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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扶貧公主》作者:夜笑【完結+番外】

第346章

  幾乎是問完的同時,千手扉間就後悔了。這種像是賭氣一樣的問題,怎麼看都是還不成熟的孩子的想法。

  但也為時已晚,因為斑那『你在說什麼鬼話』的嫌棄眼神已經投了過來。

  這不僅是在鄙夷千手扉間憑什麼覺得『主動幫忙本來與自己沒關系的工作的人悠閑』,也是在奇怪千手扉間到底對『自己』有什麼誤解。

  雖然因為千手和宇智波過去的淵源,以及泉奈的原因,他本人對千手扉間是有憎惡和怨恨的情緒在的。但就算這樣,他也不會否認千手扉間的工作能力,以及……責任感的。

  回憶起自己世界裡千手扉間辦公室那幾乎不會再天亮前熄滅的燈光,就算是宇智波斑也不會昧著良心說『不夠勤勞』——當然在工作效率上挑挑揀揀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到底是什麼讓他有了另一個自己會『悠閑』的錯覺?

  難道因為看到另一個世界和平沒有戰爭,就覺得沒工作了?千手扉間應該不至於愚蠢到這個程度吧。

  「……是我失言。」

  千手扉間別扭的轉過頭。如果是放到過去,他怎麼也無法想像自己竟然有給宇智波道歉的一天,但是今天確實是他失言。

  無論如何,他不應該輕視別人的努力——尤其這工作本來就跟對方沒有關系,完全是在義務幫忙的情況下。

  他們本就是跟木葉完全沒有關系的人,這點是他從一開始就非常清楚的。跟那個覺得只要是宇智波斑就是他摯友,就是他一起建立木葉的伙伴的大哥不同。千手扉間作為『旁觀者』,能更鮮明的看出他們身上的不同。

  面前的宇智波斑當然是宇智波斑。卻不再是他們熟悉的那個『忍者的宇智波斑』。也正因如此,這個宇智波斑才能稍作改變就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木葉當中,哪怕是認識宇智波斑的人也不會再第一時間把兩人聯想到一起。

  「斑先生,緣小姐說可以順便帶點蜂蜜花茶……啊,失禮了,扉間大人晚上好。」

  油女真央退後兩步對著千手扉間行了一禮。

  「嗯。」

  千手扉間點頭回了一句。

  「你怎麼來了?」

  按照自己的記憶,油女真央現在應該跟在緣小姐身邊擔任護衛和助手的工作才對。

  「緣小姐讓我來跟斑先生說一聲幾杯蜂蜜花茶回去,說是晚上只吃燒烤會膩,容易影響接下來的工作效率……」

  他抓了抓頭發。

  ——作為不挑食的忍者,他其實是不太明白『膩』的感覺的,更不清楚為什麼『膩』會影響工作效率,但既然緣小姐這麼說了,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吧。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阿緣『專業』的形像已經深入忍心了。

  ——如果不能理解,那一定不是緣小姐的錯,而是他們知道的太少了。

  因此哪怕只是阿緣突然想起『加班工作餐』而久違的叫了一頓燒烤,也被油女真央看做了『晚上工作的必然流程之一』。

  至於之後全世界加班人都有了吃上這麼一頓燒烤之後再工作的習慣……那就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跟阿緣沒什麼關系。

  玲子很快就把阿緣定的燒烤拿了過來。只是跟一般草紙牛皮紙的包裝不同,玲子拿出過來的是一個貼著封印的木匣子。

  那是最近店裡才推出的『外賣盒』。上面的封印也只有一個用處,就是『保溫』。雖然忍者前年來都是以族群為單位生活的群體,但也有不習慣在人多的地方吃飯的類型。為了滿足這些人的需求,店裡特別找漩渦水戶又定制了這樣一批『保溫用』封印紙。

  比起開店時那些『特別訂制』,這個『保溫紙』就簡單多了。忍者本身也有類似功能的東西,只不過用途大多是封印特別的封印物用的,漩渦水戶要做的就只是把它們簡化,去掉更復雜的功能,留下一個『保持狀態』的功能就好了。

  因為不需要特別持久,材料也只需要最普通的,所以制作成本也大幅度下降,對制作者的要求也降低了許多,漩渦水戶干脆就把開了個小作坊,也學著阿緣的樣子,雇佣了數名失去家庭的忍者孤兒來專門制作『保溫紙』,給他們找一些生活進項。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保溫外賣盒』的出現,最高興的不是那些不習慣在人多的地方吃飯的內向忍者,而是需要外出執行任務的忍者們……以及見到商機的商人們。

  只要不打開,裡面的食物就可以在幾天都保持原樣——重點是還是熱氣騰騰的。於是那些要出遠門的忍者們往往會在允許的範圍內帶上些自己喜歡的飯菜。因為最近木葉商業發展的好,忍者們的餐桌也變得豐富起來。忍者們雖然沒有因此而養成奢侈的習慣,但誰不願意在允許的範圍內多吃點喜歡的美食呢?

  商人們也是,他們除了用『外賣盒』帶木葉這邊產出的特產食物之外,也會批發大量的『外賣盒』帶走去外面自己用或者賣給其他開食鋪的商人或者有需要的有錢人們。

  因為這個生意意外的好做,漩渦水戶甚至還無師自通的開始考慮『保冷盒』。天冷的時候人們想吃熱的,那天熱的時候是不是也會想要冷的東西呢?

  漩渦水戶覺得這是個不錯的研究方向。

  除此之外,因為大量普通人的加入。木葉的街道上還不知何時出現了數盞路燈——同習慣了夜晚行動,哪怕一片漆黑也能來去自如的忍者不同,普通人是很難在光線暗淡的地方摸黑前行的。

  而有了路燈方便出行,自然也就願意有在晚上出來走走的人。

  來往的人到了一定數量,就有看到商機的人出來做點小買賣。也不一定是固定賣什麼,可能是去林子裡摘的果實,也可能是趁著空閑的時間編制的筐子,或者木質的小東西。

  ——一直到真正走在街道上,千手扉間才注意到自己投注了無數心血的木葉,已經有了這麼多變化。

  過去千手扉間也曾想過『木葉應該是什麼樣子的』,他想過很多很多,也參考過很多城市和村莊。也曾有過很多自己覺得滿意的設計。

  然而直到今天看到這一幕,直到自己站在朦的燈光當中,才恍惚有了『啊,或許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吧』的踏實感。

  「……你不願意來可以不來。」

  察覺到千手扉間停下腳步,斑皺了皺眉。

  「別露出這種……不討喜的表情。」

  斑原本想說『惡心』的,但想到過去自己和柱間也曾看著輝夜城失態過,就勉強換了個溫和點的說法。

  雖說在那個千手扉間臉上看到這種動容的表情確實讓他不適。

  ——就知道宇智波的人狗嘴裡吐不出像牙,尤其是這一個。

  「……哼。」千手扉間冷哼一聲,抬起腳跟了上去。

  如果不是有事想問緣小姐,他才不會在這裡受宇智波斑的冷嘲熱諷。

  因為天冷了許多,阿緣這次沒有選擇在外面吃東西,而是老老實實的待在房間裡,只留了一扇窗戶開著透氣。

  燒烤哪兒都好,就是味道太重了,如果不通風,氣味可能一晚上都散不掉。

  因為要吃東西,千佳迅速的清理出了一個空桌子備用。都不用阿緣幫忙,她自己一個人就用分|身術刷刷刷的全都搞定了。

  於是等到斑和扉間帶著東西回來的時候,就只要把『保溫紙』撕開直接開吃就好了。

  沒有人問千手扉間來干什麼,就好像他本來就應該來吃這一頓似的熱情招呼他坐下——一項重規矩的千手扉間心裡那點『不請自來』的不自在也就不不知不覺中消失了。

  也許因為吃到美味佳肴最能讓人心情愉悅,沒吃多久,原本還因為跟緣小姐和扉間大人同桌吃飯而拘謹起來的千佳和油女真央就放開了。

  不僅敢拿放在遠處的燒烤吃,還大著膽子從壺裡倒飲料喝。

  帶著甜味的飲料總是讓孩子們喜歡——哪怕這個甜味裡還多了點辣的味道也一樣。因為聽到緣小姐要的是蜂蜜花茶,他們就理所當然的把所有的瓶子都當成了『蜂蜜花茶』,而沒有注意到有一個瓶子上寫的是『蜂蜜酒』三個字——那是玲子放進來的新產品,之前同阿緣說過,只是現在才有成品拿來給她嘗試。

  等到大人們注意到的時候,兩個沒沾過酒的孩子已經滿臉通紅甚至開始說胡話了。

  一個說:「我們油女蜜,世界第一!」

  一個還跟著附和:「對!木葉的油女蜜,世界第一!」

  一個說:「我們有除了花之國意外最大的花圃——啊,那個誰,不要碰我的蜂箱!吃我寄壞蟲!」

  一個迷迷糊糊的跟著:「蜂蜜面包、鮮、鮮花醬……咦?我的蜂蜜怎麼用完了?」

  說著還晃了晃手中被她自己喝空的杯子。

  千手扉間:「……」

  見油女真央真的要用忍術,他趕緊起來把人控制住。

  雖然油女一族平時確實是沉悶了點,但也不能……憋成這樣吧?

  他看著手下還在掙扎著要爬起來解決幻想敵的油女真央,閉了閉眼,最後還是沒忍住給了他後脖子一下,讓他徹底陷入沉睡。

  真要戰鬥,就去夢裡戰鬥吧。

  別在這裡撒酒瘋了。

  另外一個醉貓千佳就老實多了,只是坐在那裡重復做東西的動作,一邊做還一邊念念有詞。

  「蜂蜜3,面粉3,雞蛋……我的雞蛋呢?」

  「該煮麥芽糖了,我的小麥芽發、發的最好,得拿給緣小姐看看。」

  她一邊咕噥著,一邊去摸那不存在的小麥芽。

  「這樣緣小姐一定會誇獎我吧……我、我也有能做好的事情的,我不是廢物……」

  剛把一個放倒的千手扉間:「……」

  如果千佳也跟油女真央一樣要跟假想敵戰鬥的話,千手扉間肯定二話不說就把人也跟著一起放倒了。

  然而看到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卻怎麼也下不去手了。

  千佳的事,他不是一點沒有察覺。

  只是忍者都是這樣過來的。生與死的世界,容不得溫柔和體諒。不夠強大就要想方設法變得強大,對忍者來說『不夠強大,就是錯』,就算被指責,被欺負也沒有辦法。

  想要改變,就只能讓自己變得更強大,只有這樣才能從戰場上活下來,只有這樣才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所以就算注意到了,他也沒去管過。

  既因為忍者的身份,也因為不想因這樣小孩子之間的矛盾摩擦而破壞忍族與忍族之間的關系。木葉剛剛建立沒多久,一切的一切都還如履薄冰。

  忍一忍就好。

  不是什麼大問題——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自己實力不夠強大。

  直至今日他都不覺得自己錯了,為了讓木葉更好的發展下去,一切的犧牲都是必要的。只是此時此刻,看著一句抱怨都沒有說,只是一心一意想要誇獎的千佳。

  他卻怎麼也說不出『她喝醉了,說的話還請您不要往心裡去』這樣的話來。

  只能看著緣小姐抬起手,把人攬在懷裡,摸著她的頭誇獎道:「千佳非常棒,千佳非常了不起。」

  ——這是他說不出來的話,就只能看著千佳在緣小姐的誇獎中抽噎哭泣,一直哭到睡著還拉著人的衣袖不肯松手。

  又過了一會兒,兩人才把兩只醉貓安頓好。

  等把千佳交給前來接人的漩渦水戶。千手扉間才回道剛剛的房間。

  宇智波斑不知道去做什麼了沒有再,桌上剩下的海鮮燒烤早就涼透不好吃了。而房間的主人也已經離開了餐桌,坐到了陽台上。

  大概是因為怕冷,她還特地裹上了被子。

  這麼冷,為何不干脆回房間去?

  並不能領會冬夜浪漫的鋼鐵直男扉間在心底想到。

  只是到底沒有干涉對方的做法,而是走了過去。

  「月亮真好啊。」

  背對著他的少女突然開口。

  理智派的千手扉間看了一眼夜空中高懸的月亮,立刻接道:「……今天是十五。」

  阿緣:「……」

  阿緣:「都十五了啊。」時間過的可真快。

  千手扉間:「是的。」

  他干巴巴的回了一句,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回應有多掃興。只是看著少女看向月亮的側臉,一句話脫口而出:「謝謝。」

  這是自從他們來到這裡之後,他第一次發自心底的感謝面前的少女。

  過去他一直把對方視為威脅——有可能給木葉帶來破壞,有可能破壞忍者好不容易得來的平衡的『破壞者』。哪怕她說要改變忍者,甚至特地去了水之國,還拉上了岩隱村的忍者一起的時候,他也都是冷眼旁觀,一邊戒備著她和另一個宇智波斑,一邊默默的在暗地裡准備後手。

  萬一真的出什麼問題,他也好及時插手變更。

  他打從心底不相信她真的能改變什麼,也不相信忍村之間還能有其他的,更親密的交流。畢竟從一開始他們的立場就是敵對的。能像這樣互不干涉停止戰鬥已經是他能想像到的最好的結局了。

  直到她真的成功了。

  直到忍村與忍村之間,真的有了變化。

  他仍然警惕她,但同時也起了卑鄙的想法。

  他開始認真的思考留下對方的這件事——只要自己說『沒研究出來如何讓他們回去』,那他們就會繼續留在這裡。

  只要她留在這裡,就能繼續擴大影響。

  只要留下她,只要讓她心裡向著木葉,那麼另一個世界的宇智波斑也會為了她而傾向木葉,相當於木葉又多了一個世界頂尖的戰鬥力。

  這樣一來,不管後面發生什麼,木葉都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他不止一次這樣想過。甚至不惜給她木葉村最高規格的待遇——甚至於……

  如果,他是說如果。

  面前的這位大小姐真的能改變世界,改變忍者的命運的話,就算供她為主又如何呢?

  只是……

  「如果我說,我早就考慮過如何讓你們回去的事,只是沒有說明……」千手扉間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說出來了。

  接著,就見到面前看著月亮的少女轉過頭。

  啊……大概會被憎恨吧。

  他腦海中瞬間閃過了許多可能,也做好了被責備被辱罵的想法——話都說出來了,那麼會有這種結果也是理所當然的。

  然而面前的少女卻是神態自然的點了點頭:「啊,我知道的。」

  果然,她……

  嗯?她知道?

  非常罕見的,千手扉間瞪大了雙眼,露出了震驚表情。


第347章

  雖然千手扉間沒有特別隱藏自己的目的,但作為一個習慣把事情藏在心底的忍者,他自認為並不是那種很容易就被人猜到心思的類型。

  尤其近段時間自己更是幾乎沒怎麼跟這位大小姐接觸過。

  ……所以這是怎麼知道的?

  看著千手扉間愣住的樣子,阿緣噗嗤一笑。

  「因為千手扉間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竭盡全力在最短時間內完成嘛。」

  雖說沒有像是行事歷這樣的直接證據,但她有好幾次看到扉間為了臨時插入的工作而通宵達旦的趕工,就為了盡早完成承諾。

  再加上明明一開始總是一副看麻煩的眼神看著自己,恨不得當場就把他們送走。現在卻完全沒有再提過。分明就是別有想法的意思嘛。

  當然,她所認識的千手扉間也有過類似的想法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說了。

  她看著這個年長許多的千手扉間,格外深刻的意識到,這兩個『扉間』果然都是一個人。一樣的沉默,一樣的喜歡多想。

  ……一樣的執著。只要是重要的事情,只要是必須的事情,那麼無論犧牲什麼,無論面對什麼,他都會義無反顧的去做。

  他們這些忍者,無論在哪裡都是這麼的矛盾。

  明明是坐著最殘忍工作的人,卻偏偏有著世界上最溫柔的願望。並且,一個個的都可以為了這個願望奮不顧身。

  同實現願望相比,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公正和痛苦,反而是小事。

  『只要我的夢想能實現,那我自己怎麼樣都可以。』

  斑是這樣,柱間是這樣……

  扉間其實也一樣。

  只是他的想法埋藏的太深,可能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面對這樣的千手扉間,哪怕阿緣並不贊同他的所作所為,卻也不會因此而責備或者憎恨他。

  他也在竭盡全力的努力。也在想盡一切辦法讓事情變得更好。

  只是他並不知道哪個方向是正確的。也從沒有哪個人告訴過他怎樣做才是正確的——這個世界也不曾給他們展示過溫柔正確的一面。

  千手扉間愣了一下,卻並沒有被拆穿的難看。他只是定定的看著面前的少女。像是想要透過那秀美溫和的外表看到靈魂裡去。

  是自己太小看這位大小姐了。

  倒也不是千手扉間以貌取人,只是兩個世界偏差太大,他用自己一直以來的經驗去判斷完全不同的事物,會有這種結果也是理所當然的。

  ——他早該明白的。

  能馴服桀驁不馴的宇智波斑的人,絕不會是什麼單純的只會做事的大小姐。

  畢竟就連自己的大哥,也沒能讓宇智波斑心甘情願的放棄一切跟在後面,心甘情願的交出主動權。

  但不管怎麼說,這件事都確實是他的錯,是他有了私心。

  於是他垂下眼眸:「我沒有要辯解的。」

  懲罰也好責罵也好——哪怕要殺他……殺他的話他大概還是會掙扎一下的,倒不是覺得自己的行為罪不至死,而是單純的因為木葉現在還離不開他,有一大堆工作要做。

  他現在還不能離開。

  但如果只是斷幾根骨頭或者傷點內髒這種程度的傷的話,他是沒有怨言的。

  「這樣。」

  他聽到少女這麼說。

  接著就感覺有什麼溫暖的東西輕輕拂了一下他的頭發——非常輕的,如果自己不是忍者的話,甚至無法察覺到的程度。

  「再多就該有人不高興了。」

  阿緣笑眯眯的收回手。

  「誒,扉間的頭發意外的很柔軟呢。」

  這樣的發型,她還以為會是很硬的那種呢。

  被突然摸了一下的千手扉間:「……」

  就這?

  他皺著眉看著面前的少女,一方面是被人突然摸了頭的別扭,另一方面則是不贊同。既不贊同她這樣隨便摸一個男人的頭,也不贊同她就這樣輕輕地放過。

  仁慈固然是他們期待的上位者的屬性,但對上位者來說,卻不應該有一視同仁的『仁慈』。作對有獎,做錯有懲罰。

  不知何時,他已經開始認真的把對方放到『上位者』的位置,並站在她這邊去思考了。

  阿緣:雖然大家都是『同一個人』,但總覺得扉間是最一模一樣的那個。

  就連糾結的點都格外相似。

  「如果覺得有虧欠的話。」

  阿緣想了想。

  「那就來舉辦一場慶典吧。」

  她走到陽台邊緣,背靠著扶手看著面前的男人。

  千手扉間:「……慶典?」

  「是的,慶典。」阿緣點頭,「就等路修好可以通商的那一天吧。」

  「一個無論是普通人還是忍者,都可以高高興興的參與其中,然後帶著好心情安安全全的回家的慶典。」阿緣掰著手指說道,「可以不用很大,但無論哪個國家的人——包括忍者都能參與進來。」

  「也不用有很多東西,但是一定要讓來到這裡的人覺得不虛此行。當然,防止火災或者兒童走失的措施要提前做好,還有小偷地痞流氓什麼的也全部禁止。」

  「還有失物招領處……哦對了,各個忍村的特色產品最好也都有,忍村沒有,國家有也可以——畢竟是難得大家一起參加的慶典活動,總要能看到平時見不到的特色嘛。順便推銷一下商品也挺好的,再好的商品也得會營銷才行,只待在原地靠別人去發現也太慢了,沒有經濟效益。」

  「要是能趁機簽下單子就更好了,只要能打開銷路我相信這些產業一定能長久的經營下去的。」

  阿緣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的要求,就像一個龜毛的甲方那樣,恨不得規定好方方面面——同時還要乙方在這個基礎上再創新。

  沒一會兒十只手指都不夠用了。

  千手扉間安靜地聽著。也許是因為今天的月亮太過明亮,他總有面前的少女身上正散發著朦朧的光芒的錯覺。

  ——這一定是錯覺。

  他告訴自己。

  不然人身上,怎麼可能會發光呢?

  白發紅眸的男人低聲開口:「你究竟,是為何來到這裡的呢?」

  阿緣停下了絮絮叨叨的要求,微微一笑:「大概,是命運的安排吧。」

  斑並不是自己想離開的,只是剛好遇到了這個世界的自己,才猛地想起來一件,一不留神就被他忘去腦後的事情。

  「這個,你拿著。」

  他把一個黑漆漆的球體丟了過去。

  抬手接住的本土宇智波斑皺眉,不自覺露出了嫌棄的神情。

  這黑漆漆的,看起來就不怎麼干淨的樣子。

  「這是什麼?」

  「黑絕。」斑說著,嘴角突然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弧度,「在我的世界裡它是這麼自稱的,不過在這裡……」

  他頓了頓,然後在對方一臉『你在搞什麼鬼』的表情中開口:「在這裡,它自稱是『宇智波斑』的意識。」

  本土斑先是睜大了眼睛,隨即用低沉的聲音回到。

  「啊……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來著。」

  宇智波斑看著這個一動不動,並不會像往常那樣給自己回應的球體。

  「你把它怎麼了?」

  「不是我把它怎麼了。」斑冷笑一聲。

  「我事先聲明,並不是我主動把它怎麼樣了,而是它主動找上我,想說服『我』去行動起來。」

  宇智波斑愣住了:「……」

  見狀,斑又開口:「並且還在找到我之後,信誓旦旦的表示『是宇智波斑的意識,是世界上唯一不可能背叛的存在』。」

  雖然是平鋪直述的語氣,但眼神中的嘲諷,本土宇智波斑卻是無比清晰的接收到了。

  ——想不到你竟然會相信這麼個玩意兒,還被他騙的這麼深,你是小孩子麼?

  宇智波斑解讀出了這樣的意思。

  他整個人僵住了。思緒也在一瞬間有了斷點——就好像被崩到極致的絲線,啪的一聲就斷掉了。

  就好像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讀了日記的小學生那樣,他惱怒又尷尬。但比起氣另一個世界的自己的所作所為,他更氣自己。

  他也真的是昏了頭了——不然就這麼相信了這麼個黑漆漆的東西的話。

  先不說為何『它』作為『自己的意識』,為什麼在自己先前因為那位大小姐的行動而動搖苦惱的時候並沒有第一時間回應自己。

  就只說它會主動找到『另一個自己』這件事,就證明它絕非是自己的意識了。

  就算是同樣的存在,他們也不是同一個人——哪兒有自己的意識認錯主人的道理。

  一想到自己過去真情實感的相信過他,還曾無數次在他的勸說和解釋下制定計劃,宇智波斑就覺得眼前一黑。

  這當然是打擊報復。

  另一個斑環胸看著這個世界的自己臉色一陣青一陣紫的變化。

  終於覺得胸口那股悶氣稍稍減輕了一點。

  雖然正面戰鬥姑且是平局,但不代表他不能從別處找回場子——同樣是『宇智波斑』,他當然知道怎樣才能最精准的踩中對方的痛腳。

  過了好一會兒,屬於這個世界的宇智波斑才聲音艱澀的開口:「所以……你做了什麼?」

  「只是用一個連環幻術把他困了起來。」斑干脆的回答。「我確實有辦法能處理它,只是它始終是屬於這個世界的罪孽——就算要處置,也得先知道它有什麼陰謀。」

  「在這個專門給它准備的幻術世界裡,整個世界的走向都會根據它的陰謀來前進,因此它會無知無覺的繼續著自己的計劃。而我在外面留了個小門,擁有永恆的萬花筒寫輪眼的你可以讀取幻術裡發生的事情。」

  宇智波斑沉默了很久,直到斑准備回去的時候才又開口:「你為什麼……」

  「這可是你們的世界。」

  確實由一兩個強者去承擔的話,看起來會簡單很多。

  ——只是這一定不是阿緣想要留給這個世界的。

  而自己無論什麼時候,身處什麼樣的世界。

  都是無條件相信她的。

  作者有話要說:

  黑絕在專門給他准備的世界裡輪回(?)火影原著的劇情。

  並且十分自信一點沒有(完全沒意識到自己中間找錯過人)

  黑絕:這明明就是因陀羅的查克拉!我不會錯!


第348章

  等斑回來的時候,千手扉間已經離開了——雖然心思很亂,但走的時候仍然沒忘了把吃剩的食物和造成的廢棄物一起打包帶走,真的是體貼了。

  這好像也是這個時代的忍者們的特點。只要他們想,就可以細心到連地上一根頭發的位置都不會弄錯的程度。

  阿緣笑了笑:「說清楚了?」

  「……啊。」

  斑點了點頭,也沒有問她是怎麼看出來自己去做了什麼的。或者在他心裡,無論面前的少女知道什麼、做到什麼,都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吧。

  他走到趴在扶手上的阿緣身邊,抬手輕輕擦過她的臉頰發梢,發現有微微的冷意,就皺著眉把她放在後面的一團被子撿了起來又把人裹了回去。

  他覺得阿緣不應該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這麼冷的夜晚,不做好保暖工作可不行——畢竟這可是一個一場風寒都可能奪走人性命的世界。

  哪怕阿緣的情況同常人不同,他也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如果能有什麼辦法隔絕所有不好的東西或者有危害的東西,那他肯定會第一個用在她身上。

  然而他想了這麼多,等到阿緣看過來的時候,卻言簡意賅的的一個字:「冷。」

  其實她有辦法保暖……

  看斑這麼嚴肅的樣子,阿緣也吞掉了原本想說的話,從善如流的回道:「嗯,是有點冷。」

  說著,她也順手摸了一下斑的手背,然後把裹在身上的被子掀開了一角:「你手也是冷的,一起暖和一下吧。」

  「……」

  斑沉默了幾秒,虛虛握了一下手,選擇性的忽略了自己十分溫暖的手心。矮下身接過橫著裹住少女的被子的一角自己也坐了進去。

  只是他只是虛虛的蓋著,而阿緣這邊卻像是卷卷餅一樣把人整個裹起來。

  「月亮真亮啊。」

  「嗯。」

  「明天會不會比今天更亮呢。」

  「嗯。」

  『月亮』當然是一日比一日更明亮的。

  阿緣眼珠一轉:「……那你對這邊的自己好一點?」

  「……我沒有對他怎麼樣。」

  斑認真的回道。

  阿緣搖了搖頭:「明明可以有更加溫和的辦法跟他說明的。」

  斑:「這是他該得的。」

  開始的時候也好,後來的事情也好——明明對有寫輪眼的宇智波來說,可以用更加溫和更加全面的辦法去解釋說明的。

  甚至還可以跟放電影一樣全集播放。

  只是斑卻從來沒有這樣對過這裡的自己。別說解答了,就連正常交流的意思都沒有。很多時候她都覺得斑其實是刻意這樣做的。

  ——就帶著點『我就看看你究竟還能踩多少坑/什麼時候才能反應過來』的感覺。

  一丁點沒有對自己的愛護和憐惜之情,毫不吝嗇的以最疼痛最衝擊的方式來讓對方意識到問題的所在。

  某種角度來說,阿緣的感覺其實沒有錯。

  盡管宇智波斑這個人大多數時候看起來是個上懟天下懟地,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的梟雄的樣子。但實際上他可能比大多數人都更加溫柔且具有奉獻精神。

  所以他才格外不能容忍錯誤。

  尤其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

  這個世界的宇智波斑無法容忍『自己』手中誕生的,可能會造成更多殺戮和絕望的木葉村。而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宇智波斑同樣也不能容忍這個不管不顧就要以『破滅』來解決問題的自己——尤其他還這麼容易的就被黑絕給忽悠瘸了。

  是什麼給了他錯覺身為同類的人類都不能信任的情況下,一個不知道來歷本身連人類都不是的『異族』的辦法就能拯救人類了?

