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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強縛的愛情 (美強) (1-81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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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過運動場,絕翅館後方滿是一大片針葉林,平時很少有人會來,鬼尚俓直的走入,沿路故意折斷了不少樹枝。

  位於最外側的圍牆頗高,但仔細找,伸手矯健一點的話就能從其中連接的縫隙中找到方式攀爬出去。

  雖然說沒有警報,要爬出去簡直是易如反掌,然而館外容易讓人迷失方向的一大片深林及最外層的嚴密防衛,加上只要獄警一點名,很快

就能發現誰不見了,館長派人出來搜尋的時候,恐怕都還沒逃到三分之一,所以犯人根本不會蠢到自己一個人用這種白費力氣的方法逃獄。

  ──但鬼尚的目的本來就不在逃獄。

  本來可以俐落的就爬上圍牆,沒兩下越過邊界翻到館外的,但下身的不適讓鬼尚動作緩慢許多,跳回地面時,已經氣喘吁吁了。

  咒罵了幾聲還在館內的某人,鬼尚拍拍掌心上的灰粒,稍微緩過氣息,他巡視四周,因為接下來就是該決定從哪個方向離開。

  鬼尚向來對自己的方向感很自豪,所以辨認地形和方位對他來說一直不是難事。

  很快就選定了一個離城洋和靜當初離開的方向相反的方位,沉吟了聲,鬼尚金色的瞳孔一閃,便開始由這個方向往外移動。

  沿路刻意踩斷一些樹枝和落葉,鬼尚明白館內或館外那些人如果不是白癡,就應該會順著這些線索追上來……

  而他的目的就是這個──引開所有人的視線。

  鬼尚其實從一開始就明白,本來要讓靜漢城洋一起離開館內就夠困難了,要全部一起逃根本就沒勝算。

  所以能提高逃出機率的最好辦法,當然就是找個人當誘餌,把追捕者的注意力引開,而這個人當然不會是城洋或是靜──鬼尚早就打算好

由自己來當。

  鬼尚當初在得知姬紫今天要離開時就知道可以利用,於是就硬著頭皮去找姬紫溝通。本來還擔心要是姬紫不肯答應,自己該怎麼威脅她對

這件事情封口,但沒想到對方卻豪氣的一口答應……這讓鬼尚不由得對姬紫有些另眼相看。

  這件事情順利之後,接下來就是城洋和靜──先讓靜穿戴上獄警的制服,和城洋一併開車送姬紫出去外界,比較不會引起外圍人員的注意

。但因為不曉得出管程序和檢查究竟有多嚴格,所以最好是其他地方發生些什麼事,引開這些人的目光。

  所以,由自己挑起事端……減低靜和城洋逃出去的風險。

  至於靜和城洋就竟能不能順利出關,鬼尚只能在揣揣不安的在心裡祝福他們了──

  至於自己……

  望了眼眼前一大片長相幾乎相同的樹木林,被冷空氣凍紅了手掌的鬼尚將手往口袋裡一插,吐了口冒著白煙的熱氣,抬頭往天上看著。

  驀地,冰冷的白點打在臉上,隨後熔化。

  ──一大片的天空灰幕,竟然開始降雪了……

***

  雅人從暖和的被窩裡醒來時,身旁早就空蕩蕩的了。

  揉揉發澀的眼,在大床上像只慵懶的貓伸了伸懶腰,他覺淂昨天晚上睡得不錯。

  第一次……

  鬼尚沒有掙扎、沒有抵抗,就這麼任他進入他的身體,用唇舌和手指愛撫他,然後發出誘人的低沉嗓音,甚至是達到高潮。

  ……結果,因此就忘情的對他過份了點。

  想起昨晚片刻畫面的雅人沒注意到自己雙頰泛紅的的有多嚴重,體內的慾望又開始隱隱作祟。

  晃晃腦袋,雅人覷了眼身旁的空位,心裡奇怪怎麼一大早的人就跑得連影子都不見了……依鬼尚的個性,照常理來推算,如果沒綁住他的

手,活動自如的他應該是一起床就會馬上氣呼呼地掐住他的脖子的。

  手指撫上頸子,雅人忍不住想,早上沒在被掐緊脖子的生死一瞬間醒來算不算是個奇跡?

  自己哈了兩聲,雅人從床上起身,穿上自己散落在地上的制服,一邊在為著鬼尚反常的行徑感到怪異的同時,心裡又有幾簇荒唐但令人愉

悅的念頭,他想,鬼尚是不是有可能……放棄從自己身邊逃離了?

  把制服長褲穿上,繫好皮帶,雅人沒注意到自己嘴邊掛著的微笑沒停下來過。

  整好裝扮後,將警帽戴上調整,雅人習慣性的望了眼鐵欄杆窗外的天色,天色灰濛濛的,似黑夜又似天亮,白色的點狀物體在空中飄散著

下墜。

  ──下雪了。

  「真是突然呀……」

  喃喃地,雅人將視線收起,將找了很久才從被單裡找到的電子錶戴上,他心裡一面盤算著要先去工作還是先去找在下雪天跑不見蹤影的鬼

尚,一面吹著口哨出牢房。

  心情很好的雅人,一直微微上揚著的嘴角約莫在兩個小時後,發現怎麼也找不著鬼尚,甚至連城洋和靜都鬧失蹤,而開始詢問犯人後,當

有犯人喊出鬼尚從館後方逃跑時,徹底的垮下來了……

***

  雪洛伊是在睡的正香甜的時候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的,他在大得誇張的床上輾轉了好幾圈,本來想不理會那越發急促的敲門聲,但那敲門

聲卻想把他往死理敲似的沒完沒了,最後才逼得向來起床氣很重的他不得不起身。

  一股火的拉開蓋在眼上眼罩,雪洛伊猛眨著漂亮的雙眸,連室內昏暗的光線都還沒適應,正緩吞吞的想下床去開門,門卻先一步的被猛地

踹開來。

  看到門板直接倒在地上時,雪洛伊心裡已經不是一股腦火可以形容了。

  ──那檀木大門的造價可是不便宜呀!

  「你們!」

  雪洛伊正想痛斥一早打亂他好眠,又破壞他心愛大門的兩個不速之客,卻沒料身材高瘦的獄警卻.先聲奪人的衝了上來,一把扯住他的衣領



  「鬼尚他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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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尚他逃了!」

  「你說什麼?」

  起床氣很重的雪洛伊被雅人扯得惱了,一把揮開他的手,美麗的臉孔滿佈不悅的怒氣:「有沒有弄清楚呀,他是不是躲在哪個角落你沒找

著,才以為他跑了?去找透徹再來好不好,一早擾人清夢!」

  「我已經找過了!」雅人那雙褐眸內火光簇簇的,平時人畜無害得笑臉此時已不復見。

  「是真的啦,雪洛伊,是聽犯人說的,鬼尚從館後方的東側逃了,也有犯人看見,後方東側確實有因為逃跑而破壞的跡象。」蒂爾介入火

氣都很大的兩人中間,試圖讓氣氛緩和些。

  「館裡都沒找著人?」

  「沒有,我也跟著找過了。」蒂爾搖搖頭。

  雪洛伊沉吟了半晌,擰起好看的眉頭,他頭疼地捏捏額角,接著抬起的紫琉璃色瞳孔裡有著極為嚇人的冷意:「真是一群愛找麻煩的傢伙

……」

  下一秒,他走回床邊,拿起放在床頭的電話撥通,沒過幾秒,就聽見從他嗓子裡發出的冷酷聲音,雪洛伊對著電話另一端的人道:「館後

方人員請注意,有一名犯人從東側脫逃,請派人員支援搜捕。」

  電話另一頭一傳上是的一聲,雪洛伊喀的一聲就把電話掛了。

  動作俐落的直接將一架上的大衣套上,雪洛伊板板響指,不屑的覷了雅人和蒂爾兩眼:「我現在就開車出館去跟著找人,你們兩個回去工

作,盡量別讓這件事情繼續在犯人間喧騰!」

  「不行,我也要跟著去找!」雅人站了出來。

  「少囉嗦,雅人,這裡你是館長還我是館長?叫你去工作就給我乖乖去工作!」雪洛伊的語氣冷了幾分。

  「可是……」

  眼見雅人要反駁,蒂爾忙不迭的用身體擋住他,小聲地道:「別可是了,館長大人現在起床氣重的哩,繼續跟他辯只會吃虧,小心他待會

兒發起飆來我們兩個都吃不完兜著走!鬼尚那裡你就別擔心了,沒這麼好逃獄的,他跑不了多遠啦!」

  「我……」欲言又止的,最後雅人很不甘心的咬了咬下唇,噤聲,褐眸內儘是複雜的情緒。

  雪洛伊哼了兩聲,扯扯大衣:「你們乖乖待著等消息就是了,叫城洋也注意點,把犯人看好。」他邊說著,邊出了大門。

  「可是雪洛伊,阿洋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耶,他那棟的犯人現在都還沒放出來。」蒂爾拉著雅人追上,一路跟著雪洛伊下了樓梯。

