃道:「慘….希望這人的來歷比我所想的要再『更』單純些…才好…..」

 不一會兒,營裡便傳出一陣陣紛亂。

 醫帳裡,軍醫雙手滿是血的站於床側止血、正在縫合傷處,而帳外,月翔鳳立了張椅,人就端坐在椅上輕啜起茶來。

 白衣上片佈著刺眼的血,此刻他的面前數人沉著一張臉,除了不解的神情外,尚還有些許不認同的意味。

 尤其是許久未見的雷勝鐘,那大嗓門的勁道,卓實有些令月翔鳳感到吃不消。

 「娘娘!這人……是刺客,想殺您的呀!嘖!為何要救他?爺我不明白。」

 立身於雷勝鐘後頭的凌雲,同樣是一臉不認同的望著月翔鳳,紅色的眼眸直視著月翔鳳的黑眸,彷彿想由那對黑潭中望出個理由來。

 「靜靜,聽我說,今日救他,算還當日他留我一臂之情,況且有些我心裡疑惑之事,想經由他來得到答案,大伙別想太多,這事我自有分寸,不會礙著正事的,還有你們太閒了是不?要我幫你們找點事情做做?」月翔鳳冷笑著抬首,環視著眾人問道。

 冷眸一望,一些看熱鬧的,摸摸鼻子就走人,還留在醫帳外的就只剩下環臂靠於樹旁閤眸的日影及其身側幫月翔鳳扛人回來的神情有些心虛,自始自終垂首望地的月影,另加上凌雲與對月翔鳳行為極為不解的雷勝鐘。

 「娘娘,救他可,但不能於久留於營裡。」凌雲沉聲說道。

 「我認同凌雲,這人是效命於二殿下的死士,留在營裡實為不妥。」始終沉聲的日影出聲說道。

 「我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更想明白,此人背後有故事,若能探知,說不定能留為己用,總之是二殿下人,但在我眼裡卻不是忠於二殿下,給我一些時間,況且還有你們在不是嗎?」月翔鳳說話的瞬間,一雙眼眸賊溜溜的便滑向眼前四人。

 美眸掃過,本應是件心曠神宜之事,可現下在日影等人的感受裡….恐怕只有寒風吹過-『惡寒』二字可以表達了。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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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鳳天下 第三十六章 前夕

 近日來,各派暗藏於城中的人馬大小動作頻繁,偶有些許零星的接觸爭鬥外,目前各方皆尚未有興兵之大舉。

皇城大都裡,現下情勢正詭異,朝裡己連數日皆為董左相出面主事,至於前此時間發佈遺詔之東宮皇后與大殿下二人卻一反常態,至今乃未於朝內現身。發喪後的大都,城裡守軍突然全數遭到撤換,近日來,城中還有『大皇子謀逆弒父,假製遺詔竄皇位。』等傳聞,於百姓間私下傳開。

 大都及大都東、西城郊外不遠處林裡的兩座軍營,三個不同的地方,卻同樣熒燃著火光。

 今夜..營裡氣氛特別不一樣,清早時城裡探子回報了一消息,炎傲焰披衣而起,招數人進議事帳,從一早至現在,己過了數個時辰。

 大帳裡,早熟的允龍由桌案的書本裡抬首回望著一旁伴讀的娘親-月翔鳳,許久後出聲問道:「娘….」

 月翔鳳緩緩放下手中的書本,看著眼前那個對四周環境變化極為敏感的孩子,不由得笑了,伸掌輕撫了撫那張神色他自己的小臉後,對著允龍說道:「你爹兒時不知是否也同你一樣?」

 「娘為何沒去議事?」允龍難得孩子氣的歪著頭,語帶疑惑的出聲問道。

 一手胝於下顎,月翔鳳漂亮的鳳眸裡,目光流轉地望著眼前那由自身所出的血肉,許久後這才啟唇回道:「該走的方向己定,剩下的只是旁枝細節,那些事交給你爹處理即可,娘…..不喜歡太麻煩的事,路走對了就好,至要怎麼走….我只需跟著你爹即可,騎馬也好、乘轎也行,只要他走的路沒錯,娘跟本不需多事去管。」

 「娘!那龍兒呢?龍兒跟著爹娘走嗎?」允龍睜著漂亮的眼眸問著月翔鳳說道。

 「傻瓜,那是當然。」月翔鳳曲指輕敲了允龍那光潔飽滿的額頭笑著回道。

 「娘!」

 「嗯?還想問什麼呢?」原本打算重新埋首回書本的月翔鳳,再次放下才要拾起的書,瑩亮的黑眸,重新將視線置回眼前那俊秀的兒子身上。

 「娘為什麼會嫁給爹?」

 「龍兒認為呢?」月翔鳳揚笑反問道面前那看似鼓起了所有勇氣才問出口的小家伙。

 「不知道…宮裡有人說..娘是別國送給東宮,東宮再送給爹的,又有人說….娘..其實…根本就不愛爹..是有陰謀的….還有人說….」允龍半垂下小腦袋,開始一項一項的說著這些月來宮裡頭所耳聞的。

 「停!龍兒,那娘問龍兒心裡是怎麼想的呢?」月翔鳳看著那心思細膩到不知道是像他還是像炎傲焰的允龍,先阻止了那看似一長串的『有人說』後,嘴角微揚的對著允龍說。

 「嗯….娘與爹是月里與西炎聯姻沒有錯,但爹娘先前夜夜同寢,我曾問荷叔為什麼?荷叔說那是『恩愛』的表現,對厚!爹和娘很恩愛的,是很恩愛,那龍兒是因為很恩愛所以才生的嚕。」允龍得意的將自個所聽到的當成了結論,自顧自的開心說道。

 「龍兒..呃…….」月翔鳳微紅著一張臉,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起才好。

天呀!這小子…..到底像誰呀!