  若是能預言天災人禍,提前給人預警也就算了,黑絕這東西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做到這種事並且會做這種事的東西。

  既沒有過去拯救過人類的功績,也沒有預警災難或者幫助豐收的功能。

  他不能接受『自己』被這麼個玩意兒騙了。

  ……或者更深一步說,他其實是拒絕接受這個『沒有阿緣』的世界的。因為他隱隱明白,若是自己生存的世界裡沒有阿緣,沒有『天之姬』的突然到來的話,也許也會變得像這樣裡一樣。

  『自己』也會在最後敗給柱間之後選擇和千手合作,然後在一片風雨飄搖之中選擇建立一個木葉村,然後又在懷疑和排斥中放棄合作,選擇自己找尋其他的出路。

  若是所有能想到的辦法都沒有用,若是真的無論如何都看不到一個痛下清和平的未來的話,自己又會……

  不,不可能。

  他閉了閉眼。

  這是不可能發生的。跟這裡不同,他們擁有『天之姬』的指引。無論是自己,還是世界,都一定能走向前所未有的美麗未來。

  「怎麼了不說話?」

  半天沒見斑說話,阿緣轉過頭,從裹的嚴嚴實實的被子裡伸出手來捧住他的臉,強迫他看向自己。

  阿緣筆直的看著宇智波斑的眼睛——她一直覺得這是最能直白看到他情緒的地方。

  忍者的表情是很難做數的。

  哪怕是再痛苦再難過的時候,他們也能以最冷酷的姿態去完成任務,以最平靜的姿態去面對委托人。

  甚至還能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的去面對其他關心自己的人——僅僅只是不想讓別人看出自己的脆弱,或者是更單純的不想讓別人為自己而難過。

  但眼睛不一樣。

  冷靜自制如斑,也沒有做到能百分百控制自己的眼神。

  ——就比如自己很久以前,在第一次擺脫了『像素視角』真真切切的看到他的那一次。在那個未來的世界裡,當自己沒有聽從他意見一意孤行的時候,雖然斑的氣勢和表情看起來都很恐怖,好像在責備人……然而從他的眼睛裡,自己只看出了不贊同……還有淡淡的關切。

  然後她就明白,其實他沒有生氣——或者說,他並沒有生自己的氣,也不是否定了她的思想。就只是單純的不贊同自己這樣可能給自己帶來損失或者傷害的行動。

  但他不贊同歸不贊同,最終的結果往往是自己勝利——雖說也可能是因為自己太固執了,他也無可奈何。

  但話又說回來,其實只這一點,他就勝過太多嘴上一堆冠冕堂皇為了你好的話,實際上就只是不尊重別人想法的人要好得多。

  不,不對,現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

  阿緣眨了眨眼,繼續筆直的看著面前的斑。

  雖然有愛屋及烏的成分啦,但最主要的還是她希望斑能對自己好一點。

  不要把什麼都往自己身上帶,這裡的事情跟他沒有關系,他也不用這麼嚴苛的對待這個世界的自己。

  畢竟不同世界線,有不同的發展,走不同的路……乃至於一不小心走歧路都是很正常的。

  「我知道了。」

  如果是別人這麼看待自己,他可能早就怒火中燒了。

  畢竟他可是宇智波斑。

  再怎麼樣也還沒有脆弱到需要被人擔心的程度。尤其還是這樣……太過深入的體貼。就好像要把自己的所有思緒,包括哪些不想讓別人知道的東西都翻出來一樣。

  但面前的是阿緣。

  所以他只會像現在這樣,收斂起所有的桀驁與凶悍,順從的答應下來。

  他抬起手,輕輕握住了少女覆在自己臉頰上的雙手。用自己掌心的溫度去溫暖她因為離開被子而變得微涼的手背。

  「這就對了,所以……」

  「沒錯緣小姐,這是最頂級的油女蜂蜜!」

  隔壁房間突然傳來了少年中氣十足的聲音。

  因為沒有族人來接而被安頓在旁邊房間的油女真央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大聲的嚷嚷著。

  「甜度是普通蜂蜜的十倍!營養是普通蜂蜜的十倍!無論味道、營養還是色澤都無可挑剔的世界第一蜜!」

  阿緣和斑保持著剛剛的姿勢,眨了眨眼。

  而另一邊,油女真央的夢話還沒結束:「嘿嘿,也沒您說的這麼厲害啦。我們還有很多要改機你的地方呢,爭取以後要有甜度一百倍,營養也一百倍的蜂蜜……」

  「沒問題,您的蜜我們肯定包了,絕對給您最頂級的,您看這一罐夠麼?不夠再找我要,肯定給您留足了!」

  甜度十倍就很可怕了,一百倍……那真的還能吃麼。

  阿緣不太敢想。無論是甜了十倍的蜂蜜的味道,還是他夢裡的自己究竟要了多少這麼……驚悚的蜂蜜。

  但是……

  她噗呲一聲笑了出來,肩膀都跟著抖了起來。

  「我原本以為這是第一次,他們會很謹慎的。」就算一直以來都很積極,但心裡應該還是會擔心或者有其他想法。至少做好隨時抽手離開的准備。畢竟忍者嘛,從他們千年來都沒什麼變化這點就可以看出來有多守舊謹慎了。

  但現在看起來,這根本就是適應良好並且還野心十足嘛。

  十倍百倍都說出來了。

  「我去看看他。」

  斑沉著臉站了起來。

  先不說這小子怎麼會做夢夢到阿緣。

  就只說這夢話。

  難道他認識中的阿緣還是會貪這一罐蜂蜜的人麼?太不像話了。


第349章

  木葉的商業街突然開業了。

  而且因為是『開業』,所以還專門搞了個『開業酬賓』。這一天不僅木葉大部分人都放假,還特地給各地的商人和其他幾個忍村也發了邀請函,邀請他們一起來參與活動。

  其他地方的人的想法姑且提,但對生活在木葉的人們來說,無疑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因此沒過多久,整個村子隨處可見討論這件事的人。

  時間長了,就連來這裡經商或者有委托的人們也能提上一兩句了。

  『木葉商業街嘛,聽說過聽說過。』

  『聽說開業酬賓……但開業酬賓是什麼?』

  『聽說就是很多優惠啦,有什麼優惠?這我也不知道……大概就同等價格能買更多東西吧。』

  『一個忍村能有什麼賣的啊,就算搞這種活動也不會有去的吧。』

  『不不,木葉可不一樣。木葉現在很多商人呢,尤其木葉附近的商路會有木葉的忍者去維護,很多人寧可繞點遠也要往木葉那邊走呢。』

  『真的?那這樣我可要去看看了』

  ——於是,在商業街開業當天,來了比想像中更多的人。

  負責維護的人緊急又增加了兩批人手,才算是穩定下了場面。

  「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

  負責維護秩序的忍者之一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明明是很冷的天氣,可他卻熱的恨不得能脫兩件衣服。

  「誰說不是呢。」

  搭檔的忍者也活動了幾下胳膊。

  「光是護送隊這邊的確認簽字,都簽的我胳膊疼了。」

  他站在房頂上看著熱熱鬧鬧的人群,不知為何就突然笑了出來。

  「但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盡管增加了很多工作量,安保也好,檢查也好,各方面的難度也都增加了很多。

  但他奇異的還挺高興的。

  「我女兒也說要去呢。」

  「我叔叔嬸嬸也說等會兒交班了就去看看——他們說是想給家裡換個地毯。」

  換地毯可還行。

  「嗨,想去直接去不行麼。還要找這麼個不怎麼有說服力的借口呢?」

  哪有忍者家裡用地毯的。

  先前說話的忍者突然問道:「你呢?你女兒要買什麼?」

  我女兒當然不一樣

  忍者自豪的想著:「我女兒說要買口鍋。」

  另一個忍者看著他那不知道哪兒來的自豪感,嘴角抽搐:「……」

  難道你這買鍋的借口就好了?

  更糟糕了好麼!

  上面的忍者說的熱鬧,下面的人群則是更加熱鬧。因為是第一條也是人們期待了很久的『什麼都有賣』的商業街,木葉的人們爆發出了比想像中更大的熱情,再加上聞訊而來的商人和來湊熱鬧的。原本以為已經足夠寬敞的街道突然就不太夠用了。

  若菜也跟在人群裡,??她牽著妹妹菊江,隨著人潮一起向前走。這是她來到木葉之後第三次『休假』,前兩次休假一次陪著菊江玩兒了一天,另一天則是跟著鄰居的將姐姐又學習了如何制作腌菜。

  因為是身無分文來到木葉的,除了人和身上穿的破破爛爛的衣服之外,她們什麼都沒有,就連房子也是這邊提供的安置點。盡管是很大的房子,但現在屬於她們姐妹兩個的只是其中的一個隔間。但雖然只是一個房間,卻已經足夠她和菊江生活,並且采購一些自己用的東西了。

  於是慢慢的,房間裡有了存放妹妹撿來的漂亮石頭還有野花樹葉的角落,也有了屬於自己的水壺和杯子。還有她用自己的工錢換來的席子筐子,還有一個因為染了雜色但還是很好看的靠墊。

  雖然能出門菊江很高興,但若菜一開始卻是不情願的。她並不喜歡休假,休假=沒有工作=派不上用場,而『派不上用場』的人或者東西,就離被處理不遠了。

  她不想這樣。

  只是今天是『商業街』正式開放營業的日子。整個木葉都因此而『放假』了,總不能讓她當那個例外。

  「一定要緊緊地抓著我的手,知道麼?」

  若菜一遍又一遍的叮囑著一來到商業街就被五花八門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的菊江。見她怎麼都不肯好好聽自己的話,若菜只得拿出殺手锏:「若是走丟了或者被人帶走了,你就要離開這裡了,再也沒有暖和的床鋪睡,還要跟以前一樣餓肚子了。」

  這套說辭果然有用,菊江幾乎是立刻轉過頭,緊緊的抱住了姐姐的手臂,眼睛也不敢亂看了。

  小時候的記憶雖然很模糊,但痛苦卻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腦海中。

  又疼,又餓,又冷。

  她一丁點都不想回去那樣的日子。

  見菊江終於意識到走丟的嚴重性,若菜的臉上才終於有了一點笑意。

  盡管在剛來的時候也參與過商業街的建設,但真當隨著人流一起來到『商業街』的時候,若菜還是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她看著面前有兩層的建築,還有無數擺著格式商品的攤位組成的街道,簡直不敢相信這在不就之前還只是有零星幾幢建築的荒街。

  這些分了上下兩層的店鋪不僅掛了自己的招牌,還放著各式各樣的裝飾物。盡管冬天不好找鮮花綠草,但他們還是盡可能的用手頭的材料布置了一下。

  手頭寬裕點的就奢侈一點用布料,不寬裕的就就地取材用木頭和竹子,還有用石頭和泥土的……甚至還有個別人干脆收集了一圈忍者家裡的廢棄忍具拿來用。

  雖然若菜站在牆面上用忍具拼出來的圖形面前看了很久都沒看懂是什麼意思。但盯久了還詭異的有了那麼點可愛的感覺。

  奇異的讓人忘記了它『殺戮工具』的本質,只覺得是一種奇怪而罕見的材料。

  「什麼東西啊。」

  「好奇怪啊。」

  其他人也紛紛議論著,雖然有點嫌棄(因為真的很奇怪),但沒有人因此而害怕。

  「要看看布匹麼?有水之國來的,帶著珍珠的毯子哦!」

  「干果干果!栗子、榛子、松子!都是我們親手摘的!」

  「海產!好吃的海產要不要?買買三條魚還能送一包海帶!放一點在湯裡鮮的不得了!」

  「琥珀糖!看看我們家的琥珀糖吧!好吃還好玩兒,用力攪動一百次還會變的像雪一樣白呢!」

  穿著整齊的員工們站在店門口熱情的招呼著,他們中有男也有女。

  雖然看得出他們中有些人自己都不習慣這樣大聲呼喊的招呼方式,但在開口的時候,每個人都在竭盡全力的表現著自己的熱情。

  「請進來看看吧!」

  每家店,每個鋪子的員工都在竭盡全力的招攬著。

  在這樣的熱情下,原本不打定主意不買東西只是來看看的人們也動搖了。

  『聽說這家店說有滿減優惠呢。』

  『那邊的店買二就送一,聽起來更劃算!』

  『反正都是要買的……要不,就今天買了吧?』

  人們帶著各種心情被招呼進店裡。然後在員工熱情的招呼和格式各樣的優惠的刺激下不自覺的產生了消費欲望。

  伙計們忙碌著,客人們也都看花了眼——哪怕是見多識廣的商人們,也都或多或少的被感染了,制定出了超過原本計劃的采購計劃。

  若菜牽著菊江,愣愣的被人擠到東邊又推去北邊,一直到菊江拽了拽她的手。

  菊江眼巴巴的看著她,這個過去瘦骨嶙峋滿身是疤的小姑娘經過一段時間的安穩日子,雖然還是一副瘦猴子的樣子,卻也有了幾分可愛的樣子:「姐姐,我可以吃那個麼?」

  雖然很想要,但她也只是用那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看著姐姐,並沒有哭鬧。

  若菜看了眼攤位上柿餅,咬著嘴唇計算自己手裡的錢。

  雖然他們住的地方幾乎等於免費——那一點點維護費用只要三兩天的工資就足以支付了。只是她有心想攢一筆錢,帶妹妹搬出去住。

  現在的住處固然很好,但她始終覺得如果想要在這裡扎根的話,沒有自己的房子是不行的。再加上平時吃喝用度也要花錢,還有需要添置的家具……她還想給菊江買兩身衣服,現在吃得好睡得好,菊江也該長個子了。

  把這些都算在一起的話,這個柿餅就有些奢侈了。

  柿餅很甜。

  這個時代裡,甜是非常奢侈的味道。甜味的柿餅,價格自然也不會低。

  在她的記憶力,也只有在她還很小,家人都還在的時候有吃到過一次。甚至因為時間太過久遠,她都已經忘了那是什麼味道了。

  「姐姐?」

  見姐姐半天沒有回答自己,菊江不由又叫了一聲。

  「抱歉,菊江,我們沒這麼多錢。」

  若菜還是打算拒絕。

  比起很快就會消失的『甜味』,她覺得還是眼前的生活更加重要——過去她根本不敢想像能有這樣的日子。現在能夠觸碰到了,她就想牢牢地抓在手裡,再也不放開。

  「這樣……」

  菊江失落的低下了頭,但懂事的她沒有再求,只是拉緊了姐姐的手。

  「抱歉,咱們現在的錢不允許我們買柿餅吃呢。」

  若菜摸了摸菊江的頭。

  「雖然不能吃柿餅,但是可以吃烤豆腐。」

  比起柿餅,豆腐就便宜多了。

  尤其千手一族有自己的藥草園子,因此千手族人賣的烤豆腐上還會灑一點香料。雖然不是『甜』,但也很好吃。再配上一杯薄荷水,在享受不過了。

  重點是這些都很便宜,是她們可以沒有壓力去吃的東西了。

  還有一家新開的菜團子,雖然不是特別美味的東西,但是分量十足,買上兩個,今天的晚餐都有著落。

  「誒,這位客人,你們稍等一下。」

  一個正在招呼客人的女人像是聽見了她的話,笑著走了過來。她有著在這個時代很少見的豐滿身材,圓圓的臉蛋看起來就很討人喜歡。

  仔細看,還能看到她的衣服上還有個食物的『食』字。

  她在若菜困惑的眼神裡開口:「我們開業酬賓也有一些比較便宜的商品的,如果您不介意有些瑕疵的話,可以看一下這些柿餅。」

  她說著,帶著兩人走到了一邊的角落,然後打開了一個盒子。

  盒子裡放的也是柿餅,只是跟外面賣的柿餅不同,這些柿餅不僅小,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賣相不怎麼好看。

  「只要這個數就可以了。」

  女員豎起兩根手指。

  「那、那我要一個吧。」

  若菜舔了舔嘴唇。

  如果是這個價格的話,那也不是不行……大不了她下班之後多幫人做點工呢。聽隔壁的姐姐說,幫獨身的忍者大人們洗衣服的話,也可以得到一些報酬的。

  女員工笑了笑,轉身拿了兩張草紙把賣相不好的柿餅包了起來——只是她包的不是一個,而是兩個。

  若菜卻沒有伸手接:「您拿多了。」

  「沒有,今天有買一贈一活動呢。你們剛好可以一人一個。」

  女員工眨了眨眼。

  「平時辛苦了,要吃點好吃的犒勞自己啊。」

  她說完,也不知道怎麼動的,手裡的柿餅包就轉到了一旁的菊江手裡。

  若菜眨了眨眼,卻也有些高興。

  原來還能買一贈一啊,自己可真是好運。

  然而就在她帶著妹妹避開中間的人群,貼著牆壁往外走的時候卻突然聽到有人說話:「秋道,那些不太好的柿餅你不是之前還抱怨說不夠吃麼,怎麼看你還賣掉了?你要賣早說啊我就放到貨架上了。」

  「沒有啦,沒有,你看錯了。」

  若菜聽到了剛剛那個豐滿女人的聲音。

  接著就注意到那個背對著自己的人突然側過來,對著自己的方向笑了笑,背在身後的手也揮了一下——就好像在跟她說再見。

  她牽著妹妹,突然就愣住了。

  「姐姐,大家都好好啊。」

  菊江捏著手裡的柿餅,突然開口。

  若菜摸著菊江的頭發,突然的鼻子一酸,聲音酸澀的開口:「嗯……大家,都是很好很好的。」

  也許多剛剛那個人來說,這不是什麼大事。

  ……本身也確實不是什麼值得拿來跟別人討論的重要事情。

  可對她來說卻不一樣。

  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天,也不會忘記剛剛的那件事。

  一開始想留在這裡,只是因為安全——畢竟這是忍者大人們建立的村子。雖然忍者大人們有很多恐怖的傳說,但從解救他們的忍者大人來看,他們不是會無緣無故欺辱女人和小孩的那種人。哪怕在忍者大人的村子裡也有生命危險,她也不想再過那樣顛沛流離的痛苦日子了。

  如果只有她自己,也許還能活,可是菊江不行。在那樣下去的話,菊江一定會死。

  所以她打定決心無論怎樣都要留在這裡。

  她要努力工作,要證明自己是個有用的人,要買下這裡的房產,要成為這裡的一份子。

  現在的她仍然是這麼想的。

  理由卻又多了一項。

  她覺得自己是喜歡這裡的。

  喜歡這個接納了自己,會善待自己和菊江,會有人微笑著對自己說『加油』的村子。

  若菜和菊江身上發生的事情,對整條街道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一角。除了她們自己之外,沒人注意,也沒人在意。

  來到此處的人們都在忙著享受快樂。

  富裕的人有富裕的人的逛法,清貧的人也有自己享受活動的辦法。再加上店員們一視同仁,不因穿著打扮而改變態度的熱情,走進來的每個人都能或多或少的從中找到樂趣。

  看到這樣一幕,負責統籌的千手扉間終於可以稍微松一口氣了。

  那天之後油女真央事後受到了怎樣的教育姑且不提,對千手扉間來說,卻是遭遇到了人生中罕見的極大挑戰。

  其難度不亞於過去他大哥突然說要建一個村子,還真的把宇智波也拉上了船的那時候。

  那就是從緣小姐那裡領到的『懲罰』。千手扉間可以輕易寫出一族的戰鬥計劃,也可以制定幾個家族參與其中的大型護送任務的統籌安排。

  但讓他舉辦『一場活動』卻是前所未有的。

  尤其還得能讓所有人都能參與其中——不分忍者和普通人,也不分來歷和年齡。

  這就罕見的讓他不知道該從何下手了。

  對忍者來說,平靜的日子都是非常難得的,更不要說可以沒有負擔的去享受的『大型娛樂活動』了。

  盡管不是刺殺大貴族或者攻占國家這樣聽起來就極高難度,甚至可能會折損幾個好手的超s級任務,但因為涉及到了千手扉間的知識盲區,所以反而格外困難。

  如果讓千手扉間來親自評級的話,那一個s是跑不了的。

  至少他想破頭都不知道該怎麼讓來自不同地方,有著不同經歷和認知的人們都感到快樂。

  這太難了。

  無奈之下,他只得非常非常罕見的,去找人求助了。

  集思廣益的結果就是『先弄個小規格的來做實驗』——就好像油女的養蜂試驗田一樣。先找幾個地方做實驗,能成功再擴大規模。

  於是他們一邊查閱各地慶典活動的資料,一邊給自己的『實驗』選定場地——最終映入眼簾的,就是建的七七八八的『商業街』。

  這個月原本只是給新來的普通人和不方便再外出執行危險任務的忍者們找一份收入的地方,此時就成了最佳的選擇。

  於是,木葉商業街就這樣一邊宣傳,一邊火速開業了。

  雖然因為時間短任務重而顯得十分匆忙,中間也除了不少岔子,也還有很多需要改進的地方。

  但就現在的結果來看,還是行得通的嘛。

  千手扉間滿意的點了點頭。

  雖然因為才開始而不能松懈,但有個好開頭,後面的事也會簡單很多。

  開頭的問題解決了,接下來就是維持的事情,接下來就是他跟大哥分成兩組,分別從內部和外部進行巡查來確保萬無一失的事了。

  他一邊想著,一邊轉過頭說道:

  「大哥,我去看看各處的情況,等會兒我們……」

  他說的認真,然而迎接他的,卻只有一團空氣。

  原本應該站在他身邊的高大男人,不知何時就消失了蹤影。

  千手扉間:「……」

  我那麼大一個大哥呢???

  哪兒去了???

  ——那麼大一個千手柱間當然不會真的憑空消失。

  他只是一個沒忍住,改變了樣貌也加入了其中一起快樂了。雖說是當世最強忍者,但大多數時候,千手柱間看起來跟人們認知中的『精英』還是有挺大的區別的。而且並非是外表欺騙,他本人確實就是這麼一個說哭就哭說笑就笑,還喜歡熱鬧和賭|博的家伙。

  這次商業街裡雖然沒有開賭場,但也有同樣有『賭』的成分的東西。

  一個桌子上倒扣著密密麻麻的竹筒,每個倒扣的竹筒裡都寫著不同的獎品。在老板身後,還有更多的竹筒——想必裡面也一樣封著各種『獎品名』吧。只要一點點錢就可以試一次,玩兒的就是一個驚喜和『物超所值』的快感。

  當然最多的肯定是『謝謝惠顧』,但因為其他獎品都還不錯,再加上價格確實便宜,因此來試一把的人也不少。

  其實人們算一下就會發現,自己投進去的錢完全可以直接買那個自己想要的東西了,但人類總是很難拒絕這種『意外之喜』的誘惑,一次又一次的投入其中。

  千手柱間原本只是看著熱鬧的街道瞎開心,在注意到這個攤位之後,就忍不住手癢了。

  其實也不是我禁不住誘惑。

  他想著。

  只是我一時沒控制住我的手……嗯,就是這麼回事。

  反正上面還有扉間看著呢,就算出什麼問題他也能解決,就算有他一下子解決不了的問題,這不是還有自己呢麼,到時候隨便派個誰來叫自己就好了。

  男人就這樣說服了自己,然後閃現到了熱鬧的攤位旁邊,稍微改變了一下自己的容貌讓人看不出是火影之後,立刻興衝衝的也加入了其中。

  「老板!來三十……不,五十的次!」

  一次兩次多不痛快,既然決定要玩兒了,當然要來痛快的。

  於是等剛好逛到這裡的阿緣和斑注意到的時候,就是圍了一大圈的圍觀群眾。

  以及一個幾乎被竹筒埋起來的,眼熟的男人。

  「這個人……是柱間吧?」

  阿緣轉過頭,遲疑的對身邊的人發問。


第350章

  「……嗯。」

  斑不太情願的點了下頭,確認了阿緣的猜測。

  雖然千手柱間稍微做了點變化,但並沒有直接變成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人的模樣,至少對熟悉他的人來說,認出來不算是什麼難事。

  但正是認出來了,才覺得格外的一言難盡。

  差不多一只手那麼長的手掌,高高的疊了好幾疊,要是塌了,說不定這能把人整個埋起來。

  這得一百……不對,兩百往上了吧?

  他到底干了什麼?

  兩人在『假裝不曾看到』和『上前問問情況』之間猶豫了片刻,他們最終還是選擇上前問問——倒也不全是為了柱間,更多的還是因為那個站在旁邊的老板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

  「我真的沒有做手腳!」

  老板欲哭無淚的在跟周圍圍觀的人解釋著。

  「我真的沒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買了這麼多就是買不到獎品啊。我的筒子放在這裡我就沒動過了,筒子也都是他自己選的。」

  「你們都看見了,是他自己選的啊,全都是他自己選的!」

  老板是真的要哭了。

  確實看起來他這裡的竹筒要賣完了,大獎也沒有送出去,他肯定是不虧的……但壞名聲傳出去了,他以後的生意恐怕也要受影響。況且這可是在忍者的村子裡……萬一忍者們覺得他弄虛作假而要對他下手可怎麼辦?他只是想來掙點錢,沒想把命丟在這裡啊。

  想到之前遠遠地看過的忍者們行動的身影,他越想越害怕。而越是急著要解釋,就越是說不清楚。顛來倒去的就那麼幾句話。

  如果不是害怕人群中可能存在的忍者大人們有意見,他都恨不得下去拉幾個人上來拿自己的竹筒看了,最好能把大獎抽走——放到平時有人抽到大獎他一定會肉疼,但這次他卻巴不得立刻就有人把大獎抽走。

  ……實在不行讓這個明顯上頭的男人別買了趕緊走也行啊。

  「怎麼了麼?」

  在斑的保護下,阿緣走到了老板身邊。

  「還不是這位大人……」

  一聽到別人問起,老板的傾訴欲就前所未有的強烈,於是趕緊就是一通解釋。

  「……就是這樣,這位小姐,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沒有動手啊。」他苦惱的揪著頭發,「我哪兒敢在忍者大人們的村子裡干壞事呢。」

  這也幾乎是所有來這裡的小商人們的認知。尤其對他這樣單打獨鬥,也沒靠山也沒有豐厚家底的小商人來說,借他三個膽子,也不敢在這些殺神面前做小動作的。

  他也沒想到能有人的運氣就是差到這種程度。

  了解了前因後果的阿緣哭笑不得。

  怎麼說呢。

  雖然她有聽說過千手柱間去賭|場然後輸的只剩一條褲子的『壯舉』,但是還真沒想過有人的運氣能差到這種程度。

  「差不多就行了。」斑皺了皺眉,也有點看不下去了。

  堂堂忍界第一人,就跟個路邊賭鬼一樣屢輸屢戰,就是不肯下桌……太難看了。

  就算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柱間他也見不得這個樣子。

  「哦,緣小姐還有斑啊,你們也來玩兒啦。」

  聽到熟悉的聲音,千手柱間終於肯把眼睛從桌子上的竹筒上挪開了。只是說話的同時,他手裡還拿著一個竹筒正准備打開。注意到這兩人兩手空空的樣子,他熱情的抓了兩個竹筒塞了過去。

  「來呀,一起拆啊,這個很快樂的。」

  猝不及防被忍界第一人強塞了個竹筒的斑:「……」

  莫名其妙就拿了一個戰國版『盲盒』的阿緣:「……」

  偏偏柱間還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別擔心,說不定下一個就種了呢?中個大獎就翻盤了。」

  說話間還是充滿了希望的。

  一丁點陰霾都沒有,十分積極向上。

  然而……這根本就是徹頭徹尾的賭|徒心裡嘛——還是那種稍不注意就傾家蕩產的類型。

  說完,他繼續自顧自的拆了起來。

  一個又一個,一個接一個。

  剩下的十多個也很快被他拆完了。

  「再來五十個!」

  他豪爽道,說話的同時,手也往口袋摸去。

  哎呀,這個也很好玩兒啊。而且不是上賭桌,就算是扉間也不能訓斥自己了吧?然而下一秒他卻發現自己伸進口袋裡的手摸了個空。

  ……嗯?