  「嘖!靜的牢房和圖書室找過了嗎?」雪洛伊不耐煩的咋舌連連。

  「其他地方也都找過了,沒看見人影,連靜也不在。」

  「這種時候他們還跑去哪裡晃呀?真是麻煩死了!」雪洛伊開門進到館長辦公事,艷麗的容顏上滿佈不悅的倦意。「等等去看看有沒有在

洗衣房或是醫務室裡,順便,如果有見到姬紫的話,跟她說一聲,今天的行程可能要延遲。」

  「喔,好。」蒂爾點點頭,卻看見前一秒還臭著臉的館長大人在辦公桌底下摸索一陣後,臉色忽然僵硬了。「怎麼了嗎,雪洛伊?」

  雪洛伊的臉色陡地變得很難看,驀地,他站起身,飛快的衝出門。

  蒂爾和雅人見狀,也急忙跟了出去,好不容易跟上腳程很快的雪洛伊時,他已經駐足在大門口的地方,望著前方的一大片空地,灰濛濛的

天空降下的細雪已經在表層鋪上一層薄雪。

  「雪洛伊……」

  雪洛伊轉過頭來,紫琉璃色的眸子帶著嚇人的怒意。

  「我的車不見了。」

  「什麼?怎麼會……」

  「知道我車鑰匙放在哪裡的人沒幾個──」雪洛伊漂亮的眼眸瞇了瞇,對著雅人和蒂爾到道:「快去一趟醫務室,看看姬紫在不在,另外

盡快把城洋和靜找出來。如果都找不到,就馬上到辦公事跟我報備,快去!」

  「好、好。」

  很久沒見到雪洛伊那種帶著危險光芒的眼神了,蒂爾忍不住吞吞口水,趕緊拉了一旁一直在走神的雅人一起去找人。

  見兩人走遠了,駐足在原地的雪洛伊直歎了口惡氣,隨後加快腳步的回到自己辦公事,拿起辦公桌上的話筒又撥了通電話給外界。

  「傳令下去,只要見到開著我的車經過的人,一律擋下,不准他們開出去,可能有其他的逃跑者……嗯,對……還有,如果發現已經有准

出的關卡,就馬上派人追上去,說什麼都要把車攔下!」

  長指煩躁地敲著敲著桌面,雪洛伊只希望事情還來得及阻止……

  「另外,叫中繼站的人派一輛車和個人手過來,我要親自去抓人。」

***

  「呼……呼……」

  鬼尚不知道自己已經跑多久了,原本一夜沒補充、更甚又浪費了不少的體力現在幾乎已經消耗殆盡了,他不得不停下腳步發喘。

  乾澀的喉頭嚥了咽,鬼尚抬頭望著不斷飄落雪花的灰幕,臉都被那灑碎的白雨給凍紅了。

  相較於疲憊停滯的臉孔,鬼尚心裡思緒紛亂,佔大部分都是在擔心著城洋和靜的情況,然而有這麼一小小部分,幾瞬之間,腦海裡就飄現

過某人的臉孔。

  ──那張斯文乾淨的漂亮臉龐,在得知他逃跑後,八成會扭曲而陰冷起來吧?

  這麼想著的鬼尚,不禁有些痛快的笑了起來,最後笑得連肚子都疼了。然而,一想到自己又要再回去面對那張總是莫名其妙的對他展現各

種情緒的臉孔,就變得不怎麼好笑了……再想到靜和城洋出去後如果看不到自己,會有什麼樣的反應,鬼尚就連嘴角略揚的弧度都消失了。

  他站在原地,略略的歎了口氣。

  就在同時,遠處傳上了地上枯黃落葉碎裂的聲音,啪啪啪的,多人步行而過所造成的,冰冷的空氣挾帶著細小風聲和嗡嗡低語般的交談聲

,接著逐漸轉大。

  「弄傷沒關係,但盡量小心一點抓。」

  鬼尚抬起頭,幾個穿著黑西裝的人影在樹林間一個個冒出,然後就著像狩獵者一樣的姿態靠近。

  金色的瞳眸一亮,鬼尚知道他把人引來了,他們要來抓他回去館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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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窗外,間接交錯的整齊樹木叢列,白雪在深綠色的針葉上像糖霜一樣的灑著,單調而乏味的景色……

  然而,即使如此,雪洛伊平時自己開車經過時也不曾抱怨,但今天他對這樣的景象卻顯得十分不耐煩……又或許該說,是對前頭的司機不

耐煩。

  「沒想到竟然會有人逃獄,真是夠大膽的了,是吧,我說呀……」

  前頭的人很聒噪,從進到絕翅館接他道開車出絕翅館,一路上都是這麼的聒噪,侃侃而談的聲音沒有停過。

  顰起漂亮的眉頭,雪洛伊把已經夠不和善的視線瞪向前方的人的後腦袋。

  ──外部竟然就派了這樣一個不像話的傢伙來?

  前頭開著車的男人一身貼身的黑西裝,上頭繡有政府標幟的圖案,光看這一身行頭,可能還會認為夠氣勢,但看到臉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男人有張很年輕的臉孔,五官很性格,稱得上是帥氣,但眉宇間少年人的稚氣很難忽略,像被陽光好好曬過一樣的膚色,一頭暗紅色的發削得

短短的……看起來簡直像外頭的小混混一樣,還帶了點痞氣。

  ──怎麼,他該感到榮幸嗎?

  外部的人是高估了他的能力,所以才派出這種小蝦兵出來幫忙是吧?

  「對了,認識了這麼久都還沒問,館長大人的名字叫什麼?嘿嘿,我是新進人員,所以還不太清楚。」小蝦冰又繼續聒噪。

  「雪洛伊。」雪洛伊翻翻白眼,懶得更正對方從他們接觸的時間才不過過了一小時而已。

  「喔!」對方嗯了聲,然後嘿嘿了兩聲道:「我叫裡奧,請多多指教呀,雪洛!」

  ──雪洛?

  ──誰准你擅自刪減別人的名字啦!