 就在月翔鳳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的情況下,帳門被一隻大掌掀起,伴隨著身形而來的則是一道溫醇好聽的嗓音。

 「那是當然,龍兒是爹和娘『恩恩愛愛』後所生的,他人所言,難道不及龍兒自己親眼所見嗎?」炎傲焰大步流星的由帳外走進,下顎處微冒出的青渣,更顯俊容上難掩的疲憊,高大的身形先走至月翔鳳的身旁,俯首就是一吻後,這才滿足的看著眼前那面色更紅但卻猛送白眼的愛人,接著轉首拍了拍兒子的小腦袋回話說道。

 「爹…龍兒和鶴兒…要回澤洲嗎?」允龍望著正要換下外袍的炎傲焰出聲問道。

 「你娘說不用..但…若是情勢有變,龍兒介時必需自行判斷去留,我炎傲焰的兒子不是草包,會自己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的。」炎傲焰挑眉望著允龍,那神情好似眼前那小家伙問了個蠢問題。

 「嗯!龍兒知道。那爹娘早歇,允龍帶小鶴去蓮叔那。」得知自己可以留下後,允龍笑開了一張小臉,他離開了桌案,跑至床側,小掌搖醒了允鶴,為他被了外衣,不待那小家伙清醒,扯了手便蹦蹦跳跳的離開。

 月翔鳳失笑的看著有些對不上步的小允鶴,直至兩抹小身影離開了大帳,接著微抬首,鳳眸裡鑲嵌著笑意,望向那接連著數日難得現身於大帳的男人,原本半退的白袍,轉眼間便順著那寬闊精實的背脊,滑落地上,肌理清晰、糾結的雙臂緩緩套上一旁早己備好的新衣。

 「幫我繫衣帶。」暗啞的嗓音朝著帳裡的月翔鳳喚道。

 鳳眸笑而不語,起身緩步,伸掌便著手打理了起來,左襟、右襟交疊的同時,隔著衣布,來自那微起伏著胸膛的溫柔,正暖著他微涼的手,束帶繫結時,兩人更是近的能耳聞彼此之間的氣息聲,衣布、束帶的磨擦聲。

 當束帶的一頭穿過另一端所制成的結時,大掌卻緩緩覆上,十指交握連同束帶一塊握於一雙掌心之中。

 「鳳….明晚將逞炎傲泉之鋒,跟著入都,你……」抵於月翔鳳頭上的喃喃說道。

 「要跟。」月翔鳳堅定的回了眼前男人所不想說出的話。

 「鳳…..」接著,頭頂上方,傳來的則是一句滿是無奈的低喚。

 「別忘了你曾說過我是你的半魂,即然拾到,就別再失心遺漏了。」月翔鳳微將額靠向沉穩發出聲響的胸膛,語氣裡略帶威脅的回道。

 腦海裡,突然浮現許久未現的夢境,濃霧、死水、呼喚、霧裡的身影與大掌,漸漸那道身影逐填了血肉立於身前,那隻大掌此刻正緊握著他的手,冥冥中注定嗎?....那麼他….是否也有夢,日日夜夜於夢裡尋他…..尋這個遺失了的半魂?....若真是如此….到想問問….當初….為何會遺失?是因為他?亦還是因為焰?....即聚首就莫分離….莫分離……莫….離……

***

 喪鐘響起後的第十四日的早晨,大都響起了繼位號角聲,皇城裡主要的四條城街上,來回穿梭的不是歡欣鼓舞慶新君的百姓,取而代之的則是玄甲重兵。

 莊嚴華麗的大殿上侍倌、部份大臣及總管如蟻般正為了晚上的登基大典而忙碌著,那本應是令人心生喜悅的大日,可大多數人臉上的制式化的笑容,難掩內心所隱藏的壓抑與猜忌。

 大都城外西郊林裡,西宮炎傲泉的兵馬己調集完畢,營裡營外同樣呈現一種繁忙的景像,兵甲、刀劍一箱箱的抬出發配,營裡兵將少了往常的操練,除了集結點兵外,各隊兵馬皆於原地或坐或站,除了交待雜事與下令外,兵與兵之間沒有其他閒雜的交談。

 最後..在大都與西郊林裡皆有大動作之際,就屬東南方林子裡的黑衣軍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異樣,除了小部分兵馬的調度外,營裡的氣氛卻平靜的彷若平常。

 醫帳裡,陣陣嘶吼聲斷續傳出。

 「滾開!~~~全都滾開~~~。」床上,赤身上裹著為數不少白布巾的男子瘋狂的揮動著雙臂,那緊閉著眼眸,半包於白布巾下溢著陣陣冷汗的蒼白臉孔,此刻正猙獰扭曲的無意識狂吼著。

 「你冷靜些!這兒沒人會傷你。」白玉般的手堅定而微微使力按下了男子亂揮動的手臂,同時另一隻手正拿著方擰去多餘水份的濕布巾輕聲安撫道。

 溫濕的布巾一沾上男子的臉,那原面燥動的身軀猛然一震…大掌驟然一把便握住那隻拿著濕布巾的纖細手腕,嘴裡狂吼的話語轉眼間竟語帶哽咽的低喚道:「…丹…豔…..」

 帶著顫抖的大掌..顧不得臂上的傷,硬是將掌心裡握著的手貼至臉側輕蹭著,猙獰的神情隨著聲聲『丹豔』二字的低喃而變的柔和。

 握掌的人無意識的低喃,使得被握的那人忘我的陷入了沉思,久到帳裡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身影,專注到沒有發現帳裡的氣氛有些冷凝。

 「丹豔…丹豔……….董丹豔,啊哈!我想起來了,天呀!這人喚的不會是董丹豔吧!」床側一抹黑色身影由低喃至突然興奮的喚道,一隻手掌微的捂上他自個的額際,絕色的顏容帶些得意的仰首輕笑。

 只是…..這份得意…只維持了數分鐘....哦不!是數秒鐘。

 月翔鳳從來沒有這麼『挫』過!就只不過那眼角這麼於仰首時輕輕一掃…….就這麼好死不死…..瞄見了那抹眼熟到不能在眼熟的身影,一身相同樣式的黑色勁裝緊裹住那肌里分明的身軀,此刻那斯文俊美的面容上薄唇緩緩抿成一條微微上揚的線,那對狂傲邪肆的黑眸裡,此刻卻有著與面容神情全然不搭的峭寒、陰鷙。

 故作鎮靜是月翔鳳腦子裡當下唯一想到能做的事,而那隻被當成替代品的手掌,同時間正拼了老命想在不傷傷者、卻又不激暗怒者的情況下奮力的想抽回,怎知…..事總是與願違。

 「不….不放了…..豔…..這輩子我不會….不會在放開你的…手,獨留下的…痛….我懂….不…不放了…」感覺到掙動的男子,大掌握的更緊,而嘴裡還不斷續的說著零碎的饜語。

 狂狼似的黑眸半瞇起,嘴角邊的笑意絲毫未變,黑色的身形緩步閒適到讓人心生懼心。

 「呃….呃….狼大爺呀!……」扯不開手,自當然也跑不了的月翔鳳,硬著頭皮裝似輕鬆…但字句中卻帶些顫抖的對著眼前那泛著『冷氣』,卻又一步步朝著他自個走來男人喚道。

 「嗯!」

那句聽似輕柔簡短的回應聲裡,月翔鳳不難聽出…其中洶浪潮湧的聲音…自知理虧的他,微嘆口氣,重新抬首望向那…..名副其實的『醋海』呀!