  他又摸了兩下,發現口袋裡真的是空空蕩蕩,一個子兒都沒有了。

  雖然身無分文了,但他臉上的笑容卻並沒有減弱,只是轉過頭看向身旁的斑:「斑,借我點錢,我回頭出完任務就還你。」

  這段時間一直在忙,先前收容難民的時候他也出了不少錢,再加上還要留錢給水戶當家用,他現在是真的身無分文了。

  但沒關系。反正他什麼任務都能做,到時候接幾個任務就又有錢了。

  「你還沒夠啊」

  斑忍了兩秒,還是沒忍住。

  「你到底要折騰到什麼時候?好歹也是堂堂……好歹也是堂堂正正男子漢,就不能去做點正事麼?」

  他本想說堂堂火影,但考慮到要給木葉的其他人留點面子,只得臨時改口。

  「我就在試一次,再一次就行了。」

  柱間趕緊求情,然而他不說還好,話音落下,斑感覺更火大了。

  還是阿緣及時出來打了圓場;

  「你就這麼喜歡這個麼?」

  「也不是啦,雖然確實很好玩兒,但我有點想要那個大獎。」

  他說的大獎,是一個女士使用的簪子。簪子上有琉璃的飾品,雖然比不上貴族們用的豪華,但在這個時代也是不太好買到的好東西了……尤其是讓他一眼看到就覺得很適合水戶的。

  主要還是和眼緣。

  「我覺得這個挺適合水戶的,就想抽到了送她來著。」

  水戶有一頭很好看的紅發,配上這個簪子應該會更好看吧。

  「我就想試試……沒想到今天運氣不太好。」

  千手柱間說著撓了撓頭發,「我再試最後一次,再沒有我也就放棄啦。」

  真拿不到只能說是沒緣分吧。他也是心血來潮——主要是看著斑對緣小姐這麼好,無論去哪兒都會記得幫她帶一份回去,就突然覺得相比之下,自己對水戶好像太不關心了。

  他就想著正好有這個機會……

  聽到他的回答,周圍圍觀的人的聲音也小了許多。就連老板的怨氣也少了些許。

  為了老婆嘛……好、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就在這個時候,阿緣突然開口:「只是簪子麼?」

  「對啊,就是想要那個簪子嘛。」

  「那你不用再試了。」

  她把一個寫著『大獎』的紙條塞到了柱間手裡——就在剛剛其他人沒有注意的時候,她打開了柱間剛剛遞給她的那個竹筒。

  「哇!」

  千手柱間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真的可以給我麼?」見阿緣笑著點了點頭,他立刻沒有一點扭捏的收了下來:「謝謝啊!」

  老板也很爽快的當場就給兌換了。

  雖然送出了他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大獎』……但好歹是趕走了這個運氣奇差的瘟神,再加上是完成了別人的心願。

  但總歸是好事吧,再加上他其實也掙了不少了,總歸沒有虧。

  這邊皆大歡喜。旁邊不起眼的角落裡也有人在議論著:一個人說:「想不到千手柱間是這樣一個人。」

  另一個人回答:「但也可能是他裝出來的——為了在村子裡樹立一個正面的好形像。」

  「如果是這樣,那他的心機也太深了。」

  第三個人皺著眉。

  鬥篷下的三人有著同其他人不同的黑褐色皮膚,赫然就是雲隱村前來探路的探子。

  雖然修路的時候忘了通知雲隱村,但這次舉辦活動卻是沒有漏下他們。雲隱村雖然差異木葉的舉動,但本著對『第一忍村』的尊重,還是派了以雷影副手為首的三人來打探情報。

  反正木葉的邀請裡表示他們可以『盡情活動』,他們自然不會客氣的自由行動了。只是才開始就撞上千手柱間這是萬萬沒想到的。

  當然,會看到這樣的千手柱間也是更加沒有想到的。

  「再觀察一下吧,我想以千手柱間的實力,他絕不會委屈自己一直帶著面具的,多觀察一下,應該就能發現真相了。」為首那個一臉冷酷的男人低聲吩咐,「小心謹慎,不要靠的太近。寧可跟丟也不要被發現。」

  「是!」

  「嗯?」

  千手柱間收好簪子,突然轉頭望了一下。

  「怎麼了?」

  「好像有人在看我啊……大概是錯覺吧,哎呀,之前扉間盯我盯的太緊了,我到現在偶爾還會有被人看著錯覺呢。那時候可真是嚇人呢,不管我做什麼,一轉頭就會看到扉間一臉陰沉盯著我。要不是我膽子大,真要被嚇到了。」

  他大大咧咧的說著,絲毫不以為恥。

  阿緣沉默的看著突然出現在千手柱間身後,臉色陰沉的幾乎可以滴出水的白發男人,想知道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發現自己是真的被弟弟發現了。

  「扉間哪兒都好,就是太緊張了,完全不會放松。唉,我這個做哥哥的真是擔心啊,你說他這樣下去會不會未老先衰啊,本來他一頭白發就不顯年輕了,再老下去,真沒人要孤家寡人可怎麼辦……你知道麼?他眉頭間甚至有皺紋了,一定是因為天天皺眉的過,但我跟他說了好多遍要多笑笑,他也不聽我的。」

  明明之前還挺正經的,不知為何突然就變成了『操心大哥對讓人不放心的弟弟的牢騷環節』了。

  也許是難得能找到一個傾訴的對像,他自顧自的說了個痛快,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人的表情從陰沉變成了惱怒。

  「我是真的沒什麼門第之見,只要能有個他喜歡也喜歡他的人,我怎麼都好啦,可是不管我怎麼問他都只說沒有,有時候我也不是故意翹板的,我只是想讓他從辦公室和實驗室出來走走來著……但不管我是去賭|場還是去街上,或者去跟孩子們一起玩兒,他都還是那副表情。」

  「那我可真是謝謝你了。」千手扉間從牙縫裡擠出話來,「但是真想讓我有私人時間的話,就請你老老實實的把活都干完了。」

  他說著,抬起手用力按在了大哥的肩膀上。

  「比如現在,就·請·回·去·干·活。」

  說完,他拉著人就要飛雷神離開。

  只是臨走的時候,眼神不自覺的又在阿緣身上落了一下。似乎有話想說,只是一直到帶著千手柱間離開,都沒有再說一個字。

  阿緣無奈的笑道:「我們也走吧。」

  留在這裡也沒別的事情做了。

  「嗯。」

  斑應了下來,然後遲疑了一下,生疏的對著阿緣伸出了手。接著在阿緣看過來的時候,不太自然但十分堅定的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走吧。人多,別走散了。」

  阿緣動了動手調整了一下姿勢,用力握了回去。

  「好啊。」她答,「以後,一定不會再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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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木葉商業街開業其實並不是慶典。

  只是因為這個剛剛從戰火中平息下來的世界渴望一場和平的、大家都可以參與進來的活動,才變成了如此規模。

  讓他看著不比過去任何一場慶典活動差。

  因此與其說是千手扉間統籌計劃的好,倒不如說是他的決定剛好給了人們一個宣泄口。一個可以放心的表達開心情緒而不用擔心笑完今天就沒有以後的,安全的通道。

  為此,木葉的忍者們前所未有的和諧起來。

  就連一直以來都不怎麼跟別人交流的宇智波,都罕見的加入了進來——他們沒有開店,卻負責了『培訓』的部分。

  之所以能在這麼短時間裡培訓出如此之多能熱情招呼的員工,他們的幻術功不可沒。

  雖然一開始在聽到這個要求的時候他們差點以為是千手扉間在耍他們,但在聽完計劃安排之後,以宇智波火核為首的宇智波族人並沒有拂袖而去,而是在短暫的商議之後留了下來。並且跟著其他幾個負責的忍者一起開會商量該如何建立培訓機制以及如何培訓結束後如何考核。

  宇智波雖然看起來很高冷,但並不代表他們就會排斥快樂。

  如果可以的話,誰不想過的開心一點呢?

  再加上幻術可是宇智波的特長,他們也不會允許自己擅長的領域被『次一等的家伙包攬』這種事情發生的。

  於是事情比想像中更順利的推行了下去。

  這讓千手扉間有些意外。實話說,他之所以邀請宇智波,除了大哥的要求之外,也是不希望別人覺得木葉有差別待遇。但其實他是做好了被宇智波們拒絕的准備的,或者他們沒有拒絕,而是趁這個這個機會獅子大開口提要求。

  但什麼都沒發生。

  一切都很平靜。

  站在高處,千手扉間可以輕易的看到人群中那些屬於其他國家的商人和忍者。他們表現得也很普通,雖然看得出他們還很警惕,也會下意識的四下張望,但眉宇間卻可見放松的舒展,看得出也從這天的活動中得到了平靜和快樂。

  他還看到那個岩隱村的小鬼自以為沒人看到的買了一大堆點心。還一口氣買了一大團麥芽糖,舉著木棍邊走邊攪動。一邊靈巧的避開在周圍的行人,一邊手指靈巧的用四根棍子把麥芽糖卷成各種形狀。

  然後在周圍看到的孩子驚嘆的眼神中太高了下巴,一副想壓抑,卻又因虛榮心得到了滿足而快樂的模樣。

  就跟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似的——不知道岩隱村的人知不知道他這幅樣子。他們用心培養的接班人,竟然會這麼沉不住氣,喜形於色。

  他還看到了大嫂水戶換了身裝扮,捆起袖子去店裡幫千佳干活。

  估計來買東西的人也想不到,這個手腳麻利幫他們打包挑選好的點心的『店員』,會是堂堂『火影夫人』吧。

  「哦,那不是千佳和水戶麼。」

  被親弟弟壓著干了半天活的千手柱間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就看到了正在忙碌的兩人。

  「看樣子生意很好啊。」他抬手在眼睛上面搭了個棚,笑眯眯的看著那邊正在忙碌的兩人,眼睛裡不自覺的就流出了溫柔。

  「我之前還想要不要等有空的時候也去光顧一下支持一下千佳的工作來著。」也不管有沒有人回應,千手柱間自顧自的絮叨念了起來。「難得千佳對工作有這樣的熱情和快樂。」

  千佳的情況,千手柱間也不是一點都沒察覺到。只是出生在忍者家族,生活就只能是這個樣子的。這是他身為火影也無法改變的。

  生為忍者,就要以忍者的生活方式活下去,他能做的,就只能在這個前提之下,讓人能過的更安全一些。

  並非是千手柱間不負責,事實上在忍者中能做到他這點的已經是鳳毛麟角了。更多的還是想千手柱間的父親那樣的,信奉鐵拳教育。想要好好地活下去就要自己想辦法變強。想要有話語權就要變強,身為忍者,弱就是原罪。無論是實力弱還是性格軟弱都是如此。

  千手柱間並不喜歡這一套——他小時候沒少為了弟弟的事情頂撞父親然後被打。只是他不喜歡歸不喜歡,卻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改變。

  哪怕建立了村子,哪怕大家都住到了一起。

  但忍者始終是忍者這似乎變成了一個無解的怪圈——一切似乎都在變好,但一切又好像都沒有變化。

  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看到了一直有隔閡的忍者們也可以放下成見一起為了更好地未來合作,看到了總是沉默著努力的千佳露出了笑容。

  甚至扉間都主動找了宇智波的忍者一起打造活動。

  還有斑,就連斑都開始軟化了。

  還有比這更好的發展麼?千手柱間真的想不到了。

  ——就如同一場夢一樣。

  不,這比夢還要好得多——至少夢裡的自己最多想想斑和扉間稱兄道弟的畫面,像是幾個忍村一起合作……合作共贏這樣的畫面是想像不到的。

  「接下來就是再召開五影大會商量日後發展的問題了,說不定今後出生的忍者,都不用再上戰場廝殺了……唉,真期待下次五影大會啊,你說我干脆提議今後的問題大家都坐下來談如何?大家一起合作掙錢過好日子,比打打殺殺的好多了啊。」

  「但其他人答應的幾率很小。」千手扉間並不是灰心喪氣,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哪怕現在看起來幾個忍村都合作得還不錯,但這也只是一些小打小鬧的項目,真要忍村之間合作得話,那可是涉及上萬忍者的生計的大事。

  「幾率很小也還是有可能的嘛。」千手柱間就很看得開了。「只要有可能,就可以試試,當初建立村子的時候不也是這麼走來的麼?」

  那能一樣麼,你現在說的可不是一個村子,而是可能會涉及到整個忍者群體,甚至於所有國家的事情。

  千手扉間好險忍住了想斥責的話——大哥畢竟是火影,有下屬在的時候,自己還是要給他面子的。

  他深呼吸了幾次才壓了下去。

  千手柱間還沉浸在自己的暢想當中。

  反正忍者早就習慣了沒有希望的生活,難道忍者不知道這樣殺來殺的日子沒有未來麼?不,他們比誰都清楚,只是早已習慣了這樣這樣沒有希望的生活罷了。

  但反過來說,那樣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來的日子都努力過來了,為什麼不能為眼前的一縷光再努力一下呢?

  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我覺得明天就可以談。」

  千手扉間還是沒忍住:「你說的簡單。」

  你倒是先想想這其中的難度啊,你說談就談,你想要那什麼談了?什麼都沒准備,你打算拿頭去談?

  「再難,只要有的做就比沒得做好嘛。」柱間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雖然不敢跟緣小姐所在的城市相比,但知道了和平應該是什麼樣子,我們也可以努力了不是?」

  「再說了,我也不是一個人啊。」他笑著看向一臉沉默的千手扉間,「我還有扉間,還有木葉村的其他人幫助不是麼?如果運氣好的話,我們說不定還能拉其他忍村的人一起來努力,人多力量大,總能做出成績的。」

  「再說了,斑現在也重新站在我們這邊啦,有斑一起,還有什麼都做不到的呢?」

  聽前半句的時候,千手扉間還有那麼點贊同,但聽到最後他就知道他大哥飄了。等到聽到宇智波斑的名字的時候,他都懶得生氣了。

  干脆結印離開。

  再跟大哥在一起,他怕自己今天的好心情要徹底泡湯。

  到是一旁擔任副手的千手桃華有點看不下去了。

  「柱間大人。」

  「怎麼了?」

  「您就沒有覺得可能是發生了什麼事,以至於扉間大人最近對您的態度都比較冷漠?」

  她試圖委婉的提醒。

  能讓人這麼冷漠的對待,總該意識到中間有什麼問題吧?

  然而千手柱間卻是一副樂呵呵的樣子:「沒有吧?他過去也沒熱情過啊。」

  千手桃華:「……」

  難道沒熱情過,就可以不當回事了麼?

  正常人不是應該思考一下自己做了什麼才會讓親兄弟這麼冷漠麼?

  千手兄弟的矛盾並不會影響到正手牽手逛街的阿緣和斑。

  雖然在經歷了各式各樣的賣場商店集市的阿緣來看,這『一條街』的規格其實很簡陋,買的東西也不見得多精巧美麗。但就好像人們出去旅游就是去看當地特色一樣,來到這裡,要欣賞的自然也是這裡的特色,尤其考慮到這裡可是忍者的村莊,而且還是忍者第一條商業街。那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經歷過痛苦的人會格外珍惜幸福,從戰爭裡走出來的人會特別明白平凡的不易。

  而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兩者都占了,所以才對這條街,和這個『開業活動』格外的熱情。

  他們看到有普通人見忍者們被某些小問題困擾而主動幫忙,也看到了忍者的小孩幫普通人的孩子取下掛在樹梢上的風箏。

  甚至還看到一個不小心露出岩隱村護額的少年把手裡的麥芽糖分給木葉的小孩子。

  明明麥芽糖並不便宜,他看起來也不是不想吃的樣子。可他還是把糖分給了那幾個從穿著上就能看出生活窘迫的小孩子。

  「不心疼麼?」

  在少年分完糖帶著肉疼的表情走來的時候,阿緣突然開口問道。

  「啊?哦……那個啊,當然有點舍不得啦。」少年抓了抓頭發,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回答這個年輕女人的問題,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但是既然這裡有糖賣,那我就還能再買到……大不了多出點任務嘛,但是這幾個孩子。」少年表情有些低落。「他們可能好幾年都只能看著而吃不到。」

  甚至可能在吃到之前,就死在某次任務裡了。

  阿緣笑了笑:「真是好孩子呢。」

  「他們也不一定多好啦。」

  她搖了搖頭:

  「不,我是說你。」

  「很了不起哦,有這份心。」她說著,讓少年伸出手來,接著也沒見她有什麼特別的動作,就有一個小箱子落在了他的手上。

  「這是給好孩子的禮物。」

  這是少年最後聽到的一句話,等他抬起頭想說什麼的時候,剛剛還在自己面前的年輕女人和似乎是她同伴的男人就已經不見了——就宛如童話故事裡給『好心人』送獎勵的仙子那樣。

  如果不是因為手中的盒子是那麼的真實,他都要以為是自己做了一場夢了。

  做了好事的阿緣其實沒離開多遠,她就在不遠處的樹下休息。

  其實她自己覺得還好,但斑覺得她需要休息並去買飲料了,她就從善如流的坐在這裡等人。

  已經帶上了冷意的風拂過樹梢,吹動枝干上枯黃的樹葉。有些格外脆弱的枯葉承受不了風力,就搖搖晃晃的從樹上落下,落到樹下的泥土裡,重新畫作養分回歸生養自己的樹木。

  接著,她聽到了踩著落葉走來的腳步聲。

  接著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你們其實,早就可以回去了吧。」


第352章

  「這個嘛……」阿緣笑了笑,抬起手抵住了嘴唇,「是個秘密哦。」

  說話的時候正好起風。枯葉打著旋從樹梢落下,時不時遮蔽少女的身影,竟讓不遠處的她的身型模糊了起來。

  宇智波斑沒有動,也沒有因為這樣帶著些許虛幻色彩的一幕產生任何感想,只是再一次肯定了他的猜測。

  一開始宇智波斑是真的認為這只是一場意外的。

  畢竟如果能隨隨便便就從一個世界去另一個世界的話,那世界不早就亂套了麼。只是因為心思沒在他們身上,所以並沒有特別在意——哪怕他們展現了另外一個世界的樣子也一樣。

  除了泉奈的出現之外,全都無法觸動宇智波斑已經冰封的心。

  再多幸福又如何,再怎麼和平又如何?總有一天會因為人類的貪念而重蹈覆轍。這樣虛偽而短暫的和平,沒有任何意義。

  而他想要的,是永恆的沒有破綻的和平。

  所以就算因為那場喝醉了的意外而答應了要來木葉看看,他的想法也沒有絲毫動搖過。

  他隱去身形,冷漠的看著這座注定會醞釀更多災難和死亡的村子。

  看著雖然改變了生活方式,本質上卻沒有改變的忍者們在虛偽的和平中走向破滅,看著隱形的歧視充斥著這座村子的每個角落。大家族看不起小家族,強者看不上弱者,而那些為了和平選擇放棄他的宇智波們,也隱隱的被排斥在了集體之外。

  他完全不覺得這樣的村子有什麼繼續觀察下去的必要——如果那個女人想要通過『了解』讓他改變主意,那就大錯特錯了。

  ——那時的他萬萬沒想過這個女人,這個看起來跟腥風血雨陰謀詭計沒有一丁點聯系的『大小姐』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攪亂整個忍者世界。

  ……就連自己的注意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轉移到了她身上。並且從此再沒離開過。

  就這麼看著她以一己之力,在如同死水一樣的忍者世界掀起了軒然大波。把原本毫無聯系的各個國家的忍者,以這樣一種匪夷所思,看成兒戲的方法硬是拉到了一起。而其他國家那些數一數二的忍者,也就真的被她帶偏了思路,鬼迷心竅一樣的跟著她做了下去。

  看著已經變得不一樣了的木葉和忍者們,他終於意識到:也許這個開始是意外,但她所做的行動,卻都是有意而為之。

  她是故意停留在這裡的。

  目的……恐怕就是今天發生的事情了。

  他問:「這對你來說,有什麼好處麼?」

  阿緣卻是驢唇不對馬嘴的問了一句:「你覺得月亮好看麼?」

  雖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宇智波斑還是回答了:「……還可以吧。」

  「那你為什麼覺得月亮還可以?」

  「這算什麼問題?」他更不解了,剛剛不是他在提問她的目的麼?「有什麼關系麼?」

  「當然。」阿緣自在的伸了個懶腰,「因為我會這麼做也是差不多的原因嘛。」

  「這算什麼回答。」

  宇智波斑當然不會覺得這就是她內心的真實想法,卻也沒有一定要逼問下去的意思。作為『受益者』,他也是有最基本的感恩之情的。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認真逼問的意思,只是想要肯定自己的猜測——當然順便能得到一些答案那是再好不過了。

  不過比起這些……

  他的視線及不可見的移動了些許。

  他突然開口:「你到底喜歡那家伙什麼?」

  阿緣當然知道他問的是誰,然後她也愣了一下。

  怎麼說呢,因為兩人之間發生了各種事情,感情太過水到渠成了,她反而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一開始大家都是像素人,她除了感慨斑真是強大又好用(……)之外,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畢竟每天看著一堆嗷嗷待哺的人民還有百廢待興的城市,正經人哪兒還能有起綺念的時間呢?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開始覺得這個人在身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開始有想牽起這個人的手的想法……

  阿緣開始認真思考。

  不過想想,誰能拒絕一個體貼入微到自己一個眼神就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麼,一抬手就知道自己要拿什麼的貼心小天使呢?

  再加上他還長得那麼好看又是戰鬥力天花板,真·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材有身材要性子有性子……喜歡他不是正常的麼?

  ……咦。這麼一看,好像還是自己占了便宜。

  阿緣認真思索著。

  如果不是自己一開始有系統當外掛,那自己要是和斑在一起,就真成癩蛤蟆吃天鵝肉了。

  只不過自己不是天鵝,而是那個癩蛤蟆。

  倒也不是說阿緣太過自卑,而是在忍者世界當中,確實這麼個理兒。

  雖然斑是地位不高的忍者,但在這個時代,有力量就代表有話語權,對除了貴族和大富商之外的人來說,身為強大的宇智波家族中格外強大的族長的斑,也是需要敬畏仰望的。如果自己是普通人身份,或者沒有外掛系統來幫忙的開局的話,還真不一定輪得到自己摘走這朵『高嶺之花』。

  「我是占了便宜啊。」

  她唏噓。

  「……?」

  宇智波斑困惑。

  按照這位大小姐的手段能力來看,怎麼看都是『自己』占了大便宜吧?

  他本來只是注意到那個自己回來想讓他別扭一下。

  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麼一句感慨。

  阿緣發出了最真實的聲音:「光是這臉和身材,我就占了大便宜呢。」

  比他好看的或許有,但實力就沒他強,比他強的人也有,但就沒有這花容月貌——再加上這個令人安心的好性子。

  這麼一想真是很難不讓人喜歡他啊。

  尤其在斑還跨越了時空來到自己身邊。

  ——這難道不是這個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麼?

  真是夠了。

  宇智波斑看著另一個宇智波斑臉上那在自己看來差不多要用『惡心』來形容的表情,在看看面前這個大小姐不自覺露出來的,整個眉宇都明亮起來的笑容。

  覺得自己真是自找麻煩。

  他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斑端著果茶走了過來。

  「你回來啦。」

  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回來,阿緣的表情都高興了幾分。

  「……嗯。」

  宇智波斑將手中溫度剛好的果茶放到了她手裡。

  「還繼續逛麼?」

  他問。

  阿緣搖了搖頭,雙手捧著溫熱的果茶暖手:「不用了。」

  她看了看天色——遠處,原本明亮到讓人無法直視的太陽已經化身橙紅色的火球,緩緩順著天際向西落下。

  「時間正好,去稍微准備一下禮物吧。」

  這可是第一次舉辦活動,這麼特殊的日子,當然要有賀禮啦。

  千手柱間找到宇智波斑的時候,就見到自己這位老朋友正一臉陰沉,似乎在跟誰較勁,又好像在生悶氣。

  ——正常來說,看到宇智波族長這幅表情,人們不說退避三舍,也一定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走上前去觸霉頭。

  畢竟那可是瘋起來做什麼都可能的宇智波。

  誰也不想自己好好地豎著出門,晚上就得躺著回去。

  雖然其實並沒有誰真的被這樣過,但大家都這麼傳,人們自然就放在心上了。

  千手柱間卻是毫不在意,他不僅走上前去,還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宇智波斑的肩膀「斑!找你很久了……怎麼這副表情?」

  「……沒事。」

  宇智波斑當然不會跟千手柱間抱怨自己這個單身漢剛剛遭受了什麼。他只能常規的轉過頭,用一張冷臉表示什麼都沒有發生。

  「你這可不像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啊。」

  千手柱間關切的問道。

  「斑啊,你有什麼心事一定要說出來啊,可千萬別在心裡憋著,突然有一天就自己跑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雙手都放到了宇智波斑肩膀上,用力握住搖晃了幾下。

  宇智波斑青筋暴起:

  「什麼叫我突然就跑了……還有你有話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也不能亂摸,聽到了麼沒有!?」

  宇智波斑被千手柱間突然落在自己身上的手搞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一拳擊向千手柱間的胸口緊急掙脫。

  那邊千手柱間還在安慰:「斑你別怕,身體不舒服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我三兩下就可以幫你治好的。」

  千手柱間的理解十分簡單: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那就只能是身上有什麼難言之隱了。

  有病就得治,有傷就得療。

  他醫療忍術還挺行的,一定能治的好。

  「你都在想什麼奇怪的東西?」

  宇智波斑不知道千手柱間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如果真知道的話,他說不定就當場招出須佐能乎來讓他看看自己的身體到底有沒有問題了。

  只是不知道想什麼不影響他嫌棄。

  ——總歸不會太正常就是了。

  千手柱間這個人哪兒都挺好,就是腦子太容易脫線了。

  千手柱間還在試圖勸說:「就是你如果……」

  「我沒有!」

  宇智波斑惱羞成怒的回應。

  不僅不感動於他的關心,甚至還想把人揍一頓。

  「所以你找我來是什麼事兒?」

  「哦哦,我說來找你吃飯來著。」

  千手柱間說著,突然從一個小封印卷軸裡掏出了一個不大的包裹。千手柱間動作迅速的解開外面的包袱皮,露出了裡面的『晚餐』。

  宇智波斑幾乎是立刻認出了那個包裝:

  「這是……」

  千手柱間爽朗的回答:「是你那天丟下的豆皮壽司啊。」

  「那可是緣小姐大老遠特地帶回來的,,我覺得挺可惜的,就撿回來了。」

  他一點不覺得自己的話裡暴露了多少信息。接著不顧宇智波斑復雜的表情,繼續說了下去。

  「之前你不願意接受木葉,不願意吃……但現在已經沒問題了吧?」

  那天他注意斑往外走,本來是想找他喝一杯的,沒想到還沒落地就看到他隨手把什麼東西丟到在地上就走了。

  他過去的時候,只來得及撿起來地上包的好好地豆皮壽司。

  聯想到這裡是緣小姐去的城市的店的招牌,他大概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也就順手把東西都收了起來。

  就想著什麼時候有時間了再給他來著。

  宇智波斑沉默:「……」

  還沒等斑給出反應,一個帶著火氣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大哥,你到底……」

  千手扉間一落地,就見到自己大哥殷切的捧著東西遞給宇智波斑的樣子。

  他差點習慣性的就要開訓,卻在話要說出口的一瞬間閉嘴了。

  既然決定了要從新開始,就不能再先入為主了。

  只是大哥特地逃班也要來找宇智波斑這件事,日後還是要算個賬的。

  「扉間!你也來吃晚飯麼?」

  千手柱間一如既往的神經大條,尤其見弟弟這次罕見的雖然臉色不太好看,卻沒有要訓斥自己的意思,自然是立刻順杆爬——要是真能趁著這次讓兩人和解,那就再好不過了。

  「我吃……」個鬼。

  千手扉間剛想說話,就被突然從天而降的一抹白色吸引了注意力。接著,越來越多的白色出現在了視野當中。

  ……下雪了?