  雪洛伊額際的青筋一跳,兇惡地瞪向自我介紹叫裡奧的男人,正想惡狠狠的出口修正,卻看見前方出現岔路,而對方正準備駛向錯誤的那

一條。

  「白癡!是另一邊!」

  「喔!」

  被雪洛伊一吼,裡奧抖了下,但還是故做鎮定的來個大急轉,這一轉還把後頭的館長大人都甩了個歪七扭八。

  額上的青筋又蹦了幾條,雪洛伊狼狽的挺起身要罵人,前面的男人卻又忽然踩了個大煞車,讓他差點沒撞上椅背。

  「你!」

  氣到快七竅生煙的雪洛伊猛地掐住男人的肩膀,正要再度開罵,男人卻煞有其事的伸手往前一指:「哎,雪洛,那是目標吧?」

  雪洛伊順著裡奧所指的方向望去,位於他們車子所停的山坡之下,鋪著薄薄雪層的地上倒了幾個和裡奧身穿同樣制服的黑衣人,而在過去

一點的地方,其於還殘留的黑衣人則是還在跟那個『目標』纏鬥著。

  「簡直難纏的不像話嘛…...」

  雪洛伊沒好氣的咋了兩下舌,壓著裡奧的肩,整個人橫過他,靠近車窗邊,他並沒有馬上行動下車抓人,而選擇暫時先待在車上觀察一下

情況。

  山坡下正應付著接二連三不斷迎上來的攻勢的鬼尚並沒有那個閒暇功夫去注意到停駐在上頭的轎車,他現在必須拿出所有的專注力來對付

企圖抓下他的那些人身上,因為他的體力已經要消耗到極限了。

  即使從遠處觀察,也能看見那張精悍的臉孔上隱約的掛著血跡,受傷的程度不輕,在解決完一個人後,那高大的身形明顯的晃了一下,卻

必須應付下一個來攻擊的人。

  「撐不了多久了吧?」

  雪洛伊露出笑容,哼了兩聲,他拍拍裡奧的肩膀。

  「小子,下去抓人吧,我……」

  「是!」

  也不待雪洛伊把該講的話講完,裡奧眼睛一亮,動作迅速的便衝下車,原本還打算要指示的如何包為鬼尚的雪洛伊頓時一愣,在看到男人

咚咚咚、狀似帥氣的滑下山坡後,他額上的青筋又給迸了一條出來。

  「這個大白癡!」

  抄起槍枝,雪洛伊一臉極度不悅的下了車,跟上裡奧的腳步。

  那廂的鬼尚才剛一個迴旋,好不容易把最後一個男人踢倒在地,卻看見紅短髮的男人朝自己逼近,而雪洛伊緊跟在後。

  「媽的!是有完沒完?」

  鬼尚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胸腔像是被壓迫得沒有空間了一樣,以前即使跑上五、六十圈操場都沒有這種感受的……連頭腦都嗡嗡的發脹著



  很想在休息一下,但隨後拿著跟那些黑衣人一樣都有配戴鐵製警棍衝上來的紅髮男人卻讓鬼尚連點坐下的時間都沒有,逼迫他不得不立刻

架好戰鬥姿勢。

  紅髮的男人沒什麼打架的技巧可言,至少比起先前幾個人都差多了,有的頂多說得上是不怎麼精采的蠻力,簡直就像個小混混在打架,但

鬼尚卻覺得跟這傢伙搏鬥起來特別吃力。

  什麼叫做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這點鬼尚現在能深刻的體會到了。

  「乖乖……就範吧!讓我拼點功績!」

  裡奧揮下警棍,卻被鬼尚反手抓住,發現抽不回警棍的他直接用另一手一拳擊往鬼尚的腹側,但鬼尚確眼明手快的扭住他擊出的拳。

  結果,一下子兩人都動彈不得,只能在原地拉扯著,就快誰能先掙脫開來。搏鬥進行到白熱化的兩人,根本忽略掉了還有個雪洛伊在旁邊



  雪洛伊舉著槍,嘴裡不耐煩的嘖聲連連,因為他好幾次準頭瞄準了鬼尚,正要扣下,裡奧的身影又會擋住他。

  最後這樣來來回回了幾十次,在又要迸出一道青筋前,雪洛伊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也不管誰在準頭前了,喀的一聲就將槍叩下。

  反正……

  鬼尚和裡奧都紛紛的聽見了什麼東西迅速傳過空氣所帶來的風聲,只有一瞬間而已,腦裡都還來不及多想。

  腹部驀地一疼,鬼尚驚訝的推開了裡奧,他望向自己的腹部,細小的宛若飛鏢狀的物體就插在上面,穿透皮膚,但並沒有很深。

  什麼東西……這個念頭才剛飄過腦海裡,鬼尚忽然眼前一黑,身子的力氣像是完全被抽乾了一樣的倒下,意識被完全切斷。

  裡奧哇了聲,什麼都還沒搞清楚,一臉慌張的轉過頭像雪洛伊求助,卻看見雪洛伊表情複雜的瞪了他一眼之後,收起槍枝,冷哼了幾聲,

才緩緩走來。

  「別擔心,只是麻醉槍而已,想野獸一樣的傢伙就要像野獸一樣對待。」伸腿報復性的踹了腳裡奧的屁股,雪洛伊咧嘴笑了,「別發呆,

快點把人架起來,我們要帶他回絕翅館了。」

  「可是其他倒在地上的人員怎麼辦呀?」

  「管他去死,他們與我無關,我要帶回的人,只有鬼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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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揣揣不安的,雅人坐在房裡等待著消息。

  本來結束完工作後,他一直在大門口徘徊焦急地等待著,但蒂爾似乎是怕他一時衝動也跑出去惹事,所以就強迫他回房間等候。

  半咬著拇指,胸口悶悶脹脹的,伴隨點疼痛。

  腦海裡一片混亂,但紊亂中全都繫在一個癥結上頭──鬼尚竟然逃了……

  想起昨夜,鬼尚明明就在身下難得溫馴的,就像是願意接收他的、不排斥地放棄了放棄了掙扎的念頭,屈服似地被他按在身下……但今晨

,卻以最激烈的逃跑方式反抗了。

  其實,雅人對於能不能把鬼尚綁在身邊有一定的自信度。

  雅人很清楚,鬼尚在外界,並不像他一樣有個勢力強大又穩固的家,鬼尚沒有家……在進絕翅館前,UG就是他的歸屬,因為出去外面也沒

有家可以回,所以只能待在UG裡,把UG當作生長的巢。而現在進了絕翅館,唯一不同的只有地點改變,鬼尚在外頭同樣沒有家。

  --即使逃出去了,也沒有地方可以回,只好繼續待在原處,僅管不願而且必須掙扎。

  雅人是這麼想的,所以就算偶爾會有不安,但他還是一直有某種程度的自信。

  ──只要一直和鬼尚接觸、碰撞,最後他就會因為過於深刻的牽連而無法離開了。

  他真的一直是這麼想的。

  但是……鬼尚終究還是逃離了。

  即使外面無處可去,一片茫然,甚至像個未知的盡頭,他卻還是逃離了,逃離絕翅館,也逃離自己──

  「就真的,這麼討厭我嗎?」雅人瞇了瞇莫名地發散熱氣的眼。

  討厭到非得遠離不可……

  而真正更令雅人惶恐不安的還有……如果鬼尚真的離開身邊了,那會怎麼樣?當初只是知道自己會不開心、會感到不愉快,但卻不曾仔細

思考過。

  現在情況逼得自己不得不仔細思考這個問題時,他才惶恐的發現,如果自己不能把鬼尚綁在身邊,讓他跑了、走遠了,連連絡也連絡不上

的話,心裡可能不只是不舒服可以形容的。

  ──連現在鬼尚不在自己所知悉的範圍內,心臟都像被挖空了一大塊似的。

  腦子裡除了和鬼尚相關紊亂而零碎的思緒外,其他什麼也沒辦法思考,這也是雅人第一次有這樣的感受……或者該說,鬼尚是第一個讓他

出現這種現象的人。

  「鬼尚……」雅人喃喃地,將臉埋進手掌中。

  驀地,連敲門聲都沒有,門驟然的被打開來。

  雅人抬起頭,只看到蒂爾把臉湊了進來。

  「雅人,雪洛伊好像回來了。」

***

  雅人急匆匆的走在前頭,速度之快讓後面跟著的蒂爾都忍不住抱怨母親為什麼不把他的腿生的長一點了。

  兩人一路以極快的步伐走到館長辦公事室前,但還沒進到辦公室,就聽見雪洛伊的咆哮聲:「你們是廢物嗎?那時候為什麼不檢查清楚,

竟然這麼輕易的就放行!到底派人去追了沒有……最好是把人一個不剩的給我追回來,不然到時候我就宰了你們!記得一有情況就通知我!」

  話筒幾乎是用砸的方式掛上的,匡啷的一聲十分嚇人,然後,雪洛衣拔高的語氣轉低,變得凶狠而不耐煩。

  「你是待夠了沒,任務結束就滾回去吧。」他似乎在對什麼人說著。

  「哎哎,雪洛,就請我喝杯茶嘛,難得有機會能來這裡……」

  從辦公事內傳上陌生的男音,被蒂爾聽見了,他心裡只覺得,這傢伙還真是不怕死呀!