 「焰生氣了?」另一隻玉掌討好似的搶先揪住炎傲焰黑衣的袖緣,語氣試探性的低聲問道。

 炎傲焰那對黑色的眼眸先是沒好氣的睨了月翔鳳一眼,接著再望向月翔鳳那隻被緊握到泛紅充血手掌。

 「會疼還不嚷,笨鳥。」炎傲焰彈指點了床上那男人的昏穴,抽回那紅中帶些慘白的玉掌,語氣雖平淡,但字句裡不難聽裡頭所隱含的心疼。

 「啥?」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解危』的月翔鳳,瞪大了雙眼,傻愣住。

 「鳳在玩些什麼把戲?」惑人俊容突然靠近,長指勾勒住尖細的下顎,眼對著眼,炎傲焰帶著『危』笑,近距離吐息問道。

 「咕嚕……..我對這個人感到困惑而且好奇。」高望著炎傲焰的月翔鳳,被那灼熱而危險的視線盯到心跳整整漏了好大一拍,他猛然嚥下了一口口水後,這才勉強能平穩的回答道。

 「哦?說來聽聽。」長指延著絕色的面容細細摩娑著,而另一隻大掌不知何時也貼上黑衣布下玲瓏有致的腰臀曲線上,溫醇醉人的嗓音如玉珠般一字一句緩而不急的說著。

 「……咕嚕…..我困惑澤洲崖上那人落水前望向我的那道目光,前些日裡偶遇,所以心生好奇想探其背後的故事,故出手救了他,不過….現下則又多了一種感覺。」再次吞下嘴裡險些竄出的唾液,月翔鳳一手捂住胸口那顆快要躍出的心臟,氣息帶些絮亂的開口解釋。

 「感覺?」長指撫上了溫軟的紅唇,那近的快貼上月翔鳳的薄唇,隨著每句話出口的同時,微吐出的氣息就如同細羽般,挑逗著月翔鳳美顏上所有的感官知覺。

 「多出的來感覺….是猜測…..那人嘴裡喚的…..很有可能是東宮炎傲寒的東妃,一位名叫董丹豔的男人,若能探出故事始未,我想此人之力應能納為己用,最少也可達到某些特殊成效,呃……狼大爺….你….你與那爪…能不能….稍稍離開一下。」赤紅著面容,感覺到自個快喘不過氣來的月翔鳳,原本順暢話說到最後竟變的有些斷續。

 那張好看的嘴角聞言後竟….又向上揚高了幾度,斂去峭寒與陰鷙的俊容,感覺起來到沒那麼駭人,但….卻格外惑人。

 炎傲焰的唇緩緩的貼上了月翔鳳因微愣而稍開的紅唇,在那張過份陰柔的外貌下,卻藏有顆罕見的玲瓏心,柔中帶剛。

 吸吮、輕蹭、交纏….外搭上急促的喘息。

 「咳!咳!」

 一室高漲的溫度,卻在這兩聲輕咳之中踩了煞車。

 高掀起的帳門處,一張宛如照鏡般的俊容正掛著戲謔般的笑,對著帳裡燃火現下卻忙著熄火的二人說道:「外頭在等你倆呢!」

 急急忙忙推開炎傲焰的月翔鳳紅著臉,整了整衣容,人微低垂著首,腳下的步伐匆匆的逃離。

 雙臂環胸,炎傲焰的同胞兄弟炎傲天笑看月翔鳳離去的身影,隨後這才轉首看向帳裡毫無反應,神態閒適到好似方才表演火熱場面的人不是他似的。

 「怎麼?大帳被拆了?還是醫帳裡….比較有風情?」炎傲天朝著素來善於掩藏真實情緒反應的炎傲焰語帶調侃的說道。

 「呵!這種情趣,比起我這個看的到、抱的到、吃的到之人,天….你這個看的到、卻抱不到、吃的不的人是不懂的。」炎傲焰大步流星的走過炎傲天的面前,幽深的黑眸,別有意味的望了炎傲天右頰上淡而不顯,若非近看,否則跟本就看不出來的紅印,斯文的俊容上掛上輕笑,不著痕的出聲反擊道。

 「嘖!兇狠,狼就是狼,總挑軟喉處咬。床上那男人是何來歷?焰…你這樣放任皇嫂…成嗎?」炎傲天輕啜了一聲,自討沒趣的他,轉移話題問道。

 「西宮之人,只知是刺客,今日救他一命,就當作是我還了他人情,那日若非他一個心念之轉,今日鳳可能無法安好待在我身邊。天你這話…..問的很蠢,不論是我,亦或是你,咱們炎家人,好似都這樣….不是嗎?」炎傲焰笑看著面前那有如倒影般的胞弟回答道。

 「是呀!果是同一血脈…..。」

 「走吧!大伙不是在等了,天黑前就定位,天你別忘了…..咱倆之間的約定。」炎傲焰拍了拍炎傲天的肩頭,眼神正睜睜的等著回道。

 「多年邊關可不是待假的,況且我這個還沒抱得美公子歸的人,就算上神下界想收,本人還未必要去,這少年之約,不提也罷,走!咱們兄弟兩上皇城給他鬧上一鬧,一吐多年的窩囊氣。」兄弟間的感情,早己於這一來一往之中的言談中表露無疑,炎傲天攬臂勾上了炎傲焰的頸子,一塊邁步離去。