第353章

  不合時宜的雪從天空飄搖落下。

  一開始只是三兩片,沒過多久,就將整個木葉都籠罩在了其中。

  但奇異的是,雖然是『雪』卻並沒有讓人感到刺骨的寒冷。反而在雪花落到身上的時候,奇異的感到了些許溫暖。

  不僅千手扉間發現了不同,村裡的其他人也或多或少的注意到了這細微的奇特之處。

  「這也是木葉特地准備的麼?」

  來自風之國的忍者握了握手,細小的雪花早就消失了,但他似乎還能感覺到有些許溫暖殘留在手心中。

  「是幻術麼?」

  旁邊的人謹慎的問道。

  因為不確定是什麼東西,他們很小心的沒有讓身上沾染太多。

  「我覺得不是。」

  另一個人搖了搖頭。

  這不像是幻術能弄出來的東西——除非是木葉最新的幻術研究成果。只是除了一點溫度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感覺……特地搞這麼個東西,是不是太雞肋了?

  砂隱村雖然被調集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去修路,但畢竟沒死人,再加上也沒有額外要求物資賠付,因此雖然人手因此變的緊湊,但其實並沒有影響到忍村的正常運轉——畢竟修路這種事情,孩子們也可以跟著做,都是做任務,比起派他們去更危險的任務,倒不如讓他們跟著去修路。

  既能讓人工作,又不會太危險,除了髒點累點,並沒有什麼缺點。

  而且因為打通了火之國到風之國的一段通路,還有不少商人表現出可以開拓商路的意圖——風之國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環境惡劣物資匱乏,雖然一直有商人,但外地的商人一直很少,商品的流通性也比較差。

  這次因為有了平整的道路而有商人願意來,倒也是因禍得福。

  因此惱火歸惱火,但砂隱村裡面到並沒有仇恨木葉的意思——畢竟人都好好地回去了。

  所以收到了邀請,自然也就派人來了。正好還可以收購一批物資帶回去……

  砂隱村現在也學乖了。

  決不當出頭鳥——只要不當出頭鳥,就有機會拉著其他幾個忍村一起去站在道德制高點斥責那個『出頭鳥』,這種好事他們當然也要摻和一腳。

  當然,提防還是要的,如果木葉真有什麼背地裡的舉動,他們也是不會客氣就是了。

  因為雪下得不大,並且沒有讓人感覺到寒冷,所以街上的人們並沒有四處奔走避雪,反而饒有興趣的看著這突如其來的雪景。

  「雪來的這麼早,看來明年一定會有好豐收。」

  有上了些年紀的人自信的分析著。

  「這也能看出來?而且這雪也太小了點吧。」

  雖然飄了一陣子,但雪花又輕又小,完全沒有要積起來的樣子。自己甚至沒感覺到冷。

  嘿,難道是因為有陣子沒見過雪,連雪都變了樣子?

  還有來自完全沒見過雪的國家的人好奇的問周圍見過雪的人,雪到底是什麼東西,有什麼效果能干什麼的。結果不僅沒有得到答案,還反而引來了一系列的問題。

  『什麼?還有沒有雪的地方麼?』

  『那你們那邊冬天什麼樣子啊,冷麼?』

  在交通和信息閉塞的時代,從未見過的地區對他們來說就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一樣。雖然有忍者天南海北的闖什麼都見識過,但對普通人而言,他們實在不是可以聊天的好對像。難得在這麼個環境有可以聊天的對像,人們的好奇心自然格外的旺盛。

  就連混跡在人群當中的雲隱村的忍者都猝不及防被問了幾句。

  而這個雲隱村的忍者還真含糊的答了幾句——一直到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完全可以在被叫住的時候就開溜的。作為忍者,想在人群中隱去身影的辦法不要太多。只是自己卻並沒有再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還真跟人說了幾句。

  這對忍者來說,完全就是不及格的表現了。

  一直到太陽落山,一直到突如其來的這場雪就像它的到來一樣突然的消失,人們開始陸續離開商業街位置,他都還在惦記著這個不應該出現的『錯誤』。

  明知道不應該。

  但其實並不後悔。

  夜幕降臨,這前所未有的一天,終於落下了帷幕。

  忙碌了一天的人們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准備關店的准備關店,都要回家了。盡管是無比疲憊的一天,整整一天精神都繃的緊緊地,沒有一刻能松懈,但心情卻前所未有的好。

  有人買到了自己心儀的商品,也有人把自己的商品賣到了滿意的價格。

  若菜也牽著菊江一起回去了家裡。

  一路上,菊江還在興奮的說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從看到的商品,見到的人,再到從其他人那裡聽到的故事。她用孩子特有的磕磕絆絆還夾雜著自己想像的敘述方式給姐姐講解著。

  「姐姐。」說完之後,菊江還意猶未盡的問道:「我們明天還能去嗎?」

  若菜不想打擊菊江的快樂,但她知道這只是一天的活動——雖然商業街還在,但一下子接待了這麼多人,短時間內肯定不會再有第二次這樣的活動了。當然更重要的是,她明天要繼續去上班了。商業街固然讓人快樂,但掙到手的錢才是他們活下去的資本。因此她只能搖了搖頭:「不行哦,姐姐要開始工作了,商業街忙碌了一天,也得休息休息呢。」

  「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再去呢?」

  菊江期待的問道。

  「等……下次休息的時候了吧。」

  若菜算了算。

  距離下次休息應該還有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她多干點活,下次就能多買點東西。說不定還能堂堂正正的去買柿餅。

  「這樣啊。」

  得到了姐姐的回答,菊江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那我們就下次休息再去吧,我也會努力跟著阿姨們學習的,到時候我掙了錢,我們一起花。」

  她高興的晃著姐姐的手,就好像手裡已經拿到了自己的工錢了一樣。

  「……好啊。」

  若菜笑著應了下來。

  雖然一切都還是沒影的事,但她也不自覺的期待了起來。

  下一次、未來一定會更好吧。

  帶著這樣的期待,她久違的做夢了。

  夢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就失去的父親和母親。

  夢到了他們抱著自己對自己說抱歉,抱歉那麼小就離開她們,害得她那麼小就要帶著妹妹艱難求生。

  還聽到他們誇自己做得好,是令自己無比自豪的,最好的女兒。

  若菜在夢裡大哭了一場。

  在父母面前,她可以不用是堅強的姐姐,可以不用是這個家唯一的頂梁柱,可以作為『父母的女兒』,大聲的哭泣,傾訴自己的委屈和艱難。

  她哭了很久很久,就好像要把所有壓在自己身上的東西全都順著淚水衝走一樣,不停不停的哭著。

  哭到睡在身邊的妹妹被吵醒,迷迷糊糊的向上拱了拱身體,學著平日姐姐哄自己的樣子,用小小的手一下下撫摸著姐姐的頭。一直到自己再次睡去。

  她也做夢了。

  夢到了五顏六色的街道上,各式各樣有趣的玩具和好吃的還有一對陌生又讓她覺得無比親切的溫柔男女。不知為何,身體就像是泡在了暖暖的熱水裡一樣,無處不溫暖。

  宇智波斑沒有做夢。

  因為在這萬籟俱靜的深夜,他並沒有入睡。

  他獨自坐在高高的岩石山上看著夜空。

  同其他的人不同,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他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從他放棄了宇智波的族人,宇智波的族人也放棄了他的那天起。宇智波就不在是他的家了。

  木葉的其它地方,更沒有屬於他的地方。

  雖然不再執著於無限月讀,但他仍然無法原諒木葉的『不完美』。

  從很久以前,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宇智波斑就覺得世界上一定有某種完美無瑕的東西。而很久之後,他才意識到要給這個『完美』一個准確的定義的話,那麼一定就是『和平』。

  『和平』必須是完美的,也只能是完美的。

  只有這樣,人們的付出和犧牲才是值得的。

  只有這樣,今後的人們才不再有付出和犧牲。

  它聖潔,永恆,一塵不染。融入人間煙火,卻又永遠高於人間煙火。正因為世界如此醜陋,他們所追求的和平,才一定要格外的完美。

  和平,一定要是這樣的東西才行。

  直至今日,他都沒有放棄這個想法。並且不曾後悔過自己這一路走來的所作所為。

  他還是要追求『完美的和平』的。只是如果無限月讀不行的話,就從矯正身邊的錯誤開始。

  他看著陷入黑暗,只剩下零星燈光的木葉村。

  所以他哪兒也不會回去,哪兒也不會融入。他會一直這樣,用自己這雙眼睛去看著這個由那位大小姐一手修整出來的『和平』,然後在必要的時候去除那些不必要的東西。

  「還不睡麼?」

  少女的聲音從身旁傳來,接著,有什麼東西披到了自己身上。

  「你還沒走?」

  宇智波斑不為所動,只是眼神轉到了身邊的少女身邊。

  「我忘了送禮物了。」

  她笑著向前走了兩步,站到了宇智波斑面前。接著出乎意料的在他的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

  「好啦,這次就真的是最後了。」

  說話間,少女的身型在微弱的光線中變得模糊了起來。

  「真是……別總是把自己排除在幸福之外啊。」

  「下次再見的時候,一定要笑給我看啊。」

  少女殘留的聲音被夜風吹散,留在宇智波斑身邊的,仍然只有一片寂靜。

  只是沒過多久,突然又細微的腳步聲從背後響起。

  宇智波斑能夠感覺到到這是為了讓人察覺到才特地弄出來的聲音——作為忍者,無聲行動可是基本功。

  然而讓宇智波斑在意的並不是這細微的聲音,而是從身後傳來的,越來越近的氣息。

  盡管已經數十年不曾感覺到了,但是這個氣息無疑是……

  「哥哥。」

  屬於青年的干淨聲音響起,宇智波斑難以置信的轉過頭,在他失態瞪大的雙眼中,映著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看到那個應該永遠埋藏在記憶深處的人帶起了極淺的微笑開口道:「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明應該是風之國砂隱村,我打字的時候好多次都達成了沙之國……並且完全沒感覺到違和感。每次寫完都得倒回去再看看。

  阿緣例行在活動現場發禮物。只不過跟上次有些不同。

  平行世界的部分這次就真的完啦。再見其他平行世界大概就只有番外和新篇了(如果順利開坑的話)

  接下來就是阿禿久違的回去自己總公司(?)所在地了。(看了眼極簡大綱)

  本土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給他留一份牽掛,這大概是真·禮物了吧。

  雖然扉間可能會十分頭疼(喂)


第354章

  雖然說是『禮物』,但其實並不只是給活人的。

  深夜的山崖上,阿緣看著只能她看到的,由碎金一樣的光芒組成的天幕,她伸出手,就有一點微弱的光點輕輕落在自己的指尖,光點微微閃爍,像是在表達自己的謝意,又像是在告別——接著一陣風吹過,這光點又輕飄飄的向上飄去,融入光的河流,直至徹底消散在夜空當中。

  活著的人夢到了埋在心底的人,但那些帶著滿滿遺憾離開的人,又何嘗不是有無數的牽掛和思念呢?

  那星星點點的光,就是人們殘留在世界上最後的思念。

  死亡固然痛苦,但殘存的思念所記錄的,卻並非是這些痛苦的記憶,而是就算失去生命,就算回歸淨土也不會消失的牽掛。

  有擔心喜歡踢被子的戀人的男人、擔心幼小的孩子如何生活的老人、思念父母,想告訴他們不要再因為自己而哭泣的孩子。

  對所愛之人的在意,要遠遠超過對死亡的憎恨和恐懼。

  「謝謝。」

  蒼老的聲音在空無一物處響起。

  一個額頭長著眼睛和角,留著長長的胡子的老者突然出現在了她身邊。

  老人一身白色,滿臉的皺紋,看起來並不好接觸,但語氣卻十分平和。語氣也很真誠。

  「我其實不明白。」

  阿緣並沒看向他,而是在最高處看著遠處只有星星點點的光的木葉村。

  「既然你還沒有徹底消失,那為何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這世間的忍者們就這樣廝殺了數百年。這裡面明明也有你的血脈吧?」

  還沒等六道仙人回答,阿緣又火速補充了一句:

  「可別說什麼你已經是死人了不能干涉活人之類的話,這可是你弄出來的問題,就算是死了你也是第一責任人。」

  雖然後續發展理論上來說和創始人沒什麼關系,但是沒能正確制定規章制度做出規範,以至於後續失控,他怎麼也脫不開關系。

  更何況他還不是徹頭徹尾死透了離開了轉世了——雖然他自稱是『查克拉』但阿緣覺得既然有記憶有意識能交流,那說是『本人』也沒什麼不對。

  至於他說的什麼守護……

  可別開玩笑了。

  要是他守護就守護成現在這麼個樣子,那她真是求他不要再守護了。

  很早以前在那個白發大叔……哦對了,在自來也說起『救世主論』的時候她就很討厭這種說法,先不說這個人是否真的有這種能力。就單單只說他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尋找拯救世界之人而不顧其他這件事,就槽點滿滿了。

  萬一拯救世界之人爹媽沒有這個發色呢?那就放任他們繼續掙扎苦難?萬一人死了拯救世界之人沒生出來呢?

  就算真那麼巧拯救世界的人出生了,但是沒有其他人給他提供衣食住行,生病了沒有人給他治療,他還能活到拯救世界的時候?

  阿緣原本以為這就已經挺過分的了,萬萬沒想到這裡還遇到一個自稱漂泊在世間守護了千百年的『六道仙人』。

  幾乎只是三兩句話就打到了『救世主論』成為她心中最厭惡排行的no.1。

  努力也好守護也好,不都說為了讓某樣事物變得更好麼?那這變得更壞了算什麼?

  「……」

  六道仙人……六道仙人回答不上來。他當然有自己的思考和想法,只是這些想法在少女直擊靈魂的提問面前全都潰不成軍。因為她已經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她的行動是正確的。或許不完善或許未來還有無數問題,但至少此時此刻,她指出的方向確實是通向和平的。

  不僅如此,他還發現自己經常會會跟不上面前這個隱約有幾分母親氣勢的少女的思路。

  包括她的言行,包括她的舉動。

  「我不反感你塑造形像。也不是覺得你不該設置考核機制,只是這一切的前提都是『有行動』,你這光是看著算什麼事兒?見到不對勁的麼苗頭就該及時把它按死在搖籃裡啊,防患於未然不比什麼都好麼?」

  見他不回答,阿緣又皺起眉語重心長的勸說道。

  都這麼大年紀的人了,見證了這麼多難道就沒有從中反思過麼?不能防患於未然,也要亡羊補牢啊。

  盡管阿緣沒有說一句重話,但她的眼神和態度卻讓六道仙人久違的感到了壓力和局促。

  這個時候出現的斑和他身邊跟他有幾分相似的青年,就好像救星一樣了。但同有實體的斑不同,他身邊的青年是虛幻的。

  也不奇怪,他早已經去世多年,身體早就已經化作一杯黃土了。事實上靈魂能站在這裡對他來說,已經是『奇跡』了。

  只是現在他還想要更多的『奇跡』。

  「我什麼時候可以去哥哥身邊?」

  他的語氣裡有著不容忽視的急切。

  「很快。」

  阿緣看了眼身旁的六道仙人,見他對自己點了點頭,才從自己的儲物空間裡掏了掏,掏出了一點點像是血肉殘余的東西。

  這東西也確實是『血肉殘余』——這是她之前從那個天女妖怪那裡收集到的不滅特性,因為天女妖怪的靈魂被她收拾的很徹底,天女『不滅』的特性就殘留了下來。

  先前她拿了一些給桔梗做引子,剩下的就被她收了起來。沒想到還能在這裡用上——這大概也是某種程度的『命中注定』吧。

  「那就開始吧。」

  阿緣把這點特性交了出去。

  說是『不滅』其實也可以看成是『再生』,只要不斷地再生,就不會死——如果不是這樣,六道仙人也不會同意她這個大膽地想法。

  生死輪回原本應該是人類不能觸碰的禁忌,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出現死者復活的事情——只是他欠的那個孩子的太多,他已經無法回去過去,那就至少在現在出一點力。

  重新站在這個世界上的青年顧不得體會生的感覺,幾乎是一能控制身體,就離開了。

  在確認沒有問題之後,阿緣也准備走了。

  她和斑手牽著手站在一起,對面是半透明的六道仙人。

  「作為感謝,我會為你們開啟一個入口。」

  他舉起手中的禪杖,三人中間的空間就突然被某種力量用力揉搓一樣出現了扭曲,劇烈的扭曲變化之後,最終穩定成了一個空洞。

  「接下來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謝啦。」

  阿緣說著,同斑相握的手變得更加用力,接著一條淺粉色的,用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物質織造出的飄帶纏在了她的身上,以少女為中心,明亮但不刺目的光芒蔓延開來,將兩人的身型吞了進去。

  等到光芒散去的時候,六道仙人面前就只剩下了一片空曠——少女和男人,還有剛剛他創造出來的空間入口,全都消失不見。

  一切的一切,都猶如一場幻夢。

  匆匆開始,又匆匆結束。

  只是他清楚的知道,他看顧了千年的這個世界這次是真的有什麼不一樣了。

  同上次相比,這次的『旅程』要短暫的多,幾乎沒感到時間的流逝,就到了出口。

  只是這一次的落點同樣沒能精准,他們再次落在了草木叢生的荒郊野外。只是同上次的不確定不同,這次她能清晰的感覺到這裡同自己之間的聯系。

  或者說是『羈絆』。

  或許位置出了問題,但這個世界,無疑是她所謂之奮鬥,經歷了無數地獄007的地方。

  有忍者存在的這個世界中,絕大多數地貌都還保持著原始自然地樣子。就算是經驗再老到的忍者,也不敢說自己能百分百判斷自己的位置。

  不過已經知道自己找對了地方,這次就不急了。

  阿緣甚至琢磨著要不要干脆來一場『自駕游』,順著方向邊走邊回,給自己放個假。

  很早之前就一直說想四處走走看看了,結果就像是被宿命安排了一樣,無論走到哪裡都有各種各樣的事情在等著她。

  於是一次又一次的終止計劃,一次又一次的投身事業……一直到今天。

  於是阿緣張口就來:

  「我們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吧,順著輝夜城的方向慢慢往回走,看看各地的風土人情什麼的。」

  雖然斑並不懂『風土人情』有什麼可看的,但阿緣說的話他幾乎不會拒絕,這次也很自然的點了頭。

  輝夜城有泉奈在,他放心的很。

  至於千手柱間和千手扉間的想法……誰管他們。

  愉快的敲定了接下來的行程,那剩下的就是邁出第一步了。說是自由行,也不能一直干站在荒郊野外。他們准備找個高處看看有沒有城鎮或者村落,總之先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然而沒做兩步,宇智波斑突然把阿緣擋到了身後。接著,不遠處低矮的灌木突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一個瘦小的女孩子背著一個更小的孩子從中鑽了出來。

  看到他們,她眼中先是警惕接著又是猶豫和焦急。

  「你們也是為了躲避忍者抓人躲到這裡的?快點跑吧,忍者大人們馬上搜到這裡來了!」

  這句提醒,是她唯一能幫助他們的了。

  說完,她就急急忙忙的穿過他們,走向另一邊低矮的灌木叢。想要從茂密的枝葉中鑽過去。然而她才走了一半,就被阿緣一把抓住了手臂:「等下,什麼抓人?忍者為什麼抓人?」

  「給天女大人修行宮啊。」少女一臉古怪,好像再說『你們不躲忍者大人為什麼要跑來這種地方,大人們可真奇怪』「月亮來的天女大人要行宮,到處都在抓能干活的年輕人,你們也快跑吧,不然忍者大人們才不會管你們是誰,肯定先抓再說啦。」

  原來如此,難怪她要跑了。就是不知道這個月亮來的天女大人是個什麼身……

  阿緣愣了一下。

  ……嗯?

  作者有話要說:

  阿緣:一般不是說太陽來的天子麼,怎麼月亮來的天女了?

  ……不對,這聽起來好像有點熟悉?

  阿緣不能死而復生,但她有再生的道具(喂)六道仙人本想讓她知難而退——比如把靈魂叫回來沒有分身也只是行屍走肉不算活著之類的,萬萬沒想到他面對的是一個經歷極其豐富的外掛。

  他能怎麼辦,他也只能干了——不然讓這個外來者自己搞更危險。


第355章

  一開始阿緣還沒反應過來。

  從離開火影之後,她就再沒有以『天女』的身份活動過了。就算在另一個戰國的時候當了城主,但也只是『城主』。再另一個忍者世界裡也沒有——那裡的她是包養(?)忍者的有錢任性的女老板人設。

  因此她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但那個瘦小的少女明顯已經沒時間再跟他們耗下去了,她掙脫了阿緣的手,帶著背上的妹妹就往灌木裡鑽。灌木枝葉繁茂,像她這樣的孩子鑽進去的話可以很好地隱藏身形。

  「不說了我要走了,你們也趕緊逃吧。」

  她說著,就像一條靈活的泥鰍一樣鑽了進去,然後飛快的手腳並用爬出去好遠的距離——一看就是沒少鑽的。

  然而還沒等她從灌木中爬走。就聽到不遠的地方傳來了恐慌的叫聲,其中還有不知道誰喊出來的一句:「熊……有熊啊!」

  雖然千手柱間在很久以前曾經在被甩出去之後輕松的砸死了一只熊並把它帶回來當了當天烤肉的主材料。但實際上熊對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來說,還是十分危險的。

  就算是忍者也不是各個都能像千手柱間或者宇智波斑這樣輕描淡寫的把熊當肉看的。就算是忍者裡,那些不擅長戰鬥的忍族或者個人實力不強的忍者在遇到熊的時候也是要逃跑的。

  年幼的少女自然也害怕,只是更讓她擔心的是,聲音傳來的方向剛好就是她要帶妹妹去的藏身之地的方向。除了她和妹妹之外,那裡還有數名很關照她的鄰居。

  她很擔心,可她不敢過去,只能懦弱的蹲在這裡發抖,什麼都做不了。

  「待在這裡別動。」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剛剛拉住她的那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在之後是什麼掠過灌木樹梢向遠處離去的聲音。

  她緊緊地抱住妹妹,顫抖著留著眼淚,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遠處傳來一聲巨響。在驚飛了若干小動物和無數飛禽之後,整個森林又再次安靜了下來。一直等到腿都麻了都沒再聽到聲音,少女咬了咬牙,帶著妹妹向著他們先前藏身的山洞走了過去。

  她、她的過去看看,萬一……萬一有什麼她能幫忙的,她也得出一份力才是。她和妹妹因為鄰居們的幫助才活到現在,她不能不管。

  只是出於安全考慮,在靠近的時候她把妹妹塞進了一處隱蔽的灌木叢裡,自己走了過去。這樣真有什麼問題,妹妹也來得及跑。

  然而等她做好心理准備准備面臨一地鮮血的時候,卻發現山洞裡的人們都好好地——也不都是好好地,其中有些人是受了傷的,但並不重,因此人們看起來也很輕松。

  「哦!你來啦。」

  有人注意到門口的女孩兒,還主動跟她打招呼。

  「你妹妹呢?」

  「大、大家沒事麼?不是說有熊……?」

  少女臉上還有沒擦干的淚痕,沾滿灰土的小臉被淚水衝刷過留下幾道水痕,就像髒臉小花貓似的。

  「熊,對,是有熊。」

  說到這裡,最外面的中年婦女臉上有驚恐,也有興奮。

  「之前是有熊——這麼大一只呢。」她邊說邊比劃,「我跟平助跑得最慢,差點被熊追上,當時我抱著平助,還以為自己要死了。」

  「然、然後呢?」

  少女被其中的驚險吸引了,忍不住追問。

  「然後?然後那位大人一來,就一腳把熊踹飛到懸崖下面啦。」

  中年婦女興奮的比劃著,還指了指不遠處一角的那處斷崖。

  少女:「……」

  「要是有繩子或者布就好了。」

  阿緣看著被她帶著宇智波斑掃蕩了一圈的野雞和野雞蛋,稍微有那麼點苦惱。她到是不怎麼饞肉,只是覺得有這麼多雞和蛋到是可以帶回去給山洞裡的人們補補身體。

  宇智波斑上去一腳就干脆利落的把熊解決了之後,他們短暫的停留了一下,確認人們沒什麼大礙就出來巡視了。萬一還有其他的熊或者凶猛的野獸就處理一下。沒想到剛好在一處凹陷的地方看到了野雞窩。

  從來精打細算過日子的阿緣自然不客氣的准備全都包圓。正好帶回去給人補補還能順便打聽點消息。

  「出來。」

  就在阿緣對著一地的雞和蛋思考的時候,她身後的宇智波斑卻是突然皺著眉呵斥了一聲。

  「嗯?有人來了?」

  阿緣也回過頭。

  外面的樹叢簌簌作響,然後鑽出了一個灰頭土臉的女孩子。

  「不是說出來很危險麼,你怎麼跑來了?」

  這個女孩子,赫然就是之前勸她快跑的那個小女孩兒。

  「我、我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您的……」

  一張花貓臉的少女局促的開口。

  「那、那個,您要繩子麼?我、我可以現在給您用枯掉的藤子搓一些。我搓的很快的!」

  阿緣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少女急切而困惑的眼神走向她,伸手拉起了她的手。十來歲的女孩子有一雙完全不符合年齡的粗糙的手。

  不僅手上布滿了繭子,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傷痕,其中最大的一條大概有兩釐米長,現在還沒完全愈合——大概是做工或者剛剛在灌木裡鑽來鑽去的時候碰傷的。

  「很疼吧。」

  阿緣嘆息著掏出手帕幫她裹了一下。

  「你的心意我領了。」她拍了拍比自己腰高不了多少的少女的頭。

  「沒繩子我也有辦法把它們帶回去的。」

  阿緣確實沒有繩子。但是她有便宜撿回來的『天之羽衣』啊,反正都是細長條,搓成一條拿來當繩子也不是不行,而且這個東西大概有自動清潔功能,都不用擔心髒。於是她粗暴的把天之羽衣搓成了細細的一條,簡單粗暴的把雞爪捆上去讓斑全拎了回去。至於那些蛋,就都交給了偷偷找過來的少女了。她用衣服和手臂兜著野雞蛋,小心翼翼的,一個都不少的帶了回去。

  雖然知道森林裡有野雞但因為畏懼深處的野獸,人們平日裡並不敢深入,之所以跑來這個山洞也是為了躲避忍者大人們的抓人。

  突然見到這麼多肉,別說是孩子了,就連幾個大人都差點沒繃住留下口水來。在再三確認這些雞他們也可以吃之後,人們也沒讓阿緣在動手,麻利的接手了清理和做飯的工作。燒熱水的燒熱水,拔雞毛的拔雞毛,開膛破肚的開膛破肚。

