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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扶貧公主》作者:夜笑【完結+番外】

第246章

  雖然說是城,但其實也就是幾條還算平整的街道加上一堆還過得去的房子,以及一個城主府而已。

  好聽一點說是『簡陋』,直白一點說就是『破舊』。但阿緣倒也沒有嫌棄,甚至還微妙的有那麼一點親切感。

  很久以前在她剛剛接手輝夜城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這個樣子——或者說還不如這裡呢。畢竟這裡還有不少人生活,而那時候的輝夜城,真是見不到小貓三兩只。到了晚上更是好像鬼蜮廢墟似的。

  怎麼說呢,如果說輝夜城是hard難度的開局的話,這座城大概是相對友好的easy難度。只可惜這裡的城主不僅沒用珍惜這個easy難度的開局,還在想方設法把它變成hard難度。

  阿緣靠在車壁上,掀開了一點簾子看著外面的街道。

  不出意料的沒有女人。

  建築和路面看起來也好像很久沒有修整過了。

  盡管還有來往的人,看起來似乎也沒有受過什麼災難的樣子,但在阿緣看來,卻處處都透著一股子『破敗』的氣息。

  就像一個正在走向死亡的病人。

  但不管怎麼說,城裡的路都比外面平整多了,就算不舒服,阿緣也沒有再暈車。

  不僅不暈甚至還有充足的經歷去會城主。

  「我們只能送到這裡了。」拖著殘破身體的兵卒木著臉對從車上下來的兩人說道,他身上其實已經沒有一塊好肉了,但在宇智波斑的幻術作用下卻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一樣,正常行動著。

  只是那鼻青臉腫的臉有礙觀瞻了點。

  「接下來會有其他人帶你們進去。」

  他話音剛落下,門內就走來兩個無論裝扮還是體格都比剛剛兩個兵卒要好得多的壯碩武士。

  看這個打扮和腰間的刀……應該是武士吧。

  這兩個人卻是沒有像跟之前的兵卒一樣,在見到阿緣和斑的時候瞬間被她們的容貌所驚艷,他們就像是沒有注意到異樣。一聲不吭,公事公辦。

  在阿緣四下張望放慢了腳步的時候,還想要動手推她——當然,他的行動並沒有成功。還沒等他的手碰到阿緣的衣服,就被一直關注著阿緣的宇智波斑抬手擋開了。

  他們穿過回廊,沿著樓體向上,一直走到盡頭的房間。

  到了這裡,阿緣第一次在這裡見到了『年輕女性』。跪坐在門口的兩個侍女打扮的年輕女人站起身,從左右兩邊拉開了緊閉的障子門。

  大門後的房間格外奢華,不僅早早地點上了燈火,還燃了不知名的香料,門一開,一股濃郁的暖香就直直的衝了出來。

  ——是跟外面那殘破的城市截然不同的奢靡。

  阿緣皺了皺眉,下意識的抬起袖子遮住了口鼻。倒不是擔心有迷煙或者毒氣,而是這香氣實在是太濃郁了。

  濃到刺鼻了。

  「哦哦,這就是這次的成果麼。」

  有氣無力,聽著就讓人不愉快的男性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一個男人三四十歲,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男人就靠坐在房間的中央。在他身後是很多華美的靠墊,身邊是正在燃燒著的香爐,還有許多跪在周圍侍奉的美貌女性。她們就像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一樣,專心的坐著手裡的事情,連頭都不太一下。

  盡管這個穿著華麗的男人像是在跟她們說話,但那漫不經心的勁兒足以證明他其實並沒有把她們看在眼裡,甚至根本沒有把她們當做人。

  之所以過問也只是出於對某個任務的關注,而非是在意這兩個被帶來的兩個大活人。

  然而當他抬起頭看到這兩人的臉的時候,他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

  「哦……哦哦。多麼美麗的人啊。」

  他猛地坐直身體,揮開了身邊侍奉的年輕女性,睜大了眼睛衝著她們走了過來。

  「真美,真美啊——就算是那幾位傳聞中天下第一的大名之女也不過如此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摸向比他還高處一些的宇智波斑的臉。

  當然,並沒有成功。

  只要宇智波斑想,一般人別說摸到他的臉了,就連摸到他的頭發絲兒都是不可能的。因此中年城主的手理所當然的落空了。

  但他也不生氣——美人總是有特權的,更別說是這樣的絕色了。

  因此他不僅不生氣,還笑了笑。

  征服這樣的絕色,也遠比玩弄一個順從的美人有成就感多了。當然,如果她寧死也不願意的話,他也有其他方法就是了。

  於是他開口:

  「我勸你最好還是順從我,這座城裡的女人,只有順從於我的才能活下去。」

  「我相信你不會願意見到地獄的,當然,要送你這樣的美人去地獄我也是十分心痛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妝模作樣的嘆息著。

  「所以那些被帶來這裡的年輕女人都去哪兒了?」

  就在他為能得到這樣的絕色而喜不自勝的時候,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被打斷對話的城主不高興的看向說話的人——也就是被帶過來的另一位年輕女性。

  十幾歲的樣子,水潤的眼睛和白皙的皮膚也算是美女了,但是這種等級的他也見過不少了。再加上有這樣的『絕色』在旁邊,就顯得她像是叢林裡的普通野花了。

  如果沒有見到這個『絕色』,他可能還會對這個小美人有點興趣,但今天還是算了吧,這個水平的小美人雖然不多見,但找找總是有的,面前的絕色錯過了才會抱憾終身。

  他的視線轉回了絕色美人的臉上,卻正好發現她也正在看著自己,他不禁露出自以為瀟灑,實則十分油膩的笑容:「怎麼,想通了?」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這個人的差別待遇啦。

  阿緣嘆了口氣。

  只是現在正在問嚴肅的問題,對方卻完全不放在心上,就讓人很不爽了。

  於是少女握緊了拳頭,深吸一口氣後一個健步衝著對方的臉就砸了上去。

  既然你磨磨唧唧的不願意給個答案,就不能怪我直接動手自己去找答案了不是。

  「城主!」

  一拳下去,場面頓時混亂了起來。

  有人慌亂的驚呼。

  「……手,疼麼?」

  也有人一把抓住動手人的手,仔細的查看是否有傷。

  「沒事。」

  阿緣活動了兩下手指證明自己沒事。

  當然疼還是有那麼點疼的,只是一想到那個智障色鬼城主比自己更疼,鼻血都被打出來了,舒爽的快感就壓過了痛感。

  ——然後她理所當然的被憤怒的城主下令抓起來,送去『那個房間』了。

  盡管沒明說,但『那個房間』大概就是這次『征女』的原因了。本來被關的只有她一個。但宇智波斑反應極快,緊接著也給了那個城主一拳。這次直接把城主的鼻子打斷了。(她覺得這是他收力了的結果)

  於是兩人就一起被關押到了另一邊最寬敞但也是最偏僻的房間去了。

  其實還是衝動了。

  過去的路上,阿緣也在反思。

  雖然考慮到城主之所以征集年輕女人來肯定是有某種用途因此這種程度的傷害肯定不會直接殺掉她們。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直接把他們帶去關押的地方(或者其他的地方),正好還能避開這個飯桶色魔城主,但情報不明的情況就這麼莽,確實不是她平常的作風。

  萬一他不按理出牌,一怒之下要殺了他們呢?(當然結果肯定死的不是她和斑)

  盡管這樣簡單粗暴肯定是能最快被帶去關鍵地方的方法,但是——明明還有更柔和的辦法的。

  比如就勢留下,旁敲側擊一下因由之類的。然後再根據情報決定行動方針。

  這可是大概率有妖魔鬼怪存在的世界,也不知道凡人的拳腳武器是否能對他們造成傷害——畢竟無論是傳說故事還是游戲裡,能對妖魔鬼怪造成真實傷害的都是有特殊功效的『法器』來著。

  只是那一瞬間她卻完全沒有想過這些——或者該說是『完全沒有在意』的感覺。

  大概就像是大領導做了事或者許下承諾的時候才不會考慮自己的行為會不會讓下屬跑斷腿或者過勞死的那樣吧。

  雖說確實是有點爽啦……

  阿緣抬頭看了眼一直護著自己走在身旁的宇智波斑。

  但果然還是不要有第二次會比較好吧。

  先不說會不會給周圍的人添麻煩。就只說這個態度,也不像是一個負責的上級……

  咦?

  但是從『做自己』的角度來看,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阿緣一只手被宇智波斑牽著,一只手搭在唇前,理智告訴她應該更多的去思考女人們失蹤的事情,但就是會不自覺的在意剛剛自己的行動。

  也許是擔心如果不告誡自己一番,日後會因為自己的莽撞而牽連到斑吧。

  「到了。」

  押送他們的兩個武士中的一個打開門,粗暴的就要把人推進門裡,卻被宇智波斑抓住手臂,一個用力先甩了進去。

  「哎呀。」

  門內突然傳來一聲輕呼。

  向門內看去,就見一個有著絕色容貌,雌雄莫辨的美人像是被突然被扔進來的武士嚇到了一樣正以袖掩唇向後躲去。

  那武士像是被摔懵了,甚至沒有惱火,只是爬起來之後一瘸一拐的往外走,接著在兩人走進去之後從外面關上了門。

  「你們就是被新抓來的?」

  絕色美女皺起眉,露出了關切又猶豫的神情。

  「別怕別怕,他、他現在還沒醒過來,暫時是安全的——不介意的話,請先到這邊來吧,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們的。」

  作者有話要說:

  阿緣:爽了!(打完)


第247章

  「其實城主以前也不是這樣的。」

  不知名的角色美女帶著他們走到旁邊的房間裡,還端來了點心和茶水。

  「以前這裡很好地,雖然並不富裕,但沒有什麼戰亂,大家的生活都還過得去。」

  「唉,你們一定也吃了不少苦……」美麗的女人本想憐惜他們顛沛流離一定吃了很多苦,然而看著兩人除了稍小一點的女孩子面色有些蒼白之外,再找不到一點憔悴跡像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只得臨時變更。

  「……一定非常辛苦吧。」

  「還好,除了路上的馬車和路糟糕了點。」阿緣就像一個挑剔的考察商一樣搖頭訴說著自己的不滿。

  那真是她最近幾年最遭罪的旅途經歷了。

  沒有之一。

  「不管城主原本是什麼樣的人,都應該好好開荒修路,保障最基本的交通運輸能力才行。」

  確實這裡現在處於戰亂年代還有妖魔鬼怪,想要談發展還是難了點——畢竟現階段人們的主要問題還是『求生』。但是作為主城,總要多花點心思對吧?如果主城不好好規劃,那再面對妖魔鬼怪的攻擊的時候也很難說有足夠的防御能力。

  沒有足夠的防御能力和相應的應對手段,城池對妖怪們來說就跟一場自助餐沒什麼區別。

  區別可能就是人吃自助花錢,而妖怪們吃『自助』免費。

  總是這個樣子,能有資源和經歷繼續發展才怪。

  阿緣並不要求所有高位者都像giotto那樣為人著想,是個賢明之人。

  但明知有危險卻不做准備,那就是蠢了。若是在和平世界裡犯蠢,那也就是丟臉丟工作的事兒。可這種地方,一次犯蠢命可能就沒了。

  「我看這座城也沒有針對妖怪的防御機能?那有妖怪來了怎麼辦?」

  「怎、怎麼辦?」

  美女明顯被問住了,拿著茶壺的手都放了下去。

  「難道你們沒想過?」

  阿緣驚訝極了。

  「難道你們都不怕死?」她看之前那些人的樣子可不像是不怕死的樣子?

  難不成是城主府會有什麼特殊的結界,所以能隔離妖魔鬼怪的入侵?如果是那樣倒也說的通,但是這樣一來,那些失蹤的年輕女人的事情就又講不通了。

  總不能結界需要考年輕女人去維持?但那樣的話也不會所有人都『再沒出現過』——除非是她們都死了。

  但如果是需要年輕女性的生命的這類,那也說不通。

  消耗太快了,完全跟不上年輕女性成長的速度。

  一個年輕女性能排上用場至少需要十二三年,而城主幾乎每個月都在征女。成長速度遠遠比不上消耗速度,這樣完全沒有意義。

  除了讓附近對人類斷子絕孫之類,根本沒有什麼實用性可言。

  「當、當然怕。」

  大概是從沒遇到過這麼不按套路出牌的人,美女一時沒反應過來。隔了幾秒才僵硬的做出了害怕的神情。

  「這麼怕都不做反抗,也太奇怪了。」阿緣並沒有像這個時代的人那樣選擇跪坐,而是大大咧咧的盤著腿腿,一只手搭在膝蓋上,一只手摸著下巴思考。「你跟我說實話,城主以前是不是從以前就腦子不好?」

  「……」

  美女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猙獰,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復了剛剛的溫婉柔弱。

  「城主……城主以前還是很好的,不,不對,現在重要的是你們得趕緊逃。」說到這裡,她像是終於找到了話語權,頓時也顧不上寒暄和安慰了。急急忙忙的進入了重點。

  「你們得在他沒有醒來之前逃跑才是,等他醒了就來不及了。」

  「他是誰?」

  「是……是盤踞在這座城池的強大妖怪。」

  「那是大約一年前的事情了,那個強大的妖怪來到了這裡,跟城主簽訂了某種契約,然後大妖怪就留在了這裡,它保護這座城池不再受其他妖怪襲擊,但同時……」

  「也要你們奉上貢品,是麼?」

  阿緣接上了她沒有說完的話。

  「是的……」絕色的美女露出夾雜著痛苦與悔恨的神情,接著深深地低下了頭。

  「你是?」

  「我、我原本是一位公主,後面被選來侍奉這位大人……好在這位大人平時都在睡覺,所以我才活到了現在。」

  她說完,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

  「不說我的事情了,你們快點離開吧。」

  她一邊說,一邊推開放在牆邊的櫃子,拉開了一處隱蔽的障子門。「這裡有密道,沿著走廊走到盡頭就可以看到離開的密道了,這裡很安全的,之前的女孩子們也都是從這條密道逃走的。快點走吧。萬一他醒了發現你們了就來不及了。」

  「……那你呢?」阿緣走到障子門向裡看了看。

  裡面漆黑一片,只能隱約看到走廊的輪廓,盡頭的位置隱隱可以看到有個門的樣子。

  「放走了我們,你怎麼辦?」

  「……我不要緊的。」

  為他們指路的美女露出了堅強又明媚的微笑。

  「我侍奉大人許久了,總有辦法的。」

  「這樣啊。」

  阿緣的視線在她身上,和開啟的障子門之間來回掃視了幾遍。接著站直了身體,直視這位容貌清麗絕倫,極容易讓人產生好感的美貌女人。

  對一個孤獨無助,被迫同親朋好友們分開被帶到這裡的可憐女孩子來說,這個人的出現,無疑相當於希望的光,相當於黑暗中的拯救者吧。

  「怎麼了?」

  見阿緣半天沒有動靜,女人不由關切的問道。

  「最後一個問題。」

  阿緣站到了障子門邊緣。

  「那些過去被你放走的女孩子們,都去哪裡了?」

  少女的話音落下,整個房間都陷入了詭異的安靜當中。

  一直帶著淡淡憂傷與關切的美人像是沒預料到她會這麼問,整個人愣住了,但緊接著她紅潤的嘴角變開始上揚,最終裂出一個正常人類無法完成的弧度。

  「當然是在絕望當中被抓走了啊。」

  清麗絕倫的美人臉開始扭曲,然後她的身體開始外凸,就好像要褪去外皮的蟬蛻那樣,人類的部分作為『皮』掉了下去。

  「我啊,最喜歡看那些以為被拯救了的年輕女人們再知道真相後絕望而扭曲的表情了。」

  「你也成為她們中的一個吧!」

  巨大的,節肢動物一樣的肢體高高舉起,帶著呼嘯的風聲衝著面前弱小的少女凶狠的刺去。然而想像中鮮血四濺,少女帶著恐懼和扭曲的表情倒下的畫面卻沒有出現。

  幾秒鐘之後,確實有東西落在地上。

  但卻並非是面前的少女,而是一截節肢動物的肢體。

  「妖怪惡毒起來,一點也不必人差啊。」

  鮮血從傷口處噴出,卻沒有一滴落到少女身上。

  一直沉默的待在後方注視著阿緣行動的宇智波斑抬起袖子,給她擋住噴出的血雨。不必說,這要怪身上的傷口,自然也是他的傑作。

  「噢噢噢——可惡的人類,竟敢!」

  褪去美人皮的怪物發出了憤怒的吼聲,另外幾節肢體也因疼痛而劇烈的揮舞起來。它終於露出了真正的面貌——那是一只大約三米高,像蜘蛛又像螳螂,還有著人類面孔的妖怪。

  「能殺?」

  阿緣沒有在意它的吼叫,而是向後靠了靠,抬頭問無論何時都會好好地保護自己的『美人』。

  「輕而易舉。」

  宇智波斑一手攬著懷裡的少女躲開攻擊,自信的回答道。

  盡管他過去沒有跟妖怪交手的經驗(尾獸不算),但只是面前這個妖怪的話,他有絕對的把握在它威脅到姬君之前把它解決掉。

  「抓活的吧,試試看能不能用幻術問出那些女孩子們的事情。」

  得到宇智波斑的回答,阿緣更放心了。

  然而她的淡定卻進一步激怒了面前的妖怪,他不再偽裝,刀鋒一樣的肢體全都向她攻來。只是還沒靠近到阿緣身邊,就被一閃而過的藍色刀光全都砍落在地。

  像是被人剝掉了全部蟹腿的螃蟹,想掙扎著翻身都做不到。

  「在這裡等我一下。」

  宇智波斑抱著阿緣輕巧的落到地上,接著獨自走向在地上翻滾哀嚎的妖怪。

  他並不確定自己的瞳術能在妖怪身上立刻起效,因此才沒有在姬君試探的時候直接行動。雖然目前為止宇智波斑還沒有見到比自己更強的人,但畢竟是全然陌生的環境,難保不會有像是giotto那樣擁有特殊力量的人存在。

  他絕不允許因為自己的大意而令姬君受到傷害這種事情的發生。

  就在宇智波斑走進的時候,原本還在翻滾掙扎的妖怪突然一轉頭,從口中吐出大量帶著腐蝕液體的絲線。

  這麼近的距離,就算這個人類反應過來也難以全身而退,而只要面前這家伙露出破綻,他就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弄死那個敢愚弄自己的臭丫頭。

  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如此愚弄,妖怪的牙都要咬碎了——從來只有他玩弄這些人類的份,怎麼可能能有人類傷害到他?

  他一定要把她們撕成碎片才能一解心頭只恨。

  然而那些他給予厚望的毒絲卻並沒有起到預想中的作用。

  它們撞到了一片半透明的藍色『盾牌』上,然後無力的滑落到地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而被他攻擊的對像卻仍然毫發無傷。

  「你……到底是怎麼識破我的偽裝的。」

  他用這個外皮應對人類數十次,從沒有出過問題,他不明白這次究竟是哪裡出了錯。

  就算死,也要死個明白。

  ——當然是這種情況下出現的nc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可疑份子。

  再好心腸的人也不會這麼光明正大的方式在鬼怪故事裡把人放走。

  更何況整個房間就她一個人,說是服飾妖怪的公主,卻擺出一副主人的樣子。還有談話中的漏洞……

  要解釋的話,漏洞要多少有多少。

  然而阿緣並沒有細細的去給一個惡毒的妖怪解釋的意思。

  關鍵時刻,話多的一定出事兒,她可不想要這個fg。

  於是她只是勾起一抹微笑:

  「因為……當公主,我可是專業的。」


第248章

  別的不敢保證,當公主她可是專業的。

  而且還是嘗試過不同風土人情的那種。不敢說自己多麼壓根就沒有把他們這些『卑微的人類』看在眼裡而沒有刻意去掩飾,那股子腥臭的血氣都搖把她熏吐了。

  還有那看似溫柔實則傲慢的眼神。

  能忍這麼久沒表現出來,阿緣都要給自己的忍耐力鼓掌了。

  畢竟,本來還以為會是更厲害、更有謀算的那種大妖怪的。

  突然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聽到『有山那麼高還吃人的妖怪』的情報,會警惕也是理所當然的對吧?

  誰知道忍者的力量能不能對妖怪派上用場呢。

  幻術確實好用,但萬一妖怪免疫呢?

  他們又不是各個都像人類一樣有肉體有大腦,萬一自信滿滿的上了結果不行,那就很尷尬了。

  再一個……

  如果一開始知道的情報就是假的,那麼就算用幻術逼問出來了得到的也是沒用的假情報。

  就比如如果城主一開始就不知道妖怪(或者跟自己合的東西是人還是妖怪),或者妖怪告訴他了假的有關自己的信息,而他們又相信了這個假情報而做出了錯誤的判斷,反而會讓自己陷入危險當中。

  倒不如親自會會靠自己的判斷來決定。

  ——只不過沒想到會這麼簡單就是了。

  阿緣坐在矮幾的邊緣,看著宇智波斑迅速把那個像是蜘蛛和螳螂的結合體的生物拆成了一個放到現代大概要打馬賽克的東西。接著宇智波斑提著最後剩下的那一塊跟阿緣一起走進了那個妖怪剛剛指給他們的『密道』。

  密道並不長,沒一會兒就走到了盡頭。

  密道的盡頭就是剛剛阿緣隱約看到了輪廓的門。

  並不是什麼精心打造的復雜金屬門,而只是一扇普通的小木門——大概也是他不認為還有人能從這裡逃出來吧。

  「我進去……」

  「開門吧。」

  宇智波斑和阿緣的聲音幾乎重疊。

  宇智波斑早就通過拷問知道了門後是什麼地方,因此不希望阿緣見到那樣的場景。但在聽到少女的聲音之後,他還是選擇了遵從。

  簡陋的木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怪異的腥臭味立刻從開啟的門內衝了出來。

  點燃火把,門內的場景立刻展現在眼前。

  對人類來說,這無疑是難以容忍的畫面。

  這裡無疑是某種妖魔的巢穴。

  整個房間裡到處都是像是蜘蛛絲一樣的東西,帶著粘液的絲線幾乎布滿了整個房間。那些失蹤的女人也都在這裡。

  她們就像是被蜘蛛抓住的獵物一樣被捆綁在這些絲線上。

  多數人還活著,但也是出氣多進氣少,肚子也都高高鼓起仿佛隨時都可能爆裂開來。而另外一些角落的……已經只剩下殘肢和骨頭了。

  阿緣只看了一眼就覺得胃裡正在劇烈的翻滾,但她並沒有移開視線活著逃跑,而是強迫自己直視這一切。

  「這些就是全部的人了麼?」

  她問宇智波斑手上只剩一個頭和極少一點軀干的妖怪。

  「是的,都在這裡了。」

  被幻術控制了的妖怪木木的回答道。

  「那個蠢豬城主還以為自己身邊的人是搜集來的女人,事實上都是我的手下和子嗣。」

  「你的子嗣?」

  「寄生在人類女性身上,吸收她們的生命力產下的子嗣。雖然都很弱,但不用分走我身上的妖力,都很好用。」

  「沒有生命力的女人則是可以吃掉,年輕女人,無論是血肉還是靈魂都是上品的美味。」

  失去自我意識的妖怪自顧自的解釋著,聲音沒有一點起伏,就好像在說在普通不過的事情。

  「咚」。

  阿緣一拳捶到了旁邊的牆壁上,手部同牆壁碰撞的地方立刻泛起一片紅色。

  「在不傷害人生命的前提下把寄生在女人們身上的子嗣弄下來,然後把你所有的子嗣都叫回來——可以做到吧。」

  阿緣迅速的調整了自己的心態,對宇智波斑手裡的妖怪下令。

  她當然憤怒,但比起憤怒、比起立刻處決這個妖怪,趕緊解救這些受害者才是當務之急。當然,那個混賬城主也跑不了。

  但是要放在解決了這裡的問題之後。

  宇智波斑拎著妖怪的頭走到了房間中央,在妖怪的操縱下,那些牢牢固定在房間各處的絲線軟化落地,吊在上面的女人們也跟著一並落到了地上。

  接著在他的召喚下,那些肚子高高鼓起的女人們身上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了比拳頭大不了多少的乳白色蟲子。

  這些蟲子也都跟剛剛的妖怪一樣,像是蜘蛛和螳螂的結合體,只是弱小的多。還沒成熟的它們並不會說話,也沒有自我意識,只是聽從命令從各自的『宿主』身上爬出來,窸窸窣窣的聚集在一起。

  宇智波斑趁著這個時間去看了眼房間裡的女人們。

  除了個別已經失去生命跡像的,大多數人雖然很虛弱,但情況都還好。只要好好養一陣子就能養回來。

  她們被帶去了外面的房間。而這間承載了她們痛苦和絕望的房間,則會成為這些妖怪的絕命之地。

  接著,門外也響起了腳步聲。

  接到了命令回來此處的『子嗣』們也從城主府各處走了過來。它們當中有侍女,也有守衛和兵卒。草草數去竟有幾十人。

  恐怕這個城主府裡大半的『人』都在此處了。

  就是不知道那個城主有沒有發現。發現那些侍奉著自己的『人』其實都是披著人皮的怪物。

  或者說只要他自己能繼續酒池肉林的奢靡生活,就算是妖怪也無所謂吧。

  「都在這裡了?」

  連人帶妖怪將這個巨大的房間擠的滿滿當當。

  只剩下頭和連著頭那一截的身軀的妖怪像是在點數一樣左右看了看,接著木木的肯定道:「都在這裡了。」

  一直沉著臉,許久沒有出聲的少女終於長長的舒了口氣:「斑。」

  「火遁……」

  一直在等待少女的命令的忍者聞言,立刻抬手結印。

  赤紅的烈焰向前衝去,吞噬了沿路碰到的妖怪,它們甚至來不及發出悲鳴,就在火焰當中化作了灰燼。

  火焰並沒有停下,而是撞上正對面的牆壁,將牆壁也燒出巨大的坑洞之後帶著這些罪惡的灰燼衝向了外面。

  外面的天色早就暗了下來,在燈油也並不便宜的這個時代,只有轉瞬即逝的巨大火光就像是突然出現的太陽,短暫的照亮了這座被黑暗籠罩的城池。

  一直到被人從被窩裡拎出來潑醒,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城主都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因為被打斷了鼻子,他在接受治療之後也沒了興致繼續跟美人們廝混,帶著氣惱的情緒很早就就寢了。

  他很久沒有受過傷了,因此才在感受到疼痛的時候不管不顧的就下令把那兩個女人扔去『那個房間』。現在想想還有點後悔——那個高個的,真的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就這麼死了實在可惜。

  但是人都送過去了,想要回來又不可能——畢竟那裡的大妖怪,才是他安身立命的真正本錢。

  過去他還提心吊膽過自己這個小城主會不會被哪裡的大名的部隊給打下來,但自從他和那個大妖怪合作之後,就再沒擔心過。

  大名的軍隊,能有那種大妖怪厲害麼?

  那可是揮揮手就奪走了幾十條全副武裝的兵卒的性命的大妖怪。只要它想,解決數千人的軍隊也就是一會兒的功夫的事兒吧。

  反正人這種東西,只要放著不管沒幾年就會生出一堆新的。只要付出一些不值錢的人命就能換來大妖怪的保護,還有比這更劃算的事情麼?

  那些平民沒了女人跟他又有什麼關系呢?

  反正他的女人又不會斷。

  就算這裡沒有了女人,他還可以派兵卒去遠處,去別的地方帶女人回來。大不了對方打過來——但他們打的過城裡的大妖怪麼?顯然不可能。

  只要有大妖怪保護著自己,他就無所畏懼。

  一直以來,他都是這麼想的。

  「廢話就不說了。」

  少女拍了拍衣擺坐在了他平時用的桌子上,明明並不是多麼高大威猛的身型,明明也沒有佩戴多麼奢華的金銀珠寶或者名貴寶刀,但城主確實感覺到了屬於上位者的威壓。

  此時此刻,他在這個之前沒被自己放在眼裡的女人的氣勢壓了過去,甚至忘了自己還能站起來。

  「我來只是要告訴你,你被開除——就是從現在起,你就不再是城主了。」

  年輕的女孩理所當然的吐出了在這個時代裡可以說是大逆不道的話語。

  「你在說什麼鬼話!」

  聽到這裡,城主惱怒的爬了起來,臉因為被一個女人愚弄而氣的通紅。

  然而還沒等他靠近,一個東西就被少女丟到了他的腳邊。

  他就著燭火帶來的亮光看去,緊接著就被有多只眼睛的妖怪的臉嚇得一屁股癱軟在地。

  不僅因為那是妖怪,更因為這個妖怪,就是他肆意揮霍的靠山。

  正是那只他以為可以抵抗千軍萬馬的大妖怪。

  「這樣你還覺得我再說鬼話麼。」

  少女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了一副苦無,手指勾著苦無後方的圓形孔洞轉了一圈,接著握住了苦無的手柄,將它擲了出去。

  苦無鋒利的尖端筆直的刺入了妖怪的頭顱中。

  「從現在起,這座城我說了算。」

  作者有話要說:

  太過分了,你們怎麼能這麼說阿禿呢,人家可是公主專業戶呢!

  跟我念!公~主~

  看到沒,公~主~

  阿禿稍微耍個甩,其實還是作弊了的(喂)


第249章

  要麼順著我的話留下一條命,要麼就陪著這個妖怪一起下地獄。

  城主清楚的感受到了少女話中的威脅。

  如果他不按照她的話去做,那麼這只大妖怪經歷的事情,也會在他身上重現。

  「我、我知道了。」

  他匍匐在地,卑微極了。一點也沒有先前還扯高氣揚的想要怎麼樣這兩個新來的女人的架勢。他就像無數曾經匍匐在他面前求他饒命的人一樣,只想著怎樣才能活命。

  就算心裡一萬次的辱罵『只不過是個分身』臉上卻也不敢表現出來一點點。

  「時間也不早了,那麼現在就請你把該交的東西交出來吧。」

  阿緣從桌子上站起來走到了還在哆嗦的城主旁邊。

  信物、鑰匙、賬本等等等等。這些東西到手了,他就徹底沒用了。

  城主也明白這一點。

  他雖然無能,但還是清楚這些東西所代表的意義的。

  「這、這些都是我家傳的……」

  他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這個世界中女性地位並不高。雖然有很多受人尊重的巫女,但那也只是『受尊重』,而並非是說她們在世俗世界中擁有相應的地位。

  就算是公主,本人也沒有繼承權。她們能做的就是嫁給一個合適的人,然後要麼享受這個人能帶來的權利和財富,要麼就是讓這個人繼承自己的財富成為城主或者大名。因此他本想著她並不會知道這些東西裡的門道,這樣只要他能偷偷帶走一些,就還有再找地方東山再起的機會。

  然而他並不知道,此時此刻站在這裡的這個少女並不是他想像中只有蠻力的普通女性,而是一位從零開始經營國家,有著極為豐富經驗和閱歷的『老手』。

  他這點小心思,甚至不值得對方去關注。

  阿緣只是彎腰握住了那插在妖怪頭上的苦無的手柄,微微一用力,就將整個腦袋提了起來。

  「……」其實她原本只想把苦無□□的。

  不過也無所謂。

  她干脆拎著苦無,又把妖怪的頭懟到了城主……不,是前·城主面前,接著在對方驚恐到扭曲的表情中開口:「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什麼。」

  她晃了晃手裡的妖怪頭顱,晃得近的時候,幾乎要碰到城主驚恐的臉上。

  「我只是在通知你這件事,而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

  「換言之,你並沒有可以跟我談判的資本——除了你這條命之外,已經沒有屬於你的東西了。希望你能認清這個現實。」

  「只要我交出來,你就放我走麼?」

  城主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紫,在恐懼的作用下顯得格外扭曲猙獰,一瞬間更像是地獄的惡鬼,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當然。」少女肯定的點了點頭,勾唇微笑道,「只要你交出來,我就放你走。」

  他吞了吞口水才猶猶豫豫的開口:「我放在了……」

  漫長的黑夜過去,遠處的天邊終於泛起了魚肚白。

  「就這麼放過他?」

  宇智波斑從陰影中走出來,站到了趴在護欄向外看的少女身邊。

  「當然不。」阿緣把玩著剛剛從那個妖怪腦袋裡取出來的一小塊玉石樣的碎片,偏了偏頭,「只是我相信斑一定能處理好,所以才沒有再下命令……我說的沒錯吧?」

  她就著這個姿勢看著身旁的人,水潤的眼睛裡是滿滿的信任。並非是毫無原因,盲目的信賴。而是經過數年的相伴,一起經歷了各式各樣的事情之後累積起來的『了解』。

  她只說『放他走』,卻沒有承諾他可以『活下去』。

  她相信宇智波斑能聽出來她話中的含義。畢竟,盡管沒有表現出來,可他的憤怒同自己相比只會多而不會少。

  想要得到更強大的力量並不是什麼錯,為了得到力量而諂媚也不是什麼可恥之事。只是為了一己之私而把同為人類的同胞當做祭品,並且絲毫沒有悔改之意。這就是無法原諒的罪孽了。

  阿緣不知道人死後會不會根據生前的功過而下地獄,但這個城主,她是不會允許他繼續好好地活下去的。

  「嗯。」

  宇智波斑點了點頭,卻並沒有解釋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只是簡單地說了結果:「他會在極度的恐懼中結束自己的生命。」

  宇智波斑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好人。

  或者說,從成為忍者的那天起,他們就沒有了『做個好人』的資格。就算目標是『為了和平』,他們手中沾染的鮮血、奪走的生命,都不會因此而變得正義,變得光榮。

  他本沒有宣揚正義或者制裁邪惡的資格。但這一次不一樣。

  把同為同為人類的同胞當做飼料去飼養妖怪,這是絕對不能允許的行為。

  做出這種行為的人必須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都要再極端的痛苦中反復掙扎。

  這跟正義或者是復仇都沒有關系。

  只是他做出了這樣的事之後必然要經受的『結果』。

  僅此而已。

  接管這座城並沒有花阿緣很多力氣。

  畢竟城主府早就被架空了,一共沒剩多少活人。

  武士幕僚之類的,在審問過有同流合污的全都統統幻術地獄伺候然後趕出去自生自滅。

  這樣再清理一圈之後,能用的就只剩下小貓三兩只了。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畢竟這座城市不算大,再加上常年戰亂,也沒什麼經濟、文化上的交流。

  直白點說,那些大名和戰國強者們,甚至懶得搭理這麼一個沒啥油水的小地方。

  這在和平的世界裡肯定是缺點——畢竟沒有大規模貿易往來,就意味著沒有流通。沒有流通,就代表這個地方很封閉,很難引進外面的各種技術和自己沒有的資源。

  當然也就意味著,沒有錢。

  就算增加稅收,又能增加多少呢?先不說現在的稅重不重,就只說現在的種植能力又能產多少,而且種地的人本身也是要吃喝的。總不能把他們自己填飽肚子的部分也都征收上來。那樣完全就是不管百姓死活的苛政暴君了不是?

  因此這點對建設和發展來說就都非常不利了,雖然相對安全,民眾看起來也可以自給自足,但面對災害、意外的應對能力就很薄弱。

  萬一出了事,別說外面來救援了,這裡能有多少人逃出去都是另外一回事。

  就像開始的輝夜城,如果不是她提前拉攏到了武力值天花板的幾位忍者,那麼很可能就連最開始的強盜襲擊都撐不過去。

  更不要說後面收容更多的難民,開墾荒地以及抵御鄰國的侵略了。

  這裡也一樣,萬一被妖怪襲擊,連個幫扶或者逃難的地方都沒有。

  當然恢復通商這種事也不是一兩天就能搞定的,招商引資的事情在戰亂年代也需要從長計議……

  事實上,目前最要緊的事情還是關於那些年輕女性的問題。

  為了防止那些過於殘酷的經歷給她們留下精神創傷,最終阿緣還是讓宇智波斑用幻術替換了她們的記憶,讓她們以為『自己是來城主府應聘的過程中遇到妖怪受了重傷一直在養傷,最近才好起來』。

  至於為什麼這麼多人為什麼還是一批一批的……

  就只能說是在妖怪被解決之前一直反復來襲吧。

  這個世界的妖怪行動也沒個什麼章法,喜怒無常更是家常便飯的事情,因此人們除了覺得自己倒霉之外倒也沒有太多別的想法。

  但接下來問題又來了。

  這上百名年輕女性的安置和管理,又是一個問題。

  而且拿出了『城裡需要補充人手』的理由(實際上也確實需要補充),那麼勢必要從中選一些侍女出來。

  但是怎麼選,怎麼考核,就又是新一輪的問題。

  再加上培訓……

  阿緣突然就十分懷念自己過去的班底了。

  過去雖然也確認,但她身邊一直都有可以幫她分擔的人。

  無論是選拔還是培訓,她只要列個大概,就會有人按照她的需求和指示去完成,她只要最後驗收一個成果就夠了。

  但是這裡不行。

  除了斑之外,沒有任何熟悉的,能立刻派上用場的人。

  她只能一邊研究這座城留下來的舊賬,一邊編寫教材搞海選培訓。

  禮儀之類的……反正她自己也不太清楚,所以到不著急,回頭可以看看能不能招聘到合適的人來補習。

  當務之急還是要抓緊識字和算數還有手工的培訓。

  前者學的好的可以當侍女給她搭把手,後者則可以進手工作坊。

  好在她之前一直堅持審查各種技術報告,許多手工技術都還有印像,收集資料之後在這裡復刻一下問題不大。

  想經商,總要有合適的特產商品不是?

  至於城市建設之類的,按照現在的情況短時間是不會有機會了,到是針對妖怪的防護設施還得想想。

  目前妖怪的樣本不夠多,沒辦法按照各自的形態功能定制更有針對性的武器和防護設施。但關於巫女和僧侶法師等有能力抗擊妖魔的『專業人士』的名單正在准備了。

  得找個機會把人請過來開個會問問情況,看看有沒有機會量產裝備武器……再不濟也得弄個『百妖譜』之類的,寫一寫妖怪們的特點和能力,最好連弱點一起寫上。

  大妖怪沒辦法,但至少也得能讓普通人對那些小妖怪們也有所了解,知道如何防範和遇到了該怎麼逃避吧?

  真像打聽到的那樣有千千萬妖怪的話,那只靠極少數的陰陽師僧侶巫女救命肯定是不行的。

  桌子上寫著待辦事項的備忘錄和文件賬本一起越疊越高,沒過幾天,就到了能夠擋住伏案工作的少女的程度。

  終於有一天因為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嘩啦掉了兩本。

  好巧不巧的砸到了少女的頭上。

  伏案工作的阿緣著頭坐直身體,看著面前好似看不到盡頭的各種工作,突然恍惚了起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工作突然就累積了起來。

  話又說回來,她到底是為什麼又突然給自己攬了這麼一大堆活呢?

  作者有話要說:

  阿緣,一個沒事給自己找事干的勞模【。


第250章

  新城主上任要做什麼呢?

  首先是理清上任城主留下的爛攤子——當然最主要的是看看有多少錢糧庫存,這才是重點。

  在亂世錢和糧才是硬通貨。尤其是後者,這才是根,是安身立命的本錢。畢竟真亂到民不聊生浮屍遍野的時候,填飽肚子活下去才是人們唯一追求的。

  所以這是第一優先的事情。

  於是在城主府一番搜刮之後,城主留下來的資產,還有那只大妖怪留下來的遺產,就成為了阿緣在這個世界的第一桶金。

  也許是因為最近確實風調雨順,或者他們之前打劫了哪裡的富戶或者城市的原因,這『第一桶金』比想像中還豐厚一些。

  勒緊褲腰帶的話,至少今明兩年還是可以不用擔心的。

  應該還有余糧征人修路開荒。

  再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奢侈品(布料、香料)之類的賣一賣,順利的話手工作坊的啟動資金也有了。

  接著就是內城內勞工的篩選和整頓,還要制定新的行為規範和給員工進行掃盲培訓,後面還要安排相應的考核以便篩選出能派的上用場的優秀員工。

  再之後還要進行人口普查和統計,重新登記現有人口和村鎮的情況。

  這是個漫長而繁瑣的工作。畢竟戰亂時代,村鎮的消亡就如同喝水吃飯一樣普遍。村子建立可能需要數年的時間,但消失卻可能只因為城主或者大名的一個決定。

  一次兵亂,一次強盜劫掠,一次災荒甚至一次領主的征稅征兵,就可能讓一個村落從此消失。尤其這個世界裡還有妖怪存在,人員的流動性就更高了。為了能活下去,人總是會從過不下去的地方往能過下去的地方遷移的。

  因此大名們也很難掌握具體情況——大概也就只有在征稅征兵的時候,才會一個村一個村的走過去吧。

  至於統計耕地了解莊稼作物的生長和品種,統計產量,選種育種,改良現有糧種,培育抗蟲抗旱品種,還有研制化肥農藥這些就……更是影子都沒有的事兒了。

  還有那戰敗國那些散兵游勇和干脆落草為寇的,這些也要花時間找出來清理掉。不然天天讓他們打家劫舍騷擾民眾,再好的決策,再多的收獲都不夠他們禍禍。要跟吃人的妖怪戰鬥已經很難了,內部再亂起來日子就真沒法過了。

  而為了完成這項工作,先得有能夠派的上用場(至少能寫字算數)的文員,還有保護文員的兵卒。

  並不是像征女隊這樣只能欺負老實村民的無賴,而是經過訓練,有一定組織紀律和戰鬥能力的合格士兵。

  ——以前要麼有忍者,要麼有彭格列現成的成員可以用,因此她從沒操心過這方面的事情。

  竟然完全沒有發現。

  明明武裝力量這麼重要,但這麼多年她竟然沒有發愁過。她所做的就是核對人數、崗位、批復場地使用許可還有相關的款項就完了。

  最關鍵的招募、安置、訓練還有武器這些項目……還真都沒讓她煩惱過。

  阿緣越發感慨自己之前是多麼幸運了。

  要是開頭一無所有還要自己發愁怎麼訓練出一支武裝力量……她可能真的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種田掙錢的事兒她還能想想辦法,但訓練並管理軍隊……這就涉及她的知識盲區了。她也沒那麼多精力去做這些事。

  幸好這次身邊有斑。

  有這麼一個可靠的武力顧問在,怎麼能放著不用呢?

  於是阿緣理直氣壯的給宇智波斑按了個將軍的職位,又給他撥了塊空地和些許錢糧,就全權委托給他負責了。

  不求教出一批能抗能打的忍者,但求能包圍城池,以及在妖怪來襲的時候能夠進行一定的反抗——再不濟也能護送城裡的百姓逃跑。

  至於其他的工作……在極度缺乏人手的現在,只能先記在備忘錄上一樣一樣來了。

  「我本來以為可以輕輕松松地去看世界的。」

  阿緣一邊捏著炭筆在紙上刷刷寫字,一邊反思。

  「所以我到底是為什麼腦袋一熱就承包了這座城呢……」

  而且還是不是說有值得滯留的風景或者寶藏的好地方,只是一處沒什麼優點,被上任城主折騰的到處都是窟窿的爛攤子。

  明明一開始只是想會會城主救個人,然後就像無數冒險作品的主角那樣,在轟轟烈烈的拯救行動之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開啟下一段旅程。

  這才是rg游戲的標准流程。

  趁著現在身邊沒有人,阿緣自顧自咕噥著只有自己聽得懂的話。

  「那要現在離開麼?」

  宇智波斑從外面走了進來,認真的問道。

  「只要你想,我隨時可以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他看著面前的少女,臉上沒有一絲玩笑或者試探的跡像。

  只要面前的少女想,他就會回應她的願望。

  不管是帶她離開,還是一起走遍這個世界。

  就算中途她後悔了想要統一世界,他也會竭盡全力滿足她的願望。

  實不相瞞,在聽到的這一瞬間,阿緣是心動的。

  不僅是心動,還有那麼一點想要行動。

  本來就是嘛,這個世界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奪回的自由。再加上和喜歡的人在一起,肯定要先來一場說走就走的兩人旅行不是?盡管兩個人能好好在一起的話,哪裡都是幸福的世界,但有機會的話,當然還是更希望能見到不同的景色,遇到不同的人,留下許許多多不同的回憶不是?

  然而一想到那上百雙茫然中帶著些許驚恐的眼睛,再加上已經展現出頹敗氣息的城市。那一點點心動就如同風中殘燭一樣噗的一下熄滅了。

  如果沒人管的話,恐怕要不了兩年,這裡就要徹底荒廢了。沒有主心骨的平民很難在災難中組織起抗擊的力量。更可能這些沒人管的兵卒下一秒就變成劫掠平民百姓的土匪。

  再加上隨時可能出現的妖怪……

  阿緣從不認為自己可以拯救所有人,也不覺得自己是可以拯救世界的那一位。

  但明知道有慘劇發生,她也沒辦法袖手旁觀。

  所以……

  至少要做到讓這個城市擁有新的秩序,然後……找一個合格的城主人選再突擊集訓個一年半載。這樣她也能放心離開。

  阿緣並不擔心找不到這樣的人。事實上無論哪個時代,都不缺有能力的人,也不缺有心的人。有這個資質又想要向上爬的人,只要給他們機會,自然而然的就會凸顯出來。

  重要的就只是時間,還有機會。

  無關年齡,也無關性別。

  阿緣願意給每一個人機會,如果這些飽經磨難的女孩子們當中有這樣的人才,那她不介意再培養出一個『女城主』。

  最終她還是搖了搖頭,拒絕了這個十分有吸引力的提議。

  「……還是再等等吧。」

  「等這裡的一切走上正軌了再走——就當是復習過去的技術和知識了吧。也挺難得再有這樣的體驗不是?」

  畢竟在他們的世界,最艱難的部分已經走完了。經濟發展上去了,忍者們也獨立出去開始衍變向更和平方向前進,後面就算是建立新城市,在這些前提下也不會再像現在這麼艱難了。

  因此像這樣的二周目開荒,反而是珍貴的體驗了……大概。

  「抱歉,好像總是讓你在等我。」

  阿緣走到宇智波斑面前,帶著些許愧疚的拉起了他的手。

  宇智波斑搖了搖頭:

  「不,沒有這回事。」

  他拉起少女小小的手,手指勾在一起。

  他從不覺得自己辛苦,因此無論是追尋還是等待,都並不辛苦。比起自己得到的一切,他的付出是那麼的微小。

  甚至同從一開始就只能走向錯誤的方向,或者在沒有光明的黑暗中徘徊掙扎相比,這樣的能夠看得到目標的等待和追尋反而讓人充滿了期待。

  ……更不要說,他最終還得到了從不認為能夠擁有的『回應』。

  雖然追隨姬君的蹤跡踏上了旅程,但也許是因為覺得太過貪心一定會遭報應,也許是因為愧疚於自己無論在哪裡無法給姬君帶來哪怕一丁點的好處。他一開始並沒有想過兩人可能會有更近一步的發展。對他來說,能夠得到姬君一句『歡迎』,能夠像這樣跟在她身邊,伸手就能觸碰,能夠得到她的回應,能夠成為她的力量。成為她的劍與盾,就已經很足夠了。

  只要那樣,他就能把胸中洶湧燃燒的火焰深深地壓下去。像往常一樣,安安靜靜地陪在她身邊,做一個合格的,不給雇主添麻煩的『忍者』。

  他認為自己可以做到。

  「我很高興能夠像這樣陪在你身邊。」

  「我也是。」阿緣向前傾身,像是要汲取力量一樣靠在了男人的胸前。

  她很高興能有他的陪伴——不,倒不如說,正因為是有了他,自己才有勇氣像現在這樣,沒有絲毫迷茫的去做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情。

  「斑,我想……」

  轟隆!

  阿緣的話還沒說完,就突然被宇智波斑一把拉到了懷裡。而幾乎同時的,城主府前的空地上就響起一聲巨響。

  「喂——你還活著麼?你沒活著了麼?」

  一個大嗓門傳了過來。

  「明知道我在找生發劑的材料卻把年輕女人都擄到城裡自己吃,太過分了!真的太過分了!」

  像是強調一樣,刻意的把話重復了一遍。

  揚起的灰土散去,阿緣這才從窗戶看到了外面那個造成了巨大聲響的家伙的真面目。

  ……一個穿著盔甲的鯰魚怪?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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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鯰魚還能在岸上走?

  不不對,為什麼鯰魚還要穿盔甲?

  阿緣腦海中第一個閃過的並非是『怎麼辦妖怪來了』這類的念頭,而是驚訝於這個妖怪怪異的外貌。雖說不管是哪裡的傳說,似乎都有那種長的很隨緣的類型,但冷不丁見到這麼一個還真……

  挺新鮮的?

  宇智波斑就站在少女身邊,俯身詢問:「我去解決他?」

  「不,再等等看。」

  看看這個妖怪到底想做什麼,而且作為一個能夠使用語言溝通的妖怪,抓活的比直接干掉要有價值。

  ——雖然不是說饞妖怪的寶藏什麼的,但是既然之前的妖怪收集了不少金銀財寶,那這個看起來有點高級能說人話的妖怪說不定也有庫存呢。

  百廢待興的現在,那是多少錢糧都不嫌多的。

  她看向窗外的空地,原本平整的土地因為劇烈的撞擊而出現了一個向外龜裂開的坑洞,那個被阿緣一眼認成鯰魚怪的妖怪就大大咧咧的站在那裡。

  城主府還沒有招夠人,因此外面的空地和大門處並沒有人守衛。至於城主府裡接受培訓的人們——他們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冒頭。因此到不需要擔心對方抓到人質,或者傷及無辜。

  鯰魚怪有著矮胖敦實的身材,像人類一樣的四肢上穿著在這個年代來看十分不錯的盔甲。

  「快把滿天大人我的生發劑材料交出來!」他不耐煩的跺了跺腳腦袋頂上的三根毛和後腦勺一小縷麻花辮還跟著晃了兩下。

  它一邊說著,一邊掏出把木梳子梳了梳腦瓜頂上的三根毛:「不然等飛天哥哥來了,有你好受的!」

  仔細一看,其實也挺像是白化病的鼴鼠?

  盡管並不是第一次見妖怪了,但這樣隔著安全距離像是看動物園裡的動物的方式還是第一次。

  「可惡!」

  沒見城主府裡傳來回應,那妖怪更不高興了。他齜了齜牙,突然張開大嘴,鋒利的牙齒間突兀的出現了亮黃色的雷光球。

  短暫的蓄力後,那光球擴大到同他嘴一樣寬,然後像是電磁炮一樣向著城主府的方向襲來。

  刺目的雷光讓阿緣的眼睛短暫的失去了視野,但還沒等她感到疼痛,一只手就從後面伸來擋在了她眼睛前。

  接著熟悉的藍色火焰將她包了進去。

  宇智波斑沒有說話,但藍色的須佐能乎卻是揮起手臂,將那閃著雷光的黃色光炮一拳擊碎。

  帶著毀滅氣息的雷光頓時化作碎屑消彌在空氣當中。

  兩股力量相撞產生的衝擊也讓站在地上的鯰魚怪後退了兩步。

  「你不是他!」

  自稱『滿天大人』的鯰魚怪大叫道,盡管看到了藍色火焰的手臂把自己的光炮打散,卻並不驚慌。仍然自顧自的繼續說著:「那家伙是死了麼?你是不是繼承了它的收、收藏!」

  鯰魚怪並沒有因為自己認識的妖怪被干掉了而傷心,比起那個妖怪,他更在意那家伙的收藏——也就是那些有著美麗秀發的年輕女人們,那可是它生發劑的重要材料。

  「請說那是戰利品。」

  阿緣走到了露台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只氣急敗壞的鯰魚怪。

  「現在我才是這座城的城主,戰敗者的東西,都是我的戰利品。」

  盡管是面對能夠發出雷光炮的妖怪,但少女臉上沒有一絲恐懼,她神情平靜的看著下面的怪物,冷靜的回應。

  「唔……」

  那鯰魚怪盯著阿緣看了一小會兒,皺著眉頭嘀咕了起來。

  「……不好看啊,就算放進藥裡也起不到效果吧,頭發也不像是很多的樣子……還不如身邊那個,但是那家伙的發質看起來很硬啊,好像也不怎麼樣。」

  ——雖然說是嘀咕,但聲音也足夠阿緣聽到了。

  雖說她確實不是什麼美女。

  阿緣的笑容危險了起來。

  但是還輪不到一只禿頭妖怪說三道四!

  「斑,給我削禿它。」

  阿緣開始覺得是自己太溫和了,才讓這只妖怪覺得可以在自己面前放肆。

  「好。」

  宇智波斑沒有問原因,只是危險的盯著面前的妖怪接著操縱須佐能乎舉起了手中的刀。

  他並不在意對方是什麼東西,人也好妖怪也好。他只是不允許對方這麼冒犯姬君。尤其對方剛剛還放肆的對姬君發出了攻擊。

  須佐能乎對著他揮下了刀,盡管對方及時發出了雷光炮來迎擊,一閃而過的刀光還是貼著對方的頭擦過,直接削下去一小塊頭皮——頭皮上的三根毛自然也就離開了他的腦袋。

  「嗷嗷嗷嗷——」

  妖怪發出了慘叫。

  有痛的,也有發現自己的頭發全都沒了的驚怒。

  「我的……我的頭發!」

  他哀嚎著發出了更多的雷光炮,亮黃色的雷光炮像探照燈一樣四射而去,當然更多的還是衝著露台上站著的兩人。一副不把這兩個該死的人類燒成灰飛給自己的頭發陪葬誓不罷休的架勢。

  「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確實是同人類相比十分強大的力量。但這樣後無章法,只像暴發戶撒錢一樣的胡亂攻擊在身經百戰的忍界修羅面前並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

  不僅如此,它引以為傲的力量還一次次的在它眼前被撕裂,被打碎。

  宇智波斑並沒有一擊殺死他,而是像是戲耍一樣一次次擊碎他的攻擊,並在他身上留下鮮血四濺的傷口。

  除了姬君沒有給予殺死他的命令之外,也是想要測試妖怪的力量——上一個壞的太快了,不能作為參考。

  他總要多找幾個妖怪多試驗幾次才能確定下自己的力量在這個世界究竟能算到那種程度,是否能夠在任何環境中都確保能夠萬無一失的保護姬君的安全。

  沒一會兒,剛剛還意氣風發的鯰魚怪就變得傷痕累累,身上光鮮完整的盔甲碎了一地,不僅沒能保護他的身體,還使得他看起來格外可憐。

  而他的身體,也因此布滿鮮血,就像一個漏水的水袋一樣。

  剛剛還大言不慚的要殺人的妖怪,現在卻只能趴在地上,就像一只蟲子。

  宇智波斑帶著阿緣走到了它面前。

  「還有什麼要交代的麼?」

  阿緣低頭看著不遠處出氣多入氣少的妖怪。

  「可、可惡……如果飛天哥哥在的話,你們都要被撕成碎片!」

  滿天開始後悔了。

  因為附近有著濃密頭發的年輕女人都那家伙弄走了害怕拿不到生發劑的材料而不管不顧的跑過來,要是飛天哥哥也一起來,他怎麼可能會這麼慘。肯定是看著這兩個可惡的人類哀嚎著化為灰燼,然後開開心心的去城裡挑選生發劑的材料。

  「飛、飛天哥哥來了絕不會放過你的!」

  阿緣卻沒把它的威脅放在心上,類似的話從她開始當公主到現在沒聽過十遍也有八遍了,真害怕她也不會像這樣站在這裡。

  「你沒什麼要說的話,那就輪到我了——你是什麼妖怪?你的巢穴在哪裡?距離這裡遠麼?」

  她其實想更干脆一點問你有多少金銀財寶,但看這家伙不太聰明的樣子,又覺得問了它也不一定能得到一個有效的答案。

  倒不如干脆點問出地址自己去看看。

  「這附近還有多少妖怪?你認識多少?有多少是以吃人為生的?他們的巢穴在哪裡你知道麼?」

  她就這麼半蹲在妖怪面前,面無表情的詢問著自己想要的資料。

  能直接得到答案當然最好,但得不到答案也沒關系。反正還有斑的幻術兜底呢。

  「我、我們……哼,區區人類,誰會告訴你啊!」原本艱難抬起頭看向阿緣的妖怪眼睛裡閃過一絲竊喜,他頭抬的更高,看著天空中那正急速接近的人影滿是尖牙的大嘴就裂出一抹充滿惡意的笑。

  下一瞬間,比先前的雷光炮更加磅礡的雷電從天而降,向著下面的兩人劈去。

  「哼,飛天哥哥一來,你們都得——」

  他話說到一半就沒有了,呆滯的眼睛裡只有那個從半空中落下,幾乎被劈成兩半的人影。

  「飛、飛天哥哥——」

  這次的悲鳴中還夾雜了慌亂和恐懼。

  須佐能乎松開手中的刀,張開手掌將從肩膀到腰部幾乎被劈成兩半的妖怪抓了下來。

  踩著風火輪,手持戰戟,瀟灑出場的人形妖怪甚至沒來得及發出第二次攻擊,就凄慘的被人打了下來。

  盡管妖怪強悍的體質讓他沒有立刻死亡,但重傷造成的痛苦卻讓他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嚎叫。如同野獸嘶吼一般的嚎叫。鮮血沿著傷口噴湧而出,又順著須佐能乎的手臂蜿蜒落下。他掙扎著想要攻擊,卻被須佐能乎的手握的緊緊地,只能徒勞的掙動。

  「斑,太吵了。」

  「我知道了。」宇智波斑回答完,須佐能乎手中的妖怪就閉上了眼睛,只剩下微微起伏的胸口證明他還活著。

  「……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麼?」

  阿緣收回視線,重新轉過頭繼續看向面前的鯰魚怪,她偏了偏頭,露出了一個在它看來宛如惡鬼一般的和善微笑。

  「嗯?」她的笑容又加深了些許。

  像破布一樣趴在地上的鯰魚怪吞了口口水,哆嗦著開口:「我……我、我說!我全都說!」

  「乖,我就喜歡這樣聽話懂事的孩子。」


第252章

  想要了解一個陌生種族,最好的辦法當然就是打入其中,或者是找一個『引路妖』。

  有了滿天這麼個『妖奸』帶路,阿緣十分順利的清除了周邊有威脅性的妖怪們並接收了他們的『遺產』。

  怎麼說呢,雖然過去她也是靠著『戰爭賠款』撈出的啟動資金,但萬萬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在別的世界裡撈妖怪的家底成就自己的新事業。

  然而想到這些也是他們從人類那裡劫掠來的,阿緣就覺得自己這也算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沒什麼不對。

  包括滿天和飛天的家——一個建在山崖上倒霉被掀了老巢的城主府,也一並被她把能用的東西全都搬走了。雖然滿天看著自己的家被拆十分心疼不滿,但在宇智波斑的威壓下卻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一邊抹淚一邊呆著他們繼續往其他地方(比如寶庫)走,接著再含淚看他們把東西拿光光。

  就連那些建城的優質橫梁還有成品的石板材料之類的,也都被她拆下來帶走了。雖然有些年頭了,但這可都是現成的好材料,拿回去就可以直接用來修補城池了。如果不是因為房頂不能像樂高(……)那樣拆了帶走再裝上,她甚至有把房頂一起撬走的衝動。

  沒辦法,戰亂年代窮啊,干啥都得精打細算。

  別說征工去砍伐原材料了,修路的人手都不一定能湊夠。

  雖然這裡的民眾姑且每天能吃上飯(參考之前遇到的村子)。但這是他們在沒有遇到大妖怪也沒有遇到戰爭的前提下幾乎把全部的時間都放在農田裡才有的結果。為了未來不餓肚子,他們今後大部分時間也都會用在田間勞作上。只有這樣,只有盡可能多的侍弄土地收獲糧食,才有可能拿到能讓自己活著見到明年的景色的糧食。

  這個時代『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可不只是一句課本上的詩句,而是血淋淋的事實。

  無論是連綿不斷的戰亂、不知何時會發生的災害、肆虐的強盜,還有橫行在這個世界上以人類為食的妖怪妖怪們,都能輕而易舉的奪去艱難活在這個世上的人們的生命。

  只從危害的角度來看,這個時代的人們甚至過的比忍者世界的普通人還要艱難。

  忍者固然早就無數屍山血海,但好歹忍者們沒有把普通人當做食物——就算偶爾有殺人取樂或者有吃人愛好的,也是極少。

  而且這樣的異端,同為忍者的其他人也是不會認同的,能夠殺死這樣的『異端』的忍者也很多。

  而這個時代裡能夠殺傷妖怪,尤其是大妖怪的卻是極少的一部分人。

  根本供不應求,更不要說覆蓋絕大多數人類的活動範圍了。

  能夠保證幾個人類活動的主城,都是幾代努力下來的結果。

  ——綜上所述,阿緣的新工作仍然無比艱難。

  除了時間,就沒有不缺的。

  但沒有工作成果的時間,同荒廢了沒什麼區別,於是阿緣只能把視線投向了那些並不以人為食的小妖怪上。吃人的妖怪多,柔弱的小妖怪也有不少。

  她覺得可以試試。要是這一步能走好,那麼開荒修路這類的體力活就能解決很大一部分了。

  人不夠用,又沒有足夠先進的,能夠代替人工的機器。她另辟蹊徑找尋別的勞動力,不也是無奈之舉麼。

  就好像人們馴養狗來給自己牧羊,訓練鴿子給自己傳遞信息一樣。

  這個工作同樣交給了已經沒有頭發的滿天。

  在飛天還在他們手上當『妖質』的前提下,阿緣相信他不會蠢到選擇逃跑。

  再加上……

  「四魂之玉啊。」

  她看著袋子裡的幾塊碎片。

  淡淡的紫色,看起來是挺漂亮的,但是……很難想像是有那麼強大力量的寶物。

  阿緣把菱形的碎片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看了半天,除了好看之外並沒有察覺到什麼極為特別之處。

  就好像之前見過的『基石』,好像有點什麼,但又沒有到能夠肉眼直白的發現的程度。

  「好像也不能當充電寶用……但話說回來,有充電寶,沒有用電器也沒用就是了。不知道有沒有可能發明出可以用四魂之玉當能源的機器。」她不顧滿天心驚膽戰,生怕她一手滑就把本就不大的碎片摔成粉末的眼神,隨手把裝著碎片的小口袋拋了拋,然後不在意的交給了身後的宇智波斑,讓他代為保管。

  「唉,你們妖怪怎麼也沒點創新的想法呢。」

  盡管明白以人類的認知和觀點要求妖怪是不人道的,但阿緣還是忍不住投以恨鐵不成鋼的視線。

  「你們也能說話也認識文字,怎麼就還滿足於茹毛飲血打打殺殺的原始生活呢。」

  「……」滿天縮了縮脖子,不敢回話。

  生怕哪句話沒說對又迎來一頓讓人哆嗦的質問,還有那個男人彷如利刃一樣的視線。

  滿天很怕那個男人,不僅是因為他先前展示出了足夠殺死自己的強大力量,更是因為那個男人的眼神。並非是對妖怪的憎惡,也沒有多麼凶殘,而是從一開始就像是在看死物一樣冷漠的眼神。好像它是路邊的土塊或者枯枝,覺得礙事了隨便折斷砸碎就好。

  他一點也不想當枯枝,也不希望還昏迷不醒的飛天哥哥像土塊一樣被砸的粉碎,所以只能縮著脖子照她說的去做。就連頭發都顧不上去管了。

  禿怎麼了,有命重要麼?

  命都沒有了,頭發再濃密又有什麼用呢?

  見滿天老老實實去找小妖怪了,阿緣捏了捏鼻梁,靠進了後面的軟墊裡。

  「飛天怎麼樣?需不需要再弄到半死昏過去?」

  她隨口問身旁的宇智波斑。

  「還昏著。」宇智波斑毫不猶豫的回答。「想從宇智波的幻術裡醒過來,他還差得遠。」

  同滿天相比,飛天要更聰明也更有能力,同人類近乎相同的外表也會讓他在人類世界中擁有更多的便利。

  但他性格殘忍,喜怒無常還以殺人為樂。並非是可以掌握在手裡的好棋子。就算用滿天作為妖質,他也一定不會像沒主見的滿天這樣乖乖聽話。甚至可能才脫離他們的視線就開始作惡。因此在滿天還有利用價值的這段時間,就只能像現在先這樣弄昏當個妖質了。

  「除妖師和巫女的招募如何了?」

  阿緣看向從一開始就安靜地待在角落,仿佛自己不存在一樣的老巫女。

  本著專業的事讓專業的人來的原則,阿緣特地派人去先前的村子走了一趟,除了把女人們都很好就是在城裡找工作的情況傳回去之外,也是請這位老巫女來給自己介紹妖怪和除妖師相關的消息。

  雖然滿天也說了一些,但身為人類,果然還是需要從人類方面的專家處才能獲取更切合實際的情報。

  有宇智波斑在,阿緣完全不擔心對方會有所隱瞞或者說謊。

  再加上她相信對方是個聰明人,明白如何選擇才是對自己對這裡的人們來說是最好的。

  「我已經寫信給我的同門,還有我知道的除妖師家族了,相信不久之後就會有回應。」年邁的巫女俯身行禮,「殿下給的條件十分豐厚了,他們應該不會拒絕。」

  雖然除妖師做的是除魔衛道的工作,但他們也是人,衣食住行也都需要花錢,因此酬勞的薄厚也是非常重要的出動參考。

  像阿緣這樣又承諾錢又承諾糧的,無疑是非常優質的甲方爸爸。

  老巫女想不到他們有什麼拒絕的理由。

  「那就好。」阿緣重新坐回桌子前,在自己的備忘錄上畫了一個√。「那麼就得抓緊時間收拾出空房間來給他們教學……不是,給他們居住用。」

  盡管宇智波斑一個人也可以橫掃一大片,但羊毛總不能按著一個人薅。再加上他的方法並不適用於所有人,沒有通用性,所以並不適合傳播。

  而阿緣想要的,是培養出適合當地能夠盡可能多的量產,盡可能廣泛的傳播的辦法。

  哪怕沒有靈力的個人沒辦法殺傷妖怪,至少也要知道該如何躲避——或者產出盡可能多的符紙和法器,到時候可以放在避難所裡,一旦有妖怪來襲,人們可以往避難所裡躲一躲。哪怕對這些辦法在極為強大的大妖怪面前根本起不到作用,但大妖怪也不是韭菜,一茬又一茬的長的到處都是。人們只要能夠應對那些會時不時劫掠人類的普通妖怪就好了。

  因此《妖怪百科》、《面對妖怪怎麼辦》、《緊急逃生手冊》這些針對妖怪的自救應對手冊是非常有必要的。

  她准備盡可能多的請有能力的驅魔師和巫女僧侶一起來商討此事,他們對付妖魔鬼怪的經驗都是寶貴的財富。

  當然符紙法器之類的也很重要。

  要是可能的話,從這邊多選點好苗子出來當學徒帶一帶就更好了。——當然最好的結果當然是建立驅魔師學院,能夠系統的量產驅魔師肯定是最好的結果。或許個人資質各不相同,但『畢業要求』至少能夠保證他們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哪怕不能上陣殺妖,也能使得所在的村鎮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一個人的能力不夠強,那麼就讓很多人來一起努力。再半吊子的驅魔師,十個二十個聚在一起,也能夠湊出一股不錯的力量了。

  阿緣從沒指望這樣能夠培養出多麼特殊的英雄,事實上她一直覺得比起把希望投注在某一個英雄上,眼巴巴的等待著英雄的到來,倒不如從當下,從自己眼前能夠做得的事情開始努力。

  於是就在阿緣殷切的期待中,騎著能夠飛行的貓又的驅魔師少女和她的弟弟,最先踏入了這座易主了的城池當中。

  作者有話要說:

  滿天(對著妖怪們):姬君讓我給你們帶個話。

  我覺得你們一定是產生了什麼奇怪的誤解,滿天覺得阿緣頭發不多是因為她頭發比起當時的女性而言要短上一些。看起來就『少』。

  才不是禿呢!