***

 同時間,西炎左相府裡,西廂房內,豔容、錦衣、金簪,白玉般的手掌,正若有似無的撫觸著床上男人的火熱。

 「怎麼?董老賊要你來獻媚的嗎?還是你自個妄想要成為一宮之主呢?」床上的男人語帶冷諷的說著。

 美豔的顏容上,沒有預期的羞憤,唇上的笑意始終沒有變,而玉掌的作動也沒有停歇。

 「賤~~!」床上的男人啜罵了一聲後,大掌一扯,便將床邊那引火焚身的美人反壓於身下。

 錦布撕裂的聲音不斷,美豔的顏容上笑意也未曾間斷,彷若開膝抬臀的恥、身體貫穿的辱,絲毫沒有任何影響,那笑….笑的平靜….笑的很飄邈。

 一聲聲的帶著壓抑的媚吟聲,激的馳騁於那雪軀上的男人律動的粗暴。

 含著淚水與情慾的媚眸,一抹兇光微微閃過,原本緊揪著床被的玉掌,緩緩的圈上正陷於肉體歡愉的男人背上。

 五指挾五針,針針細如牛毛。

 隨著男人每一次的挺進,在享受緊穴束勒的快感時,一支支細針,準確無誤的扎入男人的背脊。

 就在最後一次抽出,又猛然插入,男人高吼在那緊穴中撒出熱液的同時,最後一支細針也沒入了男人的頸椎,只見那前一刻還因激情而?抖身子的男人,瞬間僵直倒下。

 美豔之人伸手推開了那倒在他那雪白身軀上的男人,半撐起身,玉掌隨手扯起地上男人才脫下的白色褻衣,隨意披上,兩腿間…白中帶紅的黏稠順著腿緩緩滑下。

 「賤…..賤….人…….」一句斷續的仇喃,由美人身後傳出。

 那眉眼間帶著疲憊的絕色豔容聞聲,神情閃過一絲驚愕的望著本應癱倒的男人,不過這抹驚色,很快的又被那樣版似的笑意給掩蓋過去。

 「呼….呼……」床上的男人,神色痛苦,扭曲的俊邪顏容正如同離開了水,正垂死掙扎的魚般,雙眼圓瞪,嘴裡則不停的直喘著氣息。

 「別掙扎了,那針上沾上蛇毒,你就算運氣逼了出了一支,也無力在身癱前逼出其它四支針,放心…..我家老頭還沒打算要你的命,乖乖成為他那王座上的木偶吧!」豔容上那對媚眸裡竟然有著濃濃的恨,紅唇上噙著冷寒的笑意回道。

 「你…….會……」男人聞言後,那如死魚般的雙眼,取代那早以無法動彈的手,指著面前那如蛇蠍般的美人,嘴裡一開一閤的想趕在失去神智前說出最後的話語。

 「你想咒我?.....這可是你欠我的,這骯髒的身子….全是拜你、拜皇位、拜董家所賜,該我還血債的,我正一個….一個….親手討回,你眼最好在睜大些,看清我這個經由你們一手所打造而出的『修羅』。」美豔之人聞聲,搶先一步俯身笑瞪著床上癱倒的男人,玉掌撫上男人的後頸,在他說出最後一個『羅』字後,又補上了一根細針。

 那對原本還充滿貴傲之氣、前一刻還盈斥著情慾的眼眸,轉眼間…..變的空洞…呆滯…且木然….。
房門突然被推開,門外一名身著華錦外衣,一張權貴世家公子氣息的普通樣貌,正一臉猥褻的笑看著床側僅披件褻衣,而且還是件衣帶跟本就沒有繫上的褻衣,大敞的兩襟跟本就藏不住那一身惑人的身軀。

美人身上的濁液、房內的還殘留的淫糜之情,貴公子臉色的神情更猥褻了。

 「好丹豔,莫怪老頭如此器重你。」貴公子刻意靠於董丹豔耳側,嘴裡曖昧的微吐著氣息說道。

 一隻毛手順勢滑進敞開的褻衣中,指就這麼探進那稍早才接受過蹂躪的後穴,指節緩出猛進的介由還殘留的體液與血液當作潤滑,情色的表達出他向對董丹豔想做的事。

 「哼!董長寧…..我的好大哥,你難道不知道若被老頭知道,他可是會大發雷霆的。」董丹豔方才眼裡的狠勁,轉眼間變成了媚笑,慢慢被挑起情慾的他,一隻玉掌則不著痕的隔著衣布,用著能令男人發狂的挑弄,半拒半迎的勾引著他的同父異母大哥-董長寧。

 「哈哈哈!好丹豔,你的滋味,大哥嘗過就難忘了,只可惜……..這身子……己腐,不過….腐的好,這樣的味兒….才香……」董長寧撥去了房內石桌上的雜物,猴急的放倒了懷裡那令他色慾難耐的美軀,掏出了褲帶裡被挑撥直發火的根源,顧不得什麼憐香惜玉與淨不淨的問題,一股腦的就直往能令他快樂的密穴,就著原始的獸性本能開始抽插了起來。

 倒於冰冷的石桌上,董丹豔那顆帶著仇恨的心,也同樣的冰冷,許久未曾出現過的淚….順著媚眼滑落,聽似淫穢的呻吟裡,卻有著沒有人聽得見的哀……….與痛。

有沒有一種方法能讓時眼停留,我思念的心早以盡受折磨,
恨意腐蝕我僅有的童真,
而你獨留,我一個人沉淪在濁世裡頭,

有沒有一種方法能讓時間從頭,我想要回去有你在的年代,
回神只見我濁身在黑暗,
恍如隔世,你魂卻從未現影於我夢中。

往日承諾尚留在心頭,而你卻再也說不出口,
暗夜濁世中我的哭喊,下界裡的你可有聽見,

沒有時間是可以從頭,沒有是時間可以停留,
我出賣自己血肉靈魂,只為不甘被改的命運,

閉上雙眼我看不見你,卻見血肉模糊的煉獄,
原來在人間修羅道上,你我卻別走上了異路。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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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鳳天下 第三十七章 潛入

 夜色裡,大都西南林處,有個巨大的黑流,伴著火炬之光,正朝著大都前進。

那股黑流,再仔細看,便可看出是個浩大的行軍陣仗。

 南城門己呈現戒備的狀態,城牆上兵行來來往往,火炬通明,通信者不停於各城樓、兵哨處傳遞著訊息。

 大都正處於風雨將至之際,可皇城裡晨政殿內卻一片華燈通明,絲竹祭禮之樂聲不時響起,數名身著官服之人三三兩兩的匆匆入殿,鮮紅的長毯由殿內延伸至殿外,美麗的侍倌們手托祭盤走於長毯兩側,成列依序步殿內,看似重要的大典,卻舉行在這敏感的時機點上。

 皇城內某座空殿內,漆黑的房裡空床邊,卻立身站著一名高大的男人,手撫觸著床側的紗帳,墨綠色的眼眸流竄著異樣的情緒。

 「主子!皇城內外我方兵馬皆己安插妥當,只是….南門那頭…..那樣的兵力,要守住城門…..屬下覺得恐怕有些困難。」房內不知何時,突然步入一名兵將,那身著軍裝的男人單膝跪地,垂首合拳朝向立身於床側處,看似沉思的綠眸男子報告說道。

 「常諾,回令下去,南門處不需力守,能擋則擋,擋不住就放,別在這兒損兵折將,本殿下想瞧的可不是炎傲泉的那般大陣仗般的耍猴,真正有趣的將會是東城門,將注意力全給本殿下放在那,不論擋不擋的住,那對兄弟的用兵手法,你與謹可得為本殿下張大眼細瞧了。」由淺轉暗的綠色眼眸裡,有著一股宛如遇見了難纏獵物般的笑意。

 「主子…請恕屬下多言,但董家那人想掌大權的野心己過於明顯,其殺了親弟東后,癱了姪子炎傲寒,這段期間頻遣那名喚董丹豔的雌子前來,攏絡利用之心顯見,可…….一且南門失守,就等同於我方未盡守諾言,恐怕介時西炎董家在事成之後,應會以此為藉口故不履行約定,這樣一來主子您這三年來的心血不就等同白費了?」常諾微抬起那張沒什麼表情的面孔朝著綠眸男子問道。.