  無論男女老幼,都是干活的好手。

  而阿緣就趁著這個時間跟還在山洞的人聊了起來。

  也就是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知道了那個帶著妹妹的少女的名字。

  少女叫鈴蘭,今年十歲。她和妹妹杏子從小就出生在這裡。雖然父母很早就離開了她,但因為現在幾乎不怎麼打仗了的原因,大家日子都好過了許多,所以在周圍大人的照顧下,她和妹妹的日子雖然清貧,卻也不會挨餓。

  那時候很多人都在說,這是因為托了『月亮天女』的福,因為不忍心看這裡的人們繼續生靈塗炭,月亮天女從月亮上來到了人間,她阻止了忍者之間的戰爭,阻止了水災的蔓延。因為月亮天女的庇護,這幾年再沒有大規模戰爭,人們的日子也是風調雨順,只要好好的勤勞工作,總不至於餓肚子。

  鈴蘭雖然沒見過月亮天女,但只憑她停止了戰爭讓自己和妹妹不至於餓死這點,她就發自心底的感激。

  一直到去年。

  一位大人突然過來說天女大人要在這裡建一座行宮,他們清貧卻安樂的日子就到了頭。

  鈴蘭出生的地方不是什麼繁華的大城市,相反,它只是一座很小的城市,雖然有溫泉,但因為位置偏僻再加上過去一直戰亂頻發,所以並不會有什麼人特地來這裡泡溫泉。

  大人說看中了這裡的溫泉,要在這裡給天女大人建立一座行宮。一開始人們只以為是普通的勞作就沒有在意——反正被大人物征去干活也不是一兩次了。最初只是身強力壯的青壯年被招去勞作。再後來,身體健康的年輕女人們也要去。

  再後來,他們甚至連老人和孩子都不放過了。他們也不是沒有想過逃走,可是親人還在修行宮,再加上那位大人還帶了忍者來,因此他們只能像這樣在山林裡躲避忍者大人們的抓捕。

  唯一慶幸的是忍者大人們一兩個月才來一次,所以他們才有躲開的機會。

  「你們見過那位……月亮天女麼?」

  隨意的坐在木頭墩子上的阿緣壓住了一臉殺意的宇智波斑,好奇的問道。

  「我、我見過。」

  其中一個十多歲的男孩兒怯生生的開口。

  「在天女大人來的時候,我跟大人去街上遠遠地看過一眼,天女、天女大人穿著特別好看的衣服,特別、特別、特別的好看。」

  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描述天女大人的美貌的少年只能一臉用了三個『特別』來強調。盡管只是遠遠地混在人群裡看了一眼,但被人們簇擁在中間,坐在紗簾中的天女大人還是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像——他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人。

  「這樣啊……」

  阿緣到不奇怪。

  說道天女,大家自然而然的會跟『華麗』、『美貌』掛上邊——只是這樣的描述還是太籠統了,沒法直接判斷這個『天女大人』是不是認識的人。

  還是得去看看。

  等安頓一下這邊的人,就抓個帶路的去看看吧。

  阿緣摸著下巴思考著。

  也不知道那些來抓人的忍者什麼時候到。希望他們能快點,不要等自己去找他們,怪麻煩的。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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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雖然都是不被待見的忍者。但實際上忍者內部也是要分個三六九等的。

  像宇智波和千手這樣千年傳承的大族,當然就是忍中貴族。其他有傳承有姓氏的忍者比如奈良、猿飛、鬼燈這些就是次一等小貴族或者富豪階級。

  而有上層階級,自然也有底層階級。

  那些單只是為了活下去就拼盡全力的小家族或者無名無姓的散忍們,無疑就是下層中的下層。

  同那些大忍族相比,他們才是真·什麼任務都做。尤其那些出生在夾縫小國的那些,就真是底層中的底層了。他們中很大一部分甚至連上戰場的資格都沒有,平時接的任務大多就是些護衛護送,或者幫忙收個保護費之類的。

  再多就是像現在這樣,幫雇主抓人的工作了。

  他們大多終其一生都只在出生地附近行走,如非有什麼機緣巧合的原因,很少會摻和進各種大事當中。

  三個忍者模樣的人走在通往山村的路上,因為平時沒多少人,說是『路』其實也就是人走的多一點踩出的一條印子。

  其中最年輕的忍者忍不住抱怨:「這地方也太偏僻了吧。」

  他身上穿的衣服雖然不是很好的料子,但是整齊干淨沒有縫補的痕跡,背上還背著一張新弓,看得出是家裡比較受寵的那類。

  他說著,抬手拂開一條伸過來的枝條。

  為首那個胡子拉碴的忍者冷笑:「覺得苦了?那你倒是漲點本事去接大活啊。」

  雖然一起行動,但他們並不是出身一家的忍者。別人家的孩子,憑什麼指望他好言好語——尤其這種仗著自己有點天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好了好了,這就是最後了。」

  另一個忍者站出來當和事老。他大約四十來歲,在這個年代的忍者中,已經算是『高齡』了。見過各種事情脾氣自然好一些。

  「等回去拿到賞金不就想干什麼就干什麼了?」

  他又安撫了兩句,才跟著繼續沿著人們才出來的這條『路』往上走。

  也許是覺得光這麼走太枯燥了。先前那個年輕點的忍者又開口了。

  「說起來,天女大人真好看啊,真羨慕那些能侍奉在天女大人身邊的忍者。」他的語氣中有著藏不住的羨慕。「跟在那麼美麗的人身邊,不給我報酬我都願意干。」

  「憑你也敢肖想天女大人?」

  領頭的人開口就是嘲諷。

  「我想想又怎麼了。那麼好看的人,誰不喜歡呢?」

  「那你首先得成為有錢的大老爺。」為首的忍者翻了個白眼。「上個有幸被允許面見天女大人的商人,可是供奉了幾十匹上好的布料呢。」

  對夾縫小國出身的他們來說,幾十匹布,幾十筒精米,那都是難以想像的『巨款』了。

  「……忍住、忍住。」

  站在樹上旁聽的阿緣使勁拽住身邊一言不發但明顯起了殺心的宇智波斑。她幾乎是半個人都壓在了宇智波斑的手臂上,就怕自己一不留神,這些人就要頭身分家。

  ——她還有話要問人呢。

  然而年輕忍者還挺不服氣:「萬一我能接個大活上個戰場呢,那也有足夠的錢了。」

  對並沒有真正沒上過忍者的戰場的他看來,戰場也跟平時護送時候的戰鬥差不多——就是參與的人多點,戰鬥的方式更多一些,可能作戰的範圍也再大一點。

  但也就如此了。

  自己之所以一直沒有接到上戰場的任務,是因為自己生不逢時——最近幾年那些大忍族們不怎麼打了,戰爭變少,像自己這樣的一共沒十幾個族人出身的小忍族的人就算再優秀,沒人雇佣也沒法出頭。

  當年各國大戰的時候,他還小,再加上位置偏又出身底層忍族本身也接不到上戰場這麼重要的工作(當然族裡也不敢接),所以他沒有真正見識到戰爭的殘酷,只是從父母和其他長輩那裡聽到過傳言。但他覺得那都是因為長輩們太膽小又太弱小的原因,才會這麼懼怕——他就不一樣了,作為族裡第一強者,他是一定能從戰場出人頭地的。

  他跟那些成名的年輕人們最大的區別,就是他沒有一個好的出身,僅此而已。

  「誰知道什麼宇智波什麼千手的,是不是真的有傳說的那麼厲害。」他越想越不服氣,這種忍中貴族,對他們這些人來說就跟傳說差不多了。「別是都在之前的戰場裡死絕了吧。」

  這熊孩子……

  阿緣聽著都生氣,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松開宇智波斑的手臂讓他們吃點教訓了。然而還沒等她有動靜,卻突然察覺到被她死死抱著的手臂原本緊繃的像石頭一樣的肌肉反而放松了下來。

  再轉過頭去看,發現人好像真的沒剛剛那麼生氣了。

  注意到阿緣的視線,宇智波斑轉頭看了過來,眼神好像再問『怎麼了?』

  「……你不生氣?」

  她很小聲的問。

  宇智波斑不以為然的回道。

  「誰會跟路邊遇到的螞蟻計較?」

  這種水平甚至稱不上是路邊的石子——這種水平別說跟他較量了,就連在戰場上遇到宇智波的機會都沒有。

  這話……好像也沒什麼毛病。

  很久沒回來了她差點就忘了這裡宇智波在忍者中的地位了。

  「光這麼聽好像也沒什麼新消息了。」

  阿緣摸了摸下巴。

  她本來是想著看看他們的目的和對話看能不能找到點什麼線索的——很久沒回來了多少有點陌生,也不知道輝夜城現在怎麼樣了。

  但是跟了這十幾分鐘,似乎也沒什麼大收獲,還是簡單一點直接去問吧。

  見阿緣真的放棄繼續跟蹤觀察的想法,宇智波斑也就沒有再克制,他也沒有隱藏自己身形的意思,大大方方的站到了三人面前,然後在領頭的忍者一句『什麼人』都沒呵斥出來之前就像是捏小雞仔一樣掐住了人的脖子把人提起來甩出去,讓三個人撞成一堆,接著在人摔得七葷八素的時候上前三兩下就抽出其中一個人身上的繩子把人捆了起來

  就像阿緣昨天捆那些野雞似的。

  從他出現,到把人全都摔成一堆捆起來,一共也就一分鐘的時間,而那個覺得自己很有天分的年輕忍者,別說出手了,他甚至來不及反應。

  這樣巨大的打擊,使得他根本顧不得思考抓自己的是誰,抓自己又有什麼目的,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法自拔。

  怎麼可能?

  我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輸了?

  「緣小姐!斑先生!」

  阿緣他們回去的時候,鈴蘭正在附近割草。注意到他們回來,她立刻高興的放下手裡的東西招呼起來。

  因為後面三人是以非常狼狽的姿勢被捆回來的,於是她並沒有意識到這三人就是她認知中無比強大凶惡的『忍者大人』。

  「這些人是?」

  她好奇的問道。

  「是來幫忙的好心人哦。」

  阿緣笑著摸了摸鈴蘭的頭,但鈴蘭的注意力卻都放在了年輕男人背上的那張弓上。

  真好看的弓,如果自己也能有這麼一張弓的話,就能保護妹妹,保護其他人了吧。

  「你繼續忙吧,我們還有些話要談,就在前面的山崖那邊。」阿緣指了個方向——那邊正是之前宇智波斑一腳把熊踹下去的地方。

  「有什麼事兒叫我們就好。」

  「好的。」

  鈴蘭努力拉回心思。對這兩個拯救了他們,還給他們帶了肉吃的恩人,她再信任不過了。不僅沒有過問,還主動表示會跟其他人說,不讓別人去打擾。

  「……好孩子。」

  面對如此積極的鈴蘭,阿緣也只能再摸摸頭誇上一句了。

  很快,他們就坐到了山崖邊上。

  同其他地方相比,下面是空曠山谷的崖邊會更涼快一些。越是靠近變越,越是能感覺到風從下面吹上來。阿緣自己當然是不會坐在風口的,於是那三個待審訊的活口,就只能乖乖背對著懸崖等待處置了。

  「不用擔心,說了你們是來幫忙的,就不會部分青紅皂白就要了你們的命的。」

  把三人安置好後,阿緣率先安慰了一句——只可惜這種環境再加上被五花大綁的情況下,這種安慰在三人看來更像是威脅。

  不會不分青紅皂白……那分清了之後不是還是會要命麼。

  說不定還會嚴刑拷打。

  阿緣並沒有在意他們突然變得難看起來的面色,問出了自己的第一個問題。

  「你們的雇主是誰?讓你們抓人到底要干什麼?」

  「……」

  三人全都沉默,沒有人回答。

  雖然是邊緣的下層忍者,但是被抓不說出雇主身份算是忍者的底線。

  他們不會說的……至少是不會輕易就說出來的。

  「不用這麼麻煩。」

  宇智波斑走過去,在三人困惑的眼神中轉了轉眼珠,接著就看到這三人的表情從警惕困惑,變成了呆滯松懈。

  這樣連戰場都沒去過的忍者,自然不要指望他們對幻術有多少抗性。

  「你們雇主是誰。」

  宇智波斑又問了一遍。

  「不……不知道。」

  胡子拉碴的忍者呆滯的回答。

  「……啊?」

  「雇主不就是雇主麼。」

  另一個一臉呆滯的忍者聽到後困惑的反問。這是他的心裡話——反正是一手交錢一手干活的事兒,誰給錢就是雇主,還要知道雇主是誰麼?

  阿緣啞然。

  她知道這些人是比較邊緣的,不太成氣候的忍者……但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連自己的雇主是誰都沒調查過。

  這任務可真是接的……太簡單粗暴平了吧。


第357章

  其實這也不能完全怪他們,只是作為邊緣忍者,平時日子已經緊巴巴了,哪兒能講究這些呢。

  於是阿緣只得換了個問法。

  「你們的雇主抓了那麼多人走,去干什麼了?」

  最年輕的忍者:「不知道。」

  胡子拉碴的忍者:「給天女大人建造溫泉行宮。」

  阿緣又問:「要這麼多人去建?」

  聽到這個問題,三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下來,明顯是不知道真實情況。

  「那麼這些被帶走去建行宮的人都去了哪兒?」

  胡子拉碴的忍者:「我只負責把人交給交接人。」

  行吧,還真是一問三不知的底層執行者。

  阿緣本以為他們好歹也是重要打手,就算不知道關鍵,也得是能至直接跟雇主對接的——好歹也是忍者嘛。

  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落魄到這個地步。

  於是她轉頭看向宇智波斑。

  「他們有沒有做過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

  宇智波斑搖了搖頭。

  這種水平的人就算想做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也沒那個本事。他們確實不是什麼好人,但在沒有戰亂的這些日子裡,也沒壞到無可救藥。

  尤其這個口無遮攔的臭小子。

  那個十幾歲戰場都沒有上過的年輕人在宇智波斑來看,跟毛頭崽子沒什麼區別。生的很,一共也沒出過幾次任務,就算想做壞事也沒機會。

  「這樣啊。」

  阿緣點了點頭。

  「那就讓他們在這裡幫忙干活來抵債吧。」

  還有得改就行。

  至於獲取情報的事兒,方法多得是。

  最簡單的辦法當然是讓斑開著須佐能乎衝過去他們直接落地就表明身份揭穿假冒偽劣,但這樣簡單是簡單,卻很容易忽略掉那些暗地裡的事情……她總覺得這事兒不只是修個行宮這麼簡單。

  再說了這個月亮天女的目的,她也挺好奇的。

  當然最想知道的還是這個世界現在怎麼樣了。

  想用自己的眼睛,用自己身體,親自去看、去體會這個久違的世界。

  於是等三個忍者清醒過來的時候,迎接他們的是一人一顆又苦又甜的藥丸。這種黑黢黢一看就很可疑的東西他們當然不想吃,但架不住宇智波斑親自動手讓他們吃,他們就像被大人壓著吃藥的三歲孩子一樣,屈辱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咽了下去。

  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就見到那個清秀溫和的少女帶著讓人害怕的和善笑容說道:「你們吃了我特制的黯然丹,如果七天沒有吃解藥就會腸穿肚爛魂飛魄散。」

  「!?」

  如果是平時有人跟他們這麼說,他們肯定是不信的,但是面對一個能指揮那個強大到他們連回手的機會都沒有的男人的人,這話就由不得他們不信了,甚至當場就覺得自己的腸胃開始不舒服了。

  這麼強大的人,總不能沒事兒騙他們玩兒吧?他們不認為自己有需要這樣的人大費周章就為了騙自己一場的資格。

  於是在聽到少女這麼說之後,三個人的臉都青了。

  面前少女清秀和善的面孔,也變得宛如披上了人皮的惡鬼。她的笑容她的眼神,都似乎能讀出隱藏的『凶狠』和『惡毒』之意。

  可怕,太可怕了。

  「我也不是什麼殺人取樂的惡鬼。」阿緣滿意的看著三人驟變的表情,「所以我給你們一條活路。」

  三人眼睛一亮。

  「只要你們在這裡勞作,我就會每隔七天給你們一顆解藥——不過這個解藥也只能再維持七天,想要活下去,就要繼續干活。」

  「那……那我們難道一輩子都這樣了麼?」

  最年輕的忍者面色鐵青,卻仍然勇敢的問道。

  他還年輕,他不想還沒闖出什麼名堂來就這麼在這裡稀裡糊塗的丟了性命,或者這輩子都只能在這個人跡罕至地方干活。

  如、如果真是這樣,那還不如早點死……不,不行,他死也得死在戰場上,死的悲壯才行。

  「當然不是,連續服用一年就可以解毒了。」

  阿緣好心的告訴了他們時限。

  「畢竟我要你們的命也沒什麼用嘛,這次也只是『稍微』懲戒一下而已。」

  她還是那副和善溫柔的笑容。

  「所以接下來的一年,就請你們好好工作了。」

  「誒,所以這些叔叔是來幫忙的麼?」

  鈴蘭驚訝的看著面前三個同普通人相比要身強力壯許多的男人。

  「是呀他們因為之前做了錯事感到愧疚,所以想用干活來贖罪。」阿緣一邊說,一邊看向精神萎靡的三人。「對吧?」

  「是、是的。」

  最沒脾氣的那個人率先回應,像是擔心鈴蘭不答應一樣還搶著解釋。

  「我們之前做了不少壞事,現在特別愧疚,請務必讓我們以工作來贖罪。」

  他說著還用期待眼神看著鈴蘭。

  他確實期待——之前那個女惡魔可是說了,如果這些人不接受他們的話,那為了防止他們臨死前再上海人,她就只能把他們丟下山崖讓他們自生自滅了。

  開玩笑,他當然不要這個結局——他可是有妻子孩子的人,絕對不能就這麼沒頭沒腦的死在這裡。

  也許別人覺得他這樣很丟人很沒骨氣,但作為一個僥幸從戰爭年代活下來的忍者,在他心中除了妻子孩子之外,再沒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了。

  有一個開口了,另外兩個人也不情願的點了頭。總歸不是自己最先認輸的,都已經這樣了倒不如干脆點點頭保命。

  「這樣啊。」鈴蘭撓了撓頭發,又用不安的眼神求助的看向三人旁邊的阿緣。見她笑著點了點頭,鈴蘭也鼓起了勇氣點了點頭。

  「那你們就留下來吧,跟我來,我帶你們去見陽菜嬸嬸。」

  在男人們幾乎都被帶走的這個時候,當家作主的就是村裡最有人望也最能干的女性了。

  雖然鈴蘭松口了,但是真正做主的卻是陽菜嬸嬸。

  說是『陽菜嬸嬸』,其實也只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而已。

  她過去跟著商人出去走過商見過些世面,這對一輩子都生活在山裡,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只是附近的城鎮的人們來說,就是很了不起的人了。於是在男人們幾乎都被帶走的時候,就推舉她來做主了。

  陽菜在聽到這三個壯年男人的來意時第一反應並不是安心而是緊張,但看是緣小姐和斑先生帶來的,知道他們三個不管過去是什麼身份,肯定是被這兩人控制了,才點頭應了下來。

  她們現在老的老小的小,確實需要壯年勞力來干活。

  這三個人一看就很壯實,應該能干不少活。

  見陽菜熟練的指揮起這三人干活,阿緣突然開口:「這樣一來你們也可以回村裡了。」

  「誒?」

  聽到阿緣這麼說,陽菜一臉驚訝。

  「可……萬一忍者大人來了……」雖然來了三個壯年勞動力,但要是忍者大人來了,再多普通人也沒用的。

  忍者大人強大的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跟他們是完全不同的。

  「他們不會來了。」

  阿緣很肯定的回答。

  「畢竟『人』已經帶回去了,自然不會再來抓人了。」

  陽菜更加困惑了。什麼人?怎麼就抓人了?難道緣小姐見到忍者大人帶人回去了?

  「什麼人?」

  「這裡啊。」阿緣指了指自己。

  反正只說要帶人回去,也沒說要帶什麼人,不能帶外地人回去不是?

  既然從忍者們這裡問不出什麼,那干脆她自己上門去看看好了。

  她相信斑的實力,再加上她現在也不是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了。沒問題,穩得很。

  ——胡子拉碴的領隊忍者在聽到這個魔鬼大小姐的話的時候,第一反應是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不然怎麼會有人主動要求『被抓』去當勞力呢?

  緊接著想到這個惡魔大小姐先前的所作所為。就又開始同情起『雇主』了。這位大小姐,怕不是有什麼目的,才主動要求去的。

  而且一定不會是什麼好意。

  只是他跟雇主只是單純的金錢交易,他倒也不會真情實感的去為了雇主而擔心——再加上他自己都是自身難保的狀況,有哪兒來的資格去擔心別人呢。

  於是阿緣這麼說了,他也只能跟著點頭,按照她的意願帶著她下山,去他跟接頭人約定好的『交貨點』。

  「啊,他們來的時候是三個,回去的時候只有一個會不會被懷疑?」

  走在下山的路上,阿緣突然反應過來。按照過去看過的各種警匪片推理片裡的情節來看,這麼大的變動很容易被當做是破綻。

  不……

  還沒等胡子忍者回答,宇智波斑就先開了口。

  「不會。」

  他走在最後面,眼睛一直關注著面前的少女,擔心她會在這樣崎嶇難走的山路上摔跤或者扭傷。

  「忍者出任務,有人員變動很正常。」

  說是變動,其實就是『傷亡』。而這並不是花錢的雇主會關注的事情,他們才不會管任務中忍者折損了多少,他們在意的從來只是忍者的任務完成度。

  只要有人去回復,一個兩個都沒區別。

  「這樣,那他呢?他需不需要變裝一下?比如做出經歷了苦戰的樣子?」

  「不用。」宇智波斑不假思索的回道,「他這種水平還到不了會遇到苦戰的程度。」

  菜雞互啄不會苦戰,這種水平也遇不到什麼高水平的忍者——真遇到了也輪不到他苦戰,打照面的同時人就沒了。

  胡子忍者心情復雜:「……」

  雖然我確實輸給你了,在忍者裡也確實只是不起眼的邊緣角色……但你憑什麼擺出一副好像很了解忍者的樣子?


第358章

  沒開發過的原始道路比想像中更美麗,茂密的綠色充斥眼簾,光鮮從層層疊疊的樹冠縫隙間落下照亮了前路……

  只是難走程度卻是和美麗成正比的。因此沒走多久,就變成宇智波斑背著阿緣走了。

  而胡子忍者——黑澤就只能自己走自己的了。

  他想不通這位大小姐哪兒來的這麼多問題,卻迫於旁邊這個對她言聽計從的男人壓力而不敢有絲毫怨言,只能絞盡腦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沒有聽說過外面忍者聯盟的事情麼?」

  沒安靜多久,他就又聽到了那個大小姐的發問。

  他干巴巴的回答:「聽過。」

  「然後呢?」

  「什麼然後?」黑澤更迷茫了。不知道這位大小姐特地提起這個是干什麼?這怎麼看都不像是這麼個走幾步山路都費勁的大小姐會關注的東西吧。

  「你就沒什麼想法麼?」

  「能有什麼想法。」黑澤更不解了。但怕這位大小姐覺得自己在敷衍她,又趕緊解釋了兩句,「那是了不起的忍者們的地方……跟我可沒什麼關系。」

  這是黑澤最真實的想法,也代表大多數跟他差不多境遇的小地方的散裝忍者的想法。一方面是因為他們位置太過偏遠,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們勢單力薄,一窮二白的進去大概不會落得好處。跟大地方的忍者還有那些傳承有序的家族不同,他們什麼都沒有,人生地不熟的過去了,被欺負被排擠了連個辦法都沒有。

  「別的不說,但凡是個組織都是加進去容易,想退出難。我們原地不動不過是維持現狀,去了誰知道是什麼情況呢?」

  黑澤雖不知道這位大小姐為什麼會關注這些,但反正都已經說了,再多說幾句也不是什麼「什麼叫跟你……」沒關系。

  宇智波斑剛開口就被阿緣一把捂住,阻止了他後面要說的話。

  她知道斑有多在意,多重視忍者聯盟的事兒,但這種事總得考慮到其他人的實際情況——當時成立的還是太草率了,很多地方都沒考慮到。

  「您要是真對忍者聯盟感興趣,我建議您還是去那些大城市去,這邊可是找不到忍者聯盟的忍者的。」最好是去了就別回來。

  至少別再為難他這種不起眼的小忍者了。

  「謝謝建議,我會的。」

  阿緣點了點頭。

  竟然說謝謝……

  黑澤愣了一下,罕見的抬起頭主動看了被宇智波斑背著的少女。

  可真是個奇怪的大小姐。

  黑澤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這麼奇怪的人。說她惡毒凶狠,她又比誰都溫和有禮,可若是說她善良溫柔,她之前的行為可跟這兩個詞沾不上一點邊。

  外面大城市的小姐,都這麼特殊麼?