第253章

  「姐,這裡看起來很好誒。」

  少年雀躍的看著街道的兩邊,雖然比不上那些人來人往的繁華大城,但至少來往的人的神情看起來都很輕松。

  見多了為了活命而發愁的愁苦表情,突然看到這麼一個人們看著都很輕松地環境,自己也不自覺的覺得松快了許多。屬於這個年紀男孩子的活潑本性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姐,我們先逛一下再去見城主吧。」

  他想再四處轉轉。

  「這……按照禮節,我們應該……」

  年輕女驅魔師皺著眉頭解開了保護面部用的面罩,露出了英氣明麗的面孔。

  「現在也還早吧?而且你看我們大老遠跑過來,也灰頭土臉的……」

  少年局促的左看右看,就是沒有看姐姐的臉。

  年輕的女驅魔師笑著摸了摸弟弟的頭:

  「琥珀,你不用緊張的。現在還是只是接觸,並沒有要你立刻和妖怪作戰的。」

  被說破了心中的擔憂,少年也不再偽裝。

  「我只是擔心自己做不好……」

  「沒關系,不是還有姐姐在麼。」她笑著安慰道,接著拉起弟弟的手,「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這麼灰頭土臉的去見城主也不好……就先稍微修整一下吧。」

  她也挺久沒有好好在城裡走動過了,跟弟弟一起稍微放松一下也不錯。就當是戰鬥前的最後准備了。

  也不知道會遇到怎樣的妖怪。

  這裡並不是她們熟悉的範圍,雖然路過過但從未停留過,因此會有什麼妖怪,老實說她並不清楚。就連信函也是由相熟的人代為轉交的。

  但貴族的征召不是他們能拒絕的,哪怕對方並非是舉世聞名的大名,而只是一個邊緣地區的城主也是一樣。珊瑚只能一邊小心再小心,一邊安慰自己這次給的報酬十分豐富,豐富到昨晚這一單,他們到明年之前都可以不接任務的程度。

  這到並不是因為他們勢利眼只看報酬行事,只是除妖師也要生活,再加上他們是高危險的工作,族人大多身上帶傷,還有很多孤兒寡母難以靠勞作養活自己——雖然有跟村子合作,但村子的出產也不是無窮無盡的,他們還是要盡可能多的掙錢掙糧,才能保證族人們不會因為妖怪之外的原因而失去性命。

  吃了點東西,又重新整理了衣裝之後,姐弟兩人終於走進了高高佇立在一側的城主府。

  同其它地方恨不得到處都站滿人來表現自己的富裕和強盛的城主府不同,這裡很安靜,門外站崗的兵卒看著很有精神,也很紀律,並沒有在交頭接耳。他們說明來意之後,就有一個穿著盔甲的兵卒把兩人帶了進去。

  進入到城主府裡之後,人就更少了。目光所及之處,除了三兩個巡邏的人之外,連一個走動的侍女都沒有。但並不是那種落魄的空曠,相反,這座城主府比他們想像中的還要好上不少,雖然看得出有不少地方還在修整,但主體十分完整,用的料子也是好料子。

  主樓前的空地看起來也十分氣派,明明沒有用石頭卻像是鏡面一樣平整。讓人不禁思考究竟是用了怎樣的手段才能達到現在的效果。

  只是氣派歸氣派,怪異也是真的十分怪異。

  「兵卒明明說進來之後會有人給帶路,但完全都沒有碰到人啊。」琥珀小心的觀察著這座看起來空蕩蕩的城主府。

  他們向上走了兩層,都沒有碰到兵卒說的『帶路的人』。

  「要不還是別繼續走了吧。」

  少年拉住姐姐的胳膊,停下了腳步。

  再城主府裡亂走也是會判罪的吧。除妖師們雖然作者非常厲害的工作,出生入死從妖怪手中保護人類的生命財產安全,但他們就跟另一個世界的忍者類似,明明十分強大,但實際上地位非常低。

  同樣做著類似的工作,巫女和僧侶的地位都比他們高很多。如果除妖的行業也有鄙視鏈的話,那這些除妖師毫無疑問的就是最底層的小可憐。

  在沒辦法對抗妖怪的普通人那裡可能還好一點,但在權貴當中,那真的就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消耗品。

  豁出性命完成了工作是應該的,萬一失手,那就是重大過錯,搞不好一起去的人全都要沒命。不管是技術多麼純屬多麼強大的除妖師,不管有沒有好好地把自己的技術傳承下去,貴族讓你三更死,那就不會讓你活到五更去。

  因此每當接到貴族或者城主的工作時,他們總是又高興又擔心。

  高興是因為貴族這裡總能拿到十分豐厚的報酬,但同時又會擔心這個工作會失去多少同伴,又是否會因為辦事不利激怒了貴族們而付出血的代價。

  行事的時候,也會非常小心。

  「但是我們遲到了的話,城主也會生氣的吧?」

  珊瑚也陷入了左右為難的狀態。

  父親沒在,她就是主事者。她的決定就代表了除妖師村莊,代表了他們會給城主留下怎樣的印像。

  就在兩人左右為難不知是否要繼續向上走的時候,旁邊的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抱著一大疊文書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

  「我幫你吧。」

  看對方手裡的文書疊的老高,路都看不到了,珊瑚趕忙上去幫把手,身旁的琥珀也跟著拿了一些。

  「幫大忙了,謝謝。」

  被分擔走大部分重量的少女騰開手活動了一下手腕。然後才注意到這兩人陌生但利索的打扮。

  「你們是?」

  一個是十七八歲的漂亮女孩子,一個是十歲左右的小弟弟……她沒印像見過這樣的組合?

  十多歲的小女孩兒城裡到是有不少。

  「我們是受城主之托來工作的除妖師。」珊瑚趕忙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為了不被當成可疑的人,她還快速的說明了一下情況。「我叫珊瑚,這是我弟弟琥珀,我們不是故意到處亂走的,只是兵卒說進來之後會有人接待,但是一直沒有遇到接待的人才……」

  「啊……是有這麼回事來著。」

  少女愣了一下,接著像是猛然想起來似的露出恍然的神情。

  「只是沒想到你們會來的這麼快。」

  因為按早苗……就是那名老巫女的說法,她的信應該是這幾天會到人手裡,再考慮到這個時代人們出行的速度,所以阿緣以為至少也要再過幾天才能有人到來著。

  接待工作的事情她雖然吩咐下去了,但因為沒想到是今天,她就安排了其他的事情。

  「抱歉,今天正好是考試日所以剛好這段時間沒人在,我帶你們過去吧。」

  「考試?」

  緊跟在姐姐身後的少年好奇的看著這個好不容易碰到的人。

  很年輕的女孩子,看起來跟姐姐差不多。

  穿著……盡管是還不錯的料子,但並不華麗,也沒有帶什麼飾品。

  大概是比較高級侍女?

  琥珀觀察人的時候,殊不知對方也正在觀察他

  看著容貌俊秀的少年乖巧的樣子,少女臉上的笑容不由更柔和了幾分。眼神中也透著幾分懷念。

  該隱先不說。鏡長到這麼多大的話,大概也是這個樣子吧。不過應該會自信——雖然這孩子極力隱藏自己的不安,但緊跟在姐姐身後的小動作還是泄露了他的緊張和不安。

  「對,考試。最近在進行崗前培訓,今天就是驗收這段時間的教學成果的日子。」她一邊走一邊解釋道。

  「前段時間出了點事城主府嚴重人手不足就招了一批新人,現在還處於培訓考核期。考核期結束之後成績過關的就可以留下,其他人就回去各自的村落。」

  「崗前培訓?」

  「考、考核?」

  珊瑚和琥珀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是呀,比起開始工作之後才現學,當然是先學習然後再上崗更高效吧?而且還能趁著這個機會篩選看是否有特殊人才——啊,我是說識字算數特別快的類型,這樣可以直接分配到相應的對口崗位上,也不用浪費彼此的時間。」尤其這些被妖怪弄來的女孩子們幾乎都沒有當侍女的經驗,就算她想老帶新,也找不到幾個能帶人的『老人』。倒不如集體培訓來的快捷方便。

  雖然有『是金子總會發光』這樣的俗話,但比起把人安排在普通崗位上若干時間之後才發現天賦,肯定還是一開始就放到合適的崗位更能讓人發光發熱。

  「至於考核,不考試,怎麼能直觀的確定對方對培訓內容的掌握程度呢?崗位職責、工作要求還有基礎的算數和讀寫,這些都是可以放進試卷裡考試的,雖然考試不是評判一個人的唯一標准,但它現階段最方便也最直觀的了解方式了。」

  她總不能一對一每個都去觀察了解一個遍。

  聽了個似懂非懂的除妖師姐弟有些尷尬笑了笑——不、不愧是有文化的貴族。雇佣僕人的要求都這麼高。

  「那、那個。」

  珊瑚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自己不了解的話題。

  「請問,您知道妖怪的事情麼?」還是把話題帶入自己擅長的範圍內比較有安全感。

  「妖怪?」

  帶路的少女腳步一停,轉過頭看向身後一大一小兩人。

  「對,城主請我們來是想對付什麼妖怪,這個您知道麼?我看城裡挺和平的,不像是有妖怪的樣子?」

  城主府裡的工作事宜她不懂,也不需要懂,那就還是問問自己需要在意的事情吧。她和琥珀先前除了整理了自己之外,也在城裡探索了一遍。

  並沒有找到妖怪的跡像,城裡的居民也不像是飽受妖怪摧殘的樣子。談話間也沒有提到有妖怪的意思。如果不是城被妖怪襲擊的話,那最可能的就是城主對哪裡的妖怪起了殺心。

  這也不奇怪,雖然沒有在城裡,但附近有妖怪對城主來說也始終是一個威脅。想要先下手為強除掉威脅也正常。

  所以才會開出那麼豐厚的報酬,就是不知道是要對付什麼樣的妖怪,要是知名的大妖怪的話……珊瑚的視線掃向正好奇的看著帶路的年輕女孩兒的弟弟。

  要是真的是要討伐知名大妖怪的話,至少要把弟弟送回去。

  弟弟還沒有對妖怪的實戰經歷,上來就對上大妖怪太危險了。

  「這個嘛……暫時還不確定。」

  終於走到地方,不等少女伸手,障子門就被人從裡拉開。

  「不確定?」

  珊瑚驚訝的眨了眨眼。

  「對,因為現在還在探索,而且實際上我想讓除妖師們做的不僅僅是除妖的工作。」

  ……我想?

  珊瑚敏銳的注意到了她的用詞。

  意識到這句話的含義,她不由得睜大了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她們認為是等級比較高的侍女的少女走進房間裡,徑直走向了最前方的座位。

  而先前開門的年邁巫女,則是跟在她後面俯身行禮:「殿下。」

  「免禮,你繼續完成你的工作吧。」除了讓早苗寫信給除妖師和巫女之外,她還讓早苗把自己學的驅魔除妖的知識技巧,以及應對經驗整理成文字版來著。

  「是……但是那兩個人?」

  「她們是除妖師一族的,是我的客人。」

  「我知道了。」老巫女行了一禮,「我就在旁邊的房間,有什麼事情請務必叫我。」

  她說完,就退到了相通的側間去了。這位新上任的城主是個有主意的,並不需要她多說什麼。自己只要好好遵從命令就好了。

  少女——阿緣把手上的文書放到了一旁,接著對愣愣的站在門口的兩人招了招手。

  「辛苦了,這些放在這裡就可以了。」

  聽到少女的招呼,珊瑚和琥珀卻並沒有立刻上前,他們意識到了什麼,卻又不敢相信,只好繼續愣愣的站在門口,就像兩尊雕塑。

  「怎麼了?」

  翻開之前還沒處理完的工作卻還沒見兩人有動靜,阿緣這才又抬頭問道。

  「那、那個……」

  珊瑚舔了舔嘴唇。

  「城主……」

  「就是我啊。」阿緣指了指自己。

  「那、那招我們來的……」珊瑚覺得自己呼吸都困難了幾分。

  她單手撐著下巴翹了下嘴角:「也是我。」

  嘩啦。

  原本被捧在手上的文書稀裡嘩啦掉了一地。

  怎麼說呢,還挺懷念的。

  這種看著自己瞠目結舌的表情,想說又不敢說,想信又覺得顛覆了三觀。

  上次看到露出這種表情的是誰來著?

  她動了動手指回憶起來。

  啊,好像是水之國大名的兒子。她記得他是叫……

  天野……啊,是叫天野翔吧。

  能到她面前的忍者,就算再怎麼不敢相信也會好好地控制自己的表情,因此會在知道自己身份的時候露出這樣明顯表情的,就只有那個大少爺了。

  ……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有沒有好好工作經營自己的城池,是不是還在斥巨資買人偶。

  說來阿緣之所以對他印像如此深刻,也有他是第一個買走了那個『昂貴奢侈品』的人偶的人的原因來著。

  當時時間緊任務重沒太在意,現在見到同樣的表情,還挺有趣的。

  或者她這次應該試試隱瞞自己女性的身份?說不定還能多看幾次。

  她有些惡趣味的想著。

  不過現在的重點還是趕緊讓這兩人解除石化好解答自己的問題來著。

  於是她很好脾氣的開口:「需要的話,我還可以提供其他證明哦。」

  「不……不用了!」

  珊瑚帶著琥珀一起撲通跪下。

  「先前……實在是萬分抱歉!我知道這樣說很厚顏無恥,但還請讓我們用戰功來彌補先前的失禮……」

  我們都干了什麼……

  想到自己剛剛把人當成侍女問東問西的樣子,珊瑚就覺得眼前一黑,喉嚨也緊到幾乎要發不出聲音。她低著頭,不敢去看那位大人的表情。

  盡管是因為對方沒有先表明身份他們才先入為主有了錯誤的判斷——哪裡的城主會自己搬東西嘛!但不管怎麼說,對城主無理這件事卻是事實,如果對方真的用這件事對除妖師一族發難的話,他們真的沒辦法辯解。

  雖然除妖師為許多貴族出過力,可真去求助的話,她不認為這些貴族會為他們一族出面。

  阿緣擺了擺手,「嗯?啊,是說剛才的事?不要在意。」

  「快起來吧,文書放到這裡,我還有很多事情想問你們呢。」

  「是……啊!對不起。」

  聽到阿緣說起來,珊瑚才注意到剛剛因為緊張而摔了一地的文書。

  ……怎麼辦,更絕望了。

  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時間回到她們來城裡之前?她一定就站在城主府門口,哪裡也不去。

  有了『對貴族無理』這件事在前,『城主是女人,還是一個很年輕的姑娘』這件事反而不是不能接受的了。

  珊瑚帶著琥珀一起,拘謹的跪坐在那位少女城主不遠的地方。

  那一疊文書已經放到了城主指定的地方,他們現在就在等一個判決了。

  雖說剛剛城主說了『不要在意』,但他們實在是沒辦法裝出無事發生的樣子。

  看著兩人緊繃的像是被壓到極致的彈簧一樣的樣子,阿緣失笑著搖了搖頭,接著從旁邊的櫃子裡拿了點東西,走到了兩人面前。彎腰伸手。

  「要吃糖麼?雖然不是很好的糖。」

  這是從不知道哪個妖怪的老巢裡弄回來的,只是渾濁的琥珀色碎塊,但在這個時代也是十分珍貴的味道了。

  ——也只有這個時候阿緣會懷念一下系統還有系統商城。

  要是它還在,自己就可以拿出更好的東西了。

  「是——誒?」

  緊張的回應之後,珊瑚才意識注意到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她眨了眨眼,抬起頭向前看。

  容貌清秀柔和的城主正微笑著看著自己。

  「拿著吧。」

  見女驅魔師終於敢看自己了,阿緣拉起她的手把糖放到了她的手裡。

  「那麼現在來談談正事吧。」她重新走回桌子前,從裡面抽出了一張寫滿字的紙。

  「可能你們已經知道了,不僅是你們除妖師一族,我還邀請了其他許多擁有除妖能力的巫女和僧侶。」

  「是……有聽說過。」

  除妖師們也有自己的圈子,雖然這個時代的消息流通並不那麼方便,但他們也有自己的聯系方式。這麼大手筆的『雇佣』,自然機會引起注意。

  只不過他們並沒有多想,只是覺得城主遇到了很強大的妖怪,或者想要樹立自己的威名而想去討伐哪裡的大妖怪。

  除了在戰場上闖出名聲之外,揚名的最好辦法就是做一件別人做不到的勇猛之事。

  討伐大妖怪就是一個很常見的辦法。

  不管雇佣了多少僧侶和除妖師,但只要是某位大人組織的,那功績和名聲就都是這位大人的。

  「所以您是想?」

  珊瑚一開始也考慮了這件事,但通過剛剛的交談,又覺得不是這麼回事。

  「嗯……是有一些想要實現的想法,不過在說之前還是想先咨詢一些問題。」阿緣拿著寫滿字的紙一目十行的掃了一遍。這是她寫的計劃(簡化版)和後面添加的備注。

  因為要做的工作還很多,她怕自己會有遺漏的地方,於是每次想起什麼就會往上面添上一筆。不知不覺就寫了一整章。

  「首先還是想問一下,你們除妖師的收益如何?收費模式是怎樣的?有沒有一個定價?」

  「還有你們是怎麼分配任務的,是以個人為主還是組隊為主?按照什麼原則分配任務?」

  ???

  珊瑚呆住了。

  「還有你們的傳承——就是你們除妖的本事,是怎麼傳授的,是師徒模式?各家教導各家的?還是有學堂大家一起統一培訓?」

  阿緣沒有在意對方越來越呆滯的表情,一項項的把問題問了下去。

  「啊,還要冒昧一下,你們的傷亡情況如何,面對重傷殘疾的族人和失去主要勞動力的家庭,是怎麼安排的……嗯,姑且就這些吧。」

  珊瑚一開始還十分認真的聽著,生怕漏掉了什麼關鍵詞,可是越聽,就越是迷茫。

  單獨拆開的每個詞她都明白,但是組合到一起,怎麼就不明白了呢。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她……她們不是應該說妖怪的事情麼?怎麼感覺跟妖怪越來越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阿緣的問卷調查久違的重現江湖(喂)

  肥碩的加更送上,親親我的大小可愛們。

  你們看,這麼肥碩的更新是不是值得肥碩的留言數量?(眼巴巴)


第254章

  與其說是在說妖怪,倒不如說是說除妖師的事情。

  撐過開頭狂風暴雨一般的問題衝擊後又過了一會兒,珊瑚才磕磕絆絆的開始回答。

  「我們一般來說是根據妖怪的強度收費……錢、糧食和布匹都可以作為報酬,如果有特殊的法器或者素材的話也可以抵報酬。」

  阿緣:「這種情況多麼?我是說用法器或者素材抵報酬的。」

  「還挺多的。」珊瑚誠實的回答。

  畢竟除妖師的本職工作是殺妖。好的武器裝備也是她們所追求的,再加上並不是所有受妖怪危害的村莊或者個人都能拿得出足夠的錢糧作為報酬。他們總不能為了拿個報酬而活生生把人逼死。那樣他們跟那些要人命的妖怪和劫匪有什麼區別呢?

  不能不管又不能做白工的情況下,就只能選擇其他的東西作為報酬的補貼了。

  法器、道具、藥草甚至是妖怪身上能用到的部分。

  「如果難度高的話,族裡的好手都會一起出動。」

  「任務的話,具體情況父……族長會安排。」

  「族裡的人是一起供養的,訓練的話大家都在一起,平時長輩們有空的時候私下也會教導」

  阿緣一邊聽一邊在紙上快速的記錄著關鍵詞。

  「也就是說,那其實是沒有一個指定的統一標准,是麼?」

  聽來聽去都是靠經驗。

  要麼是族長的經驗,要麼是負責帶小孩子的師父的經驗。

  收費聽起來也很自由。

  珊瑚忍不住撓了撓臉:「好像是……沒有的。」

  有麼?好像沒有吧?

  任務啦酬金啦,不是都是父……族長來分配就好麼?還要什麼標准?

  「嗯……好的,我大概明白了。」

  雖然沒有得到准確的數值,但還是能從中得到一些需要的信息的。有了這些消息打底,她覺得自己說動除妖師們來自己這裡開學校的幾率還比較大的。

  不過問卷還得再修改一下,現在這份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還是復雜了點。

  阿緣並沒有漏掉自己剛剛念問題時珊瑚和琥珀茫然的神色——而會露出這樣的神情就證明他們有沒有聽明白的地方。

  這兩個年輕人都沒明白,那麼年紀更大更守舊的僧侶和巫女恐怕就更不明白了。

  還得簡化。

  「那個……您問這些,是和妖怪有關系麼?」

  見面前的年輕城主陷入思考半天沒有回話,珊瑚猶豫了幾次還是主動開口了。

  盡管她覺得這些問題好像跟除妖沒什麼關系,但對方總不可能是開了這麼豐厚的報酬就只為了讓除妖師的他們跑來回答幾個問題。再加上一直這麼沉默下去也不是事兒,還是趕緊說到關鍵問題,也好有個應對。

  「是這樣的。」阿緣回過神注意到了正忐忑的看著自己的姐弟倆,她先是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容,接著才說出了自己正在籌備的計劃。

  「我准備建立一個教授學生如何除滅妖怪的學校。」

  「……哈?」

  先不說『學校』到底是什麼,只說是教學生如何除妖的這點……她是想建立自己的除妖隊伍?

  「你剛剛也說了除妖師其實並不能每次都收到跟任務目標相符的報酬,那麼我大膽地猜測,你們的經濟情況在扣除了撫恤金,購買糧食物資修補防御工事等支出之後並不算富裕。」

  「這……」

  「因此你們很難擴大隊伍,除了這個行業需要天賦,好苗子可遇不可求之外,也是因為從孩子開始培養一個合格的除妖師並不是三五個月就能速成的,在此期間會消耗掉相當大的物資,而你們現在的收益還沒有大到可以讓你們無後顧之憂的去培養新的力量。」

  「再加上任務分配和教育都是靠『經驗』,沒有什麼統一的標准,因此除妖師的實力也是良莠不齊。並不是說每個人都能達到珊瑚你的強度——因此如果族裡的好手全部出動的話,難免會出現讓老弱婦孺守家而導致守備力量不足的情況。」

  阿緣明白這樣的時代女人有多艱難,珊瑚作為一個年輕女孩兒能作為『使者』前來,就足以證明她本身的優秀。

  「……是。」

  全中。

  珊瑚開始用敬畏的眼神看著這個年輕的城主了。

  並非是因為她是城主、是貴族,也不是因為她是第一個關注除妖師的生活情況的雇主,而是她三言兩語就把他們除妖師的問題總結出來了。

  做著這麼危險的工作,除妖師肯定不會窮困潦倒,但正如她所說的,收入高,開銷也高,再加上總會遇到一些謊報妖怪強度的工作或者窮苦人的委托。他們也總是很難有積蓄。

  尤其這個工作確實危險,傷亡也一直很高,老弱婦孺的生活用度,還有落下殘疾無法再斬殺妖怪的族人的口糧,他們的花銷也比想像中要大得多。

  明明是第一次見,她卻能說得好像親眼見過一樣。

  珊瑚認為這也是很了不起的能力。

  不、不愧是以女性身份當了城主的人。

  「其實也不是說你們這個模式不好,只是這種模式下能夠培養出來的除妖師的數量還是太少了。而且沒辦法保證除妖師的實力質量。」

  雖然弱的除妖師也能除妖,但如果沒辦法准確判斷而把他們派去對付強力的妖怪,那同送人去死有什麼區別?

  「您的意思是通過這個『學校』能夠大量且保證實力的培育除妖師麼?」

  除妖師少女震驚的睜大了眼睛。而被問道的少女沒有一點猶豫的點了點頭。

  「是的,如果按照我的計劃來行動的話,是可以的。」

  「我這裡的錢財都還算豐富,只要沒有巨大的天災人禍,我對學校的資助就可以持續下去,有資助的話,就可以到處搜集好苗子回來當學生,這裡空地多,人來了也不用擔心沒有房子住。到時候使用的教材也會規範化,老師也會選擇有真才實學的人——這樣一來就可以避免好老師遇不到好學生,或者有天分的學生卻只能跟個半吊子老師的情況。」

  「一起畢業的學生們彼此也熟悉,可以組隊行動去除妖,這樣就又比單打獨鬥多了一份安全保障。若是有不擅長戰鬥但擅長制作法器或者符紙的人,也可以留下來在工坊裡專門制作法器符紙,而不用從事自己不擅長的正面戰鬥。」

  開學校這事兒也不是一兩次了,熟悉的很。

  各項事宜阿緣張口就來。

  要不是了解還不多,就連老師的評級和崗位要求她都可以當場就說出一大串來。然而就算只有這些,也足夠給除妖師姐弟打開新世界的大門了。

  他們並不知道這樣是不是真的『好』,但是作為聽眾來說的話,如果真的能見到成果的話,應該會覺得很厲害吧。

  「小心!」

  突兀的察覺到妖怪凶惡的氣息,珊瑚和琥珀立刻戒備了起來,兩人一千以後將阿緣夾在了中間,手也不自覺的摸向武器。

  因為是要來見城主,他們並沒有帶上體積大的武器,只帶了可以隨身攜帶的輕便武器。

  咚咚的沉重腳步從外廊上響起,接著就在兩人警惕的目光中,一個搖搖擺擺的長臉矮胖身影映在了障子門上。

  「琥珀!」

  珊瑚立刻提醒弟弟。

  「停!」

  在除妖師姐弟行動之前,阿緣趕緊叫了停。

  「城主大人?」珊瑚百忙中回過頭。

  阿緣面色如常的解釋道:「這個妖怪是給我辦事的。」

  她話音還沒落下,有著鯰魚一樣光禿禿的腦袋的妖怪就走了進來。

  「殿下!」

  他一點沒看正警惕著自己的除妖師姐弟,殷勤又狗腿的衝了過來。

  「我又找到了三妖怪的巢穴!其中一個還是在一個像這樣的大房子裡,它肯定有錢!」

  他一臉快樂的說著,完全看不出之前還被削掉了頭皮打了個半死,只能眼睜睜看著哥哥出氣多進氣兒少的當人質的可憐樣子。

  也許是是斯德哥爾摩症候群,也許是從迫害其他妖怪看他們倒霉丟命的行為中找到了樂趣,滿天總是十分積極的去工作。

  如果『妖奸』有具體的形像,那一定就是他這樣的了。

  「說不定還特別有錢!尤其那個蛇妖,它住的房子跟這裡差不多大。」

  妖怪之間的交易並不需要錢,他們只是喜歡掠奪,尤其喜歡掠奪人類喜歡的東西。當然人類本身也是他們掠奪的目標之一就是了。

  因此他們搶走的金銀財寶往往會原封不動的放在巢穴裡,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堆越多。

  換言之,只要有足夠的實力,那麼這些大妖怪的巢穴對人來說就等同於一個沒有上鎖,只要打敗怪獸就能隨便拿的寶庫。

  阿緣很喜歡,一喜歡就心情好。她心情一好,保住小命的滿天也就高興了。

  至於會有同為妖怪的家伙倒霉甚至丟命……哦,誰會在意這種事兒呢,妖怪與妖怪之間可沒什麼同族之愛。為了變強大彼此吞噬的也比比皆是。

  對滿天來說,能用這些妖怪取悅這個可怕的人類女性簡直是再劃算不過的買賣了。雖然對人類諂媚好像有點丟臉,但比起命,當然還是丟臉好些。

  滿天不覺得奇怪,但從沒見過這架勢的珊瑚和琥珀卻是驚到了。

  他們能察覺到面前這個看起來有些滑稽的妖怪其實是十分強大的妖怪,至少如果是他們單獨遇到的話,很難全身而退的那種。

  然而這樣一個強大的,凶惡的,應該去作威作福的妖怪,此時卻如此的卑微諂媚,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別是有什麼陰謀。

  「城主大人,不要相信妖怪。」

  琥珀趕緊提醒道,一雙眼睛仍然緊緊地盯著面前的妖怪沒有移開。

  「有類似人類的外表,會說人話的妖怪是最危險的。」

  這樣的妖怪不僅會用妖怪的力量殺人,還會用語言騙人。這可比單純的殺人要危險多了。

  他的話立刻引來了滿天的不滿。

  「喂喂,你這小鬼怎麼回事,你怎麼能……能懷疑我的忠心呢!」

  滿天氣的想撕了這個臭小鬼。

  要是城主懷疑他,他肯定會被那個可怕的不像人的家伙生生撕了。而且!哥哥也會一起沒命!

  太惡毒了,這個人類小鬼。

  「妖怪能有什麼忠心啊!尤其還是跟人類……」

  珊瑚也忍不住加入了對話。

  今天發生的事情簡直全都在顛覆她的三觀。

  先是城主要命的奪命連環問,接著又是這麼一個真情實感向人類諂媚的強力妖怪。

  相比之下,城主是年輕女性這件事反而不覺得是大事了。

  ……這座城到底是怎麼回事?

  年輕的除妖師心很累——過去一年的經歷可能都沒有今天這一天的累。

  過去的她也從未有過和妖怪爭吵的經歷。(畢竟平時都是見面就打起來了)

  真不知道到底是這個城主還是這個妖怪奇怪,還是說她太久沒有往遠處來,已經跟不上新變化了。

  她長嘆一口氣還想再勸勸。

  如果不是看不出城主大人像是被蠱惑了的樣子,她可能真的要麻溜帶著弟弟就跑路了。

  會跟妖怪合作的人,絕對不會是什麼正派的好人——這是這個時代的常識。

  然而還沒等她開口,一個不曾出現過的陌生男聲就突然傳進了耳朵。

  他問:「要去麼?那個蛇洞。」

  作者有話要說:

  珊瑚: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向人類諂媚的妖怪。

  滿天:為了活命狗腿,那能叫諂媚麼!

  今天斑醬也是以聲入景的一天呢(你),試圖帶辛勤工作的阿緣翹個班(?)


第255章

  誰?

  珊瑚立刻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全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並非是感應到了殺氣或者危險。

  相反,明明這裡占了這麼大一個壯年男性,她剛剛卻什麼都沒察覺到。

  什麼都沒感覺到,連對方什麼時候出現的都不知道。

  太松懈了,自己。

  珊瑚沒有傲慢到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但這麼大一個活人自己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如果他是敵人的話,自己恐怕還沒反應過來命就沒了。

  她警惕的看向這個就像憑空出現一樣的男人。在這個時代來說過於健壯的身型,再加上艷麗的容貌和炸開的發型,怎麼看都不像是會被人忽視的那種人,可偏偏在他出現的時候,無論是自己還是弟弟琥珀,都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斑,你回來啦。」

  同珊瑚的警惕不同,阿緣很開心的同宇智波斑揮了揮手打招呼,好像臉上都亮了幾分。

  「嗯,稍微在周圍轉了一圈。」轉轉看有沒有不長眼的強盜,順便看了看這個叫滿天的妖怪有沒有好好干活。

  雖然宇智波斑並不怕他糾結其他的妖怪來找事(以滿天的戰鬥力做對比),但人手不足還要開荒的這個時候,肯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左右監督又花不了多少時間,「要去麼。那個蛇窟。」他又回到了先前的話題。

  明明是能夠搶奪一座城來住的蛇妖,到了宇智波斑嘴裡卻同鑽洞裡的普通蛇似的。就連態度,也好像是要去郊游玩耍,而不是冒死去闖魔窟。

  「要去!」

  阿緣了解宇智波斑,如果有危險的話,他絕對不會讓自己靠近——反過來說就是可以讓自己去的地方,一定是他有自信不會讓自己遇到危險的『安全』場所。

  於是她一開口應了下來。

  自從來到這座城之後她還沒出去過呢,雖說准備好好整頓一下這座城還有周圍的領地,但也要勞逸結合嘛。

  更何況這種挖寶探險的活動,聽起來就很有吸引力——誰沒有過當個挖到寶藏的幸運兒的夢想呢。

  阿緣美滋滋的想著。

  說不定自己這次就能改命,撈個大的。

  這是不對的。

  看著年輕的城主一副准備出游的高興樣子,珊瑚皺起了眉頭。

  能夠占據一座城的妖怪的實力都不容小覷,並不是說派去的人多就能解決的。就算這個能夠不驚動自己出現的男人作為人類十分強大也有一樣。

  人類的強大和妖怪的強大,是截然不同的概念,這種情況下莽撞的帶著一城之主前去,太危險了。

  她趕緊進言:「如果是妖怪的事情的話,請交給我們吧。」

  「如果您只是想要妖怪巢穴的寶物的話,完全不需要以身涉險,交給我們就可以了。」

  事實上,因為想要回被妖怪奪去的寶物(或者擄走的人)而拉起隊伍討伐妖怪的貴族也不在少數,垂涎妖怪巢穴中可能存在的寶物而選擇進攻的人也時有出現。

  但不管哪一個,都要做好萬全的准備,絕不是像剛剛那樣……那種好像再商量去哪裡游玩踏青的樣子。

  尤其蛇妖大多都帶毒,若是帶有強腐蝕性的毒液那就算是他們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再加上這個消息是妖怪帶來的,誰知道這是不是他們聯合起來下的套呢?

  「我沒有以身涉險啊。」

  出去玩兒的事兒,怎麼能叫以身涉險呢。

  只是她也明白這個年輕的女除妖師是為了自己好,因此她又補充了一句。

  「肯定沒問題的,我稍後讓人給你們安排房間,等我回來……」

  「請讓我們一起去!」

  珊瑚第一次主動打斷了貴族的話。她也知道這樣沒有禮貌,但無論如何她都不能看著一個即將成為他們雇主的人就這麼莽撞的去妖怪的巢穴。

  有自己和琥珀跟著,萬一真有什麼問題,他們也來得及補救。

  此時珊瑚看著年輕城主的眼神,就好像看著單純不懂事,總以為世界圍著自己轉的傻孩子的長姐。

  既不能不能上手打,也不能不管。只能跟著一起去,隨時准備衝上去救人了。

  出發的准備很簡單。

  城主府裡還沒有幾個正經家臣,於是阿緣只要跟老巫女早苗交代兩句,再把正在培訓的人接下來的課程安排下去,就可以走人了。

  阿緣去換了一身更方便行動的衣服,又找了幾個方便打包用的大口袋疊好裝在身上(之前打包別的妖怪的寶物趕制的),就出發了。

  滿天獨自一妖在前面帶路。珊瑚和琥珀騎著雲母,阿緣則是乖乖趴在宇智波斑背上——公主抱雖然浪漫,但更多的適合擺拍凹造型,移動的時候,尤其是像現在這樣遠距離移動的情況下,還是背著更舒服點。

  ——她是真的不願意回想過去被抱著在山澗跳躍,比過山車還暈車的那種感覺了。

  還是背著好,不僅沒那麼難受,還能有經歷做別的事。

  她緊緊貼在宇智波斑堅實的背上,為了不礙事,對方仿佛每根都寫滿桀驁的頭發絲被綁成一個馬尾搭在肩上。而阿緣此時就正用手指卷著他的長發玩兒。

  一邊卷,一邊看著下面的世界。

  在高處,可以更清楚的看到這個時代的樣貌。

  同許多農耕時代一樣,大部分的地方都還是自然原本的樣子。

  村落零星散落在大片的山林草地間,在這個時代,人類才是少數的弱勢群體。大自然稍微發揮一點點威力,對這個時代的人類來說都是難以承受的災難。更不要說現在還處於戰亂年代,再加上妖怪橫行。

  距離主城近一點的地方還好,越是遠,就越是荒涼。時不時能看到荒廢的村落和田地。坍塌的房子和長滿雜草卻還能看出規整邊緣的田地是最後能夠證明這裡曾經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弱只是單純的圖畫的話,或許還能說有頹敗的美感。但一想到現實生活中這樣的畫面所代表的事情,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一個『美』字了。

  這可能就是她和真正的領導者的區別吧,她總也不能把這些事情當做是常態。也沒法說服自己。『為了更偉大的利益,這些犧牲都是必須的』。

  也許這就是她拿著金手指都沒辦法稱霸天下的原因吧。

  不過她也沒有後悔過就是了。

  「怎麼了?」

  注意到身後的少女突然把頭靠到了自己肩膀上,似乎有些失落的樣子,宇智波斑偏了偏頭問道。

  她蹭了蹭對方的臉頰:「沒什麼,就是突然覺得任重道遠……也不知道蛇妖巢穴裡的財寶能用多久。」

  「希望真如同滿天所說的,是個富裕妖怪吧。」最好能一夜暴富的那種,那樣的話她就可以專心投入到建設工作而不用再絞盡腦汁東拆西補了。

  宇智波斑:「不夠就再去找別的。」

  「一個不夠多找幾個。」

  語氣平常的好像他們說的不是窮凶極惡的妖怪,而是去抓雞崽吃一樣。

  一只太瘦?那抓十個八個不就夠了?

  一頓沒吃夠?那就多抓點多吃幾頓。

  ——簡直把妖怪當成提款機或者自助餐……雖然從實力差距來說卻是能做。

  他們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因此旁邊的珊瑚和琥珀自然也都聽到了。

  實話說,如果是之前剛出發的時候,他們一定認為對方這話是在大言不慚。

  還多找幾個大妖怪的巢穴拿寶藏呢,不被大妖怪們找上門洗劫人們就要謝天謝地了。當然這並不是說珊瑚和琥珀漲他人威風,而是在這個時代頂級的『大妖怪』就是有這樣的威力。

  他們隨便揮揮手都能剿滅一支軍隊,覆滅一兩個城池就像游戲一樣簡單。

  然而……如果這不是障眼法而真的是某種強大的力量的話。

  看著那藍色的巨人,除妖師姐弟倆開始認為對方或許真的有說出這種話的本錢了。

  空中趕路十分節省時間,天還亮著的時候,他們就趕到了滿天說的蛇妖的巢穴。

  盡管四處都是殘垣斷壁,但也可以從中看出過去的輝煌。

  哪怕不是主城,這裡也一定曾是一座繁華的城市。

  只可惜被妖怪盯上了,一切生機和繁華都成為了過去。

  「妖怪就在裡面。」

  滿天指著最高的城主府說道。

  「那裡氣味最濃,寶藏也一定就在裡面。」

  「那我們直接過去吧。」

  阿緣從宇智波斑背上爬下來,拍了拍衣服就要往裡走。

  「等下,還是先探探路……」

  珊瑚趕緊阻止了她莽撞的行動。

  「我們並不知道那是怎樣的蛇妖,實力如何,還是小心為妙。」

  這位年輕的城主大人是真的沒有經歷過妖怪襲擊的恐怖,不然也不會這麼想當然。

  珊瑚確定了這件事之後,更警惕了。

  因為無知所以無畏,這種情況下她會做出什麼事,沒有人知道。作為護衛,她只能小心再小心了。

  然而除了弟弟琥珀之外,其他人都沒有回應她的意思。

  帶路的那個妖怪更是深吸一口氣然後張開大嘴,砰的一下就發射了一記亮黃色的光炮攻擊。

  ——這個比人類還諂媚的妖怪竟然有這麼強!?

  珊瑚驚訝。

  不,不對,重點不是這個,他這麼一下,不就打草驚蛇了麼?對方肯定會被激怒的吧!

  接著正如她所想的那樣,被光炮轟掉了房子的一角的城樓裡突然之間冒出一個巨大的蛇頭。

  那蛇頭是如此之大,就算他們所有人都被吞進去,對這蛇妖來說也只是一頓微不足道的小菜吧。

  「哪裡來的小蟲子!」

  蛇妖暴怒的撐起身體,巨大的身體哢嚓哢嚓的掀翻了城主府的上層建築。

  兩根比人還大的尖牙中低落的毒液落在房子上,立刻就將木質的房體融化成一個個巨大的坑洞。

  還沒正式開始除妖的琥珀看的眼睛都值了,身體也不自覺的微微發抖。

  並不是他不夠勇敢,而是生物在面對能夠輕易殺死自己的危險生物時的本能。

  阿緣注意到琥珀的顫抖——然而就算這樣,這個小小的少年也勇敢的擋在了自己面前。於是她伸手拍了拍上年的肩膀:「別怕。」

  「很快就結束的。」

  「但這可是……」

  琥珀焦急的開口,然而越是急,就越是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

  接著像是要證明阿緣的話一樣,數道巨大的淡藍色刀光從後面衝向還在發怒的蛇妖,就像熱刀切黃油一樣幾下把蛇妖分成了數段。

  阿緣微微一笑,指著前方:「你看,我就說很快就能結束吧?」

  作者有話要說:

  正常的探險故事:出發——遇險——生死存亡——獲得寶藏。

  開掛的探險故事:出發——拿寶藏。

  阿禿:你看,拿寶藏,就是這麼簡單。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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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如果不是面前妖怪的殘害還熱乎著正在往下掉,砸在建築上發出生生沉悶的巨響,珊瑚一定以為自己在做夢。

  藍色的刀光動手的太快,她甚至沒能看清它的樣子,只是隱約記得它有著如同正在燃燒著藍色火焰一樣跳躍的光芒。明明並不是鮮艷熱烈、一眼看去就能感受到力量的顏色,卻展現了如此的威力。

  閉上眼睛甚至還能看到那凌厲的巨大刀光閃過的影像。

  雖然她自己殺妖怪的時候也經常用飛來骨把妖怪打成幾段,但那大多都是些看起來嚇人實際上實力不算強大的普通妖怪。

  像剛剛那個蛇頭的五官都開始像人臉靠近,並且能夠口吐人言的這種等級的妖怪,就算是族裡的好手一起出手,恐怕也得是一場艱難的苦戰。

  一個不小心甚至會犧牲幾人的那種。

  但現在,這樣等級的妖怪甚至沒能撐過一個照面。

  那句怒吼竟成了它在這世界上的最後一句話。

  沒有管除妖師姐弟兩人的感受,滿天激動的搓了搓手:「大人,我們現在就上去吧!」

  他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很難想到那又像鯰魚又像土撥鼠一樣的臉是如何做到這麼人性化的表情的。

  然而身為妖怪的滿天偏偏就做到了,他用那妖怪的臉,做出了三分諂媚三分激動兩分躍躍欲試兩分幸災樂禍的復雜表情。

  明明那是他的同類,但在場最激動最想要把對方徹底拆的骨頭都不剩的也是他。

  「走吧。」

  阿緣拍了拍擋在自己面前的琥珀的肩膀。

  「啊好、好的。」

  被喚回神來的琥珀趕緊向前走了幾步,接著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轉過頭向後看,盡管極力掩飾假裝平靜,但眼神中的崇拜和激動卻是藏也藏不住。

  他正在看站在城主大人身旁的那個男人。

  或許是因為大多孩子心裡都有『想要成為英雄』的期待,他們對於實力強大的人也有著別樣的憧憬和期待。

  而宇智波斑,無疑滿足了一個孩子所擁有的全部期待。

  不僅身形健壯長得好看,實力也十分強大——在別人看來難以戰勝的妖怪,在他手裡卻只是一刀的事兒。

  干脆利落,輕描淡寫。

  琥珀震驚,不敢相信的同時,心裡也升起了濃濃的憧憬和崇拜。

  「你收獲了一個小迷弟哦。」

  注意到琥珀的反應,阿緣伸手拉了拉宇智波斑的袖子,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吹出的溫熱氣息輕輕拂過男人的耳朵,讓對方不自在的向後挪了一下。

  並不是討厭,只是還不適應。

  忍者的生涯讓他警惕任何靠近自己的行動,再加上他本人又是格外敏感的那類人,就更在意了。

  「什麼迷弟?」

  他反手握住了身邊少女的手。

  「就是崇拜你的……小少年?」

  「是麼。」宇智波斑沒什麼反應。

  或者說身為忍界最頂尖的戰鬥力,身為最強忍族之一的宇智波的族長,他早就習慣了被這樣的眼神注視。

  他牽著阿緣的手不緊不慢的走在最後面。

  盡管是他提議來的,但本人卻看不出有什麼激動之處。事實上也確實沒有什麼可激動的,這種程度的對手還沒辦法激起他的戰鬥欲,這樣破舊的城池也沒什麼特備值得探究的東西。他之所以帶阿緣來,就只是單純的讓她出來散散心休息一下而已。

  他出生在地獄一樣的時代,也正是因為親眼見證過地獄,才知道那一道光的珍貴。

  也明白這道光對這樣的時代代表了什麼。因此他是支持阿緣的決定的。只是支持歸支持,但也希望她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希望繁重的工作占據她的全部。

  所以才有了這次『探險』。

  滿天走在前面探路。大妖怪大多是吃人吃肉的,當中也有一部分格外『不講究』的,會弄得自己的巢穴異常的邋遢。

  滿天的工作就是不讓這些邋遢髒污的東西映入阿緣這個城主的眼中,因此見到不好的就會換一條路繞開。

  他們本著探險的原則,把可以進去的房間一間間的找過去。

  時而開開櫃子時而翻翻箱子。

  或多或少的能找到些收獲。

  鑲銀的鏡子,帶著精致裝飾的梳子……甚至還找到了一件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拿出來過的精美和服,布料鮮艷的顏色都因為時間的流逝而黯淡了。但是上面精致的花紋還很清晰,放到外面也是不錯的東西。

  阿緣直接把它給了珊瑚。

  「這、這個我不能收。」

  珊瑚受寵若驚,連忙擺手拒絕——雖然她也很喜歡漂亮的衣服,但這次她並沒有做出能夠得到這樣貴重服飾的功績。

  是的,就算布料已經沒有開始時鮮艷,這樣的好料子制作的精美和服放到外面也不會便宜。

  「你拿著吧,尋寶嘛,當然是誰合適就分配給誰。」游戲裡都是這樣的!布甲給法師,盔甲給戰士,誰用得上分配給誰。

  雖然阿緣現在不富裕,但也還沒有到找到什麼都要歸為己有的程度。再加上她本來就有拉攏除妖師們來給她當老師教練的計劃,就當是提前預支報酬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

  雖然想像rg游戲那樣把所有地方都探一個遍,但年久失修再加上剛剛的破壞,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區域已經坍塌到無法進入了。

  好在存放寶庫的地方就是妖怪的巢穴,再加上他們剛剛解決的十分迅速,因此這裡並沒有收到什麼破壞。

  他們很容易的就從妖怪的屍骸後面找到了堆疊在一起的『寶藏』。

  數量驚人的金銀凌亂的堆在箱子裡,大量精致的布匹隨意的散落在箱子和箱子周圍,制作精良的刀劍因為缺少保養而黯淡無光,七零八落的散了滿地。

  盔甲的部件更是滾了滿地,有些已經因為妖怪的行動而被擠壓走了型。

  對人類而言足以讓人心跳加速的巨量財富就這樣毫不費力的展現在了他們眼前。

  「哦哦,看起來不錯啊。」

  滿天作為妖怪並不需要消費,因此對金銀財寶其實沒有特別的概念,只是因為見了幾次搬運的場面,根據經驗判斷出這是會讓城主大人高興的分量。

  城主高興就代表他和哥哥能繼續活下去,因此他也高興。

  至於辛苦收集了許久,現在躺在旁邊的妖怪的屍塊……誰管他呢?

  「後面好像還有糧食。」爬上寶物堆去查看後面的庫存的珊瑚回道。

  盡管不知道放了多久,但那確實是一捆捆的稻米。

  「看起來應該是新糧。」

  她碰了碰包裹稻米的外層,還很新鮮,應該是近期的。

  「新糧啊,那正好能用上了。」阿緣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幾分。

  同不能吃喝的金銀不同,糧是人們活命的根基。

  人們可以不用金銀,不穿綢緞不佩戴玉石,卻不能不吃糧。因此糧食的儲存肯定是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金錢的收入當然讓人高興,但糧食的收入才最讓人安心。

  「比想像中多,今天可能收拾不完,就住在這邊吧。」

  估算了一下運輸量,阿緣果斷的決定下來。

  今天剩下的時間估計都要用在搬運上了,晚上修整一晚第二天早上出發,大家也沒那麼疲憊。

  順便她也可以初步分配一下遮蔽意外之喜的用途。

  除了阿緣之外,其他幾人都是習慣露宿野外了的,因此在定下今晚在外面過夜之後,他們就分頭去做准備了。

  雖說守著這麼個城主府,但裡面糟糕的現狀使得他們都沒有住宿的想法,倒不如用找到的物資自己布置個舒服又干淨的地方過夜。

  珊瑚帶著她騎過來的『雲母』去狩獵了,力氣大的滿天一趟趟的從城主府裡往外搬寶藏,琥珀則是收集柴火壘篝火。

  沒過多久,一個臨時的宿營地就修整了出來。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吃飽喝足的阿緣就披著從成裡翻出來的干淨布料坐在寶藏堆旁邊小聲算起了分配。

  「這邊可以用作婦嬰院的建立。」

  「這一堆可以用來修整道路和開荒。」

  「糧也還得再買點。」

  「這裡可以用來建除妖師學校……啊,還得建個女性職業技術培訓班。」

  那這樣的花這筆錢就得分成兩部分……或者從別的地方挪點出來。

  看著年輕的城主一臉嚴肅的思考的樣子,旁邊的珊瑚終於沒忍住還是問了出來:「女性……職業技術培訓班是什麼?」

  感覺除了開頭的『女性』之外,剩下的全都有聽沒懂。

  「就是面向女性開展的培養一項讓她們自己養活自己的技能的地方。」

  「誒?」

  並不是說阿緣格外偏向女性,而是在沒有可以節省人力的機器的年代裡,力量相對於女性更強的男性就是一個家庭的主要勞動力,如果沒有壯年男性來種田,田地的產量很難繼續維持下去。尤其是因為各種原因而變成獨自一人的女性。

  阿緣確實可以給一部分女性提供就業的機會,但也只是一部分,城主府能夠吸納的女性勞動力是有限的。她也不可能一直無限制的去補貼下去。

  因此想辦法讓她們學習一項能夠生存下去的手藝,就是很重要的事情。

  想到這裡,阿緣不由得把視線投向了剛剛提出問題的珊瑚身上。

  作為除妖師,應該走過很多地方吧。

  她摸著下巴打量著面前的少女。

  那應該也是見多識廣了,或許應該問問她,這個時代裡做什麼工會比較好?

  珊瑚猛地打了個寒顫。

  是剛剛的風太涼了麼?總覺得背後有股寒氣?

  作者有話要說:

  斑醬今天也是方便好用又美貌的外掛(閉嘴)

  來了,阿禿的問題風暴(?)


第257章

  「我想咨詢一些事。」

  阿緣轉過身,正面看向珊瑚。而她這正式的舉動,卻讓珊瑚覺得背後的涼氣刷的蔓延向四肢。

  她突然想起了不久之前被這位城主用海量問題襲擊的恐懼。

  「我、我還有點事兒……」

  她刷的站起來就要走,然而還沒等她站直,就注意到那個一刀就砍死妖怪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背後了。

  「我突然想起來事情其實也沒那麼急,我沒事了。」

  珊瑚果斷的坐回了原位上。

  「您想問什麼呢?」

  「嗯,就是想問一點……有關女性工作的問題。」

  「在你去過的地方,女性一般都做什麼工作呢?有沒那種家裡沒有壯年勞動力需要靠女性養家的家庭?她們一般從事什麼工作?有沒有你認為適合女性,或者覺得『如果所有女性都會就好了』的技能或者工作呢?」

  說是『一點』,實際上一張嘴就是七八個問題。

  雖然這才只是第二次,但是……微妙的不意外呢。甚至有種『啊,確實是城主大人的發言』的奇妙感覺。

  只是這個問題……

  珊瑚陷入了沉思。

  事實上作為除妖師,她的生活跟普通女孩子有著很大的差距。同齡的普通女孩子在做什麼,她也說的不是很清楚。

  只是如果問她『如果所有女性都會就好了』的技能的話。

  「我希望每個女孩子都可以強大起來。」

  並不是抱怨什麼,但是女孩子的生存環境確實要更加艱難。不僅是正常生活中,她們面臨的危險多,就連在面對妖怪的時候,也更加危險。

  除了那些喜好女人和小孩的妖怪之外,她們往往會因為體力不支、無力反抗等原因被妖怪抓住。

  因此比起其他的……像是紡織或者畫畫之類的技能,她更希望女孩子也能變得更強、更健壯一些。

  哪怕只是為了活下去。

  「原來如此。」

  阿緣並沒有覺得她的回答偏題了,相反她覺得這是只有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才能感同身受的給出的答案。

  「這樣的話,果然還是要把鍛煉的事情提上日程吧。」她抬頭眼巴巴的看向站在自己對面的宇智波斑。

  所以應該增加體育課?體能課?或者逃生課?

  「我知道了。」宇智波斑點頭應下。

  ……你知道什麼了?

  珊瑚抬頭詫異的看向那個強大而沉默的男人,想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經歷了怎樣的交流,才能壓根沒說關鍵詞就能對上。

  「還有其他的呢?」

  「種地或者織布這些吧,但是說到織布,前提還是要有織布機吧?」

  其實很多女孩子不會織布的原因,並不是她們不想學或者沒學會,而是因為家裡買不起織布機。

  織布機不是一兩天就能做好的,價格本身並不便宜。再加上戰爭和妖怪的雙重侵襲,人們逃命的時候很難帶上這樣大體積的機器。

  「嗯……那就在采購清單上也加入織布機。」

  「誒?」

  珊瑚猛地看向對面的少女城主。

  「您是說買了發給女孩子們?」這也太奢侈了吧?

  「當然不是。」阿緣擺了擺手,先不說這些織布機怎麼運到各自家裡,就只說運回去之後究竟是能讓女孩子拿著工作,買還是被賣掉或者挪去給別的用了都不好確定。

  她總不能派人手天天去查。

  「我要建立一個織布廠,讓女孩子們可以在織布工廠裡工作,等她們攢夠錢了可以自己買織布機了就可以用自己的工資買織布機回家自己做。」

  這樣一來布匹的質量可以統一,二來也可以保證每個女孩子都可以學會技術並且用自己學到的技術工作。

  至於之後如何,那是之後的事情。她現在能做的就是給女孩子們一個機會。

  「還有識別、炮制草藥之類的工作應該也挺合適的,只是前提是找到可靠地藥師。」這個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了。

  除了少數隱居的藥師之外,其他有名有能力的藥師都在各個大名處工作,想挖出來不是那麼容易的。目前階段可以開始准備,但不能強求必須有。

  寧可沒有,也不能讓一個壞的藥師把人毀了。

  「那、那個……如果只是簡單的草藥知識的話,我還是有些心得的。」

  聽到少女城主的自言自語,珊瑚舉起了手。

  「除妖師因為工作的原因經常會受傷,所以……」

  她的聲音越來越弱。其實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主動的說出這些。明明這些也是除妖師們代代相傳的知識……

  「你願意把這些傳授給普通人麼?」

  珊瑚遲疑了:「這個……」

  「你可以回去跟你的族長商量一下,若是可以的話,我可以花錢雇佣你們的人當講師來教授這些知識。」

  「你可以問問族裡,不需要是狩獵妖怪的好手,上了年紀或者身體不好的也可以。我需要的只是藥草方面的知識。」

  「我會回去跟族裡商量一下的。」

  珊瑚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盡管並沒有這樣的先例,但她認為這並不是壞事。無論是對他們除妖師來說,還是對在這裡生活的其他人來說。

  夜色降臨。

  整個世界都暗了下來。只有面前的更火和天上的新月是照亮世界的光源。雖然是在曾經被妖怪占據的荒廢城池中的露宿,在場的人和妖怪卻沒有人害怕。反而比過去更能感受夜晚同白日截然不同的魅力。

  微涼的夜風輕輕拂過樹梢,枝葉伴隨著細微的沙沙聲輕輕搖擺,好像整個世界都隨著這大自然的旋律而舒緩了下來。

  讓小孩子(琥珀)先去睡覺之後,阿緣坐到一邊開始正式的……

  數財寶。

  雖說接收過不少國家的賠償,也不是沒有剿滅過匪徒的贓款,但說到親自探險尋寶,這還是第一次。而且不是游樂園那種小打小鬧的找個糖塊也叫『寶藏』的兒童娛樂項目。

  不考慮後續那些麻煩的工作的話,看著這麼一堆自己辛苦……好吧,其實也沒多辛苦找到的寶藏還真是挺有成就感的。

  她就像個好奇寶寶那樣,一會兒摸摸金塊,一會兒碰碰珠寶。眼睛裡卻是沒有一點貪婪的影子,只會讓人覺得可愛。

  至少在宇智波斑眼裡是這樣的。

  容貌艷麗俊美的青年眉目溫和的注視著面前的少女。明明應該是連一根頭發絲都寫滿桀驁的梟雄。此時卻甘願像影子一樣待在距離少女身後觸手可及的地方。

  「喜歡的話,我帶你再去別的地方。」

  低沉又柔和的聲音隨著夜風傳到阿緣耳中,她回過頭看向身後的青年,笑著搖了搖頭:「不用啦。」

  「雖然尋寶很有趣,但一直做也就沒有那種驚喜感了——何況回去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做,不做個七七八八,也沒心思去玩兒不是。」

  玩兒的時候當然不能惦記事,不然玩兒也玩兒不好,惦記的事情也不會因為自己惦記了就被解決掉。

  風吹起她的發梢,擋住了她的左眼。宇智波斑抬起手將這縷不聽話的頭發撥回耳後。

  「好像長了一點。」

  「有麼?」

  阿緣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自從開始當公主之後,她就沒太關注過自己的頭發了——橫豎都是系統自帶的,也沒有醜到她專門花錢改發型的程度。

  好久沒看,甚至還覺得有點陌生了。

  「你的才是長了。」

  阿緣說著,伸出手抓住了青年垂下來的發絲。

  雖然梳起來了,但還是一副膨脹開的感覺,還有……阿緣松開了抓在手裡的那縷秀發,抬手摸向更高的地方,撩開了他垂在眼前的劉海。

  原本總是擋住右眼的劉海因為長得更長而被撩去了耳後,剩下的部分剛好遮到眉的位置,將漂亮的眼睛都露了出來。

  「怎麼了?」

  宇智波斑沒有動,放任的手指在宇智波最重要的眼睛周圍摩挲。柔軟的指尖帶著微涼的,讓他不自覺的就放松了下來。

  對過去的宇智波斑來說,族地之外的夜晚總是充滿危機的。

  在外執行任務的時候,每個夜晚都充斥著緊張與威脅。野獸、毒物還有敵對的忍者,都是他們可能會造成任務失敗,乃至於奪去族人生命的存在。

  然而今天的夜晚卻是如此的溫柔。

  溫柔到讓讓人希望時間能就此停下。

  「只是覺得有點新鮮。」

  「其實我從以前就想問了,擋住一只眼睛不會覺得視線很奇怪麼?還是說因為覺得帥所以無所謂?」

  那個擋著右邊眼睛的形像印像太深了,以至於突然見到把眼睛露出來的新形像,反而有些不適應了。

  不過也很好看就是了。

  對於真正好看的硬核顏值來說,發型就只是點綴。只有好看和更好看的區別。

  「不會。」

  「嗯?」

  「不會擋著。」

  宇智波斑重復了一遍。

  「……也不是覺得這樣帥。」

  他皺著眉把『帥』這個字說了出來。忍者的戰鬥又不靠臉,他以前從沒在意過這種事……說起來的時候自然會別扭。

  尤其在姬君面前把這個詞用在自己身上的時候。

  然而他的這份別扭,在阿緣看來卻是增添了一分可愛成分。

  如果不是擔心誇他『好可愛』會把人嚇跑……

  阿緣覺得自己一定會捧著他的臉大聲說出來。

  雖說過去那個陰郁中透著狂氣,無論何時、無論面對什麼都非常可靠地宇智波斑也很帥,但真要說起來的話,還是現在的他感覺更好。

  束起頭發,大大方方的露出好看的容顏,眉宇間常年積聚的陰郁氣息也煙消雲散,整個人就像是從什麼中解放了一樣變得輕快、明亮了起來。

  「我覺得這樣的斑很好看哦。」

  雖然看著斑好看的臉很養眼,但一直保持這個姿勢好像也很奇怪。

  阿緣一邊說著,一邊松開手。但才剛離開,就被宇智波斑拉住了。

  「怎麼了?」

  她沒有用力,只是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男性修長的手輕輕動了動,從抓住手腕的姿勢變成了十指相扣。

  宇智波斑並沒有解釋什麼,只是更用力的勾住了她的手指。

  「……那我們去周圍稍微逛逛吧。」

  阿緣也沒有再不識趣的問下去,她站起來,牽著人往外走。

  雖說漆黑的廢墟沒什麼可看的景色……但是有天上的明月和身邊的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呼,好險。」

  等兩人走遠後,珊瑚才松開了按著滿天的手。

  剛剛這個傻妖怪直直的就要走過去,那種氛圍下讓他過去了,恐怕就沒命回來了。珊瑚雖然看不慣這個凶惡又諂媚的妖怪,卻也不希望他因為這種……這種理由就丟了性命。

  明明還能在其他方面派上用場。

  ……咦?

  年輕的除妖師愣了一下。

  她為什麼覺得妖怪還能派上用場呢?


第258章

  由於讓雲母和滿天先帶著收獲的寶藏回去了,其他幾人選擇了步行往回走。

  這也是阿緣提出來的。

  回去之後就要忙了,現在當然要多走走多看看。

  然而也許是因為他們看起來太普通了,沒走多久,就跳出來一隊穿著殘破護甲的男人。

  「把錢都交出來。」

  為首的幾人拿著殘破的兵器,嘴裡說著讓他們交錢,眼睛卻不停的在阿緣和珊瑚兩人之間游移,上吊的三角眼裡閃著貪婪的光。

  「二十……不,三十左右?」

  珊瑚敏銳的察覺到周圍的樹林裡還有藏著沒有出來的人。

  她和弟弟立刻警惕的擋在了阿緣周圍。

  失算了。

  雖然她知道宇智波先生十分強大,但在外人看來,這種只有一個成年男性和兩個女人一個小孩的組合無疑就等於在跟其他人說『我們是肥羊快來下手』。

  「看起來像是戰敗或者逃跑的兵卒?」

  阿緣小聲問護衛在身邊的珊瑚。

  「是……應該是這樣。」

  雖然為首的幾人穿了護甲,但都破破爛爛的——不知道是經過了幾手才穿在他身上。再加上那已經有了缺口的兵器。

  但就算如此,一般人想湊這麼一身也不容易。也只能是當了逃兵然後落草為寇的前兵卒了。

  像這樣拿著武器裝備逃跑當了土匪的士兵並不少見。或者說這個本就艱難的世界,正是因為有了他們這些人,普通人的生活才格外的艱難。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沒有打仗也沒有妖怪的地方安家落戶,卻可能會因為四處流浪以打家劫舍為生的匪徒們而失去一切。

  珊瑚的表情難看起來,手也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別擔心。」

  注意到珊瑚的緊張,阿緣悄悄地拍了拍她緊握的拳頭。

  「斑一個人就可以解決。」

  「再不交出錢來,就不要怪大爺我不客氣了!」

  見幾人都只是竊竊私語而沒有回應自己的意思,再加上身後的小弟們開始躁動起哄,為首的男人不由惱怒的向前邁出一步。進來幾次成功的劫殺養大了他的膽子。

  他開始覺得這些平時吃香喝辣的大人們也不算什麼——吃的好穿得好有用麼?還不是會被他手裡的刀一刀劈死。

  他們這些人原本是臨時征調的底層士兵,如果不是前面的主力力量被突然起來的雷點都劈成了焦炭導致開展的兩邊失去了一戰之力,他們這些人也是要被派上戰場的。只是武器都拿到手了,大名手上又沒有足夠多的精英士兵看管他們,他們就干脆在某次任務裡逃了。

  沒有目標,走到哪裡搶到哪裡。靠著洗劫路人和村莊,他們過得比原先好了無數倍。嘗到了甜頭之後,自然就無法再容忍別人的輕視。

  他一陣惱怒,手裡缺了口的太刀一頓亂揮,直衝著他看不順眼的宇智波斑的臉上招呼了過去。

  不就是仗著長得好看麼,如果他也能出生在好家庭裡,從小吃的好穿得暖,他也不會比他差!

  想到這裡,他心裡的無名怒火更旺了。

  越想越生氣,原本只想讓對方毀容的刀加重了力道直衝著對方好看的臉招呼了過去。他現在不僅要毀了這張臉,還要逼出他的醜態,讓兩個女人看到他的醜態,看到他跪地求饒把她們送出去只為了讓自己活命的樣子。

  漂亮女人不敢置信的絕望模樣最能讓他興奮起來。

  想到這兩個女人馬上就要落入自己手裡,他就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開始向著某個方向湧去……

  嗯?

  他明明在向前走,為什麼視野卻是身後的小弟們呢?