  「親愛的,你是想要現在就滾回去呢,還是要在這裡的牢房內喝一輩子的茶,自己選一個吧!」雪洛伊的聲音聽起來咬牙切齒的。

  「別這樣嘛,我剛才可是幫你抬人抬得手都酸了耶,你就……」

  雅人沒等那陌生的語音將話說完整,連敲門都沒有的就開門進了辦公室。

  「雪洛伊!」

  踏進辦公室的雅人先是環視了四周,偌大的辦公室內只看見坐在辦公桌後的雪洛伊以及坐在辦公桌前莫生的年輕男人,並沒有看見鬼尚的

身影。

  「鬼尚呢!你沒有把他帶回來?」雅人急得掌心都出汗了,白手套裡濕成一片。

  「你傻啦,以為我是誰,當然有把人抓回來了!」雪洛伊一臉高傲的揚著下頷。

  「哪他人呢?」

  「打了麻藥,剛剛一抓回來就先丟到禁閉室裡了,現在估計還昏著吧?」

  ──禁閉室?

  這個地方對雅人來說有點陌生,但他還是想起了位在館後方東側的所建置的那棟建築,絕翅館內設有的禁閉室,是為了懲處在館內違犯規

矩情節重大的犯人所設的,但在規則與現實道德迥異的絕翅館理向來很少用到。

  聞言,雅人立刻轉身就要離開。

  「去哪裡呀你?」

  「找鬼尚。」

  「能不能等等先,至少聽我把話說完吧?」

  雪洛伊向蒂爾使了個眼色,蒂爾立刻順是將雅人攔了下來,很聰明的卜問上一句:「要說什麼事呢,雪洛伊?」

  「蒂爾,你們後來有查點犯人吧,還有任何犯人是從館裡失蹤的嗎?」

  「沒有,大家都在,除了……」

  「除了靜和城洋吧,你們後來沒有找到他們吧,是不是連姬紫都跟著鬧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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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靜和城洋吧,你們後來沒有找到他們吧,是不是連姬紫都跟著鬧失蹤了?」

  蒂爾點點頭,雅人則是一副隨時要走人似的急躁模樣。

  「你們看看,有多巧……」雪洛伊若有深意的敲了兩下桌子,引起雅人的注意:「聽外頭的人說,開走我車子的,是兩個獄警,而他們所

載的人,則是前任館長之女──我們親愛的姬紫醫生。」

  「你們說,館內的獄警有三個,在場就有兩個了,外頭怎麼還會有兩個?把不見的城洋算進其中一個好了,那另外一個呢?」

  「是靜……」蒂爾眨了眨眼,頓了幾秒,忽然恍然大悟的眨了眨眼:「他們逃了嗎?」

  「對,他們開著我的車,假借我的名義以送姬紫出館掩人耳目的逃跑了!」雪洛衣忽然唰的一聲站起來,手掌拍在桌面上發出了極大的聲

響:「而且就這麼剛好的,挑在館內館外正好都為了鬼尚逃跑一事忙的天翻地覆的時候逃跑……是不是很巧?」

  雪洛伊的視線對上雅人驀地瞠大的漂亮眸子。

  「你這是什麼意思?是想說鬼尚他……」雅人咬住下唇,事實的真像已經很明顯了。

  「是的,我懷疑……不,我很確定,今天鬧事逃跑的這些傢伙,絕對都是串通好的。說實話,在你們說鬼尚逃跑時,我也早該查覺到異狀

的,那麼輕易的就有人走漏他逃跑的消息、還這麼輕易的就讓我們發現他的逃跑路勁……真是好個鬼尚,原來根本從一開始就是個要掩護靜和

城洋袍離絕翅館的誘餌!」

  「所以說,鬼尚會逃走,其實是為了讓靜和城洋離開羅…….」雅人靜了下來,略略低垂著臉,讓人看不見他的表情。

  「對!他可真偉大,自己犧牲去成全別人!」雪洛伊話中帶刺的,極盡冷嘲熱諷之能事,他站到辦公桌前,挾槍帶棍的:「你這獄警做得

也夠稱職,犯人們串通好,甚至都逃跑了你卻都還不知道!」

  「好了好了,雪洛伊,別這麼大火氣嘛。」看氣氛不對的蒂爾擋到了雅人身前。

  「你說我怎能不大火氣,現在都不知道外頭那群無能的傢伙能不能把人追回來,到時後追丟的話,帳可是算在我頭上!」雪洛伊怒氣騰騰

的又想往前站,大衣的衣襬卻被人拉住。

  紫琉璃色澤的眸子瞪向拉著自己的手,手的主人正一臉欠揍的笑容。

  「放心啦,我想他們會把百分之八十的過錯算在外圍人員身上,算在雪洛你頭上的大約只有百分之二十,況且你都把一個犯人給追回來了

,也算有功,所以絕對沒你想的這麼悲觀,你就消消氣嘛……雪洛,不然你那張漂亮的狐狸臉會生皺紋喔∼」裡奧半似認真半似玩笑的開口了



  除了雅人外的其於人當場一愣,蒂爾更是在幾秒後忍不住噗哧的笑了聲,然後趕緊捂著嘴才沒讓自己大肆發笑。

  當事人雪洛伊臉一青,怒氣頓時轉移,伸手就要往裡奧頭上劈。

  「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

  說時遲那時快,電話就在雪洛伊要劈到裡奧腦袋的那刻響起,他漂亮的眉眼一豎,大哼口氣的將手轉向,接起電話。

  「我是雪洛伊,有事就快報告!」

  電話那頭傳來細微的聲音,在場的其他人聽得並不真切,只看到雪洛伊聽了一小段話後,神色匆忙的追問:「怎麼樣,追到他們了沒有?



  所有人都忍不住屏息等待結果,伴隨複雜的心情。

  雪洛伊連哼了好幾聲,然後臉色漸漸變了……

***

  鬼尚清醒時,先襲上的來的,是一陣劇烈的頭疼,再來是臉部、唇部,最後是四肢和腹部,骨頭就像斷裂開來似的大似叫囂著,唧唧作響



  鬼尚發現自己是趴著的,疼痛而泛腫的臉部貼著冰冷的地面,更加難受的令人無法忍耐,他試圖的想坐起身,但每牽動一處肌肉都會感到

疼痛。

  努力了好久,他總算是坐起身子,可當一坐起來,冷風就拂過被雪水凍過的肌膚上,帶來一陣冰刺般的癢疼。

  鬼尚忍不住摟緊了身子,他抬眼環顧四周。

  他被關在一個就像是當初所待的公設監獄裡一樣的牢房內,空間極為狹窄,連張床也沒有,只有乾冷的地板,還沾了些灰。裡頭的燈光很

暗,只有一點點薄薄的日光從鐵門外透近。

  不像是絕翅館內的牢房那種鐵欄杆門,而是厚重的鐵門,加上宰小的空間,這讓這幾個月來在大牢房待慣了的鬼尚一時有些難以適應。

  將身子蜷縮進了牆角,渾身冷得發抖的鬼尚不停的咒罵著不知從何處吹進來的冷風。

  他吸吸泛水的鼻子,本來以為是因為過冷而產生的鼻水,但這一吸卻嚐了滿嘴的鐵繡味,伸手一抹,才發現自己流得不是比水而是鼻血。

  「媽的,這些人下手可真不輕!」

  忍不住咒罵了聲,鬼尚摀住鼻子,卻碰疼了被打腫的臉。

  痛鳴了幾聲,鬼尚硬生生的把嚇人的疼給忍住,用衣袖隨便抹了把淌流的鼻血,最後剛乾脆將臉埋進屈起的腿間,閉上眼,試圖想減輕一

點疼痛感。

  可惜痛感像是不想放過他似的,最後,甚至連昨夜被放肆侵犯難以啟口的地方都開始微微泛疼。

  一咬牙,鬼尚難堪的脹紅臉,思緒一方面又想起靜和城洋,也不知到這兩個人有沒有成功的逃離絕翅館?