  「大城市是大城市,我們是我們。」也許是有感而發,這次沒等阿緣發問,黑澤就主動開口了。「陽光下的那套,在這裡可行不通。」

  「也不一定。」

  「什麼?」

  阿緣說的太快,黑澤沒聽清。

  「我說,也不一定。」阿緣笑了笑,「說不定那天就有陽光來了呢。」

  黑澤沒有回答。

  他滿心的不以為然,卻還沒有傻到去嘲諷一個剛帶著和善笑容給自己下毒的『魔鬼』。

  山下的城市說是城市,其實也只是土石的圍牆胡亂圍起來的兩條街道而已。周圍都是跟圍牆風格如出一轍的潦草建築。阿緣很難把他們稱作『房屋』,感覺更像是孩子們用泥巴或者沙子胡亂捏出來的東西。

  實話說,就連最初的廢墟輝夜城看起來都比這裡要好一些。

  雖然視野很寬廣(一共也沒多少建築),但整座城市給人的感覺卻格外逼仄。尤其無論走到哪裡,都感覺不到活人的氣息,只有空蕩蕩的低矮房子留在那裡,散發著破敗的氣息。

  「這裡都沒有人麼?」

  「哪兒還有人,不都被大人征走去建行宮了麼。」

  像這種偏僻的地方,城市村莊加起來一共有幾百人就已經算多了。而建一座行宮,肯定不是幾百人就足夠的。不然那些人也不會雇佣自己來抓人了。

  說是征人,但在黑澤看來就是抓人。

  除了本來就在這裡的人,那些路過的旅人和落單的沒有家族的武士和忍者也都包含在內。

  「走吧。」阿緣沒有再看周圍的房子,「不是要帶我們去跟人接頭?」

  黑澤:「這邊。」

  沒見過這麼迫不及待自己找上去的。這可能就是外面的大小姐吧。

  一舉一動都這麼與眾不同。

  雖說黑澤在阿緣這裡乖得像個鵪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讓怎麼樣就怎麼樣,但在外面——至少在接頭人這裡還是有那麼點面子的。當他繃起那張胡子拉碴的臉一臉冷漠的時候,坐在火堆旁的接頭人也收起了先前那吊兒郎當的樣子。

  「辛苦了,這兩人就是這次的?」

  他用掂量貨物的眼神看著阿緣和宇智波斑。因為宇智波斑刻意收斂了自己的氣勢壓制了自己的存在感,此時的他看起來就只是一個比較壯碩好看的『普通人』。還是個被繩子捆住雙手的普通人。

  只是就算他刻意壓制了,在見慣了髒兮兮的窮苦人的接頭人眼裡,也是十分驚艷的了。只見他不停的上下打量著宇智波斑,眼睛裡是沒有掩飾的驚艷和貪婪。

  「這可是好貨色啊。」

  他稱贊。

  「當勞工未免太可惜了。」他眼中的驚艷不知何時變成了嫉妒,「我會送上去的。」

  他說著,跟身旁的同伴打了聲招呼,坐在火堆旁的幾個人裡就走了一個出來,跟他站到了一起。

  「那我這就送人過去了,報酬回頭會給你結算的。」

  他們平時也是這樣,所以他說完就准備離開了。沒想到他剛要伸手拉綁著宇智波斑和阿緣的手的那根繩子,就被黑澤叫住了:「等等。這可是好……好貨,我得跟你們一起去,別想用那點錢糊弄我。」

  他異常艱難的說出了『好貨』這個詞,說話的時候還小心的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那兩人,見他們沒有生氣,才稍微放下一點心來。

  他這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不這麼說,對方才會懷疑。

  「……行吧。」

  接頭的男人見他這麼堅決,只得點了點頭。確實是還不錯的貨,他想要加錢也不是不能接受的理由。

  ……就是得看有沒有這個命去拿了。

  除了山下的那個接頭人之外,其他地方也有數名接頭人在四處抓人。修行宮本就是個大工程,再加上他們的目的本就不只是一個行宮。又想大又想快,就只能不停的抓人了。他們就像是勤勞的工蟻一樣,從四面八方把抓來的人帶過來。

  只是跟黑澤這邊不同,他們除了抓苦力之外,還有其他的目標。

  「聽說南邊的那家伙撞了大運,正好遇到十多個准備去投奔親戚的村民,就一口氣全帶來了。」

  其中一個人無不羨慕的說道。

  「這下應該能掙不少了吧。」

  「哈,十多個人算什麼。」

  「去西邊的那人才是好運呢,他們正好遇到了落單的忍者。」

  另一個壓低了聲音。

  「上面可說了,一個忍者能給這個數。」他伸手比了個手勢。

  「真的麼?」

  先前開口的人倒抽一口冷氣。

  「我騙你干什麼?」那人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要是有血繼限界的那種,能到這個數呢。」

  他手上下翻了一下,這就是兩倍的表現了。

  「真的麼?」這次先開口的那人是真的嚇到了。「上面要這麼多忍者干什麼?」

  「喂。」那人呵斥了一聲,「上面的事情也是你能問的麼?你管這麼多干什麼。」

  「想掙錢就閉嘴,這點道理還要我再教你麼?」

  「是、是。」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一個約麼十多歲,穿著最常見的布料制成的衣服的少年走了進來。他容貌平平,蓬松短發下一雙黑色的眼睛卻格外漂亮,眼角微微上揚,好像天然帶著些許笑意。

  「您在說什麼呢?」

  他一臉好奇的靠近,卻被後來說話的男人嫌棄的一把推開。

  「去、去,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麼嘴。」

  他不耐煩的對著這個新來不久的孩子揮了揮手。

  「交給你的活都干完了?」

  少年點了點頭,並不在意對方的粗暴:「嗯,十桶水都打完了。」

  「那你把水推去城裡吧。」

  男人隨口打發道。

  少年卻是眼睛一亮。

  「咦?我可以進去城裡麼?」

  他說的『城裡』就是行宮唯一建好的那幢華美建築。

  「我真的可以麼?」他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又確認到。「我、我是不是有機會見到天女大人……」

  「想什麼呢,只是把水送到柴房而已。」男人冷哼。「你小子可別給我惹什麼麻煩,讓我聽到你在城裡亂走惹了麻煩,回來我就撕了你的皮!」

  雖然他說的很凶,卻沒法澆滅少年的興奮。

  「是的!我一定不會給您惹麻煩的。」

  他激動的再三道謝,然後才高興的跑開去送水了——一點也沒有被使喚雜工的抱怨。

  才從外面回來的男人問:「那是誰?生面孔沒見過啊。」

  「哦,是新來的小鬼頭。」一點沒有愧疚的指揮著十來歲的孩子去抬比他矮不了多少的水桶的男人不在意的回答。「好像是誰的親戚吧,過不下去了就跟著一起過來了。」

  「是個傻孩子,一聽說是給天女大人干活,就樂的找不到北了。」

  「所以說小鬼就是小鬼。」才回來的男人嗤笑。「不過也好,這種雜活總得有個人干。有這麼個積極的小鬼也不錯。」

  他活動了活動胳膊。

  「等會兒等他回來了,讓他也給我燒點洗澡水好了。」他跑這一趟也挺累的,有免費的小鬼使喚不用白不用,「對了,那個小鬼頭叫什麼?」

  「我想想……」整天臭小鬼臭小鬼的叫,他也得想一下。

  「對了,好像叫『小鏡』……吧。」


第359章

  雖然行宮是按照恢弘大氣的設計來修的,但提供給下人的路,就只有低矮的建築之間的縫隙。陰暗、狹窄,每天只有很少的時間能見到陽光。

  推著沉重水桶的少年就走在逼仄的廊道裡,不緊不慢的走向那幢最高的建築。從他的角度,剛剛好可以看到房子的一角。

  盡管是還沒完全修建好的建築,可那些從正面的道路來往的車輛和車上的人,也無一不是衣著整潔華麗,或者有錢或者有地位的人。

  「今天是你送水啊?」

  門口曾經見過少年的門衛跟他打招呼。

  「是的,大伙都在忙就讓我來了。」少年帶著一貫的笑容應道。「今天是您值班啊,辛苦了」

  「是啊,不過也快換班了。」門口的男人給他指路,「你從左邊這條路一直往前走到頭再右拐走到頭就見到柴房了。」

  門衛有幾分放松。

  面前這個小子雖然沒什麼大本事,但記性好回來事,平時有空的時候還會幫他們搭把手。平時都只會被上面粗暴對待的門衛自然願意多給他個好臉,因此還特地多叮囑了一句:「你第一次來這裡,可千萬別走錯了,萬一衝撞了貴人,當心那些守衛撕了你的皮。他們可都是殺過人見過血的,不會因為你是孩子就手下留情。」

  「我知道了,不會的。」

  少年笑了笑,推著車順著門衛指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沒走多久,空無一人的過道上就想起了少女的聲音:「當了這麼久的雜工,調查的怎麼樣了?我可是有新進展了哦。」

  少女的尾音微微上揚,隱隱有炫耀刺激的意思。然而她說話的對像卻並沒有被刺激到,反而十分真誠的說:「那不是很好?恭喜啊。」

  「你可真是……」少女嘆息。

  她這個同學哪兒都挺好,就是太老成穩重了。雖然很可靠,但偶爾會讓人有種在面對小老頭的錯覺……雖說她其實也沒怎麼見過七老八十的人吧。總之就很缺乏活力,搞的他們這些同期就總想逗逗他。

  除了正常的上學和任務實習之外,鏡在課余時間還要接受幾位頂尖忍者的高強度訓練和各項教學,就連『新生祭』這樣的慶典日子裡,他也幾乎都在忙。

  雖然作為唯一一個姬君從一開始就帶在身邊的侍童,有這樣的人生並不奇怪,但是好不容易有好日子了,也不能一直這麼枯燥沉悶的過日子吧?只可惜至今為止他們誰也沒能讓他破功——他似乎永遠是這幅和氣沉穩的樣子。

  「這裡確實跟那些失蹤忍者的事情有關。」

  對方也很聰明,從來不去碰那些為人所知的大家族的族人,只是從邊角地區的人下手——跟大致和平的幾個大國不同,這些地方時不時還會爆發一些小摩擦,雖然全員齊上陣在戰場上廝殺的事情一直在減少,但是需要戰鬥的工作卻是時有發生。

  所以一開始人們是按照過去的情況,覺得這些失蹤的人大概是死在了某次任務當中。親朋好友們固然覺得悲痛,但這是家常便飯的事情,所以也沒有去深究。

  一直到最近幾個月,不僅失蹤範圍擴大,還從單打獨鬥的忍者蔓延到了一些有血繼限界的家族的分家或者遠親——以及沒有出任務,只是單純的出門的忍者也失蹤了。這些人們才終於意識到是哪裡出了問題。

  最終有人鼓起勇氣到忍者聯盟求助,這件事才曝光開來。

  山中瑾等人最開始的任務其實只是調查忍者失蹤的,沒想到順著線索來到這裡之後,聽到了『月亮天女』的事情。

  其實姬君的各種傳說一直都廣為流傳。

  除了『姬君』之外『天女大人』、『月亮天女』、『魔神大人』等等說法都廣為流傳,還有地方信誓旦旦的說是自己是姬君真正的家鄉的——各種奇怪的傳說和扯關系的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所以一開始有月亮天女的傳說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太在意。

  畢竟是真的太多了。

  但是信誓旦旦的說『月亮天女』就在這裡,還時不時有人拜見的,這裡卻是第一個。

  雖然有人失蹤的事情會更緊急,但對他們來說,『月亮天女』的事情才是比任何事,甚至比他們的生命都要重要的事情。於是幾人商議之後選擇了分開不同方向調查,山中瑾和其他人一起調查忍者失蹤的事情,而宇智波鏡作為唯一一個曾經長時間陪在姬君身邊的人,當仁不讓的選擇了直接到有月亮天女傳說的這座行宮來了。

  也只有他才能確定這個『月亮天女』的真偽——盡管他們都覺得姬君不會莫名其妙的待在這樣一個地方,但事關姬君,怎麼慎重都不為過。

  「我們跟蹤的幾個目標都很謹慎,中間幾次轉手,但可以確定的是,人最後都送到這裡來了。」山中瑾快速講了一遍她這邊的調查成果,然後有點猶豫的開口,「那個……如果這裡真的是姬君的話,我是說,這是姬君的新據點的話……」

  「姬君不是會無緣無故做這種事情的人。」

  盡管姬君過去也會做很多在他們看來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姬君所有的出發點都是為了一切變得更好。

  「如果真的是姬君的命令,也一定有她的理由。」宇智波鏡的回答沒有一絲猶豫。

  「若是忍者對她有什麼用處的話,那我們作為追隨者,理應幫姬君分擔。」

  真是不出意料的回答。

  山中瑾也釋然了。

  如果真是姬君的所作所為,那他們聽從命令就好了。只是……

  她皺起眉頭,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那……若是這個月亮天女是……假的呢。」

  她話音還沒落下,就被一陣刺骨的殺意刺的差點從藏身的地方跳出去。那突然出現的,猶如有實體一樣的殺意刺的她背脊一涼本能在那一瞬間敲響了警鐘叫著『危險』。

  ——也就是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猛然意識到,這個總被他們說沒脾氣怎麼抖都不為所動像個小老頭似的同學,是出身於那個在戰場上會讓人聞風喪膽的『宇智波』來著。

  她呼吸都亂了幾分。

  「姬君就是姬君,世界上也只會有一個姬君。」

  盡管他並沒有說狠話,但字裡行間卻只透著一個字。

  『死』。

  山中瑾縮了縮脖子——過去他們這麼折騰鏡都沒出事兒,真的就只是因為鏡性子好而已。今後,還是悠著點吧……

  男人和同伴,加上黑澤,一共三人帶著阿緣和宇智波斑走在去向行宮的路上,雖然都是破爛的道路,但山下的路總歸比山上的好走。

  走著走著遇到了另外帶人回來的隊伍,很自然的兩邊就並到了一起。同阿緣和宇智波斑的淡定不同,另外一伙人帶來的人的狀況就差的多了,不僅衣著襤褸,臉色看起來也不太好。仔細一看,那幾個人裡還有兩個年齡不超過十歲的孩子。

  帶著阿緣的那個接頭人大大方方的招呼道:「收獲不錯啊。」

  「哪裡,你這才是優質貨啊。」那人謙虛道,「干活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但這麼好相貌的就不多見了。」

  就是這兩人,未免太悠閑了吧。

  他看著單獨站在一邊的一男一女。他從這兩人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緊張恐懼的氣息。他走南闖北的也見過不少人了,就算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少爺小姐們,在意識到危險的時候也會滿臉驚恐想盡辦法求饒。

  而不是像是這兩人這樣,就好像……

  他皺著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才合適。一直到看到那個年輕女人好奇的四下張望,才終於想到了一個詞。

  這兩人,就像是在閑逛——就好像那些衣食無憂的少爺小姐們到了新地方看什麼都好奇的那樣。

  注意到男人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阿緣也看了過去,還順口問了她好奇已久的問題:「你知道天女大人是什麼樣的人麼?」

  「天女大人也是你能問的?」不等那個男人回答,帶她和斑來這裡的領頭人就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他還沒見過被抓還這麼淡定的發問的人,也不知道是太天真還是腦子不好。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你見過天女大人?」阿緣又看向帶自己來的那個人。

  「我們怎麼可能能見到天女大人,那都是有錢的老爺們的特權。」

  阿緣又問:「那怎麼才能見到天女大人?花錢麼?」

  接頭人這次干脆翻了個白眼。「抓緊時間趕路,問這麼多干什麼。我告訴你,到了這裡,我們說什麼你就得聽什麼,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忍者聯盟也不行麼?」

  阿緣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聽到這話,領頭的人臉冷了下來,他這次是真惱火了。「我不管你是哪裡來的大小姐,但如果你指著忍者聯盟來救你,那還是早點放棄吧。」

  他陰森森的說著。

  「那種陽光下面的組織,可管不了被黑暗籠罩的地方。」

  在他看來,那些忍者放棄原本好好地生活跑去學著普通人那樣在城市裡生活,做殺人放火之外的工作,就不再是那些光是提起名字就讓人聞風喪膽的忍者了。

  「老老實實的認命還能少吃點苦頭。」他說著,就要去抓阿緣的頭發,結果人才剛往前走了一步,就普通一下五體投地的摔倒在地,在別人看來就好像給阿緣行了個大禮一樣。

  「你——」

  平白丟臉的男人肯定不會這麼善罷甘休,除了偶爾跟領路人交談兩句之外都幾乎沒出聲過的黑澤卻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

  「你想干什麼,還不夠丟人麼。」

  黑澤擺出緊張的表情——實際上他也確實挺緊張的。害怕這個琢磨不透的大小姐覺得受委屈了把自己的解藥斷了。

  「我警告你,要是因為你給他們破相而導致我錢少了,我絕饒不了你。」黑澤一臉凶惡,就好像他的錢真的受到了損失似的。

  「……嘖。」

  男人咬了咬牙,還是沒有再動手——雖然他覺得黑澤大概沒命去拿那筆巨款,但也不會在路上跟他起衝突。因此在幾次深呼吸之後他拍了拍身上灰土,轉而對著另外一個人帶回來的幾人罵罵咧咧的喊了幾句。

  「看什麼看,看握不把你們的眼睛都挖出來。」

  表面上看是他放了這兩人一馬,而實際上是他因為自己一時的忍耐而保住了一條小命。

  宇智波斑收斂了眼中的殺意。

  他並不介意阿緣做什麼,也願意陪阿緣去做她想做的事情。但不代表他會容忍有人敢對她動手動腳。

  黑澤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看著這兩人,見他們表情沒怎麼變動,才稍微松了口氣。

  同時又覺得有口難言。

  他也只是想混口飯吃而已,怎麼就落到這個地步了?

  人生也太難了。w,請牢記:,,,


第360章

  大概是覺得這個女人很快就再也笑不出來了,兩個領頭人對她的問題也多了幾分容忍——比起千篇一律的驚恐,偶爾來這麼個大膽的調劑調劑口味也不錯。再加上這兩個看起來就是好貨,在交貨之前他們也不能真把人怎麼樣——傷了的貨就該掉價了。那樣他們的頭頭肯定會找他們算賬。

  所以雖然煩,但從不害怕到絕望,這樣的變化也比從一開始就驚恐有意思不是?想通之後,他們甚至還有了心情去回答幾句。

  同幾乎只在同一片區域打轉轉的黑澤不一樣,這些人因為工作的原因往往要走南闖北,因此知道的東西要比黑澤多上不少。於是從他們口中,阿緣終於弄明白了現在的大致時間。

  ——距離她離開,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六年的時間了。

  六年,對人類的歷史來說,這點時間就如同河邊的沙粒一般短暫不起眼。但對一個活著的人,尤其是對亂世的人來說,就顯得格外漫長了。

  足夠讓一個呱呱落地的孩子學會幫著家裡干活或者握住長輩遞來的武器,也可以讓一個只能跟在父母身邊跑的小鬼頭成為家裡的頂梁柱……甚至轉變身份,也成為『父母』。

  這六年的時間裡,忍者聯盟雖然一直在發展,但並沒有人們原來所想的那麼順利,整體的分布也基本集中在大城市,像是偏遠山區或者國與國之間的三不管地帶這樣的地方,就幾乎輻射不到了。

  到是學校和運輸隊建了不少——只不過也幾乎都只在大城市裡。

  所以這些地方的忍者以及其他人,基本還是按照原來的生活方式生活——就比如黑澤這樣的人,還有像這些接頭人這樣給人當打手干活的人。

  他們的生活一直都沒什麼變化。

  只是『戰爭』是真的停下來了,盡管局部摩擦還有三不管地帶的問題還有很多,但是想過去那樣動輒幾個國家覆滅的戰爭,這麼多年來都再沒有過了。

  那些過去習以為常的血雨腥風,就這樣不知不覺的平息了下來。人們的壽命也因此而延長了——村裡街上,三四十歲臉上帶了皺紋的人也變多了。或許戰爭的陰影還沒有徹底離開,但同過去相比,世界確實不一樣了。

  雖說也有人因此而不滿。

  「托了那些不務正業的忍者的福,我們的活少多了。」另一個帶了十來個人來的領頭人忍不住抱怨了起來。「以前那麼多流民,隨便抓抓就有一大堆,現在想找點干活的人,還得東奔西跑走老遠。」

  這一聽就是趁著戰爭撈錢的。戰爭固然會帶來許多痛苦和死亡,卻總有那麼一批人像是禿鷲一樣,趴在屍山血海上掙錢。

  戰爭沒了,他們掙錢的門路或許還在,卻遠沒有還有戰爭的時候好過了。

  這也不奇怪,沒有了天災人禍,人們當然不會想要背井離鄉——種地做點手工活養活自己家都來不及了,哪兒有功夫亂跑。

  「唯一要說有什麼變好了,那就是有不少東西變便宜了吧。」

  另一個接頭人回了兩句。

  「這倒是。」黑澤也挺有感觸的。

  現在的成衣比以前便宜了差不多三分之一,而且款式樣式也多了,最近好像還多了很多不同的材質,只是他穿衣服就只是為了穿衣服,所以從來沒關注過。

  「還有吃的也變多了,現在還有賣糖的了——雖然是我絕對不會去買的價格吧。」但貴歸貴,卻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那原本可是只有貴族中的大貴族,或者那些能左右一個國家的大商人們才能偶爾享用的東西。

  雖然因為這些人平時出去也就是為了干活而了解的不多,但能聽到這些,阿緣已經挺高興的了。

  她還特地拽著宇智波斑的手臂晃了晃,並在他看過來的時候笑的眉眼彎彎。

  就好像再說:『你看,我就說戰爭會停止吧』

  盡管很困難,但他們還是做到了,不是麼?

  就算自己不在,找到了合適方向的人們也可以順著這個方向努力下去。所以說之前是這些人想太多啦。

  阿緣回想起過去那些被當易碎品對待的日子,不由多了幾分『孩子長大了』的老母親式欣慰感。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宇智波斑當然能明白阿緣的意思。只是在他看來,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她總覺得這一切是所有人努力的結果,跟她關系沒有那麼密切,但事實卻恰恰相反。如果沒有她,那麼一切都不可能發生。

  就連忍者們能夠像現在這樣繼續合作,也是因為大家認為『天之姬』並沒有真正離開,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凝視著這個世界而已。

  若是沒有她的存在為前提,後續的發展不可能會這麼平穩。

  只是他也知道,就算自己說再多,面前的少女也一定不會把功勞攬在自己身上。所以他只是握住了少女的手珍惜又用力的握了握。

  就好像在碰觸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因為擔心她丟失而想要用力,卻又因恐懼她會受傷而遲疑。

  盡管這只是個小動作,但還是被一直小心觀察這兩人的黑澤注意到了。

  這兩個人,是真的把這件事當成郊游了吧。

  害怕就不說了,連點警惕的意思都沒有……實在是太敷衍了。也就是這兩個接頭人沒多想又有自己幫襯著,才沒被懷疑。若不然遇到這麼兩個格格不入的怪人,怎麼看都會懷疑吧?

  只是話又說回來了,這兩人明明也沒干什麼。

  怎麼自己莫名就有種飽了的錯覺呢?

  說是『月亮天女』的溫泉行宮。但並沒有想像中那樣冷清孤獨。又恰逢月中,更是比往日更加熱鬧。

  沒多就,就會有整齊干淨的車馬從正面的大路上駛來,然後就會有衣著整潔的侍從將人引入行宮中。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僅僅有條。

  若是不看周圍那些衣衫襤褸汗流浹背的勞作的人的話,這裡確實很像是一座隱藏在山林中的世外桃源。

  阿緣他們作為被抓來的人,自然不能從正門走。他們跟鏡一樣,被人帶去了一個狹窄的小門,然後走過一個同樣狹窄陰暗的走廊。

  「今天是有什麼活動麼?」

  注意到外面來往的車輛,什麼都在意的阿緣繼續問道。

  經過了一路的你問我答,這個領頭人也幾乎習慣了她問東問東西的習慣。只是這次他沒有像先前那樣直接回答,而是冷笑一聲:「你會知道的。」

  他說完,就再沒有跟阿緣交流過。

  至於黑澤,則是早在更早還沒進門的時候就被擋在了外面被帶去領『報酬』了。雖說他很擔心自己的解藥的問題,但他們這樣的人一直以來都不被允許進入,這是規矩,只能無可奈何的跟著帶著自己去領報酬的人走了。

  那個男人那麼厲害……肯定有辦法出來給自己解藥的,對吧。

  黑澤安慰自己。

  等沿著陰暗的走廊七拐八拐走到頭之後,被帶來的人就被分成了兩部分。

  一部分男人和結實的女人還有小孩兒被一個一臉猙獰的疤痕的男人帶走,而另外的一些年輕又相貌好一些的人同阿緣還有宇智波斑一起,被一個女人帶去了另一個方向。

  他們被帶去了一個很大的房間,房間裡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些看起來之前就在這裡的男男女女。這些人有男有女,年齡也不一致,一定要說有什麼特點的話,就是他們看起來都很年輕,十幾二十歲的樣子,然後長相都很端正,不說各個美若天仙,但也沒有臉上有疤痕胎記的。

  「你們就帶在這裡。」

  把人都帶到之後,那個女人關上門就走了。

  「咳咳。」

  角落裡傳來低低的咳嗽聲。

  阿緣順著咳嗽聲看去,就見到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正捂著嘴低聲咳嗽,明明其他地方都有人,她周圍除了一個年輕男孩兒之外再沒其他人。

  「要水麼?」

  阿緣遞過去一個竹筒,這是之前從黑澤那裡拿的,裡面裝著水,只是她一直沒用過,就帶了過來。

  「……」停下咳嗽的女孩兒用死氣沉沉的眼看了她一眼,沒用答話。

  阿緣也不在意,就把竹筒放到了她旁邊。

  「我放在這裡,你要喝水直接拿就好。」

  女孩兒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驚訝——似乎在奇怪怎麼會有這種傻好心的人。至少在這裡見到是很奇怪。

  她沒有跟這個奇怪的人搭話的意思,但還是在阿緣准備離開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你讓你的同伴把臉遮起來一點。」

  然而等阿緣再看過去的時候,她卻閉口不再說話,頭也埋在了膝頭,不再回答。

  反倒是旁邊那個十幾歲的年輕男孩兒輕聲解釋了一句:「她沒惡意,就是你同伴長得太好看了,被注意到了不安全。」

  不安全。

  這個說法放到宇智波斑身上就有點新鮮了。

  畢竟平時都是他讓別人『不安全』。

  「為什麼這麼說?」

  阿緣看了眼宇智波斑,走到了年輕男孩兒身邊。

  「……就是,好看的會被選走侍奉天女大人。」

  「那不好麼?」

  阿緣隱約記得,她身邊侍女的工作好像還挺吃香的?能跟在大人物身邊應該算是不錯的差事?

  「……」

  男孩兒表情有些糾結,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出來。而還沒等他開口,再邊上就有一個跟他差不多的男孩兒冷笑一聲:「怎麼,你又想說你那套『被帶走的人都再沒見過』了?你清醒點吧,人家走了是去天女大人身邊享福了,怎麼還能被我們這些人看到?」

  「還被選走危險呢,我看真危險的是你吧。」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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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你要是這麼認為我也沒有辦法。」

  出言警告的男孩兒並沒有跟另一個男孩兒糾纏的意思。自己把話說完,就自顧自的坐了回去閉上眼睛不再出聲。

  見他這幅樣子,另一個男孩兒雖然十分生氣,但一個巴掌拍不響,對方一點反應都不給,自己大喊大叫也不會有什麼好處,只會顯得自己丟人。

  於是少年冷哼一聲也坐回靠近門的位置去了。

  他就是看那家伙不順眼。

  明明有一副好相貌,應該是最先被挑走享福的,卻故意弄髒了臉一直留在這裡。但凡自己能有他那樣的臉……

  少年就像一個在替皇帝著急的太監那樣,一肚子焦急的無名火,卻又發不出來。

  兩人的爭鬥無疾而終,房間也變得安靜了下來。阿緣見狀,也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拉著斑一起坐了下來。她自己無所謂,宇智波斑卻是看著老舊的地板皺起了眉,然後在阿緣准備坐下的時候拉了她一把,讓人坐在了自己腿上。

  「髒。」

  「謝謝。」

  阿緣沒有矯情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了下去,順便還往後靠了一下。感覺到背後人肌肉緊繃又放松的過程,莫名就笑了出來。

  她沒有發出聲音,但誰看到都能感覺到她此時的好心情。

  雖說一開始是為了弄明白這個天女大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是這樣像是這樣拉著斑一起,沒有任何負擔的像是走闖關游戲一樣的到處走還挺有意思的。

  「累了?」

  微弱的氣息拂過發頂,宇智波斑低沉的聲音隨著氣流一起傳入耳中。

  「也不是……」阿緣,「就是覺得這樣還挺有趣的。」

  平時還真是很難有這樣……這麼規規矩矩,像是按部就班探險一樣行動的機會。仔細一想,過去她也好斑也好,好像一直都在被某種看不見摸不到的壓力所催促著向前。

  這件事必須做。

  這件事不做不行,做完這件還有那件。那件之後再有下一階段的事情。

  並不是說這樣就不好,只是一直這樣,總會失了幾分樂趣。就算在不同的地方也像是『出差』而不是『旅游』……大概這種感覺吧。

  ……宇智波斑沒回答。

  他實在不覺得有這麼個假冒天女的罪人在的情況有什麼有趣的,在他看來,有人假冒天之女就應該立地處死,就應該用最殘忍的方式奪去她的性命,讓世界知道『天之女』的尊嚴不容侵犯,以及敢於假冒、玷污天之女的身份之人的下場。

  同時他也對很久沒有見過的千手柱間等人有了不滿。

  這麼多人都在干什麼,怎麼能允許有假冒姬君的事情出現——並且到到了今天都還沒有解決。

  這種怠慢不能容忍。

  他耐下性子陪著阿緣順著線索慢慢走是因為阿緣想這麼做。但不代表他就覺得這件事可以放過了。

  等這件事結束之後。

  他漫不經心的想著。

  回去就去把人都收拾一遍。

  因為房間裡足夠安靜,走廊傳來的腳步聲就十分明顯了。阿緣能明顯感覺到整個房間都因為這陣腳步聲而活絡了起來。不少人開始向著門口靠攏,等到有人打開門,就七嘴八舌的說好話,想讓人把自己帶走。

  那些來找他們的人各個看起來都過的很好地樣子,他們也想過好日子,而不是整日這樣半死不活的待在這個地方。

  然而往日最喜歡享受追捧,總是會冷著臉享受這些無知羔羊的奉承的管事卻沒有看他們,而是熱切的看向房間裡面。

  「今天來的那個長得好看的男人在哪裡?」

  如同好看的女人會被追捧一樣,好看的男人也很有市場,並且因為數量相對更加稀少反而更珍貴。

  正巧又是在這樣的日子裡出現的——真是上天的安排,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他就在裡面。」

  「我帶您去。」

  想被選中的那些人七嘴八舌的搶著話,希望自己也能順帶一起帶出去。於是幾乎沒費多少工夫,管事的就看到了牆角坐在一起的兩人。

  他帶著一左一右兩個手下大步走過去就要把人抓起來。

  然而在他們面前的,可不只是一個『好看的男人』,而是『宇智波斑』。

  因此管事和他的手下不僅沒能把人拉起來,反而被這個坐在地上(還抱著女人)的男人三兩下就都丟了出去。

  其實通常來說劇情走到這裡,他們是應該跟著這個明顯是反派的NPC一起出去看他們究竟要去哪裡,然後順著線索發現問題,然後經歷一些事情——可能還會有一些屈辱或者戰鬥來解決問題。

  這是非常常規的發展。

  只是阿緣並不想委屈斑——至少不能因為自己一時興起的行為而受委屈。

  跟先前假裝被俘虜而帶到這裡不同,這些人明顯是對斑有了更加具體的想法——或者說干脆就是准備好了某種安排。

  她一丁點都不想委屈斑去配合演出這一場『戲』。

  ……還是算了吧。

  她撐著斑的膝蓋站了起來。

  「探險就先到此為止吧。」

  她看著被甩出去的三個人,抬腳在其他人詫異的眼神中走出了房間。而她身後,則是站起來之後更顯氣勢的宇智波斑。

  「來吧。」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的三人。在對方驚訝警惕的眼神中開口:「帶我去見你們的『月亮天女』吧。」

  既然已經到了這裡,那麼早一點晚一點也無所謂了不是麼?