  嘍啰首領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而他那群跟班小弟驚恐的眼神和不知從哪裡落下的紅色,就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後見到的景色。

  宇智波斑收回手,手裡還握著剛剛那個男人手裡破了口的太刀。猩紅的液體沿著刀身蜿蜒而下,最終在重力的作用下掉落進泥土當中。

  他另一只手還穩穩地擋在阿緣的眼睛前,沒有讓她看到那血腥的一幕。

  並不是怕她見到自己凶殘的一面會害怕,而是認為不應該讓那樣肮髒的人的死亡髒了她的眼睛。

  「馬上就好。」

  「別都殺了,帶回去做苦力!」

  阿緣只來得及說這麼一句話,這場一對多的戰鬥就進入了尾聲。又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在場就沒有能站起來的人了。

  珊瑚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戰鬥就全都結束了。

  在她看來,就是宇智波斑衝出去把這些人全部打到,然後這些人就全都躺在了地上。接著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麼,這些人又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丟下死掉的幾個同伴目光呆滯的向前走。

  ——就好像中了邪一樣。

  「他、他們……」琥珀結結巴巴的指著那些行屍走肉一樣往前走的強盜。

  「他們自己會回去城裡做苦力。」

  阿緣解釋道。

  「到死之前都會拼命工作為自己犯下的罪過贖罪。」

  殺了他們固然容易,但比起這麼干脆的死掉,還是讓他們為城市建設和開荒貢獻出最後一絲生命力才更劃算,也能更能說得上是『贖罪』。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幾人的情緒自然高不起來。原本邊走邊玩兒輕松回城的計劃也就此擱淺。阿緣再次爬上了宇智波斑的背,讓他背著自己加快了回去的步伐。雖然也可以用須佐能乎回去,但也沒有到丟下珊瑚和琥珀自己先回去的程度。

  只是突然沒了走走看看的性質而已。

  本來就不是特別遠的地方,到了中午的時候,就已經隱約能看到城主府的影子了。

  跟昨晚一樣,琥珀負責收集柴火生火,而珊瑚則是獵回了他們的午餐——幾只兔子。

  肥美的兔子處理好之後稍微放一點香料和鹽就是這個時代的一頓美餐,肉的香味從火上遠遠地傳了出去。

  除了勾起火堆旁幾人的食欲之外,也引來了其他飢餓的人。

  「你們!把、把肉交出來!」

  有氣無力的聲音說著完全察覺不到凶意的話。

  火堆旁的幾人回過頭去,就看到幾個衣衫襤褸,瘦的幾乎脫了像的男人拿著筆剛剛那些逃兵還破爛的武器哆哆嗦嗦的指著他們。

  注意到他們看過來,為首的男人艱難的吞了口口水,努力把眼睛從火堆邊的烤兔肉上移開:「只、只要你們交出肉來,我、我們就放你們走!」

  也許是太過渴望,還沒等阿緣這邊回應,他身邊少小一點的青年急切的開口:「留下三只……不,留下兩只也行!」

  領頭的男子聽到旁邊人的話先是有些生氣——氣他也不跟自己商量就破壞了原本的計劃,但是聞著誘人的肉香,再想想自己身後還餓著肚子的人們,他也堅持不下去了。

  盡管出來的是他們幾個男人,但實際上他們這個逃難的隊伍裡還有十來個女人和孩子。他們原本都只是些老實過日子的貧民,如果不是實在過不下去了,他們甚至不會離開故土跑出來求生。

  更不要說拿著武器威脅別人了。

  甚至到了這個時候,他都沒有說過『殺』這個字。

  珊瑚咬了咬嘴唇:「殿下。」

  她看得出這些人已經虛弱到了一定程度,再不吃點東西,恐怕過不了幾天就要因為飢餓和虛弱沒命了。

  她想請她把這些兔子讓給他們,自己可以再去打獵……甚至可以狩獵更多的獵物回來作為補償。但在城主面前,她說不出口。

  讓城主把食物讓給平民,然後看著他們吃東西自己餓著?

  她還沒有傻到這個程度。

  現在有資格做決定的,就只有在這裡的少女城主一人而已。

  阿緣嘆了一口氣,看向那個哆哆嗦嗦的拿著武器的男人說道:「……你們身後還有人吧?」

  !?

  「讓他們也一起出來吧,我不會怎麼樣你們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看向旁邊的珊瑚:

  「珊瑚,你認識蘑菇麼?」

  「誒?」

  「你認識能吃的蘑菇的話,就打兔子回來的時候再摘點蘑菇回來吧。」

  阿緣一邊說著,一邊抬起手,從袖子裡掏啊掏的,掏出了小小一袋米。

  ——這是哪兒來的?

  珊瑚震驚的看著這位少女城主從兩個袖子分別掏出一小袋子米。

  「之前看到有米漏出來,我就順便收了一點放了起來。」本來是想著萬一路上想吃米飯或者喝粥了還可以換個口味來著。

  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

  「弄點肉和蘑菇回來,正好可以熬米粥——這樣姑且能夠每個人都吃一點吧。」阿緣說完,又轉過頭看向那個還舉著武器的男人。「你們應該有炊具吧?」

  「是……是的。」

  男人呆呆的點了點頭。他其實沒明白事情是怎麼突然變成這個樣子的。只是隱隱明白,面前這些大人,決定給他們糧食。

  ……他們又可以活下去了。

  也許是緊繃的情緒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宣泄的地方,甚至有人當場就丟下武器哭了起來。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需要哭泣的事情。

  哭失去的親人,哭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磨難,又或者是哭這個世道的艱難與不公平——明明他們從沒求過什麼富貴,只是想好好地活下去而已,為什麼就這麼難呢?

  可能到了最後,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哭什麼了。只是眼淚無論如何都停不下來。

  看著這些『強盜』抱頭哭泣的樣子,珊瑚覺得心裡特別不是滋味。

  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麼。

  有這一頓飯,這些人又可以堅持下去——這本來應該是好事,但不知為何,她就是高興不起來。

  一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多少像這樣的可憐的,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卻要掙扎在生死邊緣的人,她就覺得心底一沉。

  出生在這樣的時代,出生在除妖師家族,珊瑚早已經見慣了生死——甚至她早已經把這一切當成了人生的一部分。

  被妖怪襲擊的人會死,擊殺妖怪的除妖師也可能會在某天死在妖怪手裡。還活著就去殺妖怪,親朋好友被妖怪殺了就去殺了妖怪報仇。

  她是有這樣的覺悟的。但眼前的這些人卻不一樣。不同於被戰爭或者妖怪殺死的人們,這些幾乎一腳踩進死亡中的人還在掙扎的活著,但正是因為他們還活著,才更加觸目驚心。

  她茫然的握了握拳頭,卻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就究竟有何意義。

  「……會好的。」

  不知何時站在她身邊的少女握住了她的手。

  「我們所做的努力,就是為了不再見到這樣的情景。」

  少女筆直的站在那裡,肯定的說道:

  「所以,一定會變好的。」


第259章

  這群人並不多,或者原本應該有不少人,只是都在逃難的路上死的死散的散,最後只剩下這二十來個。其中大半還是女人和小孩。

  但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每個人都面黃肌瘦,骨瘦如柴。

  阿緣有理由懷疑如果他們今天還吃不到這一頓飯,明天就可能有人因為太過虛弱而再也站不起來。

  但就算吃到了這一頓,一無所有的他們恐怕也難以撐過這個季節。

  越是飢餓就越是虛弱,越是虛弱就越是難以獲取食物。這是一個無解的惡性循環。

  他們原本只是些普通的農民,住在一個不好不壞的村子裡,日子雖然不富裕,但只要努力,一家人也都可以活下來。可就算是這樣的日子,都過不下去了。

  貴人們要打仗,沒有錢沒有人怎麼辦,就讓下面一次又一次的收稅,就讓手裡凶惡的兵卒到處抓人。若僅僅只是這樣也就罷了,然而這個世界上,還有著會吃人的妖怪這種存在。

  貧瘠的村子承受不了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剝削和苦難,最終他們只能逃走。但他們原本就只是些普通的農民,除了侍弄田地之外,其他的什麼都不清楚。雖然逃離了煉獄一樣的村莊,但出來之後的日子並沒有變好。

  附近的村莊早也都荒廢了,他們沒有地方投靠,再加上害怕一落腳又被貴人們抓去戰場上送死,就只能躲在山林裡面。

  以前他們人更多也更強壯的時候偶爾還能打到兔子鳥雀之類的獵物,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長時間吃不飽的他們越來越虛弱,打獵花費的體力要遠遠多於獵物能夠給予的補充。也就不再有人去費力狩獵了。

  再後來他們不斷失去同伴——有的是死掉了,也有的是因為強盜土匪被分開了再沒有見過,婦女和孩子占了半數的他們就只能靠沿路找到的野果野菜勉強為生,但野菜樹皮這些東西只能保證他們不會立刻餓死,卻是沒辦法填飽肚子的。

  眼看著身邊的人一天比一天虛弱,好像閉上眼就再也睜不開了。他們只能再絕望之下選擇當壞人。但就算是想當壞人,他們也比不過那些強壯的逃兵土匪,就連村莊裡的健壯勞力他們也打不過。最後只能閉上眼睛,選擇對比自己人數更少,更弱小的路人下手。

  阿緣一行人是他們第一個動手對像。這既是幸運也是不幸。

  幸運的是他們遇到了阿緣這樣肯寬恕他們,還給了他們食物的好人。而不幸的則是他們這一次已經鼓起了全部的勇氣,沒能成功,他們也不會再有膽量做第二次了。

  也許要到很久以後,等重要的人都因飢餓和虛弱而死之後才能有人再豁出去一切變成真正的『惡鬼』了。

  『強盜們』邊哭邊笑的享用起能讓他們活下去的這一餐,有米,有蘑菇野菜,還有撕進去的肉條——對現在的他們來說,再沒什麼能比這個更美味了。而被『搶劫』的四人看著這一幕卻都沒了食欲。

  「我的城就在那裡。」

  就在珊瑚在思考要不要多打一點獵物留給他們,讓他們能飽餐幾頓的時候,她身邊的少女城主突然向前走了幾步,在那些人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開口。

  「想活命的話,可以去那座城裡找我——但是你們對我這個城主打劫在先,過去了就要先按照城裡的規矩接受懲罰。」

  她的視線在這些面黃肌瘦的人臉上一一掃過。

  「機會只有一次,你們想清楚了再行動。」

  說完,她就沒有在理會這些因為剛剛的消息而呆滯的人們,而是示意身後的三人跟著自己一起離開這裡。

  走出很遠一段距離,再也看不到那些人之後,珊瑚還在恍惚

  盡管她一直知道世道很艱難,普通人的生活處處都有危險,但她從沒想過會艱難到這種地步。

  明明平時去的村子看起來都還好……

  不,應該說是只有底子比較豐厚的村子從才能請的起除妖師吧。

  那些貧瘠的村子,或者遇到了大妖怪的村子,恐怕根本沒有請除妖師的機會就消失了。

  但是……想到最後殿下說的話,珊瑚又有些疑惑。

  「殿下,您為什麼……」

  但話說出口了,卻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問什麼。是想問她究竟是想救那些人?還是想要懲罰那些人?無論哪個都很奇怪。

  最後還是沒等來後續的阿緣體貼的開口:「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最後要那麼說?」

  珊瑚點了點頭。

  「雖然救人不需要什麼理由,但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若是覺得自己可憐就應該什麼都被原諒,那就大錯特錯了。」

  「不管什麼原因,做出了搶劫的行動,就要有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准備。我可以給他們機會,卻不能輕輕放下他們的犯下的罪,這對其他人不公平。」

  珊瑚沒反應過來,眨了眨眼一臉困惑:「不公平?」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們動手的不是我們,而是真的手無縛雞之力的路人會怎麼樣?」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只有兩種結局。

  要麼他們搶走了可憐路人最後的食物,他們活了下來。要麼他們失敗,然後被路人打死打殘,路人活下來。

  「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因為可憐所以做什麼都可以被原諒的道理,我也不需要有這種想法的人為我工作。」那對拼盡一切去辛勤工作才能活下去的人來說太不公平了。

  「……不過要能讓所有努力的人都吃飽穿暖也不太現實。」

  見城主大人因為這件事而嘆息,珊瑚覺得自己應該上前安慰幾句

  她覺得城主大人已經做得很好了。

  光憑她沒有對民眾的苦難視而不見這一點,珊瑚就覺得她比自己見到過的許多貴族都好了。

  這樣的好人,不應該因為這種聽起來就做不到的事情而痛苦。

  但還沒等她想好說辭,就見對方揉了揉臉小聲嘀咕道:「果然還得掏更多妖怪的老巢,希望能找到那種幾百年的老妖怪,幾百年的積蓄應該會更客觀吧。就是不知道放了幾百年的珠寶布料之類的還能不能賣上價錢。」

  「這麼一來近幾年才出來的妖怪也得找找,他們搶走的布料錢糧應該都能直接派上用場,年輕妖怪應該也比老妖怪們好說話,可以充當勞動力吧……但也不好太頻繁,還是得講可持續發展。」

  「……」

  珊瑚當場就把原本想說的話吞回肚子裡。

  雖然從事著除妖的行業,但她還從來沒想過竟然有人類想要反過來算計妖怪的寶藏,並准備靠洗劫妖怪來積攢家底的。

  還有那個什麼可、可持續發展的說法。

  如果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她難道是想采果子那樣,采一批然後留下果樹,讓果樹繼續再長新果子?

  不、不會吧……

  珊瑚否定了自己的才想,但心裡卻隱隱覺得,如果是這位城主大人的話,真的能做出這種事情。

  所以還是自己太天真,想的太片面了。

  當天晚上,他們就趕回了城主府。

  先前讓雲母帶回來的寶藏已經很好地安置在了新建的寶庫裡。年邁的巫女早苗帶著正在進修中的見習侍女們效率極高的進行了整理和登記,分門別類的放在了相應的區域裡,只等著阿緣這個城主回來之後正式安排它們的用途。

  因為先前就規劃過這些財寶的用途,阿緣很快就大筆一劃,撥了大半出去在購買糧食和基礎建設的投資上。

  別的地方她管不著,但至少在自己這一畝三分地上,她要竭盡全力的保證每個努力工作的人都能活下去。

  珊瑚不等天亮就帶著錢財出發去買糧食了。

  她作為除妖師去過很多地方,自然知道哪裡還能買的到糧食,再加上她有雲母代步,可以省去大量時間和人力。

  所以這個工作,除了她還有誰更適合呢?

  說做就做的少女風風火火的離開了。

  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弟弟伸出來挽留自己的手。

  姐,你真的還記得咱們是作為『除妖師』被邀請過來的麼?

  我們應該做的工作是『除妖』啊!

  青澀的少年一臉復雜,第一次離開族裡出任務就遇到這種事,他覺得他承受了太多。

  比起已經開始獨立出任務的珊瑚,第一次出遠門的琥珀要更加敏感。從來了之後他想了很多,包括這個奇怪的城主大人是不是妖怪變的——不然怎麼能這麼理所當然的想要洗劫、奴役妖怪呢?

  就好像完全沒有把妖怪當成危險的,會吃人的異類,而像是某種……更加普通的存在。

  就算是作為貴族也很奇怪。

  因此雖然他能察覺到城主大人在做很了不起的事情,心裡也還是有很多顧慮。

  但他還沒來得及把這些顧慮告訴姐姐,她就跑出去了,而且是只匆匆跟自己打了聲招呼說了聲『我先去辦事,你留在這裡保護殿下不要給殿下添亂』就不見了人影,連個回話的時間都不給自己。

  琥珀很糾結,但又無可奈何。

  只能老老實實的跟在年輕的城主身邊轉來轉去,看她安排其他財寶的走向,看她給在城裡工作的年輕女孩兒們安排工作,看她處理那高高的仿佛能把她淹沒的各種文書……然後順從的跟著侍女姐姐們去到安排給自己的房間休息過夜。

  然後看著兩個跟珊瑚姐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幫他收拾房間和……床鋪?

  「不……這個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少年臉一紅就要從侍女姐姐手中搶過被褥來自己解決。

  他已經不小了,怎麼還能讓這些姐姐們給自己鋪床呢?然而他動作迅速,小姐姐們也動作靈巧的躲開了他的手,然後笑著回應:「這是我們分內的工作,怎麼能讓客人來做呢?」

  另一個也笑著接話:「是呀是呀,要是做不好可是會扣我們的實習分數呢,你就不要搗亂了,我們還等著靠這個加分呢。」

  琥珀:「……」

  不,不是,扣分是什麼?加分又是什麼?

  怎麼這座城裡的人好像都怪怪的?


第260章

  幾個年輕女孩兒說起加分項的時候都是一臉高興的樣子,這使得琥珀覺得自己現在其實不是個人,而是某種加分工具。

  盡管不知道這個『分數』是什麼,但是……心情微妙的有點復雜。

  年輕的侍女們手腳麻利的收拾好了房間和床鋪,還有一個女孩子給他端了點心。

  「不、不用了!那個,不用這樣我、我也會跟殿下說你們做的很好,會給你們分數的。」

  「跟那個沒有關系啦。」十七八歲的少女笑著搖了搖頭。

  「只是看到你就想起了我弟弟,這些點心也是殿下給我們的,我只是拿了一點過來而已。」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已經不再像開始那樣憔悴,露出清秀溫柔的容貌的少女輕輕摸了摸他的頭。

  琥珀眨了眨眼:「你弟弟跟我差不多大麼?」

  「……是啊,應該也是這麼大了。」

  如果他還活著的話。

  侍女沒有說出後面這句話,只是憐惜的看著面前清秀的少年,好像透過他看到了記憶中的少年。

  她是最早來到城裡的一批人。如果不是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她也不會來到城裡……倒不是想要在城裡謀求什麼,只是覺得城主大人身邊的人更加見多識廣,說不定能有弟弟的消息。她並不奢求還能再見到弟弟,只是想要聽到他的消息。

  他那麼聰明,只要能活下去,一定無論在哪裡都能過的好的。

  只要有消息就夠了。

  只可惜就算是城主府裡也不是輕易得到某個人消息的地方,再加上外面那麼亂,到處都有戰爭,到處都是妖怪……慢慢地,她變的不再希望得到消息了。

  只要沒有壞消息傳來,她就可以裝作弟弟在外面一切都好,只是沒有消息。

  難得跟外面的人交流,琥珀忍不住多問了幾句:「你們很久沒見面了麼?」

  「嗯……有一陣子了。」

  「是因為你在城裡工作麼?城主大人不讓你回去麼?」那位大人不像是這麼不講理的人呀。

  「不,不是。殿下很好,殿下再好不過了。」侍女連忙搖頭。「大人不僅將我們從前城主那裡救出來,還教我們識字算數,還讓巫女大人指導我們如何應對妖怪,是最好的城主大人。」

  「是我們想要留在城主府,留在城主大人身邊……大家之所以這麼拼命想要通過考核也是因為想要今後也能一直留在城主大人身邊。」擔心自己的話讓面前的少年產生什麼誤會,年輕侍女急切的解釋著,「只是……我跟弟弟已經分開很久了,所以……」

  「……抱歉。」

  說是『分開』,但對每一次離別都可能再也無法相見的這個時代的人們來說,就跟『訣別』沒什麼區別。

  少年滿臉愧疚,不敢抬頭看人。

  就算對方說了『沒關系』,他也沒有放下。

  他躺在被褥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這不算什麼。

  這世上有太多失去親人的人,就連他們除妖師一族,也經常要面對族人離開之後就再也回不來的情況。

  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他比一般人更清楚這其中的殘酷。

  但當他真正同人面對面談起來的時候,才格外能感覺到其中的殘忍。

  睡不著。

  琥珀看著夜空中高懸的明月,又看了看擺在矮幾上的點心,最終還是一翻身爬了起來。他走到走廊上,就見到城主大人接見他們的房間還亮著燈。

  一片漆黑的城主府裡,就只有那個房間還亮著。

  就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光。

  ……也許,真的會變得不一樣吧。

  他趴在護欄上胡思亂想著。

  如果……

  他只是假設。

  如果一切真的能因此變好的話。

  或許全族搬過來像武士那樣效忠一位君主,創造一片樂土,也是個很好地決定吧。

  錢糧到位,阿緣立刻就開始轟轟烈烈的搞起了開荒基建。

  倒不是說她真就想要一口氣吃個胖子,弄出多好多現代化的城市。而是因為只有創造更多的工作崗位,讓這裡的人們都有工作可以做,能夠靠著工作換取食物,人們才能安穩的活下去。比起只是因為貴人一時的善意而免費分發的錢糧,這樣能夠持久的,靠著自己的努力換取的錢財食物,才更能讓人安心。

  趁著機會,她也擴充了一波士兵——但並不是為了打仗,而是想要在最短的時間裡拉扯起一支足夠抵抗山林的野獸和流竄的匪徒強盜的力量來維持治安。

  打仗對於當權的貴族來說或許是一場豪賭——贏了兵強馬壯走上人生巔峰,輸了他們也往往能在親信的護送下帶著錢財逃去其它地方東山再起,哪怕恢復不到先前的勢力,但至少衣食無憂。

  當然也有趕盡殺絕的,但比起死亡的威脅,戰爭可能帶來的收益更讓他們垂涎。

  那何止是用一本萬利就可以形容的。

  但是對整個領地來說,打仗的消耗是巨大的。尤其是對最底層的人來說。繁重的賦稅和征兵,全都是對他們的剝削。

  本身糧食的產量就沒有富裕到他們不工作也能吃飽,一旦因為賦稅和征兵耽誤了耕種,飢荒的危機就在眼前了。

  許多人之所以逃走,就是因為戰亂和飢荒,讓他們活不下去了。

  人不像兔子,一生一窩,一窩好幾只還只要一兩年就都能長大。

  一個人從出生開始到能作為重要勞動力,就算中間沒有天災人禍,至少也需要十二三年的時間。而戰爭和飢荒,一瞬間就能讓十幾年或者幾十年的努力就這樣化為烏有。

  所以阿緣沒打算上來就仗著宇智波斑絕對強大的武力去一口氣把天下打下來。

  沒有足夠多可以信賴的人去管理,沒有足夠數量的武裝力量威懾,打下來了也一樣會亂,甚至可能比過去還要更加混亂。

  再加上各地的普查和統籌規劃,還有生產建設和教育問題……那真是累死三個她都搞不定。

  想想當初一個兩萬人的城,都讓她心力憔悴每天都覺得這是自己人生的最後一天了,更何況是『整個戰國』呢?尤其還是妖怪叢生的戰國。

  要知道,那時候她還有幾十個已經分身出來的幫手在各自的崗位上發光發熱了。

  不,不能想了。

  想就是過勞死。

  阿緣把這個工作交給了宇智波斑。

  從選人到訓練,她覺得比起自己這個外行去用三腳貓的知識指手畫腳,倒不如全權托付給專家。

  至於女孩子們的訓練,她交給了琥珀。他一開始十分惶恐的拒絕了,覺得自己還小,甚至沒有過獨立戰勝妖怪的功績,實在是不足以勝任這樣的工作。但最後還是在阿緣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勸說和侍女們期待的眼神中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其實在阿緣看來,他完全不必要這麼緊張。

  雖然他年齡確實不大,但他也是從小接受訓練的『專家』,基本功十分扎實。阿緣特地觀察過幾次他的練習,盡管不像是忍者那樣強到匪夷所思,但就這個時代,也是普通人望塵莫及的程度了。讓這樣的他來指導女孩子們訓練,她很放心。

  本來沒打算要求女孩子們各個能夠上去跟妖怪拼命,更沒想過把她們變成自己的護衛班底,只要求她們至少能再遇到危險的時候,有掙扎著活下去的可能。

  就像珊瑚所說的,至少有能夠自保的力量。

  無論對手是人,還是妖怪。

  其實本來珊瑚來做肯定是更好——同為女孩子,她更能了解侍女們的情況,只是她現在有更重要的工作。

  一方面她這段時間都在忙著去購買糧食種子等物資,另一方面,她還說服了後來找來的族人一起幫忙。在豐厚的報酬和大義的雞湯的雙重進攻下,原本還不太情願的族人也跟著一起努力工作了起來。

  等忙完這幾天,她還准備去說服除妖師的族長——也就是她的父親一起投入力量,最好是能搬遷到這裡來,一邊建立城主大人說的『除妖師學校』,一邊增強守備力量。

  雖然這座城附近瑟瑟發抖的是妖怪們,但是保不齊會有好戰嗜殺的妖怪因為傳聞而跑過來大開殺戒呢?就算宇智波先生可以應對,那其他小妖怪呢?

  就算不需要他們動手,去妖怪的巢穴搬運物資對普通人來說也是危險的事情,比起讓普通士兵去,倒不如他們去。

  這樣路上萬一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也能應對。

  她覺得這是非常有必要的,對族人們來說,也是好事。

  珊瑚很高興,珊瑚干勁滿滿——她從來沒有覺得工作是這麼有盼頭的事情。

  但對於除妖師一族,尤其是除妖師的族長來說就不那麼美妙了。

  他開始懷疑那座城到底是什麼邪性的地方。

  怎麼去了的人都沒有回來。

  先是他的兩個孩子,丟下一句『我要在這裡工作』的傳信兒並把獲得的報酬送回來之後,就再沒回來過。後來派去查看情況的兩個年輕人也一樣,都莫名其妙的就都留在那裡了。

  他們可都是族裡的好手,是新一代的主要戰鬥力。

  雖然能拿到豐厚的報酬,除妖師在哪裡工作都是工作……但一個兩個的都一去不復返也太奇怪了吧?

  好歹先回來說說情況啊。一下子走了好幾個,族裡的任務都開始受影響了。

  中年男人頭疼的揉了揉額頭。

  人不齊的情況下,他們是沒能力接來自貴族——尤其是城主大名們的工作的。當然不敢再接也是原因之一。

  一個城主的委托都這樣了,誰知道其他城主那裡還會出什麼狀況。

  萬一再來一個這樣、這樣一個接一個去了就不回來的。

  他們日子還怎麼過啊?

  作者有話要說:

  族長:我這裡那麼大,那麼多的幾個年輕主力呢?

  時光輪轉,阿緣終於從一個『天哪你們竟然讓小孩子工作』的善良人變成『十來歲的孩子也能者多勞了』的資本家了(感慨)

  跟小伙伴聊天,我說除妖師們這相當於是肉包子打狗。

  小伙伴:怎麼說話呢,明明是葫蘆娃救爺爺。

  我:所以你想說阿緣是蛇妖?

  她:瞎說,阿緣比蛇妖胃口大多了,蛇妖只是想一口吃了葫蘆娃,阿緣是想讓葫蘆娃們工作一輩子。你看看哪個更殘忍。

  我竟無言以對。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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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好在珊瑚終於百忙之中想起自己還得回家彙報一趟情況。除妖師的族長大人終於擺脫了『葫蘆娃救爺爺式』丟失族人的慘劇。但就算如此,等珊瑚騎著忙的瘦了一圈的雲母回來的時候,他也已經滿臉憔悴,帶著厚厚的黑眼圈,整個人老了好幾歲。

  沒辦法,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奇怪了。

  先是四魂之玉重現的事兒,接著又因為四魂之玉的出現而格外活躍的妖怪們,自己的一雙兒女還連個動靜都沒有就在那座城裡不回來了。後來去的族人也一個個的都沒再回來。

  他這整夜整夜的失眠掉頭發,不顯老才奇怪了。

  因此見到女兒的第一面並不是什麼感人的擁抱和溫馨的對話,而是一聲怒吼:「你都干了什麼!?」

  男人壓抑了許久的擔心和憤怒再也控制不住,憤怒的吼聲不僅驚飛了附近山林中的飛鳥,也震懵了面前的女兒。

  珊瑚:……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總覺得我這次大禍臨頭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城外就有工人開始修路了。

  這個時代的人還沒什麼修路的意識,就算有,肯修能修的也只有幾個主要的大城周圍,再遠的通向村子山脈的路也就沒人管了。因此這個時代的『村頭小路』基本就是靠著人和偶爾路過的車踩壓出來的,沒那麼多雜草亂石都能叫做『路』。

  經常過車的還好點壓的比較實,那種山林中間的村莊就不行了。平時還好,也就是路上石頭碎塊之類的東西多點,但要是一下雨,就會到處都是泥濘和水坑,活像個沼澤。人稍不留神就會一腳陷進去,半天拔不出來。如果不幸有車輪陷進去就更慘了。人多還能推出來,人少,那搞不好就直接歇菜了。

  阿緣接手的這座城外的路雖然沒有那麼糟糕,但也好的有限。干脆趁著剛剛得到了大筆資金錢糧都很豐富的時候雇人來修路。

  城裡的路鋪上石板——雖然她很想擴建,但在沒有三天就能完成一期工程的忍者的情況下,貿然擴建顯然不現實。

  先不說工期,就直說要花費的物料和人力成本就不是現在可以承受的。

  重點還是開荒種田,雖說過了最好的季節,但手腳快點突擊工作的話還是能補一些的,再不然種點菜,養養雞鴨也是好的。

  阿緣緊急讓人采購的一批雞苗就准備在這個時候用上了,至於鴨子……她請除妖師幫忙帶了些野鴨子回來散養。

  到時候撿點鴨蛋也能補充點營養。

  雖然原本生活在附近的人們還沒有到飢餓的生死邊緣,但並不是說他們吃的有多飽有多好。二那些後來逃難到這裡,還有從妖怪們手上解救的人們就更慘了。

  他們幾乎都是身無分文,只剩身上殘破的衣服和一口氣兒的。

  了不起的再多個被褥或者罐子鍋碗的。但是食物,是都沒有的。

  他們現在都在以工換糧活命。

  身體情況好點的就去材積木料石料或者去修路,身體不太好的就去拔草和縫縫補補。

  再差一點的老人和孩子,就負責新建起來的雞舍,從抓蟲子喂雞到打掃雞舍鋪換干草,都由她們來工作。

  阿緣只派了一個數數好的侍女每天早晚去檢查一次給雞崽子們點個數。

  這座城底子並不豐厚,有的是工作可以讓他們做。

  無論是男人女人,老人還是孩子,都能找到自己能做的事情。

  雖然工作很累,但只要工作就能換來食物和住處,能夠活下去的這種模式,讓來到這裡的人都很安心。

  他們不怕累,不怕工作多,只怕戰亂和妖怪,怕沒有糧食活不下去。

  久違的食堂又在阿緣的主持下開張了。

  阿緣城裡培訓了一段日子的見習侍女們也都有了活。

  識字快算數好的去進行流民登記——雖然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登記,有的人覺得這是城主想要弄什麼儀式,知道他們的名字就可以把他們的靈魂帶走。但在看起來就很強壯的士兵的監視下,沒有人敢鬧事,因此整體的工作流程還算順暢。沒出過什麼大亂子。

  記錄好了之後健康的人由兵卒們帶他們去臨時搭建的浴室洗澡剃頭,生病的人就送去臨時搭建起來的救助點治病。沒有抗生素沒有消炎藥的這個時代,傳染病的威力是非常可怕的。因此任何一個有病痛症狀的都不能放過。

  好在阿緣廣撒網邀請的僧侶巫女中有不少都有治病的經驗和草藥學的知識,姑且還能應付得來。

  只是他們在來之前大概也想不到,自己來到這裡之後的第一份工作並不是要除魔除妖,而是治病救人。

  反正都是救人的工作……就,也行吧。

  救助點的工作也轟轟烈烈的展開了。也許是因為這樣成規模的救助模式更能激發人們的工作熱情和成就感,負責這邊工作的人們目前的干勁兒都十分充足。

  那些在識字和算數上不太開竅但有把子力氣的侍女們就負責這邊的工作。

  她們要確保熱水的供應和衛生工作。

  手腳麻利的就去食堂輪值,阿緣特地指派了學的最快的侍女在這裡做統計。每個工作地點都有一個侍女負責確認,到了吃飯的時間,這些侍女會給每個人一個確認工時的牌子,這些人就憑著這塊牌子去食堂吃飯。

  為了防止私下交易,在工地監工的侍女們是輪換制的,她們每隔兩天就會去不同的地方,這樣就算其他人有心賄賂,她們也沒辦法給人開後門。

  倒也是阿緣不相信她們,而是明明現在有辦法杜絕這個問題,為什麼一定要去考驗人性考驗信任呢?

  又到了一天下工的時候,站在路邊的見習侍女開始給下工去吃飯的人發牌子。說是牌子,其實就是磨的光滑,帶著刻痕的木片。

  一共准備了七種不同木片,每天對應一種花紋,七天一個輪回。

  除了走在最後的幾個人的牌子有不同之外,其他人都是一樣的。

  而每次都是最後去拿牌子的那幾個人,赫然就是先前曾經拿著殘破的刀威脅過阿緣的那幾個人。

  他們最後還是選擇來這裡接受懲罰。誠然,只要他們逃走了就可以白混一頓飽飯,假裝事情不曾發生。

  但……他們因為壞的人和壞的妖怪淪落至此,真的也要成為向他們一樣的壞人麼?

  或者說,他們這些老弱病殘,真的有可能戰勝其他人,成為好好活著的『壞人』麼?

  隊伍裡僅剩的幾個男人看著自己身後的同伴,整晚整晚的失眠。

  他們思考今後這些人要如何活下去,也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夠成為可以冷著心腸奪去其他人生命的壞人。

  今天可以冷漠的看著其他人去死,明天是不是也可以冷酷的讓自己身邊派不上用場的人去死?

  這樣真的是他們想要得到的麼?他們真的能做到麼?

  沒有人敢點這個頭。

  每個人都對這樣的未來充滿了恐懼。

  所以就算他們知道來到這裡就要為自己過去的行為付出代價,但他們還是來了。比起在外面提心吊膽的四處游蕩,整夜整夜都心驚膽戰,倒不如干脆點來接受懲罰。

  女人和孩子是無辜的。

  大不了也就是他們這些男人送了命。

  總比他們這幾個男人死在外面,女人孩子最後無依無靠的孤獨死去要好。

  確實,被懲罰的他們比其他人干的活要多吃的卻比別人少。

  但至少大家都能活著,至少心裡覺得踏實,不用在要不要走出哪一步的懸崖邊煎熬。

  「我昨天去看耕太了。」

  走在後面的人突然拍了拍前面男人的肩膀,前面的男人卻皺起了眉頭:「你怎麼能亂跑呢?」

  他們都有固定的工作和住所,每天都是按照同樣的路線往返,而救助點並不在他們應該去的方向上。

  「沒有沒有。」

  後面瘦的像個猴子一樣的男人趕緊搖了搖頭。

  「真的沒有,我是問了那些侍女大人,她們說可以我才去的,不然就靠我自己……我、我也不知道救助點在哪裡啊。」

  他口中的耕太是跟他們一起來的一個孩子,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發燒了,就被帶去了救助點。雖然那些侍女說過是去治病,但那麼小的孩子好幾天沒有見過,他還是不太放心,終於忍不住找到監工的侍女,求她讓自己看一眼。

  只要遠遠地看一眼,知道他還好就行了。

  侍女答應了他,並且讓別的侍女帶他走了一圈。隔著圍牆看到了耕太。

  比起他們,耕太那邊要更好一些。每個人都有床鋪,也有專門的人給他們送飯。

  雖然在那裡工作的人都套著布袋子一樣的衣服看起來怪怪的。但看得出病人們的神情都很放松——耕太也比前幾天精神多了,注意到自己,還對自己揮了揮手。

  男人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他原本還以為耕太活不下來了呢。高燒對孩子們來說就是走一趟鬼門關。有余糧的家庭的孩子都尚且可能沒命,更不要說他們這些一無所有的流民了。

  「是麼。」

  前面各自稍高一些的男人也紅了眼眶。

  他不是不擔心,只是更害怕本就有錯的他們要是再破壞了規矩,原本能夠留下來的人也會被趕出去。

  這個時候再被趕出去,他們一定活不下來的。

  現在知道了好消息,自然也放松了下來,這一放松,就覺得眼睛酸澀了起來。

  ——並不是只有當壞人才能活下去。

  只要他們好好地過日子,就還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這真是太好了。

  接下來的日子,也一定會更好。

  ——阿緣當然也希望日子會更好,只是看著成堆還沒有處理的文件,還有一大堆要做的待辦事項。

  忍不住開始懷念起有忍者的日子。


第262章

  雖然忍者也不是完美無缺的,但只要不打仗,把他們遠超常人的力量集中在生產建設上,他們就是人體大型機械。

  就算是普通忍者,一個人的工作量也能抵上普通人一個小隊,再加上忍術這種開掛一樣的能力帶來的便利性,更是讓他們可以無視客觀條件和地形的影響不受阻礙的進行作業。

  如果是千手柱間這樣的開掛之王,那真是一個人能頂上一個大型工程隊,還是連著材料、器械、大型機械人力一起包圓了的那種。

  那種能建房子的忍術是怎麼作用的,是什麼原理,她至今都百思不得其解。

  只能跟『石灰遁』一樣當成是不同世界的神秘力量吧。

  想想其他前輩穿越之後都是絞盡腦汁造水泥,而忍者們只要用石灰遁加水就可以解決……真實不得不感慨忍術的多樣性呢。但話又說回來,查克拉到底是怎樣一種力量,水火這種簡單干脆的像是自然魔法的就先不說了,但是石灰……石灰的主要成分是氧化鈣,正常情況下人們想要得到它需要把石灰石、白雲石、白堊、貝殼等碳酸鈣含量高的礦物放到900∼1100c的火中煆燒才行。

  ……所以查克拉在這其中到底經歷了怎樣的變化?

  不,不能想,想就是異世界的神秘力量。

  但不管這究竟是怎樣一種力量,它的實用性搭配上忍者們無論怎樣嚴苛的環境和工作時長都能接受的吃苦耐勞屬性,都使得他們成為了在科學技術和相應的大型機械以及先進材料沒有出現前解決基礎建設工程的最佳解決方案。

  而且忍者們大多身強力壯,就算看起來瘦弱的孩子也可以完成一個成年人的工作量,在分配工作的時候完全不用擔心會不會使用過度……

  再加上像是泉奈扉間或者奈良兄弟這樣頭腦好使又身強力壯的忍者還可以負責大量繁重的數據工作。

  包括登記、統計、計算、配給……別看這些工作說起來不起眼,其實腦子不靈活或者身體不好的還真做不來。

  說道統計……阿緣就忍不住又頭疼起了普查的工作。

  如果有忍者的話,人口普查的工作現在就可以開始做了。畢竟忍者的戰鬥力有保證,無論是找戰鬥力強的忍者緊急培訓一場之後單獨派去還是讓忍者擔任護衛帶一個調查院去都可以放心。

  現在這個情況,在兵卒們還沒訓練出來之前,她實在是不敢把這些見習侍女們派出去工作。

  鬼知道她們會在外面遇到什麼事兒。

  阿緣看著面前的卷軸,上面寫滿了字她卻一個都沒有看下去。就算有意識集中精力,沒一會兒就又不自覺的走神了。

  放棄了。

  阿緣放下筆決定休息一會兒,她伸著懶腰走到了露台。

  城主府建的很大,從高層的露台向外遠眺,除了能看到遠處尚未開發的森林和山脈之外,近處的農田和下方的城市。

  看得出這是一個些歷史的城市。很多地方可以看得到翻修重建的痕跡,不過這並不意味著城市變好了。相反也許是因為過多的把資源用在自己享樂上,城市的翻修相當的敷衍。木質和泥土制的房子擠擠挨挨的堆在一起。最內側的還基本保持了規整的樣子,往外圈就非常隨意了。

  再加上用的木料也不精心,掉一塊多一塊,補一塊的隨處可見,猛地看去就好像是打滿了補丁似的。

  石堆的城牆也隨著雨打風吹而出現了多處坍塌,沒有坍塌的地方也大多長了雜草和青苔,感受不到應有的防御力。

  如果有足夠多的忍者在這裡的話,她肯定會立刻把人都遷移出去找個合適的地方臨時安置,然後讓忍者們以最快的速度把這個殘破的,到處都是補丁的城市推平重建。

  比起修補,當然是整個推平重建要簡單的多。還可以重新做個完整的規劃,為日後的發展了留出充足的空間。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有心修改都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動手。

  阿緣現在也只能修修路搞搞排水管道之類的公共工程,涉及全城的大工程……她實在是有心無力了。

  而且比起做城鎮規劃把大量的錢財投入到美觀整潔上,還不如想想怎麼才能囤積出足夠的物資讓所有人都能活過冬天。

  尤其是那些新來的,一無所有的流民們。

  至少得給他們一人一身完整的衣服,被子……被子不能保證一人一條,也要保證一家至少有一條。沒家庭的,也要保證分組之後每個小組都有一條。

  還有城裡的原住民和附近村子的情況,也需要趁著普查的時候搞清楚,看是否有需要緊急救濟的。

  實在過不下去的還可以來城裡工作,至少在這裡她能保證只要好好工作就不會凍餓而死。

  除了最冷的那段時間,其他時間他們還是可以繼續鑿石板修路修城牆的。等到最冷的那一兩個月裡,也可以待在屋裡裡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比如編籮筐蓑衣漁網之類的,再加上冬季雞鴨也會放到室內去飼養。打掃喂食撿雞蛋……總有工作可以做。

  這樣等到了春天萬物復蘇的時候,也就能有足夠的容器去菜野菜和捕魚了。

  這個時代的森林很危險,但也有許許多多來自自然地饋贈。

  阿緣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自己能拯救所有人,也明白現在的自己沒有這樣的能力。因此她所努力的所有目標,都只是讓這一片領地的人能夠更好地活下去。

  至少不要因為飢荒和戰亂,還有突然來襲的妖怪們稀裡糊塗的就沒了命。

  只是就現在來看,僅僅只是這個目標都任重而道遠……

  突然就很懷念系統。

  雖然它可疑又狡詐,但確確實實是提供了許多方便。

  比如在忍者的世界裡,如果沒有它提供的『第一桶糧』,她的開局不會那麼順利。沒有足夠多的糧,她不會有底氣跟忍者們做交易,也沒有收容大量流民——尤其是沒辦法立刻成為主要勞動力的女人和小孩兒。

  說到底,她之所以能大大方方地做好人,就是仗著有系統個提供的糧食和道具做靠山罷了。因為底氣十足,才格外大方。

  現在回想起來,阿緣其實還挺感謝那個偽裝出來的『系統』的。

  「累了?」

  宇智波斑走過來,給她披上了衣服。接著順手握住阿緣的手,將微涼的指尖攥進自己的掌心。

  「還好啦。」

  阿緣向旁邊的人靠了靠。

  「你洗澡了?」

  阿緣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水汽。也許是仗著身體健康火力壯的原因,他好像很少洗完熱水澡之後規規矩矩的把身上頭發上的水都擦干,而是隨便擦幾下就放任不管讓它自己干。

  或者說會火遁的忍者自帶熱氣可以蒸發干?

  不,這種事應該不會有吧——都在一起這麼久了,她也沒覺得斑的體溫格外高或者洗完澡之後冒白煙(蒸汽)。

  「嗯,剛剛培訓完新兵。」

  雖說他沒怎麼動,但是那些不知輕重的新兵卻是摔摔打打的揚了不少土,他就干脆衝了一下再上來。

  「冷?」

  他以為是自己身上帶的水汽讓對方覺得冷了。

  「沒有。」

  少女搖了搖頭,這次干脆靠到了對方的身上。

  「只是覺得忍者身體素質真好。」無論怎樣的環境都能適應,酷熱和嚴寒都不影響他們執行任務。要換成自己,估計還沒等動就先趴下了。

  「要是我也有這麼厲害就好了。」

  她感慨。

  不說會忍術那麼bug的技術,身體素質有那麼強悍也好——她到現在還記得千手柱間扛著熊就回來的樣子。

  這身體素質……如果她也能這麼厲害,很多事情就可以自己解決了。

  「你現在已經很厲害了。」

  宇智波斑認真的回應道。

  「比我,比任何人都厲害的多。」

  他低頭看著靠在自己身上的少女,側了側身,讓她可以更舒服的靠在自己懷裡。

  宇智波斑是真的這麼認為。

  面前的少女,或許沒有令人眼前一亮的強健體魄,也不具備使用查克拉的資質。

  可他一直都認為,她是自己這一生中遇到的人當中,最強大的一個。

  這種強大並非是說她能打敗怎樣強大的人類,或者攻占多麼大的國家——這樣的事情對宇智波斑來說不是什麼特別困難的事情,他相信如果有必要,千手柱間也可以不費勁的達成目的。

  過去他們的祖輩當中,也一定出現過擁有這樣特殊力量的人。因此在戰爭中取勝,並不是什麼無法做到的難事。

  但阿緣做的,卻是他們、包括他們祖祖輩輩都不曾做到的事情。

  ——她能夠終止戰爭,她能夠創造一個,沒有戰爭也能好好發展下去的世界。過去並非沒有停戰的時候,但那並不是因為說『戰爭結束了』,而是漫長的戰鬥,參與其中的勢力全都元氣大傷,不足以再繼續進行大規模的戰爭。所以才短暫的停歇下來,等大家養精蓄銳完畢,戰爭就會卷土重來,忍者們也將重新站在殺戮的最前方。

  不是不得已停下,而是不再繼續,有了其他的路——這才是奇跡。

  而且還是無論在什麼樣的環境,在怎樣的世界裡,都可以用自己的方法帶來『奇跡』。

  這是無論忍者,還是大名——亦或者這個世界的人們都無法輕易做到的事情。

  是她獨有的,最強大的力量。

  「我這麼厲害啊。」

  阿緣突然換了個姿勢,把臉埋進了宇智波斑的懷裡,然後張開雙臂摟住對方的腰。

  突然被喜歡的忍者麼誇獎,她有點高興又有點難為情。

  只能選擇行動來表達自己的喜悅。

  然後神奇的事,原本擠壓起來的煩悶,也突然之間就煙消雲散了。

  誇張一點來說,阿緣甚至覺得自己現在可以再干個七天七夜。

  不就沒有系統的情況下重新開始麼,她可以,她能行!

  不,還是有問題的。

  看著滿天帶回來的一串面黃肌瘦的男男女女,阿緣深吸一口氣,腦仁都疼了起來。


第263章

  「……哪兒來的?」

  阿緣揉著頭看門外那一串五體投地跪在地上的……男男女女和小孩兒,覺得牙根都隱隱作痛了。

  「妖怪洞窟裡藏的。」滿天到是一點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本來這對妖怪們來說也是常態。

  比起餓的時候跑再出去找人,倒不如提前把人抓回來,想吃的時候就去抓一兩個順眼的過來吃。

  對妖怪們來說,這些人就相當於它們的『糧倉』——雖然去外面的村裡或者城裡吃自助也很好,但誰知道會不會遇到坑妖的,只有『餐具』沒有食物的劣質自助餐廳呢?

  當然還是自己提前養一點比較好。

  也不需要多健壯,只要有的吃就好。養死了?死的直接吃肉,多方便快捷。

  如果是以前,滿天肯定不會理會這些人,甚至會把頭發又長又濃密的年輕女人當生發藥。只是它現在不比以前當自由妖的時候了。

  妖怪沒什麼同胞之情,除了少數會顧及血緣關系的妖怪之外,別說同為妖怪了,就是同一種族都照殺不誤。

  兩個妖怪之間的關系如何,主要還是看彼此的實力,如果實力相當,那還有坐下談談或者合作的可能。反之如果其中一個可以輕易干掉另一個,那是殺還是奴役,基本就只看更強大的那個怎麼想了。

  但人類不一樣。

  雖然人類自相殘殺的也不算少,但他現在效命的城主大人並不是這樣的。自然是按照城主大人的習慣來。

  城主大人撿人回去,那他也跟著撿人回去。

  多簡單的事情。

  滿天美滋滋的想著。

  萬一城主一高興,就放了哥哥跟自己一起出來工作呢。兄弟兩人一起工作可比自己跑來跑去好多了,自己一個真是太寂寞了。假如能兩人一起,那他一定能干勁加倍,干比現在多兩倍……不,三倍的工作!

  有哥哥在,就算是西國的大妖怪,他也敢去拼一拼了。

  美滋滋的滿天美滋滋的樂著,完全沒有注意到面前『城主大人』頭疼的樣子。

  因為是還算厲害的妖怪,才派他去四處找尋妖怪的巢穴和可以雇佣的妖怪的。

  萬萬沒想到壯勞力的妖怪還沒來,到是先來了不少人……

  倒也不是不行。

  ……趁著現在手頭還比較寬裕,再多點人也不算什麼。

  只是……

  她看著這些人麻木的眼神,暗自嘆氣。

  身體上的虛弱還可以靠吃飽睡好養回來,但精神上的……現階段就只能靠他們自己、靠時間了。

  阿緣叫來了今天在城主府裡輪值的侍女帶女人們去洗澡安置,男人很少,只有幾個,她就拜托給了琥珀。

  因為人手緊缺,她把大部分的見習侍女們都派出去工作了,每天只剩下那麼幾個人在城主府裡待命。

  如果不是城主府還要打掃維護之類的工作,她甚至覺得留上兩個人可以輪流跑腿都夠。

  而因為見習侍女們現在都忙碌了起來,琥珀就閑了下來。不過他也沒有真的讓自己閑著,在不用指導人鍛煉的時間裡他總是會一邊拼命鍛煉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強大,一邊琢磨怎麼再改進他給侍女姐姐們安排的鍛煉課程。

  經過一段時間的授課他已經察覺到了侍女姐姐們各自的天賦差異,身體素質好資質也好的已經可以主動給自己『加訓』了,而相對差一點直到忙起來之前都還沒有完成自己的訓練內容。

  除此之外的時間他則是在早苗巫女那裡學習,今天就正好被拉了壯丁。

  被滿天美滋滋的去看哥哥了,而被滿天從妖怪巢穴帶回來的幸存者則是麻木的跟著今日輪值的侍女還有琥珀走了。

  成年男性們都被琥珀帶去了城裡的登記處——他們雖然也瘦弱,但看起來還不錯,好好吃兩頓睡兩覺應該就能繼續工作了。

  而情況較差的女人們則被留在了城主府裡。

  她們都很乖巧,讓跪就跪,讓走就走,中間連個磕巴都不帶有。說省心確實是省心,但……也從側面證明了她們過去吃了多少苦。

  一個人究竟要經歷多少磨難挫折,才會成為這樣死氣沉沉、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呢?

  阿緣不願意去想。時至今日她都沒辦法把這些做到像個真正的上位者那樣,把『悲慘』數據化,當做一個個紙面上的數據,所以當這樣的事情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她只能從現在開始努力,竭盡全力不再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新來的女人和孩子十分乖巧的去了浴室。

  也不等侍女說話,她們就自覺的脫起了衣服。

  沒有羞赧也沒有緊張。就好像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只是那些年紀稍大一些的女人會有意無意的把年紀較小的女孩子們擋在後面。

  在輪值侍女阿榮來登記的時候,前面的幾個女人也格外積極。

  收拾好之後,阿榮一招呼,最前面的就跟著走了。

  一直到門口都沒見後面幾個年紀小的跟上,阿榮轉過身一叉腰:「所有人都要跟上。」

  「這位大人……要做什麼我們去就行了。」

  最前面的女人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我們很能干……我們干什麼都行。」

  她說著就要給阿榮跪下。

  在她們看來,之所以什麼都不穩就讓她們報名字和年齡,然後就是洗澡清潔,絕對是為了後面讓她們做什麼事而做的准備。

  在被送去給妖怪當糧食之前,她們都是從各地搜去服侍城主的。離開家鄉,被關到了小小的房間裡,直到大人們有需要才被拉出去。

  但就算這樣,她們也總算能活下去。

  還能用『在外面搞不好就餓死了,在這裡總之有飯吃』安慰自己。

  所以無論多苦,多痛,總能報團取暖,一起活下去。

  一直到那個有著人臉蛇神的妖怪來了,她們這些人就同城裡那些上了年紀的人還有因為反抗而關在牢裡的人一起被送去給了妖怪當食物。

  等待她們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不是沒人想跑,但他們太虛弱,妖怪又太強,逃跑的都被妖怪當著她們的面吃掉了。

  那讓他們無比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自己的未來,就是死路一條。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那些年紀大的侍女和勞工們卻擋在了她們前面,每次妖怪抓人的時候,她們就站在外面。

  因此這些人才能活到今天,離開了那個吃人的妖怪巢穴。

  但她只覺得這是從一個吃人的地方,到了另一個吃人的地方而已。會跟妖怪勾結的城主,又怎麼會是好的呢?

  現在她們這些年紀大些的人能做的,就只有盡力保住那些小女孩兒們罷了。

  然而面對這幾個為首的年輕女孩兒的行動,阿榮卻是一臉詫異:「我只是帶你們去房間啊。」

  「阿汀應該已經收拾好房間了,現在只是帶你們去休息和檢查而已。」

  除了給她們安排了房間之外,還有救助點的人來給她們檢查身體,除了例行的防範之外,也是擔心這些女孩子們身上還有其他的傷病沒有表現出來。

  如果真的有暗傷或者病痛的話就拿藥來治療。

  總不能到了這裡之後再因為這些問題而稀裡糊塗的丟了命。

  「我、我們很健康!我們沒病的!」

  有病的人早早的就被拖出去了,她們都見過。

  因此一提到檢查,幾人又緊張了起來。

  「也不是說你們有病,只是以防萬一,所有來這裡的人都要有這一遭的。如果你們身上有傷痛的話,也可以趁機跟來給你們檢查的巫女大人說,會給你們治療的。」

  「巫、巫女大人?」

  說道巫女,這些女人的眼神都變了。

  在這個時代,巫女和僧侶都是很被人尊敬的。雖然其中確實有敗類,但大多巫女和僧侶平時都擔任著保護人們不被妖怪吃掉的重任,一些地方巫女和僧侶的名聲甚至比城主和將軍都要大。

  因此在普通人眼中,有巫女大人在的地方就不會是太糟糕的地方。

  至少是人可以當人的地方。

  「真的是巫女大人麼?」

  有後面的女孩子不敢置信的追問。

  「是呀,現在救濟點都是巫女大人和僧侶大人們在負責治療。你們的檢查也將由巫女大人來。」

  看著不敢置信,想要相信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終僵持住的樣子,阿榮理解的笑了笑。

  「放心吧,你們安全了。」

  她並不知道這些人的來歷,也不知道她們的經歷。

  但這樣的世道,又有多少人能不擔驚受怕呢?

  就連她自己以前的日子,也經常會害怕。

  害怕天災,害怕餓肚子,更害怕被妖怪抓走吃掉。

  到了城主府之後,也曾經很害怕過……雖然已經記不清到底在害怕什麼了,但那是的恐懼感,還深深地印在心底。

  一直到新城主來,開始給她們上課,教給她們許許多多的事情,讓她們在這裡工作位置。她終於安心下來。

  這種安心的感覺很好,她很喜歡。

  現在,也該輪到新來的人們感受這種安心了。

  城主府的一角突然響起了哭聲。

  哭的聲嘶力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但這哭聲裡,沒有絕望,也沒有悲傷,反而就像是終於能松口氣的發泄一樣。

  阿緣自然也聽到了,還擋下了想要去讓他們安靜下來的早苗。

  哭吧。

  都哭出來,然後跟過去說再見,好好地活下去。

  這樣就好。

  然後伴隨著女孩子們的哭聲,她把注意力放到了另外一邊。

  也就是滿天最近到處跑,登高爬低的按照她的要求找回來的『小妖怪』們。

  這可是關系到接下來的計劃的重要環節,當然要慎重對待。


第264章

  按照阿緣的要求,滿天搜集了一批『弱小但能干活』,『健康又沒有吃過人』的弱小妖怪來——這些妖怪,要是擱以前,這些小蝦米們連給他當跟班的資格都沒有。別說關注了,他幾乎都沒接觸過,偶爾遇到了也是一口光炮噴過去就解決了。

  萬萬沒想到現在卻要翻山越嶺,從犄角旮旯裡把他們找出來。

  好在大妖怪不多見,小怪還是能遍地跑的。

  抓住一個,基本就能把一窩都撈出來,這才勉強湊齊了一批送到了阿緣眼前。

  這批妖怪以狸貓、狐狸為主,沒有什麼直接戰鬥力,主要是靠幻術威嚇對手,然後靠著靈巧的動作迅速逃走。

  偶爾也有些自己過不下去的用幻術去村子或者鎮子上靠著騙人為生,但基本也都是小打小鬧,騙口吃的或者騙點布料。

  還有一批長得有點像鼴鼠卻又有大尾巴的,它們甚至是組成了村落靠種田為生的。跟在人類後面學會了種田收割,然後從人類那裡偷來種子,開始自己種田自給自足。

  膽子很小,所以在面對滿天這樣『凶惡的大妖怪』的時候,一點反抗都沒有就被一窩包圓全都帶過來了。

  此時也是都團團擠在一起瑟瑟發抖。

  還有一些長得像松鼠,大概也跟松鼠一樣是生活在樹上的小妖怪。它們大概有成年貓那麼大,蓬松的尾巴占了大概身體一半的長度。

  如果不考慮他們『妖怪』的身份,到都很像游戲裡面的吉祥物。

  這些看起來就很無害的小妖怪擠擠挨挨的差不多近百只,如果都能按照預期那樣的工作,到確實是解了阿緣目前人手不夠的燃眉之急。

  為了能更好的威懾他們,阿緣這次特地帶著宇智波斑一起過去的。好看但表情陰郁,氣場強大的忍者頭領往那兒一站,就勝過千言萬語。

  對妖怪的情況頗有了解的琥珀也以『顧問』的身份一並過來了。他將在這裡做一個初步篩選,確認這些小妖怪當中沒有以吃人為生或者會傳播毒素疫病的類別。

  「閑話就不多說了。」阿緣估計妖怪們也沒有像人類一樣見面先寒暄一同『你好啊』『你吃了麼?』或者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灌點雞湯的習慣,干脆的進入了正題。「我是這裡城主,也就是說,是你們生活的這片區域的所有者。」

  她話音才落下,下面就響起了嘰嘰喳喳的議論。

  「城主是什麼?」

  有見多識廣的小妖怪立刻解釋:「就是像妖怪裡的大妖怪,是人類裡的大人類。」

  也有耿直的妖怪振振有詞:「可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強……」

  不強的妖怪怎麼能叫大妖怪呢?同理,看起來很弱的人類不可能是大人類。

  接著又有妖怪反駁他:「人類跟我們不一樣,很弱的人類也有能指揮很厲害的人的,他們在人類裡的地位就很高。不聽他們的話,就有很厲害的人來殺你。」

  「這、這麼可怕?可、可我們也沒做什麼吧。」

  不管是自己特別厲害還是能使喚特別厲害的人,在他們這些小妖怪眼中都是能夠要了他們小命的存在。個別膽小的甚至立刻就抱成了團,好像面前這個看起來一點也不厲害的少女下一秒就會向大妖怪那樣一口把它們都吃了。

  「咳咳。」

  看他們似乎明白了現狀,阿緣立刻清了清嗓子,拉回了他們的注意力。

  「看來大家已經對我的身份有一個大概的認知了,那麼接下來就進入正題——我需要各位為我工作。」

  「我會在城市附近劃分出給你們居住的村子,稍後會有人帶你們去認路,臨時居住的大棚已經建好了,你們今天就可以搬進去。」

  「工作?工作是什麼?」

  一個大概是狐妖的小妖怪被推出來當代表詢問。

  是一個人在社會中所扮演的角色。

  但是對妖怪肯定不能這麼說。

  於是她換了個說法:「是人和妖怪都必須做的事情。具體的工作時間和工作內容稍後會有其他人給你們講解。你們有一天的時間去適應,希望後天能夠看到你們在各自的工作崗位上辛勤工作的樣子。」

  「可、可是」

  小妖怪們還是一頭霧水。

  「可是之前也沒聽過妖怪要工作啊?」

  「那是之前的管理太松懈了,從現在開始要緊抓風紀和工作了。」

  見過大場面的阿緣當然不會被這些小問題問倒,甚至還能舉一反三。

  「而且正因為你們過去不曾工作也不曾納稅,所以你們現在也要把過去欠的部分都補上。」

  「……我的民眾每年都要像我納稅,具體額度稍後也會有人告訴你們,你們可以算一下自己還有自己的祖輩在這片土地生活了多久、一共欠了我多少稅款。」

  她帶著微笑環視這一圈小妖怪。

  「我是個大方的城主,如果真的不想在這裡生活工作也沒關系,只要把你們欠下的稅款補上,就可以自由離開。當然,這不能是從我的民眾處偷盜搶劫來的,如果被我發現是誰偷搶來的,那就得把自己偷搶的金額也加在稅款當中。」

  又有小妖怪問了:「那、那還不出來呢?」

  它們這些小妖怪,就是因為不夠強大才過程現在的樣子。

  就算湊上去想給大妖怪們當跟班人家也瞧不上,甚至可能手一抬就把他們當成零嘴吃掉。因此他們往往只敢住在兩個大妖怪領地的縫隙或者表白邊角角的地方艱難求生,一旦有新的大妖怪來了,搞不好還得麻溜搬家防止自己成為人家的零食或者玩具。

  至於人類……人類的大城市他們是不敢去的,沒有能力和膽量去欺壓人類,只能偶爾用點幻術,比如拿葉子變成錢去換點東西回來才能維持生活。

  所以他們哪裡來的繼續還那個……那個什麼稅款嘛。

  再說了,千百年都這麼過來了,也從沒聽過有哪裡的人類跑來找妖怪收稅啊。

  頓時就有些膽子大點的妖怪要跳出來了。

  不行,他們不能這樣。

  就算是弱小的妖怪,他們也是有尊嚴的!他們才不會隨隨便便被人類驅使呢!他們當然要……

  主、主動工作。

  就在幾個膽大的妖怪要跳出來抗議的那一瞬間,宇智波斑突然一抬手,只見一個像是小石子一樣的東西利箭一樣飛出去,接著牆壁上就出現了一個比碗口還大的大洞。

  「好像有蟲子,抱歉滅蟲的動靜好像大了點。」

  阿緣收回視線重新看向面前的妖怪們。

  原本還義憤填膺的妖怪們立刻安靜如雞,乖乖站在原本的位置上一動也不動。

  不僅沒了抗議逃走的想法,甚至還想從現在就開始『工作』,奉獻妖生。

  ——看的後面的琥珀目瞪口呆。

  雖然還沒有開始獨立除妖,但作為除妖師家的孩子,琥珀自認為自己已經聽過各種各樣有關妖怪的故事和情報。

  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了,但是面前這一幕,他還真是沒有見過。

  別說見過了,根本是聽都沒聽過啊。

  不僅讓妖怪干活,還讓妖怪納稅。

  而且還是按照來這裡之後的時間,這完全就是反過來洗劫妖怪啊。

  琥珀開始懷疑自己過往人生建立起來的認知的時候,阿緣還在繼續演說,剛剛打了巴掌,現在就該給甜棗了。

  「雖然你們都欠了我很多稅款,但作為仁慈的城主,我並不會把你們所有的東西都拿走,相反,工作期間,你們都可以按照工作量領取相應的物資,工作最認真最好的,不僅可以拿到糧食布匹這些,還可以在我的領地上建房子開墾自己的田地。」

  「建房子的材料我會准備一部分,想要建更大更豪華的房子則需要你們自己收集其他的材料了。」

  「你、你是說我們也可以住人類那種,可以遮風擋雨的房子麼?」

  聽到房子,妖怪們都熱切起來了。是的是的,不少妖怪都住在豪華的房子裡,但擁有大房子的房子始終是少數,像他們這些貧窮的小妖怪基本還是住在山洞或者草甸子上。

  能住上遮風擋雨,一年四季都舒舒服服的房子,誰回想露宿野外呢?

  「是的,而且建起來的房子就是屬於你們自己的,除非你們自己搬走,否則會一直是你們的,你們自己開的田地也是你們自己的,只要繳足稅款,剩下的也都是你們自己的。」

  見妖怪們的熱情被調了起來,阿緣趕緊趁熱打鐵,最後擲地有聲的承諾:「只要按照我這裡的規矩好好生活好好工作,這些,都會有的。」

  ——妖怪們感不感動琥珀不敢確認。

  他自己到是敢動就是了。

  不僅如此,連帶著在他的同族們說起『城主大人真是個好人啊』『是啊是啊,給了我們這麼多報酬』的時候露出了欲言又止的復雜表情。

  城主大人,是人類這點毋庸置疑,但是不是好人這點就……

  不,會這樣冷酷的利用妖怪的人,對人類一方來說,肯定還是好人的吧。

  只是為什麼自己的心情會這麼復雜呢?