  ──自己竟然就這樣被抓回來了,那他們呢?

  心裡隱約的浮起不安感,按著膝頭的指尖都泛白了。

  無論如何,鬼尚只希望靜和城洋能夠安然的逃離館內,這樣的話……

  ──才能……

  咿呀的一聲,從鐵門傳來的生想打斷了鬼尚的思緒。

  鬼尚抬起頭,慘淡的光芒隨著大門的開敞射入滿室,刺疼了他的眼。鬼尚必須瞇著眼,才得以看清楚來人。

  那逆著光的男人一身獄警制服,身材高瘦,淺淺的褐髮在光線下十分亮眼。

  「鬼尚。」

  一聽聲音,鬼尚就知道了來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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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尚……」

  一聽聲音,鬼尚就知道了來人是誰。

  雅人站在門口,帽延下的褐眸透著微微亮光,視線直直穿透著鬼尚。

  鬼尚見著他,先是眨了眨泛澀的眼,隨後擰攏了眉心,臉上露出極度不悅的神情,薄唇甚至都要嘟起來了,就像只想用敵意和敵鳴逼退敵

人的獸。

  然而,即使感受到了鬼尚嚇人的氣焰,雅人卻不覺得此時的鬼尚有多可怕,反而,有些淒慘……那張兇惡的臉上,沾抹著從鼻下拉開的血

跡,眼角、頰邊,處處都是青青紫紫的瘀痕,掩蓋在衣服底下的身體不之道還有多嚴重的相同痕跡。

  咿的一聲將鐵門闔上,牢房裡的光線一下驟減,不管是誰都僅能依稀看到對方身型的輪廓。

  兩人沉默了很久,都沒有開口,雅人就只是站在門邊,連視線望向何處都讓人難以捕捉。

  「你來幹嘛?」先打破沉默的,是因為雅人的出現而感到渾身不自在的鬼尚。

  其實,並不只是不自在,更是不安,鬼尚不知道自己的逃獄,會不會激怒千方百計才把他送進來這裡的雅人,也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是被激

怒了,是不是又想要用什麼手段折磨自己才來這裡的。

  雅人靜默了許久,依舊沒有出聲,直到性子急的鬼尚正想發難時,他才緩緩開口。

  「鬼尚……你為什麼要逃?」

  ──果然要來追問這件事的嗎?

  鬼尚眉頭一鎖,冷冷的哼了聲,隨口搪塞:「老子我在這個鬼地方待不下去,所以想逃出去不行嗎?」

  「你騙人……」

  「你他媽憑什麼說我騙人!」鬼尚這一吼,牽扯的他嘴角泛疼。

  「用這麼拙劣的方式逃跑,選擇難以逃離的路線,還到處留下痕跡……這不該是你這個UG中隊的隊長所會下的策略。」

  「唔……你管我想用什麼方式逃跑啊!我就是高興這麼逃…….」

  「不是隨興這麼逃,而是為了某種目的這麼逃的吧?」雅人的語氣驟冷,他緩而小步伐的走向鬼尚,皮鞋喀地上的聲音,在封閉的室內發

出嘹亮迴響。

  「我……」

  鬼尚心頭一顫,頓時不安感在血液中竄開,發冷。

  雅人一站到跟前,那高瘦身影所壟罩下來的暗影讓鬼尚不自覺得往牆角退了幾分,但又以極快的速度挺回胸膛:「老子才沒有為了什麼目

的!」

  「鬼尚,不用狡辯,靜和城洋的事情早就已經曝光了……你的逃跑,是為了引開我們的注意力,好讓他們能順利離開的誘餌吧?」

  雅人的話讓鬼尚一震,昏暗的室內,沒人看見他鐵青的臉色。

  「怎麼了……不說話,那是默認了嗎?」

  鬼尚咬牙,不說話,是無法反駁,因為雅人說得的確是事實。其實本來他就有想到事情不可能不曝光的,可是以這種方式得知事情已經曝

光了,卻無法明白是何時曝光的……在靜和城洋逃出去後?

  ──還是逃出去前?

  鬼尚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在冒汗。

  「我的確……是想讓他們離開才逃跑的。」

  事到如今,否認也沒有意義了,鬼尚扯高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卻仍然帶著高傲意味。

  「果然……」

  雅人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這反而加深了鬼尚心裡的不安。

  「哼!知道了實情,你們又想怎樣?現在事情做都已經做了,也無法改變……」鬼尚強作鎮定,他壓低自己的嗓音問道,努力不讓雅人聽

出自己有在套靜和城洋情況的企圖。

  雅人沒有照鬼尚所希望的給他訊息,而是截斷他套到一半的話。

  「就為了他們,所以才逃的嗎……」雅人像是在對鬼尚說的,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漂亮的容顏上,出現鬼尚沒看見的落寞神情,一閃即逝,他戴著白手套的手掌攥緊,取而代之的,是灼燒胸口的翻騰情緒。

  原本一開始得知鬼尚會逃跑,並不是因為自己,而是為了讓靜和城洋逃跑,心裡面頓時有放鬆的感覺,但卻又矛盾而不可避免的,想到了

更深一層,會讓自己感到不安、憤怒的問題……

  「如果。」雅人欺到了鬼尚面前,雙掌壓牆,將他困在了自己懷裡:「我想問你……即使你的原意不在逃跑,但如果他們沒有抓到你,你

真有辦法逃出去的話,你會逃嗎?」

  沒人看見灰暗的牢房內,雅人微顫的指尖。

  鬼尚沉默了一會兒,接著發出類似沉吟的聲音。

  然後,他緩緩道:「當時不知道,只是想幫著靜和城洋逃走而已,沒想這麼多……不過現在既然你這麼問,那告訴你,如果可以,我會逃

。」

  「為什麼?」

  「因為跟靜和洋做好了約定。」

  「所以為了他們,你寧願逃離我身邊?」雅人知道自己問了個蠢問題,他早知道答案的蠢問題。

  「這問題……你用你的豬腦袋想也知道吧?並不是寧願──而是十分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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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為了他們,你寧願逃離我身邊?」雅人知道自己問了個蠢問題,他早知道答案的蠢問題。

  「這問題……你用你的豬腦袋想也知道吧?並不是寧願──而是十分樂意。」

  話語剛落,那原本壓在牆上的雙掌驀地往鬼尚的肩膀上一壓,鬼尚被雅人連拖帶拉的按到了地板上。

  強大而猛烈的力道震得鬼尚渾身酸痛再度甦醒,他的後腦撞上了地板,難耐的刺痛從骨子疼出來。

  「你他媽發什麼神經!」

  鬼尚一把抓住拽著自己衣領的雙手,雅人就坐在他腰間,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他身上,昏暗中他看不清雅人的臉,但依稀可見他起伏略微

劇烈的胸膛。

  「是你自己要答案的,我只是告訴你答案而已!你沒資格跟老子發飆!」

  從門縫間透出的薄光,略略的照亮了鬼尚的側臉,他那張帶著淒慘毆痕的面容,即使看上去狼狽不堪,卻依舊用不屑而輕蔑的高傲眼神瞪

視著雅人。

  「閉嘴,我他媽就是想對你發飆,不行嗎!」雅人凝視著這樣的鬼尚,忍不住拽緊了他的衣領。

  ──明明知道自己是無理取鬧。

  可是……他就是無法按耐那翻滾脹大到幾乎要從體內溢出的負面情緒。

  雅人發現自己即使已經明知確切答案,卻還是忍受不了由鬼尚自己親自告訴他。

  同時,雅人也發覺……即使已經不是在UG裡,即使已經沒有了東日朗這個男人,鬼尚和他之間的關係、距離,卻還是再度回到原點。

  在UG裡發生過的事,和現在在絕翅館所發生的事──宛若重疊。

  最後總是這樣的,一開始拼了命企圖想抓住鬼尚的目光、吸引他的注意,但結果……鬼尚卻仍然如同他們第一次見面般的,把他當成個從

頭到尾的局外人,連再看一眼也不願意,只是想離開他、忽略他,最後將如同牽絲般薄弱的交集斬斷。

  不論他再急迫的又將兩人牽連在一起,終局,還是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東日朗將鬼尚所有的注意力從自己身上移轉開來,這讓他感到非