 「那些不入流的把戲,本殿下豈會放在眼裡,任由南門失守,就是要給那隻自以為成了精的老狐狸一點警?。至於本殿下留在西炎三年,可不是為了那北方那些城池,更不是為那個稱不上是國家的地泉,理由則是因為這兒藏了個有趣的東西,而這東西本殿下….想拿到手,這也是為了讓那坐於皇位上的大哥感覺能坐的再穩當些。」暗綠色的眼眸變的更為深沉,那股令人直發毛的笑意也越發顯著。

 「主子,屬下明白了,這就去依您之命行事。」常諾聞言後,木然的臉上突然瞬間閃過一絲欣喜,收回那道注視著主子的目光,重新垂首望地的他,語氣帶些欣慰的應答後,人便自動退下。

 看錯情、會錯意的常諾卻怎麼樣也沒有到這份錯誤的欣喜,卻在這此事件之後,其夜夜所盼但主子卻從不放在心上的事,卻意外的成真了。

 當皇城裡炎傲寒正一身黃袍,神情木然的坐於那議政大殿裡頭那象徵著無限權力的九龍金椅上,任由祭官董德昌為其帶換上帶金冠,接受龍椅下方左右兩排朝臣們與其他人的跪拜。

在大都南方城郊與城門間刀光劍影交錯,嘶吼哀吟聲不絕於耳的同時,暗夜裡的小巷道中,數道鐵蹄飛奔之聲,正朝著城西奔馳而去。

 當白月方由東方升起,數名黑衣人在夜色的掩護之下,完美的融身於暗夜之中,領頭者目光專注的直望向,西城牆上一處不顯眼的牆面上。

 黑巾裹髮,長繩一端環身,接著長繞過牆垛後,另一端則緊握於身形略為嬌小的黑衣人手中,幾近呈現八十度斜垂之姿,垂掛於牆面上。

 城牆上,重兵防守,每二步即有一守兵,除了每一個時辰會有例巡走動查看外,其餘之兵衛的注意力全都閣置於城牆之外,半處於牆彎處,照不到光的牆面,正好給了黑衣人最佳的偽裝潛伏處。

 「殿下….這樣…..您…可安心?」其中一名黑衣人順著領頭者的目光跟著望向牆面上的同伙,語帶遲疑的出聲問道。

 「他做的到,而且會做的很好,為了我….他棄天斂羽棲身後宮高牆之後,也該是要還他一片天了。」那對幽黑的星眸裡微閃過一股溫柔的目光。

 沒一會兒,遠方城牆上例巡兵衛好似發現了異樣,正與一同巡守的同伙準備查驗之際,使得原本蜇伏於牆面上的黑衣人霎時間也有了行動。

 其中一名巡兵半身才探出牆垛,黑衣人便動作迅速的拋出握於一直手上,繩另一端。

 事先繫好的活動結圈,將巡兵的身子緊緊圈住,未待其與同伙反應,牆面上的黑人衣揚笑動手,便將那被繩綑住的巡兵給當成鉛垂般利用,一把由城牆上扯下。

 一頭重物下墜,而另一頭的黑衣人順勢登步上了城牆,同時身手矯健的抽出腰際處的利刃割斷腰際上那在慢一步就會被扯下城牆的繫繩。

 「你是什麼人!」遭受突襲,眼見同伴掉落於城牆之下,神情上滿是驚愕的兵衛,顫抖的雙手分別按於腰際處的大刀上朝著蹲身於城牆上頭的黑衣人壯聲斥喝道。

 「別緊張…你那同伴沒事,只是落地時….難免會有些皮肉痛。」一抹宛如鈴音般澄澈男音,隨著風由暗夜中飄散而出,黑衣人將利刃收回腰際,高舉起少了威脅的雙手,緩緩起立轉身。

 纖細的身軀包裹於黑色勁裝之中,而一張沒有遮掩,肌若白瓷、唇如硃砂、眉似翠柳、眸含星辰而不染一絲煙塵的絕色容姿,此刻正目含魔魅眸光流轉,揚眉望著面前的兵衛,神態輕鬆的笑著。

 攝人心魂的美,彷若凍住了時光,那名兵衛就這樣整個人呆愣的望著美顏看,就連他基本應該做的事也全給忘在那震憾的瞬間。

 「偏牆…..處遭突襲,快….來人支援!」城牆下方,一聲含帶痛楚的高喚聲,如警鐘般刺耳的響起。

 「嘖!不妙…..牆下那個沒昏,月翔鳳你運氣可真背。喂…..你同伴太多嘴,這下我只好對不住你了。」月翔鳳笑著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抓腕旋身後就是一記漂亮的空摔,接著揮手稍加施力的揮向兵衛的咽喉處,將之擊昏。

 才撂倒一人,就己經有利刃直朝著月翔鳳直刺而來,勉強閃身而過的他,只見銀白色的刀刃剛好劃斷他頭上黑色布巾的結,只聽聞..唰的一聲,黑布飄起的同時,那絲綢般的青絲就如同水洩般於月翔鳳身側滑散而開。

 狹小的城牆上,聞聲趕來的兵衛們,絲毫未留給月翔鳳任何喘息的空間,刀刃不斷的閃劃過夜空,月翔鳳只憑藉著敏捷而靈巧的身形,一面巧閃的同時,趁隙出手襲擊,每次出手看似毫無章法,但卻皆是紮實的一擊,精簡能傷人卻不至人於死地。

 城牆上頭一片混亂,看著倒下的人愈來愈多,趕往支援的人也愈來愈多。

 「凌雲,發信號。」暗處理男人的目光自始自終完全沒有從城牆上那抹嬌小的身上離開。

 「是,遵命。」名喚凌雲的男人領命後,人於腰際暗袋,取出一物,細長的皮繩尾處綁著沾滿油水的紙球,燃火、高旋、最後高拋至天際。

 小火球如飛箭般直竄上天,最後於高點處燃盡又落下,小小的光點,若非刻意抬望夜空,否他人難以發現。

 「凌雲,待城外行動後,你領眾人去開城門下栓,至於上栓我與鳳會處理。」男人氣定神閒的交待,深邃犀利的眼眸卻仍專注的盯視著城牆處那己離城門不遠,靈活上下竄移的嬌小身影,偶還會有抹促狹笑意躍上唇角。