  有了妖怪的加入,阿緣城裡最大的短板之一——壯年勞動力嚴重的短板就被補上了。雖然肯定比不上那些動輒幾千人一萬人的大城市,但修建和開墾的工作都大幅度提升了。

  雖然這些都是些弱小的狐狸狸貓妖怪之類的,但在體力上也比正在恢復期的瘦弱人類們要好得多。

  再加上他們或多或少都回點妖術,無論是在砌城牆還是開采原材料上都有非常優秀的表現——雖然比起忍者還有段距離,但就普通人而言也差不多是一個頂倆了。

  阿緣後來又把妖怪們再分了組。

  除了被斑查出來有過洗劫人類行為的這些藥在正常工作時間之外去給新來的流民們挖地基挖水井之外,其他的妖怪基本都是按照特長分組的。

  長得像松鼠的妖怪們負責采集,他們長期生活在樹林裡,對於哪裡有果實哪裡有可以食用的蘑菇木耳這類事情了如指掌,其中幾個年紀大的還在巫女的指揮下幫忙搜集平時人跡罕至的深林區域的藥材。

  對於讓小妖怪來工作這件事,巫女僧侶們開始也不全都贊同,畢竟他們平時做的就是降妖除魔的工作,對妖怪們並沒有信任感。

  只是時間緊任務重,再加上看到了城主大人給他們的『人力工作成本和危險度評估』的報告之後,也不得不承認。比起讓人去做,顯然還是讓妖怪們做更劃算。

  不僅因為他們更擅長在山林中行動,還有妖力做輔助,可以比人類更迅速且高效的采集。

  也是因為如果出了什麼危險,死妖怪總比死人要好。

  於是在阿緣的承諾下,他們中一直拒絕的那些人也沒有再強烈的拒絕,而是選擇了觀望。

  萬一這些妖怪做了什麼惡事,有他們盯著也出不來什麼大問題,就先看看吧。

  有了妖怪們的加入,女人和小孩們也可以加入采集的工作了。只是她們不需要深入山林,而是只要把妖怪們采集來的果實和食用菌進行分類和二次加工再收入庫中就好。

  這樣一來又多了些工作崗位,那些家裡沒有壯年勞動力體弱的女人和年紀不大的小孩兒也可以多給自己掙點工分。

  等到結算的時候可以多換點物資。

  阿緣雖然保證他們有住的地方有飯吃,但想要獲得更多的物資,還得自己努力。

  能者多勞,多勞多得,懶惰者沒飯吃。就是這裡最基礎的鐵則。

  勞動力的及時補充,也讓阿緣這裡的覺得壓力驟減。

  雖說經營一座城市,勞動力只是其中的一方面,但在資產糧食沒有緊缺的時候,勞動力充足就會解決很大一部分問題。城市也會隨著人丁的興旺而逐漸繁榮。

  盡管不能說就此繁榮昌盛走上巔峰,但至少擁有了一定抵御風險的能力。

  有了水井,在面對河水枯竭的時候就能多一分底氣。

  有了足夠結實的房子,面對狂風暴雨就不用再擔驚受怕。

  開墾的荒地越多,種植的面積越大,就代表來年能擁有更多的收入。

  就算有一些因為而沒能等到豐收,其他土地上的收獲也能保證今年的勞動不至於全軍覆沒顆粒無收。

  再加上這段時間對妖怪們拉網似的搜索清繳,選擇留下剛正面的妖怪們基本都已經去見了祖宗,從此跟人間陰陽兩隔。膽子小些的也都已經聞風而逃,遠遠撤離了這一片區域。

  接下來一段時間只要組織起來到這裡的除妖師們,讓他們組成巡邏隊輪流去巡邏,確定沒有外來妖怪入侵就基本足夠了。

  打不過也沒關系,重點是確認——反正還有斑在呢。

  城鎮建設的事情走上正軌了,接下來人口普查登記的事情,也就可以正式補上正規了。

  正好也可以當做宇智波斑訓練的兵卒們的一個階段性考核。

  再有就是商務上的事情,還得想辦法弄點特產商品同外界交流互通有無……

  一直到明月高懸,阿緣都還捏著炭筆坐在桌前苦思冥想。

  趁著現在要做的事情少,她想多安排一些後面的工作。這樣才能更從容的,按部就班的完成城市的重建與發展。

  宇智波斑終於看不過去了,他也沒有再去勸說——他知道這個時候就算他勸,阿緣也是一只耳朵聽一只耳朵出,不會放在心上。

  於是他伸出雙手,直接握住對方的腰把人一把提了起來。

  「等下等下,我還有一份沒寫完——」

  阿緣丟下手中的炭筆,抓住了對方強壯的手臂,試圖再做最後的掙扎。

  宇智波斑言簡意賅的說道:「睡覺,明天再做。」

  「我覺得我還可以……」成年人哪兒有不熬夜的,何況現在也不是很晚,阿緣覺得自己還可以再努力一會會兒。

  然而當她被宇智波斑扛走丟給侍女們洗漱再被塞進被窩裡之後,沒過幾分鐘沉沉睡去了。

  只留著看著她睡臉的男人在黑暗中發出了輕輕地,輕輕地嘆息。


第265章

  「父親大人,您在糾結下去什麼我們明天也見不到城主殿下了。」珊瑚抓著後腦勺,一臉無奈的看著一會兒拉拉衣角一會兒拽拽護甲的的中年男人。「你已經拽了五六……不,八次衣服了,它就這個樣子,你再怎麼拉也不會變的。」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活什麼。

  「都說了在外面要叫我族長!」容貌堅毅棱角分明的男人先是一聲訓斥,接著又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生怕上面又長出來稀稀拉拉的胡茬,看起來不夠正式。

  「你懂什麼!」他沒好氣的回道,「這是禮節!」

  如果只是普通接任務,那他當然不會這麼在意,對除妖師來說,只要能好好地完成雇主的任務,那就足夠了。

  至於穿著打扮什麼的,除妖師的裝備就很好,看起來就很很能證明他們的力量,但這次不一樣。

  先不說這是可能涉及到遷村的大事,就只說珊瑚帶回來的報酬和城主殿下對自己這對不成器的兒女的關照,還有村裡來這裡的族人們的工作上的事情……就讓他再怎麼重視也不為過了。

  他又不自在的摸了摸下巴。

  「果然還是應該留著胡子麼,有胡子的話看起來也會更穩重一些吧……」

  但是之前一點意外讓他的胡子不太規整,想著不能這麼不禮貌,他才干脆都剃掉的。但是現在又覺得沒胡子會讓人覺得不可靠。

  唉,真是糾結。

  「比起胡子,當然還是早點去拜見更重要吧。」

  珊瑚嘆氣。

  作為不會長女性,她實在是不能理解父親的糾結點在那裡。

  有沒有胡子的都是虛的,肯定還是先見到人更重要——從還沒出村,父親大人就在糾結,到了城外,又在糾結。

  她以前怎麼沒覺得父親是這麼在意外表的人?

  但不管他怎麼糾結,就這麼一點路了也拖不到哪裡去,再加上晚上去拜見會更失禮,於是在太陽落山之前,他們還是來到了城主府裡。

  同珊瑚上次來的時候不同,現在的城主府裡要有人氣多了。

  走廊裡時不時會有來彙報工作或者跑腿的侍女走過,外廊上也多了巡邏的兵卒。下面的操場上還有正在訓練的新兵卒。他們訓練的很認真,很累,但每個人看起來都很有朝氣。

  「這裡的人……過的真不錯啊。」

  除妖師的族長看著周圍走過的人。因為要除妖的原因,他走過很多地方。

  大城市,小城池,還有邊邊角角的村落,他都去過。

  但除了孩子之外,大人們大多都是愁苦的模樣。

  愁天災,愁人禍,愁神出鬼沒的妖怪,愁今年的收成。

  生活中有太多需要他們發愁的事情。

  就連他自己也一樣,不是沒有高興的時候,只是愁苦太多,這些快樂很難長久的持續下去。來之前雖然聽珊瑚說的天花亂墜,但他只認為那是珊瑚還年輕,見到一點好就誇張成了一百倍的樣子。

  但從現在來看,或許狹隘的是他也說不定。

  對於先前珊瑚說的,建立除妖師的學校的事情也多了幾分認真。如果城主殿下說的都是認真的話,那這個新的嘗試,也未嘗不可。

  就算不把全族都遷過來,也可以讓族裡上了年紀經驗豐富的老手來傳授經驗。

  ——這也是阿緣的打算。

  雖然最好的結果當然是讓整個除妖師村落都遷移過來,但她也明白,讓一個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模式的一族放棄已經適應且習慣的現有模式,毅然決然全族遷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最好的結果就是向過去的忍族那樣,先派一些人來嘗試、確認,進行比較之後再決定。除妖師村裡年紀大一些不方便再出任務的人們能有新的進項,而這裡的年輕孩子們也能學到對付妖怪的經驗。雙贏就很穩。

  如果是阿緣自己的話,她也會這麼做。

  不拒絕改變,卻也不會憑著別人的三言兩語就孤注一擲把一切都壓在一個嘴上說出來的藍圖上。

  於是就在這樣緊張又期待的情況下,除妖師的族長完成了同新任城主的第一次會面。

  見面的,他端莊嚴肅,保持了除妖師一族的族長應有的威嚴模樣。

  然而等回過頭走進分配給他的房間,他就忍不住抓住了女兒的雙臂,像搖骰子那樣把她狠狠地晃了一通:「你怎麼沒跟我說過!城主殿下是一位年輕姬君!?」

  先前只聽她說了半天年輕的城主殿下是怎樣的好人,怎麼帶領人們修建城池開墾荒地,還有怎麼帶著厲害的同伴一起洗劫了妖怪的巢穴和財寶。

  可她就是沒說城主殿下是為姬君!還是這麼年輕的姬君!

  「……我沒說過麼?」

  珊瑚也蒙了一下。

  啊,好像還真是。

  因為父親大人太固執了,一開始她擔心直接說城主殿下是年輕姬君會讓父親大人覺得不靠譜,所以就先沒提,後面說多了其他方面的事情就干脆把這件事給忘了。

  反正比起其他的事情,性別的事情……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嘛!

  「咳,反正現在您也知道了嘛——嘶,好疼!」

  面對一吐舌頭,就想把這件事糊弄過去的女兒,族長大人最終還是沒控制住自己的手,給了她一個熱乎乎新鮮出爐的一記,讓她捂著頭蹲了下去。

  「你這個——不孝女!」

  這種重要的事情明明應該最先說的!這種時候還想蒙混過關?怎麼可能!

  「……感人的父女關系呢。」

  阿緣也聽到了對方失控的吼聲,一邊批復有關學校建立的款項和地基,一邊神態輕松的笑著。

  最關鍵的除妖師學校的事情也有了不錯的開頭,接下來就是看如何維持運營的事情了。

  阿緣有信心自己這裡的各項福利待遇可以打動這位族長,對除妖師們來說也是一項廢柴——比起有上頓沒下頓的干,當然還是『吃公糧』更穩定。

  在接下來就是把巫女僧侶們按照各自的擅長分成後勤(醫療、符文法器)保障組和戰鬥組。

  這樣既能避免不擅長戰鬥的人在戰鬥中傷亡,也可以防止有草藥學或者符文學特長的人疲於戰鬥而沒辦法更好的發揮自己的特長。

  就算沒那麼多材料給他們制作符文法器,也可以分出一部分人給孩子們做基礎掃盲。

  雖然主要工作是斬妖除魔,但阿緣更看重的還是他們相對其他人更淵博的知識儲備,無論是識文斷字,還是對草藥、天氣乃至於妖怪的了解,在這個時代都是不可多得的『寶物』。雖說不是每天都一定會用到,但是關鍵時刻多知道一點,就多一分活下去的機會。

  「殿、殿下……」

  就在這時,今日輪值的侍女帶著一個瘦小黝黑,嘴裡還掉了幾顆牙的小女孩兒走到了門口。

  「什麼事?」

  阿緣看著這個女孩兒。

  隱約記得她是滿天從妖怪的巢穴裡帶回來的那批人中的一個。

  難道是被欺負了?

  不應該啊,為了讓她們盡快回復,她應該是把這些女孩子們都安排在了只有女性工作的區域。

  難道是跟妖怪們撞到一起了害怕?

  「這、這個……獻給您。」

  因為缺了牙,小女孩兒的話含含糊糊的,但在阿緣看過去的時候,她還是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然後才把手裡牢牢抱著的罐子交給了旁邊的侍女。

  「殿下,是蜂蜜。」

  侍女將那罐蜂蜜放到了阿緣的桌子上。

  「她今天去采草藥的時候帶回來的。」

  見阿緣一臉詫異的樣子,侍女小聲多解釋了兩句。

  「她怎麼沒留著自己……」

  她一時還沒轉過彎。

  平民百姓在山林裡找點東西不容易,像蜂蜜這種稀罕物件,無論是自己吃還是賣掉換錢或者換成更有營養的肉都是很好地。

  甚至可以短時間改善一個家庭的營養狀況。

  「……殿下。」

  年長的侍女靠的更近了些。

  「恕我失禮,但這是她的心意……請您不要拒絕,只有您接受了,她才會高興。」

  對小女孩兒來說。比起自己吃,把它獻給救了自己的城主殿下反而更讓她開心。

  這是一無所有的她,唯一能夠報答的東西了。

  就如同侍女說的那樣,見城主殿下接下了她的蜂蜜,小女孩兒咧開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接著用力行了一禮,就噠噠噠的跑掉了。

  過了一會兒,還能隱約聽到她炫耀似的同誰說話的聲音。

  阿緣愣了一下,接著就是漫長的沉默。

  實話說,無論是衝動接手這座城,還是大刀闊斧的改革,都是因為『她想這麼做』,才會做的。她也從沒想過要這些人感恩戴德——就好像玩兒基建游戲,看著自己開出來的田地,建立起來的雄偉城市,還有倉庫裡無數的9999庫存,滿足感就會油然而生。

  甚至於比起一開始承載了一切的忍者世界,她除了忙碌些之外。投入的心血連三分之一都沒有。更不要說熱情什麼的了。

  她覺得自己受之有愧。

  然而最讓她在意的,卻不是『愧疚』或者『感動』而是她隱隱有一種『這樣接受供奉,似乎是理所當然』的平靜感。

  ——明明不應該這樣的。

  明明應該更加……

  更加……

  「殿下?」

  見城主殿下很久沒有指示,侍奉在旁邊的侍女不由擔憂的出聲。

  「是不舒服麼?」

  「……不,沒有。」阿緣搖了搖頭,視線又落在了那一小罐蜂蜜上。

  「幫我衝一壺蜂蜜水,然後其他的分成兩半,一半送去救濟點,一半送去給婦女孩子們吧。」

  蜂蜜是好東西,還是給需要補充營養的人們吧。

  「今天發生了什麼?」

  夜深人靜的時候,宇智波斑突然開口。

  他最近都在山林裡狩獵——除了要為了附近的村鎮驅除凶猛野獸之外,也是想著給阿緣准備點皮草。

  還不知道要待多久,過冬用的皮草必須提前准備上。

  因此不知道白天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看她時不時發呆的樣子,應該是發生了什麼十分在意的事情吧。

  「沒……不。」阿緣本不想把這種摸不著頭腦的古怪感覺說出來讓斑跟自己一起煩惱,但話到了嘴邊,又變了主意。

  ——這個世界上,他們就是最親密的人了,又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比起日後哪天後悔『如果那天有說出來就好了』、『如果當時有好好地求助就好了』之類的,倒不如先說出來。

  「就是突然覺得……斑,你說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我了,會怎麼樣?」

  「不再是你?」宇智波斑挑了挑眉,坐到了阿緣身邊。

  「對,就是我變了……嗯,變成了別的樣子,性格啦外表啦什麼的都變了。」

  阿緣前言不搭後語的說著。

  「或者說,我做出了不像是我會做的事情,或者成了另外的……姿態?形態?總之,就是不再是我的樣子了。」

  其實她自己也不太清楚究竟想表達的是什麼,只是想要說出來。

  「……抱歉,也許就是我的胡思亂想吧。」

  她長嘆一聲,丟下筆長長的伸了個懶腰。然而身邊的男人卻握住了她的手臂,目光專注的看著她說道:「如果真的有那樣一天的話。」

  「我就再去把你找回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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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天的話。」阿緣捧著宇智波斑的臉頰,額頭同他貼到了一起,「那就拜托你了。」

  就好像魔法一樣,她瞬間就安心下來。

  與其擔心還沒發生的可能性,倒不如好好地活在當下——至於未來的事,到時候也會有相應的辦法去解決了吧。

  除妖師們不再從外面接任務,開始搬家。只不過和平時壯年勞動力先走不同,這一次,先動的是老弱婦孺。

  雖然他們沒正面同大妖怪戰鬥的能力,但他們會制作武器,熟悉防御工事的布置,過去之後很快就能展開工作。包括阿緣希望的學校的培訓,武器法器制作和城市規劃等方面。

  這也是雙方協商之後的結果,除了已經來到這邊的族人和這些即將搬過來的人,其他青壯年的除妖師仍然會住在現在的村子,只是他們的工作重心會從散活轉到阿緣這邊的集中委托。

  包括但不限於驅除、殺滅吃人的妖怪,搜尋大妖怪的巢穴以及尋找登記無害的小妖怪。

  阿緣原本想著是報酬月結再加補貼——比如找到大妖怪的巢穴、或者殺滅了多少吃人的妖怪這樣。

  但是考慮到他們現在還是外聘,還是按照任務次數按此結算更公平一些。

  出任務多或者有重大成果的就多拿,反之就少拿。

  而那些已經來到這裡的除妖師們,則是編入了巡邏隊當中。

  除了像珊瑚這樣機動巡邏(主要是她有雲母這個坐騎)的之外,其他的基本都會輪流跟著兵卒在城鎮內外巡邏或者擔任外出使節(主要是人口普查組)的保鏢。

  雖然附近的妖怪死的死招安的招安,但保不齊會有外面來的不懂事的妖怪想搞事。這種時候就需要及時有人出動告訴他這裡究竟是誰的地盤了。

  然後隨著孩子的增多以及學校的建設,琥珀也有了新工作。

  那就是帶著這些孩子們鍛煉。

  同現代圓圓胖胖的孩子們不同,這裡的孩子們就算沒有瘦的像麻杆,也大多都不怎麼健康。隨便一場風寒都可能奪走他們弱小的生命。

  雖然阿緣盡力保證了每個人都能吃上飯,但想身體強壯,光吃不行,還得鍛煉。

  正巧琥珀因為侍女們都忙碌了而閑了下來,再加上阿緣一直覺得這樣有能力的人只負責每天跑腿也是對人才的浪費,就把這個重任托付給了他。

  然而接到任命之後,少年並沒有表現得高興起來,反而怯生生的問道:「殿下,是我哪裡做的不好麼?」

  阿緣詫異的一挑眉:「你怎麼會這麼想?」

  琥珀:「……您不讓我在您身邊工作了。」

  雖然比同齡孩子要成熟些,但突然就被告知要離開憧憬的城主殿下身邊,他還是沒繃住露出了些微委屈的表情。

  並不是討厭這份工作,只是相比之下更想留在城主殿下身邊工作,跑跑腿,哪怕端茶倒水也沒什麼不好的。

  是自己做的不好麼?還是因為自己看起來太閑了?

  可、可也不是自己偷懶啊?

  阿緣招了招手,示意對方過來。接著又在對方疑惑又有點委屈的表情中抬起手揉了揉他柔軟的頭發:「正是因為相信你的實力,才把這麼重要的工作交給你的。」

  「你的工作非常重要。」看著面前小小的少年,阿緣不知為何就想起了很久沒見過的宇智波鏡。目光中也更多了幾分柔軟。

  同樣俊秀的容貌,同樣是有著超過同齡人的成熟和能力。只是相比而言,琥珀要更活潑,表情也更豐富一些。

  至少鏡不會這麼直白表現出自己的情感。

  就算對被分配的任務有疑慮,他也會,能有這麼任勞任怨的乙方肯定是好事。

  只是作為大人來看,這樣的孩子雖然乖巧,卻也會心裡隱隱發酸。

  「這些孩子們能不能健康的活下去,能不能長大成人,就取決於你的努力了。」

  琥珀似懂非懂的抬起頭:「取決於我?」

  「是的。」阿緣肯定回道,「取決於你。」

  「我知道了。」

  琥珀用力的點了點頭,接著又小小聲的補充了一句:「我會努力……不辜負您的期望的。」

  接下了新任務的少年很快離去了。

  留下坐在桌子前的阿緣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發起呆來。

  ——也不知道那邊的大家都怎麼樣了。

  鏡,有沒有變得能更好的表達自己的情緒呢?

  不再當戰場上的殺戮工具的話,應該會好很多吧?這麼多年過去,是不是第一批學生都已經畢業了呢。

  應該有好好地走上各自的工作崗位吧。

  好像都沒怎麼問過斑後來那邊怎麼樣了。一開始是覺得回不去了再提到過去只會讓人傷心,後來則是忘了。

  有那麼多事情要做,有那麼多想說的話要說。

  今晚有空的話,就聊聊看吧。

  想知道自己離開之後,那個世界變得如何了。自己投注了全部心血的地方,有沒有成為人們理想中的夢想之城呢?

  作為除妖師一族特派的使者,琥珀和珊瑚沒有在外面找房子,而是住在了城主府裡。清除掉上任城主之後,正座城主府都空了下來。

  除了阿緣征用的幾間房間和侍女們居住的房間之外,其他的全都空了下來。收拾出兩間給他們姐弟倆用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那麼,我和雲母准備出去巡邏了。」

  珊瑚逗了逗縮小了身體趴在自己肩膀上的雲母,同琥珀招呼道。然而她這一聲招呼卻並沒有得到琥珀的回應,這讓她不由好奇的走了過去。

  「琥珀?我要去巡邏了?」

  少年這才像是回過神一樣笑著同姐姐說了句『路上小心』。

  然而他走神的樣子卻引起了珊瑚的注意,她彎下腰湊到了弟弟面前。

  「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琥珀搖了搖頭,「沒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珊瑚眯起了眼睛,不太相信:「真的?」

  「真的啦。」琥珀趕緊推開姐姐湊過來的臉,「真的,就只是在思考怎麼開展訓練……」

  接著他又不太確定的問了一句:「姐,你說那些孩子,用我們小時候的訓練方法行麼?」

  姐姐現在是村子裡的第一高手,那應該更了解情況吧。

  「孩子?」

  「就是城裡這些孩子……城主殿下希望我能帶他們鍛煉。」

  琥珀苦惱的思考著。

  「城主殿下說他們能不能健康活下去都看我,但是我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

  侍女們年紀都稍大一些,主要是增強體力然後還有戰鬥的能力,但是這麼小的孩子……

  「這個嘛,既然城主殿下交給你了,那就是相信你能解決。」

  珊瑚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你先想,如果等我巡邏回來還沒想好的話,我再幫你參謀。」

  說完,她揮了揮手離開了。

  留下少年繼續在房間裡苦思冥想。

  珊瑚今天會沿著人口普查組出發的方向去巡邏,萬一有了什麼事,她也好及時支援。人口普查的工作進展的並不算順利,雖然早就傳出換了城主的消息,但是對這些普通村民來說,這只是從一個貴族換成了另一個貴族而已,只要都是貴族,那他們就不會有太大的區別。尤其上任城主在被阿緣趕下台前還做出了強搶民女的行為,就更讓他們警惕了。

  哪怕這次人口普查的人中有了女性,他們也會擔心是不是這些女人已經跟城主狼狽為奸了回來迫害他們了。萬一這次都登記了,那下次城主再想搶人還不是一搶一個准兒?

  就算不搶人,征稅征兵也就可以對著名字去拉人了。

  這怎麼能行?

  消極點的村莊會裝傻不配合,激進的就可能要動手了。

  為了防止出現這種意外,近期珊瑚的巡邏路線都會跟普查隊重疊。

  她翻身騎上變大的雲母的背,毛茸茸的妖獸腳下一個用力,一人一獸就這麼衝上了天空,出發了。

  而與此同時,遠處道路的盡頭,則是走來了一隊奇怪的組合。

  除了一個留著小辮子的法師之外,還有兩個穿著校服的年輕女孩子,和一個一身火紅色衣服的年輕男人。男人頭上一對毛茸茸的耳朵大咧咧的展示了他非人的身份。

  但他就這麼光明正大的走在其他幾人身邊,一點隱藏的意思都沒有。

  但就算是這樣一個妖怪,也比走在最後的那個看起來正常。走在最後的男人有著俊美但明顯異於這個地方的人的異國容貌,身上帶著鬥篷的衣服也怎麼看都跟『普通』二字扯不上關系。再加上他手上那個在其他人看來花裡胡哨的杖子

  「太可疑了,戈薇你真的相信他們說的話?」

  兩個年齡相近的少女正聊的熱火朝天的時候,紅衣的妖怪突然一把拉住了自己的同伴。

  「那家伙怎麼看也不像是人類啊。」

  這個似乎是跟戈薇從一個地方來的女孩兒就算了,跟她一起的那個異國男人,怎麼看都不是人類吧。

  他的視線掃過對方俊美的臉。才剛過看過去,對方就轉過臉來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嘁。

  裝模作樣的家伙。也不知道為什麼不管是戈薇還是楓婆婆都這麼信任他。

  那股『異類』的味道,衝到讓他想要打噴嚏。

  犬夜叉刷的扭回頭。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身上帶著一種特別讓人火大的的氣息。

  「但是他們說的都對啊。」

  穿著制服的少女到是覺得比起這個陌生世界的人和妖怪,跟自己來自同樣世界的少女和她的同伴要更可靠一些。

  「所以你真的相信有比四魂之玉還厲害的東西?還有……還有什麼只要解決了他們的問題,你就又能回到現代了?」

  「不然你有別的辦法麼?」

  日暮戈薇也不是對這些人的話照單全收,只是找不到別的辦法的情況下,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不是?

  總比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轉要好得多。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走在最前面的法師轉過身來當和事老。

  「都走到這裡了,直接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再不濟,我們也能拯救那些被城主囚禁的女孩子們不是麼?」

  他們可是聽說了,這裡的城主把附近的女孩子都強行帶去了城裡不知道做什麼。

  太可怕了,一想到那麼多可愛的女孩子正瑟瑟發抖的等待他去救助,他就恨不得能長出翅膀直接飛過去。

  「所以你其實只是想到女孩子吧。」

  日暮戈薇無奈的嘆氣,完全沒了繼續吵下去的想法。真是……為什麼別人的同伴都那麼可靠,她的同伴就這麼奇怪。

  一個根本不懂少女心的半妖,還有一個滿腦子只有女孩子的法師。

  想到這裡,她不由後退了兩步,重新走到了新結識的『同鄉』身邊。

  「立香,你們要找的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被叫到的橘發少女眨了眨眼。

  「這個……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她說著,看向身後,「反而是梅林更清楚一些……梅林?」

  「嗯?啊,你說那孩子啊。」

  走在最後面,看起來輕飄飄的俊美青年湊了過來。

  「嗯……這個嘛,謎題如果太早揭露的話就沒意思了,我現在就說了的話難免會讓你們有先入為主的印像,倒不如見到之後親眼判斷是什麼人比較好,不是麼?」

  他笑眯眯的看著面前兩個不約而同露出嫌棄表情的少女。

  「誒,別這樣嘛——好啦好啦,那我姑且劇透一句吧,雖然作為觀眾,劇透是非常過分的行為……」

  「她是一個你們不會後悔認識她的人,我只能說到這裡了。」


第267章

  「你這說了根沒說一樣啊。」

  藤丸立香下意識的就想翻一個白眼。但考慮到這是在外面,她還是忍住了。雖然很氣,但還是要留一點面子的。

  不然戈薇一行肯定更懷疑梅林了。

  盡管一直以來梅林好像都很難給人留下值得信賴的好印像(通俗來說就是總會被視為可疑分子),但像這樣明顯的排斥還是第一次。

  難道是妖怪有更靈敏的感應?

  想到犬夜叉幾次都是要炸毛的樣子,藤丸立香有理由這樣思考。

  總之都是同伴,能少點矛盾還是少點吧。

  「就不能更具體一點麼?」

  「那樣就真的是劇透了呀。」

  梅林豎起一根食指搖了搖,臉上還是那人畜無害的笑容,讓人難以分辨他究竟是真心這麼想還是只是惡趣味的不想公布答案。

  「你想啊,還是未知的劇情更能吸引坐在電視機或者電影院裡的你吧?什麼都知道了,重要的期待感就會大幅度降低了哦。」

  聞言,日暮戈薇摸了摸下巴,居然詭異的還覺得他的話也沒錯:「話、話是這麼說啦。」

  畢竟平時她也挺討厭那種口無遮攔就巴拉巴拉把後面情節講出來的人。只是在這個時代聽到這種說法,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藤丸立香注意到日暮戈薇糾結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的話,聽聽就算了,不要太在意。」

  「這家伙就是喜歡說這種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啦。順著他的話思考,只會頭痛而已。」、雖然是一起走過了無數風風雨雨的同伴,但是各種意義上滿身都寫滿了可疑。尤其在他明明知道答案卻又不好好的公布的時候。

  被說道的半夢魔則是擺出了誇張的受傷姿勢:「真過分,大哥哥我這可是為了不影響你們對故事的期待耶。」

  當然,臉上一點看不出受到了傷害就是了。

  「自己覺得很好地故事,自然也會希望重要的人也能從中得到很好地觀看體驗吧?」

  「——這家伙,真是太討厭了。」

  剛剛還在勸架的年輕法師也忍不住發出了厭惡的聲音。

  「對吧,怎麼看都覺得滿身寫滿了,可疑。」

  見有人和自己觀點一致,犬夜叉認真的點頭。

  「這麼一來,年輕女孩子們豈不是都要被他吸引走了?」

  「對對——什麼啊,你在意的只是這個嘛?」

  犬夜叉頭點了一半硬生生停了下來。

  「這可是很重要的問題啊!」彌勒法師一臉嚴肅,「你想啊,如果年輕女孩子都被他吸引走了,拿我怎麼找願意給我生孩子的……犬夜叉?你別跑啊?喂!」

  真是夠了。

  你們這些人類太奇怪了。

  犬夜叉三兩下跑到了最前面,覺得自己沒辦法繼續跟這些人一起同行了,他得冷靜一下。

  他揣著手,大大咧咧的走在道路中間。

  偏僻的地方很少會有車馬,就算他在這裡打滾都不會……

  「哪裡來的半妖?」

  咚的一聲,一個巨大的弧線形武器落到了他面前不願的地方。

  「你干什麼啊。」

  犬夜叉急忙向後跳開,惱怒的望向武器飛來的天空。

  「這裡是城主殿下的領地,外來妖怪都要進行登記說明來意,審查後靠暫住證行動,如果是路過的話,辦臨時通行證就可以。」

  「……???」

  這個人在說什麼鬼?

  明明是人話,怎麼就理解不了?

  犬夜叉看著面前一本正經的女人,甚至懷疑她看自己是妖怪所以在刷自己。

  可惡,自己才不是什麼無知的鄉下小妖怪呢!以為自己是七寶嘛?

  「女人,你到底要做什麼?你再不讓開我就要不客氣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拔出了鐵碎牙。

  「都說了是登記……」

  珊瑚嘆了口氣。

  都說的這麼明白了,怎麼這個……看起來人模人樣的妖怪就是不懂呢。

  按理說能長成這個樣子,都是腦子不錯的妖怪了啊。難道它把勁兒都用在擬態人類上結果忘了腦子?

  「這裡是城主殿下的領地,你作為外來妖,走到別人的地盤上當然要說明來意。」

  想到自己的工作,珊瑚又耐著性子解釋了一遍。

  把該說的都說完了,再動手就不能說她不講道理了。

  珊瑚以前也沒想過自己還有跟妖怪講道理的一天,但既然是城主殿下的規矩,她自然按照規矩行事。

  只是話是這麼說,但飛來骨卻也又握在了手裡隨時准備戰鬥。

  畢竟這個妖怪,怎麼看都不太聰明的樣子。

  「區區人類還管起妖怪的事兒了!?」

  犬夜叉震驚了。

  發生了什麼?總不能是他睡的太久時代都不一樣了?

  人類什麼時候還能管到妖怪頭上了?哪裡來的妖怪路過還特地去跟城主打招呼?城主也不怕被嚇死?

  犬夜叉開始覺得面前這個除妖師打扮的女人腦子不太好使了。

  妖怪這種存在,從來都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的。難不成還會有妖怪特地去和城主打招呼,然後再把他城裡的人吃了?

  除了個別就是喜歡看人醜態的惡趣味妖怪,沒有妖怪會特地去做這種麻煩事吧?

  城主也好種田的人也好,不都是人類麼?

  想到這裡,他握著鐵碎牙的手更緊了幾分——萬一這真的是對方故意為難妖呢?

  「如果你拒不登記的話,我也只能把你驅逐出去了。」

  珊瑚也擺出了戰鬥的架勢。

  大戰,一觸即發。

  「這位美麗的少女,可以的話能為我生一個孩子麼?」

  不知何時出現的彌勒法師一把握住了珊瑚空著的那只手,深情款款的直視她。

  「???」

  看著是人模人樣的法師,怎麼一張口就不說人話?

  珊瑚差點把自己的武器——飛來骨一把糊他臉上。

  「法師!」

  後面趕來的日暮戈薇趕緊道歉。

  「抱歉,我的同伴沒有惡意,他們只是……」

  珊瑚抽回手指著自己的頭順口接了一句:

  「這裡有問題?」

  「這麼說……也、也沒錯啦。」

  日暮戈薇尷尬的笑了笑。

  她覺得自己承受了一個國中學生不應該有的壓力,然而這種時候,她也只能保持微笑。做一行人最後的正常人。

  「你是這兩人的同伴?」

  珊瑚的視線在看起來就不聰明的犬耳妖怪和上來就是性騷擾的法師之間來回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了中間的女孩子身上。

  「是,是的,我叫日暮戈薇,這是我的同伴犬夜叉和彌勒法師。他們雖然奇怪了點但不是壞人……額,壞妖。」

  日暮戈薇一邊說一邊看著面前這個打扮利落拎著巨大武器的年輕女性。

  「請問,是發生了什麼事麼?」

  「也沒什麼,就是妖怪如果來到這個領地的話,需要做登記,是路過的話那臨時通行證在規定時間內出去就可以。」

  「要是來來這裡有事,則要說明來意以及目的地,拿著暫住證行動,若是想在這裡長期落戶,就要去辦居民登記然後進行入住考核。」

  「……」

  日暮戈薇愣了一下。

  這聽起來就像是護照之類的東西嘛。

  也太現代了。

  她不由的追問了一句:「請問,這些規矩是?」

  「是城主殿下的規矩。沒有做過惡的普通妖怪只要納稅,是可以在這片土地上正常生活的。但反之,就要被處以極刑。」

  珊瑚解釋了這裡的規矩,接著視線看向兩人一妖後面。

  「那邊的也出來吧。」

  抓著頭發,一臉不好意思的橘發少女和從容貌到穿著打扮都格外顯眼的白發半夢魔也走了過來。

  ……感覺更可疑了。

  尤其這個輕飄飄,莫名會讓人覺得輕浮的男人。

  珊瑚眯起了眼睛:「人類?還是妖怪?」

  她難以判斷這個人的真身。

  說是妖怪,他身上又沒有妖怪的味道。

  但如果說是人類……

  怎麼會有這麼不像人類的人呢?

  這也太奇怪了。

  「這個嘛……一半一半吧。」梅林並沒有覺得被冒犯,而是笑眯眯的給了個答案。「嗯,大概就這個樣子的。」

  「然後要登記身份對吧?嗯……姑且先說事『想要拜訪這類的城主殿下的旅行者』這樣吧。」

  他沒有拐彎抹角,直白的說明了來意。

  「我叫藤丸立香,他是梅林,我們都是來自一個叫迦勒底的地方。」

  藤丸立香也趕緊開口,不然讓梅林這麼繞圈子的說下去,可能到太陽落山前都說不清個所以然——搞不好還會被當做可疑分子驅除出去。

  「那個……登記也好,工作也好,我們都可以,請讓我們見一見城主殿下。」

  藤丸立香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甚至還覺得有那麼一點點懷念。

  想當初,想見到法老王和賢王殿下的時候,也是差不多的情景來著。

  等等,梅林之所以這麼說,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要找的人就是這位『城主殿下』?所以他果然是從一開始就知道對方是什麼身份……是什麼人吧!

  難怪芙芙天天踢他。

  干得漂亮,芙芙。

  「……以上,就是她們的原話。」

  珊瑚自然不會沒有通報就把人直接帶到阿緣面前,因此她只是半帶領半監視的把人帶到了城邊剛修補出來的一處空房,然後自己回來彙報了。

  「穿著制服的女孩子,還有半妖和法師啊。」

  阿緣思考了一下,確定自己並不認識這樣的人——就算是重新找回來的記憶力也沒有這樣的人。

  當然穿著制服的女孩子她認識很多,只是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還跟半妖同行——符合這些的就沒有了。

  「是的,您認識他們麼?」

  「不,不認識——至少暫時不認識。」阿緣撐著下巴思考起來。既然會找自己,那應該是有是想求,至少是有見自己的必要。

  不然他們大可以繞路或者登記一下就走。

  畢竟不是游戲,必須按照給玩家的主線去走沒有繞開偷懶的可能。

  咦?

  說道游戲,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如果把對方當做主角一行人的話(畢竟是異世界來客?),那她的身份不就相當於發布任務的關鍵nc了?

  這麼一想,她是不是得認真嚴肅的發布些任務讓他們去做呢。

  啊,有了。

  她的視線掃過旁邊的宇智波斑,突然有了主意。


第268章

  說道五花八門的任務,她覺得恐怕沒什麼職業能比忍者見識的更多了。

  雖然後來忍者任務面的擴大也有她的一份功勞……但這都是小問題,重點還是因為忍者的適應性高,什麼都能干。

  於是她拉著宇智波斑一通嘀嘀咕咕,花了一晚的時間迅速整理除了一套任務流程。

  從去救助所打雜到協調矛盾,再到剿滅土匪開墾荒地……甚至於修建防御工事和去其他城市跑腿送信,一個都沒少。

  猛地看去像是把rg游戲裡折騰主角的那套全都來了個遍,但在宇智波斑看來,這卻是阿緣重視他們的表現。

  因為重視,所以磨煉。

  這些任務看起來瑣碎沒有條理,但實際上對他們融入當地熟悉情況都很有幫助,尤其送信這樣的工作,更是相當於把推薦函送到了手裡。

  比起繼續像這樣對守衛表示自己向見城主,另一座城主的推薦信就成了敲門磚,讓他們可以省略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和時間,直接達到目的。

  很久以前他們忍者往往也是這樣,只有被頂層的雇主認可,他們才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拿到同等級其他雇主的雇佣。

  就是不知道這些人能不能明白她的苦心了。

  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困倦的趴在桌子上的少女,宇智波斑遲疑的伸出手,輕輕在她背上拍了兩下,之間拂過微涼發尖的時候,不自覺的微微蜷曲停頓了片刻。

  宇智波斑欣賞強者。

  無論是在哪一方面,擁有極致力量或者技巧的人他都會欣賞。如果是為了更偉大的目標,就算是滿身泥濘狼狽不堪他也不會輕視。

  因此傷疤也好,疲憊也好,滿身狼藉也好,只要結果達到了目的,這一切經歷、一切辛勞就都是值得的。

  對於眼前的少女也是如此,見她日復一日的努力終於化作了奇跡,他也好柱間也好,都是驚喜又敬佩的。

  只是不知從何時開始,憧憬和敬佩的情緒中摻雜了焦慮和擔憂。看著她的辛勞和成長,見著她越來越像一個合格的君主,憐惜之情反而壓過了喜悅。

  誠然,一位合格的,穩定的君主是和平必不可缺的重要支點。只是看著她疲憊焦慮的樣子。酸澀的感覺就不斷從心底湧出。

  並不是不希望她進步成為一名優秀的君主。而是希望而自己能夠將所有的血雨腥風和無邊的辛勞都擋在外面。讓她能夠處在一個更好、更溫柔的環境當中,而不是被環境逼迫著在繁重的工作中不得不成長——更何況那本來也不該是她必須承受的。

  夜晚愈加深沉,凝視著少女趴睡的身姿,宇智波斑遲疑片刻最終還是俯下身極輕的在對方的發尖落下了輕柔的一吻。然後才起身喚侍女來服侍她入睡。

  「所以我們為什麼要干這些。」

  犬夜叉惱火的刷刷又拔了一把野草丟開。他本想一刀砍過去的,但是一刀過去又切不到草根,而除雜草最重要的就是『連根拔起』,無奈之下只好回歸原始狀態用自己的爪子刷刷刷的連刨帶拔的薅野草。

  他寧可跟有四魂之玉的妖怪廝殺三天三夜,也不願意再這麼干下去了。

  「快、快好了。」

  日暮戈薇喘著粗氣直起腰——現代出生的孩子哪兒干過這種體力活。才一個上午,她就覺得自己的腰快斷了。真不知道這裡的人是怎麼日復一日的堅持下去的……哦,還有立香。

  她看帶著草編帽吭哧吭哧努力了一上午,卻一聲苦沒叫過的藤丸立香。

  明明都是現代學生,年齡也沒差幾歲,怎麼差距就這麼大……難不成她家裡就是種田的?所以習慣了?

  橘發的少女注意到了旁邊投來的視線,她站起身來擦了擦汗,鼓勵道:「這塊弄完,今天開荒的工作就結束了。」

  「今天……」日暮戈薇發出再也承受不住的呻吟。

  一想到這樣的日子還要再過兩天,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早知道還不如先去別處呢。

  雖然收集四魂之玉的旅程很艱難也很危險,但從沒有這麼累過。

  字面意義上的累,身體疲憊至極,手上甚至磨出了水泡。

  「下午的工作就很輕松了,一起加油吧。」

  藤丸立香也累,但她覺得還好。畢竟比起在北美大陸狂奔和在烏魯克上山下冥府的時候,這樣重復的體力勞作其實還好了。

  更何況開荒的工作只要做半天,下午就去救濟點幫忙或者去幫忙修防御工事了。

  好吧,雖然也都是體力勞動,但總比拔野草挖土塊好。

  還能跟當地其他人交流,了解情報學點小技巧,她覺得挺好的。

  「哪裡輕松了……」

  日暮戈薇嘆氣,簡直無法想像立香過去過的都是什麼日子。沒過多久,收工的提示聲一響,人們就陸陸續續的從各自的工作崗位上開始往回走。

  大概是因為不用擔心餓肚子和被妖怪抓走吃掉,這裡人的精神狀況都還不錯,湊到一起的時候還會討論討論最近發生的事情或者說說八卦。甚至偶爾還有人會討論如何變美——他們似乎認為只有等自己看起來好看了,才有可能成為為城主殿下工作的人。

  如果不是這個簡陋的環境和這些面黃肌瘦的人,她們恍惚有了回到自己熟悉的時代的錯覺。

  尤其在看到她們確實有在好好工作之後,就不在排斥她們,偶爾還會分享一些野果一起說說驅散疲憊感的辦法的人們。

  這樣都帶著笑容,好似沒有愁苦的人們,就跟後世那些熱情的鄰居差不多。

  這讓他們的情報收集工作簡單了很多,只可惜提到那位城主殿下的時候,所有人都在說誇獎和傳說,導致城主殿下的形像略微的有那麼點抽像。

  與其說是一個人,倒不如說是無數有好的含義的辭藻堆疊起來的結合體。比起人類,更像是神明仙女之類的……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去想像。

  在吃飯的地方,她們同去了救助點工作的梅林和彌勒法師彙合了。

  然而這兩人的情況看起來也不太好。

  梅林還好點,畢竟是什麼場面都見過的前年家裡蹲,哪怕親身經歷的經驗不夠豐富,也能憑借各種小手段順利帶薪摸魚……以最省事兒的方法完成工作。

  而彌勒法師就不一樣了。才坐下,他就趴在桌子上,一副身體被掏空的萎靡樣子。

  他先是因為對在救助站工作的年輕女性求婚而被抽了大耳光子,接著又因為對年輕病人做了同樣的事情而差點被拖出去人道毀滅。

  接著因為有了這樣的前科,他被指派了最重最累也是離著年輕女性們最遠的工作。

  跟他一起工作的要麼是光頭大和尚,要麼是腰比他都粗的中老年力量派女性。再加上古怪的臭味和草藥湯的苦味工作了一上午之後,他也後悔了。

  為什麼一聽說這裡有年輕女孩子們就不管不顧的同意了往這邊跑。再這麼下去他腰都要廢了,女孩子再多又有什麼用呢?

  先前在外面招搖撞騙……不是,在前面逍遙自在的懲奸除惡不好麼。

  盡管才來了沒多久,但在這裡的經歷真的是從開始收集四魂之玉之後最苦的日子了。沒有之一。

  過去雖然也不容易,但更多的是危險。

  層出不窮的各種危險——但實話說,從沒有讓他們覺得時間如此這般漫長的時候。

  這種感覺就好像上最討厭的課或者做最麻煩的工作的時候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像被無限拉長到難以忍受的程度。

  但有一點無論是日暮戈薇還是彌勒法師都不會否認。

  這個遠離人群聚集的區域的邊緣城市卻比許多人群密集的城鎮村莊看起來還好很多。

  不用恐懼兵亂,不用恐懼妖怪,只要好好的工作,就能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如果要選個地方定居的話,他們也會想在這樣的地方。

  雖說以驅魔為生的法師會比較頭疼生計問題,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他可以家在這裡,然後自己定期出去走一圈掙夠了再回來嘛。

  看著犬夜叉一行人變來變去的表情,梅林笑眯眯的問了一句:「怎麼樣,是不是覺得要是能住在這裡也不錯?」

  「是啊。」

  「……才沒這回事!」

  彌勒和犬夜叉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雖然犬夜叉否認了,但那語氣與其說是厭惡,倒不如說是……被說中了心思的虛張聲勢。

  「這麼大的反應,反而會讓人覺得你在心虛哦。」

  輕飄飄的白發半夢魔對著同為『非人』的犬夜叉擺了擺手,那莫名欠扁的態度讓犬夜叉差點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拔刀砍過去。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就是莫名看這個家伙格外的不爽。

  「別在意別在意,會這麼想再正常不過了。」

  幾朵粉嫩的鮮花突然落到了幾人面前,接著他指了指旁邊——那裡是同樣來休息吃飯的其他人。

  接著,他微微一笑,說出了一個稍不留神被他們忽視的關鍵信息:「其他的人恐怕也是同樣的想法,你們注意到了麼?這裡的人類並不排斥剛跟那些小妖怪們共同生活呢。」


第269章

  被梅林這麼一說,幾人才突然反應過來。

  這可是一個妖怪和人一樣都要做登記,都要納稅的地方。事實上她們這兩天也時不時會看到一些對人類無害的小妖怪的身影。

  它們就跟普通人一樣在各個地方勞作。

  有開墾的,有挑水的,也見到過妖怪的小孩舉著山栗子小野果之類的跑來跑去。只是因為無害就沒有特別去注意。

  畢竟這樣的小妖怪外面也有很多。

  直到現在被提醒,才意識到這並不是遠離人煙,妖怪們自給自足的深山老林,而是人類生活的城市。

  人類跟妖怪之間的糾葛自古以來就有之。不然也不會留下那麼多傳說故事以及像犬夜叉這樣的半妖了。

  但總體來說,人類和妖怪是很難和平共存的。

  確實無害的小妖怪很多,但更多時候人們能接觸到的都是會吃人的『懷妖怪』。這就導致了人類對妖怪這個整體的排斥。就算人類不排斥,光從妖怪這邊說也有很多問題。

  本就是完全不同的物種,哪怕掌握了同樣的語言,但認知和思維確實從一開始就是完全不同的方向。因此想讓人類接納妖怪,或者想要妖怪乖乖遵守人類的秩序,都是非常困難、困難到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但是在這裡,這種情況卻非常自然地就出現了。

  盡管兩邊接觸並不親密,日常中也看得出還有隔閡,但整體來說,是『允許了自己的生活中出現對方這個群體』的狀態。

  反應過來之後,日暮戈薇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氣:「這……」

  因為太自然了,反而沒有注意到。

  盡管楓婆婆的村子也不怎麼排斥犬夜叉,但也並不代表他們就樂於跟數量眾多的妖怪們一起生活居住。這還是對妖怪相對友善的村子,他們這一路上遇到的更多的都是對妖怪恐懼、敵視甚至被摧毀後的村子。

  這樣的村子是斷然不可能和妖怪共存的。

  「這、這難道是那個城主用的什麼法術?還是她本身就是妖怪?」

  犬夜叉等人一下就警惕了起來。

  所以她之所以讓他們在這裡做這些工作也是想消磨他們的意志,然後操縱他們的思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也太可怕了。

  尤其不同於一般妖怪給的全是心中期盼的景像反而覺得不真實的『幻境』,這裡是發生在真實世界中,無比真實的影響。

  「不,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打個比方的話,大概就像是『陣雨過後空氣會變清新』這樣附帶出來的效果吧。」

  「所以是來了這裡就會想住下?這是什麼奇怪的附帶效果。」

  日暮戈薇皺了皺鼻子,並不明白這代表了什麼。

  或者說想不到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效果』。犬夜叉也同樣不明白,作為半妖,過去的他沒有定居的習慣。只有彌勒法師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藤丸立香似懂非懂。她好像從『效果』一詞中模糊的察覺到了什麼,但那一絲靈感稍縱即逝,完全抓不住。於是她選擇看向梅林,想要看看他有沒有更多的提示。

  結果去只看到了對方那熟悉的,好像在打什麼壞主意似的似笑非笑的樣子。

  好了,他一定是知道什麼更詳細的消息,但就是不肯好好地坦白的說出來。

  橙發的少女嘆了口氣,因為次數太多,她甚至懶得吐槽了。

  或者說,正因為他是這樣的人,所以會有這種情況出現真的是在正常不過了。看樣子不到他覺得適合揭露謎底的時候,她們都只能自己收集線索苦思冥想了。

  來自aster的嫌棄梅林當然注意到了,只不過這種程度的小小嫌棄對他來說完全就是不疼不癢。甚至不如芙芙一撞……他當然不會放在心上啦。

  況且比起這個。

  他的視線瞟過空無一物的某個角落。

  還有其他更值得在意的事情,不是麼?

  「他們這麼說啊。」聽到宇智波斑轉述的話,阿緣放下手中的炭筆靠在了露台邊的護欄上,城主府是整座城市以及周邊最高的建築,一眼望去幾乎可以看完整座城市。

  無論是城主府前練兵的空地,還是遠處的城市和田地。

  其實這件事她多少也有所察覺啦。

  畢竟就連錢都不能讓所有人都喜歡,她的決定不被所有人接受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實上她一開始做預案的時候也是考慮到求同存異的治理方式的。只是因為兩邊看起來適應良好(雖然不算是接受了但也沒有激烈的排斥情緒),才順勢就這樣下去了。

  當時她還覺得是這裡的人和這些篩查過確實無害的小妖怪的服從性高,或者確實是與世無爭熱愛和平,覺得省了不少事兒十分安心。

  但其實真要思考的話,其實這個情況也不是沒有征兆。

  之前在兩西西裡的時候她就隱約點感覺了。雖然工作多工作繁忙,也會因為交接等原因在環節上出問題。

  但最麻煩的,人與人之間的矛盾反而是最少的。

  早先的時候還有一些——包括對她這個外來者的排斥,或者對下達的指令有疑問的。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事情變得越來越少。

  以至於她現在回憶,都想不起來有幾件能拿來舉例的事兒來。

  因為規模小,次數又少,甚至沒能在她的記憶力占據一席之地。

  明明應該是對外來者頗為排斥的地方,明明是常年發生大小戰爭和鬥爭的地方,人們的神經應該已經很敏感的狀態。

  現在看來,應該也是有這些人說的那種情況吧。

  「需要我滅……」

  宇智波斑的想法就簡單多了,他並不覺得這是什麼怪事——這種程度的『秘密』他們早在輝夜城就發現了。反到是發現了這個『秘密』的那些人。

  也許應該滅口了。雖然他並不是有意去偷聽,但既然他聽到了就不能當做沒發生過。

  阿緣並沒有想要在這裡稱霸的意圖,那這樣的『秘密』就不應該被泄露出去了。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為它並不廣泛為人所知。

  而想讓人閉嘴,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把知道的人干掉。

  「不、不至於。」阿緣趕緊搖頭,生怕自己回的慢點,這幾個想見自己的外來者就沒命了。

  上次這麼擔心還是在忍者世界的時候。

  那時候她連做夢都在努力控制自己,生怕自己做個夢到蚊子蟑螂什麼的說一句『通通打死』然後就真有人去把俘虜們『通通打死』。

  忍者們的執行性太高了……有時候也是問題。

  「這些人……」宇智波斑眯起眼睛,「很重要?」

  「某種意義來說吧。」阿緣趴在護欄上,手撐著下巴看著下方正在努力訓練的兵卒。比起他們來之前那頹廢沒有生氣的樣子,揮汗如雨的他們看起來精神多了。也終於有了兵卒的架勢。

  之前的他們與其說是守城的士兵,倒不如說是『待在那裡的人』。是的,只是待在那裡,連『站』都說不上。

  她覺得現在的一切都在向好發展,因此沒必要因為一點小事就一驚一乍打打殺殺的。

  再說了……這可是異世界來客,萬一考慮到他們中有人知道一些自己需要的情報呢?

  比如那個跟英國傳說中的大魔法師重名的『梅林』。

  大概就是對方團隊中的智囊了吧。

  會特地把這些點出來,應該也是察覺到了什麼,或者他本身就知道些什麼吧。哪怕沒有什麼新情報,能夠了解到別人眼中看到的情況和自己,也是挺新鮮的消息。

  「那就這麼靜觀其變?」

  宇智波斑還是不太贊同,大概是性格使然,他還是覺得若是發覺到了不對勁,就應該及時有行動。

  壞了的就清除,有危險就解決,只有這樣才能讓事情往好的方向走。

  只是他也不會違背阿緣的意思就是了。

  畢竟她也沒說是絕對不行,等哪天他們沒有利用價值了,到時候再解決也不晚。或者利用寫輪眼……

  方法還是有的是的。

  雖然多少能猜到,但是……表情不要這麼明顯啊。

  阿緣收回看向宇智波斑的視線。

  她覺得自己現在甚至能猜到對方在想什麼——大概就是『今天不動手今後機會也多的是』之類的事情吧。

  「總之,再觀察看看吧,等他們完成了任務。」這可是現成的高級勞動力。

  啊,說到勞動力……

  她從袖子裡掏出一封信。

  這是一封來自人見城的求助信——本來是發給除妖師讓他們去除妖的,但是因為除妖師們最近沒有在接工作,信就到了自己這裡。

  自己這裡並不是距離人見城最近的城市,過去也不是以除妖師眾多而聞名的地方。但『找除妖師』的信,就這麼送到了自己這裡。

  這情報可來的夠快的啊。

  明明除妖師們還沒有對外宣布未來一段時間將為自己效力的事情。畢竟是涉及到一族未來的大事,肯定要慎重再慎重,總不能為了一個藍圖就把自己其他路堵死了。

  正常人類的情報應該還不至於能傳的這麼快,但如果不是『正常』途徑得到的情報。

  ……那他們是怎麼知道除妖師在自己這裡的呢?

  本來是想再放放看他們後續還有什麼方法要使出來的,但現在看,或許可以交給那些『異時空的來者』試試看?

  午休過後,開始下午工作的犬夜叉突然打了個哆嗦。

  他像是被驚嚇到的小動物一樣,警惕的四下張望了一圈。

  「怎麼了?」

  日暮戈薇注意到了他的異常。

  「突然有股不好的感覺。」

  犬夜叉甩了甩頭。

  四周都很普通,也沒有妖氣也沒有異常……可能是他最近太煩了吧。

  ……應該是吧。


第270章

  在經歷了開墾、采集草藥,清楚蛇蟲害獸,保護人口普查團下鄉以及修建外城防御工事等工作之後,兩位異時空來者組成的團隊終於即將迎來見面的機會。

  太難得,太心酸了。

  有過數次類似經歷的藤丸立香還好,從沒干過這麼多活的現在女學生日暮戈薇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太難了,她從沒覺得這麼難過。

  感覺經歷了這些,聯考都變得簡單……不,這個還是沒簡單地,畢竟學不會的知識,不會因為努力了就變簡單。

  眼看目標就在眼前,就連工作都覺得輕松了。

  像犬夜叉,平時一口氣能抗兩根木頭,今天就成了一口氣三根不費勁兒了。

  其他人看起來也挺為他們高興地,不過更多的還是羨慕。

  「你們竟然可以去見城主殿下誒。」

  一起工作的人停下動作雙手搭在手中的工具上。

  「你們沒有見過城主殿下麼?」

  「見過啊,不過就只是很早以前遠遠地見過一次。」年輕男人露出懷念又憧憬的表情,接著又是一聲嘆氣後羨慕了起來,「真好啊,你們能跟那些侍女大人一樣,近距離見到城主殿下,說不定還能跟她說話……」

  「城主殿下,是什麼樣的人啊。」聽人這麼說,日暮戈薇不由有些緊張了。總覺得是很偉大很厲害的人……她們這麼過去不會顯得失禮吧?

  「城主殿下就是很莊嚴很厲害,像是天上的神仙那樣的感覺吧。」

  其實說是見過,也只是很遠的看了一眼,大概只能看清一個輪廓,連男女都看不清的那種。但他還是固執的覺得那一眼,他不僅見到了城主殿下,還看到了她身上的光。接著一下子就安心了。

  「對了對了,我們其實拿到了『福利』哦。」

  其實所謂的福利,也就是在另一處工作的女性制作的麻衣和被子。麻衣沒什麼款式,就是分了大中小三個號。保證男士女士和孩子都可以不算邋遢的穿好。被子也是很大的那種款式,可以然個幾個大人一起蓋,到時候他們這外來的人可以擠擠一起睡,到時候再生一堆火,這個冬天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他們這些從別處來的難民們沒想到自己還能有這個待遇。不僅活下來去了,就連最難熬的冬天,都有人提前給他們做了准備。

  不僅被接納了,找到了工作可以填飽肚子,甚至還給發了衣服和被子可以過冬。

  簡直就像是做夢。

  然而穿在身上沒有補丁的麻衣和放在房間裡的被子都向他們證明了這一切都是真的。

  「這樣啊……」

  那一定是一位仁慈的大人吧。

  看他這麼高興地樣子,日暮戈薇放心了許多。

  一旁的彌勒法師卻是提出了疑問:「除了工作和……稅款,她沒有再找你們索求過別的東西麼?」

  「當然沒有。」被問到的年輕人有點生氣了,「你自己也在這裡呆了好幾天了,難道遇到過有人向你索要東西麼?」

  彌勒向後仰了仰頭:「這、這個……」

  「你要是不信我的話,還可以問耕助,他們是犯過錯誤被懲罰多做工的……喂!耕助!」

  他對著遠處推著車子路過的瘦弱男人招呼道。

  那個瘦弱但很有精神的男人,正好就是先前拿著刀威脅過阿緣的那一個。雖然他們一直都是被懲罰的狀態,但因為勤懇工作為人又和善,很快也就融入了群眾當中,除了工作還比其他人更多,他們跟這裡的其他人已經沒什麼兩樣了。

  耕助他們明白這是城主殿下沒有把那件事說出去的原因,因此工作也就更加盡心盡力。

  「怎麼了?」

  「你們是因為做錯了事情,才被城主殿下懲罰多做工對吧?」

  「是。」耕助干脆的點了點頭。「怎麼了?」

  「那城主殿下有沒有找你們索要過別的什麼東西?」

  「當然沒有。」耕助的反應比年輕男子還大。「你怎麼會這麼想?」

  「不是我啦。」年輕男子趕忙擺擺手。「是他啦,是法師不相信我說的。」

  於是耕助轉過頭,一臉嚴肅的看向彌勒:「城主殿下從來沒有從我們身上拿走過什麼,請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他很嚴肅,還有點生氣的樣子。

  「抱歉抱歉。」見狀,向來趨利避害的彌勒趕緊到錢,「只是我沒有遇到過……這麼好這麼厲害的城主。」

  何止沒有遇到過,聽都沒用聽說過——哪裡會有城主做這種對自己來說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呢?高高在上的城主,才不會注意腳下草民們的生死呢。

  這種情況,也只能在傳說故裡看到了——難道這個城主殿下,真的就是傳說故事裡的神仙?

  今天結束之前,他們趁著休息的時間還去城市的街道上轉了轉。經過一段時間的修整,街道上看起來也更有生氣了,隨著商隊的流通,街道兩邊的商鋪重新賣起五花八門的商品。雖然這是個偏僻的城市,但這樣下去,假以時日一定會成為不輸給其他大城的熱鬧都城。

  而且同那些在做工的人一樣,街道上的人,也沒有說城主殿下不好的。並且,街道上並沒有往日隨處可見的乞丐和流浪漢。

  也對,這個城市裡,能工作的人都去工作了,生病或者受傷不能工作的人,也都在救助點進行救助。這種情況下有才會讓人覺得奇怪了。

  但這樣一來,他們想要提前打聽好城主殿下的性格為人、看能否找到突破點的計劃也就徹底泡湯。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不說麼?」藤丸立香悄悄走到最後,拽了拽梅林的袖子。

  「這個嘛……明天你們不就知道了?」梅林漫不經心的回應著身旁的理想,視線卻是看向不遠處高聳的城主府。

  「我覺得比起殷勤討好,普普通通的用本來面目去見人的話,反而不容易戳中某人敏感的神經呢。」

  「……」這個某人又是誰啊?你就不能好好把話說清楚?

  我好像知道這個『某人』是誰了。會被特地提出來,那一定是很厲害或者很特殊的角色才對。面前的人就正好符合這一點。

  藤丸立香想到。

  只是也不是很肯定……畢竟那個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敏感』的類型嘛。

  她看著在城主府前的空地上一對多迎接挑戰的長發男人。

  注意到兩人專注看向前方的視線,一直揣著手站在樹蔭下的阿緣輕聲對身邊的兩個女孩兒說:「斑是不是很帥?」

  雖說他的容貌並不是人見人愛的那種精致美,單是此時此刻,像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掠食者一樣的他無疑是極有魅力的。

  而面前的犬夜叉和彌勒法師,還有其他一同受訓的兵卒,則成了努力掙扎的小型食肉動物和更加無助可憐的羊羔。

  日暮戈薇抽了抽嘴角:「是……是挺帥的。」

  簡直就像是什麼人形怪獸了。

  她一邊想著,一邊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明明離著很遠一段距離,還是能感覺到什麼東西刺痛了皮膚。

  這種程度……真的還是人類麼?雖然看不出妖氣,單是這個程度,怎麼看都不像是人類的範疇了。

  他面對的犬夜叉……還有士兵們,可都是拿著武器的耶?雖然犬夜叉沒有使用風之傷之類的技能,但鐵碎牙本身也是很厲害的兵器了,卻沒能傷到對方一點點,反倒是犬夜叉,橫衝直撞之下還幾次被對方打掉了武器。只能再咬牙切齒的把武器撿回來繼續打。惱的犬牙都要露出來了。

  藤丸立香就淡定多了,也更能欣賞這份暴力的美。當然這不是說她藏著多少暴力因子,而是……看多了,習慣了,就有精力思考別的了。

  畢竟英靈中有許多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大英雄。戰鬥方式(寶具)更浮誇的也不是沒有。這種拳拳到肉的戰鬥(單方面)其實還好啦。

  「我也這麼覺得。」阿緣笑眯眯地晃了晃腦袋:「有斑在真是太好了。」

  藤丸立香:「你們怎麼認識的?」

  阿緣:「這個嘛……各種機緣巧合啦。但核心原因還是我運氣好。」

  如果不是運氣好正好抽到了宇智波泉奈這張『卡牌』,後面也不會這麼順利,也不會從一開始就認識這個人了。

  一定要說理由的話,果然還是運氣好。

  盡管不同於『因為有相同興趣志向』、『是朋友的朋友』或者『命運的指引』這種常規答案,但『運氣好』似乎也沒毛病?

  能夠遇到又跟抽卡或者拆盲盒也沒什麼區別了。

  面前的車輪戰還在繼續。

  不過比起最開始時候的單打獨鬥,被宇智波斑一次又一次扔出去摔的東倒西歪的他們終於學會了團隊協作。

  宇智波斑進攻的時候,武力值最高的犬夜叉負責抗下正面進攻。彌勒和其他兵卒則趁著這個機會見縫插針的進攻。

  哪怕被丟沙包一樣的再丟成一疊也不氣餒,畢竟先前他們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現在卻快能摸到衣角了。宇智波斑也不再向先前那樣幾乎只站在原地不動。而是邁開了腳步開始閃轉騰挪。

  這就是進步!

  是宇智波斑的一小步,卻是他們先進路上的一大步!

  就這樣,被激起戰意的人和半妖的動作越來越簡潔有力,思路也也來越清晰。

  除了在犬夜叉抵擋攻擊的時候趁機攻擊之外,他們還學會了抱團,分成許多兩三人組成的小組用進攻騷擾宇智波斑的戰鬥,給犬夜叉和彌勒創造進攻機會。

  「雖然從我們這裡看,他們無論方法還是技巧都還很糟糕。」阿緣突然笑了出來。「但看來斑還是挺滿意這次實訓的。」

  「宇智波先生?」日暮戈薇眨了眨眼。

  明明是一邊到單方吊打的節奏,卻還滿意?

  「是呀。」

  阿緣指著場中氣場最強大的那個男人。

  「他在笑了不是麼?」

  藤丸立香到是可以理解。

  有時候這些已經站在多麼完美的技巧或者成果,而是『可能性』。

  通過無數次的鍛煉和思考,把原本的『不可能』化作『可能』。只要有了這一點,就算現在再怎麼簡陋粗糙也沒關系,他們已經掌握了『變好』的訣竅了。

  ……原來那樣的笑容是『滿意』的意思麼。

  日暮戈薇撓了撓臉,她還以為是『你們這些螻蟻看我全滅了你們』呢……

  畢竟是車輪戰,被輪的那個衣著整齊精神奕奕的站在那裡,反倒是人多勢眾的一方一個個都衣衫不整或站或趴在地上穿著粗氣,汗如雨下。

  就像被調教了的鹹菜似的。

  也就是到了這一天,他們才終於知道『打不過敵人』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他們一套最自以為毫無破綻的組合攻擊上去,卻連對方的衣角都碰不到。

  真是太慘了。

  「……但這樣也不是辦法。」

  日暮戈薇拍了拍臉頰,喃喃自語道。不能繼續這樣了,他們才進城裡就遇到這一場大演練,接著就被拉來參與其中(主要是彌勒和犬夜叉),而她們兩個女孩子則是被旁邊這位小姐拉過來站在這邊旁觀。

  ……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城主殿下呢?

  「怎麼了?」

  注意到日暮戈薇的小動作,她轉過頭看了過去。

  「那個,我們是來見城主殿下的……」

  阿緣干脆的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誒?」少女眨了眨眼。她們好像還沒來得及自報家門?

  阿緣笑著回道:「你們就是最近在城裡工作旅行者嘛,我知道。」這麼明顯的制服,再看不出來她就真瞎了。

  「好啦,那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呢?」

  日暮戈薇目瞪口呆,就連藤丸立香都覺得呼吸慢了半拍。

  「找、找您?」

  「對呀,如果你們想找的是城主的話。」阿緣指了指自己,「雖然是最近才上位的,但現在這座城裡是『城主』這個職位的,就只有我一個人了。」

  「……誒!????」

  少女拔高了八度的聲音,不僅驚走了飛鳥,還嚇得正在空地上戰鬥的犬夜叉條件反射似的就要舉刀衝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問:這麼牛真的是人類麼?