  溫泉行宮今天格外的熱鬧。

  往日寧靜的被來自各處的車馬打破,衣著鮮亮的人們從各個房間裡走出來,臉上帶著遮擋真容的面具跟周圍的人交談著。大廳放著各種食物酒水,還有彈奏樂曲的侍從侍女。

  大概是因為隱藏了身份,他們就放心的展露出了平時不會表現出的一面。

  或者高談闊論,或者小聲議論。平時不會說出口的話,平時不會做的舉動,仗著面具,每個人都大膽的坐著平時不會或不敢做的事情。

  沒過多久,大廳的正前方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站成兩排的侍從恭敬的抬著一個精致的小轎子走了過來。

  「天女——大人駕到。」

  有人站在前面宣告。

  隨著他的聲音,其他的侍從也抬著那精致的單人轎走了過來,簾子的四面掛滿了精致的薄紗,來回飄動的薄紗當中,隱約露出一張絕美的容貌。

  在這個剛剛經歷完戰亂,只要皮膚白皙五官端正都能稱得上『好看』的時代,這樣過分美麗的容貌確實會給人以『不似凡人』的印像。

  盡管因為紗簾的原因看不清天女大人的臉,但只靠著那驚鴻一瞥,就足以驚艷了。

  「各位的供奉,天女大人已經知曉。」

  站在最前方的男人中氣十足的說道。

  「天女大人看到了在座各位大人的誠意,自會給予各位庇護——那麼今天也如同過去一樣,祝各位大人度過美好的一天。」

  天女大人並沒有久留,只是露了一面就離開了。在場的人們卻並沒有不滿,反而還覺得理所當然。

  畢竟那可是傳說中的天女大人,能見到天女大人一面已經是他們的榮幸了。所以他們不僅沒有不滿,甚至還有人很激動——並且還在暢想,經常在天女面前刷臉,等能讓天女大人記住自己之後是不是還有機會求得天上的靈藥,從而長生不老。

  說道天之人,總是逃不開青春永駐和長生不老這樣的話題。也正是因為如此,人們才這麼恭敬的為『天女大人。』獻上供奉。

  宴會還在繼續,只是多了些許對天女大人的討論。

  一直到有侍從來帶路,他們才從四面八方彙聚到一起,向著共同的方向走去。

  面上的這個宴會僅僅只是開胃菜,接下來才是真正的『正餐』,是他們之所以聚集於此的原因。

  啊啊,天女大人可真是善解人意啊。不僅給他們賜福,還留下了這等『快樂』。

  而一直到這些人全都離開,悄無聲息隱去身形藏身於此的黑發少年才從天花板上跳了下來。

  少年有著微微卷曲的黑發和漂亮的大眼睛,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溫和無害,只是臉上冷漠中帶著些許殺意的表情破壞了五官原有的溫和感。讓人能夠直白的感覺到他的憤怒和殺意。

  ——假的。

  潛入於此的宇智波鏡無比清晰的意識到了這件事。

  失落和空虛之後從心底湧現的,是前所未有的巨大憤怒。

  有人,在假扮姬君。

  這樣的意識出現在腦海之後,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這對一個正在執行任務的忍者來說,是不及格的反應,然而他無法控制自己。

  不可饒恕。

  就算會導致任務失敗,就算回去之後要接受處罰,他也無法容忍有人明目張膽的假冒姬君。還如此肆意的踐踏姬君的名聲。

  這個冒牌貨,以及這座行宮的主人。

  都必須死在這裡。

  改變了注意的少年沒有再跟蹤那些離去的賓客。而是順著那些侍從和冒牌天女的方向像只准備伏擊獵物的貓科動物一樣,悄無聲息的跟隨了過去。

  就算自己會因為這冒失的決定而死在這裡也沒關系。

  在死之前,他一定會把這些人送進地獄。

  少年追上了那些人,目送著那些侍從排著整齊的隊伍離開,而在他們離開的方向,是一扇無比精美的大門。

  ——就是現在。

  少年一翻身,衝進了房間。


第362章

  ——老實說,宇智波鏡是做好了各種准備才進來的,包括房間裡可能會有他無法匹敵的敵人,或者有奇特的力量構成導致他不僅無法行動還可能就此殞命這種最差結果。

  但是事情的發展,還是遠遠超出了他的想想。

  寬廣奢華的房間裡,成年男人一出手就控制了像是影子一樣突然出現的少年。

  「長本事了。」握住他手腕,只靠一個動作就限制了他所有動作的男人平穩的開口,「但我可不記得教過你在不確定目標的情況下就動手這種蠢事。」

  「尤其是……」男人皺起眉頭,「在姬君面前。」

  宇智波鏡在這一瞬間大腦幾乎宕機了。

  無論是聲音,還是動作,他都很熟悉,但是他記憶中的這個人,早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踏上了尋找姬君的路。

  以他對這個人的了解,若是沒有找到姬君的話,他是絕無可能獨自回來的。

  ……所以他是為什麼回來的?

  不,不對。

  少年非常努力的用陷入了混亂的大腦去分析。

  所、所以斑大人之所以在這裡……是因為姬君在這裡?那、那麼這裡的月亮天女,果然就是姬君麼?

  想到這裡,他猛地冷靜了下來。

  並且開始認真思考,如果月亮天女真的是姬君的話,那他們的行動是否會破壞姬君的計劃,那些正在行動的同伴,又該做何處理。

  當然不是說殺了他們……只是破壞了姬君的計劃,哪怕是無意的,也必須要被處罰。

  如果姬君真的很生氣的話……

  「你都在想什麼?」

  注意到宇智波鏡那一瞬間放空的表情,斑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他可不記得把鏡培養成這樣一個……呆頭呆腦的人。所以輝夜城的那些人到底在做什麼?難道是泉奈太忙了顧不上?

  這不靠譜的感覺,快趕上柱間了。

  「發生了什麼?」

  有人從奢華寬廣的內間探出頭來,在見到被宇智波斑控制在手裡的少年時她先是一愣,然後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這不是鏡麼?都長這麼大啦。」

  她不自覺的就帶入了長輩角色,十分欣慰的看著這個手腳修長眉清目秀的少年。

  咚。

  看到少女熟悉的容貌,鏡石化了,這次,他的大腦徹底的一片空白了,手中的武器也不知何時從松開的手中落下,砸到了地上。

  「姬、姬君……」

  也許只是一瞬,又或者過了很久,少年聽到自己又哭又笑的奇怪聲音。

  那個聲音在說:「姬君。」

  「嗯,是我。」阿緣笑著應了下來。

  見面前之人這麼說,宇智波鏡眼眶瞬間就紅了,鼻子也感到了一陣酸楚,胸口的熱意更是讓他幾近失態,他……

  「好久不見——啊,不過現在還不是敘舊的時候,晚些時候再說話吧。」

  ……哦。

  少年閉上嘴,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原本通紅的眼眶也跟著冷靜了下來。他眨了眨眼,把眼中的水汽也眨掉了。

  不、不愧是姬君。

  他想。

  無論什麼時候,都以正事優先,絕不會動搖。

  阿緣到是沒有注意宇智波鏡的表現,她又回到了室內。

  她看著那些像是粽子一樣被捆在一起的人,還有因為她剛剛的粗暴到來而狼狽滾落台子的美麗女人,開口道:「你們可以死心了,是來人了,但不是來救你們的人。」

  「不過就算是來救你們的人也救不到就是了。」

  她大大方方的迎接著這些人困惑驚恐的目光——也不奇怪,畢竟對他們來說,自己是莫名其妙就突破了層層守衛闖進來,然後又不由分說把人都打了一頓捆起來的『惡徒』。會害怕會不解都正常。

  「那麼我們就繼續先前的話題。」她好整以暇的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你們是什麼人?以月亮天女的名義建造這座行宮又是想做什麼?」

  一開始阿緣以為他們是想要假借『月亮天女』的身份作威作福,靠收受貢品或者賜福等迷信行為來斂財。

  這不奇怪,類似的行為從古至今屢見不鮮。只是若只是想假借『月亮天女』的身份,怎麼想都應先該善待民眾積累信奉者不是麼?這樣大費周章的到處抓人,可不像是『天女』的行徑。

  「我勸你不要不識抬舉。」雖然狼狽但不掩美麗的女人惡狠狠地瞪著面前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女,「我可是月亮天女。」

  她高高抬起下巴,美麗的容貌是高不可攀的冷漠和傲慢。

  「這周圍的大人物們全都奉我為上賓,只要我想,他們都會願意為我效命。」美麗的女人看著一點不為所動,就好像在表演一樣看著自己的少女,咬了咬牙:「就、就連那些忍者,也得聽我的。」

  「他們可是無孔不入,要殺你,易如反掌!」這下總該怕了吧!?

  然而面前的少女卻仍然是一臉平靜,甚至還有點冷漠和想笑。

  她不僅不害怕,甚至還饒有興趣的繼續追問:

  「哦,然後呢?」

  她還真挺想看看這個月亮天女,還能再編點什麼出來了。只靠忍者而沒點真本事的話,可是嚇不到她的。

  「鏡他應該沒事吧。」

  山中瑾有點擔心自己多年的同學。此時他們正隱藏地下某個不被人注意的死角中,來到此處的人們都在為台上的廝殺狂熱著,根本沒有人注意周邊發生了什麼。

  實話說,調查出來的事情發展出乎他們的意料,但不得不說,這樣的場合確實更適合他們行動。

  然而到了他們約定的彙合時機了,鏡卻遲遲沒有到來。

  她們這些人固然也可以為了姬君做任何事,無論生死都沒關系,但是鏡是不一樣的,他不是『可以為姬君做任何事』,而是他就是為姬君而活。

  作為第一個跟在姬君身邊,也是被所有人知曉的『姬君的侍童』,這個身份將會跟隨他一生。尤其明明是侍童,卻在姬君回去天上的時候被留了下來。

  這難免會讓人產生許多聯想。

  比如他不夠的人,但他們畢竟精力有限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到這件同其他計劃相比只能用『微不足道』來形容的小事上。

  山中瑾覺得這些人挺無聊的,這麼有空說人閑話不如去多做點有意義的事情——畢竟要做的事情要完成的研究還有山一樣多呢。只是想歸想,她同樣對這些閑言碎語也無可奈何。只能看著他一路承擔了這麼多事情,背負著這麼多質疑走過來。

  「若是這樣就死了,那就證明他也不過如此吧。」白發的少年握著從自己身體裡抽出的骨頭,表情有幾分不耐和些微嫉妒。

  他同他出身的竹取一族都認為那個宇智波鏡只是占了年齡的優勢,在最合適的年齡去到了姬君身邊。而不是他真的就出色到不可替代。

  確實他也很優秀,但是……

  明明如果是自己的話,一定可以做的更好。

  白發少年不知多少次想著。

  他,還有竹取一族,都可以為了姬君奉獻一切,完成姬君的任何命令——只要給他們一個證明的機會。

  「你……」

  「好了好了。」背著傀儡的少年趕緊勸架。「現在最重要的是任務,這你們沒意見吧?」出身民風彪悍的沙之國卻最經常當和事老的少年趕緊把兩邊的火氣撲了下去。

  跟他一起行動的幾人都是各族的好手,但在涉及到姬君相關的問題的時候,就會格外的不冷靜。

  他是在姬君回去天上之後才被千鶴姐帶到輝夜城的,其實並沒有親眼見過姬君,他固然也尊敬給忍者帶來新道路的這位『天之姬』,但因為沒有親自見過所以不太能感同身受……

  「我知道了。」山中瑾也冷靜下來,「那麼就按照原計劃,我去東邊制造混亂,你們解決了西邊和南邊的人之後,我們就趁亂解救被綁架的人們然後撤退。」

  這裡的情況他們已經彙報回去了,只是還沒有更一步的指示——尤其在涉及到有天女傳說的情況下,他們不敢有更進一步的行動。只能先計劃把人解放出來。

  「嗯。」

  竹取的少年勉為其難點了下頭。雖說他覺得不用這麼多同伴和計劃自己也能完成任務,只是比起人多,他更不能接受自己的履歷上有任務失敗的污點。

  這會讓他無顏面見姬君殿下。

  「那麼……」散。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來,整個空間就傳來了奇怪的聲音。像是什麼被切割,又像是遇到了地震一樣整個建築都因為某種力量而晃動了一下似的。

  緊接著,在房頂上一陣若有似無的光芒之後,原本應該是房頂的地方,突然消失了。

  ——當然說『消失』其實不太貼切,准確來說,是被某種力量『整個掀開了』。

  被直接掀開的地板下面,原本還在狂歡的人們全都傻了。不僅是那些暗中行動,准備就連在場上廝殺的兩個人也都滑稽的保持著舉起武器的姿勢停了下來。

  在場的人雖然也都說得上是見多識廣,但這好好的high著突然就被人掀了房頂的經歷可是真沒有過。

  被打碎的房頂地板大家都見過,畢竟忍者打架什麼動靜都可能有。可這不是打碎,而是『掀鍋蓋』這是怎麼做到的!?

  他們那麼大一個,平平整整的天花板呢?w,請牢記:,,,


第363章

  從阿緣的角度,不僅能看到驚慌的客人還有中間的角鬥場,更能看到角鬥場後面角落裡那些被關在籠子裡的人和獸。那些看起來是豺狼虎豹的野獸們一個個瘦骨嶙峋眼冒綠光,看得出已經有陣子沒有吃東西已經餓到了極致了,而那些被關在籠子裡的人。

  除了數名大人之外,還有很多傷痕累累的孩子。小的七八歲,大的十四五歲。都還應該是上學或者在家幫忙打下手的年齡,此時卻都帶著或凶惡或麻木的眼神蜷縮在籠子裡。一點看不到孩子身上應有的活力。

  被關在籠子裡傷痕累累的人,正從狂熱轉向不知所措的人,還有那因為沾滿陳舊血跡而顯得格外陳舊的擂台。

  看到到這裡,就算沒有這個『月亮天女』的說明,阿緣也差不多都能明白了。也明白了為什麼之前這個『天女大人』會那麼有恃無恐的威脅自己,還說自己『什麼都查不到』了。確實,如果按部就班的只調查『溫泉行宮』的話,這個隱藏在地下的鬥獸場很可能就被忽略過去了。畢竟溫泉行宮上層的建築確實很華麗很有迷惑性。

  到時候這些客人只要及時回去各自的房間,就可以單純的解釋為『來參拜天女大人的參拜者』。

  因此與其說這裡是有人想捧出一名月亮天女,倒不如說是他們想假借天女的傳說和名義來遮掩。遮掩這個血腥的娛樂場——地下角鬥場的存在。

  比起普通的賭|博,拳拳到肉,甚至可能會改變生死的角鬥場無疑是更能激發人們身體裡的獸性和凶性的地方。這種血腥野蠻的娛樂方式盡管長久以來都會被人唾罵,但因為能夠激發人類最直白的,對凶性的追求,因此一直不曾斷絕過。

  只是戰爭頻發的年代中『戰爭』這種以整個世界為背景的『鬥獸場』要更加血腥也更加暴力,區區一個鬥獸場帶來的凶性就不夠看了,再加上人們更多的要為生存而拼搏,自然就鮮少見到這種活動。

  可隨著戰爭的停歇和物資的豐富,人們——尤其那些生活安全又生活無憂的人們就開始更多的把注意力放在生存之外的方面,『角鬥場』自然而然的就運營起來了。

  有的人是為了大賺一筆,也有的人純粹就是為了享受血腥野蠻的戰鬥,也有人是為了發泄……懷著各種目的人們彙聚於此,為了這每周一次的狂歡。

  當然,這只是賭|徒和看客,並非是場上的『鬥士』——至少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這些『鬥士』絕非是自願站在這裡的。

  盡管角鬥場裡也會有獸鬥,只是野獸之間的廝殺,肯定比不上有人加入的項目。人與獸、人與人之間的戰鬥……尤其是戰鬥致一方死亡的死鬥,才是最吸睛也是最掙錢的。

  確實角鬥場可以雇佣鬥士來戰鬥……只是一來外面活多了很少有人會選這種賭命的活,二來是全是普通人的話打起來也不是很有看頭,而沒看頭舉辦方就掙不到錢,既掙不到錢還要給出錢,他們肯定也不樂意。

  相比之下,綁人來下場就是一本萬利的好活了。

  畢竟說到戰鬥,常年活躍在戰場上的忍者們,還有出身武士國家的『武士』,才是真正的『行家』,尤其那些擁有特殊血繼或者能使用奇特力量的人,更是他們的目標。

  他們不敢對知名大家族的成年族人下手——當然很大原因也是因為那些人足夠強大,綁架的成本太高。本身不出名或者已經滅亡的忍者家族的遺孤,還有那些已經學習了戰鬥方法卻還不夠強大的孩子們才是他們的主要目標。

  ——這才是為什麼一直都有人失蹤的真正原因。

  阿緣明白了現狀,並不代表其他人也明白了。

  尤其是場中那些『客人』,他們中大多還沉浸在天花板突然被人暴力掀開的震撼當中沒有回過神來。

  那些潛藏在其中的少年忍者們也都一個個的愣住了,山中瑾甚至被自己的忍具砸到了腳趾,然而她卻顧不得疼痛,而是瞠目結舌的看著正上方那個大洞,還有站在洞邊上的人。

  那個身形健壯,發型桀驁的男人姑且不提。

  但是那個正背著光看向下方,表情冷淡的少女……

  那、那那那那……

  那不是!

  「姬君……」

  竹取的少年也松開了手中的骨頭,他呆呆地看著上方的少女,表情從困惑警惕漸漸轉換成了驚喜和狂熱。

  盡管只是很久以前遠遠地被族人帶著見過一次姬君,但姬君的容貌卻是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腦海,刻在了他的靈魂裡。

  就算自己化作灰燼,也一定能夠靠著靈魂認出來的那種程度。

  比起『姬君怎麼在這裡?』『姬君怎麼掀了房頂?』這樣的小事,『姬君回來了』才是在腦海中無死角環繞立體回響的重大問題。

  他們的月亮,世界上獨一無二,無與倫比的『天之姬』,重新垂憐了這個世界。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被震在了原地——也有反應快而想趁機離開或者仗著身份做點什麼的人。比如一手推出了『月亮天女』還建立了這個『溫泉行宮』的幕後之人——這個一手掀開了房頂的人固然可怕,但他也不是吃素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自己能離開,那麼憑借自己這麼長時間以來積累的財富和人脈,足可以換個新地方東山再起。

  像這樣的深山老林裡的三不管地帶要多少有多少,這裡不行了再選一個新地方就可以了。那些大君主還有那些可惡的忍者們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把手伸到方方面面。

  然而他才一動,就被因姬君的命令而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人們行動的宇智波鏡看到了。身材抽條一樣長高了許多的少年如同貓一般靈巧無聲的落了下去,將這個隱藏在角落的人抓了出來——當然他也遇到了抵抗,目標身邊也不是沒有保鏢。

  只是在須佐能乎手中長刀的威脅下,那些抵抗就顯得有些……軟弱無力了。

  宇智波鏡拎著體型比自己龐大許多的男人重新來到姬君身邊,因為太過衝擊而干脆放棄思考徹底進入工作狀態的少年一臉冷漠的把人壓在地上。

  ——這個身材滾圓,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男人艱難的跪在地上,萬萬沒想到自己精心策劃了許久的生意,會以這樣一種方式暴露出來。要知道,他不僅是找到了最合適的地方,還精心利用了這個世界上流傳最廣的『天之姬』的傳說。

  大家都知道有天女,就連那些混世魔王一樣的忍者們也十分尊重『天之姬』,自然不會想到有『天之姬』傳說的行宮會隱藏貓膩。他甚至准備了一套完整的說辭來應對可能因為『月亮天女』的傳說而過來調查的忍者們。

  他精心計劃了一切,卻怎麼都想不到。世界上竟然能有這樣的人,有著這種強大到恐怖的力量卻不去戰場……哦不對,現在已經沒什麼戰爭了。

  不去忍者聯盟坐鎮,而是來到自己這個精心尋找的位於國與國交接處的三不管地帶的溫泉行宮掀地板。

  還這麼正好的就在舉辦活動的當天,精准的把一切都暴露了出來。

  「要殺了他,或者切斷四肢來拷問麼?」

  見姬君久久沒有說話,少年神態溫文恭順,用跟凶殘話語截然不同的語氣問道。不考慮他剛剛話中的含義的話,他表現得確實很符合一個貼心侍從應有的形像。

  「先把人都控制起來。」

  阿緣並沒有立刻怎麼樣面前的男人。

  「只有你自己來了麼?」

  「不、還有其他的同伴。」

  一直到這個時候,宇智波鏡才想起那些被他忘在腦後的同伴……還有先前商量好的行動計劃。

  「他們現在應該就在下面准備救援行動。」

  「那就安排一下,一部分人負責把下面的觀眾和打手們都關起來,另外一部分人現在就去解救那些被關起來的人,除了籠子裡的,再去找找還有沒有其他被關起來的人,如果有的話一並帶到一起保護。」

  「還有,如果有人會醫療忍術的話,就優先救治重傷的受害者——記得做傷情記錄,這個你們應該有學過吧?」記錄下這些人的傷情情況,不僅可以在後面交接給其他醫療工作者的時候讓他們也有個了解,還可以記錄下來這些人所受的苦難。

  方便日後索賠。

  「是的,在實踐課上有學過。」

  宇智波鏡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少女身邊的男人——在對方點頭之後立刻躬身離開去執行任務了。

  少年再次融通影子一樣來到了下方。

  此時下方已經混亂了起來。

  只是一同行動的少年忍者們卻顧不得這些,他們抓住了從上面回來的同伴一疊聲的問了起來。

  「那是姬君吧!?是姬君殿下吧!?姬君殿下什麼時候回來的?她是真的回來了麼?」——這是語無倫次的山中瑾。

  「我看姬君跟你說了什麼,是有什麼命令麼?快說,別耽誤姬君的事情。」——這是一心要為姬君執行命令的竹取。

  「我、我我我我我……」

  這是只在學校裡遠遠地看過姬君一眼的少年。

  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我也不清楚姬君的事情……但是姬君命令我們看管這些人,還有救治這些被綁架至此的被被害者。」宇智波鏡沒有耽誤時間去解釋,只是以最快的速度轉達了姬君的命令。「這是直接來自姬君的命令,我們不能有任何失誤。」

  「還用你說。」

  「我明白的。」

  宇智波鏡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確定他們每個人都明白自己的任務後沉聲說道:「這是姬君回歸的第一個任務,現在,散!」

  嚴肅起來的少年忍者們四散而去。而上面,在開始混亂的走廊上,也有一個清秀的少年在行動者。

  如果阿緣看到了,就會認出這就是之前在房間裡警告過她的那個男孩兒。

  只是他此時一改剛剛與世無爭的溫和樣子,一臉的冷肅的握著手中的忍具。

  ——知道剛才他都還待在那個房間,只是隨著震動,整個行宮都亂了起來,他才趁亂跑出來准備暗中行動。

  行宮亂了,他才能更好地達到自己的目的。

  只是可惜了剛剛那兩人——他們那樣強硬,一定會被視作眼中釘制裁。

  搞不好,這動靜就是制裁他們……只是自己並沒有更多的精力去救他們,因此只能可惜了。

  他一定不能浪費他們創造出來的這個機會。


第364章

  少年靈巧的避開了慌亂的人,順利來到了位於中部的走廊尋找著可能存在的入口——他當然也是一名忍者,只是不同於那些出身大家族的忍者。

  他的家族雖然也加入了忍者聯盟,但本身人數不多也沒有什麼特別厲害的血繼限界,因此平時也只是平平穩穩的挑一些不上不下能夠養活自己的任務過活而已。

  盡管怎麼看都是不上不下的那種,但聽著長輩們整日念叨『你們是趕上好時代咯』、『不用上戰場就比什麼都好』這樣的話,他也覺得自己的生活還不錯,至少衣食無憂,還能去學校學習。

  如果他的哥哥沒有突然失蹤的話。

  本來應該完成任務後與他會合的哥哥,突然之間就失去了蹤影。他順著蛛絲馬跡來到了附近,在沒有更好的辦法的情況下選擇了『被抓進來』,關到了那間房間。

  每隔兩三天就會有人被帶走,房間裡的人都說他們是『被選中當僕人』去享福了,只有他和櫻子——就是那個總在咳嗽的女孩兒注意到了一個事實。同樣是有哥哥的人,同樣是想要找到哥哥的目標使得他們兩人隱隱有些同病相憐之情,關系自然也跟其他人稍微好一些。就在這期間,他們注意到了:那些被選中的人,都在沒有出現過。

  確實有可能他們中有人在好不容易離開這裡之後不願意回來,但櫻子的哥哥也被選走了。而櫻子跟哥哥感情一直很好,不太可能就這樣單獨丟下櫻子不管。甚至連這些人的名字,也沒有再出現在行宮裡的人的口中。

  如果真的是被選中當僕人的話,那麼再怎麼孤僻也有被其他人叫道的機會吧?