常的……嫉妒。

  嫉妒東日朗、嫉妒靜、嫉妒城洋……嫉妒他們能夠引起鬼尚所有的注意、引起他的主動接近,他嫉妒的──他近乎瘋狂。

  雅人過於激盪的情緒讓鬼尚也不禁為之一愣,他實在是搞不懂為什麼,自己的一言一行總能引起他這麼大的反應。

  ──雅人對他執拗的程度時在超乎自己想像太多了。

  雅人的態度甚至讓鬼尚有種好像自己如果逃開了他身邊,他就會崩塌潰敗一般……為了不招致自己的毀滅,所以才死活的都要纏著他,將

他綁在身邊一輩子。

  惡狠狠的打了個寒顫,鬼尚出口就飆了一句:「你真是個瘋子!」

  沒想到,原本看似正在氣頭上的雅人聽見他罵他瘋子,並沒有進一步的發火,他沉靜了幾秒,然後在靜謐到可以聽見雙方呼吸聲響的牢房

內爆出一陣輕笑。

  「媽的!你這傢伙真的瘋了嗎?」

  鬼尚劍眉一攏,正準備要發難,拽柱胸口領子的力道卻忽然放輕,那戴著白手套的手接著從他的頸子往上撫摸至臉部。

  「說我是瘋子……我並不感到氣憤,因為你,跟本就比瘋子還可憐。」

  雅人又發出輕笑聲,狀似嘲弄、又帶著恫嚇,好像有著算計的陰險蛇類,正對他吐著蛇信的聲音。

  「你他媽的是什麼意思!」

  「鬼尚……你不覺得,你總是自以為是的在幫人嗎?」

  雅人的話讓鬼尚心頭莫名的一涼,恍惚間,他好像意識到了雅人若有所指著什麼。

  「別……跟老子拐彎抹角的,你想說什麼?」

  「以前好像也發生過同樣的事情呢……你竭盡忠心的想幫某人、想維護某人,最後卻還是招致極端的反效果,不僅是徒勞無功,最後還成

了罪魁禍首。」

  「雅人!你他媽到底要說……」

  「鬼尚,靜和城洋沒有逃出去,他們跟你一樣被抓回來了。」

  雅人瞇著褐眸,細細的凝望著鬼尚因為聽見他的話而慘白的臉孔,他以惡質的語調說著,見到鬼尚越發失色的表情,滿腔的怒氣好像暫時

得到緩解似的釋出,但同時,又有股莫名的罪惡感冉冉而升。

  矛盾的情緒相衝著,他雖然兩方都不想要,但當必須選擇其一時,自私的妒意卻總是搶在罪惡感前出頭。

  「你騙人……怎麼可能?」

  鬼尚瞪大著鳳眸,嘴唇略顫,如此蒼白驚慌的神情,是很難在他臉上見著的,雅人只見過他這種表情兩次,一次就是現在,一次則是還在

UG時……

  而正因如此,雅人那強烈的妒意更是如潮水般的狂湧而出,渺小的罪惡感立刻隱沒殆盡。

  「啊啊,他們被抓回來了,一樣會被送來禁閉室的。」

  冷嘲熱諷的話語就像事無法阻斷似的,不停從喉頭溢出,從嘴裡脫出。

  「聽他們說,靜和城洋之前都很安分的,這次會有逃脫的動作,是因為你自做主張的出面幫忙,他們才有那個膽子和自信行動的吧?」

  「我……」

  「你想幫他們逃,想為他們護航,所以自己做誘餌,認為這樣就能成功的幫助他們……然而事實卻是──你沒幫上忙,最後計畫沒有成功

。」

  雅人湊到了鬼尚耳邊,輕聲呢喃:「所以,結果歸責……他們會逃、會被抓,最後全都是因為你起初出於好意的義氣幫忙……讓他們出逃

的希望破滅,你是罪魁禍首。」

  他張口含住煞白一張臉,無法反駁的鬼上的耳垂,在他耳廓霧著熱氣道:「以為是幫忙,最後卻害了人家……鬼尚,你說,靜和城洋是不

是當初東日朗事件的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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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尚倒抽了口氣,他抿緊微顫著唇,無法發聲。

  所謂東日朗的事件,是當時他在UG的最後一段時間理所發生的事,也是導致他離開UG的主因……

  在發生那樣的事情以前,鬼尚一直以為他的所作所為全都是幫助、愛護那個從小和他在孤兒院一起長大、一起進入UG,他視如親兄弟一般

的男人。

  可是結果證明,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是他的維護害了他。

  當時在UG裡,鬼尚一直都很照顧東日朗,甚至可以說是到了偏心的地步,也因此有很多閒言閒語質疑他身為隊長的公正性,不過鬼尚向來

都不將那些批評放在眼裡,對他來說,如何對待自己所關心的人,是他自己的事,那些人要怎麼說都隨他去!

  可是鬼尚忽略了,同樣身為當事者的東日朗,同樣會被人碎嘴且招人眼紅,東日朗和他不一樣,不是能瀟灑的就無視那些閒話、也不是輕

易就能反擊那些嫉妒的……

  這是直到東日朗死亡那天──鬼尚才明白的事實。

  東日朗是被軍中的同儕毆打鞉B>B凌虐致死的……看見東日朗冰冷的倒在地上、渾身上下佈滿不不堪入目的傷痕的屍體時,鬼尚震撼的久久

無法動彈,而隨後襲捲而來的,是如滔天般無法遏止的怒意。

  找到那些殺害東日朗的兇手時,那些人是怯懦卻帶著敷衍塞責的這麼對他說出傷害東日朗的理由的──『我們只是跟他鬧著玩的,想鍛鍊

鍛鍊他,卻沒想到他這麼不耐操練……』

  聽見那些人又把責任推回已經死去的東日朗身上時,鬼尚從骨子裡迸發得一股怒氣已經瘋狂了,管不著一直心心唸唸的軍人身份、軍人態

度,也管不了未來的前景還是職位陞遷,他推開所有攔住他的人,然後衝上前去,抓住那些人,用了全身的力氣毆打他們。

  拳頭砸在肉身上的觸感很奇妙,雖然是攻擊者,可是自己同樣會感到疼痛,這點鬼尚一直都知道。可是那一次,他完全沒有沒有感到任何

痛覺。

  那些人對他尖叫著、哭求著,他全都沒有聽進去,怒氣驅使著他,機械似地擊打的另他憎惡的肉身。

  血濺在拳頭上、臉上,他仍然沒有停歇,直到對方斷氣為止他也沒有停下來。

  那也是鬼尚第一次,在任務以外的時間發現──原來殺死一個人竟然是這麼容易的……

  當時總共有兩個人被他打死,另一個則成了重傷,於是在那件事情爆發後不久,鬼尚立刻就遭到了軍事審判。

  那場審判將他判了很長的刑期,甚至後來還莫名的冠上了幾條軍事罪名給他,讓他的刑期從有其便成無期。雖然知道自己吃虧了,但刑期

的長度已經跟無期徒刑相去不遠了,所以鬼尚當時也無所謂了……

  只是從UG在被送進牢裡前,鬼尚偶然間聽見了當初那些人凌虐東日朗的實情──那些人是因為他對東日朗過從甚密的呵護和關照而眼紅,

往常在他所沒注意到的私底下就會欺負東日朗了,這次的事件,只不過是他們好幾次的惡行下來,不小心失手所產生的。

  也就是說──其實他對東日朗的幫忙,才是害死東日朗的真正原因!