  答:是外星血脈呢!(好冷哦)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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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如果是在平時,接下來的套路就是犬夜叉舉著刀衝過去,然後不管是什麼嚇到了戈薇,只要一刀下去絕對能解圍。

  然而這一次,犬夜叉人才剛過懸空,就被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甚至因為用力過猛而把原本平整的地面砸出了蜘蛛網狀的裂紋。

  如果不是因為半妖血脈的身體遠超常人的結實和愈合力,這麼一下一個粉碎性骨折一個內髒出血大概是跑不了了。

  「你干什麼!」

  犬夜叉擦了擦嘴角的血,惱怒的對著宇智波斑齜了齜牙。

  「這是我要問你的。」

  宇智波斑盯著面前的犬夜叉,隨手把後面衝過來的彌勒甩了出去。

  「戰鬥的時候,你要跑去哪裡?」

  他雙手環胸站在犬夜叉面前。

  「戈薇這麼叫我當然要去看看有什麼危險啊。」

  「你連這麼近的距離有沒有危險都不能掌控?」

  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宇智波斑更不能接受了。

  又不是幾公裡,只是十來米的距離都不能在戰鬥的同時保持警戒?

  你是什麼品種的廢妖?

  經過一段時間(找)同妖怪的戰鬥(練手),他多少對這個世界的妖怪的勢力強度也有了些概念。

  ——雖然比不上九尾這樣的尾獸,但無論是體質、愈合力還是他們掌握的妖力,都遠遠超過一般人。如果不是大多妖怪的本性過於凶殘對人類來說十分危險,馴化後到是可以當做不錯的戰力。

  但不管能不能為人所用,這種戰鬥時就連周圍十來米距離的情況都無法掌控的水平實在是太糟糕了。

  宇智波斑看了看面前舉著刀看著自己的狗耳青年,又看向樹蔭下笑眯眯跟另外兩人說話的少女,仍然不明白她為何要見只有這個水平的人。

  最終也只能木著臉丟下一句:「繼續。」

  然後繼續摔摔打打。

  而樹下,一聲短促的尖叫之後,日暮戈薇猛地揉了把自己的臉。

  她戰術後仰,呼吸都困難了幾分。「城主殿下?」

  阿緣笑眯眯:「嗯。」

  日暮戈薇又追問:「就是那個城主殿下?」

  阿緣又點點頭,不僅沒覺得被冒犯甚至有點惡作劇成功了似的小開心:「就是這個城的城主殿下。」

  「這、這也……」

  就連藤丸立香都有幾分驚訝了。

  當然不是她看不起人或者有哪裡不好,而是面前這個清秀可愛的女孩子,跟傳言中的『城主大人』區別太大了。

  身上的衣服沒有補丁,但也不是多麼精致的料子。城裡的侍女們也穿了差不多的款式,干淨整潔又方便行動。

  雖然有著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十分健康的外形,但……確實和現世見慣的高中生沒什麼特別的區別。

  再加上先前從其他人那裡打聽到的情報裡,『城主殿下』的形像都是『光輝偉大』、『睿智果決』、『宛如神明』之類的詞,會往氣場強大、只看一眼就知道是偉人的這種方面想也不怪她們對吧?

  再加上……

  哪有城主殿下會一個侍女、一點裝飾都不帶,就這麼穿著普通衣服就出來的嘛。

  時間回到不久之前。

  終於等到面見城主殿下機會的一行人懷著緊張激動的情緒來到了城主府——雖然臨出門的時候梅林突然說自己有點事要離開一下而少了一個人,但想到近來的辛苦,她們就沒有再等他,而是直接去了城主府。接著在說明來意後被放進了城主府中。

  因為梅林總是神神秘秘奇奇怪怪的,所以他們雖然驚訝,但也沒有特別在意。畢竟是那個感覺什麼都做得出來的梅林。

  城主府的侍女們基本都在外面忙碌著,衛兵也僅留下了足夠站崗的數量而沒有富余,所以他們是按照衛兵的指引自己進來的。

  跟其他城主府裡三步一人,五步一哨的情況不同,這裡的人很少,他們沿著路一直走到大空地上,才看到了正在做准備的眾多兵卒。

  只是說是做准備,但人們並沒有說笑,而且表情也很沉重。

  就好像要上現代學生們要上決定自己未來的考場那樣。

  因為這場景太奇妙了,他們禁不住停下腳步——然後就稀裡糊塗的被叫去一起了。而叫住他們的兩人,是看起來漂亮又危險的男人和帶著笑容很容易讓人有好感的少女。

  其實本來戈薇和立香沒想著就這麼跟著一起的,畢竟他們的主要任務是去見城主殿下。但犬夜叉經不起激,也不知道那個漂亮又危險的男人做了什麼,犬夜叉就叫著『我才不需要和其他人一起』氣衝衝的衝了上去。

  怕犬夜叉一不留神就闖禍,彌勒也只能苦笑著跟了過去。

  接著就是她們兩個被笑眯眯的少女一手抓一個帶到了場邊的樹蔭下,稀裡糊塗的就當起了觀眾,一直到了現在。

  其實回想起來,疑點還是挺多的。

  比如她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驚訝過她們穿在身上的制服,也沒有問過他們的身份——對有著明顯獸耳的犬夜叉更是一點懷疑警惕的意思都沒有。

  作為一個在城主府工作的人來說,這些都很奇怪。

  只是現在才注意到,就都只是馬後炮了。

  欣賞夠兩人驚訝的樣子,阿緣又問了一遍。

  「所以呢?找我什麼事兒?」

  「事情是這樣的……」

  藤丸立香整了整思緒,把她們的目的說了出來。

  包括之前因為織田信長們惹出來的亂子,再到後來她和梅林莫名其妙的沒能跟著其他人一起脫離回去迦勒底的情況,以及遇到的妖怪們的奇怪躁動,以及日暮戈薇也突然之間就不能通過蝕骨井離開了的意外。

  根據以往同各位王者溝通的經驗,藤丸立香總結出了一個要點。

  那就是當站在『王』或者君主的面前時,誠懇才是加分項。那些昏庸的君主先不說,越是能干賢明的王,就越是要真誠。

  或許時代的原因他們沒見過現代日新月異的高科技,也沒看到世界的全貌。但是論見識和氣度和腦子,他們足以甩普通人幾十條街出去。

  因此在尋求幫助或者合作的時候,不要打小聰明的好。

  「這樣啊……」

  阿緣抱住手臂思考了起來。

  她到是沒覺得有什麼特別的。也許是因為她呆的城池確實是很偏僻的原因,又或者是最近她滿腦子只有收納人口增加工作崗位,修城基建的原因,她說的這些異動,她好像都沒遇見過。

  「關於這些,您有什麼情報麼?一點點都可以。」

  日暮戈薇焦急的問道。

  雖然回不去迦勒底立香也挺急的,但真火燒屁股的卻是日暮戈薇——她還要補課,還要准備考試呢。

  這要是一直回不去,豈不是要補考?不,補考都是好的萬一補考都沒趕上,豈不是要留級?一想到自己跟小伙伴們要從同學變學妹,還要多度過一年國中生涯,她就覺得天都塌了。

  「抱歉,你們說的事情我都沒什麼頭緒。」她頓了頓。「或者你們再詳細的說一說你們遇到的事情,我再想想有沒有什麼能對得上的。」

  妖怪多——這點好像哪裡都一樣,而且她這裡的妖怪們也都一遍又一遍的清過了。現在剩下的妖怪基本都在她這裡干活了。

  也許有那麼三兩只的漏網之魚,但她不認為其中還有強大到可以左右時空的。

  如果這附近有,應該早就被他們洗劫……清繳過了。

  至於織田信長……

  這個戰國之星的名字她當然也聽過,只是這邊邊角角的地方連參與進『群雄爭霸』的機會都沒有,更不要說去見面了。

  而打仗的事情又一直沒有停過。所以她也沒有特別關注過。

  附近的幾座城市還是通過除妖師還有商賈們的消息了解過一些,但因為沒有正式城與城之間的拜帖,所以其實也沒怎麼溝通過。

  因此倒不如說是她從她們這些人這裡知道了外界的情報比較妥當。

  但這樣一來,事情就更奇怪了。

  突然送來的陰刀城的拜帖先不說,她們又是為什麼肯定只要找到自己就能有情報呢?

  「是誰跟你們說我這裡會有消息的?」

  阿緣也沒有賣官司,直白的問了出來。

  「這……」

  藤丸立香張口就想回答,但話到了嘴邊卻突然覺得怎麼說都不對勁。

  好像沒有哪裡的情報?一定要說的話,那就只有梅林提到過……但是梅林好像也沒有指名道姓直接說事城主殿下?

  ……應該沒有過吧?

  藤丸立香有顧慮,日暮戈薇卻是沒有,她一口就把梅林供了出來。

  「是梅林,梅林這麼說的。」

  「他告訴我想要解決蝕骨井的問題,就必須來這裡找您。」

  阿緣挑了挑眉:「那麼這個梅林,現在在哪裡呢?」

  不會騙了小姑娘跑過來,自己卻跑了吧?

  「在這裡哦。」

  輕飄飄的聲音突然響起,隨著聲音,一個白色的人影也映入了阿緣的眼中。

  那是一個一眼看去全是雪白的年輕男性。

  「樂園的大哥哥,少女的心靈之友這就來了——啊啊,不要這麼粗暴嘛。」

  嘴裡這麼抱怨著,但面對突然抵在自己頸側的刀尖,白發的青年卻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一點點躲開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還微微偏了偏頭,看向了陰沉著一張臉站在自己背後的長發男子。

  「太粗暴的男孩子可是不會受女生歡迎的哦。」

  受不受歡迎藤丸立香不敢說,但……

  再這樣下去,你肯定會先頭頸分家了啊梅林!

  作者有話要說:

  斑:這麼近的地方的情報都掌握不了,妖怪太廢了。

  過了一會兒的斑(隨手撿了把刀):哪兒來的么蛾子離阿緣遠點。


第272章

  「抱歉,我的同伴沒有惡意就是見到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就走不動。」

  藤丸立香覺得自己這次來根本就是來當和事老的。

  感覺她不是在調節,就是在去調節的路上。

  從一開始因信長而起的種種問題,到現在梅林惹出來的禍。

  「斑。」

  阿緣輕輕搖了搖頭。

  收到她的信號,宇智波斑卻並沒有立刻回應,只是眯起眼睛,審視著面前渾身白色的男人。

  「他很危險。」

  並非因為他拿著多麼危險的武器或者有多強壯,相反,面前這個自稱梅林的男人有著輕飄飄,如同花瓣一樣的美貌和氣質。

  然而在宇智波斑看來,帶著脆弱又無害的氣息的家伙才是最棘手的那個。在他的眼中,其他人都只是普通的人類——哪怕是那個長著狗耳朵的半妖也一樣。雖然有妖怪的血統,但同尾獸這樣的『獸』相比,他無疑是個人類。

  但梅林不一樣。

  他是異類。

  不管外形和言行舉止再怎麼像人類也一樣。

  然而阿緣卻是不在意的笑了笑:「這不是有你麼?」

  「好歹是客人,這麼舉著刀不太禮貌哦。」她向前走了一句,偏了偏頭微微一笑,「再說了,這不是有你在麼。」

  她顯得極為有信心。

  「無論什麼情況,你都一定能處理好的,對吧?」

  你都說到這個地步了。

  宇智波斑的神態放松了些許。接著手腕一轉,刀刃危險的貼在梅林的脖子上輕輕地擦了一下後收了回去,順手丟回後面訓練場上。

  見到那柄刀的刀身沒入地面穩穩地立住,所有人都松了口氣。沒有凶器在手,至少不會出現流血事件了。

  打破沉寂的仍然是阿緣,她一邊說一邊指了指旁邊的城主府。

  「總在這裡站著也不是事兒,我們還是上去說吧。」

  「那裡還有些我沒有處理完的情報,也許會有你們需要的線索也說不定。」

  正主都這麼說了,其他人自然不會有意見。於是一行人跟在她身後向著城主府走去。

  宇智波斑走在最後,注視著前面的梅林,看著他在跟其他人交談的中停頓了一下,回過頭來對自己露出招牌一樣無害又燦爛的笑容。

  接著,又聽到了他的聲音:「這麼熱切的看著我,就算是我也有那麼一點難為情啊。」

  ——果然。

  異類就是異類。

  再怎麼裝的像人,也絕不是人。

  事實上以藤丸立香為代表的迦勒底一行來到這裡,已經是幾個月之前的事情了。

  雖然這次織田信長(女)惹出來的問題格外離譜,但畢竟是過去有過先例的,因此處理起來除了格外疲勞之外也沒有到難以解決的情況。

  雖然戰國會有這麼多妖怪這點很出乎意料,但想到平安京時期有關各種妖怪的傳聞,再聯想到還在迦勒底中的酒吞童子、茨木童子等鼎鼎大名的大妖怪。

  到了戰國時期仍然有妖怪存在好像也沒什麼不對勁的。

  因此在經過開頭的慌亂之後,藤丸立香很快就適應了現在的情況,並且一如既往的開始了疲於奔命的解決之旅。

  等他們歷盡千辛萬苦和各種意外展開終於將特異點的英靈全數打敗,常規的進入了結尾流程,眼看只要最後完成引起特異點的英靈的執念的戰鬥,確認沒有遺漏之後跟本地認識的人告別就可以正式回歸迦勒底的時候,問題突然發生了。

  並不是英靈們又做了什麼多余的行為,或者祖傳的出了什麼漏子。相反,這次英靈方面的問題都很順利的結束了。

  問題出在了藤丸立香身上。在回歸迦勒底的時候,先一步離開回去的英靈都沒有問題,只有等留在最後的藤丸立香沒能順利完成靈子轉移,甚至差點因為突然出現的偏差而出事故。如果不是梅林出於興趣而喜歡留到最後一個再回去,搞不好立香就要孤零零的被留在這個有些奇怪的戰國時代了。

  接著出於安全考慮,她和梅林沒有再嘗靈子轉移,而是留在了當地尋找線索。

  畢竟之前無數次靈子轉移都沒有出過問題,只有這裡突然翻車了,那一定是這裡存在某種阻礙了靈子轉移正常進行的東西。

  先是靈子轉移的問題一直無法排除,又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就連同迦勒底的通信也變得斷斷續續的,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間隔時間也變得越來越長,等到立香同戈薇相識的時候,幾乎已經接收不到什麼信息了。

  就好像被什麼東西阻隔了一樣。

  新認識的伙伴——日暮戈薇的情況也同她類似。只是她並不是某種組織刻意派來的,而是因為一個意外而穿越至此的普通中學生……前·普通中學生。雖然來到了這裡,但跟一般的穿越故事不同,她還是可以靠著一口叫『蝕骨井』的枯井來回穿越時空,從戰國回到她們生活的,五百年後的現代。

  正是因為有著這個可以無限次數來回穿越的枯井兜底,日暮戈薇才可以放下心待在這邊為尋找四魂之玉的碎片貢獻一份力量。如果不是有這個大前提,她這樣一個生活中從沒遇到過什麼大風大浪的普通女學生恐怕也沒辦法這麼心大的離開家人待在這個陌生而落後的時代裡。

  然而就在不久前的一天,她突然發現自己回不去了。無論怎麼跳進蝕骨井裡都無法看到那熟悉的木質房頂。

  過去也有過類似的情況,但大多都是妖怪作祟,只要解決了妖怪問題自然而然的就解決了。

  然而這一次無論他們怎麼努力的解決周圍的妖怪,找尋新的四魂之玉的碎片,蝕骨井都沒有一點反應。

  就連見多識廣的楓婆婆也無法解釋這個現像,她原本是想寫信求助其他認識的巫女或者僧侶的,但卻得知這些人中很多都被一個奇怪的城主征召走了,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回來過了。沒有其他更好辦法的情況下,她也只得一邊收集四魂之玉,一邊跟著新認識藤丸立香二人一起走上了尋找解決問題的道路,一直到來到這裡。

  「原來如此。」聽了更詳細的經過之後,阿緣對他們的情況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也就是說你們現在面臨的主要問題,其實是『回不去了』是麼?」

  「是的。」戈薇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略顯激動的補充到,「我近期還有考試,這個考試很重要,所以如果您有什麼線索,哪怕一點點也好,請務必告訴我。」

  「考試……那是很重要了。」

  阿緣能夠感同身受。

  「但說到空間的情報,我這裡確實沒有什麼特別的。」這也是實話,除了她穿越過來這件事,她在這個世界上再沒遇到過涉及穿越或者空間的奇怪事情了。

  就連聽都是從她們口中聽到的。

  「不過你們說的另一個東西我好像是有見過。」

  阿緣努力的開始回想那個因為派不上用場而被自己收起來的小東西。

  好像很久以前,她聽滿天還是哪個妖怪也叫過它四魂之玉來著?

  「……我放到哪裡了來著?」

  她說著站起身,開始在房間的櫃子裡翻翻找找。

  「啊,有了。」

  她最終從某個抽屜的角落找出了一個香囊一樣的袋子,接著打開袋子將裡面的東西隨意的倒在了桌子上的紙上。

  「你們來看看,你們找的四魂之玉,是不是這個來著?」她對著幾人招了招手,但在視線注意到掉出來的東西的時候卻是愣了一下。

  「……咦?這個東西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原本應該是一些大小不一的紫色碎片的東西,不知什麼時候融合在了一起,成了新月一樣彎彎的形狀。

  「這、這是——?」

  日暮戈薇一眼就認出了這東西的身份,同時卻又困惑了起來。

  無他,因為這塊四魂之玉『太干淨了』。融合成新月形的四魂之玉的碎片靜靜地躺在紙上,宛如後世商店中櫃台裡擺放的紫水晶飾品一樣。

  如果不是因為戈薇太熟悉四魂之玉,她也會認為這並非是四魂之玉,而是另外一塊有著力量的寶玉。

  不僅沒有被污染,就連妖氣都感覺不到。

  微微透出的力量甚至會給人以平和的感覺。

  「好像之前聽妖怪說過這叫四魂之玉,怎麼,不是你們找的那個麼?」

  「不,是我們正在找的……」戈薇陷入了混亂。「但它怎麼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阿緣眨了眨眼:「有什麼不對麼?」

  ……就是因為太對了,反而哪裡都不對了。

  數百年間人們拿到四魂之玉的目的都是想淨化它,但百年來從來沒有人真正成功過。就連最被給予希望的桔梗都沒有做到。

  然而現在,卻有人把被淨化了的四魂之玉的部分放到了自己面前。

  「我們拿到的四魂之玉……」

  日暮戈薇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她和犬夜叉收集到的四魂之玉也拿了出來。

  同樣是四魂之玉的一部分,這部分就像是拙劣的化工產品那樣,透著怪異而斑駁的色彩。

  如果單獨拿出來它無疑是一塊蘊含了力量的『寶玉』,但同城主殿下的這部分放在一起,立刻就被比到十元店裡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犬夜叉也回過神來了,他驚的耳朵上的毛都炸起來了。

  「是被哪位了不起的僧侶或者巫女淨化過了麼?」彌勒思考起另外的可能。

  「沒有啊,它一直就放在這邊的櫃子裡。」

  拿到一片就放進去一片,因為用不到她也沒有特地去看過——所以才會到了今天才發現它竟然有了這麼大的變化。

  「一直在這個房間麼?」

  進來之後就沒有說過話的梅林突然開口。

  阿緣點了點頭。「是的。」

  「這樣啊。」梅林點了點頭,露出了了然的神色,「那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


第273章

  「你知道這個是怎麼回事?」

  「快說!」

  人們急切的聲音響起。

  如果真的有這種主要有碎片就能徹底淨化四魂之玉的辦法,那他們接下來的行動無疑會簡單得多。

  說不定甚至都不用再擔心有別人會搶走四魂之玉了。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拿到一片淨化一片,那最後就算有些許遺留在外的,也不用太過擔心。

  至少不用擔心奈落會徹底污染四魂之玉。

  前段時間世界上的各種變動也引發了妖怪的躁動,於是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犬夜叉一行三人都在疲於奔命。

  層出不窮的妖怪和事件不分日夜的出現,讓這三人年紀輕輕就體會到了996社畜的艱辛。但累歸累,他們也因此而得到了許多過去不知道的情報。比如四魂之玉的過去,再比如那個隱藏在暗處窺視著四魂之玉的『奈落』。

  所以他們對於能讓四魂之玉產生變化的事情就格外的敏感。

  「這個嘛……說不定是四魂之玉感受到了這裡欣欣向榮的氣息,也被感染了呢。」

  梅林笑眯眯的開口。

  「……哈?」其他人發出了你仿佛在逗我的氣音。

  先不說四魂之玉又不是人怎麼會被欣欣向榮的氣息感染……就只說如果只要有人們一起努力創造更好的未來的氛圍就能進化四魂之玉的話,四魂之玉也就不至於到今天還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吧?

  「你耍我啊!」

  犬夜叉差點就跳起來給他一刀了,他火冒三丈,指甲都變成了爪子,一把抓住了對方的衣襟。

  「你真是粗暴呢。」梅林雖然向後仰了仰頭,但語氣中卻沒有一點害怕的意思。「要好好聽人說完話啊。」

  「氣息應該只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還是這塊土地吧。」

  「腳下的這座城市,可是沒有一丁點邪氣啊。」

  瘴氣、毒氣等等會影響人,讓人狂躁虛弱甚至中毒喪命的氣息,統統都被稱作是『邪氣』。

  戰亂頻發的時代裡,邪氣幾乎是隨處可見的東西。就算是守備完善的大城池裡也難免有藏污納垢的地方產生邪氣。

  至於戰場或者荒城裡,那就更是隨處可見數不勝數了。重傷重病的人身上也會或多或少的被邪氣沾染。

  但這座城市裡,一丁點都沒有。

  哪怕是傷病患最多的救助點,都沒有見過一點。

  長時間不接觸邪氣,再加上身處有許多僧侶巫女會用純淨的靈力救助其他人的地方,四魂之玉會自然而然的被淨化……好像也說得過去?

  再加上這可是城主府,這裡有那麼一兩樣可以淨化或者保護別人不被邪氣侵襲的上等法器的可能性也不算小。

  犬夜叉一行人開始認真思索起這種可能性的時候,藤丸立香卻是嘴角一抽——當梅林這麼一本正經的開始說的時候,十之八|九是沒有說真話。

  至少也是沒有把事情的全部說出來。

  藤丸立香用眼神暗示:『你又想干什麼。』

  然而接收到她暗示的梅林卻只是眨了眨眼給了她一個wiki,並沒有進一步說明的意思。

  「……所以這是好事?」

  阿緣到沒有特別在意原因。對她來說,只要知道四魂之玉變成這樣是好事,是對人無害的結果就好了。

  甚至經歷過聖杯和基石這類能一不留神就可能讓世界玩兒完的東西之後,對四魂之玉這樣好像只能起增強作用的道具也沒什麼特備的欲望。

  雖然好像很厲害,但對她來說好像派不上什麼用處。

  就在剛才,她還在考慮要不要把這個作為任務報酬交給他們來著。

  Rpg游戲裡都是這樣的。做完讓人懷疑人生的漫長任務鏈之後總要給出讓人心動的獎勵的。

  她原本准備的是其他的東西,但現在看來顯然是這個讓他們失態了的四魂之玉會更合適。畢竟送禮也好,任務獎勵也好,給人之所需才能得到好感嘛。

  完全用不到的東西,就算給了也不會收的人開心不是麼?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會忘了自己曾經拿到過這種東西。

  阿緣可不希望這樣——畢竟她還有些事情想要去請教呢。

  只是現在她臉上卻沒有露出一點端倪,而是繼續靜靜地看著面前的這些外來者商討。

  「所以是因為這些綜合原因,導致這裡成了一處具有極強的淨化之力的土地麼。」

  彌勒還在思索,他越想越覺得可能。

  雖然這個時機未免太過巧合,但他確實也沒有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這座城市,除了到處都透著古怪和匪夷所思(妖怪勞工什麼的)之外,確實沒什麼不好的地方。

  ——說不定是因為上天都站在他們這邊,才會讓這個世界上出現了這麼一個地方吧。

  他握了握手中的念珠,甚至有了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萬一……他是說只是萬一,如果這裡真的有這樣連四魂之玉都可以淨化的力量的話,那他的風穴是不是也有機會……

  日暮戈薇想不透:「所以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了現在的結果呢?」

  「這個嘛……」梅林確沒有再正面回答,而是在其他人,包括阿緣的注意力都看過去的時候又微微一笑,「也許只有『月亮』明白了吧。」

  在其他人一頭霧水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提到月亮的時候,阿緣卻是眯起了眼睛。

  這跟月亮又有什麼關系了?

  藤丸立香趴在自己暫住的房間露台的護欄上看著夜空中的明月發起呆來。

  ——雖然戰國時代的人們也相信月亮是擁有神奇力量的。

  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與月亮相關的傳說了,很多地方的人們甚至還相信有天女仙人住在月亮上面。

  就連其他國家地區中也有各式各樣跟月亮相關的傳說和神話。

  但……

  梅林那時候為什麼會突然提到月亮呢?

  還有城主殿下那一瞬間的表情。

  難不成他們之間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但看城主殿下之前的樣子,不像是認識梅林的樣子啊。

  「扣扣。」

  障子門外傳來了輕輕地敲門聲。

  這麼晚了,會是誰?

  「請進。」

  雖然疑惑,藤丸立香還是轉過身去迎接了。

  接著障子門被人從外打開,就見到一個今天才見到的面孔露了出來。

  「我來稍微打擾一下啦。」

  端著零食果汁走進來的,赫然就是白天才見過的城主殿下。

  「殿、殿下?」

  藤丸立香驚訝的說話都結巴了,她趕緊快走兩步接過她手中的托盤。

  「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事情麼?」

  「嗯……稍微有些事情想請教一下。」

  阿緣不見外的走了進來,四下張望了一下:

  「我們坐在這邊聊?」

  她指了指被擺在一側的矮幾。

  藤丸立香點了點頭:「好的。」

  盡管城主殿下的拜訪有些突然,但她並不覺得對方有什麼惡意。

  於是兩人就在矮幾的兩側坐了下來。明亮的月光灑進房間,就算不開燈也能看清對方的樣子。

  「深夜拜訪十分冒昧。」阿緣沒有多余的寒暄,直接進入了正題。「是這樣的,我對於你說的那個……可以送人去到不同時代的的組織有些興趣。」

  「啊,是叫『迦勒底』是麼?」

  「是的。」藤丸立香坐直了身體,「請問您是想知道什麼呢?」

  「這個嘛……實話說我很好奇這個能把人送去指定時代和地點的技術,這個是僅限於地球麼?還是也可以去到其它地方呢?使用的時候有什麼條件限制麼?」

  「這個……」藤丸立香一下子就被問住了。「抱歉,這個我也不是特別清楚。」

  雖然有技術人員解釋過相關的原理,但她只是大概理解了,但也只是自己理解了,讓她再說就說不出來了。

  「但是就我所知,是只能送到存在於地球上的,各個時代的特異點的……」

  「所以特異點是啟動的前提?」阿緣沉思,「也就是說,必須有地方產生了異變,才能出發開啟條件麼?」

  那這樣一來似乎有點過於特化啊。

  就像是只針對某個指令起反應的程序。

  藤丸立香去過不少特異點,走過不少時代,對迦勒底好奇,對她過去的經歷好奇的人不在少數,但是對迦勒底的這項技術感興趣並且這麼詳細的詢問,還是第一次。「請問您問這個是……?」

  ……難道是想去其他時代?

  「實不相瞞,其實我也不是這裡的人。」阿緣覺得這不是什麼藏著掖著的事,只是也沒有特別說出來的必要就是了,但現在既然有想要借助對方所有的技術的想法,那還是坦誠一點的好。「我有個很想回去的地方。」

  「誒——是這樣麼?」藤丸立香再一次震驚了,經營著這樣一個實力蒸蒸日上的城市的城主殿下,竟然不是這裡……甚至可能不是這個時代的人麼?

  這也太厲害了吧!

  能夠管理一座城池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因此也只有那些特別厲害或者運氣特別好的君主才能讓自己的城市國家變得繁榮昌盛。

  同樣是穿越,這位感覺跟其他人,跟自己甚至故事裡的主角都格外不一樣啊。

  但是看對方認真的樣子,她覺得對方也沒必要騙自己。於是她問道:「……是想回去家鄉麼?」

  冷不丁被問道這樣一個問題,阿緣也愣了一下,接著輕聲嘆息:「家鄉啊……」

  她一直以為自己的家應該是李家,有自己的親朋好友在的那個現代社會。

  但是再被問到的那一瞬間,她卻恍惚間想到了那個自己為止努力了很久,每一磚一瓦都包含自己心血的輝夜城。

  原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座城市,那個小小的國家已經變得跟自己出生的家鄉一樣重要了麼。

  她當然是想念親朋好友,想念自己生活了許多年的那個時代。但在被這個問題問道的時候,卻沒能毫不猶豫的回答『是』這個字。

  見城主殿下的表情有些凝重,藤丸立香小心翼翼的問道:「抱歉,是我問到不該問的問題了麼?」

  「沒有。」阿緣搖了搖頭。「是我自己的問題,我……」

  她話說了一半,突然停了下來,然後轉頭看向大門的方向:「偷聽女孩子講話,可不是什麼紳士的行為哦。」


第274章

  來者並沒有一般人偷聽被發現後那樣驚慌失措,反而大大方方的向前走了一步,於是像一樣蓬松的白色頭發從門後漏了出來。

  「先聲明,我並沒有偷聽女孩子們談話的惡趣味。」藤丸立香唯一的同伴從門外走了進來,「但是啊,有可愛的女孩子們在的談話的話,想要加入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對吧?」

  他笑眯眯的走進了房間,笑眯眯的樣子就像是見到了心儀玩具的小孩子。

  「所以你特地攔住斑就是為了加入少女談話?這樣聽起來只會讓人覺得變態哦。」

  阿緣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位白發青年,並沒有因為斑不在身邊而感到恐慌。

  「這個嘛……不是我自誇,到目前為止憑著這張臉我還沒有被拒絕過呢。」說出這宛如渣男的發言的時候,他不僅不覺得哪裡不對,還格外的理直氣壯。

  那過於堅定的發言聽得藤丸立香十分尷尬甚至有那麼一瞬間簡直不想承認這是自己的同伴。

  難怪能氣的芙芙都突破物種極限大喊『梅林必須死』了。

  於是她一臉嚴肅的開口「城主殿下,如果您要把他揍成豬頭的話請盡管動手。」

  橙發少女表情聲音都十分真誠:「我絕不會阻礙。」

  「怎麼這樣!」梅林一臉難以置信的後退了半步,如果不是他的眼睛仍然如平時一樣沉靜,搞不好還真能騙過一些涉世不深的年輕人。

  只可惜面前兩人一個是建立過無數大風大浪的姬君,一個是早就熟悉他的做派的aster,沒有人會被他這一套騙到。

  沒有觀眾捧場,梅林自然也沒有了繼續演下去的意思,在兩位少女的凝視中,他清了清嗓子,彎下了腰:「來自阿瓦隆的魔術師梅林,拜見女神陛下。」

  「……女神!?」

  早就猜到這個梅林似乎知道什麼的阿緣沒什麼明顯的表情變化,但第一次知道的藤丸立香卻是差點跳了起來。

  「女、女神?」

  她不是沒見過女神——甚至可以說她認識的女神的數量在現代人當中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多。

  但像這樣從城主到跟自己一樣的穿越者,再到女神——這個跨度也太大了。

  而且……

  雖然很厲害,有讓人不明覺厲的氣質,但城主殿下,怎麼看都是人類啊。

  阿緣搖了搖頭:「我是人哦。」

  雖然侑子小姐也說過類似的話,但她始終都只把自己當做是人類,從前是,今後也是。

  就算她身上真有什麼奇怪的事情正在發生,也只有這件事是不會變的。

  她只想做人類的李星,做以人類的身份活過了許多世界的阿緣,而不是別的什麼——成為神明或許會有很多好處,但若是不能再做自己,那這個神不做也罷。

  「如果這是您的意思的話。」

  面對阿緣的回答,梅林站直了身體既沒有承諾也沒有否認。

  然而他是不再說了,但他帶來的尷尬卻是蔓延開來了。

  藤丸立香看了看梅林,又看了看城主殿下,完全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該說什麼才合適。

  ——爭氣點啊立香。

  她給自己打氣。

  得想辦法說點什麼打破尷尬。

  再讓梅林繼續開口,還指不定會發生什麼呢。

  真激怒了城主殿下的話,對他們來說可是沒有好處的吧?

  然而最後先打破了沉默的卻是阿緣,她雙手在矮幾上扶了一下站了起來:「很晚了,看來今天是不太適合繼續聊下去了。」

  藤丸立香小心的觀察著她的臉色,卻沒有讀出任何像是憤怒或者厭惡的情緒。

  「你也早點休息吧,我們下次再聊。」

  少女禮貌的點了點頭,轉身向外走去,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走廊深處留下梅林和立香站在原地目送她離開,直到徹底看不見。

  「好好看著這位少女吧立香,這大概就是截止到現在為止,人類中最後誕生的神明了。」又過了一會兒,梅林才突然開口。

  藤丸立香喃喃自語:「神明……」

  「是的,神明。」

  就連梅林自己都很驚訝。

  「同伊什塔爾和埃列什基伽勒這樣天生就是神明的存在不一樣,也不同於赫拉克勒斯這樣有著神明血脈的大英雄。這位殿下是以人類之身成為神明的。」

  同一下子就走上絕境,不得不作為英雄站出來的立香的這邊的『英雄劇本』不同,如果硬要比喻的話,這位少女的劇本就像是時代群像劇。

  站在命運的十字路口,英雄與梟雄輩出的時代。

  並非是某個人或者某個群體的故事,而是將整個世界都納入鏡頭當中的宏偉畫卷。而且是對她來說完全陌生的,原本應與她完全毫無關系的世界。

  被命運玩弄的少女就像一個懵懂的被帶到狩獵場中懵懂無助小鹿。再弱的『忍者』都能輕易的殺死她。

  『活下去』這件事本身就是一項挑戰了。

  如果按照常規的發展,她似乎只有利用自己手頭的資源,想方設法的給自己找尋一個靠山,然後在這個靠山的羽翼下在這個世界上站穩腳跟,然後再一點點的借助靠山的力量展現自己。

  這並不是什麼可恥或者奇怪的事情。只是類似的故事看多了難免會覺得有些乏味——確實有些人總是可以把已經爛大街的題材寫的很有趣,但題材本身是爛大街的這件事並不會改變,只是故事本身會更有趣一些。

  但少女卻是出乎意料的選擇了一條讓人意想不到的路。

  她在那樣的陌生又危險的環境下,選擇了自己成為『靠山』。

  那是跟立香這邊截然不同的絕境——雖然立香這邊看起來更加困難,但實際上因為只有一條路線可以走,目標也很明確,立香這邊需要操心思考的事情反而變少了——至少對她自己來說,一切繁雜的事情都可以先放到後面,眼前她必須要做的事情,就只有『活下去拯救世界』這一件而已。

  而身在那個時代的少女雖然擁有更多的人手和資源,卻也因此要面臨更多的選擇。

  沒有明確的敵人,沒有絕對的正確的目標。甚至沒有可以聽自己傾訴抱怨的人。一切的一切都需要靠她自己判斷,一切都要靠她自己去平衡。她必須承擔自己每一個決定帶來的後果。成功則名垂千古,失敗就萬劫不復。

  這是跟立香截然不同的絕境和精彩——而且不同於立香別無選擇的現狀,這位少女本有著更加輕松安全的選擇。

  比如找一個大名去投靠,或者依附某個出身不好的將軍——再不濟也可以投靠某一個實力高強的忍族。

  可她偏偏選擇了這樣一條路。明明過去是沒有才能的普通人,卻選擇了一條看起來最為困難,幾乎不可能成功的路。

  梅林一開始只是覺得會有這樣的發展很有趣,所以才稍稍做了點手腳——就好像人類看書的時候放了個「書簽」,等著有空的時候再繼續看,看這位被復雜命運所纏繞的少女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但在後面注意到少女的決定和完成的業績之後,他認真了起來,所以才會在關鍵的時候做出了一個合格的觀眾本不應該有的行動。

  他『干預』了劇情。

  在某些地方,稍稍的推動了一下下。

  但實話說,他的推動其實並不是出於善意,造成的結果,也並不是『變好』。相反,他的行動往往會讓她的情況變得更復雜。

  而他之所以這麼做,更多的只是不想要這樣精彩的故事就這樣結束而已。

  他想看的更多,想看這個少女演繹的故事最後能夠達到什麼地步。第一部 完了那第二部呢?第三部第四部呢?

  作為主角的她是否還能像第一步裡那樣精彩,那樣力挽狂瀾麼?還是像許許多多的故事那樣,在第二部 第三部中開始因為種種負面的壓力而走向低谷逐漸邊緣化,最終把主角的交給新的角色,然後或者壯烈或者黯然的退場呢?

  他想看到的是這些。

  「這可能做到麼!?」藤丸立香倒抽了一口涼氣,睜大了眼睛。

  梅林搖了搖頭。

  「本來是不可能做到這種事的,我們所在的世界在神話衰退之後也不會再允許有新的神明出現,再怎麼強大,擁有多麼了不起的力量也一樣,最多也只是無限接近神,而不會是神。神和人是從本質上就不同的存在。」

  「但是,她的情況是特殊的。」

  「因為一些原因,她在某個不同的世界裡創造了在其他人眼中如同神跡一樣的偉業。」梅林有些感慨,「從而成為了許許多多人的信仰。」

  「人類的信仰也是一種力量。雖然它看不見摸不著,一兩個人的信仰也很微弱……大概就像沙漠中的一粒沙子,或者海洋中的一滴海水。」梅林說著,手指在空中比劃了幾下,用幻術制造了巴掌大畫面,「但是當沙子和水積累到足夠多的數量,成為『沙漠』和『海洋』的時候,就完全不一樣了。」

  「普通人原本是沒辦法像這樣積累信仰力的。然而她的情況十分復雜,多重力量共同作用的結果,就創造了這個『巧合』。」

  「那是連神明也無法輕視的力量。」

  作者有話要說:

  對,梅林從頭到尾都沒安好心。

  他就好像一個剛好有能力影響劇組的大佬觀眾那樣,可以在『劇組』遇到困難的時候推一把讓劇組可以繼續順利的拍攝下去。

  但對於劇本的展開本人是沒要求的,只是想看繼續拍下去,想看主角是怎麼掙扎的。

  會有今天的結果,他的『幫助』也功不可沒。


第275章

  「所以我們之所以會留在這裡回不去,也是……也是跟城主殿下有關麼?」雖然梅林說了她是『神明』但她還是覺得『城主殿下』這個稱呼要更加親切。

  「這個嘛……」梅林收回了視線。「雖然並非是她的本意,但也有關系就是了。」

  「所以想回去的話,果然還是要拜托城主殿下麼……」

  藤丸立香開始苦思冥想起解決辦法,然後發現今晚其實錯過了一個極佳的拉近關系打聽情報的機會。果然應該再梅林出現的時候立刻把他丟出去來著。

  沒有他的影響,說不定現在已經能夠進行交換條件了。

  藤丸立香休息了,梅林也被推出去關在了房間外。

  輕飄飄地魔術師並沒有傷心的意思,邁步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雖說解釋了很多有關城主殿下為什麼能成女神的事情,但梅林其實還隱瞞了不少事情——比如自己過去做過的事情,還有自己在這其中擔任了怎樣的角色。

  還有『城主殿下』現在非人非神的特殊情況。

  畢竟——什麼事都說的清清楚楚就該沒有新鮮感了嘛。

  阿緣其實是有點生氣的。

  就好像有人當面說了自己不喜歡的綽號或者不想人知道的糗事那樣,任誰都會有點情緒。只是這並不是藤丸立香的錯,她還不至於因此遷怒一個無辜的女孩子。

  男人犯了錯,為什麼要怪女孩兒呢。

  只是也確實也沒心情繼續去談就是了。

  本來是想問清楚,然後看有沒有機會找回去的。

  雖然能和斑在一起的話,生活在這裡她也沒什麼不滿,只是人總是貪心的。如果能回去的話,誰會不心動呢。

  無論是忍者世界,還是她出生的現代哪個都好——畢竟人就是這樣貪心不足的物種嘛。

  還是,再找機會問問吧。今天沒能控制好情緒,算了就算了。

  這天晚上,生活在這座城裡的人們睡的都特別好。雖然平時也都睡的不錯,但今天格外的好——好到醒來的時候不僅覺得神清氣爽,嘴角還隱隱帶著笑意。

  尤其以犬夜叉一行人感觸最深。

  從開始收集四魂之玉開始,他們就再沒這麼踏踏實實的睡過好覺了。

  睡覺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享受,而只是為了活下去,為了能快速恢復體力和精力好去面對下一場戰鬥的必須過程。

  更不要說這世界上還有許許多多會入夢的妖怪,所以他們其實睡覺的時候都要警戒提防。

  因此像這樣享受似的好好睡上一覺,已經是很久沒有過了。以至於他們醒過來的時候還有些恍惚。

  不僅精神特別好,身體也覺得格外的輕盈、充滿了力量,就算去爬一兩座山可能都不會覺得累。

  好像還做了一場美夢。

  日暮戈薇抱著被子坐起來的時候,還沉浸在夢中的喜悅中。

  大概是知道自己順利考上心意的重點高中,一飛衝天從此走上人生贏家的道路的那種快樂,以至於夢醒之後,她還沒有從那份快樂中走出來。

  ——做夢的快樂,真是難以想像。

  雖然詫異於所有人昨天晚上睡的這麼沉這麼香,就這麼一夢到天明,但看同伴們都好好地,行禮物資也沒有缺少的樣子,他們也就釋然了。

  這大概就是這座城市特有的力量吧。

  不然還能怎麼解釋,所有人都做了美夢,一覺醒來還都格外精神呢?

  如果是遇到可以入夢的妖怪,不被吸干精氣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只有宇智波斑從一早上開始就沉著一張臉,身上的低氣壓猶如實質一般纏繞在他周圍。搞的從他周圍走過的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發出一丁點聲音惹到這個煞神。

  至於發生了什麼才導致了這個結果?

  那真是咱也不敢問,咱也不敢想——萬一這個問題就惹他不快了呢?

  這座城市裡的人雖然並不會特別恐懼宇智波斑的強大,但也沒有人想用自己的身體去體會連大妖怪都能按在地上摩擦的力量究竟有多強大。

  只有阿緣還如往常一般同他說笑。

  但看著阿緣神態輕松地樣子,宇智波斑卻罕見的晃了神。

  他想起了昨晚那個離奇的夢。

  宇智波斑一直很喜歡阿緣的眼睛。

  但這並不是因為那是多麼罕見的瞳色或者有獨一無二的瞳術。事實上她的瞳色是在普通不過的顏色。既沒有紅色醒目,也沒有藍色清澈,當然也不像擁有血繼限界的宇智波那樣展現出獨特的勾玉花紋。

  ——就是隨處可見的,普通人的眼睛。

  一開始會注意到,是因為它太干淨了。沒有貴族們的狡詐和渾濁,也沒有平民百姓的麻木和茫然。

  但也並非是嬰兒或者養在深閨中的貴女那樣因無知而純淨——不曾在意過風花雪月的他沒辦法像貴族那樣用眾多華麗的辭藻去形容。

  只能說看到她的眼睛時,會讓自己覺得平靜。

  再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份『平靜』不知不覺就變成『喜歡』——每當它因為快樂而閃閃發光的時候,整個世界都好像因此而明亮起來。

  映照在那雙眼中的一切景像,都明亮的讓人想要去喜愛。甚至比自己遇到什麼好事更讓他覺得高興。

  因此宇智波斑一直認為,只要她想,無論做什麼、無論變成什麼樣子,他都是會支持的。就散她選擇成為人類難以企及的神明,他也一定會像現在這樣支持、守衛著她。

  然而昨晚那個夢讓他明白事實並不如自己所想。

  想到夢中那雙屬於神明的眼睛,他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遠比想像中的自私的多。

  他渴望的是像現在這樣,自己只要伸手就可以碰觸到、可以被他擁入懷中的『少女』。

  「斑?你還有什麼要安排的麼?」

  少女的問題喚回了他的注意力。

  「什麼?」

  「我是說,我准備跟他們一起出發去人見城看看,你還有什麼要交代這邊的麼?」畢竟要離開幾天呢。

  如果遇到問題或者想多逛逛,這個時間說不定還會再延長。

  「你要跟他們一起?」

  宇智波斑的眉毛皺了起來。

  「是呀。」阿緣點了點頭,「本來只是想讓他們跑一趟的,但是我想了一下,覺得想要更了解這個世界的話還是親自去看比較好。」

  再加上還想多問些迦勒底的事情。一起旅行無疑是個好機會。

  「但是城這邊……」

  「現在工作都進入正軌了,只要繼續按照現在的制度和模式,我離開一陣子也沒什麼問題。」她掰著手指數了數,「實際上需要立刻決策的問題並不算多,放個三五天問題也不大,侍女們大多也都熟悉了現在的工作,有什麼小矛盾小問題她們也能自己解決了。妖怪的事情也有除妖師還有巫女僧侶們盯著。」

  「人口普查的工作也比較順利了,至於後續的登記整理工作,就算沒有我盯著她們自己也能做得來。」

  「你訓練的兵卒們也都有模有樣了,我相信他們可以應對流竄的逃兵和匪徒了。」

  盡管是臨時決定,但她還是有好好地思考過如何安排這些問題的。

  「還是你覺得自己沒辦法護我周全?」

  她湊過去,臉對著臉促狹的眨了眨眼。

  「就算不這麼說,我也不會拒絕你的決定。」

  宇智波斑極為短暫的遲疑了一下,就把這個越來越自由也越來越促狹的少女按進了自己懷裡。

  既然決定好了,那就去做好了。

  他總會陪在她身邊就是了。

  既然這邊說完了,接下來就該是公布任務的環節了。

  雖然多少有猜到這位城主殿下是真的沒把四魂之玉放在心上,但當她真的宣布將用『四魂之玉』作為任務報酬的時候,日暮戈薇的心髒還是還是狠狠地跳動了一下。

  她真的很想跟城主殿下說『這可是四魂之玉哦!是無數人和妖怪競相追逐的寶物。是擁有常人難以想像力量的重要寶物』。

  然而在看到城主殿下身邊那個揍犬夜叉跟玩兒似的青年的時候又打消了這個想法。

  她有什麼可說的呢?

  人家可是擁有能夠淨化四魂之玉力量的城池的城主殿下,身邊還有宇智波先生這樣能把妖怪們摁著打的同伴。

  看不上四魂之玉好像也不是什麼不能理解的事情。

  畢竟當一個人擁有過量的某種東西的時候,就不會再覺得這個東西珍貴了。

  就好像擁有濃密秀發的人沒辦法體會發際線後移的痛苦。也不覺得自己頭上這沉重的頭發有什麼好珍貴的。

  她們反而應該為此感到慶幸。

  慶幸城主殿下並不看重四魂之玉,不然他們也沒辦法這麼輕松的靠著幾個任務就拿到這麼大一塊四魂之玉。

  雖然這幾天的工作累是累了點,但既不用受傷也不用面臨生死難關,其實還是輕松的了。

  甚至可以說其實是他們占了便宜。用這麼低廉的代價換到了珍貴的四魂之玉。

  見他們明白了任務內容和要求,阿緣又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樣輕飄飄地補充了一句:「對了,我和斑也會跟你們一起去。」

  日暮戈薇:「哦,一起啊……」

  這樣一來隊伍的人又要增加了,是不是應該多帶點補給之類的……

  她的注意力還都在四魂之玉上,因此沒能立刻反應過來城主殿下話中的意思。然後才整個人一愣,猛地抬頭看向前方的城主殿下:「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阿禿,擺脫家裡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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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耕助很緊張。

  他梳好了頭發剃了胡子,又洗了三次澡,這才終於站到了這裡,但就算這樣,他還是反射式的一次又一次的拽著自己身上的衣服進行著整理。

  哪怕明知道這是來之前才穿的新衣服,沒有土也沒有補丁也一樣。

  其實他心裡也清楚自己已經穩妥的收拾一遍了,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是要見城主殿下,他就控制不住。

  畢竟這是他們這些打劫過城主殿下的人開始接受懲罰之後,第一次被城主殿下召見。

  而且還是有任務要指定給他。

  這就讓他更緊張了,生怕自己哪裡不夠妥當,一不留神就丟了這份好來之不易的,說不定可以一舉扭轉在城主殿下這裡的印像的機會。

  若真是這樣,他這輩子恐怕都沒辦法原諒自己。

  他跟在表情嚴肅,渾身上下仿佛寫滿『專業』兩個字的侍女身後,穿過寬闊的空地和長長的走廊,來到了城主府上層的大房間。

  「殿下,我把人帶來了。」

  帶路的侍女說完,就安靜地走到了一邊待命。作為一個合格的侍女,直到城主殿下有需要之前,她都會像這樣待在不起眼的位置當一個會呼吸的裝飾物。

  雖然十分嫌棄之前那個草包廢物城主,但阿緣並沒有因為厭惡他就非要把他曾經使用過的地方全都作廢。只是在一番修改清理之後就利用了起來。

  比如她現在辦公的地方,就是一開始那個城主酒池肉林的大房間。但同那時候相比,房間完全變了樣。

  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要麼被收起來,要麼被阿緣直接賣掉換了糧食和材料,現在用來裝飾房間的,是各式各樣的文件資料以及用來擺放東西的各種架子和箱櫃。濃郁到嗆人的繁雜香氣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淡的熏香。

  用的材料也是橘皮松針這類就地取材的材料。

  而改變了這一切的新城主殿下,正背著手站在露台前,整個畫面和諧的像是一幅畫。

  「城主殿下。」

  耕助跪了下去。

  「不知您叫小的來,是有什麼要交給我做的呢?」

  聽到他的聲音,阿緣轉過身來。

  「叫你來不是因為別的,希望你能走一趟人見城。」來到城裡的人的情況都要登記,阿緣自然也就知道面前這個人在過去曾經做過商人的事。

  事實上他曾經做的還不錯,只可惜時運不濟,接連遇到了兵亂和災荒丟光了貨物和資產,最後只得回到村子裡——最後為了逃避妖怪和繁重的賦稅征兵而成了流民。

  雖然這一路看似乎是個運氣不太好的家伙,但從他一直沒有拋棄老弱婦孺來看,至少人還是不錯的。

  「明白了,那什麼時候出發呢?」

  他問都沒有問,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對現在的他來說,能不能為城主殿下派上用場,比能做什麼、會不會因此喪命重要多了。

  反正,不管是什麼都難以報答城主殿下的恩情。

  「等我准備好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視線瞥向了旁邊的房間。

  那裡有數名侍女正在給她收拾行李,從她表達了自己也要一起去的意願之後,侍女們和巫女早苗先是勸諫,試圖用外面又髒又亂又危險,吃住行都受罪來打消她出行的念頭。後來見她心意已決,就改成了去收拾行李。並且一天過去了都還沒有收拾完的跡像。

  她總是不太能理解侍女們在這方面的執著,但看她們如此認真的樣子,也就由得他們去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原則上的大問題。

  能讓她們安心的話,做就做了。

  只是實話說她一開始確實沒想到自己出個門會這麼興師動眾就是了。

  「您、您也要去?」

  耕助驚訝的連頭都抬起來了。

  「有什麼事是需要您親自走一趟的呢?」顯然,他也是覺得『無論什麼事都不值得勞煩城主殿下親自跑一趟』一派的。

  「……你就當我想去散心吧。」

  阿緣放棄了解釋的想法。她發現比起解釋,還是直接下命要來的更加簡單方便。

  反正只要她態度足夠堅決,最後事兒總是能成的。

  雖然確實如阿緣所願成了,但出發的樣子卻不是她想的『微服私訪』,而是兩輛車,十個人再加一只貓又的規模。

  除了因為有宇智波斑這個戰鬥力天花板跟著而沒有再令派安保力量之外,整個隊伍放到外面也是上檔次的了。

  除了一起開始就原定要去的犬夜叉和立香等幾人,又多了耕助這個車夫還有珊瑚和一名侍女。

  這個成功從眾多侍女中脫穎而出的『成功者』就是過去接待了那些從妖怪巢穴中救出來的女孩子們的阿榮。

  雖然她成績不是最頂尖的(但也是名列前排),但她在習武方面的天賦卻是侍女們當中最好的,考慮到城主殿下出門在外難免會遇到各種事情,可能還要時不時的露宿野外,比起無微不至的細心呵護,更需要一個身體好能打能抗的來干活,身手好同時成績也不錯的阿榮就被選上了。

  ……也行吧,看起來更像是商隊了。

  阿緣安慰自己。

  因為對方沒有特地弄個使節團來,所以她也沒打算招搖的宣布自己派了個使節團過去。

  只是考慮到『異鄉人求見城主』這種請求十之八|九會被趕出去或者敷衍掉的可能,她就覺得還是應該稍微弄點排場——比如一個不算小的商隊就是個不錯的選擇。

  畢竟不管什麼地方什麼的時代的貴族們都是有對奢侈品的追求的。

  他們可以先以商人的身份過去,萬一有什麼需要再亮一亮自己使者的身份。

  當然如果出了什麼問題或者搞了事情,那也可以把鍋推出去……咳咳。

  因為多了許多准備,他們的出發時間比原計劃要晚了兩天。但本來也不是什麼重要緊急現在不做就不行的事兒,晚這兩天也沒什麼影響。

  對犬夜叉他們來說,也是難得放松。吃得好睡得好,又不用擔心四魂之玉的事情,短短幾天過去,他們的氣色就肉眼可見的變好了。

  如果不是時間太短,搞不好人都要胖一圈。

  比起阿緣進城時候做的那輛破爛驢車,精心准備的馬車無疑要舒服多了。雖然這個時候沒有彈簧之類的避震措施,但只要錢花到位,總能找到一些別的解決辦法。再加上腳下的路也因為這段時間的不斷修葺而平整了許多。

  因此阿緣這次不僅沒有暈車,還有精力掀開窗簾看外面的風景。

  也許是因為近期發布的一系列措施都有利於民生發展恢復的原因,城池附近的區域褪去了原本的蕭條荒蕪,恢復了應有的生氣。

  不僅是幾個下屬的村莊,就連是道路兩邊的樹林,都不像先前那般幽暗混沌而是帶著幾分清新。

  日暮戈薇和藤丸立香也因為女孩子+同為現代同胞的身份得以坐上阿緣在的舒適馬車,久違的擺脫了靠兩條腿行動的辛苦旅程。

  阿緣其實挺高興的。

  除了她很喜歡聽她們說過去的冒險經歷開眼界之外,也因為她已經很久有聽過現代社會的消息了。

  同這兩人不同,她離開那個車水馬龍的信息化社會已經很久很久了。

  久到很多事情她不刻意去想的話都不會出現在她記憶當中了。曾經關注過的明星和番劇,還有沒打完的游戲和一直說要去的店鋪,甚至同公寓的鄰居和商店街上常去的店鋪。

  這些生命中習以為常的東西現在都只剩下了極淺薄的影子。

  七年?八年?還是更久的時間呢?

  一開始她還經常會想起那個時代的事情,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次數就變得越來越少。雖然也有記憶在不知不覺中消失的原因,但更多的還是因為太忙了。

  怎麼活下去,怎麼讓更多的人活下去,怎麼才能改變身邊人一代又一代的悲劇,怎麼才能讓這貧瘠弱小的城市變得更好。

  她的精力越來越多的投注在這些事情上,自然也就沒有了去回想的時間。就算偶爾回想起來,也是想想親朋好友,或者現代社會方便快捷的辦公方式以及觸手可得的各種知識和工廠化的廉價商品。

  有時候阿緣也會想,她之所以沒有被孤身一人面度陌生而危險的環境的現狀壓垮或者瘋狂,可能也是拖了這些壓力和忙碌的福。

  忙碌和忙碌帶來的成就感,以及層出不窮的震驚和刺激事件,使得那些負面情緒還沒來得及滋生就全部被殺滅了。

  這才讓她有了今天,她才可以像現在這樣堅定地說出自己的選擇,而不用看別人的臉色行事。

  藤丸立香和日暮戈薇原本還有些拘謹——雖然她們現在都知道了這個看起來沒比自己大多少的年輕城主其實跟她們一樣,也是穿越而來的現代人。但完全不同的身份和能力使得她們在面對城主殿下的時候就好像是見到了學校最嚴格的那個教導主任一樣不自覺的就先背上了壓力。

  就算坐在同一輛馬車裡,也都是規規矩矩坐著,既不敢亂看也不敢交頭接耳。但看城主殿下大大方方自在輕松的樣子,也不知不覺的放松了下來。

  話題也越說越熱絡。

  從八卦時尚到科技產品,最後到了學習生活。

  在聽說戈薇在收集四魂之玉的同時還要准備國中生高中的聯考的時候,立香和阿緣不由的肅然起敬。

  雖然她們一個上了高中一個上了大學,但過去在知識的力量下掙扎備戰中考的恐懼卻深深地刻在了骨子裡。

  聯考,就算全心全意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去學都不一定能考好,更不要說這樣一邊在異時空出生入死一邊復習了。

  日暮戈薇,可真是了不起的女人。

  阿緣覺得自己在輝夜城都不一定能一邊治理一邊備考,更不要說這樣滿世界奔波三天兩頭遇險的情況了。

  她頓時肅然起敬。

  並且對四魂之玉的事情也重視了許多。

  人類歷史世界未來這類太過寬泛的事情先不說,這可是影響到一位考生的命運的大事。她雖然不能左右她的成績,但卻可以在排除困難方面幫幫忙。

  也許她可以先不那麼快的把妖怪們都干掉,而是從裡面挑出最厲害和消息最靈通的,讓他們去幫忙收集四魂之玉帶回來。

  比起人類的消息,妖怪們的消息肯定是更快也更發達的,再說打妖怪們的實力也使得他們可以去到更多人類難以到達的地方。這樣就算是落在山頂或者海底也能撈出來……

  不知道斑的寫輪眼能不能對這麼多妖怪都起作用。

  因為戈薇考生的身份而關注起四魂之玉的事,阿緣開始迅速的思考解決辦法。

  比起犬夜叉和戈薇這樣漫無目的的單線尋找模式,她認為還是廣撒網多斂魚的操作效率會更高一些。

  只要使用的妖怪的數量夠多,就一定能有情報或者四魂之玉被回收回來。

  ——就是不知道到人見城這一路上能遇到多少能用的上的妖怪了。

  她的視線掃過了拿著自己那塊四魂之玉的日暮戈薇。

  也不知道四魂之玉的是怎樣起作用的。

  是不是可以試試拿這個當誘餌,把妖怪們釣過來呢?

  「嘶。」

  坐在阿緣對面的日暮戈薇突然打了個哆嗦,下意識的抬手搓了搓胳膊。

  是變天了麼?

  她探頭向窗外看去。

  不然怎麼突然就冷了起來呢?


第277章

  離開了阿緣接管的區域之後,景色再次變得荒蕪暗沉了起來。

  大概是因為疏於管理或者干脆就是三不管地帶的原因,明明是相接壤的地方,卻給人以截然不同的感覺和體驗。

  不僅道路開始崎嶇不平,就連兩邊的山林裡都開始響起不知是妖獸還是凶獸的叫聲。配上烏雲密布的陰暗天空,共同營造出了讓人不自覺地就緊張起來的氛圍——就好像隨時隨地會有什麼東西衝出來似的。

  但此時在場的人各種意義都是身經百戰的老手了,到還不至於被這點小場面嚇到。

  只是隨著道路情況的惡化馬車變得逐漸顛簸,像先前那樣一邊吃喝一邊聊天的情況是做不到了。

  再加上在馬車上吃東西本也不如汽車飛機上那樣平穩享受,倒不如專心聊聊計劃。

  比如這段時間的學習計劃,還有用四魂之玉釣妖怪帶來更多四魂之玉的計劃。

  前者因為阿緣離開學校太久了可能在補習方面幫不上太多忙,但幫著制定個學習計劃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至於後者……雖然沒有拿四魂之玉實際操作過,但她有過類似的工作經歷,照葫蘆畫瓢一下應該問題不大。

  理論計劃其實很簡單,就是吸引足夠多的妖怪從中篩選出可以用得到的類型和需要的情報,然後再根據情報讓被選中的妖怪去給自己工作就行了,妖怪們會帶來更多的情報線索或者直接把四魂之玉的碎片帶回來。

  而他們則可以用越來越多的四魂之玉去釣更多的妖怪來,只要雪球滾起來,集齊所有四魂之玉就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至於實際操作上……因為他們對妖怪沒有足夠多的了解可能會出些岔子,但只要斑能穩住的話應該問題不大。

  珊瑚和彌勒法師都是對妖怪特工的工種再加上犬夜叉這個對妖怪也有一定了解的半妖,只要及時控制住場面,他們總能想出應對方式。

  至於梅林……

  阿緣從一開始就沒把他算在戰鬥序列當中。

  也許是第六感或者女人的直覺之類的,她認為不到逼不得已的階段,這個人絕不會主動插手幫忙。

  就算開口請求,他能夠出多少力也是個未知數。

  與其玄學的指望對方能夠認出力,倒不如一開始就先把人排在計劃外,省的關鍵時刻掉鏈子。

  ——還是等修整的時候再跟斑商量確認一下吧。

  阿緣迅速的理清了兩件事的思路。

  然而不管是哪一個,都讓當事人的日暮戈薇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先不說為什麼旅行路上還要學習(好歹也等落腳之後再學吧?),就說用四魂之玉釣妖怪來干活這個事兒。

  他們光是想著不讓四魂之玉被妖怪們搶走就已經筋疲力盡了,平時還得想辦法遮掩點四魂之玉的氣息,生怕走在路上引起妖怪,尤其是各路大妖怪的注意。

  用四魂之玉當誘餌這種事,如果她有桔梗那麼強大的力量,或許還可以有點想法,但她只是一個普通的擁有了淨化之力的女學生。

  又不是活膩了,怎麼可能會那麼想不開。如果是別人這麼說,她肯定會認為對方是居心叵測想要趁機暗害他們。

  然而看城主殿下說的這麼條理分明的樣子……

  少女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

  她怎麼就感覺說不定真能成呢?

  「你們是從那邊來的啊,那可真是辛苦了。」老舊的櫃台前,有著嬌美容貌和纖細身材,柔柔弱弱的年輕老板娘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一臉關切的看著面前的旅人。

  年輕貌美的女性的關心往往是最能引起男性注意的,然而這次年輕老板娘的秋波卻仿佛送給了瞎子。

  幾個男人都在忙碌,唯一一個看起來有要湊過來意思的法師還被另一個女人抓著衣領拖走。只剩下幾個比她還小的女孩子留在櫃台前。

  她們的衣服雖然沒有補丁,但也不是特別華美的衣料——大概就是跟隨家裡出來見見世面的女孩子們的樣子。

  畢竟在這個時代,沒有必要的話,貴女們幾乎是不會外出的。

  待在櫃台前跟老板娘有一搭沒一搭聊天的,自然就是阿緣三人。為了讓自己不那麼顯眼,她們都換上了這個時代比較常見的普通衣服。

  尤其一直在東問西問的阿緣,將一個家境不錯涉世不深的小姑娘的形像展現的淋漓盡致。

  「你們這裡有妖怪麼?」

  「其他的客人呢?」

  「你知道人見城麼?你在這裡開店多久了?當了這麼多年老板娘,你多大了?」

  「妖、妖怪?」老板娘嘴角抽搐——一般人聽到有妖怪跑都來不及,這是哪裡來的怪孩子還特地來問妖怪的事兒。

  「是呀,妖怪——能打雷的妖怪,長著長脖子的妖怪,或者看起來就像是放大了無數倍的蟲子的妖怪,你們這裡有哪種?」

  阿緣問的很認真,她是認真的在為自己的策劃案收集情報。畢竟還指望著讓妖怪幫他們收集四魂之玉呢。

  然而老板娘卻並不能體會她的苦心,一個接一個問題不停的甩出去,問的嬌美纖細的老板娘差點沒繃住自己柔弱的人設。見其他人就這麼放任這個女孩問來問去,甚至為了方便她問還有意無意的把店裡的幾個雜役都攔了下來,她終於息了讓別人來給自己解圍的想法。

  胡亂的解釋了幾句之後,就勉強撐著笑臉:

  「什麼妖怪不妖怪的,咱在這裡經營了這麼多年還沒有遇到妖怪呢,各位走了這一路,一定也累了,早點休息吧。有什麼需要盡管叫我們。」

  「我們這裡雖然沒什麼特別有名的特產和風景,但房子還是很好地,安全又干淨,客人們可以放心的在這裡休息。」

  「安全?」聽到這個詞,阿緣眨了眨眼,「你剛剛不是說在這裡沒遇到過妖怪麼?」

  出行在外,妖怪是超越了土匪和逃兵no1的威脅。提到安全的話,大多也是包含了沒有妖怪侵害這點的。

  老板娘臉色都變了一瞬間,纖纖玉指用力按在了櫃台下的台子上,手背上青筋都繃了起來。之間她幾次深呼吸之後才又開了口:「是……是說這邊沒有匪徒和逃兵這些,旅人們在外,不是很怕遇到這些麼?」

  「所以只是針對的安全,妖怪還是可能會襲擊?」

  「客人真是說笑了。」老板娘雖然在笑,但眼睛裡卻一丁點笑意都沒有了,那柔柔弱弱的表情也不知何時有了幾分猙獰。「房間已經准備好了,請跟著他們上去吧。」

  阿緣雖然意猶未盡,但見對方已經不想再理會自己也沒有強求。轉過頭帶著身後松了一口氣的幾個人一起向二樓的房間走去。

  除了後面的路和風景不太好之外,第一天的路程堪稱順利——也許是因為在外面守衛的幾人看起來都很不好惹,再加上有雲母這個貓又跑前跑後的幫忙驅趕小妖怪,別說妖怪了,就連逃兵土匪都沒遇到一個。

  如果是普通旅人,這個展開當然是再好不過。

  只是對於有所圖的阿緣來說,就顯得過於平靜了。

  「城主殿下。」

  離開老板娘的視線範圍之後,藤丸立香湊到阿緣旁邊,小小的拽了拽她的袖子。

  「什麼?」

  「您不覺得這裡不太對勁麼?」經歷過不少事的藤丸立香警惕的掃視著周圍的環境,開始沒有說是因為離那個老板娘太近了,她擔心會被對方聽到。

  尤其那個老板娘被城主大人直白的種種問題問的面色不善的樣子。實在不適合交談。

  但這個店,怎麼看都透著一股子怪異。

  無論是店的位置,還是孤身一人在這樣的地方經營店鋪的嬌弱老板娘,還是作為旅店的這座建築……

  藤丸立香去過許多地方,見識過不同時代不同地方的各種風土人情。雖然沒刻意去研究,但也建了不少建築的樣式。

  從難民居住的山洞,到平民百姓的房子,在到同時代的神殿宮殿。

  灰白色的平整外牆,優質木頭建造的橫梁還有精致的屋檐走廊……

  雖說因為屬於打理維護而有些陳舊破敗的氣息,但作為一個普通旅店,這裡未免太豪華了些。

  「你是指那個徐娘半老還裝二八少女的老板娘,還是這個看起來更像是別院大宅的建築?」阿緣漫不經心的看著周圍的環境,嘴上卻少見的吐出了尖銳的詞語。

  「……您都注意到了?」

  日暮戈薇也插話進來。她也覺得這裡哪裡怪怪的,但同樣覺得剛剛不是說話的時候,就沒有開口。

  走到二樓,阿緣一邊觀察著兩側的房間一邊回道:「那個老板娘垂涎的樣子太明顯了。」

  幾乎是幾個男人一進來,眼珠子就不會轉了。

  當斑站到前面的時候眼珠更像是粘在他身上一樣。

  不是見到好看的人的憧憬和欣賞,也不是單純女性對男性的喜歡。

  而是一種垂涎三尺的和勢在必得的信心。

  這麼明顯的怪異她要是再沒注意到,那真是白瞎了自己一雙眼睛。過去斑雖然因為凶名在外的原因而被很多人畏懼,但也有欣賞、喜歡他的人。

  只是他自己可能沒有注意到……或者注意到了也不在意。

  那其中並不乏對他有意思的人,但那樣的眼神也沒有這種黏著污穢的感覺。

  ——就連自己試探的時候,她的視線都時不時游移到他身上。

  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

  「那個女人明顯盯上我們了,就算我們轉頭就離開她也一定會想辦法再跟上來。」她隨便推開了一扇門,看著裡面還算整潔的環境暗自點頭——看起來是能睡一晚的地方,「與其露宿野外還要被她騷擾,倒不如看看她想干什麼。」

  見兩人若有所思的樣子,她又露出了往日那給人以很好說話的印像的親切微笑:「真要是魚送上門了,我們不就省去自己找魚再釣魚的功夫了?」

  作者有話要說:

  釣魚達人阿緣開始布餌。

  戰場玫瑰恐成史上最強魚餌(?)