***

 暗夜火光,城牆外那片原本黑沉寂靜的林裡,卻出現了異樣,一群為數不小,身著黑底白邊的精甲,臂膀衣袖處繡著紅焰鳳紋,腰繫著大刃,肩掛長弓箭袋,背扛黑鐵大盾的兵士,整齊而有紀律,每二十人為一隊緩緩由林中竄出。

 黑衣軍如弓成弧般的將西城門外,團團圍住,為首者騎著黑棕色的駿馬,精甲映著城牆上熒熒火光,立身在兵眾與城門之間,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眸正凝視著前方發生騷動的城牆。

 而城牆上頭的守兵,突然間面對一群宛如憑空蹦出的敵軍,各個眼都傻了,城上的突襲加上城外的緊張,對於守城的來說,可稱的上是腹背受敵。

 「呼…呼…..不好….了!謹大人…….」一名兵將神色慌張的衝進城門上方的主城樓內,因奔跑而不停喘息的對著桌案前看著兵書細讀的南謹高喚道。

 「城牆上的突襲者尚未解決嗎?」原垂首專注閱讀的南謹,繃著一張臉,剛毅肅穆的輪廓上沒有一絲笑意,那聽似平淡的語氣裡隱含著不悅。

 『咚』的一聲,報訊的兵將….一個軟腳,便屈膝跪下伏首,用著顫抖的聲調回道:「謹大人……恕.屬下們無能…那人身法奇特….不易制服,現下….城外林裡也出了狀況….屬下見情況…生異,故…特來向大人您回報的。」

 「軍旗以何為紋?大軍以何色為底?」猛然站起身來的南謹,目光難掩喜色的,沉聲問道。

 「回謹大人,紅焰鳳紋,黑衣軍。」

 「……西炎無此營紋,領頭者可知是誰?有無鳴鼓叫戰?」沉默半晌,南謹撫顎出聲,那張剛硬面容上的神情像是在思索些什麼似。

 「夜色昏暗,屬下看不清,黑衣軍只圍城,目前尚未鳴鼓叫戰,謹大人…城牆上那人……..」跪身於城樓中央的兵將始終低垂著頭,原本流利應答聲,在提及城牆上引起混亂之人後,那聲又躊躇了起來。

 南謹剛銳的眼眸冷睨桌案前跪身的兵將一眼,信手抓起置於桌案旁的長劍,人邁大步就直朝著城樓外走去。

 城牆上,月翔鳳黑色嬌小的身形如流水般,游移於眾兵之中,閃、劈、踢、擊、摔五大基本動作隨意運用,雖手無寸鐵但怪異的身法,仍就使得圍於其身側的兵將們絲毫不敢輕舉妄動。

 汗沿著過份陰柔的臉,逐漸向下滴落,細長的鳳眸,神情專注的緊抓任何一個可以突圍前行的破綻,他知道自己的底,這樣的身手要對付『普通人』是還遊刃有餘,但…要是再拖久些,就怕…..會引來過於麻煩之人物,介時來不及用開上栓,自個反到會在為累贅。

 眸角餘光悄悄掃向城外那批為數不多,但要攻下一座城門卻足夠的黑衣軍,月翔鳳纖手將散落於身後的長絲重新以簪刃微盤束起,牙微咬下唇出聲警告:「都給我讓開!」

 城門移栓的繩盤,眼看就在離身數公尺處,決心下重手的月翔鳳,一記抬腿旋踢,將身後某位兵衛手裡的陌刀踢飛,躍身閃過其它劈砍而來的白刃,於半空攔接住那本要落地的陌刀,風將黑長的髮絲吹向月翔鳳的身後,金銀二色簪穗亦如浪般飄動。

霎時間….火光、石牆、暗夜;白刃、黑衣、淡笑;嘶吼、殺喊、鮮血,月翔鳳的耳畔、眼裡,除了移栓的繩盤及那不斷阻礙他的兵衛外,其餘的…己入不了他的眼。

 城門上方的城樓,長劍銀光,戰鼓聲鳴,只聞傳令兵們各朝著城牆左右依續傳達將令,最後一聲鼓鳴聲後…緊接著則是搭箭拉弓之聲。

 而城牆下,棕馬上,炎傲天那張俊逸的臉上,唇角微勾,他緩緩拔出腰際處的長劍,高舉過首、洪聲喚道:「前移三尺、置盾。」

 只見長排黑衣整齊劃一的邁步前移至定點後,紛紛蹲身將背上那大盾呈四十五度斜置於身前,二十人為一墩將大盾緊靠圍密。

 鼓鳴聲方落下,利箭如雨般朝著城下大盾墩處密射而去。

 黑衣微沾上了些許紅漬,汗濕的髮絲黏貼於頸後,月翔鳳擱倒擋於前方的最後一人,正揚笑伸手欲動移栓的繩盤……瞬間…兩道勁風,伴隨著劃破夜空的銀光….分別由他身後左右側竄出,最後雙雙交擊於玉掌上方不到幾寸之處。

 「這門你開不得。」持劍欲斷人手掌的南謹沉聲對著月翔鳳說道。

 「這人你動不得。」而以劍下擋南謹劍勢的炎傲焰則帶著希鬆平常的笑意出聲。

 幾乎同時說出的一句話,卻是對著不同的人說,兩股相抗的力量使得交觸的劍刃微顫,卡於兩道身影之中的月翔鳳回首朝炎傲焰揚起一抹感激的笑意後,那纖細的身形便趁隙竄身,動手去轉動那控制著城門上栓的繩盤。

 月翔鳳那匆匆的笑望,卻使得南謹分了心神,那對剛銳的目光帶著些許的困惑之意。

 「認真點!」炎傲焰渡氣走劍鋒,強大的內力,將散神的南謹向後震退好幾步,俊容上的笑意仍就是一派輕鬆,好似方才交手只是平常的比畫般。

 城牆上頭大亂之際,城牆下方與城外亦也未閒著。

 凌雲領著數名好手,朝城下那移動下栓的繩盤處襲擊,大都內的兵衛,大多皆未有實戰經驗,而安逸的生活,也使得這些固守於國心的兵衛們疏於操練,雖守城之人眾多,但卻無一人的身手是足以抵擋來襲之人,很快的下栓也隨同上栓接連開啟。