  從過往記憶裡回神過來,鬼尚聽見自己的心臟大力的在鼓動著,他瞠大眼死死瞪著雅人,因為如果真如雅人所說的,靜和城洋已經被抓回

來的話,那麼過往的事情就再度重演了……

  因為他自以為是的幫助,而導致他人的破滅。

  ──他變為一切壞事的罪魁禍首了。

  「不是……才不可能……你騙我,靜和城洋跟本就沒被抓!」鬼尚聽見自己的嗓音沙啞的從喉頭震顫而出,虛弱的好像不是他自己的聲音



  雅人捧著他的臉,沒有給予正面的答案,宛若想折磨他似的,用嘴唇親吻他的臉頰,說出更惡毒的話來。

  「你想想看,他們把逃跑的傢伙抓回來可能會怎麼對待呢?會不會更嚴格的監視他們……讓他們一輩子絕掉了想逃跑的慾望?」

  「不會、不會!因為他們根本沒有被抓!」

  「還是,他們會像對待你一樣,抓起他們先毒打一頓,讓他們不敢再犯了?」

  雅人發出輕輕的笑聲,接著,像是想為他的罪行進行更深一步的懲罰似的,他啃咬鬼尚的頸子、剝掉他因雪水而濕漉的長褲,強迫性地分

開他的雙腿,將自己的腰桿埋入。

  「吶,他們可是偷了館長大人的車,還假冒獄警逃出,比你的罪更重……所以我想可能下手會更重吧!說不定呀──」他親吻鬼尚發白的

唇:「下場會跟東日朗一樣。」

  「不會……才不會……」

  鬼尚的理智清楚的告訴自己,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仔細用思考就明白雅人只是嚇唬自己的。

  然而當雅人不斷以逼真的語氣恫嚇、好像真有其事的說著這件事時,鬼尚心裡的不安最終還是動搖了,他甚至開始惶而愚昧的忍不住自問

,雅人所說的是不是有可能是真的?

  「不可能的……才不可能!」他只能不斷的重複這些話催眠自己。

  「鬼尚……東日朗會死亡,靜和城洋會被抓回來──都是你害的。」

  雅人壓住了鬼尚的雙腿,將腰猛地一頂,堅硬的韌度變直接貫穿了鬼尚未潤滑過的後方,頓時有股淡淡的血味漫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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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人壓住了鬼尚的雙腿,將腰猛地一頂,堅硬的韌度變直接貫穿了鬼尚未潤滑過的後方,頓時有股淡淡的血味漫開。

  「唔!」

  身體深處被拉扯、撕裂的感覺讓鬼尚難受的弓起身子,卻被雅人強制的壓了回去,甚至更深一步的挺入,進入到最深處。

  「都怪你想要逃離我。」雅人這麼說。

  他將臉埋在鬼尚的勃頸處,用嘴唇親吻他因冷汗而濕潤的肌膚。

  「都怪你總是把注意力放在別人身上,總是忽略我,只是一股腦的想幫那些可笑而不必要的忙。」

  把插入對方深處的器物略略抽出,又用力的向前挺入,心裡油然的冒出想毀滅對方的念頭──正因為嫉妒。

  雅人甚至可以聽見,鬼尚在自己底下發出嘶嘶而沙啞的悲鳴,掙扎的動作雜亂而無章法,像頭被逼到了絕境的獸類。

  「是你害的。」他以嚴厲的語調對鬼尚說,用身體侵犯他。

  「不是……我害的。」鬼尚聲音很啞,在雅人耳邊響著。

  「都是你害的。」

  刻意的,像留聲機一般的反覆說著,雅人的語調輕柔的像是在哄小孩一樣,但內容對鬼尚來說卻是極其殘冷酷。

  雅人知道自己這麼做很殘忍,甚至冷血……但他就是停不下來這種傷害鬼尚的衝動,他只是像獲得宣洩,宣洩那種好像隨時都要失去鬼尚

得不安感。

  如果就這麼刺激鬼尚下去,是不是能讓他得到教訓,學會不要在把目光放到別人身上,只放在自己一個人身上?

  「所有的錯都是因為你!」

  所以,請不要再將視線移開,請不要再接近其他人,只要成為他一個人的就好了。

  在內心這麼期望著的同時,雅人驀地感覺到身下的身子開始發顫,抖的像只大狗似的,他從不曾感受過鬼尚發出如此無助的訊息。

  尖酸的語氣驟止,連那激烈進犯的動作都停止。

  溫熱的濕潤碰觸到臉頰的感覺讓雅人瞪大了雙眼,他愣了好幾秒,才回神過來的將臉抬起,結果看到的就是鬼尚這副模樣。

  「不是我……不是我害的……我根本不想害他們!」

  鬼尚俊朗的臉孔不再像平時一樣的精悍、銳利,他眉心擰攏著,五官略略的聚擠在一起,鳳眸內紅而濕潤,眼眶外滿聚著根本不該出現在

像他這樣個男人臉上的水珠。

  雅人看著那豆大的水珠從鬼尚眼眶掉落,劃過臉頰,細細的流下一條痕跡,他胸口頓時因此而泛了一陣悶疼。

  一聲哽咽,讓雅人心莫名的慌了。

  高大的男人此時在他身下,胸膛略略縮著,用手粗魯的揉過眼睛,卻揉出更多溫熱的水珠。

  平時連被他羞辱、被他侵犯,甚至受了重傷都不曾掉過一滴眼淚的鬼尚──竟然哭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只是想幫他們……不是、不是故意的。」

  鬼尚連肩膀都微微的抽動著,抽泣的就像個孩子似的,看上去可憐極了。

  雅人從沒見過這樣的鬼尚,脆弱的、委屈的模樣,那根本就不是會出現在鬼尚臉上的表情,除了囂張、高傲、兇惡以外的神情……

  體內原先翻騰的情緒頓時銳減,被淹沒的罪惡感像出了水的石頭,沉甸甸的壓在心口。鬼尚在靜謐的牢房內發出的哽咽聲,更加的突顯出

了他的惡行似的,讓雅人倍感內疚。

  「我不是故意的……」

  沒注意到雅人停止暴行的鬼尚只是不停的揉著眼,重複的想解釋清楚,執拗的,就像是想解釋給已經逝去的東日朗聽似的。

  雅人望著鬼尚這副模樣許久,秀眉微微一緊,他一咬牙,將自己殘虐著鬼尚的凶器從他體內深處退出。

  忍不住的,他張手抱緊了鬼尚。

  「好了,你不是故意的,不要哭了,鬼尚……別哭。」

  雅人一點也沒料到,最早之前所期望的鬼尚哭泣的模樣,竟然讓他沒一點快意──反而心疼的連自己都想哭了。

  「我不是……」

  「鬼尚,不是這樣的,靜和城洋的事,我是……」

  雅人急切的想辯解,卻發現懷中的男人忽然沒了聲音,他抬起頭來,只看見微弱的光線下,男人那張淒慘的臉孔上,雙眸緊緊闔住了,淚

痕還濕濕的掛再一旁。

  「鬼尚、鬼尚?」

  雅人輕拍了鬼尚的臉頰幾下,卻發現他除了微弱的呼吸外,沒了一點反應。

  咬緊下唇,自責的起身,雅人趕緊鬼尚把衣物穿好,自己隨便的整理了一下,把昏過去的人抬起,急急的出了禁閉室內的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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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醫務室內,雅人雙手交疊著,視線落在不知何處,淺褐色的髮絲在額前散亂著,他第一次感覺到情緒如此低落。

  鬼尚紅著眼眶的無助的望著他的神情歷歷在目,難以忘懷……

  可憐的,讓他覺得自己好可惡──

  喀的一聲,隔離病房的門被打開,繪夢羅羅從裡面走了出來,她逕自的走到茶几前,替自己泡了杯咖啡,然後走到雅人對面的辦公桌後,

拉了椅子坐下。

  雅人抬頭注視著繪夢羅羅,不發一語。

  繪夢羅羅攪拌著泛著香氣的咖啡,默默喝上一口,放下後,她才對上雅人的,接著重重的歎了口氣。

  「你怎麼又把人弄成那樣?」

  雅人沒有回話,垂下美眸的模樣活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看他臉上和身上的瘀傷,就應該明白他在被關到禁閉室前一定有被狠狠教訓過啦!雖然沒有斷手斷腳,但傷勢可不算輕哎。」