第278章

  真是十分和善的笑容。

  雖然不知道這個『魚』到底是什麼,但莫名就開始同情了起來。

  盡管認識時間還不長,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們多少明白了面前這位城主殿下是個什麼類型的人。

  不拘一格的效率派,只要有用,能用,好用,出身種族這些反而成了無關緊要的事情。就連四魂之玉在她眼中也單純的只是一種『道具』。不是擺設,不是被神化的寶物,而是可以根據需要拿來用的道具。

  不知道該說是她格外大膽,還是成大事者就是要這樣大膽又勇於行動。

  阿緣選定了房間之後,跟著來的阿榮和珊瑚立刻開始進行打掃布置,力圖在有限的條件下布置出最舒適的環境。

  阿榮收拾打掃,珊瑚可是檢查有沒有破損或者漏洞的地方,並且在幾處看起來就很薄弱的地方還貼了符紙——這是聚集在一起的僧侶巫女們最新的產品,同過往一個人一個樣式,功力有強有弱的自產符紙不同,這一批是他們集中技術和人力,盡最大可能保證了品質如一的『量產品』。

  同過去自己買自己畫,有什麼紙什麼墨就用什麼的情況不同,這次他們集中選購了性價比最高的材料,並且按照特長不同進行了分工。靈力強但不擅長細致工作的人就負責輸送靈力,控制力更強手也穩的就負責繪制。這樣最有效率也最大程度的避免了浪費和瑕疵品的出現。

  阿榮和珊瑚開始收拾之後,其他人也各自選了房間,出於安全考慮,他們並沒有一人一間,而是2-3人一間保證每個房間至少有一個能夠應對突發狀況的戰鬥力。

  選定房間安頓下來之後,耕助跟珊瑚一起下去喂馬收拾馬車了。馬是十分貴重的,尤其出門在外的時候,更是要慎重再慎重。

  而他們離開不久,有段時間沒有動靜的老板娘和旅店裡的僕從端著飯食來到了二樓。

  經過一段時間的自我調整,再上來的老板娘又是那裊娜生姿的柔弱美女了。

  老板娘弱柳扶風的走在前面,身後的幾個僕從端著矮幾,每個矮幾上都放著四五道菜,走在最後的兩人甚至還一人拎了一壇酒。

  就一個主城外的旅店而言,這規格已經十分豪華了。

  老板娘先是就剛才的事兒道了歉,然後又說了一些『小店只有一些野味是在招待不周』之類的客套話,就留了下來。

  她的視線在圍繞在阿緣周圍的人身上掃視了一圈,然後狀似無意的問:「看這陣勢,您是哪座城的貴女?」

  剛剛光顧著氣惱了,沒仔細看——現在一看,就算穿著樸素,能帶著這麼多人和兩輛馬車出身應該也不會差。

  要是能……

  阿緣連忙擺了擺手,帶著些許天真和羞怯的開口「我哪裡能跟高貴的貴女們相比呢?只是家裡有點錢,又還比較受寵,就求著家裡人在我出嫁之前讓我出來走走看看。家裡人擰不過我又擔心出危險,才讓我帶了這麼多人。」

  立香戈薇:「……」如果不是跟你相處了這麼一段時間,我說不定就信了。

  「你要結婚了?」

  「是呀。」阿緣一邊說著,一邊笑眯眯的對著一直抱著胸站在旁邊不說話的宇智波斑招了招手。

  接著在對方靠近自己的時候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貼向自己,然後語出驚人:「這就是我的未婚夫。」

  立香等人多少有點感覺,因此雖然有點驚訝,但總算沒有表現出來。

  反倒是當事人之一的宇智波斑渾身一僵,被阿緣這驚人的話語弄得心頭一亂,廢了不少功夫才壓抑住情緒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

  另一邊,正面接收了狗糧衝擊的老板娘表情就不太好看了,但她很快就調整了過來,還娶過酒壇,斟上了酒。

  「店裡沒什麼好東西,就只能用這杯酒來恭賀二位長長久久了。這是小店的獨家秘方,希望各位能喜歡。」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應一下也不是不行,更何況阿緣還挺喜歡她的祝詞的。

  見幾人開始動筷子,老板娘松了口氣,垂下的臉上也閃過一絲猙獰。

  看你們還能高興到幾時。

  這一夜,有人震驚有人憂,也有人被撥動了心湖,久久無法平靜。

  藤丸立香翻來覆去沒有睡著,雖然大家都表現的很平常,也沒有人特地說要警惕什麼,可她就是睡不著。

  總有種有什麼要發生了的感覺。

  她披上衣服推開門站到了露台上。

  外邊很安靜。沒有點燈的時代,晚上寂靜的讓人有些心慌。

  「需要我幫你做個好夢麼?」

  不知何時站在露台上的梅林笑眯眯的將臉貼到了少女面前。

  「我們這樣真的沒問題麼?」

  「你指什麼?」

  「這個旅店,還有那個奇怪的老板娘……」

  其實還有那些總是佝僂著身體的侍從,但因為整個旅店都透著怪異,幾個僕從的事兒反而不值得特地拿出來說了。

  有著夢幻色彩的美貌的半夢魔眨了眨眼:「這個嘛,到時候就知道了。」

  「到時候是什麼時候啊。」

  「就是處(看)理(戲)的時間嘛。」梅林蹲在露台的護欄上,輕輕碰了碰少女的頭發。「這裡的主角並不是我們,所以稍微放松一點也沒關系。」

  「就當做是高危工作中間用來調節自己的一場旅行吧,在這場拯救人理的漫長旅程中,你也已經很累了吧?偶爾做一個小小的配角,跟在主角身邊躺贏不也很有趣嘛?」

  半夢魔的眼睛裡罕見的有了些許溫柔——雖然只是如錯覺一般的轉瞬即逝,快到少女甚至沒能讀懂,但這大概已經是他能給予的最真實的回應了。

  橘發的少女有幾分恍惚。

  雖然她從沒把自己當過主角,許許多多的事情其實也不是因為想才做的,就連『拯救世界』這種事,更多的也是出於想要活下去,想要救自己這樣的想法才開始做的。

  但『什麼都不用做』對她來說確實是久違的事情了。

  所以就算這麼說了,她也挺難……嗯?

  她抽了抽鼻子。

  一種甜膩的香氣不知何時彌漫開來,闖入了她的鼻腔。

  「哦呀,看來是要開始了呢。」

  梅林抬頭看向房間,語氣中隱隱有幾分期待。

  是啦是啦,類似的場景他看過很多次了,但是,隔著屏幕看和看現場相比,顯然還是後者更讓人期待不是麼?

  明月高懸,夜深人靜的時候,走廊裡突然傳來了極輕的腳步聲和甜膩的香氣。這香氣甜到發膩,但對這個物資匱乏時代的人來說無疑有著極為強烈的吸引力。

  尤其在經歷了身心疲憊的行程之後。

  阿榮和耕助就睡的更加香甜了幾分,就連夢裡都好像充滿了這香甜的氣息。

  「大人……睡不著麼?」

  輕柔嬌弱的聲音在昏暗安靜的房間裡響起,年輕貌美的老板娘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含情脈脈的看著房間裡的男人,扇子樣的睫毛眨呀眨的。

  見對方仍是閉目養神的樣子,她晃動著腰肢走了進來。

  「漫漫長夜,不如我陪您做些開心的事吧。」

  她說話的時候,藏在袖子裡的手不自覺的扭曲了一下,接著手背上浮現了一塊塊拇指大的鱗片。

  再一點……再近一點,這個有著強大氣息,讓她差點就露出原型的男人就是她的了。

  啊啊,多麼強大美麗的男人。

  如果是他的話,一定能帶來無上的快樂吧,看在他會給自己帶來的快樂的份上,她會好好地,珍視的把他一口口吃掉的。

  那些男妖怪們只盯著女人和小孩兒,殊不知這樣強健的男人才是最美味的。不過他們都喜歡女人和小孩兒也是好事,這樣就不會有人跟自己搶了。等她享用完了,還可以拿那幾個臭丫頭去換些好處回來。

  雖然這幾個臭丫頭長得都不怎麼樣,但似乎一個兩個都有不錯靈力的樣子,這就很值錢了。看在這份上,她覺得自己可以讓她們多活幾天。

  纖細蒼白的手指向前探去,眼看就要碰到那微微起伏的胸口的布料。

  「呃!」

  就在老板娘覺得自己得償所願的下一秒,就突然脖子一痛,然後整個人飛出去了。

  頭朝下整個人被甩出去的那種姿勢。

  撞破了牆壁,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嚇得拉車的馬匹發出受驚的嘶鳴。

  雖然有些人因為先前的香氣睡的很熟,但也有沒有受影響或者干脆沒睡的。

  這麼大的動靜一出,他們也就從各自的房間出來了。

  「怎麼了?」

  離得最近的阿緣打著哈欠坐了起來。

  宇智波斑言簡意賅的回答:「丟下去了。」

  「什麼丟下去了?」

  「妖怪。」宇智波斑不太高興的看著自己剛剛掐著脖子把人摔下去的那只手。總覺得上面好像還殘存著些許讓人不愉快的觸感。

  果然剛剛應該用腳。

  他本想看看這個妖怪這麼大費周章的潛伏上來是想干什麼,如果是針對四魂之玉來的,那倒是可以直接利用起來。

  宇智波斑對四魂之玉和日暮戈薇的事情都不感興趣,但阿緣說的『廣撒網讓妖怪們去找四魂之玉碎片』這個提議卻是贊同的。

  從效率來說,肯定比三五個人瞎貓碰死耗子一樣的四處亂跑有效得多。

  然而萬萬沒有想到,她不僅沒有去找四魂之玉,而是直衝著自己來了。

  這些妖怪怎麼回事?

  想到這裡,他就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不是說四魂之玉對妖怪們來說是夢寐以求的珍寶麼?怎麼這一路一個有上進心的妖怪都沒有?

  「妖怪……」阿緣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啊,你是說那個老板娘?她是什麼妖怪?」

  她還挺好奇她的原型的。

  「沒注意,你想看的話,我去把她抓上來。」

  宇智波斑說著就站了起來,然而還沒等他下去,外面就傳來一聲巨響,緊接一條直起身子有兩層樓那麼高的巨蛇出現在眾人眼前。

  她粗暴的甩著尾巴砸在地面上牆壁上發出巨響,接著就張開血盆巨口咬了過來,半人高的尖牙足以將人整個咬穿。

  然而沒等她的牙咬到人,她的嘴就先被扎穿了。

  淡藍色火焰凝聚而成的刀將她整個嘴巴扎穿並釘在了地面上。

  嘶……

  看著就好痛啊。

  匆匆趕來的藤丸立香打了個哆嗦。


第279章

  嘴巴被貫穿很痛,然而更雪上加霜的是先前珊瑚布置的那些符紙也發揮了作用。

  一時之間,整個屋子裡都電閃雷鳴,活像特效片現場。

  身為布置者兼測試人員的珊瑚見狀開始認真觀察起效果。

  「威力不錯,但是觸發有些慢,可能還是不夠靈敏……要記下來,回去還得再改進。」

  她的喃喃自語傳入了在場其他人耳中,讓人不禁打了個哆嗦——尤其是本地法師彌勒。

  同為使用符紙的同行,他比其他人更清楚這些符紙的威力……以及這麼大把使用符紙是多麼豪的一種行為。

  一陣又一陣的聲光特效之後,老板娘只能奄奄一息的趴在那裡,除了嘴巴還被釘在地上,身上也到處都是符紙造成的傷害。

  皮開肉綻,慘目忍睹,空氣中甚至彌漫起肉的焦糊味。

  雖然不會同情作惡的妖怪……

  彌勒閉了閉眼。

  但如果自己是妖怪的話,碰到這種情況就真的只剩下想要一死解脫了。

  但看房間主人的樣子,似乎並沒有一招斃命的意思?

  就如同彌勒所想,阿緣確實沒有一下就要了妖的命的意思。

  「你的目的是什麼?」

  她蹲到了老板娘面前,披在身上的衣服下擺隨便的堆在了地上。

  「肉……你們身上有靈力,肉可以獻給大妖怪們做交換。」老板娘的聲音沒了先前的驕傲,忍著痛含含糊糊的回應道。

  「還有呢?」

  「這、這幾個男人都很強壯。」說到這裡,她的眼睛裡又刪過了貪婪的神色,但緊接著,劇痛就將她的神志又拉了回來。

  妖怪的恢復能力雖然遠比人類強,但接連受到這樣的重創,就算是妖怪也受不住。雖然宇智波斑控制了力量沒有傷到要害不會立刻要了她的命,但活著受罪的痛苦有時候不比沒命好。

  「所以,你不是為了四魂之玉來的?」

  不是說四魂之玉對妖怪來說特別重要麼?阿緣發出了同宇智波斑類似的疑惑。

  盡管戈薇和彌勒幾次強調四魂之玉的重要性,也說過一直以來遇到的種種危險,但怎麼她就一次都沒見過呢?

  「四魂之玉?你們有四魂之玉?」

  老板娘的眼睛睜得老大,眼神中再次浮現了渴望的神情,而且不同於對宇智波斑的分身的垂涎,而是更加急切的。

  ——得,看來它是真的沒有注意到。

  阿緣蹲了一會兒,覺得這樣還要仰視蛇頭的感覺十分不爽,就站了起來。

  「有沒有辦法讓她變小點或者恢復人類的外形?」她轉過頭問身後聚集過來的人們。

  對著這麼一個散發著烤肉味道的蛇妖,她總覺得怪怪的。

  於是幾分鐘之後,人形的老板娘重新出現在眾人眼前,只是因為先前的重傷,她現在看起來格外凄慘,再沒了那嬌美又動人的樣子。

  「那麼,說說你是什麼,還有你是從什麼時候在這裡干這行當的吧。」

  這下好多了。

  「還有,把你知道的四魂之玉和其他大妖怪的信息也都說出來。」

  「……」

  到底誰才是凶惡的妖怪!?

  「所以這附近的大妖怪除了一只蜘蛛,還有你這條蛇還有一個天女就沒有了?」

  「天女妖怪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

  妖怪也會說謊,但比起人類,他們還是會更耿直一些。尤其在禍水東引這方面,沒有同胞愛的妖怪們可沒有保密的意識,如果能靠出賣同胞而讓自己獲救,那他們肯定會毫不猶豫且不遺余力的去讓人找他們的麻煩。恨不得直接把人或者妖直接帶到人家巢穴裡。

  於是阿緣很快就從她口中得到了她的過往,還有附近妖怪的情報。蛇妖自己其實沒什麼好說的。這個旅店過去曾經是一個人類貴族的別院,被她占據之後就用來做旅店了。

  當然,不是什麼正經旅店,對她來說這就是她的餐廳。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食物』自動送上門來。

  之所以對阿緣他們下手也不是說特別針對他們,恰恰相反,正是因為一視同仁才會直接動手。尤其有宇智波斑和彌勒這兩個格外優質的『大魚』的時候,不吃簡直對不起自己——只是她萬萬沒想到會被優質『大魚』崩了牙還撕了嘴就是了。

  是的,妖怪行動的動機往往就是這麼的單純直白。

  因此比起她的事情,阿緣更在意其他聽起來就很厲害的妖怪上。

  「幾十年前,有一群妖怪吞噬了天女獲得了天女的能力——但在這之後她很快就銷聲匿跡了,有說她是去西國的,有說她被人封印起來的。」

  見面前這個少女似乎對天女很感興趣的樣子,蛇妖老板娘趕忙又多說了些。

  「其他呢?」

  「聽說她坐擁一座十分豪華的城池,還有一件天之羽衣。」

  聽到熟悉的名詞,不僅阿緣來了興趣,連宇智波斑也專注了幾分。

  「那個天女妖怪,叫什麼?」

  「神久夜,她叫神久夜。」

  聽到這個名字,阿緣的挑起了眉毛。

  『神久夜』的發音同『輝夜』相同。

  她好歹也是定了那麼久『輝夜姬』名字的人,會好奇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只不過這趟行程的目標是去人見城還有收集四魂之玉,因此找這個『天女妖怪』的事情就只能往後推推了。

  倒也不是她不認真對待這個世界。只是這樣隨著旅行而不斷增加新線索和目標的情況,真是越來越像rg游戲了。

  想當年的o之軌跡不就是這樣。

  「那麼,人見城你知道多少?」

  「人見城?我不知道哪個是人見城,但如果你說是附近的人類城市的話,那沒什麼奇怪的地方。」

  妖怪所說的沒有奇怪的地方,就是指人類都在做人類會做的事情,而沒有令妖怪在意的東西或者事情。

  對妖怪來說,人類建立城市還是打仗都是一樣的『人類行為』。幾百年都是這樣,只是活人多和死人多的區別。

  至於誰當了城主誰又戰敗了——這種事對他們來說毫無意義,除了個別好事的妖怪,沒有妖回去在意。

  「沒有什麼大妖怪?」

  阿緣眯起眼睛。

  「沒有,要是有我不可能不知道。」

  妖怪們是很講勢力範圍的,突然蹦出來一個大妖怪的話,她不可能不知道。

  ……這就有意思了,這個人見城。

  阿緣抬手摸了摸嘴唇。

  「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覺得自己問的差不多了,阿緣轉過頭看向其他人。見接觸到自己的視線的人都搖了搖頭。她對著珊瑚招了招手。

  「我們有什麼損失麼?」

  她剛注意到珊瑚是從外面來的,似乎是去看其它地方的情況了。

  「阿榮和耕助都沒事,就是符紙用了不少……還有馬跑了一匹。」

  剛剛老板娘變回原形拍打的時候打壞了馬廄的一根欄杆,拴在那裡的那匹馬受驚跑掉了。

  「你聽到了?我們的馬被你跑了一匹。」披著外衣站在被按在地上的老板娘面前的阿緣平靜地說道。

  一身狼狽,精神萎靡的老板娘懨懨地開口:

  「那又如何?」

  有完沒完了這還?

  「你的問題我都回答了。」

  「不不。」阿緣搖了搖頭,「這是兩碼事,現在我們說的是賠償的問題,符紙就先不說了,但是馬這邊,因為是被你嚇跑的,所以你得賠我一匹馬。」

  老板娘沒反應過來。

  「……什麼?」

  該說的自己都說了,接下來不應該是要麼殺了她要麼放她走了麼?賠償?賠償是什麼東西?

  「欠債還錢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麼。」阿緣看她一臉詫異不理解的樣子,不由嘆了口氣。

  怎麼這裡的妖怪都不怎麼聰明的亞子,她明明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我們少了一匹馬,所以你得賠我們這匹馬——順帶一提我的馬都是有血統證書的名貴寶馬,隨便一匹拉出去都能換一座小城回來的那種。」

  這當然是騙人的,馬就只是普通的馬而已。

  老板娘雖然是妖怪中比較少見有算計的,但這麼多年只在這裡個寫作旅店讀作餐廳的地方誘惑人快活和吃人,思考方式早就僵化了,哪兒能跟得上這麼多曲曲彎彎。

  「所以呢?」

  「所以為了不耽誤我的事兒,要麼你現在就陪我一匹同等規格的寶馬。」阿緣又露出了那看起來很好說話的和善笑容。

  「要麼你就變回原形,給我當馬。」

  「……」

  等老板娘被珊瑚帶走看管之後,犬夜叉三人也帶著夢游一樣迷茫的神情離開了。

  其實本來還想說點什麼的,但是因為這個展開太魔幻了,導致大腦過載一時想不好要說什麼,只好選擇先離開去整理思緒。

  是啦,他們從之前就猜到了這位城主大人會做什麼,但萬萬沒想到最後連拐妖來當馬拉車的事兒都做得出來。

  ……話說回來,三層高的蛇妖,拉這種『小』馬車,真的沒問題麼?會不會一使勁兒就拽壞了?

  犬夜叉一行人離開後,房間裡就只剩下阿緣和斑,還有來自迦勒底的藤丸立香和梅林了。

  「你們呢?」她看著還沒有離開的兩人,「還有事兒?」

  「這個嘛……」


第280章

  「接下來您打算去找那個天女妖怪麼?」

  就在立香緊張的盯著梅林,生怕他一不留神就又說出惹人厭的驚人發言的時候,他卻一反常態的只問了個普通的問題。

  「這個嘛……」

  阿緣偏了偏頭,臉上也帶上了梅林常用的讓人莫不圖的笑容反問道,「你覺得我應該去麼?」

  不是回答問題,而是把問題丟了回去。這樣雖然看似是把主動權交了出去,但實際上卻是轉換了兩人的角色。

  原本應該是提問的人變成了回答的人,回答的人就反過來成了提問的人,甚至還能根據對方的回答反問『你為什麼這麼樣建議』?

  ——原來可以這麼對梅林。

  記下了。

  立香默默點頭。

  就算梅林十之八|九不會好好說話,卻也可以讓他停下不合時宜的參與。這樣一來就算他臉皮厚比城牆,也不會假裝沒事人一樣繼續摻和了吧。

  果然,梅林露出了有些苦惱的神情。

  就像一個想知道後續情節卻又十分在意不想聽到劇透的別扭觀眾。

  他更想看『演員』自己演繹出來的情節,如果他插手進去的話,豈不是會影響原本的劇情?萬一沒有受自己影響的劇情更精彩怎麼辦?

  但問都問到了……

  「我覺得可以看看那個傳說哦。」

  「你是說這個天女妖怪,可能會有我能用得上的東西?」

  阿緣很快就反應過來。

  「啊啊好困了好困了。」梅林突然誇張的伸了個懶腰,然後雙手搭在了同伴的橙發少女肩膀上,微微一用力將人轉了個方向,「立香很困了,我們就先回去休息了,那麼,祝你們有個好夢~」

  說完,也不等阿緣和宇智波斑回應,就推著人迅速離開了。

  「他很可疑。」

  等其他人都退去之後,宇智波斑從陰影中走到了阿緣身邊,盡管早就看不到那兩人的身影,他的視線卻還停留在他們離開的方向。

  「或許吧。」阿緣到不太在意,「其實要說可疑的話,在這裡的人看來,我們也差不多吧。」

  「只是因為我們實力更強大所以就算在意也不能怎麼樣。」

  「你怎麼會跟他一樣。」宇智波斑皺了皺眉頭,顯然對阿緣把自己和梅林那樣連頭發絲都透著可疑的人放到一起比較而不滿。

  「事實上就是差不多嘛。」

  阿緣隨手脫掉披在身上的外衣掛在一邊,接著就掀開了被子。

  「你也早點睡吧,明天還要繼續走呢。」

  阿緣准備結束今天了。雖然她是坐車的那個,但馬車可沒有後世的汽車穩當,就算想補眠也不會多舒服。

  然而宇智波斑卻並沒有立刻離開,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必須要避嫌了,只是想到先前她對著那個妖怪老板娘說的話,就覺得腳像是在這裡扎根了一樣怎麼也抬不起來。

  事實上,宇智波斑從來沒想過名分不名分的事情。甚至從來沒有意識到他和姬君還能夠擁有『夫妻』這樣的關系。

  明明喜歡到可以不顧一切,連世界都拋棄的程度,卻從沒想過要成為夫妻。這聽起來好像很不可思議,但宇智波斑確實是從沒有意識到。

  畢竟他喜歡上的這位少女除了是來自和平世界的『阿緣』之外,更是給這個混亂不堪的世界帶來新秩序『天之姬』。

  他是忍者,再怎麼強大出名,也改不了他是忍者這個事實。

  他們之間的區別就如同雲與泥。

  若她只是普通的某個小國的公主也就罷了。

  那樣就算身份有別,他也可以憑借足夠的實力讓其他人閉嘴。在戰亂中消亡的國家千千萬,那些貴族的下場不會比普通人好多少……也不會有多少人在意他們之後的生活會怎樣。

  但她不一樣。

  她是維系世界和平的關鍵,是新秩序的制定和執行著。有著跟他們截然不同的立場。

  這種情況下,一旦他有什麼放肆的行為,就很容易會給她、還有她帶來的和平造成破壞。一定會有人因此而質疑她、攻擊她——畢竟人類本身就是這麼卑劣的生物。

  而他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畫面。

  所以一直以來,他都認為只要他們兩人心意相通就夠了。

  只要知道她也有著跟自己想同的想法,就是夢一般的美好了。

  然而在聽到她先前的話的時候,他卻動搖了。

  所以他不願就這麼離開。猶豫了幾次之後,還是慢吞吞的,一點都不像他的主動開了口:「你之前說的……」

  阿緣眨了眨眼,一臉不解的樣子:「什麼?」

  「……不,沒什麼。」見對方這個表現,宇智波斑的眼睛暗了暗,人也跟著更沉默了幾分,卻也沒有再繼續追問的意思。

  見他帶著失落准備離開的樣子,阿緣笑了。

  「那個啊,是真的哦。」

  見宇智波斑猛地又轉過頭來,阿緣伸了個懶腰笑道,「雖然情況不太一樣啦,但我可從來沒想過要始亂終棄哦。」

  她眨了眨眼,在對方因大腦接收了太多信息沒處理過來而短暫呆滯的時候促狹的開口:「還是你已經有了別的想法?」

  「怎麼可能。」宇智波斑比想像中更激烈的回應,他甚至沒控制住自己,向前走了兩步,站到了微笑著的少女面前。

  「你明知道我……」

  他話說了一半又沒了聲音。

  讓一個天性敏感別扭的宇智波把情情愛愛的詞彙掛在嘴邊實在是太為難他們了,尤其是宇智波斑這樣宇智波中的宇智波,就更難開口了。

  不是不喜歡,不是不愛。正是因為太過在意,把她看做比世界還要重要,反而說不出口,無法用語言去表述。

  宇智波斑同千手柱間不同,從來都不是個習慣靠言語和表情傳遞情緒的人。就連行動也不會那麼直接。

  他會把在意的人保護的很好,會給她他自己所能做到得到的一切。無論過程多麼艱辛,自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遇到了多少危險,都不會表明半分。

  只要不是精疲力竭到爬不起來,他一定會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齊齊再去見人。也並不全是好面子,更多的就只是天性使然。

  過去宇智波斑也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

  自己足夠強大,強大到不會讓在意的人為自己傷心落淚,他認為這是好事。

  但這一次他卻動搖了。

  宇智波斑抓住了少女的手腕,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攥住了少女白皙的手腕,克制的用不會弄痛她的力道緊緊握著不松手。

  「好啦好啦,我明白的。」阿緣將臉貼在那只手上。「雖然我也挺想聽的,但作為一個成熟的成年人,我會等你准備好的。」

  誰讓她喜歡上的就是這麼一個固執別扭又保護欲爆棚的男人呢。

  「我……」

  「噓。」

  阿緣伸出空著的手,用手指按住了青年柔軟的嘴唇。

  明明看起來是凶惡剛強的人,但嘴唇卻出乎意料的柔軟呢。

  少女眉眼彎彎的笑著。

  「不用急,總有一天會讓你迫不及待說出口的。」

  明明下過雨,空氣中卻還能感到陣陣燥熱。

  除了惱人的蟬鳴之外,還能聽到吊頂電扇努力煽動時發出的呼呼聲和外面操場上,正在上體育課的班級發出的吵鬧聲。

  桌上,各個學科的教科書和五顏六色的練習冊疊的老高,似乎看不到清空的那一天。空氣中傳來混合的食物香氣。

  香辣味,甜味,酸味,許許多多的氣味混合在一起其實不算好聞,但聞久了還挺習慣的。

  尤其每天早上剛進教室的時候,各式各樣的早餐的味道混在一起,時常會讓人有自己走進了食堂的錯覺。

  其實回想起來時,竟是些沒什麼意義的細節。

  阿緣恍惚的想著。

  她好像又坐回了久違的教室——對每個學生來說都十分熟悉的教室。

  從小學開始一直到高中,其實都沒有太大的變化,差不多的教室布局,幾乎相同的黑板還有窗戶。

  阿緣靜靜地坐在靠窗邊的位置,既能看到窗外三層樓高的樹木和更遠些的操場,又能看到被桌子和桌子上的課本練習冊塞的滿滿當當的教室。

  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和普通。

  普通到那些日復一日坐在教室的日子的記憶幾乎已經全都淡忘了。

  就連那些曾經一同朝夕相處的面孔和名字都模糊淡忘了。

  明明是待過許多年的地方,但回憶的時候,卻好像沒有什麼特別可說的。

  這樣的日子……

  ——這樣的人生,真的值得你如此執著麼?

  好像有一個聲音在心底突然發問。

  ——如此枯燥渺小的東西,真的值得你放棄成為神明、放棄擁有永恆的生命和力量的機會,也要繼續下去麼?

  「誰?」

  就在阿緣發出疑問的那一刻,身邊屬於學校的景色瞬間開始崩塌剝離,幾個呼吸的時間就消失的干干淨淨。只剩下一片朦朧的清淺色彩。折射著各式各樣朦朧色彩的空間明明應該是溫和而夢幻的。

  卻為何感覺如此沉重呢?

  另外的房間裡,白色長發的美貌半夢魔睜開了眼睛,他臉上還是那漫不經心的輕佻微笑,嘴裡卻吐出了讓人不安的話語:「好啦,就讓我看看接下來這位殿下會做出怎樣的決定吧。」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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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因為做了那種莫名其妙的夢,後來幾天阿緣的情緒一直都比較低沉。

  見她這低氣壓的模樣,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去討人厭——就連梅林都老實了很多,沒有再往她面前湊。

  就算是梅林也不會不識趣到在這種時候去招惹一名『女神』——哪怕她現在只是具備了成為女神的資質,實際上連自己擁有了怎樣的力量,又該如何它使用都不知道也一樣。

  正如他先前說過的,神明就是神明,是跟人類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種存在。

  因此接下來的行程就變得十分安靜。

  然而身為事件的中心,阿緣卻沒心思在意他們的想法和行動。

  她的注意力大多都放在了那個夢,或者說那個夢所代表的東西上了。

  雖然過去奇奇怪怪的有各種功能的夢也做過不少,也在夢中參與過許多情節——甚至還去過像是平行世界的地方,還曾經被卷入了黑泥當中被塞了個十分真實的現代的幻境。

  但她在意歸在意,卻並沒有如此焦慮——至少不會讓它強烈到影響自己的生活和心境。

  可這一次不同。

  因為她注意到了一件事,不同於其他夢境是『來自外界』,這個夢,以及夢中的那個提問,全都都因她而起。

  換言之,那是從她心底的某處發出的疑問。

  ——又或者說,是某種跟她共存,但不是她的東西。這聽起來很魔幻,但她確實有這樣的感覺。

  更讓她覺得煩躁的是,自從看到那美麗但沉重的夢幻空間之後,就像是打開了某個她不知道的開關一樣。

  每當陷入沉睡之後,她就能若有若無的聽到一些聲音。那些聲音遙遠而渺小,似乎稍不留神就會錯過,但當它響起的時候,就怎麼都沒辦法忽略掉。

  一開始只是斷斷續續的有一些,後面就幾乎連到了一起,不曾停歇。

  而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夢還有這些聲音的影響,她覺得自己似乎變凶了。

  直接表現就是她變得更加直接。

  抓到的妖怪罪大惡極的就殺掉,能將功抵過的就丟出去找四魂之玉,至於小妖怪們,如果它們不湊到自己面前,她就會當做不知道。

  雖然因此而收獲了若干四魂之玉的碎片和信息,還附帶打聽到了些『天女妖怪』的消息,但整個車隊都因為她的低氣壓而變得沉默了起來。

  ……這樣不好。

  阿緣反思。

  明明是想著像rg游戲裡那樣輕松快樂的推進度的,如果不能高高興興地經歷各種新奇的事情,那刻意安排的像普通人一樣的旅程就沒意思了。

  於是在又一個安靜地馬車旅行中,她主動的開了口:「你們來這裡之後,有遇到什麼特別的困難或者強敵麼?」

  ——給自己找個強敵,把注意力放在如何干掉敵人上說不定就好了。

  於是阿緣就知道了『奈落』還有『桔梗』這兩個名字。

  前者是一個坑害了犬夜叉和彌勒法師的祖父使得他們世代手上都有風穴的強大又邪惡的妖怪,而後者則是在此之前負責淨化四魂之玉的巫女——而現在她被人復活,變成不人不鬼的姿態勉強存在於世。

  聽完之後,阿緣簡單的做了總結:「所以你們的目標是跟奈落搶奪四魂之玉的同時把他干掉?」

  戈薇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是……大概就是這樣。」

  雖然這個總結過分簡潔,但總的來說確實就是這兩件事沒錯——再有就是把四魂之玉淨化掉……但這也是因為不能讓奈落把四魂之玉污染了。

  所以主要目的還是干掉奈落和拿到四魂之玉。

  再有就是想辦法回去現代參加考試了。

  「那情報呢?」

  「……很少。」日暮戈薇皺起了眉頭,「奈落有太多的分|身和手下,讓人難以分辨真假。而他十分狡猾,就連分|身的情報也很少,平時也有神無和神樂替他工作……」

  這也是他們一直都沒能對奈落做出什麼有效進攻的原因。

  「那你們的人手呢?」

  「……什麼?」

  阿緣耐著性子又詳細的問了一遍:「你們經營了這麼久,有多少人手可以使用?」

  「……」

  「你們這一路應該也遇到過不少僧侶巫女還有城主之類的了吧?」阿緣隱約有點不妙的預感了。

  不應該吧?就算是四人組的主角團,一路上也會遇到各式各樣送裝備送情報的同伴吧?

  戈薇頂著對方十分有壓力的目光:「……村裡的楓婆婆一直給我們提供幫助。」

  「其他人呢?」

  「偶、偶爾會得到一些情報,或者同行一陣子……」

  她的聲音越來越弱,視線也不自覺的移開,不敢再看對方。

  「那麼你們幫助過的人類貴族或者其他妖怪們呢?就沒有趁著這份人情請求他們幫助麼?」

  雖然有『施恩不圖報』這個說法,但那明顯是在自己沒有特別需求的情況下——而且一般來說這個『恩』並不會對自身產生傷害或者影響。但像他們這樣到處疲於奔命,差點豁出命才做的事情,如果一點要求都不提,反而奇怪了吧。

  就算不說他們這邊的事情,就只說被幫助的人——欠下這麼大的一份情就只口頭說兩句謝謝就當無事發生了,那也太沒良心了吧?

  這可不是好事。

  於是阿緣的視線變得更讓人有壓力了。

  戈薇冷汗都出來了,同時也因此注意到了些許過去不曾想的事情。

  不說的時候還沒感覺,但自己說出來了就……

  對哦,為什麼我們沒有發展更多同伴和更多提供情報的線人呢?

  雖然不一定能派上什麼用場,但是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可能,也不要求他們戰鬥,能多提供一點情報,或者能幫忙找找能派上用場的法器寶物的,也是好事啊。

  打敗反派這種事,當然是人手越多越好啊。

  憑什麼只能奈落不停增加手下呢?

  阿緣:「想明白了?」

  戈薇:「嗯……」

  雖然說服其他人幫忙並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但再怎麼說也比只有他們三個被奈落一路牽著鼻子到處跑要好。

  犬夜叉和彌勒法師一直以來都是獨行俠沒有想到還能這樣做姑且情有可原,但她可是習慣團隊合作的現代人。怎麼能想不到呢?

  是時候改變一下思路了。

  夜晚降臨,這次他們沒能趕到村落,就找了個背風的地方扎了營。

  女孩子們睡在馬車上,幾個男生在外面找好位置之後也都休息了。

  倒不是他們心大不安排守夜的人,而是因為有宇智波斑,在微小的危險他都能察覺到。有了這麼強大可靠地同伴,他們也就不再為難自己,而是抓緊時間休息,養精蓄銳好早點起來跟宇智波斑換班。

  沒有什麼夜晚娛樂的時代,休息的時間總是格外的早。

  宇智波斑靜靜地坐在阿緣的馬車外,這個距離他可以清晰地聽到她的呼吸聲。是舒緩還是急促,他都可以察覺到。

  若是做了噩夢,他也能第一時間注意到。作為最早待在她身邊的人,他當然察覺到了她的變化。只是這變化似乎並沒有對她產生傷害,他才沒有開口——萬一對方其實不想自己知道,拿自己問了,豈不是會反而增加她的壓力?

  所以他選擇沉默——反正無論發生什麼,他總會一直在她身邊。

  「月亮,真好啊。」

  清亮的聲音傳入耳中,白到仿佛會在月光下發光的男人慢吞吞的走了過來。見宇智波斑沒有回應自己的話,他也不覺得尷尬,而是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真是無論什麼時代的人類,都跟月亮特別有緣吶——你看從古至今,總是會有各種各樣有關人和月亮之間的故事不是麼?」

  「人啊,似乎從骨子裡就有那麼一種對月亮的渴望呢。」

  「如果你只是想說這種無聊的事情,就閉嘴。不要打擾到她們休息。」

  宇智波斑面色不變,只是危險的眯起眼睛盯著這個渾身上下都寫滿可疑的男人。

  「誒,別這麼凶嘛,都是同伴了,對我溫柔一點也沒什麼不好吧?」

  梅林還是那副笑臉,只是在看到宇智波斑動起來的時候,身體誠實的後退了兩步,拉開了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如果你知道什麼,就直接說出來。」也不見宇智波斑有什麼動作,一柄漆黑的苦無就貼著梅林的臉頰沒入了後面的樹干中「不要玩兒這種無聊的試探把戲。」

  「真是粗暴啊,你。」

  幾縷被削斷的頭發被微涼的夜風吹走,梅林嘴裡說著抱怨,臉上的笑容卻沒有絲毫改變。

  「跟你這樣粗暴的人在一起,殿下也真是辛苦啊——好了好了我不說就是了,別用那麼凶惡的眼神看著我啊。」

  他搖了搖頭。

  「我不打擾你們就是了。」

  話音還沒落下,俊美的半夢魔就化作繽紛的花瓣消失在了原地,不知道去了哪裡。

  夜晚重新歸於寧靜。

  但另一處的夜晚,卻不那麼寧靜。

  高大城主府的某個房間裡,有著卷曲長發的青年面無表情的開口:「還沒有犬夜叉一行的消息麼?」

  「……是的。」

  跪在他身後的和服少女語氣低沉的回應。

  雖然她並不喜歡這樣聽命於對方,但這麼長時間找不到一個半妖的影子,對她來說也是一種屈辱。

  「那麼,那座城呢?」

  雖然青年沒有指名道姓,但神樂很清楚他說的是那一座城——因為從沒有哪個人類的城市像那座城市一樣邪門。

  先是生活在那座城附近的妖怪悉數被殺,接著是附近的四魂之玉碎片也一個接一個沒了氣息。

  神樂低下了頭:「只知道是換了一位女性的城主。」

  「……什麼來歷?」

  「不知道。」

  那座城市對妖怪來說,簡直就像是黑洞。除了一些無害的弱小妖怪之外,稍微有點實力的妖怪要麼離開要麼死了。搞的她連想要找點妖怪問情報都做不到。

  雖然有過大規模的雇用除妖師和僧侶巫女們的舉措,但他並不認為憑借那些平庸的除妖人能夠做到這些事。到是那個整天跳來跳去的雷獸還有點可能——但他並不認為那個傻乎乎的雷獸能夠做出這麼有條理的清理行為,因此他背後一定還有某種勢力的存在。

  如果不是他的『蜂』一靠近就會失去蹤影,神樂幾次靠近都差點出事兒,他還不不想失去這麼一個方便的手下,他也不會讓人送去請柬,通過把知情人釣出來這種又慢又沒有效率方法來試探情報。

  但比起這種沒效率的辦法,他更加厭惡這種脫離了掌控的情況。

  作為一個並非靠實力,而是靠著陰謀和無數算計才走到了今天的存在,這種失去控制的情況是他無論如何無法接受的。

  尤其在和四魂之玉有關的事情上。

  所以就算對方目前還沒有跟自己有直接的矛盾和衝突,他也不會放過。

  而神樂的答案,顯然不能讓他滿意。

  於是他一翻手,拿出了一個心髒,修長的手指微微用力。

  「……!」

  跪在後面的女妖滿色蒼白的倒了下去。

  他頭也不回的開口:「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你明白麼?」

  勉強恢復跪姿的女妖咬緊了牙,從牙縫裡逼出了回應:「……是。」


第282章

  穿過陰暗的密林,走過狹窄的山路。他們終於見到了遠處的那座城池。

  同阿緣的城池相比大了不止一圈——無論是高聳的城主府還是厚實的城牆,都彰顯了這裡的實力。

  相比之下,一部分防御工事還需要用木頭制造的阿緣的城更像是加強版本的山村。

  說不定可以取個材什麼的。

  阿緣撐著下巴想著。

  在這個妖魔亂舞的時代能好好地統治這麼大一座城,作為人類來說也是很了不起了。

  ……就是這個路也太差了。

  更遠點的山路就不說了,現在的距離都能隱約看到城池了,卻還是破破爛爛凹凸不平的土路。

  偶爾看到的行人也灰頭土臉的,似乎並沒有因為生活在大城市裡就變得更好。

  阿緣不禁皺眉,但彌勒珊瑚這些本土居民卻沒什麼反應,或者對他們來說,這樣的場景才是正常的。

  反倒是城主殿下那裡,每個人都生機勃勃,眼睛裡看不到恐懼和迷茫的才比較奇怪。

  日暮戈薇湊到了阿緣身邊:「哪裡不好麼?」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再加上近期從對方那裡學到了不少新知識開闊了視野,在面對這位年輕的城主大人的時候,就沒先前那麼緊張了。

  尤其眼見四魂之玉的收集速度仿佛做了火箭一樣上升,她整個人也輕松了許多——雖然回去的事情還沒譜,但主要目標進度喜人也很好。

  畢竟收集四魂之玉是她留在這裡的主要目的,如果能把這個目標完成,接下來就可以一心一意找回去的辦法了。

  「你覺得這裡好麼?」阿緣反問道。

  「我覺得……」戈薇愣了愣,「這裡不就是這樣的麼?」

  好不好的……這個時代的城市,不就應該是這個樣子麼?

  既然它原本就是這個樣子,就沒必要再去想好壞之類的事情了吧?

  看到戈薇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阿緣驚訝的眨了眨眼:「為什麼它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因為是戰國時代啊。」

  「戰國時代就不能改變了麼?」阿緣更奇怪了。「好就是好,壞就是壞……這個跟時代沒什麼關系吧?」

  她覺得這個跟時代沒什麼關系吧?

  難道和平時代虐殺殘忍,戰國時代虐殺就合理了?

  和平時代覺得人不應該餓肚子,戰國時代餓肚子就必須是常態麼?

  「但是……這裡不就是這個樣子麼?」歷史書裡寫的也是這樣啊——當然,歷史書裡沒有妖怪就是了。

  戈薇迷茫的眨了眨眼。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啊,簡陋的房子,落後的醫療……所以她才特地從現代帶了急救箱來處理小傷小病。

  阿緣:「……」

  見到不合理不對勁的地方,不是應該先考慮能不能改變麼。」

  就算一個人的力量有限,但有犬夜叉這樣有實力的半妖還有游走四方見多識廣的彌勒法師。只是局部的話,想改變改良還是有辦法的吧?

  阿緣不說話了。

  戈薇還是個孩子,雖然經歷了許多,但她也只是個連高中都沒上的小女孩兒,就連自己的人生想要什麼都還沒想清楚呢,要求她知道什麼是大局什麼是改革也太強人所難了。

  但她是真的不喜歡這句話。

  『這個時代就是這個樣子。』

  與其說是厭惡這個時代,倒不如說是把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怪罪於時代,然後自己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怨天尤人。

  這太奇怪了。

  「……耕助?」

  「耕助,你有在聽我說話麼?」

  馬廄前,珊瑚皺著眉看著正在刷馬的耕助。

  從她過來的時候他就在刷同一個部位,到了現在還在刷那個部位,她都擔心對方把馬刷傷了。

  「啊!」站在馬旁的青年這才回過神來,「對不住,我剛剛走神了……你說了什麼?」

  「馬,你沒發現它都開始躲你了麼?」

  珊瑚靠在門框上,指了指他面前的那匹不安的往旁邊躲的馬。

  這是他們帶出來的普通馬,而不是那個因為嚇跑了馬而當馬拉車的妖怪,可經不起他這看不到盡頭的反復刷。

  「噫!對不起!」

  他趕緊松開刷子,安撫的摸了摸馬的脖子。左右張望了一陣之後還從一邊的桶裡掏出一根胡蘿蔔喂了過去。

  「想什麼呢,這麼專心。」珊瑚走過去幫他一起刷馬。

  她本來只是想確認一下情況的,沒想到會看到一項沒存在感卻總能把活干的妥妥當當的耕助會出這種差錯。

  耕助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珊瑚以為他不會回應的時候才吞吞吐吐的開口:「我在想,是不是我們習以為常的這些,真的是可以改變的呢?」

  珊瑚抬起頭看過去:「什麼?」

  「雖然我也抱怨過上天不公平,為什麼要讓我們受這麼多罪,明明我們沒什麼貪婪的願望,僅僅只是想要能吃飽穿暖的活著。」耕助手上的動作越來越慢,人也慢慢出神。「但我從沒有懷疑過這件事本身——就如同戈薇小姐說的,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子的。數百年來都是這樣,無論哪裡都一樣,所以我也是習以為常的。」

  「無論事情是發生在別人身上,還會我自己身上。」他轉頭看向英姿颯爽的女除妖師,「但今天聽城主殿下說了,我就在想……是不是這一切其實是錯的,是需要改變的呢?」

  珊瑚雖然明白他的意思,卻並沒有像他那樣想那麼多,只是歪了歪頭:「城主殿下不就在這麼做麼?」

  她不是一直在這樣做麼,從開始就跟其他貴族都不一樣。她是真的在通過改變讓所有人都變得更好。

  雖然一開始覺得城主殿下總是想一出是一出,還經常語出驚人、做出驚世駭俗的決定。

  但最後證明城主殿下總是正確的。她的命令總是能讓人過的更好,能讓更多人吃飽穿暖,不用擔心妖怪也不用擔心戰爭和土匪,可以高高興興地期待下一天的到來。

  「是啊。」耕助不會否認這點,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城主殿下,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行動和話語,他也不會想到這些事情。

  畢竟對過去的他們來說,僅僅是完整的活著就已經讓他們筋疲力盡了,又怎麼會有精力去思考這些縹緲的事情呢?

  只是……

  他的表情更凝重了幾分:「您說……城主殿能一直留在這裡麼?」

  「這是什麼意思?」珊瑚一下子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你聽到過什麼消息?城主殿下說要離開?」

  「沒有沒有。」他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只是覺得城主殿下……殿下太好了,就像故事裡的神明那樣。」

  所以才會恐慌,畢竟——普普通通的人,怎麼能留得住來自天上的神明呢?

  就連在人間長大成人的輝夜姬,最終都還是回去了月亮。

  「這……」珊瑚也不再像開始那樣輕松了。

  她到不是擔心城主殿下會回去天上——這種事想想也不太可能。但如果有一天城主殿下覺得累了,或者不喜歡這座城了而想要離開,他們該怎麼辦。

  城主殿下無論到哪裡都一定會過的很好,宇智波先生有著如同鬼神一般強大的力量,足以在任何地方保護殿下。

  所以如果他們真的要離開,那自己也好,城裡的人們也好,都沒有一點辦法。甚至拿不出能夠留下他們的籌碼。

  耕助抬頭看向天空。

  如果……

  他是說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還存在神明,或者說是某處的神明將城主殿下送來救苦救難的話。

  那他懇求神明大人讓城主殿下能長久的留在人間,懇求城主殿下能夠待在這裡,拯救這個到處都是苦難,讓人心生絕望的糟糕土地。

  為此,就算要讓他獻出這條命也絲毫不會猶豫。

  「……嘶。」

  坐在房間裡查看四魂之玉的情報的阿緣突然繃緊了身體。

  「怎麼了?」

  宇智波斑關切的看了過來。

  「突然有一點冷。」

  她摸了摸露在外面的手臂,把袖子拉了下來。

  其實也不完全是『冷』,而是好像有什麼輕輕拂了一下的那種感覺。但那感覺消失的太快,讓她難以判斷,她也只能用更相近的詞語來形容了。

  「天氣變冷了,你應該更注意的。」

  宇智波斑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接著示意在收拾房間的阿榮去關窗戶。

  「不用……好吧,關就關了。」阿緣覺得這跟天氣沒什麼關系,還想阻止阿榮,卻在宇智波斑不贊同的眼神中閉了嘴。

  除了長輩覺得你冷之外,還有種感覺叫對像覺得你冷——她能怎麼辦?就老老實實享用對方的體貼唄。

  修整一晚之後,他們在第二天前去城主府拜訪。

  同阿緣那幾乎看不到多少人的城主府不同,這裡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十分森嚴。

  「最近肆虐的妖怪讓人心慌,為了保護城主殿下和少城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見他們很在意這些手持武器的兵卒和武士,擔心他們害怕,帶路的人小聲解釋道。

  當然這並不是他多看得上這些人,而是這些是少城主十分在意的那座城來的客人,他自然不能讓這些人就這麼跑了。

  「城主殿下就在這裡,稍後少城主也會過來。」

  帶路的侍從把他們帶去了城主所在的地方,這是一處露天的台子,似乎是用來觀看士兵和武士的武技的地方。

  注意到他們過來,一臉憔悴,黑眼圈重的像是刻在臉上的城主緩慢的轉過頭來。

  『嘰——』

  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突然響起。


第283章

  眾人順著聲音看去,就見到一條腰比柱子還粗的巨大蜈蚣突然從空中出現,張牙舞爪的向著這邊衝了過來。

  「保護城主!」

  兵卒們大喊著奔走起來。有人舉起退後要護著城主離開,有人舉著武器向前。但普通的士兵力量有限,並不能對蜈蚣妖怪產生威脅。反而在對方搖頭擺尾的動作中被掀翻了不少。

  「你們後退!」

  犬夜叉立刻拔出鐵碎牙衝了上去,彌勒和珊瑚也一個箭步站到了幾個女孩子面前。他們做好了完全的准備,准備好迎接一場苦……

  苦戰?

  看著被鐵碎牙用力砍成幾段,嘩啦啦下冰雹似的掉落下來的蜈蚣妖怪,幾人沉默了。

  就……哪怕不是那麼強,也不能這麼弱吧?

  明明看看著還挺強的,這身板也不小了,怎麼這麼不禁砍。

  犬夜叉也挺納悶的。

  他甚至沒有使出風之傷,就是衝上去普通的一陣砍而已。

  站到地上的時候,他也愣了愣:「我這麼強了?」

  雖然在跟那個叫宇智波的男人的戰鬥中糾正了不少動作,無論出力還是收力都變得更加順暢……但也不至於突然就有了這麼大變化了?

  「不。」

  彌勒和珊瑚靠近的屍體,兩個大半生都在跟妖怪戰鬥的專家檢查了妖怪的屍體,皺起了眉頭:「是這個妖怪本身就很弱,雖然看起來很厲害,但也只是外表上——或者應該說是有誰通過什麼手段讓它看起來比較厲害。」

  提到這件事,幾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某個名字。

  只是還沒有明確的證據,所以不好說出來而已。

  「你、你們是除妖師?」

  剛剛帶路的侍從不知道從哪兒跑了出來。

  「是那座城來的除妖師?」

  「……算是吧。」

  阿緣心不在焉的回應。

  不知為何,從進入城主府之後,她就隱隱有種暴躁的感覺。

  這種突然出現,不受控制的情緒毫無道理的充斥滿了全身,微妙的有種要失控的征兆。而且這種感覺,在靠近這位城主大人的時候有了愈演愈烈的傾向。

  「了不起的精湛技術。」

  被護在後面的中年城主突兀的拍了拍手,然而那好像被酒色過早掏空身體的憔悴臉上卻並沒有驚喜的樣子。

  還是那副麻木憔悴的樣子,雖然好像在看著他們,但兩眼卻空洞洞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然而他的誇獎卻並沒有得到常規回應。

  阿緣沒有回答,以她為首的幾人自然不會僭越,於是乎場面一下子就尷尬了起來。

  而屬於人見城的家臣和侍從們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君主被這樣無理對待,於是剛剛還被妖怪嚇得連滾帶爬跑掉的侍從上前就要去抓一直沒吭聲的阿緣的手臂。

  然而阿緣旁邊站的可是宇智波斑,怎麼可能讓他得逞,於是他伸出的手還沒接近阿緣的袖子,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接著像是被他撞到屏風的聲音驚醒,原本誰都沒理會的阿緣動了。

  她出乎意料的向著城主的方向走去。

  也許是因為沒想到這個年輕女孩兒會這麼突兀的靠近城主,無論是城主的侍從武士還是戈薇他們都沒有立刻做出反應。

  一直到她突然伸出手,一把就掐住了中年城主的脖子,接著手上一個用力就要把他從座位上拖下來。

  「大膽!」

  反應過來的武士趕忙拔刀衝上去,然而他們再怎麼快,也快不過阿緣身後的宇智波斑。他雖然不清楚阿緣為什麼會這麼做,卻也不會讓其他人傷害到她,於是這些進攻的武士們也步了先前那個侍從的後塵,全都被打飛了出去。

  沒有人阻止阿緣,她自然可以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樣掐著城主的脖子將他整個人從座位上拖了下來,像提著大包裹一樣拽了幾步,然後把人頭朝下按在了地上。

  開始她並沒想要這麼做,但就在剛才,那不斷沸騰的暴躁感終於突破了極限,讓她的身體自己動了起來。

  並且還隱隱有種『就該如此』的理所當然。

  區區一個……也敢在她面前擺譜?

  「城主!」

  過不來的家臣侍從們慌亂了起來。

  「快、快去請少城主過來!」

  他們管不了這個突然發瘋的女人,六神無主之下也只能大喊著去請能做主的人來。雖然少城主體弱多病,但只要他是少城主,就是這座城的掌控者。

  被突然攻擊的城主自然也掙扎了起來。

  但隨著他的掙扎,奇怪的地方也顯現出來了。

  明明被人凶惡的抓著脖子按在地上,他掙動最凶的卻只有頭部。本應最用力的四肢卻只是微微抽動,動作之微弱,甚至會讓人懷疑他的四肢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又過了一小會兒,不說身體,就連頭部的掙動都變得微弱了。

  「……殿下?」

  見阿緣一直保持這個姿勢,藤丸立香小心翼翼的靠近輕喚道。

  阿緣的睫毛顫了顫,臉上那像雕像一般冷漠的神態隨之融化。

  「啊。」

  她眨了眨眼,卻沒有立刻松開手。

  見城主殿下恢復了原本的樣子,藤丸立香松了口氣繼續勸到:「您松開手吧,再不松手,這個城主就要死了啊。」

  剛剛的城主殿下真可怕——倒不是說她有多猙獰,而是從她身上產生的威壓,那沉重的威壓直讓人胸口發悶喘不上氣兒來。

  「不,他死不了。」

  阿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肯定。

  接著像是要應證她的話一樣,原本不怎麼動彈的中年城主的頭部突然違反常識的呈90°晃動了起來。接著,更加驚悚的畫面發生了。

  城主耳朵下面的位置,長出了許多節肢動物的腳。

  這些突然出現的腳努力掙動著,讓城主殿下的臉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動,那張面無表情的憔悴面孔就這樣詭異的出現在了眾人面前,而那些掙動的腳,也終於落到了地上,開始使勁兒往前爬,帶的城主的腦袋就好像要從脖子上撕開一樣。

  到了這個時候,人們當然都注意到這不對勁之處。

  先不說那些腳,就說正常人的腦袋絕對不可能轉一百八十度面向背後。

  見到這種怪異的現像,宇智波斑自然不會允許阿緣繼續待在原地,他一個巧勁兒就把人拉了回來。而幾乎就在他把人拽回來的那一瞬間,刺耳的拔刀聲就伴隨著刀光衝著面前的城主刺了下去,突然出現的太刀沒有一點停頓直接刺入城主的面部,受到攻擊之後掙扎的更加劇烈的腳們這次終於將城主的頭從脖子上拽了下來。只剩下幾條絲線一樣的東西還連接在一起。

  這個時候人們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麼頭,而是一只長著人臉的蜘蛛。

  人臉蜘蛛在刀尖下掙扎了幾下之後,就不再動了,背上消瘦憔悴的人臉卻幾乎沒有變化。

  「少、少城主!」

  有家臣叫出了來者的身份。

  這是一個蒼白瘦弱的青年,微微卷曲的長發隨意的披散在身後,卻並沒有讓他顯得女氣,反而多了幾分這個時代少有的書卷氣。就像是那種只會出現在圖書館和大學的湖邊的文弱美青年。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文弱青年,卻手持凶器干脆利落的刺下了那一刀。

  「……大概是妖怪吃了城主大人然後取而代之了。」文弱青年松開了刀柄,俊秀中透著病氣的臉上帶著絲絲愧疚「一直沒有發現是我不對。」

  接著也不等阿緣回應,他又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這段時間來不斷襲擊的妖怪恐怕也是這個人面蜘蛛的手筆,也許是想裡應外合,將這裡變成他們的巢穴——現在他死了,今後應該不會再有妖怪來了吧。」

  對著家臣們說完,他轉過頭看向阿緣一行人,俊秀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微笑:「你們就是接到了我的求助信來的除妖師吧,我是這座城的少城主人見陰刀,謝謝你們幫我們找到真相了,還請在這裡好好休息一番,抱歉接下來城主府裡因為要處理後事而會很忙,等這一切忙完了,我一定會給予相應的報酬。」

  他說完,就示意左右的侍從上前來帶他們去房間休息,接著才讓其他家臣和武士上前來抬走城主的屍體。

  「妖怪的屍體,燒掉比較好哦。」

  離開的時候,阿緣突然說了一句。

  「……我知道了。」

  自稱是人見陰刀的青年頓了頓,沒什麼起伏的回了一句。

  「請去休息吧。」

  於是一行人便跟在侍從身後准備離開,女孩子們沒什麼特別的一一走過,而留在後面的犬夜叉和彌勒卻在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不自覺的停頓了片刻。

  明明看起來只是一個文弱的人類,卻讓他們的本能在叫囂著『危險』。

  就好像如果沒有重視,就此錯過了什麼的話,他們一定會後悔。

  「那個少城主,還挺有意思的啊。」

  等離開了人群聚集的地方,阿緣突然摸著下巴說了這樣一句。

  「嗯?」

  聽到她的話,日暮戈薇不由投來了疑惑的眼神。

  「有什麼問題麼?」

  除了長得好看還遇到這種不幸的事情之外,好像沒什麼特別的……?

  「這問題可大了。」

  阿緣垂下眼眸,摸了摸胸口的位置。

  ——那原本沉寂下去的怪異焦躁感,不知為何在他出現之後,再次湧現了出來。


第284章

  阿緣覺得焦躁的同時,另外一個人……不,另一個妖比她還要焦躁。

  那就是這座城的新城主,人見陰刀——或者應該叫他另外一個更加廣為人知的名字,『奈落』。

  雖然他沒少和犬夜叉打交道,但那幾乎都是在他掌握了主動權的情況下,像這樣被人突然襲擊,還一下子就直接衝到自己關鍵的巢穴的這種事還是第一次發生。

  而人見陰刀的身份確實帶給他許多便利,就這麼舍棄的話實在是太可惜了。

  因此為了不暴露,他還得裝作無事發生一樣,一邊表現出強忍悲傷的樣子,一邊熱情的招待他們。

  雖然他並不在意這些人類的金銀財寶,但這些人也未免太自覺了點。

  化身人見陰刀的奈落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要為賬單頭疼。

  從那些人進駐城裡他又說了『不能怠慢貴客』這種話之後,這些人就幾乎沒有停過。

  今天讓糧食商人來,明天讓布料商人來,後天又要叫木匠,就沒有一天安安靜靜地。

  然而人又是他幾次送心請來的,也不能以『現在沒妖怪了』你們都可以走了就把人轟走。

  ——如果不是摸不清那座城的底細,如果不是那個看不清來歷的男人。

  是的,這一行人裡,他最忌憚不是犬夜叉,也不是擁有靈力的日暮戈薇和那兩個除妖師。和其他怪模怪樣來歷不明的一男一女,而是跟在帶頭的女人後面,哪怕只是站在那裡都帶給他壓力的宇智波斑。

  明明是個人類,卻有比妖怪還強的感知能力,幾次他動手想把手下的妖怪叫過來,都會被他察覺,然後就見他從陰影中走出來,接著就三下五除二的把那些他用來當爪牙的妖怪還有自己新制造出來的合成妖怪全都干掉了。導致這些他曾經給予厚望的合成妖怪什麼都沒做到就全都出師未捷身先死。

  無論是凶惡弒殺的,還是擅長藏匿的。除了極少數因為太明顯而被犬夜叉那個半妖發現之外,其他的全都被那個沉默的男人解決了。

  無論是清晨還是深夜,就好像他完全不用休息一樣。而做完這一切之後,這個男人臉上不會有絲毫的變化——就好像這一切對他來說不足為提,跟折斷樹枝這類的小事沒有任何區別。

  他不明白這麼強大的一個男人,卻為何會心甘情願的跟在那個女人身後當她的走狗。若是當初他能有這麼強大的力量,一定早就完成了自己的心願,哪裡還會像陰溝的老鼠一樣到處躲藏。

  當然最可氣的還是那個女人。每次她都會刻意找到自己面前,故作擔心的表示『你這裡妖怪也太多了,我們得想個辦法找到源頭。』

  然後自己就得為了隱藏真相而不得不違心主動請他們留下來幫忙。

  想到這裡,奈落那屬於人見陰刀的蒼白面孔上就隱隱浮現了幾條青筋,他沉著臉捏碎了手中的罐子,讓一個還沒培育出來的合成妖怪就此夭折。

  這種憋屈的日子,從他變成妖怪之後就幾乎沒有過了。

  過往的日子裡,哪怕是像陰溝的老鼠那樣到處躲藏的開始,也從沒如此憋屈過。

  他一定要殺了他們。

  不,他要找到機會操縱那個女人,然後讓她一輩子都活在痛苦和絕望當中。

  「這個新城主……問題很大啊。」

  在奈落咬牙切齒的時候,另一邊的阿緣也在琢磨著他的事情,只是同奈落的氣急敗壞相比,她的情緒要平穩多了。

  大概是在『看你不爽我就高興了』的情緒對衝下,原本焦躁不安的感覺也下去了很多,那樣失控的表現也沒有再出現過。

  她甚至開始覺得那其實不是什麼古怪的情緒而就是自己一時恍惚失神而已,畢竟起床氣嚴重的人做什麼都不奇怪嘛。

  但不管怎麼說,不用像更年期一樣焦慮暴躁,自己的身體、情緒、思維都能被自己控制就是再好不過的結局了。

  「因為他是冤大頭?」

  藤丸立香挑了挑眉。

  梅林不知道逛到哪裡去了,她就跑來城主殿下這邊快樂了。雖然這個時代沒什麼娛樂設施和工具,但都是現代人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聊聊過去也挺好的。

  雖然跟城主殿下離開數年的情況不太一樣,但她也很久沒有回去過正常的,沒有魔術師也沒有毀滅的時代了。

  那些坐在教室上課偷偷發le,還有去可愛的網紅甜品店打卡的日子都已經恍如隔世。不僅很久沒去,這樣的話題她也很久沒怎麼和人談過了。

  雖然只要她說瑪修一定會聽,也會很期待的回應她,但這和有相同經歷的人談是另外一種不同的感覺。

  很多笑點和梗,沒有經歷過的人是不會知道的。

  她喜歡迦勒底的大家,也比誰都信賴他們,但這和她喜歡跟城主殿下一起回憶過去並不衝突。

  「冤大頭是一方面啦。」阿緣靠在後面厚厚的墊子上,「但主要還是他的行動毫無道理。」

  藤丸立香萬萬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

  「毫無道理?」

  阿緣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捏起了一顆栗子晃了晃:「雖說他的一舉一動都很正常,談吐用詞也基本都符合一個貴族的樣子,但他搞錯了一個非常關鍵的點。」

  「人的行動總是被驅動,這個可以是利益,可以是需求,甚至可能只是好奇,但歸根結底一定會有一種原因。就像渴了要去喝水,累了想睡覺,因為覺得無聊所以想去看電影,等等等。」

  「作為貴族就更是如此了,無論是發動戰爭爭奪更多土地和權利,還是付出大筆金錢去做某件事,都是為了能得到他認為跟這個價值相等或者遠高於這個價值的東西。」

  「禮賢下士或者三顧茅廬也都是因為這個對像能夠給他帶來更大的幫助——從我們來了之後,我就一直在提各式各樣的要求來試探對方的底線,但你看現在這個結果。」

  她指了指房間裡堆積如山的各種布料寶石,還有少量名貴刀劍。這都是她最近借著『幫你處理妖怪』的名號獅子大開口要來的東西。

  「這樣巨額的開銷,甚至能維持一座小城大半年的開銷了,但在這裡他卻是毫不在意。」

  阿緣沒有把話說完,而是將思考問題的機會留給了藤丸立香:「你說,他這樣做是為什麼呢?」

  藤丸立香眉頭微皺,順著城主大人的思路繼續思考:「要麼是他真的足夠財大氣粗,富到這些東西對他來說只是九牛一毛,絲毫不用在意。又或者說,是他所求的,是遠超過這些東西的價值的某種東西。」

  「沒錯,這是可能性很大的兩種假設。」阿緣點了點頭。

  「還有其他的?」橘發的少女好奇的追問。

  「你別忘了,這可是有妖怪存在的世界。」

  阿緣意有所指的看向門外,大門正對著的方向,就是他們先前遇到那個蜈蚣妖怪,還有揭露『城主』真面目的地方。

  藤丸立香好歹也是經歷過許多大風大浪,見識過無數非人存在的老手,短暫的迷茫後立刻反應了過來。

  「你是說,他可能不是人類?」

  這樣一想也不是不可能。

  沒想到的時候是沒想到,一旦順著這個方向思考,就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畢竟被嚴密保護的城主都可能是妖怪了,那少城主的住處也被妖怪入侵甚至替換了也不奇怪。

  這樣一來他的種種行動也就有了解釋。

  毫不猶豫的對著城主揮刀是怕自己被暴露出來,而之所以對他們這麼大方,則可能是因為妖怪本身並不會在意人類的財富。

  對妖怪來說,這些既不是珍寶又不能吃的東西就只是多搶幾個人少搶幾個人的區別。並不會特別在意對人類來說究竟要付出多少才能獲得,自然也不會覺得珍貴。

  「沒錯。」

  阿緣點了點頭。

  「那麼我們是不是應該……」藤丸立香坐直身體,比了個斷頭的動作。

  「不著急,先看看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阿緣搖了搖頭。

  狡猾到會化身為人類城主的妖怪她還是第一次見,對於對方的目的還是挺好奇的。妖怪們雖然也有很多狡猾的東西,但總的來說在種族方面還是挺直來直往的,會偽裝成人類的要麼有直接需求,要麼就是本身實力不夠強——比如老板娘那樣的。

  越是強大的大妖怪越是會為自己的的強大出身而自豪,哪怕他們看起來就跟人類沒什麼兩樣,卻也不會自稱是『弱小的人類』,這對他們來說是侮辱。

  這樣特立獨行的妖怪她還是第一次見。

  「更何況白給的東西不拿白不拿。」她又指了指那堆『禮物』。「這座城裡的人都能作證,這些是新任城主主動給我們的,到時候就算出什麼事兒我們也都能帶走。」

  「就是有點多,可能不太好帶不走——至少一次帶走有點困難。」

  她考慮了一下米和布的體積,感覺想直接打包就走的難度有點大。

  「是不是應該讓珊瑚帶著雲母先回去跑一趟呢……」

  她開始思考回城的相關事宜。

  「……」

  藤丸立香投以敬畏的眼神。

  她以為敢節流吉爾伽美什王用來和女神談判用的寶石的自己已經是膽大妄為了,但同面前的城主殿下相比,自己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比不了比不了。

  再想到梅林說過的,『她也是女神』的這件事……藤丸立香就只能慶幸和自己談條件的女神是伊什塔爾這樣好說的話的了。

  換成是城主殿下的話,那搞不好就是賣了自己還得給她數錢的結局了。

  於是時間就在這樣雙方互相算計的情況下過去了。

  一直到『天女妖怪』的消息傳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你不高興我就高興了。

  我預謀了你預謀的我的預謀(?)