 城外,炎傲天領著兵眾們,以盾擋箭,緩緩朝著城門處移動,當城內門栓卸之時,城外早以眾兵臨城下,不費一刀一劍,不損一兵一卒。

 南謹眼睜睜的看著城門打開,他本以為會遇到一場近身壓制戰,可沒想到炎傲天的兵眾卻只維持盾擋之姿不動,毫無入城奪門之舉,直任由城牆上慌急之兵胡亂射箭。

敵方的詭異之舉,使得南謹感到震驚,滿心困惑與不解的他,跟本就無法集中心神與炎傲焰交手。

 『鏘』的一聲,南謹手裡的長劍被擊落,炎傲焰銳利的劍刃直逼他的咽喉處,突然一支羽箭直朝著炎傲焰的身側直射而來。

而炎傲焰為了避開羽箭,他急收劍勢躍身閃過,待其再回神,南謹的身影卻由城牆上憑空消失。

 「將帥棄兵城,莫要抵抗,降者無罪。」炎傲焰收劍揚聲,於城牆上高吼道。

 話隨風飄散,盪揚於夜空,金屬落地之聲,緊隨音尾響起,黑衣兵眾緩緩入城,開始接管大都東側城門。

 一夜之間,大都一分為三,皇城、南門、東門。

***

 皇城裡,一具肥碩臃腫的身軀,面色含怒,雙掌大力推開厚實的殿門,什麼人也沒帶上,步履急促的朝著某座冷清的院落筆直走去。

 「董…大人?」佇立於議政殿門外的侍倌,愣看著看著董德昌怒氣沖沖離去,半跑半走的跟隨於董德昌身後,半垮著臉的侍倌,直盯著身前那位不知要往何處去的主子喃喚道。

 「那個….綠眼雜碎,竟然罷老夫一道,呼….呼…..好樣…..的。」肥肉橫盈的臉上滿是猙獰之色,不太靈動的過胖體型,使得董德昌還沒走出大殿的前院,就開始急喘起了氣息。

 「大………」鼓足勇氣正想喚聲的侍倌,第一個音才出口,整個人便硬生撞上了猛然停下的董德昌。

 「呼…呼….你這個低賤的蠢奴才,是…..嫌狗命太長了是嗎?怎麼沒瞧見.....轎子?還傻愣做啥?叫轎子來呀~~~蠢奴才!」奸睨的細眼圓睜看著面前伏首顫抖的侍倌,吹鬚瞪眼的怒吼道。

 沉轎急行於皇城石道上,皇城裡本耀眼的奢華,一夕間變的虛浮不真實。

 昏暗幾近空盪的宮殿,一對綠色的眼眸半藏於長睫之下,大掌輕柔的以指撫觸掌心裡頭一塊被利刃削出裂口的黑布,寡情的薄唇明顯上揚

「東門一會,你倆理應見過『他』了,說!我想聽你倆的想法。」綠色流光中帶著嗜獵的笑意對著己跪身於殿中央,約有一炷香之久的兩名屬下,語氣興奮的命令道。

 低垂著頭單膝跪於地上的南謹與常諾,相互交換個眼神後,便意料到主子話裡的『他』指的是誰,暗底裡雙雙神色震驚錯愕,但一前一後說出的言語仍就自制無異於平常。

 「回主子,南謹認為....那人...很特別…那感覺屬下無法用言語形容,其雖無內功心法,亦看不出一招半式,但身姿流暢如流水,輕巧如行雲,出手精準無懼無贅,就如同三年前那夜般,是場令人驚愕且措手不及的行動,屬下佩服,這門破的不冤枉。」南謹平淡的陳述己見,對於被失守城門一事,到也未推諉其責,反而對於對手的奇襲出言欽佩。

 南謹的話,讓常諾為好友硬生生的捏了把冷汗,悄悄微抬首,用眼角餘光偷瞄向那分不出喜怒神色的主子,見那對魔魅的綠眸毫無怒色後,這才暗自稍鬆一小口氣。

 一憂方隱,另一憂又起,常諾那張瞬息萬變的顏容上憂喜交雜,他硬著頭皮出聲。

「主子,請恕常諾說句話。」

 「哦?...說。」長指有意無意的撫觸著黑布巾,綠眸竟顯一抹輕笑,那語氣聽來有些漫不經意,但……對常諾、南謹二人而言,卻仍就具有十足的壓迫感。

 「主子,不論那人容貌才智如何又如何,他必竟還是他國皇子之妃,依北灃之律,此人無法冊妃封后,日後最多也只能擁有夫人之名,主子您遲遲不歸國,又不肯應允月里聯姻之策,您於西炎虛耗的這三年,除了那人外,屬下瞧不出您還有那些目的,您不在的這段期間,保皇派早己在蠢蠢欲動了。」常諾斗膽諫言。

 「保皇派那群老頭成不了氣候的,皇子身份也好,王爺身份也罷,這世間只要是我夜梵天所想要的,沒有一樣能逃出我手掌心,皇位、美人…..太過容易反而顯的沒有價值,沒有對手的局沒有下的必要。常諾….這些年你是白跟了。」夜梵天閤起那對綠眸,語氣淡漠的回常諾。

 「主子請恕常諾愚魯,失言自罰。」語畢,常諾抬首左右開弓自朝著面頰連揮了兩掌。

 殿門外突傳一陣吵雜,聲音由小漸大,幾近暴吼。

 「讓開!這兒是西炎的宮殿,你們這些外邦人沒有資格欄阻老夫,快讓開!夜梵天你給老夫出來說明,南城是怎麼一回事?東城又是怎麼一回事?」

 兩把長戟交擋攔阻於董德昌身前,守門兵衛面無表情的任由董德昌於殿門外叫囂。

 「主子…..」南謹連忙抬首,神色匆匆掃向身旁雙頰紅腫,磕首於地上未抬頭的友人,啟口朝著座上瞧不出情緒的夜梵天喚道。

 「南謹帶那老頭進來,常諾一旁站去。」陰邪的俊容森冷的揚眉交待。

 「是!主子。」

 「是!主子。」

常諾於南謹兩人異口同聲應答後,一人退至夜梵天的身後,一人則起身朝殿外走去。

 殿內….咆哮之聲漸歇,許久後,董德昌一臉鐵青的拖著肥碩的身軀獨自由殿內走出,直至轎前這才身形一軟,顫抖著雙唇癱於左右侍倌的臂膀中。

 「國輔大人!」侍倌們七手八腳的連忙撐住董德昌的身子驚喚道。

 「回府…..回府…..」虛軟的揮著手,董德昌神情驚恐的喃喚道。

 無人知曉殿內之人對董德昌說了些什麼,只知向來氣勢凌人的董左相神情十分反常。

***

 垂紗帳、錦絲被,墨髮散,玉臂纏。

 僅著單衣的炎傲焰半依於床頭,單手持著書卷,細閱。而空出的另一手正有意無意的輕撫著那緊偎於他身,貪戀著暖熱體溫,仍沉於睡夢之人的長髮。

 房中央,木桌上,燈燭微閃,勁風中一抹銀光伴著利刃朝著床上直襲而去。

 急走的劍鋒,就在要穿刺床上相偎的兩抹身軀時,劍刃卻硬生止於螓首之前。

炎傲焰兩指長指挾著白刃,黑色的眼眸仍望著手頭上的書卷,未曾移開,沉潤的嗓音聽不出情緒朝著垂帳外持劍的身影說道:「身手不錯,六脈盡傷還能潛入,只是…….. 此人你動不得。」