  繪夢羅羅瞪了雅人一眼。

  「更何況,也不知道你怎麼動他的,居然讓那種地方傷的這麼嚴重!」她聲音高了八度。

  「對不起……」雅人微弱地從嘴裡飄出這麼了一句。

  「這句話不該是跟我說,而是跟躺在裡面的人說吧!」繪夢羅羅又睨了雅人一眼。

  雅人低下頭,靜默,繪夢羅羅看不見他的表情。

  又歎了口氣,她拿起咖啡邊啜飲著,邊呢喃道:「也真是夠會惹麻煩的,不論是你們,還是學姐……」

  語畢,正好將咖啡杯放下的會夢和正好抬起頭的雅人對上視線。

  停頓了幾秒,繪夢羅羅忽然回過神來似的,刻意裝成一派不屑的臉色道:「看什麼!我只是說學姊找我幫忙她整理行理的事情很麻煩而已

,可不是說別的!」

  「別緊張,羅羅,這件事情的結果已經是這樣了,即使『真的』有什麼事情,我也不會自討無趣的去追究它,反正……」

  雅人語末的那句話過於小聲,一旁的繪夢羅羅沒聽清楚,但她也沒時間去好奇,對於雅人的承諾,她在心底大大的鬆了口氣。

  不過才剛寬心沒多久,她再度抬起頭來,卻看見雅人比起前一秒,好像秒秒都更加失魂落魄的模樣。

  美眉一擰,繪夢羅羅雙肘靠在桌面上,尖細的下頷往交疊的雙手上一靠,略略地挑高了半邊眉眼。

  沒法子,她就來幫他解解煩,畢竟是絕翅館裡下唯一的醫生了……獄警有問題,無論是身體或精神,照顧他們都是她的責任──國家給的

高薪可不是白領的。

  「我說前方這位少年,為什麼一副失了魂的模樣呢?」繪夢羅羅努努擦著潤紅色膏的豐唇,話裡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的帶著尖刺道:「如

果不是我腦袋壞掉的話,我記得,剛剛把人欺負慘了的人是你,而不是別人吧?你現在不該是在一旁愉快又邪惡的笑著嗎?」

  聞言,雅人露出了苦笑。

  「你就別酸我了,羅羅,我的心情已經夠糟了……」掛在嘴邊的弧度轉瞬消失,雅人連都喪氣的肩膀的略略垂下。
  
  「沒酸你,只是在關心你,你是怎麼了?為了什麼事不開心?」

  「我……」

  雅人頓了頓,繪夢羅羅聽見他在撥攏額前散落的髮絲後,發出了一聲輕歎。

  「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雅人雙手交握,上半身向前傾了些,他的神情裡帶著不解,看在繪夢羅羅眼哩,簡直像個困惑的小孩子。
  
  他繼續說道:「對鬼尚就是特別的執著,起初真的只是因為新鮮、好玩才去接近他的,看見他那種對我不屑一顧的高傲眼神,心裡就會不

甘心,所以才開始想辦法欺負他、鬥他,就是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本來真的只是這樣的。」

  「本來?你後來不是仍然這樣嗎……」

  「羅羅,表面上看上去好像相同沒錯,但我自己很清楚,有什麼事情在底下轉變了──至少我對鬼尚的心態變了。」

  「怎麼說?」

  「本來以為只要時間久了,對鬼尚就會生膩,但事情的發展並不如同我所想的……我對鬼尚並沒有感到厭煩,反而產生了越發強大的佔有

慾,我想把他綁在身邊,能的話是一輩子最好。」

  繪夢羅羅發出一聲低吟,她嘴角略略勾起,向後仰靠在椅背上,安靜的傾聽雅人接下去的話。

  「知道鬼尚和城洋跟靜關係不錯後就會時常感到不悅,知道他瞞著我和別人獨處就會生悶氣,所以常常一看到他,就會克制不住脾氣的發

洩在他身上,即使明知自己是無理取鬧。」

  雅人時而緊時而松的交握著雙手。

  「這次也是,因為鬼尚這麼的為城洋和靜賣命,甚至對我完全沒一點考慮的就要逃離開來,這令我感到非常憤怒,所以……所以去禁閉室

看他的時候,才會又像得了失心瘋一樣的對他發脾氣……還說了很多很殘忍的話,害他……」話說到這了,雅人的音量小了下去,他抬起頭來

,注視著繪夢羅羅,「我自己也想不清楚,對鬼尚的執著,怎麼會執拗扭曲到這種程度……」

  他輕歎了口氣,神情認真的問道:「羅羅,你說我是怎麼了?」

  「嗯……」繪夢羅羅雙手環胸,她咬了咬豐厚的下唇,一臉認真的回應道:「我想你的問題很簡單,純粹是──你媽沒把你理解感情智商

的那塊腦袋區域生好。」

  「啊?」雅人一愣。

  繪夢羅羅以專業的醫生姿態和雅人解釋道:「懂嗎,就是你媽在生你的時候,你腦袋其他地方都發育完全甚至還智慧超群,唯獨控制感情

區域那快沒變成腦而是成了豆腐,也就是學稱的豆腐腦。」

  「什、什麼豆腐腦?」看見繪夢羅羅那種逼真的神情,一時間雅人還以為真的自己病了。

  見到雅人一臉哧驚慌張的模樣,繪夢羅羅先是噗哧一聲,然後捧著肚子哈哈的大笑了起來:「傻子!跟你開玩笑的啦,還真的相信呀,難

不成你真的是豆腐腦?」

  發現自己被耍了的雅人臉一熱,眼神羞的都不曉得要往哪裡放了。

  繪夢羅羅笑了好一陣子,都快岔氣了才勉強止住,她伸手擦了擦眼角冒出的淚水,深呼吸了幾口氣。

  望著將頭垂的低低的,連耳根子都燒紅的雅人,她徐舒了口氣,長指敲敲桌面:「我說呀,你自己都剖析的這麼透徹了,怎麼還會不明白

,都這麼大了還沒談過戀愛呀?」

  「不,我……」雅人開口想辯解,卻發現沒法辯解。

  ──他是真的沒談過什麼戀愛。

  雖然出生顯赫的軍事世家,又備受父母寵愛,眾人向來都把他捧在手心疼的,當然想接近他的人也不少,不過,雅人就是沒什麼興趣,應

該說,他對『人』這種生物感到很無趣,他一直是這麼覺得的──在遇到鬼尚之前。
  
  所以在這之前,他的確沒有和什麼人有深入交往過,即使向任何人示好,也是他習慣性的表面工夫而以……

  不過,這個跟他們現在在談論的有什麼關係……

  驀地,雅人好像有些模糊的輪廓了,但還不待他想清楚,繪夢羅羅直接給了他重重一擊。

  「少年呀,你的問題簡單的很,不就是思春了嗎?喜歡上人家了喔∼」繪夢羅羅一臉幸災樂禍的端起咖啡喝上一口,一邊欣賞著雅人傻住

的蠢樣。

  好久,雅人才支支吾吾吐出了一句:「喜、喜歡鬼尚……我?」

  繪夢羅羅點點頭,一副沒事般的拿起旁邊的雜誌看,全然不管一旁表情百百種的雅人。

  ──反正問題解了就不干她的事了。

  原先坐在坐位上的雅人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站起身,轉身離開醫務室,也沒理會繪夢羅羅敷衍的一句再見。

  像失了魂般的下了樓,回到自己管轄的樓層,進到宿舍的房間裡,雅人把自己甩上床,然後將臉深深的埋近了枕頭裡,而露在枕外的白皙

耳廓,此時紅得像被火燒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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