  奈·看不起人類·落就此成為冤大頭提款機(……)


第285章

  「天女妖怪?」

  聽到奈落說的消息,阿緣饒有興趣的挑了挑眉。

  「是的。也有人說她並不是妖怪,而就是傳說中的輝夜姬。」

  奈落見她感興趣,又耐著性子多解釋了幾句。

  「傳說中她有不老不死的身體,還有永遠美麗的容顏,還有能夠讓人化作天女的『天之羽衣。』」

  俊秀的年輕城主就像一個化妝品推銷員一樣,不斷地說著天女妖怪的優點好處,還有『天之羽衣』的神奇。

  就差說只要披上天之羽衣,你就是下一個天女了。雖然他對人類的理解還很片面,但不得不說,他對『』的掌握卻遠比一般人和妖怪都要深的多。

  人也好妖怪也好,他十分清楚要什麼東西能夠勾起他們的。這也是他過往能無往不利的通過其他人或者妖怪達到自己的目的主要原因。

  這次他也不覺得會是例外。

  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在不停的伸手索要東西,這種被貪婪和充滿的人,一定不會錯過這樣的誘惑。永駐的青春還有無所不能的力量。

  人類女性所追求的,不就是這些了麼?

  而阿緣在背過手一把握住宇智波斑抽動的手壓住了人之後也如人見陰刀所願的發出了驚嘆。

  「這可太神奇了,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神奇的存在麼?」

  見狀,他立刻再接再厲:「是的,我的手下得到了一些情報,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讓人帶你們傳說中天女出現的地方。」

  「你的手下已經打聽到了情報?真了不起。」阿緣似笑非笑的看著面前一臉文弱的瘦削青年,「在妖怪不停襲擊的情況下還能打探到這麼多,真是很有能力的手下。」

  「多謝你的誇獎。」

  披著人見陰刀臉的奈落撐著和善的微笑回應道。

  見他表現得如此和善,阿緣就不見外的立刻跟上:「可以讓我見見這個優秀的部下麼?我現在也缺乏這麼有能力的下屬,如果可以的話能否請人見城主割愛成全呢?」

  撈的到血賺,撈不到惡心你一下我也不虧。

  奈落:「這個……你們去的路上就能見到了。」

  「不去就見到不到麼?」

  奈落臉上的笑容差點沒繃住:「他……一直負責外部的的工作不怎麼回來,所以可能不太方便。」

  「這樣啊。」

  阿緣摸了摸下巴,在對方略帶急切的眼神中拖了長長的尾音思考著。她的視線掃過奈落,在對方身上『不經意』的掃過。

  「雖然聽起來是好事,但我怎麼覺得你的態度好像是巴不得我們離開,要趕著我們走呢?」

  ——不然呢?

  奈落臉色都青了,然而作為溫和好客的人見陰刀,他必須保持微笑好像自己的一切真的都是為了對方好。

  「怎麼會?只是因為天女妖怪太重要了,我擔心去晚了會被其他人先拿到——你們是人見城的大恩人,這個情報是我唯一能報答你們的。」

  奈落努力的扮演這合格的人見城少城主,然而他再怎麼機關算盡,也沒有想到自己早就在『行動不符合人類邏輯』這點上漏了馬腳。於是在已經通過阿緣了解了了不少情況的人們看來,他就像一個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的騙子,還在進行著在別人看來十分滑稽的表演。

  日暮戈薇和藤丸立香努力繃住表情,看了看左邊再看向右邊。

  一邊是一臉『誠懇』,將一個真誠的、想要報恩的年輕人表演的淋漓盡致的年輕城主,一邊是明明知道這其中有問題,還能露出感動神情,似乎真的被對方的感動所打動的少女城主。

  ——也許這就是別人穿越來能當城主,而自己只能靠著兩條腿到處跑的區別吧。

  就這影帝影後的操作,她們就是拍馬都比不上。

  「這樣啊,那是我想多了。」

  阿緣露出了愧疚的神情。

  「但我們不能讓你就這麼錯失機遇,所以,我們一起去吧,說不定得到天女的羽衣,還可以根治你這孱弱的身體呢。」

  她雙眼亮晶晶的看向對方,也是一臉的真誠。

  似乎真的是被對方所感動,而准備跟對方一同分享寶物的樣子。

  奈落:「……」

  笑容逐漸消失。

  我當然對天女妖怪感興趣——幾十年前就想要吞噬她了,然而如果跟你們一起出發,那我特地設這麼個局又有何意義呢?

  當然是要遠遠地躲在後面,等你們跟那家伙拼起來的時候坐收漁翁之利啊。

  因此他立刻就開始找借口:

  「謝謝你的好意,但這是我唯一能給你的報酬,如果我貪心的話,相比過世的老城主也不會原諒我的。」

  「這樣啊。」

  阿緣一臉可惜。

  「這樣的話,我們就先去看看吧——若是真的有幸能得到寶物,到時候再帶回來給你。」

  「那真是謝謝了。」

  說道謝謝的時候,奈落的聲音低沉了許多,就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不客氣,這也是你提供的情報嘛。」

  阿緣大方的擺了擺手。

  「那事不宜遲,我今天就開始讓人打包你給的禮物送回城裡——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借我一些人幫我護送回去麼?」

  「……當然沒問題。」這次,人們仿佛真的聽到了磨牙的聲音。

  怎麼會有這麼貪婪無度的女人!?

  哪怕知道世界上的女人不都像桔梗那樣大公無私,但面前這個人的貪婪程度,還是超過了他對女人的認知。

  談攏離開的時候,阿緣突然扶著門框轉過頭,好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對了,人見城主你知道傳說中的寶物,四魂之玉麼?」

  「……似乎有聽說過,但這樣可以實現願望的寶物,應該只是傳說而已吧。」

  因為他們的離開而放心的沉下臉的奈落勉強又掛上了屬於人見陰刀的溫柔表情。

  「這樣啊,那真是可惜呢。」

  留下這樣一句話後,阿緣這次真的帶著人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她雙臂交疊搭在胸前,若有所思的開口:「真有意思。」

  「什麼有意思?」

  站在她身邊嗎,全程圍觀了影帝影後高質量對決的日暮戈薇下意識的問道。

  「這個人見城主啊,我可是只說了『四魂之玉』,他卻回答『可以實現願望』這明顯就是了解內情的表現吧。」

  這個世界的普通人(包括人類中的貴族),大部分是不知道四魂之玉的,而知道的人和要中,對四魂之玉的了解僅限於『擁有它就能獲得極其強大的力量』的也是大多數。

  只有很少一部分有更深入了解的才知道它具有『可以實現願望』的能力——雖然阿緣對這個能力的真假至今持懷疑態度。

  「所以他不僅知道四魂之玉,甚至還可能擁有四魂之玉的碎片?」日暮戈薇大驚失色,沒想到一個人見城能扯出這麼多變故。「可、可是我沒有感應到……」

  「這麼重要的東西,有特殊的藏匿方法,或者干脆放在了其他更隱秘的地方也不奇怪對吧?」

  阿緣從不會小看壞人的力量。尤其在忍者世界裡被那個黑漆漆的東西搞翻車之後。

  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冒出來一個過去完全不知道,還有怪異力量的家伙呢?

  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永遠是創作作品需要邏輯,而現實完全不需要的。

  「這、這倒也是。」

  習慣了靠近就能看到四魂之玉的碎片,她就幾乎沒有考慮過這種事情了。

  現在想想,是她大意了。

  靈力雖然重要又好用,但它畢竟不是萬能的,總有失效或者被針對的可能性。

  「那麼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

  藤丸立香更在意接下來的計劃。

  「當然是打包行李。」

  阿緣斬釘截鐵的回道。

  「好不容易敲了竹杠,當然要把這些東西都帶回去。我已經計劃好了,晚些時候就讓阿榮和耕助帶著東西先離開——到時候珊瑚和彌勒法師跟著,也不用擔心人見陰刀派的護送隊反水。」

  「……?」

  「我大概估算了一下,這些東西足夠城裡一年的吃穿用度了,這樣一來就算再有流民和小妖怪來投靠,也有足夠的物資能吃的下。」

  春夏的季節還好,溫度高,穿的少點也不會凍死,食物也可以從山林和河裡多少找出一些來。但是到了秋冬季就很難辦了。光是吃穿就是一筆大開銷,食物和衣物又都不能憑空變出來,只能平時花錢多采購一些。

  現在人見城主又給糧又給布的,到是解了燃眉之急。

  只要能順利帶回去,就是今年最大的進賬,怎麼想都十分快樂。

  「……???」

  就這樣?

  見她精打細算這些財物都能用在哪裡的樣子,兩個少女只覺得自己頭上爬滿了問號。

  現在要做的不應該是商議接下來的對策以及如何揭露這個人見城主真面目麼?

  是不是先後順序搞錯了?

  「喂,那個城主到底找你們干什麼去了?怎麼去了這麼久才回來?」

  他們一回去,被留下看家以及幫忙整理物資的犬夜叉就迫不及待的跳離堆了滿房間的各種東西。

  太可怕了。

  他從沒想過數字是這麼可怕的東西,他寧可去跟妖怪廝殺個三天三夜也不要再做這什麼……什麼統計工作了。

  真不知道那兩人是怎麼耐著性子輕點的。

  『那兩人』指的自然是同樣被留下來看家的彌勒和珊瑚。

  雖然這兩人的專長也不在此,但比起犬夜叉還是有效率多了。

  日暮戈薇見到撲過來眼看就要把自己壓個跟頭的犬夜叉,上來就是一句「坐下!」

  飛撲到一半的半妖立刻臉朝下砸在了地板上。

  這個場面真是看多少次都覺得有意思。

  阿緣饒有興趣的看著趴著挨訓的半妖和一臉嚴肅的教育他這樣的行為有多危險的少女。

  見差不多了,才拍了拍手,吸引了人們的注意力:「人都在了,我就來宣布一下接下來的行程——人見城主打聽到了天女妖怪的准確情報,所以收拾完行禮帶走之後,我們就要去找天女妖怪了。」

  「……誒?」

  聽到她的話,沒去跟人見城主見面的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這距離他們聽說天女妖怪才過去幾天啊,這麼快就連地方都找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阿緣也是欺負人見你不高興我就高興的一天。(喂)

  天女妖怪——出自劇場版《鏡中的夢幻城》本來是奈落的目標,現在被奈落賣了當餌了(喂)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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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載著沉重物資的馬車嘎吱嘎吱的向著來時的方向駛去。為了方便運輸,他們甚至把馬車裡用來坐人和放東西的作為和架子全都拆了,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車廂,兩輛馬車,每個都是一半放米,一半放布料種子等其他的東西的分部,這樣哪怕丟一輛馬車,也不至於某樣東西全部都損失掉。

  阿榮和耕助十分不願意就這樣離開城主殿下,但他們也知道把這些物資運回去也是非常重要的任務,因此只得打起精神投入百分之二百的注意力去完成交付給自己的重要任務。

  其實他們也明白,論學識他比不上這兩個新來的姑娘,輪戰鬥力——不說宇智波殿下,就連新來的那個半妖都能贏幾十個他們,因此接下來的旅程他們留下來也派不上用場,甚至搞不好還會拖後腿。

  他們能做的也就只有拼盡一切讓這些屬於城主殿下的東西平平安安的帶回城裡。

  只是就這麼離開他們還是不放心,於是在離開之前的那一晚,他們兩人規規矩矩的分別敲響了日暮戈薇和藤丸立香的房間,留下了數十條叮囑和注意事項,希望她們能在接下來的路上代替自己,不要讓城主殿下吃苦。

  把能想到的事情都說完之後,阿榮長長地舒了口氣。

  雖然始終沒有自己做那麼安心,但總算也是把能想到的事情都拜托出去了。而同松了口氣的她不一樣,耕助的表情反而更加凝重了。

  一直到出發之後都沒有好轉,一同上路的阿榮不由問了出來:「你在發愁什麼?」

  耕助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頭看了看那些足夠一座城一兩年用度的大量物資。

  「我在想,城主殿下會不會……」

  會不會成了天女大人,就不回來了。

  「會不會什麼?」

  「沒什麼。」他揉了揉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精神一點,「只是在想城主殿下這次去能不能找到那個天女妖怪。」

  「一定可以吧,畢竟是城主殿下呢。」

  如果連這麼好這麼厲害的城主殿下都見不到天女妖怪,拿不到天之羽衣,還有誰有這個資格呢?

  阿榮一臉肯定,雖然時間還不算很長,但她已經養成了對城主殿下的絕對自信。

  堅信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是城主殿下准備做卻做不到的。

  真期待啊。

  擁有了天之羽衣的城主殿下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說不定會真的變成童話故事中的天女殿下那樣吧?

  然後,就可以長長久久的庇護世間,讓這樣的好日子可以一直一直延續下去了吧?

  若真是這樣,那她這輩子就真的再別無所求了。

  耕助他們離開的第二天,阿緣他們也出發了。比起他們來的時候,這次的車隊要豪華的多。

  雖然還是兩輛馬車,但這次的馬車不僅有各種裝飾,還有用來放零食的零食櫃和解悶的小玩意兒的地方。

  內部空間和舒適程度也提升了一個度。在匠人們的精心准備下,就算面對較為糟糕的路況時車廂內也不會有產生太大的顛簸。跟現代的汽車差的也不多了——當然是不提速度的情況下。

  只是馬車雖好,同行的人中卻沒幾個有心思去享受。當然不是說他們有了更高的要求飄了,而是因為……已經沒力氣去體驗了。

  馬車對於她們來說,更多的就是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睡覺的地方。

  日暮戈薇第一次有了胳膊不再是自己的感覺,一開始是疲憊和酸痛,接著就是麻木和沉重,就好像灌了鉛一樣。

  一開始只是手掌和手臂,再後面呼吸和整個身體都開始因為過度的訓練而變得沉重麻木。

  可她仍然在一下下的拉弓,重復拉動弓弦的動作。

  這大概是她這輩子最疲憊,最痛苦的時候了。

  就連手指的皮膚都因為過度的拉弓而崩裂鮮血四溢,她卻並沒有停下。要快一點,再快一點,讓身體記住最佳的力道和姿勢,這樣才能在任何情況下都能最快的速度拉弓反擊。

  她累,她苦,但更想將戰鬥的技巧徹底吃透,讓它成為屬於自己的東西,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全靠身體的本能,全靠桔梗留給她的『遺產』。

  並不是什麼想要跟對方一較高下的倔強,也不是想要變得多強大。

  也許只是不甘心。

  休息的時候,終於完成今天的五百次拉弓訓練的日暮戈薇毫無形像的躺倒在地大口大口穿著粗氣。

  季節早已開始轉涼,但她身上的衣服卻被滿身的汗水打濕。

  就在她躺在草地上大口喘氣的時候,眼角的余光看到一個火紅色的身影朝著自己走了過來。出去打獵的犬夜叉扛著今天的晚餐回來了,他看到累到虛脫的少女,皺著眉頭走了過來,張口就是:「戈薇,你別練了吧。」

  「?」

  躺在地上的少女艱難的轉過頭去看向犬夜叉。

  「我不是說了無論發生什麼都會保護你的麼,再說了,你現在練也不出什麼的所以然……」

  日暮戈薇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拼了一切的去練,你不鼓勵我就算了,還跟我說『反正也練不出個所以然?』

  聽聽,這是人話麼!?

  「所以你還是別瞎折騰了,老老實實躲在我後面讓我保護就好了。」

  戈薇怒極反笑:

  「犬夜叉?」

  「干嘛?」

  「坐下!」

  咚!

  隨著一聲巨響,紅衣的半妖結結實實的臉朝下砸進了地裡。

  「坐下!」

  「坐下!」

  「坐下!」

  隨著戈薇一疊聲的坐下,半妖青年也duangduang的向下砸去,直把地面砸了個大坑。

  砸完人還覺得不解氣,少女一骨碌爬起來,不顧身體的疲憊怒氣衝衝的走開了。

  什麼嘛。

  我這麼努力變強到底是為了誰啊。

  她憤憤的走向馬車,手一撐就想跳上去,卻是忘了手指被弓弦勒出的傷口,一下子就爬在了車門邊上。

  「沒事吧?」

  聽到動靜的阿緣放下手裡用來解悶的書卷探出頭來。

  聽到阿緣關切的聲音,戈薇的眼淚一下子就不受控制的落下來了。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獨自一人的時候多少苦都忍得住。然而一得到別人的關心,哪怕只是一聲問候,情緒都可能會突然潰不成軍。

  ——這怎麼還掉起眼淚了?

  過了幾分鐘後,阿緣終於幫對方處理好手上的傷口的同時,也從對方抽抽噎噎的解釋中明白了真相。

  「我這麼努力變強,還不是為了不拖他的後退?」

  戈薇越說越生氣。

  如果她只是現代的普通女學生,那她絕對不會這麼自虐使得練習。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他,不想再見到他為了就自己而受傷,她也不會這麼迫切的想要變強。

  然而他不理解還不說,還要貶低自己的努力——難道在他眼裡,自己就只能是一個永遠躲在他身後被他保護,偶爾偶爾才能射那麼幾箭的累贅麼?

  她不想這樣。

  原本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還可以變強這件事。

  一直到看到同樣來自現代的藤丸立香跑去請教宇智波斑,想要鍛煉自己,強化戰鬥技巧。她這才注意到,這一路上除了自己之外的另外兩人其實一直都沒有停止過進步。

  城主殿下時不時會拿出各種數據和報告查看,就算心情最糟糕的時候也沒有停過。而藤丸立香也一直在鍛煉。

  就算是在路上,她也會趁著早晚的時間去鍛煉身體。

  只有她自己,除了思考學習上的事情之外,似乎從來沒有想過再做什麼,也從來沒有渴望過自己能有什麼改變。哪怕在戰鬥的時候懊惱過『要是自己能再強一地啊你就好了』,也會在事後很快就忽略過去。

  但這次在看到兩個『同鄉』的努力之後,她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麼無所事事下去了。

  她也想要變強。

  她不願意只能待在背後,一次次看到彌勒法師和犬夜叉受傷而自己什麼都做不到。

  而她求助的對像,同樣是宇智波斑。

  因為對方平時總是一副高冷寡言的樣子,她甚至做好了三顧茅廬的准備萬萬沒想到試探著說了一次,對方就直接同意了。

  然後戈薇就在對方的指點下,開始了日復一日的體能鍛煉和拉弓訓練。

  因為是自己要做的,所以她並沒有想過會得到別人的誇獎之類的。只是萬萬沒想到會得到犬夜叉這樣一句話。

  這不就好像她所做的一切努力,吃的這麼多苦,都是白費力氣麼?犬夜叉這個家伙,憑什麼這樣果斷的就否定別人的努力嘛。

  一想到就來氣,她剛剛真應該再多說十遍八遍的『坐下』的。

  「他這麼說,你就不練了麼?」

  阿緣抱著膝蓋坐在她旁邊。

  「當然不是。」戈薇立刻搖頭,「我偏要練出個所以然來。」

  「就算不能像珊瑚小姐這樣正面戰鬥,但也要有自保的能力——至少不能再讓犬夜叉用身體保護我了,他不想我受傷,我也一樣啊。」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咬牙切齒的說道,「想保護誰的心思,應該是相互的吧?現在這樣只有他在前面橫衝直撞不就成了單方面的付出了麼?這個笨蛋!」

  這才是她最初的目的。

  跟誰說什麼都沒關系。

  她長長的舒了口氣,想通之後,突然覺得心情也平靜了很多。

  城主殿下,真是神奇的人。

  日暮戈薇並不知道梅林對阿緣的評價,因此在她看來,城主殿下只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女孩子。就如同現代社會那些年紀輕輕躋身高位的厲害女性一樣。

  然而現在她卻覺得對方身上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

  在她身邊的時候,心情就會特別平靜,哪怕只聽她說個三言兩語,原本焦躁或者難過的情緒都能平復下來。好像再難的事情,再困擾的問題都能得到解決。

  比什麼神社的護身符或者冥想療法之類的東西都有效的多。

  真是太神奇了。

  戈薇整理好情緒,跟宇智波斑去切磋鍛煉的藤丸立香也回來了。

  雖然宇智波斑出手很有分寸,無論是把人打退還是摔出去,都刻意用了不會讓她受傷的力道,但摔摔打打的,身上青一塊紅一塊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更何況這些只是看著可怕,其實都只是些皮肉傷。

  對藤丸立香和日暮戈薇兩人,宇智波斑采取了截然不同的方法。

  前者其實有很扎實的底子,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有種雜七雜八什麼都有一點的混亂感,但底子是沒問題的,因此她需要的是強化技巧。

  哪怕是普通人的體質的原因沒辦法用處特別復雜或者高超的技藝,但小技巧用的好,也往往能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

  而日暮戈薇就不一樣了,她雖然有不知道哪裡來的技術,但底子差的一塌糊塗。她除了『會射箭』之外,其他的什麼都沒有,既沒有強健的臂力,也沒有掌握用弓的技巧。

  一個手裡的武器都握不住的人,交給她再多再復雜的技巧也沒有用。

  她現在首要目的是打穩基礎,能夠做到無論發生什麼意外事件,遇到什麼特殊情況,都能抓緊手中的武器。然後才是該思考如何找到時機進攻或者反擊。

  以及進一步掌握更高深的技巧。

  兩個女孩子經歷了不同項目,但同樣飽經摧殘的少女互相攙扶著去另一輛馬車上休息了。

  『魔鬼教官』則是跟沒事人一樣回到了阿緣身邊。

  阿緣轉了轉眼珠,突然面向旁邊的大樹開口:「看了這麼久,也該出來了吧?」

  「……」

  樹葉沙沙晃動,卻沒有人回應。

  於是宇智波斑抬起手,一並苦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向樹梢。

  「哇!」

  隨著驚叫,犬夜叉從樹杈上掉了下來,並且不幸的又是臉著地。銀色長發的半妖揉著接連受到重創的臉坐了起來。還沒等他說什麼,阿緣就先一步開了口:「戈薇是這樣說的哦,你怎麼想?」

  「……」半妖揉著鼻子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接著他保持著這個姿勢轉過頭去。

  「什麼怎麼想……就、就是多此一舉……唄。」

  話是這麼說,但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半妖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小,到最後的時候就只剩下含含糊糊的咕噥。而他的臉上,也浮現了些許不自然的紅暈。

  「明明戰鬥的是請只要交給我和彌勒來做就好了,這種事……我明明都說了她只要找四魂之玉就好,無論如何都會保護她的。」

  她本來就是跟這些沒有關系的人。遠離戰鬥和疼痛,只要負責在後面找到四魂之玉不好麼。

  想要保護自己什麼的……會被別人保護這樣的事,過去的他想都沒有想過。

  盡管活過了對人類而言十分漫長的歲月,但在心智方面跟十幾二十歲的青少年沒什麼區別的半妖別別扭扭的說著。

  阿緣打趣了一句:「所以你討厭這樣?」

  「怎、怎麼可能,你別瞎說……真是,我跟你說這些有什麼用。」

  犬夜叉抓了抓頭發,轉身又跳到了樹上,接著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又跳了下來,向著阿緣的方向走了兩步,然後又在宇智波斑威脅的視線中後退了半步,慌慌張張的開口:「總、總之你不要亂開口跟戈薇說些有的沒有的……知道了麼?不能說!」

  話撂完,他就氣勢洶洶的跑掉了。

  ——還怪可愛的。

  有點像是哈士奇或者阿拉斯加?

  咦?說起來犬夜叉,好像確實就是犬妖啊。所以這其實是本性麼……

  圍觀了一場好戲的少女分身思索了片刻。

  敏銳的察覺到溫度變化的宇智波斑突然開口。

  「降溫了,去馬車裡吧。」

  「嗯。」起身的時候,阿緣看著身上連皺著都沒多一處的宇智波斑突然開口道:「我一開始以為你不會答應她們的。」

  「想變強是好事。」大概是覺得自己說的太簡單了,他又補充了一句。「她們底子都還不錯。」

  「這評價不低了啊。」

  阿緣驚訝的眨了眨眼。

  畢竟這可是宇智波斑,『還不錯』放到他這裡已經是在誇獎了。就算是宇智波自己家的族人,能讓他特地提起再加一句『還不錯』的都是鳳毛麟角。

  更不要說是外人——還是兩個半路出家的小姑娘。

  「嗯,藤丸立香雖然沒什麼天賦,但勝在底子扎實,韌性很強。另一個日暮戈薇雖然底子差了點,但還算有天賦,打好底子的話,應該也有不錯的成長。」

  盡管一定要評價的話,這兩人都不是什麼天賦驚人的類型,但如果能這麼扎扎實實的鍛煉下去,在積累一些實戰經驗,說不定能有令人驚艷的表現。

  當然,前提是她們沒有半途而廢。

  自己放棄的話,誰也幫不了救不了。有再好的資源和天賦也沒用。

  雖然大多數時候宇智波斑顯得很傲慢,似乎從來沒有把比自己弱的人看在眼裡,但其實是有點偏見的看法。

  與其說是他沒把這些人看在眼裡,到不如說是這些人也幾乎不會主動出現在自己面前,就算出現了大多也是低著頭快速的離開——就像躲避洪水猛獸那樣。

  時間長了,他自然就不會刻意去在意了。

  當然,這其中也有他對他們沒有任何要求的原因。

  因為從不指望他們能做什麼,也不認為他們會有多少接觸,自然不會把心思放在他們身上——畢竟還有那麼多更重要,更沉重的事情要思考。

  但他並不會嘲笑想要變強的人是自不量力——如果不是沒有千手那麼強還跑來挑釁宇智波的話。

  確實他一直有『你們只要乖乖被我保護就好了』的想法,但要是誰又『想要變強』這樣念頭的話,在不影響目的的情況下他也不介意幫一把。

  尤其……

  他的視線轉向身旁笑眯眯的少女。

  尤其在阿緣明顯表現出了對這兩人的重視,並且對她們想要變強的想法表示支持的情況下。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理由去拒絕。

  畢竟……能讓她露出笑容的事情,他沒有道理不去做。

  更何況只是這樣稍微搭把手的事情。

  日暮戈薇和藤丸立香要在路上進行訓練,一行人趕路的速度自然快不起來。但因為本來路途也沒多遠,所以就算是這樣半天趕路半天訓練的走法,也用不了多久的時間。

  只有那個被奈落派來引路的人顯得很急,一副生怕這樣的大機緣會因為這些人的疏忽大意而被搶走的樣子。

  為了不暴露自己,奈落自然不能派一個會被識別出來的妖怪,因此他特地找了一個到處都走過的流浪武士收為部下,然後讓手下的妖怪們『不經意』的一路留下信息,引著他去『發現』這個天女妖怪的事情。

  說起這個天女妖怪,其實也是奈落的老熟人了。

  之所以叫『天女妖怪』而不是『天女』,就是因為現在的『天女』並非是原本的天女而是吞噬了天女的妖怪們的集合體。

  這跟奈落有異曲同工之處,然而同奈落不同的是,除了本質還是妖怪之外,這些吞噬了天女的妖怪們在吞掉了天女的身體之後也獲得了天女不老不死的特性。

  這讓奈落一度非常垂涎,並且一度差點就找到她,將她化為自己的一部分。畢竟那些妖怪能夠通過吞噬天女得到她的容貌和力量,那奈落自然也可以通過吞噬他們的結合體——『神久夜』來獲得這份力量。

  只可惜最終還是被天女妖怪,也就是『神久夜』察覺到了,在他找過去之前就跑掉了,並且還利用彌範法師的封印將自己藏了起來。

  雖說被人類的封印起來是屈辱,但作為擁有『不老不死』特性的妖怪,一時的封印算不了什麼,反而是一處極為安全的藏身之處。

  這一藏,就是幾十年。

  奈落原本是想著有四魂之玉的話,神久夜這不老不死的特性也就沒那麼重要了——畢竟四魂之玉的力量更加絕對。

  然而在現在四魂之玉的碎片頻頻失蹤,難以見到集齊的那一天的情況下,他不得不改變短期目標,選擇先把神久夜找出來,通過吞噬他來強化自己。

  為此他還自導自演了一出因為實力減退,手下的妖怪不再受掌控要反抗自己的戲碼。

  而這個『手下』,自然就是常年在外為他收集情報和四魂之玉的神無和神樂。

  雖說這不算是太高明的手法,但好在神久夜太久沒動腦子更蠢一些,就這麼讓他抓住了機會給勾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加更了我加更了!

  這次真的一滴都沒有了(抖抖)

  神久夜是真的不太聰明,我沒黑她(認真)


第287章

  「你去哪兒了?」

  藤丸立香雙手叉腰,像是盯嫌犯一樣盯著最近總是神出鬼沒的梅林。

  最近她都在忙著訓練,今天回過神來想找他問點問題,才意識到似乎這幾天都沒見到他的影子。

  雖然不想往壞處想自己的同伴,但是梅林的話……

  這家伙不會又跑去那裡騙人了吧?

  眾所周知,網騙這種事情,只會有零次和無數次。在這裡雖然沒有網,但『騙』這個東西可是從古至今一直都有的。

  「哎呀,不要這麼熱情的看著我嘛。」梅林這樣說著,臉上卻還是招牌似的笑容。「我也是會害羞……好啦好啦,我說就是了。」

  眼看橙發的少女握緊了拳頭,他趕忙改口。

  「我去收集情報了,你想啊,那可是有天女之稱的妖怪啊,知己知彼才可能百戰百勝對吧?如果毫無准備就過去,萬一進了陷阱或者找不到弱點,豈不是很危險?」

  ——我怎麼覺得你不像是這麼體貼的角色?

  提前打探情報這種事情,怎麼看都不像是你會做的啊。如果是平時,他肯定是會眼睜睜看著他們遇到各種陷阱,把什麼都經歷一遍,不到最後關頭絕不出手的那個。

  畢竟他可是會把『各式各樣的經歷可是人生寶貴的財富,如果提前什麼都知道了,那這樣的人生該多無趣呢』這樣的話掛在嘴邊的人。

  藤丸立香眯起眼睛:「那你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了麼?」

  「這個嘛……」

  「關於這個問題,我也挺好奇的,可以也說給我聽麼?」

  少女的聲音插了進來。

  兩人轉過頭去,就見年輕的城主殿下帶著宇智波斑一起走了過來,在他們身邊,還有同樣一臉認真地看著立香和梅林的日暮戈薇和犬夜叉。

  梅林表情不變:「我當然會好好地把掌握的情報分享出來的。」

  說道天女妖怪,還不得不提到日本最出名的童話故事《輝夜姬》。

  雖然因為版本不同而有些微的不同,但總的來說講的都是一個從月亮上來,在竹子中出生,在人間成長,最後又回到月亮上的美麗少女的故事。

  這個故事之出名,就連不是日本人的阿緣也在聽到之後就能立刻想起來。

  只是這個時代流傳的故事跟阿緣他們知道的有些不同。

  「在這裡有關天女的故事裡,除了天女的羽衣之外,還有一座城市一樣的宮殿。」

  盤腿坐在中間的梅林緩緩說著自己這段時間到處打聽來的消息。

  「……城市一樣的宮殿?」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個消息吸引了。

  「對,一座城。」梅林肯定的點了點頭,「故事裡它大的像是一座城市,可以住下數百人還不顯擁擠。同時它還是一座極盡華美的宮殿,雕梁畫棟,落英繽紛,就如同仙境——而最神奇的,還是它是建立在湖面上的。」

  「湖面上的城市?」

  「對,沒有見到過工人建造,也沒見過誰去運輸建築材料,就像是夢幻一樣的突然有一天就出現在了湖面之上——因此也有人說它並不是這個世界的建築,而是一座『夢幻城』。」

  日暮戈薇追問:「這座城有什麼特殊麼?」

  梅林攤了攤手,干脆的回了三個字:「不知道。」

  「……不知道?」

  「是呀,雖然有這座宮殿的傳說,但裡面是什麼樣子卻沒有人知道——或者說進去的人都沒有再回來。所以雖然大家都知道有這麼一座城市一樣的宮殿,卻沒人說得清它到底是什麼樣子,都有什麼東西。」

  「……什麼啊,這樣的情報跟沒有一樣啊。」

  犬夜叉忍不住『切』了一聲。

  情報這種東西,就是要派的上用場才有用的啊。

  「沒辦法嘛。」梅林並不在意犬夜叉的不禮貌,他輕輕聳了下肩,「沒有人知道就是沒有人知道嘛,這個我也沒辦法。」

  「你呢?你有聽說過這個麼?」

  犬夜叉也不是較真的性格,見這裡沒更多消息,他就轉過頭去看負責帶路的那個中年男人了。

  既然是最先得到天女妖怪的情報的人,那應該知道的更清楚吧?

  「這……這我也是第一次聽到。」

  中年男人搖了搖頭。

  他只是打聽到了天女妖怪被封印的地方,再多的就只知道一些零星的傳說——比如天女曾在一處溫泉洗澡,然後被意外看到的男人拿走了天之羽衣就留在了人間之類的香艷故事了。

  ——畢竟比起遙不可及的天女的事情,這樣近距離的,更接地氣的故事才更受人歡迎,也更容易被流傳開來。

  「你耍我啊,這麼重要的事情你都不知道還敢當向導!?」

  犬夜叉一把拽住了中年男人的衣服,指甲都變化成了爪子。

  「我、我只是負責帶你們找天女而已啊,至於後面的事情本來就應該是你們自己處理的吧。」

  中年男人先是驚慌,但一想到這自己只是拿錢辦事的,整個人就鎮定了下來——本來就是嘛,那可是天女誒,想找天女怎麼可能沒有危險呢?要是連解決問題的能力都沒有,那死在天女面前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怎麼還能怪他情報不准確呢。

  「你還狡辯!」

  犬夜叉更憤怒了,犬牙都因為生氣而齜出了嘴邊。

  「犬夜叉,坐下!」

  戈薇趕忙阻止了後續慘案的發生。

  他說的確實沒錯。

  他只是一個帶路的人,遇到什麼問題肯定是他們自己解決。

  ——只要不是陷阱。

  戈薇轉了轉眼珠,視線落到了仍然一臉平靜的阿緣身上。

  看城主殿下這麼勝券在握的樣子,那應該是沒什麼問題吧。

  夜幕降臨,遠處響起的夜間活動的獸類的嘶吼,但營地卻變得安靜了下來。

  馬上就要到地方了,養精蓄銳就是比什麼都重要的事情。

  但是藤丸立香睡不著。

  她還是很在意那個『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宮殿』的事情。

  「那個宮殿,會不會就是我們被留在這裡的原因?」

  比如它才是隱藏在最深處的特異點,如果不解決,他們就沒辦法回去——畢竟那個聽起來就很可疑嘛。『來自另一個世界』不就相當於說它是這個世界本不應該存在的異物?

  她坐在梅林身邊,小聲問道。

  「我只能說它也許是原因之一,但並不是主要原因。」

  梅林一如既往的用模糊不清的答案回答。

  立香皺眉追問:「那它會是特異點麼?」

  「現在還不是。」

  「那就好……等等,現在?」立香注意到他用了『現在』這個說法。「難道它今後會變成特異點?」

  難不成那個天女妖怪擁有像是聖杯的東西?或者說干脆就是擁有聖杯的人來到這裡之後被封印了起來,一旦解封這裡就會成為特異點?

  「這就要取決於她的決定了。」

  梅林臉上罕見的沒有了笑容。

  「盡管對世界來說,個人的力量只是滄海一粟,難以在時間長河中翻出浪花,但是,能夠影響世界的,卻也是人類的『選擇』。」梅林手一翻,一朵粉色的鮮花變落到了他的手心,然後他又將這小小的花別在了橙發少女的耳邊,「而我們,就站在這『選擇』的邊緣——作為配角的你我,就先靜觀其變吧。」

  「可是……」好不容易聽到有關能否回去迦勒底的信息,藤丸立香情緒激動的想要站起來說些什麼,卻覺得一陣無法抵擋的困意隨著花香一起浮現。

  盡管她很努力的抵抗,卻還是沒能撐住沉重的眼皮,昏昏沉沉的向前倒去。

  「做個好夢。」

  將少女抱進懷裡,意圖不明的半夢魔小聲的說道,接著就轉過頭,看向不遠處的另一輛馬車處。

  在那輛更豪華也更舒適的馬車上,正住著一切事件的關鍵人物。

  一位停留在人世間的准神明。

  阿緣又做夢了。

  仍然是熟悉的現代社會的場景,只是同往常不同,這一次她十分清楚自己現在正在做夢。

  她就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看著熟悉的場景還有身處其中的人。

  那是很久以前,她還奢望擁有力量,能夠靠自己的力量成為魔法少女去拯救什麼的時候。

  彼時,自己一個關系很好地同學正遭受詛咒的折磨。一開始她沒有意識到那是詛咒,一直到一次春游進山之後,她親眼見到了這個足夠強大的詛咒現行為止。

  盡管她很努力了,但除了陪在她身邊,看著她不要出意外之外,什麼都做不到,只能打電話給家裡求助。然後在不安中等待救援的到來。

  雖然那時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但那時的惶恐和不甘,一直到現在都還能想起來。

  「不覺得人類很渺小麼?」

  有誰站到了她身邊。

  阿緣沒有回答,那個聲音就自顧自的繼續說了下去。

  「明明什麼都想做,但卻什麼都做不到。只能一次又一次哀嘆自己的弱小與無力。」

  「只要一天還是人類,就必須要經歷這些,恐懼、不甘、哀痛……人類永遠擺脫不了這些。」

  那個人伸出手,指向前面抱在一起的兩個女孩兒。

  一個瘦削無力,正在被身後的詛咒蠶食鯨吞。

  一個盡管努力保持平靜不停的在安慰對方,但眼睛裡卻是藏不住的慌張和不甘。

  為什麼自己什麼都做不了,為什麼自己不能更強

  「為什麼不能更強呢?」

  聲音越來越近,最後,就好像是貼著自己的耳朵響起。

  「明明拼盡一切的想要變強,為什麼又在這裡停滯不前了呢?」

  阿緣猛地轉過頭。

  ——然後她看到了自己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不該打開比賽直播。

  血壓飆升,心態爆炸。

  真是,年紀輕輕看什麼lol賽事。


第288章

  『轉頭看到自己的臉』,這怎麼看都是恐怖片裡的發展。

  尤其在明明是同一張臉,卻一眼就能看出是不同的人的情況下。簡直就像是有誰披著自己的皮的感覺。

  而且是字面意義上的『人皮』的那種。

  遭受了這樣巨大的驚悚衝擊,驚醒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怎麼了?」

  聽到車廂裡的動靜,宇智波斑幾乎是在下一秒就出現在了門口,他掀開簾子,單膝跪在了阿緣床邊。

  「做了個噩夢。」

  那種畫面,應該可以說是噩夢了吧。

  阿緣揉了揉臉,以便讓自己盡快從汗毛炸立的狀態中恢復過來。

  她用力揉著自己的臉和眼睛,皮膚都被她搓紅了。接著就被看不下去她這麼折磨自己的宇智波斑握住了手腕。

  「夢到什麼可怕的事情?」

  宇智波斑並沒有覺得這是懦弱的表現——作為忍者,他十分清楚噩夢的威力。無論是哪個家族,都有因為恐懼和噩夢而隕落的優秀忍者。

  不僅是他,千手柱間也是知道的,所以他們才在阿緣說要進行『心理干預』的時候,全都默認了這個看似不重要又要進行長期投入的工作。

  ——如果有機會拯救,誰會願意放棄自己重要的族人呢?

  如果這是一個普通的戀愛故事的話,不願意在冒險過程中給人添麻煩的體貼女主肯定會搖搖頭說『不記得』或者笑一笑糊弄過去。

  然而阿緣卻是眨了眨眼,主動的往旁邊的人身上一靠,從一開始就掐滅了這個可能性:「我夢到另一個自己,也不對,應該說是話。」

  「幻術?還是之前黑絕的影響?」

  「也……不,應該都不是。」

  她搖了搖頭。

  她隱隱有感覺。

  也許那些東西還隱約潛伏在自己身體或者靈魂的某個地方,但最近頻繁出現的這個『自己』,卻並不是那些東西。

  她同自己之間,應該有更親密的關系。

  宇智波斑皺眉看著靠在懷裡的少女:「沒有辦法麼?」

  阿緣無意識的抓著宇智波斑的手擺弄。

  「我覺得那個梅……」林大概會有辦法。

  後面幾個字還沒說出來,人就被宇智波斑一把護在懷裡脫離了馬車。

  「風刃之舞!」

  這邊剛剛撞出馬車,半空中就傳來了年輕女性的聲音。接著無數風刃便向著營地的方向飛了過來,割斷樹林,撕裂地面,馬車和火堆自然也不能幸免。

  但好在人們的反應都很快,盡管襲擊來的突然,卻並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啊!馬車!」

  被梅林帶出去藤丸立香才一睜眼,就直面她們的馬車四分五裂的慘狀。

  跟城主殿下呆的時間長了,第一時間閃過她腦海中的並不是『敵人是誰』,而是『好好地馬車弄成這個樣子,要損失多少錢和物資』。

  「比起馬車,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

  帶著戈薇離開的犬夜叉聽到之後差點腳下一滑,他轉過頭,對著藤丸立香的方向大喊。

  「神樂最擅長這種大範圍的攻擊,你們自己當心。」

  他一邊放下戈薇,一邊拔出鐵碎牙衝著進攻發起的方向衝了過去。然而他反應快,對方反應更快,眼看犬夜叉衝了過來。踩在巨大羽毛上的年輕女妖立刻又揮起了扇子:「龍蛇之舞!」

  比剛剛更加誇張的,宛如一道道小型龍卷風的攻擊撕裂了大地衝向他們。

  「風之傷!」

  犬夜叉立刻舉刀反擊。

  風刃像巨大的洪荒怪獸的爪子一樣反衝過去。

  原本是營地的地方此時已經一片災難現場的慘烈樣貌。

  粗壯的樹木東倒西歪,或者被連根拔起,或者被攔腰砍成幾段。地面像是被人暴力撕扯一樣到處都是撕裂的溝壑和掀翻的平面。原本停著馬車的地方已經看不到了,只剩下星星點點的殘片。

  「帶開!往遠處帶!」

  眼看戰鬥要向後移動,阿緣趕忙大聲對犬夜叉喊道。

  再往後的地方有個小村莊。

  盡管距離這邊還有段距離,但誰知道這麼地動山搖的攻擊會影響多少呢?

  人兩條腿跑的速度可比不上他們出招的速度。

  就算人沒有受傷,辛辛苦苦建起來的村子毀了也不行啊。他們毀滅一座村子可能只需要幾個招式,但人想要建起一座村子,攢出一套可以讓自己順利度過春夏秋冬的家什,卻往往要數年甚至是十幾年。

  或許在關鍵時刻還要求保住財產是有些過分,但如果換個地方就能避免的話,為什麼不開始就轉移開戰場呢?

  眼看犬夜叉腳下一頓就要轉移方向,踩在羽毛上的女妖怪嘖了一聲,然後再次揮舞自己的扇子,又一次用數道小型風暴攻擊將人驅往另外的方向。

  為什麼要往那邊走?

  阿緣愣了一下的功夫,他們便將整個戰場轉移到了另外的方向。

  犬夜叉追著羽毛上的女妖向著遠處追去。而戈薇也在站穩之後用傷痕累累的手抓著自己的弓箭緊隨其後衝了過去。

  「斑,跟上去。」

  阿緣頭也不回的吩咐道。

  負責帶路的那個人已經跑開了,他們也不用在顧及一地碎片,當然是要趕緊追上去……萬一是跟四魂之玉有關的事情,他們總要幫一把的。

  雖然只是慢了幾步,但等他們追上去的時候,這邊的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了。

  因為有緊急加訓的日暮戈薇在遠處放箭支援,戰局並沒有因為己方沒有航空力量而變成一邊倒的局勢,但因為對方擁有範圍極廣的群體攻擊技能在,犬夜叉因為擔心戰鬥會波及到在不遠處放箭的日暮戈薇而不敢不敢放開衝上去,因此也沒能乘勢追擊,建立優勢。

  尤其對方仗著有可以飛的羽毛而飄在湖上,沒有落腳的地方這點讓他更是難以發揮威力。

  「可惡,看我把這座湖一起砍了!」

  他惱怒至極,舉起巨大的鐵碎牙就是一擊『風之傷』砍了過去。旋風撕裂了湖水,卻並沒像是想像中那樣將整座湖攪個翻天覆地。

  反倒是犬夜叉這裡,風之傷激的大量灰塵厭惡散去之後,原本在空中的女妖神樂不知合適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從犬夜叉身邊離開!」戈薇怒聲呵斥著射出一箭,箭矢撕破了女妖的袖子,然後繼續向前方衝去。

  而犬夜叉也趁著戈薇這一箭的功夫向後跳去拉開了距離。

  「竟然放棄了飛行,你是迫不及待來送死啊。」

  犬夜叉重新站穩,腳下一個用力舉著鐵碎牙就衝了上來。

  然而神樂卻不急反笑:「送死的是你吧。」

  她說話的同時,揮舞手中的扇子,再次制造出數道風刃向著犬夜叉衝去。

  「不對,她這並不像是要殺他的意思。」

  追上來的宇智波斑一眼就看出了這攻擊中敷衍的殺意——雖然是直衝對方的門面的攻擊,卻並沒有直接置人於死地的意思。甚至還留出了可以躲開的空間。

  不,並不是留出了躲開的空間,而應該說是就是想要讓對方走向那個方向。

  宇智波斑立刻想要趁著這個機會抬手想幫犬夜叉一把,然而他的手才抬起來,手中的苦無就化作數朵粉色的花朵落到了地上。

  那家伙……

  宇智波斑幾乎是立刻就知道了這是誰做的,雖然他在注意到的一瞬間就松開手向後退並直接張開了須佐能乎,讓藍色的骨骼將自己和阿緣都包圍了進去。

  但犬夜叉那邊的事情卻已經結束了。

  犬夜叉就如女妖預料的那樣退到了預留出的位置。

  在那樣的距離裡,這個位置是唯一不會被風刃殺傷的地方。但也只是身體不會受傷,犬夜叉身上火鼠裘的衣袖在這一瞬間被割掉了一角。

  剛剛還在他身後的女妖再一次乘坐起羽毛升空,卷著火鼠裘的衣袖衝向前方尚未恢復的大湖,然後將衣袖投入了湖水當中。

  從一開始,她的目標就不是他的命,而是他身上的火鼠裘。

  人們都在防範她的殺傷,誰也沒有料到這位過去無數次以命相搏的敵人這次的目標,竟然只是他身上的衣服。

  幾乎是火鼠裘的衣袖掉落的那一瞬間,她身下的湖水變亮了起來。緊接著,富士五湖中的另外四座也都亮了起來。

  一道道光柱從湖中心衝天而起,最終在月亮升到夜空正中心的時候彼此交彙,組成了日本陰陽術中最常見的五芒星形狀。

  然後,整座富士山都震動了起來。

  一名渾身雪白的女童卻在這個時候捧著鏡子走到了湖邊。

  「神無!?」

  日暮戈薇一口叫出了來者的名字。

  然而只是知道對方的名字並不會對已經開始的異變產生任何作用。渾身純白的女童又向前走了兩步,將手中的鏡子照向天空中的月亮。

  天上的五芒星陣法形成了,她手中的鏡子也像是將天空的法陣映入其中一樣出現了一個五芒星的法陣,隨著鏡面亮起的光芒,組成五芒星的線條一道道褪去。

  封印,解開了。

  終於在所有線條都消失的那一刻,對面的湖中心突然出現了一道纖細窈窕的女性身影。

  憑空出現在湖中心,穿著華美服飾的美麗女性一招手,女童手中的鏡子就從她手中飛了出去,落到了湖中美女的手中。

  有著濃密黑發和嬌美容顏的年輕女人,接住鏡子,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抬起手,緩緩開口:「天之羽衣,也還給我吧。」

  話音落下,就見一抹極淺的粉色從神樂身上落下,好像沒有重量一樣輕飄飄的、輕飄飄的……

  飄向了湖邊被藍色查克拉巨人包裹的少女。

  「……???」


第289章

  ……什麼奇怪的東西。

  看著那淺粉色的,輕飄飄的不明布料飄向自己,阿緣第一反應不是伸手去接,而是身體向後揚了揚錯開了位置,擺出了拒絕的姿態。

  誰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呢,萬一上面有什麼髒東西或者能附體的怨靈之類的呢?

  叫天之羽衣也不一定就是天上來的東西啊,鼠標還有個鼠字呢,也不是真老鼠啊。

  更何況天上來的東西也不一定是好東西。誰知道那是什麼呢?

  因為空手去抓黑漆漆而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從此阿緣對於這些不明身份的東西都保持了敬而遠之的警惕心。

  一想到從那次到現在自己的辛酸史,她就不寒而栗。

  不碰最多少點意外收獲,但貪心卻可能讓讓自己當場離世——離開所處的世界。

  她是真的不想再猝不及防來一次了。

  見阿緣這個反應,宇智波斑自然也不會讓它再靠過來。於是在幾次碰壁確定自己沒辦法進入之後,有著飄逸優雅外表的天之羽衣就只能擺動著自己纖細柔弱的粉色身體,隔著一個須佐能乎的表面努力展示著自己,布料邊緣的地方甚至因為用力而顫動出了波浪的紋路。

  簡直就像是什麼卑微的感情挽回現場。

  盡管天之羽衣不能說話也沒有五官做表情,但自己分明就能從它的一舉一動中看出『委屈』兩個字。

  原本警惕的看著事態發展的藤丸立香眼角一抽。

  天之羽衣原來是這樣一種東西麼?與其說是某種布料,倒不如像是水母之類的活物啊。

  原來寶物也有神志?

  不,不對,重點是這畫面……怎麼就那麼像傳說中的『你苦苦追求的女神卻是別人的舔狗』的黑色幽默呢?

  就連這種傳說中的寶物都這樣……

  這,難道就是女神的力量麼?

  「這到底是搞什麼啊。」

  同樣看到這一幕的日暮戈薇差點就沒抓住手中的弓。

  如果不是她近期一直在接受宇智波斑的魔鬼訓練,搞不好真要因為這仿佛搞笑劇一樣的展開而失去這注意力極度集中的戰鬥狀態了。

  而不管別人怎麼想,天之羽衣仍然貼在須佐能乎的表面做著努力。

  只是它的努力並沒有讓冷酷的城主殿下改變主意,它越是激動,越是美麗,她就越是警惕。

  自己確實不認識這麼個東西,而它表現得又太過殷勤。那就表示它一定有所求——鬼知道它所求得是什麼東西。

  尤其它還是那個天女妖怪的東西。萬一她們是商量好了想讓自己放松警惕呢?

  就在大家都因這啼笑皆非的展開而不知所措的時候,另一邊,天女妖怪『神久夜』卻是好像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一樣而僵硬了。

  甚至因為太尷尬,伸出去的手都忘了放下去。

  她原本嬌美面孔上超脫世外的淡然表情也因此崩裂扭曲,透出了絲絲猙獰和邪氣。就算有著『天女』之名,妖怪始終是妖怪。

  激動之下,她不僅手背上浮現了青筋,就連原本圓潤的指甲也暴漲成了爪子的樣子。

  見這樣沒辦法喚回天之羽衣,她咬牙切齒的念起了陰陽術的咒語。

  有了咒語的加成,天之羽衣再怎麼不願意,還是在一番拉扯之後被拽了過去。大概是吃了剛剛的虧,天女妖怪並沒有讓天之羽衣漂浮在自己指尖來展現自己天女般的仙氣,而是讓它繞著自己還成一個環,接著讓天之羽衣的兩端在自己腹部的位置打了個結。

  ……一個看起來就十分結實的死結。

  明擺著就是在擔心它會趁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又跑去別人那裡獻殷勤。

  然而這樣一來,她原本想像中的、作為天女應該有的牌面和格調就全都沒有了。像是要挽回顏面一樣,她沒有再理會其他人,而是一邊後撤一邊迅速的念出咒語。

  隨著她高低起伏的念咒聲,原本平靜的湖面突然像是煮沸的水一樣劇烈沸騰了起來。緊接著,一座巨大的,雕梁畫棟,盡態極妍的華美宮殿便從她身後升了起來。

  有著長長的回廊和庭院中落英繽紛的櫻花樹,就好像穿越了時代,將許久以前那個浪漫時代的風雅展現在了他們面前。

  但在場的人們卻顧不上欣賞這華美的宮殿。

  因為在宮殿高高升起之後,湖面的沸騰震動卻不曾停息。就好像還有什麼體型巨大的東西,即將破水而出。

  果不其然,就在這之後沒幾秒,水面下突然出現了巨大的陰影,整個水面也像是受到了某種來自內部的衝擊,被頂起了一道道水柱。

  「那、那是什麼啊。」

  湧出的水重新落回湖中,露出了水下怪物的真面目。

  那是有著數條身軀的巨大蛇怪。

  光是蛇頭就能有一人高,再加上那血盆大口,吞掉一兩個人根本就是跟玩兒似的。

  「就憑你們,還不值得我出手。」升上半空的神久夜恢復了冷漠的表情,「就讓它陪你們吧——可不要讓我感到太無趣了。」

  說完,她的身形就急速後退,向著高聳的宮殿飛去。

  「退後!」

  湖邊,犬夜叉在蛇頭開始行動的那一刻就對身旁的戈薇喊道,他自己則是提著鐵碎牙飛快衝了出去。

  他得引開這家伙的攻擊,無論如何不能讓它的攻擊傷到戈薇。

  在沒有飛行工具的情況下,他能做的就只有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原地沿著湖邊奔走,找尋一個合適的進攻位置。

  「梅林,我們得想辦法——」

  藤丸立香見到這十分眼熟的多頭蛇怪,身體自然的就緊繃了起來。雖然蛇怪和蛇怪並不完全一樣,但弱點大多相似。於是她轉過頭看向梅林,准備像往常那樣合作解決掉這個蛇怪。

  就算這個蛇怪的頭比往常遇到的多了不少,至少也能解決掉幾個幫其他人解決壓力。

  然而梅林卻是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一臉期待的指了指天空。

  「有那個男人出手,我們只要在這裡好好地看著就夠了。」他將立香帶去了相對安全的位置,「這次的主角不是你,就作為配角好好地看著主角的發揮吧。」

  立香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就見夜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淡藍色火焰組成的鎧甲巨人。

  隨著巨人的升空,森林和地面上的東西都被它帶起的氣流吹得東倒西歪。

  沒有什麼招呼和花俏的准備,宇智波斑操縱的須佐能乎直接拔出了長刀,同樣由火焰構成的長刀向著蛇頭的方向砍去。

  旁邊的蛇頭蛇頭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趕忙張開血盆大嘴咬了過來。然而它過去無往不利,連山石都能咬開的進攻卻才衝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蛇頭下方粗壯的軀干被須佐能乎一把握住,半空中的藍色巨人一手掐著蛇脖子,另一只手中的刀則是一點不受影響的狠狠劈下。

  查克拉構成的長刀沒有一絲頓卡直接將蛇頭從軀干上砍落。

  接著刀光又是一閃,從後方襲來的蛇頭也被扎穿,悲鳴著落向湖中。然後巨人握著軀干的手向上一拉一甩,就用手中的蛇頭將另外一個蛇頭撞飛了出去,然而令人意外的事情卻在這時發生了。

  原本被須佐能乎砍掉頭的軀干上突然又重新長出了新的頭顱,並且在生長完畢之後立刻又向著天空中的須佐能乎衝了過來。

  「無、無限復活?」

  藤丸立香不由緊張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該怎麼辦?

  砍掉頭也會再長出來,這樣一來就算是宇智波先生也……

  然而被緊張的人卻是不慌不忙的一把抓住剛剛被撞的頭暈腦脹的那條蛇怪,又快如閃電的出手捏在它頭兩側,逼迫對方張嘴露出恐怖的長牙,向著重新長出頭進攻過來的那只蛇怪的軀干壓了下去。

  蛇怪巨大的尖牙立刻就將自己的同胞的軀干扎了個對穿。

  「……」

  盡管不該這麼想正在戰鬥中放到同伴,但是……

  宇智波先生表現得實在是太凶殘、太游刃有余了,就好像並非是在對付體積巨大的怪物,而是某種笨拙又反應奇慢的木頭樁子。

  讓人擔心都擔心不起來,只能像看3D動作片那樣在安全的地方雙擊666。

  這攻擊,太給勁了。

  哦哦這一波防守反擊太絲滑順暢了。

  原來站在安全的地方看人虐菜是這麼痛快的事啊。

  ……不,也不都是這樣。

  注意到遠處只對付兩個頭都顯得吃力的犬夜叉,藤丸立香明白了這並不是『虐菜局』,純粹是因為其中之一的宇智波先生水平超了太多。

  犬夜叉這樣的表現是真正應該有的正常水平。

  「它會無限復活,必須找到核心破壞掉才行!」

  注意到關鍵的戈薇衝到湖邊大喊道,喊話的同時還不忘射出驅魔箭來幫犬夜叉減輕壓力。也許是因為屬性相克的原因,被她的箭傷到的話,恢復的速度要慢得多,往往要花好一會兒的功夫才能愈合的七七八八。

  「犬夜叉,你想辦法劈開水面,我要看看水底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見這樣纏鬥不是辦法,戈薇試圖從其他角度來解決這個大家伙。

  他們的軀干都是從水底伸出來的,搞不好真正的軀體或者核心就在水下。

  「不用了。」

  半空中傳來了宇智波斑低沉的聲音。

  「你們都退開。」

  須佐能乎向後撤了些許,接著就聽他用吐出了一個久違的名字:「天照」


第290章

  僅僅只是看到都會讓人感到毀滅性力量的黑色火焰無聲無息的爬上了蛇怪的身軀,熊熊燃燒起來。

  明明是『火』,卻完全不受水的影響。無論蛇怪怎麼再水中滾動掙扎,那黑色的火焰都沒有熄滅的跡像,就算其他的蛇頭來救援也完全沒用,反而讓火焰隨著蛇頭和蛇頭的接近而蔓延到了其他軀干身上。

  其他人見狀,紛紛離開了湖邊,退去更遠的地方。

  誰知道會不會有飄落的火星落下來呢?萬一被誤傷那也太慘了。

  很快湖面上就傳來了皮肉被燒焦的焦臭味。大塊大塊的皮肉被燒的皮開肉綻,然後從蛇怪身上掉掉砸進湖裡。

  然而可怕是在這些被灼燒成皮革狀態的皮肉脫離之後,新生出來的部分仍然無法逃離著黑色火焰的灼燒。

  反反復復,仿佛沒有盡頭。原本應該能夠擊潰敵人意志的復生能力此時卻成了無窮痛苦的根源。

  湖面因疼痛掙扎的蛇怪而再次翻起滔天巨浪。

  然而無論這次蛇怪的動作多麼猙獰,掀起的巨浪和造成的破壞有多可怕,在場的人都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它現在的任何行動,都只是強弩之末、最後的掙扎了。

  明白了這一點,自然不會有人再去害怕什麼。

  甚至,還有那麼點同情。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樣反反復復好像沒有盡頭的痛苦也太可怕了。

  日暮戈薇倒抽了口冷氣,「這就是宇智波先生真正的力量麼?」

  犬夜叉在校場上和他打了那麼久還能全須全尾活蹦亂跳的,真得感謝宇智波先生手下留情。

  自己當初到底是怎麼鼓起勇氣讓這麼強大的人指點自己的。她本來還在為自己迅速的進步而沾沾自喜,現在看來……

  是誰給她的勇氣讓她覺得覺得自己的進步速度沒有辜負宇智波先生的教導的?

  這件事結束之後她立馬就去加訓!

  最後的瘋狂過後,被燒的七零八落的蛇怪就拖著滿身的火焰和重傷落入了湖裡。

  而它的核心,一個巨大的紅色石頭也從湖底浮了上來。

  ——這種重量正常來說是浮不起來的,之所以暴露在這裡。

  大概是想求他們給它一個解脫吧。

  於是戈薇舉起手中的弓箭,在確認其他人沒有意義之後,對著湖中心的那塊紅色石頭射出了破魔之箭。

  淺到幾乎透明的藍光過後,紅色的石頭化作齏粉徹底消失在了湖中。

  「現在,該談談之前的事情了。」

  指揮著須佐能乎重新落在湖邊,宇智波斑把阿緣護在了身後,自己卻是面色不善的看向剛剛突然出手阻礙了自己的梅林。

  他沒有第一時間找他並不代表他不計較了,只是當時蛇怪更重要而已。現在他騰出手了,自然就要來解決這個問題了。

  面對他的質問,並沒有躲避的意思,只是賣了個官司:「稍晚些的時候就知道了,我就在這裡,也逃不了不是?」

  「看來你這個看門狗,也沒你說的那麼厲害啊。」

  另外一邊的宮殿當中,看到蛇怪悲慘的結局的神樂嗤笑一聲。

  「就這還大言不慚的跟我談自由,如果你拿不出更好的手段,就別怪我把你出賣給奈落了。」

  雖然是奉奈落的命令來『背叛』的,但對神樂來說,她一點也不在意就此假戲真做——不,應該說若是能就此假戲真做那才是最好不過的。

  但若是她做不到,也不能怪自己按照奈落的原計劃去進行了。反正這本來就是她原本的目的。

  聽到神樂的話,見到她臉上毫不掩飾的嫌棄之後,神久夜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

  區區一個奈落弄出來的小嘍嘍。

  這種小妖怪,放到過去連給她提鞋都不配,現在卻敢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詞。

  神久夜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這次解封不僅沒有像自己想像的那樣,在策反了奈落的手下之後搶在他反應過來之前通過得到天之羽衣和夢幻城的設置從而完成自己的『明鏡止水之術』來奪去世界。

  不僅如此,還在一開始就差點失去了關鍵性的天之羽衣。就連自己好不容易弄出來的妖怪也被人如此輕易得救就用那黑色的火焰燒毀了。

  她想不通。

  明明吞噬天女的時候一切都很順利,為什麼在那之後就好像冥冥中有什麼跟自己作對一樣就開始諸事不順了呢?