 帳外的身影,因言而顫,微晃的長劍,如鏡般突顯那人被打亂的心緒,他語帶悲意的低喃:「為….什…麼?....為什….麼….?」

 趴睡於炎傲焰身側的月翔鳳,因聲而醒,皺眉半睜著鳳眼的他,語調還帶著睡意含含糊糊地叫了一聲:「焰?」

 懷裡的蠕動,引起了炎傲焰的注意,捻劍的兩指些微一個用力,只見劍刃『啪』的一聲,斷成了兩節,鬆指扔掉了斷刃。

 放下了書卷的手直探上月翔鳳沾黏髮絲的額際,微光下俊容帶著顯見的溫柔,笑看著微神智尚未清醒,半瞇著惑人眸光的小臉,另一掌輕柔的將小臉的主人-月翔鳳,那欲起之身重新按回暖懷中,五指拽了被角,重新將懷裡的人蓋個密實。

溫柔的行為,濃厚的保護意味,讓帳外的人不穩定的情緒,轉眼間陷入崩潰,失去劍尖的長劍,轉指向了炎傲焰,聲中帶泣的說道:「應該~~殺了你~~~才對~~殺了你~~容音就會變原來的容音~~~」

 失去理智而顯激動的話語,最後一個字音出口之時,容音手裡那把斷刃就直朝著炎傲焰的頸子處送去。

 就在斷刃刎頸的前夕,一隻白玉般的手掌由錦被中竄出,不顧斷劍上兩側銳利的劍鋒,直接以掌牢牢的握住。

 「鳳!」望著鮮紅色的血緩緩由掌中流出、有的直接滴落床被,有的則順著手腕蜿蜒而下,炎傲焰黝黑的瞳孔驟然緊收,兩道英挺的眉一皺,臉色瞬間黯沉了下來,他驚喚的語氣裡含帶著複雜的情緒。

 「蠢!」同炎傲焰一塊出聲的,尚還有被炎傲焰緊壓於懷裡,卻仍就愛多管閒事的月翔鳳。

 炎傲焰以掌運勁朝帳外襲去,身本就帶傷未瘉的容音,被掌風震落了手中的斷劍,同時身形難穩的朝後直退,終至以背撞向房中木桌後停下。

 床帳內,炎傲焰氣急敗壞的想要抓住那傷掌詳看上頭的傷勢,但….傷掌的主人卻不怎麼領情,月翔鳳硬是從炎傲焰的懷裡掙脫而出,僅著單衣的他半坐起身,雙手揮開了床側的紗帳,絕美的顏容上帶著怒色朝著木桌旁,神色木然的容音冷聲再次說道:「蠢!在你眼裡,也許比媚、比嬌,我樣樣不如你這個雌子,但比智、比心,你可就樣樣不如我。」

 從未見過愛人怒目冷聲的炎傲焰,幽深的黑眸裡先是浮上一絲微愕,隨後便半瞇起那對雙惑人的黑色眼眸,優美薄唇揚起漂亮弧度,高大的身軀竟然反常的朝後躺靠回床頭,那模樣擺明了就打算將這事任由那好管閒事的愛人處理去。

勉強倚著木桌,嘴角邊不斷溢出血絲,與月翔鳳各具風情的美顏含恨、含怒的望著那日夜躺於他心繫男人身側,占據男人所有寵愛,連聲罵了他兩次『蠢』的『雌子』回吼道:「擁有一切的你懂什麼~~!」

 掌心裡的血將床被沾染出一抹觸目的紅,月翔鳳半揚起唇冷笑道:「就因為這樣,我才更要說你蠢,就算你殺的了他,你就真以為你那顆雜亂的心就會因為他的消失而平靜?」

 「我不想聽~~~閉嘴!~~~你閉嘴!」容音瞪眸捂耳語亂喚道。

 「若真是如此…….那你就動手吧!」月翔鳳半揚著冷笑,於床褥下翻出一把短刃,接著垂髮赤足翻身下床,人緩步走至容音面前,晃動著手中的短刃蹲身朝著容音說道。

 美目圓瞠,容音愣看著月翔鳳笑著將短刃塞至他的手中,目光最後望向床褥上重新拾書看起,神色無波的男人,盈著淚的眼眸中,那張斯文爾雅的俊容,竟然被另一張邪肆的面孔所取代,原本紛亂的眸色,霎時間增添了無限驚恐,朱唇無聲的大張,許久後….

「啊~~~不~~~~~~~~~~!」一道悽厲的吼聲,伴隨著提氣破窗而出的身形,而行遠聲小,終至無影無聲。

 「嘖!桃花。」搔了搔亂髮,月翔鳳轉首斜睨床上禍源一眼輕啜聲後,這才瑟縮著畏寒的身子,快步奔回不斷散發著暖意的床。

 「忙完了?左手!」炎傲焰身姿慵懶的側身斜躺胝首,黑眸如狼般幽厲的盯著月翔鳳,嘴裡那前半句客套問語,而後半句則隱含不容反抗的命令。

 待那嬌小卻總是令是震驚的身驅方躺下,炎傲焰人便輕將月翔鳳扯入暖懷中,掌握著掌,細詳那還帶血的傷,先以布止血,再用布紮起,最後雙臂緊擁著那偎寒的身子,用著深邃的黑眸緊緊鎖住懷裡的人兒低喃道:「鳳…..下回別再這樣亂來…」

 「我盡量~~噓~~別吵,很睏也。」玉掌重新環上健壯的腰,臉埋回那盈蓄著熟悉寧神氣息的胸膛,出聲喃道,聲尾落下的同時,鳳眸亦也由半閤至全閤的呼呼睡去了。

 長指撫上那抹睡顏,溫柔低沉的嗓音,帶著哭笑不得的語氣低聲喃喚道:「『盡.量』!鳳…..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聲愈來愈低,最後化作額際上輕吻……

 「沒事了!日影,退下….另要月影別追,沒抓他的必要。」指風彈氣滅了燭光,炎傲焰朝著房外暗處下令道。

 無聲的暗夜中,某道隱於夜色中的身形,朝房內拱手躬身後,便瞬間消失。

 雖少了窗….這夜…月翔鳳卻也不覺得寒。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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