  先是奈落——在她還沒消化完之前,她不敢跟他正面硬碰硬。

  同樣是靠吞噬獲得力量的妖怪,奈落比自己更早獲得力量,一旦遇上,那自己被吞噬掉的幾率比自己反過來吞噬他的幾率要大得多。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吞掉天女,可不是為了給別人做嫁衣的。

  於是在遇到那個法師之後,她才會將計就計的被他封印,從而得以避開奈落藏身至今。

  好不容易知道奈落為了收集四魂之玉而元氣大傷,想要趁此機會一舉用明鏡止水之術統治世界。卻又遇到了這些不知道哪裡來的家伙。

  原本以為只是人類和半妖組成的隊伍不足為據,卻不想那個女人一開始就差點奪走了自己的天之羽衣。

  至於手下……

  自己被封印了這麼多年,哪兒有機會去發展更多的部下?

  早知道當年就不該覺得普通妖怪檔次太低看不上眼,搞的自己現在連個能使喚的手下都沒有。

  但好在生命之鏡還在。

  她眯起眼睛看向靠著柱子站著的神樂。

  「怎麼?想不出辦法了?」

  神樂抬了抬眼皮,手上卻不知何時已經握住了她的扇子。

  「不,只是想讓你看看我的手段而已。」

  她說完,就是一串陰陽術的咒語脫口而出,隨著咒語,她手中的生命之鏡也發出光芒照相不遠處的神樂。

  神樂立刻向後迅速退去——有著同樣適用鏡子作為武器的同伴,她比其他人更清楚鏡子的危險。

  但已經晚了。

  她的樣子已經映在鏡子裡了。

  隨著咒語,神樂第一次體驗到了意識被抽出去的感覺。

  明明武器就在手裡,卻無論如何沒辦法按照腦海中的想法去行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一從身體裡抽離出去。

  「要怪就怪奈落把你派過來吧。」

  鏡面的光漸漸散去,面前的神樂也重新站直了身體,只是這一次她臉上不再有往日的桀驁,而只剩下了麻木。

  「去,擋住他們。」

  神久夜對著已經被她抽走意識的神樂吩咐道。

  「……是。」

  神樂麻木的回應,然後轉身向外走去。

  然而還沒等她出去,外面就傳來了一陣巨響。盡管神樂反應及時揮出了『風刃之舞』,卻仍然不低須佐能乎的一刀。

  容貌明艷的女妖被碰撞帶來的氣流衝擊撞的向後飛去,撞斷了一根廊柱才停了下來。

  原本精雕細琢的奢華宮門只剩下一個巨大的破洞,正殿前的地面也因這劇烈的攻擊碰撞而殘破不堪,地面上整齊鋪設的石板被齊齊掀翻,碎成大小不一的石塊。

  正殿中的神久夜顧不得場面話,只得迅速不斷地念誦著陰陽術的咒語,粉色的天之羽衣隨著她的咒語開始沿著陣法的線條轉動,將真正發揮功效的陣法填充了起來。

  一旁的神樂也被她操縱著再次站起來,向著光明正大闖進來的入侵者攻了過去。

  不同於神樂自己的行動,被操縱著的她完全不在意自己是否會受傷,就算攻擊從正面筆直的衝撞過來,她也只會揮舞著扇子迎上去。

  很快她身上就因為這不要命的進攻而出現了一道又一道傷口,鮮血灑滿了地板。

  「你只會躲在人後面麼?」

  犬夜叉閃開神樂的攻擊——事到如今他當然能看出面前的神樂是被人操縱了。

  不然神樂這個女人是絕對不會像這樣采取硬碰硬的戰法——尤其她的眼睛裡,沒有一點身材,跟往日那個無論何時都嘲弄刻薄的看著自己她完全不同。

  犬夜叉當然不至於會同情敵人,尤其還是奈落的手下。但對於這種只會躲在別人後面卑鄙窩囊的行為卻是發自心底的看不起。

  「區區半妖。」

  神久夜一丁點都沒把犬夜叉這個半妖看在眼裡。哪怕他手上拿著的武器看起來很有威力。一個只知道用蠻力橫衝直撞,心底全是傷口和黑暗的半妖而已,她只要騰出手分分鐘就能解決了他。

  許許多多有人類大腿那麼粗的藤蔓突然從地下衝出,向著被須佐能乎帶上來的眾人衝去。其中衝向宇智波斑和阿緣的是最多的——很顯然,在神久夜看來,這兩人才是自己的心腹大患。

  尤其是阿緣,只要有她在,她就要擔心天之羽衣會不會失控。

  所以她是絕對不會允許這個人繼續活下去的。

  盡管宇智波斑和阿緣分擔了大量的進攻,但藤蔓數量眾多,哪怕只是一部分去對付其他人,也足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很快,另外四人就為了集中戰鬥力而聚集到了一起。雖然這樣一來他們要面臨的攻擊會更多,但是人多力量大,他們這邊也因為湊齊了各有特長的戰力而增加了戰鬥力。

  犬夜叉衝在前面,日暮戈薇則是在後方用弓箭進行遠程支援,有藤丸立香梅林在旁邊保護和支援,犬夜叉也能沒有後顧之憂的去面對敵人。

  而就在這個兩邊都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對彼此的戰鬥的時候,一個渾身雪白,就像白雪堆積出來的小小少女,突然出現在了不起眼的角落。

  作者有話要說:

  我說我要寫天照,我機油A:夭壽啦!天照燒死人了!???

  我:當然不是,是無限復活vs無限灼燒的無限地獄。

  機油a:做個人叭!

  梅林:你np滿了,上吧。

  犬夜叉:?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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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幾十年不見,神久夜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男人的聲音在雪白的少女身上響起,語氣中滿是輕蔑和嘲弄。

  盡管對方是吞噬了天女的妖怪,卻見不到他有一絲尊敬的意思。接著,也不等有人回話他又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也幸好她還是這麼蠢,不然想把她騙出來還得再多花一番功夫。」真是那樣的話他免不了得出點血傷點元氣,來個徹頭徹尾的『假死』才行了。

  「神無,准備換下一個地方——我們得找個機會好好地幫一幫神久夜才行。」

  若是不能讓他們戰成兩敗俱傷,他花了這麼多心思准備好的『舞台』可就要白費了。

  「……」白雪一樣的小小少女仍然沒有回應,她抱著手中的鏡子看向前方正在混戰的雙方,只是空洞的眼睛裡似乎閃過了些微的光。

  而前方的戰鬥也從均勢變成了一邊倒的結果,雖然層出不窮的藤蔓仍然很礙事,但畢竟只是藤蔓,一旦適應了就可以像是重復勞動一樣的去解決。唯一比較麻煩的是從時不時從鏡子裡出現的破壞性射線還有那一條條光之索,但好在大部分攻擊都是面向宇智波斑的,他們這邊只要注意躲閃就好了。

  「你這家伙,既然會用劍就早點幫忙啊。」

  犬夜叉沒好氣的看著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把劍來砍瓜切菜一樣的劈砍著藤蔓的梅林,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倒不是覺得對方貪生怕死之類的,只是你既然有這本事,早點拿出來不就早解決這些到處亂竄的樹枝了?

  「我不太擅長戰鬥來著……哇哦。」

  梅林嘆了口氣,手腕卻是一個用力握著手中的劍斜砍過去,將偷襲過來的藤蔓切成兩段。失去根基的那節藤蔓掉落在地上,最後掙扎著扭動了兩下就化作了枯枝。

  「……」

  聽你在說鬼話。

  這哪裡像是不擅長的樣子。

  明明就用的很流暢啊。

  「你們兩個好好戰鬥啊,看看前面!」

  努力射出驅魔箭的戈薇忍不住大聲叫道。

  「後面,後面又來了!」

  「來啦,不要急啊,不然可是容易咬到舌頭的哦。」

  ——一邊戰鬥一邊分神說話才容易咬到舌頭吧。

  在戈薇等人和藤蔓纏鬥的時候,阿緣和宇智波斑也終於突圍成功,衝到了正前方的神久夜面前。

  見到這兩人這麼快就衝到了自己面前,神久夜有些慌了。但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一邊靠生命之鏡吸收宇智波斑的進攻,一邊操縱著已經因為前面的戰鬥而重傷的神樂拖者殘破的身軀來為自己護法。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生命之鏡固然能夠吸收攻擊,但宇智波斑的進攻卻並不局限於單一的一兩種手段。作為當世最頂尖的忍者,作為宇智波一族的族長,無論是體術,忍術還是幻術,他都是最頂尖的。

  就算被那鏡子吸收了忍術再反過來攻擊自己,他也總能游刃有余的躲開,同時找到新的機會發起下一輪進攻。

  或許身體和力量上不如妖怪,但論戰鬥,他才是專業的。

  同妖怪們直白而原始,更多的是靠本能和強悍的身體的戰鬥方式不同,忍者的力量和技巧,都是在一個又一個戰場上打磨到極致的然後又一代代精進下來的。

  因此就算是神久夜用處再多花裡胡哨的技能來攻擊——,他也能在戰鬥的過程中及時調整自己並找出應對方式。

  若是這點本事都沒有,他還怎麼跟帶領宇智波和千手廝殺十數年?

  盡管宇智波斑這邊還帶著阿緣這個沒有直接戰鬥力的人,但在實力和經驗的碾壓下,很快戰況就從神久夜主動進攻變成了宇智波斑主動發起進攻,而神久夜只能狼狽的操縱著生命之鏡和天之羽衣防御和閃躲了。

  原本精致恢弘的正殿早已破敗不堪。到處都是戰鬥留下的殘垣斷壁。

  庭院中年代久遠的櫻花樹,還有那些不似凡間的精美建築都已不復光鮮,反倒是想拆遷到了一半的廢棄施工地。

  戰場也由原本的正殿向外偏移,來到了外面的空地。

  明月高懸照亮夜空,而正下方的宮殿中卻是硝煙滾滾熱鬧非凡。

  神久夜身上已經一點都看不出原本不食人間煙火的天女模樣了。她身上華麗端莊的華服早就破破爛爛成了一塊塊碎布,發簪長劍也早就被砍成兩截。現在穿在身上的,是她妖怪身軀的裝扮——然而就連這身裝扮,也已經有了多處破損,飄逸的半身長裙也變成了時尚款洞洞裝。整個人……不,整個妖顯得格外狼狽。

  反倒是宇智波斑。

  久違的激烈戰鬥和過去不曾見到過的妖術和招式激發了他的戰鬥欲,讓他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甚至隨著戰鬥的不斷升級,這份興奮也隨之高漲。徹底找回了過去跟千手在戰場上激烈廝殺時的狀態。

  就差狂笑一聲大喊一句『再來!』了。

  神久夜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人。

  不,妖怪裡也沒有這樣的存在。

  說到底,這家伙、這家伙真的是人類麼?

  自己扔一個火球的功夫,他能回十幾個火球。

  無論是遠攻還是近戰,他都游刃有余——人類真的能做到這種事麼!?

  別是某個披著人類外皮的遠古大妖吧!?

  「宇智波!你再稍等一下!我們馬上就解決這裡來幫你!」

  在神久夜的注意力幾乎全被宇智波斑牽制住的這段時間,犬夜叉他們也加快了解決速度,眼看就要從數量繁多的藤蔓中掙脫出來。

  盡管那鏡子裡弄出來的光和光索增加了不少麻煩,但在場的四人也都是久經沙場的老手了,只要找准攻擊距離和頻率就可以相對輕松的躲開。

  「……嘁。」

  眼看自己就將徹底潰敗,神久夜再也顧不得什麼為了統治世界而積蓄力量。

  明鏡止水之術固然重要,但前提是她能好好地用處來。

  派不上用場的法術和人就跟路邊的石頭一樣活該被丟到一邊去。

  她放開生命之鏡,轉而收起天之羽衣,不再利用它維持召喚術,而是讓它擋在自己面前作為盾牌,自己則是重新將發簪化作長劍,以破釜沉舟的氣勢衝著正主衝了過去。

  無論是撲面而來的火焰還是須佐能乎的手臂她都不在意。

  灼熱的火焰燒焦了她的衣服和頭發,就連皮膚也出現了片片灼燒的痕跡,而她就像是沒有察覺到一樣一味的猛烈進攻著。

  當一個生命力和恢復力都極其頑強的妖怪不顧一切的近身攻擊的時候,帶來的壓迫感跟過去截然不同的。

  妖怪不同於人,對人類來說的致命傷對妖怪來說可能只是需要幾天或者十幾天去恢復的小問題。

  哪怕肢體斷掉了,他們也還有其他的尖牙利爪。

  宇智波斑並不畏懼她的進攻,但想在天之羽衣的防御下將人一次擊斃卻也困難。

  也不知道是材質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看起來輕飄飄的天之羽衣卻是異常結實,無論是忍術還是兵器都無法突破它的防御。

  就連須佐能乎的刀都被它硬生生防了下去。

  但它再怎麼強,也是種是一個工具。

  而是工具,就一定會有限度。

  長時間迎接這樣高強度的進攻和灼燒之後,天之羽衣的光芒漸漸暗淡了下去,防御的範圍也變得越來越小。

  終於讓宇智波斑找到一個機會,操縱著須佐能乎舉起長刀砍了過去。

  神久夜和天之羽衣的防御層之間出現了一個縫隙,而須佐能乎的刀則是蠻不講理的將這個縫隙撕扯開來,將神久夜的劍和身體一起攔腰斬斷。

  神久夜吐出一口猩紅的鮮血,盡管受了致命的重創,她卻一反常態的露出了笑容。

  「你上當了!」

  神久夜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這就是她剛剛想出來的辦法——雖然很舍不得這具吞噬了天女才得到的身體,但眼下這個情況繼續僵持下去的話,情況明顯對她不利。

  先不說半妖那邊,就只說這兩人……不,是面前這個男人。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只是躲了幾十年的時間,這世界上就有了能夠正面抗衡天之羽衣力量的人類。

  所以她准備犧牲這個身體開溜了。

  有天女不死不滅的特性在,就算沒有了身體她也不會消失,相反,在離開了這個身體之後她還能以靈魂的姿態去繼續吞噬下一個人,從而再獲得她的身體和力量。

  而她的目標……

  一面鏡子,不知何時已經繞到了阿緣的側面。

  當然就是這個引發了天之羽衣異動的女人。有了她的身體,她一定能更加隨心所欲的操縱天之羽衣,到那時,這個世界還不是要乖乖落入她的手裡。

  「城主殿下!」

  「阿緣!」

  藤丸立香和宇智波斑的聲音幾乎重疊在了一起,須佐能乎的手臂也對著鏡子凶狠的揮了過去。

  然而一切都晚了。

  這面不知從什麼時候就潛伏起來的鏡子就這樣將少女的身形映照了進去。

  鏡子光滑的平面上出現了刺目的光芒,這光芒越來越強烈,終於將少女整個人都籠罩了進去。

  阿緣最後聽到的,是屬於神久夜那猖狂的笑聲。

  「就乖乖的,把身體交給我吧。」


第292章

  眼看計劃成功,神久夜不禁露出了笑容。接下來只要丟棄掉這個身體,去生命之鏡裡奪去那個女人的身體就可以離開這裡找東山再起的機會。

  然而下一秒,就偶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響起:

  「很久不見啊,神久夜。」

  隨著聲音,雪白的女童殘破的廊柱後走了出來,約麼十來歲的女童有著精致可愛的容貌,稍加打扮就會是受人歡迎的美少女。

  然而此時她背上長出來的好像巨大膿包一樣的東西卻破壞了女童原本的樣貌,讓她變得可怖了起來。

  她一步步向前走,那膿包也就越來越大,並且不斷向上增長著,就好像下面有什麼東西即將衝出來一樣。

  「奈落!?」

  神久夜就算是化成灰都不會忘了這個名字。

  如果不是這家伙,她早就在吞噬天女之後就可以謀劃世界了,哪兒還要屈辱的靠一個人類法師的封印將自己藏起來。

  到了現在,神久夜如果還不知道自己是被算計了那就真是沒腦子了。

  「你算計我!」

  只剩下半截身體趴在地上的神久夜咬牙切齒的瞪著寄生在女童身上的的膿包,就見那個膿包越來越大,越來越高,終於到達臨界點的時候,破開露出了裡面的東西。

  一個臉部以下全都是妖怪殘害的『男性』,見到神久夜恨得臉都扭曲的樣子,他不僅露出得以的笑容。

  「如果不是這樣,你怎麼可能會出來呢?」他操指揮著女童走向前,露出了嘲弄的表情,「真是狼狽啊神久夜,與其這樣,反倒不如被我吞噬,成為我的一部分吧。」

  刷。

  奈落話音還沒落下,就有攻擊從後方襲來,將他從女童身上切了下來。

  「我不管你們是什麼。」

  宇智波斑拿著鏡子走了過來。他面色陰沉,身上的煞氣濃郁到猶如產生了實體。

  「現在,立刻把她放出來。」

  「哼。」神久夜猙獰的一笑,「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操縱生命之鏡,想要她活命,你得聽我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念誦咒語想要展示自己對生命之鏡的操控。她當然不會把那個女人還回去,但再次之前,她得找個好機會脫身。

  然而鏡子卻沒有給與她應有的回應,不僅如此,原本沉寂的鏡子還突然亮起了刺目的光芒。那光芒越來越亮,竟然比剛剛吸入少女時還要更加明亮刺目,就好像這一瞬間,它不再是『鏡子』,而是天上的『明月』。

  「這、這是什麼?」

  事情發生的是如此迅速,以至於神久夜的表情瞬間凝滯了起來。緊接著,一股發自心底的恐懼無端出現並瞬間蔓延向她的全身。

  生命之鏡,失控了。不僅如此,還可能會反噬身為使用者的她。

  「給我回來!可惡!」

  然而無論她如何念誦咒語,都無法得到這原屬於天女的生命之鏡一絲一毫的回應。

  她只能趴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那如同太陽一樣刺目的光芒逐漸吞噬了整個空間,將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都籠罩了進去。

  「好險好險。」

  淡淡的粉色逛壁後,是猛拍胸脯的白發青年。

  而犬夜叉等還沒反映過來的人則像是疊羅漢一樣落在他身邊,只有宇智波斑還站著,並且對他怒目而視。

  聯想到先前他數次有意無意的阻礙,宇智波斑有理由懷疑這一切都是這個叫梅林的人的預謀。

  不然他怎麼每次都能剛剛好的影響事情的走向,還像是預料到會有現在的展開一樣,剛剛好的制造了把他們籠罩進來的這個結界。

  「別這麼熱情的看著我啊。」

  面對宇智波斑的怒視,梅林卻只是後退了半步。

  「我也是會害羞的……哇。」

  「梅林!」

  聽不下去,怕他會被宇智波斑一波帶走的藤丸立香趕緊一把掐在他的腰上擰了個一百八十度。

  這次,藤丸立香沒有再替他道歉了。

  如果這真是梅林的陰謀的話,那她也沒什麼可辯解的,只能舍命陪君子跟梅林一起迎接暴風雨了。

  他們是生死相依的同伴,自然沒有這種時候各自飛的道理。

  「好啦好啦,我說就是了。」

  梅林舉手投降。

  「讓我想想,該從哪裡說起呢……」

  「梅林!」

  藤丸立香手上更用了一分力,與此同時,粉色的結界也像是遭受了重擊一樣發出了被擠壓的聲音。

  原本還想慢條斯理說話的梅林迅速揮了揮手中的法杖加固了結界。

  「比預想中來得更猛啊,該說是特別呢還是不愧是最後的女神呢……」

  他說話的時候,漂亮的紫色眼睛掃過了一臉殺氣的宇智波斑,卻並沒有從對方臉上讀出意外的情緒。

  究竟是知道呢,還是說不管對方如何,都不在意呢?

  人類的情緒,可真是有趣啊。

  宇智波斑向前走了一步:「你果然知道。」

  雖然現在是受著這個叫梅林的人的保護,但若是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或者解決辦法,那他絕不會給對方活著走出這裡的機會。

  一切可能威脅到阿緣的危險,都應該被處決。

  「那就先姑且說明一下這裡吧。」

  梅林指了指腳下。

  「現在我們待的這個地方……姑且先叫她『神域』吧,雖然距離徹底成型還有段距離,但它的本質就是這樣沒錯。」

  「神、神域?」

  最先反應過來的反而是先前被摔了個七葷八素的日暮戈薇。

  作為神社家的女兒,她對這些名詞要更敏感一些。

  「那不是神明大人的……等下,難道那個天女妖怪真的是神明麼?」

  「怎麼可能。」

  梅林一轉手中的法杖,指向外面的某個方向。

  「若她是這裡的主人,怎麼可能會這麼凄慘。」

  是真的凄慘,求生不能,求死也不得。只能不斷被神域的力量侵蝕消滅,然後再天女不死不滅的特性中重生,如此循環往復。看著半空中那個凄慘的,只剩下大半張臉的天女妖怪,日暮戈薇呼吸一窒,立刻就丟掉了剛剛的猜想。

  慘目忍睹,這樣怎麼可能是神明大人呢。

  「那、那是這個鏡子……?」

  「鏡子確實是個不錯的寶物,但它也只是死物。」梅林耐心的引導著,「你想想,這個鏡子裡還有誰呢?」

  「還有誰,不就是……」日暮戈薇剛想說話,就卡殼了。

  她突然意識到,除了自己不知道的鏡子的過去之外,最近一個進入到鏡子當中的,就只有剛剛被吸進去的城主殿下了。

  「城主……殿下?不應該吧、不可能吧?」她連一連用了兩個否定。

  怎麼會有神明大人這麼懂人類這一套啊。

  神明大人不應該都高高在上……不理睬人類之間那些小事的麼?

  更何況她連妖怪都要敲詐……

  怎麼會有這樣的神明?

  「因為她過去只是普通的人類啊。」梅林沒有在這個時候賣官司,「只不過她的情況比較特殊……哎呀,我也沒想到竟然會有這樣的結果啊。」

  「本來作為人類,是沒有使用信仰力量的適應性的——就好像並不是所有人都能使用『忍術』和『魔法』。」

  「當然更不要說使用信仰之力創造出東西了。然而在某個機緣巧合之下,她獲得了一個『媒介』並且通過媒介,將本來對人類來說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概念』的『信仰』作為力量化成了可以使用的數值。」

  「雖然那是個十分危險的裝置,但她憑借自己的決策硬是讓這樣一個危險的裝置保持在了一個相對穩定又可以使用的狀態——這就十分了不起了。」

  梅林這句贊美是真心地。

  她確實是數百年來,自己唯一見過的一個硬生生靠著自己的毅力和決策能夠將詛咒和願力平衡下來的人。

  日暮戈薇和犬夜叉聽得一頭霧水,而宇智波斑的表情卻凝重了起來。

  ——與其說這些東西是說給日暮戈薇的解釋,倒不如說是特地對他進行的說明。

  「但那樣的話其實也不是她使用了力量,而是她作為一個控制裝置,決定了這種力量的用途,就好像人類使用電器的時候,也不是人體發電讓電器動起來的一樣。然而後來發生的某件事,卻是打破了這個平衡。為了擺脫那突來的侵蝕,她不得不用自己去補上平衡破損的部分。不是像以前那樣通過媒介,而是自己觸碰,並且使用了它,雖然這也是一種侵蝕,但反過來說,她也因此而具備了一定的適應性——」

  藤丸立香眯起眼睛,猛地拽了他一下。

  「等下,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她頓了頓,又用微弱的聲音問道,「……不會是因為你在這其中也擔任了某個角色吧。」

  不是她不相信自己的同伴,實在是因為梅林這個家伙,有太多前科。

  比起宇智波先生因為他這輕飄飄不落重點的說話方式暴起把他按在地上暴揍一頓,還是自己先問出來吧。

  「這個嘛……」面對藤丸立香的質疑,梅林雖然還是那副嘴角向上微微勾起的表情,視線卻稍稍轉開了一點點,「雖然是我幫了一點小忙啦。」

  他認真的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

  「但在此之前我是跟她確認過的,我只是遵從了她的意願稍微幫了那麼一下下而已。」

  正如先前所說的,人類是不能直接使用信仰之力的。所以他用自己的力量稍稍的,搭了個橋讓兩邊碰到了一起。

  「只是她能得到如此之多的信仰之力,並且以人類之身獲得了成神的資格還是出乎了我的意料的……」

  注意到少女的表情越來越黑,他趕緊又解釋了幾句:「這次是真的啦,我確實是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業果——畢竟你想啊,偉業這種事情,人一生能完成一次就很了不起吧?尤其是足以聚集信仰力的的追評的偉業。」

  「誰能想到她竟然一連完成了三次,尤其最後一次還正好就在神秘還未褪去,神明的力量還未徹底消失,又有妖怪這種跟神明相對,且格外能夠牢固人類信仰存的存在……」

  梅林越是說,宇智波斑的表情就越是難看——同時,很多原本不清楚的事情也因此而清晰了起來。

  比如這一連串『意外』的起因。

  除了『黑絕』之外,別無他想了。正是因為黑絕的附身破壞了她身上的力量平衡,才導致了她後面這一系列艱苦旅程。

  他確實是能『看』,但歸根結底,他也只是個觀眾而已。劇情會怎麼走是編劇的事情,在沒有看到劇情之前他也不知道對方會去哪裡又會遇到什麼人不是麼?

  因此會有這樣的『劇情』,他也只能驚嘆。

  盡管他在其中稍微的推動了那麼一下下。但這件事本來就是一種『不可能』。

  如果一直使用『媒介』,那無論多少信仰力都只會是流淌在媒介當中的力量,而跟她無關。

  但就算有資質,若是沒有能夠累積起信仰力的土壤也只是徒勞。

  就好像一個人有在多的容器,可若是沒有東西可以裝進容器的話,容器也就派不上任何用場。

  尤其是信仰之力,這可不是隨處可見,稍微努力一下就能收獲的東西。

  ——畢竟那可是原本只有神明才能獲取的力量。

  所以,誰能想到呢?

  這個看似普通,既沒有過人的天賦資質,又沒有絕世頭腦和容貌的女孩子竟然就這麼湊巧的、一次又一次出現在了可以積累信仰的時代,並且做下了足以讓人向崇拜神明一樣崇拜她的功績。

  一次的話還可以說是偶然,但兩次、三次——這就只能說是『命運的必然』了吧。

  「你說了這麼半天,跟這個神域有什麼關系啊?」犬夜叉對這些解釋並不感興趣,他更在意眼下的問題,他走到粉色的結界邊緣,抬手輕輕敲了敲,「我們能離開這裡麼?離開了這個結界會怎麼樣?」

  「這個嘛……大概會被神域同化,然後成為力量的一部分吧。」

  梅林眨了眨眼,直白的公布了答案。

  「……哈!?」


第293章

  「畢竟是神域嘛。」比起其他人幾乎要跳起來的震驚,梅林就淡定多了,「會有這樣的情況也是正常的啦。」

  犬夜叉戈薇:「這絕對不正常吧!?」

  這不是超危險的麼?與其說是『神域』倒不如是什麼妖怪的胃之類的地方吧!?

  「城主殿下的神域,就這麼敵我不分嘛?」雖然相識不久但他們好歹也是一起旅行過的同伴了不是麼?

  「如果城主殿下完全掌握了這個神域的話,當然不會如此。」

  梅林用魔杖敲了敲身下地面,原本光禿禿的地面上就出現了一個個鮮花一樣的『坐墊』,他率先盤腿坐了下去——講故事當然還是要有講故事的姿勢。

  光站著多累啊。

  「城主殿下雖然有了神的資質,但也只是說她是可以成為神明——或者說,她正處在成為神明的過程中,而不是她已經徹徹底底的成為了神明大人了。」

  「還能這樣?」

  「不這樣才奇怪吧?人類要是能刷的一下就變成神明,那也不會有半神這個詞語了吧。」之所以會有這個詞,不就是因為還有這樣,半人半神的狀態麼。

  「神和人本質上是完全不同的東西,她身上因為『信仰之力產生的神性』和『屬於城主殿下本人的意志……也就是所謂的人性』也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就姑且理解為一個人身上有兩種人格吧。」

  犬夜叉不耐煩的追問:「然後呢?這和神域有什麼關系?還有城主殿下呢?城主殿下怎麼樣了。」

  ——他才沒有擔心呢,他只是覺得不能繼續這樣下去而已。

  「本來神性和人性的拉扯應該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尤其在明顯是身為人類的『人性』占據上風的現在,『神性』雖然會影響到城主殿下,卻並不會壓過人性成為主導……」

  「這明顯不是人性主導的結果了吧。」

  「是的,因為神久夜將城主殿下吸進了生命之鏡裡,這個舉動激發了她體內屬於神明的部分,使得原本被壓在人性之下的神性的部分暴走了。」

  並不是城主殿下想要這麼做,而是因為神性失去了控制才導致了這個結果。

  宇智波斑聲音嘶啞的開口:「……解決辦法呢?」

  「……沒有哦。」

  梅林攤了攤手。

  「你!?」

  暴脾氣的犬夜叉一下子跳起,犬牙和指甲一起蹦了出來。

  「那你說了半天有什麼用啊。」

  梅林當然不會被他這小打小鬧的威脅看在眼裡:「總要先說明一下前因後果,然後才可能思考解決辦法吧?」

  他這次到沒有騙他們,因為到現在為止,這確實是個『無解』的狀態。

  當然也只是到『現在』,這之後就不一定了。

  梅林漂亮的眼睛轉了轉,視線掃過了身旁的壓抑著怒氣和衝動的青年。

  關鍵,還得看人。

  宇智波斑當然注意到了梅林的這一瞥,於是他筆直的走到了梅林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我該怎麼做?」

  這種時候還特意看自己,肯定不會是因為視線剛好轉到這裡這種原因,而是『有什麼事情是只有自己才能做的』。

  梅林輕輕地開口:「這可是九死一生……不,應該說是只有億萬分之一才能成功的選擇哦。」

  「你說。」

  「簡單總結一下,就是進入神域中找到城主殿下,然後再將她帶回來。」

  然而這也只是說的簡單而已。

  先不說人能在神域中堅持多久而不被同化,事實上現在的他們甚至連城主殿下是否還在這個神域當中都不能確定。

  人在神域當中還有機會,然而『本人』身處在神域之外的話,那無論宇智波斑怎麼在神域內行動,都只能是徒勞,都只能是白白送死。

  然而這怎麼想都是送死的選項,卻只是讓宇智波斑挑了挑眉:「就這樣?」

  「當然……不止啦,雖然到這裡就已經很困難了,但這其中最重要的是,找到的是城主殿下,還是『女神大人』。」

  哪怕是基於城主殿下而誕生的女神,也跟城主殿下是不一樣的。

  如果是女神掌握神域,那她會做出什麼事情就是未知數了。畢竟神明是不能以人類的規則和思維方式去要求的。

  就好像螞蟻不能要求人像它們一樣去行動。

  「如果留在這裡的話,我們可以耐心的等,等到神域動蕩的時候找到機會集合所有的的力量破處一條出路,這樣的話所有人都可以活下來。」

  梅林把選擇擺在了面前。

  是去賭,賭自己能找到城主殿下並把人帶回來,還是選擇待在這裡,等一條確定能夠活下去的機會。

  然而宇智波斑的決定是不會變的,僅僅只是『死』的威脅而已,如果他害怕的話,當初就不可能選擇離開自己熟悉的世界追來這裡了。

  他沒有用華麗的辭藻表達自己的決心,而是言簡意賅的吐出幾個字:「放開結界,讓我出去。」

  梅林挑了挑眉:「不後悔?」

  雖說他早就預料到會有這個結果,但作為觀眾,當然還是希望能看到更多不同的表情和展開嘛。

  「打開,別讓我再說一遍。」

  ——究竟,走了多久呢?

  雖然不會覺得累,確也沒有目的。只是不斷重復著『走』這個行動而已。

  周圍是空洞的白色,沒有景色,自然也沒有可以交流的人。

  明明在她的記憶中,她剛剛還在斑的身邊,只是一不小心被吸進了鏡子裡……話又說回來,一面鏡子真的能擁有這麼大的空間麼?

  這根本不是什麼隨身空間,而是另一個世界了吧?

  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世界。

  雖然待在原地等待救援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她還是在某種莫名的驅動中走了起來。

  就好像有人在心底說:

  『別停下』

  『繼續』

  『不要停下』

  一遍又一遍,讓她不勝其煩,為了不讓這個唐僧一樣念個不停的聲音一直煩自己,她只得漫無目的的不斷向前走著。

  沒有方向,沒有目標,更不知道前面有什麼等著自己。

  到是跟自己一直以來的路差不多。

  雖然無論哪個世界都做了許多規劃,但究竟要走向哪裡,達到怎樣的目的,阿緣其實並沒有底兒。

  也不知道走到今天的時候是否能成功。她只是不能接受自己什麼都不做就待在原地怨天尤人,或者是將自己人生的控制權交出去而已。

  比起投靠別人不如自己建立勢力。

  比起靠出賣自由換取庇護,不如讓自己成為庇護別人的那一個。

  種田比美貌有用,造房子比唱歌跳舞更好。

  喜愛傾慕都是源自於別人,他們可以付出,就可以收回——作為一個很早就開始靠自己的勞動換取零用錢的人,她深有感觸。

  但自己主持收獲的糧食,還有拔地而起的房子就不一樣了,這些都是自己的。

  僅此而已。

  過去阿緣並不明白母親為何頻頻把自己丟出去干活,從小學開始,她就幾乎沒有過完整的、屬於自己的假期。

  從開始時候給家裡幫忙,再到後面去當義工、去打工,參加學生會以及各種社會實踐活動接收社會的毒打。

  說一點沒有怨言肯定是假的,但現在她多少有些感謝母親大人的『狠心』了。

  如果不是這樣,她或許沒辦法這麼腳踏實地的在陌生的世界開始新的人生——又或者早早地就選擇兌換各種技能,去投靠一個有權有勢的人換取保護了。

  當然不是說這不行,只是比起投靠別人的走向,她更喜歡現在的自己。

  「喜歡這個無能為力,遇到事情只能等待別人來救援的自己麼?」

  陌生而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為什麼要放棄唾手可得的力量呢?『別人的力量是別人的,自己的力量才是自己的』你不也是這樣認為的麼?」那聲音無處不在,就算阿緣捂住耳朵也無比清晰的傳入腦海當中。

  「何不停下來看看呢?」

  隨著它的話語,原本蒼白的世界一下子就變了。

  腳下變成了荒蕪的土地,周圍變成了殘破的村莊。在村莊前的空地上,是瘦骨嶙峋,抱在一起哭泣的人們。他們本是一個十分富足的村子,然而隨著不斷的天災,逐漸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單親的母親死死摟著自己唯一的孩子。本應是天真無邪的年紀,女童的眼中卻滿是恐懼和茫然。

  在他們面前,是手裡拿著刀的山賊們。

  這些山賊們並沒有三頭六臂,但他們更加強壯,他們手握武器,他們就能在這個村子裡成為『主宰』。

  山賊們將搜集來的糧食堆積在一起,肆意的說笑著。完全不顧沒有了糧食的村子該如何度過漫長的冬季。

  對他們來說,農民就像是韭菜,割了這裡,也會有其他地方再長出來。這裡的死掉了,也能再其它地方找到。

  他們不管伏地哀求的母親,不管被他們拉出來打的奄奄一息的男人。自顧自的笑著。

  「想幫助他們麼?」

  那個聲音繼續說道。

  「他們每個人都在祈求著神明的眷顧,期待能夠得到神明的庇佑,好好地活下去——因為對神明來說,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小事而已。」

  阿緣沒有理會那個討厭的聲音,沉默的走向前。

  「如果是神的話,只要揮一揮衣袖,就能像碾死螞蟻的解決他們,救下這些人哦。」

  那無處不在的聲音繼續用誘惑的語氣說著。

  「只要擁有神明的力量,就可以無所不……」

  她話音還沒落,阿緣就搬起地上一塊人頭大的石頭,趁著山賊們沒有注意的時候猛的砸了上去。

  大概是為了讓她能更好的身臨其境,她這一塊石頭,還真的砸到了人。

  被砸的山賊立刻應聲倒下。

  砰、砰砰!

  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大意的山賊被她砸的頭破血流,然後滿頭鮮血的倒了下去。

  並不是什麼光鮮亮麗的神器,也不是什麼特殊的力量。

  僅僅只是村子裡隨處可見的大石頭而已。突然被襲擊的山賊們亂了起來,他們顧不上那些衣衫破爛的村民,慌張的戒備著這看不見的『敵人』,甚至有人慌亂的揮動武器,反而傷到了周圍的同伴。

  「就算不是神,我也有辦法。」

  阿緣一邊說著,一邊抱著那塊沾滿鮮血的石頭走到了村民面前,將它放了下來。也許發現山賊也會流血倒下,也許是仇恨到了極點,很快,就有一只枯瘦的手,打著顫將它拿了起來。

  確實,人很脆弱,人很膽小,人總是會泄氣覺得自己不行。

  阿緣轉過頭看向背後:「但人類,也比你想像中要能干的多。」

  「……」

  那聲音沉默了下去,接著山賊和村民的影像退去,又來了新的畫面。

  這次,是災難後的廢墟。

  大約是遇到了地震,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到處都是人類的哭嚎和求助。

  幸存的人驚魂未定,被壓在房子下面的人拼命的呼救著,疼痛和恐懼就像是死神的鐮刀一樣將他們一步步的拖向死亡。

  這是石頭,甚至於任何武器都無法傷害到的敵人。

  這就是地獄。

  然而阿緣並沒有停下。

  她走到哭聲傳來的地方,從旁邊撿起手臂粗的木頭,一頭插入石板下,一頭架在自己的肩頭,用力將石板撬了起來。

  木刺扎入身體帶來疼痛,她卻像是沒有察覺到。她撬動石板,她挖掘泥土,終於拉出了那個被困在下面的人的手。冰冷,卻並沒有失去力量,還可以回握住她的手。

  畫面一次又一次的的變換,災難沒有重復的出現,然而無論是天災還是,她都沒有理會那聲音的誘惑,而是身體力行的去找出解決的方案。

  不知不覺中,她的衣服破了,臉上手上也多了許多污漬。阿緣自己都記不清她做了多少事情,經歷了多少災難現場。

  她的手指甚至在某次挖廢墟救人的時候掀翻了指甲,變得鮮血淋漓。但就算這樣,她仍然站的筆直,一次都沒有回應過那聲音。

  開玩笑。

  人如果不是這樣,靠著自己一次次的抗擊了天災繁衍至今,又怎麼會被戲稱為『恐怖直立猿』呢?

  阿緣並不否認自己眼饞神明的力量。

  誰沒想過能呼風喚雨,成為人上人呢?

  但阿緣也十分清楚,這不是人類的力量,就不能成為人類的依靠。

  無論是對其他人,還是她自己來說都是如此。

  人類尚有喜惡之分,尚會覺得不耐煩,更何況已經同人類是不同為物種的『神明』呢?憑什麼能覺得神會一直幫助人類,憑什麼覺得變成了神明的自己還會同過去一般無二?

  「為什麼!?」那聲音難以置信的拔高了八度,「明明只要停下來,只要接受了就能獲得萬人羨慕之物,這明明是人類永生永世的追求,無論過去還是未來,都應該如此!」

  「確實有很多人會追求。」

  鮮血沿著殘破的指尖滴落在地,阿緣卻像是沒有感覺到同一樣的死死的拉著繩子,將這條關系到對岸的人能不能渡河的繩子牢牢地系在了橋頭的柱子上。

  「但顯然不是我,你就不要白費力氣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那聲音變得更加歇斯底裡了。

  「為什麼你不要絕世美貌!為什麼你不選天籟的歌聲!?」它歇斯底裡的念著很久之前那些躺在系統商城裡等待兌換的特效,「你明明可以擁有絕美的舞姿和魅力,明明可以靠它贏得世界。」

  明明……沒有人可以拒絕這樣的誘惑。

  人總會不自覺的依賴力量,一旦習慣了依賴,就無法接受失去,為了能夠擁有力量,人就會拼盡一切不擇手段。因此只要她選擇了其中一項,它就能讓她就此習慣,然後一步步走向深淵,進而就能越過那可惡的羽毛的束縛,得到這具身軀。

  「若是當初你直接給我『暴富』的選項的話,說不定我就動搖了。」說是人應該奮鬥,但誰不想瞬間暴富呢?

  想暴富跟付出努力本來不矛盾嘛。

  阿緣努力勾了勾嘴角。

  她系好繩子,沒有管被各種工具磨的滿是傷痕的手,而是轉過身向著斜後方的空地慢慢的靠近。

  「!?」

  「抱歉啊,我就是這麼膚淺,喜歡一步到位——現在也一樣!」

  走到某個地方的時候,她突然閃電一樣伸出手,向著某個本應空無一物的地方猛地一抓,就將某種原本看不見的東西撕扯了出來。

  「怎麼樣,好玩兒麼?」

  被她撕扯出來的東西慢慢露出了原型。

  那是一團不規則的黑色液體一樣的東西,盡管非常弱小,但這黑種泛紅的東西,阿緣卻是十分熟悉。畢竟它可是造成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也幸好你足夠貪心,不然我還真不好把你抓出來。」阿緣一臉嘲諷的看著手中被緊緊握住的黑色液體,「若你還像是一開始那樣隱藏在背後只是不斷嘲諷的文字來使用激將法的話,我還真不一定能察覺到你的存在——然而你偏偏選了那個黑漆漆,哦,是叫黑絕吧?非選擇像他一樣用真身來誘導從而得到滿足感。」

  「就不能怪我不客氣了。」

  她的手越握越緊,就好像掐住了它的命脈。

  「不可能,我明明偽裝成了——」

  它發不出聲音了。

  「偽裝成了『神性』?」

  阿緣一挑眉。

  「確實,我一開始也這麼想過——畢竟就連侑子小姐都跟我說過,讓我小心,不要輸給神性。」

  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她是真的把這個一直說話的東西當做是那個『神性』的——畢竟除了聲音之外,她也確實察覺到了些許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改變。

  乍看之下,這個因果關系確實是非常完美。

  因為神性侵蝕,她開始聽到聲音,因為受到聲音的影響,她被神性侵蝕的越來越厲害。

  「但是呢,你犯了個致命的錯誤。」

  阿緣冷漠的看著在自己手中掙扎,卻越來越虛弱的東西。

  「還記得你讓我看到過去,我抱著我被詛咒的同學的那個夢麼?確實,前面我因為無能為力而哀嘆甚至悔恨,悔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再努力訓練,為什麼自己不能擁有更強的力量。」

  現在她已經可以非常坦然的說起這些了。

  「……」

  黑色的液體又抽動了一下,像是在不甘心——就算是,也要當個明白鬼。

  而阿緣也大方的滿足了它。

  「但是你只讓我看到了我軟弱無能的那一段,卻忽略了那件事的後續——又或者是你理所當然的認為這件事的後續會是我在被別人救出去然後丟臉的大哭並留下了心裡陰影。」

  阿緣的表情猙獰了起來:

  「但實際上的後續,卻是在等人來了之後,我抄起我表弟的劍和符紙,把那個詛咒剁成了泥,因為我的力量不夠,沒辦法一下子把它直接超度,所以我用符紙把它貼成了一團,然後如同字面意思那樣把它剁成了一坨連叫都叫不出來的泥,最後還是表弟看不過去了才一把把它超度了。」

  若真是神明的話,不可能會犯下這種錯誤,找一個最後她報復回去的事件來引誘她吧?退一萬步說,真是神明搞的鬼的話,那這個神也不怎麼聰明,不足為據。

  阿緣的手指慢慢合攏到了一起,終於將它捏了個粉碎。

  「別小看女孩子的力量啊,混蛋!」

  改變了阿緣人生的罪魁禍首這一次,徹底灰飛煙滅了。

  她松了口氣,同時也十分慶幸。

  慶幸這個黑泥還不夠了解女孩子。

  講道理它若是不搞這麼多么蛾子,非要偽裝的像個戀愛游戲的樣子,而是直接搞個什麼一夜暴富的玩兒法,她指不定就動搖了。

  真是萬幸。

  幸好它不夠機靈,對女生有刻板印像的同時還這麼自以為是的傲慢,不然她也沒辦法用這種本辦法把它詐出來,並且通過觀察場景轉換時的異像找到它所在的位置。

  對付這種東西最大的問題就是敵暗我明,找不到它的真身,就只能像這樣被它算計。真讓她找到了,這種戰五渣的東西怎麼可能敵得過她這被專業人士(斑、giotto)鍛煉出來的戰鬥力。

  尤其還是在這樣的環境裡。

  解決了殘存下來的黑泥之後,少女長長的舒了口氣。

  身上的傷口也在重新出現的純白環境中緩慢的愈合著,鮮血不再流淌,她身上看著整齊了許多。

  「好了。」

  她收起干掉一個敵人之後的喜悅的心情。

  因為她知道,在解決了跳梁小醜之後,接下來要面對的才是她身上最大的問題。

  她對著蒼白的空間開口:

  「像這樣面對面的機會,還是第一次吧?」

  作者有話要說:

  刻板印像要不得。說到這個誘惑選項,我之前咨詢了若干小伙伴,在『美貌』和『暴富』之間,基本問道的小伙伴都選擇了『暴富』……我覺得不被變美誘惑到這個還挺真實的(?)

  阿緣過去凶的很,現在是修身養性了(?)


第294章

  像是被吸收了一樣,阿緣面前的白色快速消著,露出了被聖潔但空洞的白光遮蔽的東西。

  這看起來是一片荒蕪破敗的焦土。

  就像是遭受了某種難以想像的末日天劫,肅清了事件一切有生之物後的殘害。

  淡淡的紅色霧靄彌漫在目光所及的所有地方,一些零散的,不知道是石頭還是骨頭的物體零散鋪在大地上。半埋著這些物體的也不是人們認識中的土壤,而是某種死氣沉沉的黑色物質,看不出一點能孕育生機的氣息。

  接著,有什麼『東西』拖著長長的如煙似霧的尾巴從阿緣眼前游弋而過。順著這個像是拉長了無數倍的細長水母一樣的東西,阿緣看到了盡頭的那個東西。

  原諒她用不禮貌的「東西」來形容,因為盡頭的那個存在實在是太怪異了。

  在阿緣看來,那遠遠超出了語言所能形容的範圍。

  首先看到的是巨大的腫塊。那腫塊實在是太過龐大,以至於其他所有的一切在它的面前都變得渺小了起來。

  隨之一起出現的,還有若有似無的聲音。

  那聽起來像是人的聲音,但太過微弱,無論哪一個都聽不真切。

  而阿緣並沒有被這末日般的景色所困,她一步接一步,穩穩地向著那巨大的腫塊走去,終於站到了它的面前。

  靠近之後她才發現這些『腫塊』並非是一個完整的整體,而像是被某個手工拙劣的人胡亂拼湊出來的縫合物。那些被縫合在一起的黑色塊狀物體,就像是有生命一樣緩慢的起伏著,那些朦朧模糊的聲音,也正是從這裡面傳出來的。

  ——這一瞬間浮現在阿緣腦海當中的,只有一個詞。

  「怪物。」

  是的,這個在她面前展示完整面貌的東西,再沒有比『怪物』更合適的形容了。

  而或許是注意到了外人的到來,被包裹在怪物一樣的腫塊中的某個存在,睜開了眼睛。

  黑色的液體翻湧沸騰,存在於怪物內部,或者說是和怪物融合在一起的人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那是跟阿緣一模一樣的容貌。

  但相同的也就只有容貌而已,除此之外,兩個『人』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甚至可以說,這個有著跟阿緣同樣容貌的人,除了人類的外貌之外,沒有任何像人類的地方。無論是氣質還是眼神,還是其他的什麼東西。

  再說了,正常人類也不太可能自體發光吧。

  因此,阿緣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這個自怪物中出現的『自己』,大概就是真正的『神性』了。

  除了出場方式和沒有人類無法直視的絕美容貌之外,她其實還挺符合人們對神明的一些猜測和幻想。

  不僅僅是她自帶光芒,還有那因高高在上而不自覺溢出的對蒼生的淡漠和孤傲。

  一如神殿正中,漠然看著人世間滄海桑田的神像。

  ——那個黑泥,就先這麼叫吧。

  到底是哪裡來的勇氣去冒充神啊。

  別說把它和神明大人放到一起去比較了,光是一起提起來都覺得是辱神了。

  盡管並沒有被神性取代的想法,但比起那個總是在夢裡嘰嘰歪歪的家伙,這個樣子的『神性』更能讓阿緣接受。

  隨著『神性』的出現,原本若隱若現的聲音也變得鮮明起來。

  那是層層疊疊,來自不同性別,不同年齡的人類的聲音。

  母親聲音嘶啞的嚎叫著:

  「稅糧、征兵、戰亂,現在還有山賊要來搶我們僅剩的一點麥子,我們要怎麼活下去啊。」

  「那也沒有辦法啊。」

  「好痛,好痛啊。」

  「會好的,會好的……求求你再堅持一下。」

  「怎麼辦,要是我能再快一點,要是我能再果斷一點,她就不會死了。」

  「誰來幫幫我,誰來幫幫我,他被壓在房子下面了啊!」

  到處都是人的聲音,到處都是哀嚎和祈求。層層疊疊的聲音聚集在一起,宛如『詛咒』。

  而這些像是詛咒一樣的聲音,最終全都以同樣的句式結尾。

  「神啊,救救我吧。」

  這是人類的祈求,亦是環繞在『神』身上的詛咒。

  ——阿緣此時也明白過來了,那巨大到讓人感到渺小的腫塊,並非是什麼怪物。

  而是誕生於『此事之惡』,也是誕生於『人』當中的『業』。

  就在阿緣認識到它的真身的下一秒,『神明』笑了。接著,無數黑色的觸手從她身後湧出衝向面前的阿緣,盡管阿緣反應迅速向後退去,它們還是像一條條繩索一樣將她緊緊鎖住,把她拽向詛咒。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阿緣馬上要被拉入詛咒的這個時候,憑空出現的刀光瞬間將『繩索』斬斷,把人拉了回來。

  因為一切發生的太快,阿緣甚至沒能反應過來,直到被人攬在懷裡,直到看到那標志性的桀驁長發,才意識到了來者的身份。

  「斑!?」

  「你怎麼……」來這裡了?

  「後退。」宇智波斑沒有立刻回答阿緣,而是將她推到自己身後,接著隨手擦去如雨一般落下的汗水,再一次壓榨自己,讓藍色的查克拉巨人將自己包圍。

  如同過去一樣,他並沒有說自己花費了多少心血和力量才找到這裡,哪怕筋疲力盡,也不曾抱怨一句。而是立刻擺開戰鬥的姿態,要解決阿緣的敵人。

  「等下。」

  阿緣趕緊撲了上去,死死的抱住宇智波斑的腰。

  「等下等下,千萬別這麼做。」

  「為什麼?」

  宇智波斑皺起眉,看向身後的少女。

  阿緣舉起手。

  往日白皙柔軟的手臂此時卻布滿了蜘蛛網一樣的痕跡,仔細看去,還有些黑色的痕跡像是絲線一樣從她手臂上垂落在地,蜿蜒向正前方的『詛咒』。

  「會失控的。」

  阿緣搖了搖頭。

  盡管只是剛剛短暫的接觸了一下。但畢竟是誕生於自己身體,誕生於自己的靈魂的東西,她很快就了解到了一些東西。

  一些非常關鍵的東西。

  比如『神性』雖然在侵蝕著自己,但同時她也是鎖住這一切惡業的『鎖』,若是不管不顧就破壞了神性的話,那麼失控的詛咒很可能會將整個世界都侵蝕殆盡。

  到時候先不說她自己會不會污染,宇智波斑就一定無法在這樣的惡業衝擊中存活下來。

  更不要說其他人了,搞不好直接就是一場會殃及生物圈的物種大滅絕。

  她可不想見到這樣的慘案。

  「我得過去。」

  阿緣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舉起雙臂做了個拉伸的動作,接著才緩緩地將氣吐出來。

  就像是在做准備活動那樣。

  宇智波斑並不贊同:「太危險了。」

  阿緣到是樂觀:「也沒准兒是她更危險呢。」

  怎麼說呢,本來只有她自己的時候還有點發虛——一想到自己只是接收到了一點就差點被那詛咒淹沒,而『她』卻是一直以來都跟詛咒共生,只從適應性上,她就不太占優勢。

  但現在斑站在了這裡,她就有必須不能輸的理由。

  她跟孤家寡人的『神性』不一樣,她可是有家室,有未來的人。

  「我們之間總有這一戰,比起今後在更不利於我的戰場作戰,倒不如趁現在她還沒有變的更強大之前一口氣解決了。」

  「但是……」

  阿緣舉起一只手指抵在了宇智波斑的柔軟干燥的嘴唇上,迎著他看過來的目光笑了笑:「難道你不相信我麼?」

  宇智波斑垂下眼簾,漂亮的眼睛中映著少女的樣子:「……我相信你。」

  「那不就得了。」

  「所以我們一起去。」

  兩人的聲音幾乎重疊在一起,表情卻是截然不同。

  「我相信你,所以我跟你一起去。」

  看著阿緣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樣子,宇智波斑久違的笑了。

  「你絕對不會讓我死在這裡的,對麼?」

  開什麼玩笑,想什麼呢?

  阿緣內心有一萬句拒絕要說,然而宇智波斑卻只是捉起她的手,讓兩人的十指緊緊的扣在一起。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決心。

  阿緣試著掙扎了一下,然而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卻是紋絲不動。反而是她自己,因為用力過猛她點閃著胳膊。

  「……我知道了。」

  她嘆氣。

  果然,我不是什麼演個人主義的英雄電影或者苦情離別戲的材料。

  『我去去就回』這樣的告別也不適合她和斑。經歷了無數生死才活到現在的宇智波斑,並不是會站在安全處等待的人。

  他和自己一樣,會選擇把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命運抓在自己的手裡。

  其實很多時候,阿緣對自己和宇智波斑之間的感情,都覺得是很模糊的。倒不是說自卑或者懷疑什麼,只是覺得他們之間似乎少了些許『必然』。雖然喜歡一個人並不一定要有特別具體的原因,但總應該有個契機。

  或許是對人格的欽佩,或者是對容貌的驚艷。

  而她和宇智波斑之間……雖然好像也跟這些能沾點邊,但卻並沒有什麼刻骨銘心——至少她不覺得她做了什麼能讓斑如此刻骨銘心,甚至能夠放棄自己的世界追隨到自己身邊的事情。

  但在這一刻,這些突然就不重要了。

  或者說那些應該介意的東西,並沒有她原本想像中的那麼重要。

  「那就一起去吧。」阿緣也笑了,她看著宇智波斑漂亮的眼睛,鄭重的許諾:「我們會一起活下去的。」

  這就夠了。

  沒有誰保護誰,或者誰為誰犧牲。也不用去特別在意究竟是誰,在什麼時候動了心——那都是無關緊要的,是在無所事事的和平午後用來打發時間的小話題。

  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肩並肩走下去。

  『神明』身後的詛咒再次躁動起來。

  比剛才多了無數倍的詛咒之鎖凶猛的撲向了正面並肩站在一起的兩人。

  這次他們沒有再躲避,而是睜大眼睛,看著它將自己拉了進去。

  兩人消失之後,神明也重新被詛咒吞沒。

  『世界』就此靜止,靜靜地等待勝利者的回歸。


第295章

  朦朧中,仿佛感受到了些微的震動。

  藤丸立香從昏睡揉著眼醒來,迷迷糊糊的問面前一身雪白的同伴。

  「怎麼了?」

  在白光中孤獨的飄蕩著的粉色球體就像是大海中的漂流瓶,漫無目的安靜沉浮著。

  從宇智波先生離開之後,這個結界就徹底封閉成了一個球,外面的白光進不來,裡面的他們也沒辦法出去行動。現在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等待宇智波先生能夠順利找到城主殿下,等待……了解到更多的自己,可以派上用場的時候。

  這一等,就等的都睡著了。

  也許是結界裡太安靜了,也許是因為先前的戰鬥耗費了大家大量的體力。不知道什麼時候,除了梅林之外的人的眼睛就都睜不開了。

  戈薇是第一個,她靠在犬夜叉身上,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藤丸立香是第二個,犬夜叉比她多掙扎了一陣子,最終也沒能逃過睡夢的召喚。

  一直到現在。

  「嗯……大概是他們遇到一起了吧。」

  梅林靠在自己做的結界上,目光卻是看向外面空無的白色世界。

  不知何時起,神久夜和奈落的身影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是漂流去了其它地方,還是徹底被神域同化成為了其中的一部分。

  「真的麼?」

  藤丸立香一下清醒了過來,她趕緊湊到了梅琳身邊。

  「他們遇到一起了麼?怎麼樣了?」

  「這個嘛……我也不知道吶。」

  「你之前還不是看了很多城主殿下的事情麼。」藤丸立香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你也說了是之前嘛。」

  梅林也舒展身體,伸了個懶腰。

  這個旅途對他這個家裡蹲觀眾來說也是過分漫長了。回去可得好好偷偷懶……不,休息才是。

  立香嫌棄:「你才不是那種因為不允許就乖乖不看的人吧!」

  梅林_:「真了解我呢~」

  「不過這次不一樣,在那個怪物體內,是物理意義上的看不到。」

  「等下,怪物?」橘發的少女愣了一下,「等下,之前不是說是城主殿下和神性的對決麼?怎麼這就突然變成怪物了?」

  是我睡的太久錯過了什麼劇情麼?怎麼總覺得發展突然跳躍了起來?

  「神域裡還藏著怪物麼?」不然怎麼一會兒神一會兒怪物的?

  「准確來說的話應該是『這個神域就是怪物的限制裝置』。」

  這樣藤丸立香看來難以置信的事情,對梅林來說卻並不奇怪:「對人類來說『神』和『怪物』的分界線本就十分模糊。甚至有些時候,『神明』和『怪物』本來就是一體的——當祂為人類帶來救贖的時候是『神明』,帶來災害的時候,就是『怪物』。」

  大概是因為已經暴露了自己知道內幕的事實,梅林也不再藏著掖著,解答的非常干脆。

  「只不過城主殿下既沒有沒有神明的血脈,也並非是機緣巧合的獲得神器進而改變了自身,所以她會變成這樣,並非是自身的原因,而是因為人。」

  「人?」

  「雖然許願本身並不是壞事,但是人類的欲望卻是可以從不同角度去解決的——舉例來來說,如果人想要離開一間屋子,除了門窗這種比較好常見的出口之外,也還有『打破房子』這種非常規的做法,對吧?再加上被污染的聖杯本身就有這種傾向,因此會有『怪物』的一面產生也在正常不過了。」

  人類祈求神明的出現,最終卻創造了怪物』這可真是在標准不過的人類的悲喜劇了。

  這對梅林來說真是一點都不意外。

  「怎麼會……」藤丸立香還是很難想像那樣的事情。「我是說,真的會有這麼多人有這樣的願望麼?」

  而且還是一股腦的都集中在了城主殿下身上。

  並不是她輕看城主殿下,而是難以想像。

  「或許在你們看來,她並不像那些流傳千古的王一樣擁有所謂王的血脈、也並不具備人們想像中的王所具有的行為和能力……,但在她過去的經歷中,她無疑是苦難中的人渴望能夠遇到的『希望』。」

  「——一個能讓他們安全的活下去,帶領他們走向新的家園,從此平安順遂的『希望』。」

  梅林磕了磕手中的法杖,擺開了講故事的架勢。

  「尤其亂世中那些深陷苦難的泥沼中的人,他們會本能地想要追逐那抹光——哪怕再微弱也沒關系。」

  其實很多時候對人類來說,能幫助自己的是神還是魔鬼都無所謂,只要能達到目的,那此時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人還是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人希望並且會堅定不移的告訴自己,『自己是被神明庇護的』。

  因此受到恩惠的人們對她的信仰就會格外的牢固,對她的期許也就格外的多。人們希望她能賢明仁慈,希望她能睿智勇敢,希望她能保佑生風調雨順,希望帶來五谷豐登,希望她能護佑親人平安順遂……幾乎所有過去神明的職責,都被人們以期許的模式加到了這個少女的身上。

  畢竟比起自己去面對,有一個可以推卸責任的對像的這個結果,對個人來說會更輕松不是麼?尤其當這個推卸責任的對像是神明的時候,還可以安慰自己『並不是自己無動於衷,而是神明的抉擇如此』,這樣一來,錯誤的就只有神明大人,而不是人類自身了。

  就如同飛蛾撲火一般,而因此而不斷累積起來的欲望和敬慕,就隨著願望和信仰的增長,這摻雜了人類祈求的力量koi變得愈加臃腫復雜,最終在經過被污染的聖杯的力量逐漸發酵變質。最終再某天膨脹成名為『業』的東西。

  「在夾雜著眾多因果的雜糅之下,今天這個『像神一樣的怪物』就出現了。」

  這也太……

  藤丸立香說不出話來。

  這對城主殿下來說無疑是非常不公平的——甚至可以說,她是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在被當成信仰的同時,還被選做了祭品。

  但她也沒資格去責備那些在絕望之中艱難尋找生機,並把城主殿下作為這一線生機的人們。

  若是一定要責怪誰的話,或許只能怪世界上為什麼如此多痛苦和苦難吧。

  比起藤丸立香的低沉,梅林的心情就簡單多了。

  ——能夠背負著這麼恐怖的東西,還能保持自我就已經是豐功偉績了。更何況她還能以自己的意志,將這份充滿誘惑的力量化為工具,建立起了城市。

  這種時候當然要大呼『精彩』啦。

  如果這不是現實而真的是一個游戲的話,他大概會大喊『這個游戲賣給她廠家真是虧大了』。

  試想,一個怎麼看都像是戀愛游戲的系統,硬生生被人完成了『成神之路』這是多麼匪夷所思,讓人想大喊『這游戲還能這麼玩兒!?』的事情呢?

  他是真的發自心底的誇贊她的。

  沒有神明的血脈,也不是億萬分之一擁有超越人類極限力量的普通女孩子,不僅從普通人走向了『王』的位置,還從『王』進一步成為了『神』,這是多麼精彩,多麼讓人驚嘆的人(故)生(事)啊。

  「梅林,真的沒有什麼我們能幫忙的事情了麼?」

  揉了揉臉從沮喪的情緒中走出來,藤丸立香抱著膝蓋,眼巴巴的看著面前的梅林。

  她突然像做些什麼。

  再小的事也好。她想做些什麼,只有這樣她才能安心。

  「等在這裡,就是我們現在最該做的了。」

  梅林轉過頭,看向虛無的白光盡頭。

  等到那個決定少女未來的時刻。

  ——眼前的景像是恐怕此生都不會再見到的恢宏絕麗。

  金色洪流在混沌黑暗的天地間奔流,數不清的金色光粒在某種看不到的力量的指引從無數方向彙集到了一起。一開始只是微弱的星星點點,但很快,他們就像繁星一樣占據了整個『夜空』,然後,金色的銀河出現了。

  接著,許多金色的銀河出現了,它們無聲無息的奔流著,將這個只有混沌和黑暗的世界衝擊的支離破碎。

  阿緣一開始並不清楚它們是什麼。

  她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雖然還有意識,但是完全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沒有心跳,沒有手腳……更不要說更細致的其他東西了。

  甚至連來到這裡的理由都想不起來了。

  只是模糊的有個堅持。

  自己絕對不能輸。

  於是找不到自己的她就拼命的在這黑暗中維持著自己。

  想不起過去也沒關系。

  不知道自己是誰,為什麼來也不要緊。

  只要自己還在,就沒有輸。

  然後,它們就出現了。

  如同細碎的金沙一樣金色光芒從各個地方彙聚了過來,開始的它們過分微弱,弱到阿緣甚至沒有注意到它們的存在。

  但隨著光芒的不斷增加,它們凝聚成了無法被人忽視的力量。

  最終變成了這樣,有著能撕裂世界的恐怖力量的光之河。偉大,燦爛,氣勢磅礡。

  光芒越來越多,漸漸地開始向著阿緣的方向聚集。

  阿緣也努力的,用自己想像出的『手臂』去碰觸它們。

  『姬君』

  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從光芒中傳了出來。

  『公主大人』

  『姬君,你該休息了。』

  『公主不在我們也不能偷懶啊!』

  『城主殿下什麼都能做到!』

  『多虧了姬君。』

  『謝謝姬君,謝謝姬君……』

  『城主殿下一定會長命百歲!』

  各式各樣的聲音從光芒中傳出來。盡管沒有說到具體的『名字』,但阿緣還是感到了某種溫暖的東西隨著聲音一起流進了自己的身體當中。

  一聲又一聲,像湧起的浪濤,像鋪開的陽光。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個啊。

  看著金色的光河逐漸勾勒出了一個熟悉的城市虛影,阿緣突然就好像明白了那些溫暖,究竟是什麼東西。

  新建的街道干淨又整齊,街上的人們來來往往,阿緣看不清他們的容貌,卻能感受到他們的心情。

  緊張地,雀躍的,期待的……唯獨沒有絕望。

  光之河流想向著遠處繼續鋪展,終於到了某個位置之後,開始自下而上的奔流,逐漸形成了一座高高的建築。

  ——我知道它。

  ——我熟悉它。

  阿緣跟隨著光之河不斷向前,終於來到了它的面前。

  她仰著頭看著這座拔地而起的天守閣,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

  這裡,是一切開始的地方。

  「阿緣。」

  有聲音從前方傳來。

  她順著聲音看過去,卻只能看到一個朦朧的人形。

  那看不清的人形似乎有著桀驁四翹的長發,這讓他在光滿的籠罩下看起來有點像一顆聖誕樹。

  阿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有這樣奇怪的聯想——但這並不影響她高興,於是她擦了擦眼角的眼淚,笑了出來。

  接著,那人影伸出手,對她說:

  「回家了。」

  漫長的黑夜終於走到了盡頭,迎接她的,是充滿溫暖和光明的世界。

  於是阿緣邁開腳步,向著前方奔跑而去。

  「——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麼有小怪獸打架!

  只有許許多多的光!

  阿緣始終是被愛所圍繞的幸福少女。

  ——雖然看起來很像日系開放結局,但是到這裡正文還沒完呢(大家不要急著完結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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