  之前因為行宮裡戒備森嚴,他沒有找到機會只能等待時機——一直到今天。

  盡管他對那兩人隱隱感到愧疚,但找回哥哥才是他唯一的願望。

  他快速尋找著可能出現的密道或者入口,就算偶爾遇到一兩個人,也因為大家都處於驚慌的狀態而沒有功夫注意他。

  一直到他順著走廊來到了盡頭,正准備拐到下一條路的時候,冰冷的武器抵到了他的後頸上。

  「別動。」

  少女的聲音冷的像一塊冰。

  接著身上傳來一陣疼痛,然後他就被捆住了手腳丟到了一群同樣被捆住手腳的人當中。

  「好險,差點漏了。」

  他聽到那個少女的聲音這樣說道。

  少年的聲音聽起來更冷也更凶:「完不成姬君的命令,你就以死謝罪吧。」

  「是、是。我完不成立刻去死。」

  少女——山中瑾已經放棄跟同伴爭執了。她發現了,竹取一族全都是一根筋,認定姬君是需要侍奉的天女,就絕不會允許在跟姬君相關的事情上出現一丁點紕漏。並且完全說不通。

  ——還在輝夜城的時候,就又竹取一族的人因此而更扉間大人起過衝突。

  雖然大多數人都來到了位於地下的角鬥場,但也還有一些負責地面上工作的人待在上面,只不過大家都是因為利益才聚集於此並不存在多少忠心。所以在出現混亂的時候,有些人就開始奔向自己存放財物的地方,准備開溜了。

  只不過他們動作在快,也快不過誓死完成命令的忍者們。很快,人就被從各個地方抓了出來,一並捆作一團跟那些來找刺激的賭客們捆做一團。

  確認在沒有其他漏網之魚之後,山中瑾終於松了口氣:「這下人就都齊了,回去找姬君彙報吧。」

  總算是沒有出問題,她也可以放心回去見姬君了。

  忍者們勤勤懇懇的或者幫忙解救受害者或者滿行宮抓人的時候,阿緣也沒有閑著。她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賭場負責人,也許是知道大勢已去的自己做什麼都沒辦法再翻盤,他表現得十分平靜。只是眼珠子一直在轱轆亂轉,不知道在想什麼。

  還不等阿緣開口詢問,他就主動開口:「別看那些孩子現在很小很可憐,他們可都是有著怪物血脈的家伙。無論是忍者的血繼限界還是什麼特殊力量——長大了都會是殺人的怪物。」

  阿緣垂眸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負責人:「所以你就把他們綁來這裡給你掙錢?」

  負責人聞言更加激動了,他眼中閃過狡猾的光:「我這可是給他們贖罪的機會!」

  「反正他們生來就是殺人的怪物,那麼在這裡彼此廝殺不好麼?放他們活在外面,只會有更多的人被他們殺掉!」

  女性大多心軟,從她特地下令拯救這些人就可以看出她不是那種冷血的人。這樣一來,如果自己能說服她的話……

  就能活命!

  ——他到處綁架忍者和這些有特殊力量的孩子,當然不是為了讓他們贖罪。他做這一切,當然只是為了掙錢。

  頭幾年滿世界都還在打仗他做不起生意,哪怕有場子也很容易就會被卷進戰火中消滅。但現在不一樣了。

  沒有戰爭的年代,那些追求刺激的人們自然會想辦法滿足自己的欲望,無論是鬥獸也好,戰鬥也好,都是最能刺激人們的東西。

  而最厲害的忍者,尤其是那些有血繼限界的忍者,當然就是最最能滿足他們的素材了。正是因為抓住了客人們的心,讓他們的願望得到滿足,他的生意才會這麼短時間就發展起來。

  負責人垂下眼簾,小心的隱蔽著自己的想法。

  「更何況現在外面仇恨忍者的人還很多,他們就算離開了這裡也不一定活下去——尤其是那些被他們家裡干掉的人,一定會來追殺他們。這裡雖然過得苦了點,但也是贖罪,也能有機會活下去。」」

  負責人繼續說著,他已經在最短時間內做准備兩手准備了——無論面前之人是跟自己爭執還是動搖,他都有辦法繼續狡辯下去。

  然而阿緣卻沒有理會他的狡辯。她抬了下手,就有刀鋒貼著負責人的臉沒入身後的牆上。一直到刀身切入牆體,才有一絲鮮血從傷口溢出,隨著鬢角被切下去的頭發一起滑落。

  「如果不知道該說什麼的話,可以閉嘴。」上面傳來了少女溫和卻沒有感情的聲音:「下次,可就不知道會切到哪裡了。」

  負責人閉上嘴巴猛地打了個哆嗦。

  他開始覺得自己看走眼了。

  面前這個眉清目秀的少女下命令的狠勁兒,分明就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吧。

  不到半天的時間,這座精心准備設置的『天女行宮』就換了主人,原本身為主人和客人的經營著和賭客都被控制了起來,另外一邊被關在籠子裡的那些人也都得到了緊急救助。

  這麼短的時間讓人恢復如初肯定不可能,但在經過急救又換了衣服之後,他們看起來要好多了。盡管大多數人眼中還有警惕和凶狠,但在明白雙方懸殊的戰鬥力的情況下,他們表現得都很溫順。

  讓上藥就上藥,讓換衣服就換衣服。

  也就是到了這個時候,阿緣終於有功夫仔細看面前這個正在跟自己彙報工作的少年忍者。雖然剛剛就見過了,但這樣仔細端詳卻又會有新發現。

  「你長大啦。」

  她看著面前成長了許多,但在自己面前還是不自覺露出溫順信賴樣子的少年,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不僅僅是指身高之類的,而是他整個人看起來已經『像個大人』了。雖然從小他就成熟的不像個孩子,但現在這個可以挺胸抬頭看著自己的少年,才是真正『成長之後』的結果。

  她誇獎道:「變得很可靠呢。」

  宇智波鏡很高興,但好歹通過工作獲得了緩衝期,他現在已經可以好好地回答姬君的話,而不是像先前那樣手足無措了。

  他抿了抿嘴唇:「姬君還是同先前一樣。」

  就如同這近七年的分離不曾出現,時間並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因為各種原因呢。」

  也不知道該說是好事還是壞事,說起這方面的事情,阿緣自己也是感慨萬千,很難給個定義。不過這些不重要,現在最優先的還是先解決這裡的問題。

  她坐在椅子上,手裡捧著的是剛剛山中瑾奉上的熱茶——也不知道她從哪裡找出來的。

  無論是這個地下角鬥場,還有涉及到的人口販賣產業鏈這些,都是她執政以來從沒出現過的大問題——盡管這裡並不是她的治理範圍,但受害者包含了忍者聯盟的人,這就跟她有關系了。

  當然就算沒有關系她也不會視而不見就是了。

  相比之下,有人冒名頂替自己真不是什麼大問題。

  至少她自己這麼覺得。然而其他人卻並沒有這麼想——相反,對他們來說,這才是最優先也最嚴重的的問題。

  因此宇智波鏡第一個問起的就是:

  「對於那個膽敢冒充姬君殿下的罪人,應該如何處理呢?」

  「啊。」阿緣愣了一下,「這件事啊,這個不重要可以先往後放放。」

  「姬君殿下!」

  就算是宇智波鏡,這次也忍不住多嘴了。

  宇智波斑也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然而阿緣是真覺得這個人不重要——當然不是說完全不重要,只是她畢竟只是個普通人,關起來到後面再解決也來得及。

  「總之會有解決方案的,不要急。」

  「關於這件事。」門口,一個沉穩中隱隱有幾分火氣的男聲突然響起。「可以讓我也聽一下解決方案麼?」

  白發紅眸的沉穩男子不知何時站在了房間裡。那血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著面前同過去相比幾乎沒有變化的少女。

  「我也很好奇,所以可以讓我也聽聽看麼?」


第365章

  「啊……這個……」

  看著面前風塵僕僕的男人,阿緣卡殼了。

  盡管心裡早就明白,回來之後一定會同他們重逢,她的內心也是期待這久違的重逢的。但當人就這麼猝不及防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的腦子還是宕機了那麼一下下——老實說,她可能還差那麼一點,才能做好重逢的准備。

  該說『好久不見呢』還是說『你看起來還不錯?』又或者該說一句『辛苦了』?不同於宇智波鏡,扉間也好,泉奈也好,奈良兄弟也好,對她來說,都更加復雜。

  看到宇智波鏡,她更多的是感慨和欣慰——當年小小的孩子,好好地活著長成了一個優秀的少年,今後沒有意外,應該會繼續成長,直到成為一個可靠地成年人。

  但對其他人——老實說,她是心懷愧疚的。

  因為自己的突然離開。他們恐怕要面臨十分嚴峻的爛攤子——這對好不容易才走出一個新方向的人們來說,更是相當於屋漏偏逢連夜雨,給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了。盡管從斑口中得知其實他們後面過得還好,盡管有困難卻都克服了,讓輝夜城順利的運行了下去。但真當看到從那時起到現在一直支撐著輝夜城的人,果然還是會有巨大的愧疚……和陌生感啊。

  也許是注意到了少女這一瞬間的僵硬,千手扉間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關於您為何回來之後不回輝夜城而是跑來這個地方這件事就先不說了。」

  他上來就放了個大招,讓阿緣不由的縮了下脖子。

  「我相信您肯定有您自己的考量。」他繼續說著,眼睛卻是一轉,將利刃一樣的眼神刺向阿緣身邊的宇智波斑。

  兩個強大的男人眼神一對到一起,就讓整個空間都凝重了起來,只是考慮到姬君,他們都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但就目前的這個冒泡天女的處理方法,我建議是公開處刑。」

  說到這裡,千手扉間的表情冷肅了起來。

  「姬君的名聲不應被這種人玷污,公開讓所有人看到她被處死,才能以儆效尤,杜絕今後再有這種情況出現。」

  白發紅眸的男人同過去比沒有什麼區別,說出的話也同過去一樣冷硬殘忍。盡管過去了快七年,但時間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跡。只是同過去相比,他變得更加沉穩堅定了,就像一座山,只是站在那裡,都會給人以牢不可破的穩定感。

  只是此時,這座『山』正在用猩紅的眼睛筆直的注視著面前久違的少女。

  眼睛裡快速的閃爍著也許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復雜情緒。

  千手扉間一直都是最理智的那個——至少絕大多數時間是。比起不靠譜的大哥,還有從一開始就偏心到沒邊的宇智波兄弟和想的太多的奈良兄弟,他無疑是最能將情緒排除出去,選擇『最優解』的那個。

  因此他才能在姬君離開之後,在其他人還在驚慌甚至絕望的時候同宇智波泉奈還有奈良兄弟一起聯手雷厲風行的把所有消息都壓了下去。並且一手整頓了輝夜姬衛隊,從中選拔了精英成為了『暗衛』,以便在姬君不在的這段時間內,能夠最有效的維護輝夜城的穩定。

  有光就一定會有影子,有上方枝繁葉茂的樹冠,就一定有深埋於地下的根系——因此除了那些在明面上工作的人,也一定要有在暗地裡完成不方便放在表面的工作的人。和平也好穩定也好,從來就不是那麼輕易就能維持下去的東西。

  為了輝夜城,為了好不容易獲得的今天,他從來都是不惜犧牲一切的。

  就連自己都可以犧牲的人,自然更不會對別人有仁慈。尤其還是玷污了『天之姬』的聲譽,犯下這等罪孽的人。

  「我建議將所有參與這裡的經營的人,全部處死。」

  他紅色的眼睛裡彌漫出了殺氣。

  「一個不留。」

  「出來吧,姬君要見你。」

  山中瑾走到關押冒牌天女的房間,冷漠的看著盡管狼狽卻仍然美麗的女人。雖然她冰冷的態度看起來很惡劣,但事實上,冷漠已經是她能給與的最好態度了。

  在她看來,假冒姬君這件事無疑是世界上最不能原諒的罪之一,犯下這樣大罪的人,就算是挫骨揚灰都不為過。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需要姬君來定奪,她早就在自己,在他們這些人手上死個幾百次了。

  被關在角落的女人搖晃的站了起來,遲疑了一下才跟在山中瑾身後走了出去。

  過去她曾經懼怕這些女忍者。她覺得她們不像是女人,沒有一點女人的樣子。等假扮『月亮天女』之後,這種懼怕就變成了『鄙夷』,她看不起這些一點也不美,舉止粗糙像男人一樣的女忍者們。

  被吹捧久了,更是開始覺得自己其實就是『天女』。

  直到昨天為止都還是高高在上的『月亮天女』的年輕女人,無論如何都想不通自己為何會落到這個地步。

  是,她這樣做不好,可她也沒有辦法啊。

  身為一個女人,她也是沒有辦法的啊。如果不依靠一個強大的男人,她要怎麼活下去呢?她甚至覺得比起其他女人——比起那些只能在家操持家務看著孩子男人死掉的普通女人,她已經是進步的了。

  就如同那個『輝夜姬』那樣,事實上,她一直覺得自己沒有比那個『月亮天女』的原型差多少,唯一的區別就是那個『輝夜姬』比自己更早找到靠山罷了。若是自己能有她的機遇,那麼自己一定能比她做的更好。

  只是依靠一個強大的城主,就得到了這樣的美名。無論是哪裡,都能聽到有人在稱贊她,在他們口中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就好像真的『天之姬』那樣。

  高貴、神聖,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

  ——這怎麼可能。

  她也只是投靠了一個強大的靠山而已。她的美名,她的傳說,她的力量,一旦離開了這個靠山就什麼都不是了。

  因為這就是女人。

  她無比堅信這一點。

  一直到山中瑾打開大門,露出裡面的景像。

  坐在最中央的椅子上的,是那名莫名其妙闖入自己房間的少女。明明是其貌不揚,比自己還要年幼的少女,此時卻在最中間的位置,理所當然的享用忍者打扮的少年的服侍,自己則是拿著什麼東西,跟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們說著什麼。

  而從那兩個男人的恭順的態度來看,似乎面前這個少女才是真正做主的人。

  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面前這一幕。

  那個白發的男人姑且不說,這個黑發的男人——她是親眼看著他用那古怪的力量將整個地板掀翻的。他無疑是一位強者。

  就算是忍者當中,也一定是最強大的那一類,但是這樣的男人,此時卻是臣服的一方?

  她太過震驚,甚至沒注意到帶她來的那名少女忍者已經跪了下去。

  「姬君。」

  單膝跪地的山中瑾恭敬的彙報到。

  「人已經帶來了。」

  「唔,辛苦了。」

  阿緣看著面前因為過於震驚而幾乎扭曲了漂亮的容貌的冒牌天女——老實說就容貌和氣質來說,她確實更符合人們對『天女』幻想。

  美麗,高貴又楚楚動人。

  這種程度的美麗,就算身為同性的她都會喜歡。

  「姬君……」

  冒牌天女艱難的開口。

  「你、你難道就是那個……那個統治了忍者的『輝夜姬』?」電光火石之間,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這個猜測。

  這個世界上能被稱作『姬君』,又能讓忍者聽話的,最可能的就是那個輝夜姬了。

  「啊,如果你說的是輝夜城的城主的『輝夜姬』的話,那確實是我。」阿緣點了點頭,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必要再隱藏身份了。

  倒不如說直接亮出身份反而更合適——顯得這次行動更加出師有名。

  「輝夜城的……城主?」冒牌天女更加不能接受了。

  「不,不可能的。」她連連搖頭,「女人怎麼可能當城主?」

  「明明是輝夜姬投靠了強大的輝夜城主,然後被城主推上了輝夜姬的位置,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和名聲……」

  她就像在看某種怪獸一樣看著面前的少女,好像面前的少女不再是人的樣子,而是變成了什麼張牙舞爪的怪獸。

  「確實是有過這種傳說。」阿緣並不否認——事實上在一開始的時候,她經常被人這麼說,甚至還有一陣子人們猜測輝夜城的城主是三頭六臂的怪獸,而她是侍奉怪獸的女人之類的。

  「不過這只是傳言。」她平靜的看著面前的『天女』,吐字清晰的慢慢開口:「我自己就是城主、是一地之王——從來不需要別人來認證,也不需要投靠誰來保證自己的身份地位。」

  「並不是因為我是『輝夜姬』才是城主,而是因為我先是城主,是統領一地的君主,才是人們口中的『輝夜姬』。」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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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阿緣並沒有特別強調什麼的意思,也沒准備跟這位冒牌天女談心開解的想法——她怎麼想是她的事,跟自己沒有關系。

  就像人類不會在意螞蟻的想法一樣。哪怕她曾經是假冒自己的人也一樣。若是這個人能更有野心,她也會高看她一眼。

  若是她能選擇拼個魚死網破的殊死搏鬥,自己大概還會多幾分欣賞。

  然而她只是一個單純的,靠吸食他人血肉而繁榮怒放的菟絲子。

  沒去管冒牌天女一臉崩潰的樣子,她繼續先前的吩咐

  冒牌天女的事和這個角鬥場的事說大不大。但性質如此惡劣,卻也不能當做小事來放過。但要管的話,那涉及的方方面面就又多了起來。

  除了要統計人數錄口供確認畫押這些之外,那些受害者們也需要錄口供治療和登記——到時候有家可歸的人都要送回去,無家可歸的人也要安排好去處。

  固然救人是很偉大的事情,可到了這種程度,只救不管對這些人來說就跟讓他們再去送死沒什麼區別。尤其這事跟自己也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就算不顧及自己,考慮到輝夜城的,名聲和影響,阿緣沒辦法袖手旁邊。

  她當然不後悔揭露取締這個角鬥場。

  只是同時也難免感慨——自己果然不是那種可以心血來潮做事或者探究的人。每次這樣都會給自己帶來一系列的麻煩工作,增添新的壓力。

  沒過多久,這座角鬥場的負責人也被押送了過來。

  他還是先前那幅溫順的樣子,只是轱轆亂轉的眼珠透出了不安分的氣息。盡管看起來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但他並沒有因此而絕望。

  能夠經營起這樣一個角鬥場,他無疑也是個有能耐的人。放到外面也是能說得上名字的角色,之所以在這裡栽了,並不是因為他能力不夠,只能說是運氣不好……還正好撞到了自己打不過的忍者主事者手裡。

  「其實按照扉間的進言,你們都該在這一瞬間就頭頸分家的。」她看著面前的男人,輕聲說,「是我攔住了他。」

  角鬥場負責人的眼睛一瞬間閃過精光——他就知道,像自己這樣有能力的人,是不會被處死的。畢竟作惡歸作惡,可他能掙錢啊。

  而這個世界上的人,誰會不想掙錢呢?

  尤其是這些高高在上的人,平日裡開銷就極大。若是開銷減少就代表著生活水平會變低,這是大人物們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無論是身體上還是面子上——就算是貴族也不都是一團和氣,攀比之類的事情反而多的數不勝數,輸了就是丟了臉,這誰受得了?

  所以對他們來說,錢有多少都不會夠的。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一樣。

  然而還沒等他表演一個感激涕零要為她奉獻下半生還恩的戲碼,面前少女接下來的話就讓他血壓上升瞪大了眼睛。

  「但是我覺得就這麼死了太便宜你了,所以給你准備了一份特別的工作。」

  少女平日溫和中帶著些許笑意的眼睛此時冷如寒冰。

  「醫院教學處一直苦惱於一些技術和藥物的開發沒有合適的實驗對像——畢竟是要在人身上動刀子試藥的,一不留心就可能會沒命,就算沒丟命,也可能留下終身殘疾之類的……」

  角鬥場負責人感覺到一陣極冷的寒意從骨髓冒出,向著身體各處蔓延。

  而阿緣還在繼續說。

  「我覺得這個結局會更適合你。」在男人目眥盡裂,不敢相信的注視下,她說完了最後一句話。「這不是讓你贖罪,給你一個被原諒的機會太便宜你了——就用你自己的身體,親自感受過去許多人因你而起的痛苦吧。」

  男人又驚又怒,他看向旁邊——無論是大人還是少年少女們,全都用無比冰冷的眼神看著自己,那眼神不像是在看活人,而像是在看某種沒有生命的物體。

  對了,這些人都是忍者。

  殺|人不眨眼,殺|人放火如同和誰吃飯一般簡單的忍者。回憶起過去戰爭年代中那些忍者們的所作所為和五處不在的傳聞,負責人手腳冰冷,感覺天旋地轉。

  他第一次後悔了。

  他怎麼就忘了,這些人的恐怖了呢?

  不,這些忍者,根本就不是人,他們就是災獸——只會給這個世界帶來災難的災厄之獸。

  過去他曾無數次用這些災獸去廝咬別人給自己掙錢,而現在,這些災獸卻對著自己張開了血盆大口。

  直到角鬥場的負責人被拖出去關押等下一批來這裡的人接手,阿緣才長長的松了口氣。

  「到時候研發出來的新藥和新的治療方法的收益,記得留一部分來繼續用作研究資金……還可以成立一個獎金,用來鼓勵那些勇於創新並且做出研究成果的工作人員。」

  她繼續吩咐著,雖然是突發奇想,但她相信以千手扉間的工作能力,一定可以安排的很好。然而她話說完,卻罕見的沒有立刻得到回應。

  「怎麼?」

  注意到千手扉間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阿緣轉過頭直視他紅色的眼眸。

  「覺得我不一樣了?很殘忍?」把人送去愛千刀萬剮這種事確實一般人接受不來。畢竟是無數次的切開再治療。無數次活生生的看著自己被剖開,隨時可能死亡……面對這種情況,直接死真的算是輕松了。只是想到角鬥場那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傷亡才有的斑斑血跡,還有那些被關在籠子裡,明明年紀輕輕卻已經傷痕累累,滿身絕望的人,她就覺得不能用這麼痛快的方法處決他。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這怎麼行?

  當然是要活著去還債。

  盡管她仍然堅定的認為自己還是原本的李星,還是大家口中的『阿緣』,但產生了變化這件事,她還是有所察覺的。

  「我回來的事情還沒傳出去。」沒等千手扉間回答,她就繼續說了下去,「有問題的話,就繼續保持現狀也可以。」

  保持現狀,自然說的就是『姬君回去天上』這個現狀了。

  雖說一回來就撞到這麼個冒牌貨和這個地下角鬥場,但是從打聽出來的消息來看,就算沒有自己,這個世界發展的也很好。

  所以她其實完全不用回去繼續做『輝夜姬』……或者說,說不定沒有自己反而更好。

  「不。」千手扉間收斂了目光,在阿緣疑惑的視線中單膝跪地。

  「我很高興您的成長。」

  如果說過去的姬君還是『公主』更多的話,那麼離開了近七年再回歸於此的她,無疑更像是一位『君王』。

  對此,他只會高興,而不會失望。更何況對他們來說,姬君能夠回來這件事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奇跡』了。

  正是因為期待奇跡。他才會在接到報告之後,人生中第一次丟開了一切,不管不顧的用飛雷神幾次轉移夜以繼日的趕了過來。

  「更對您的回歸,感到了無上的喜悅。」

  給主犯從犯定完罪和結果,接下來的事情就進入了下一個階段。

  接到消息的忍者們從外面趕來——其中不乏有接到消息說自己失蹤的家人找到了而迫不及待一起跟來的。

  而更多忍者們的到來讓工作變得更加僅僅有條。

  緊急調來的醫療忍者負責治療——對於這些因戰鬥而產生的傷病,他們敢稱第二,就沒有敢說第一了。

  只經歷過臨時處理的傷口被重新治療包扎,他們也離開了昏暗的地下和關押自己的籠子,不用再擔心會不會在下一刻被拉出去丟到角鬥場上生死難料。

  身下是暖烘烘的干淨被褥,入口的是熱乎乎的食物和干淨的水。周圍來往的人雖然不全都很親切,但每個人都會認真的把他們當做一個人來對待,無論是交談還是照顧。

  一直到這個時候,這些被解救出來的人才終於有了真實感。

  有人痛哭,有人哀嚎。

  在安全的環境裡,人們肆意宣泄著情緒。

  一些重傷昏迷的人,到了今天也都清醒過來。

  二十來歲的青年才剛掙開眼睛,就看到自己的弟弟哭著撲到了自己身上。這個平時十分堅強,就算重傷也一定會忍住眼淚的少年此時卻哭的格外誇張。眼淚糊了一臉,讓那張清秀的臉都變醜了。

  「哥!你終於醒了!嗚啊啊啊啊——」

  「小聲點,病人才剛醒。」

  一個穿著白色制服帶著口罩的女人見狀皺著眉走了過來。

  「你再這樣吵鬧,就把你丟出去。」

  「抱、抱歉。」

  還躺在床上的青年用沙啞的聲音替自己的弟弟道歉。

  「他只是有點激動……別哭了,忍。」

  他努力抬起手在弟弟頭上摸了摸。

  一直到這個時候,記憶才重新回到了腦海當中。

  他是在任務結束之後回去的路上被人偷襲的,也是自己大意了,覺得任務完成了之後就只剩下回去復命了,就放松了警惕。

  被帶到這裡之後,他因為是正值壯年的忍者,而被安排了最多的戰鬥。從一開始的餓獸,到後來的人。

  盡管他每次都活了下來,卻也不是沒有付出代價。他一次又一次的受傷,往往傷還沒好,就再一次被扔上擂台。

  一次又一次。

  如果不是因為擔心家裡人,他甚至撐不到現在。

  只是就算一直靠著毅力撐了過來,他也以為自己會死在下一次上擂台的時候了。除了他有了滿身的傷之外,更因為他下次的對手是從別的鬥獸場來的專門培養的『鬥士』。那樣的鬥士往往都是在外面罪大惡極的凶惡之人,他們上場並不只是為了戰鬥,更是為了『表演』——為了能激發起觀眾的熱情,他們往往會用格外誇張的手段去虐殺。

  自己在狀態還好的時候曾經勉強殺死過一個這樣的『鬥士』。但現在這個狀況,他不認為自己能再次活著下場。

  在之後的事情他就記不太清了,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一定是被什麼人救了。

  他努力轉頭看了看周圍。

  ——不對,應該說是,他們這些人都被救了。

  青年也有幾分想哭了。

  這種劫後余生的感覺,不是親身經歷過是無法理解的。

  只是看弟弟哭的一臉鼻涕眼淚的樣子,他的眼淚就突然被憋回去了,同時也回想起了另一件事。他趕緊掙扎著要坐起來。

  「你干什麼。」

  穿著白衣服的女醫生要把他重新按倒。她也有點生氣了,她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的,結果這個人怎麼這麼不知道珍惜這條搶回來的命。

  「你還不能起來!」

  「我、我有事要告訴恩人。」

  他的表情急切了起來。

  「有、有關這個角鬥場真正的幕後主人的事……」


第367章

  在街上開飯店都要應對地頭蛇,更何況一個掙大錢的角鬥場。因此除了負責人之外,還有其他的幕後主人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而青年也是很偶然的情況才知道這件事。其實這跟他的任務也有關系,甚至他後來也想過,自己之所以被暗算帶來這裡,是不是就是因為對方察覺到了這一點,想要在滅口之前壓榨完自己的最後價值。

  他一度以為自己是沒機會把這件事說出去了。但現在被救了,就不能不讓恩人知道這件事。

  然而在他喘著粗氣勉強說完情報之後,面前的女醫生卻並沒有像是自己想像的那樣焦急的帶自己去見恩人或者直接衝出去轉達。

  甚至就連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也看不到焦急的跡像,那態度,甚至可以說是平靜過頭了。好像下一秒就會開口:「就這?」

  女醫生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

  「那、那可是……可能是一城之主……他手下有不少好手。」如果不是因為有足夠的武裝戰鬥力,也沒辦法控制這麼多忍者。「還有能做藥和做機關的幫手……」

  青年努力想要描述敵人的可怕。

  若真是那個那個人的話,那可是擁有數百打手,收攬了各種能人異士的大人物。這個角鬥場只能算是對方的勢力之一。若是不防備的話……

  女醫生見他還是很激動,怕他再這樣下去會撕裂傷口,只得出聲解釋:「如果你說的只是那些流浪武士之類的話。」她指了指地面,「已經全部關進下面的地牢了哦。」

  「你一直在沉睡不知道也正常。」看著青年瞬間呆滯的表情,想到他也是好心,女醫生又多安慰了幾句,「你就就放心吧,就算對方再來幾百人也是不用擔心的。」

  她說著摘下了口罩,露出年輕又自信的臉。

  「這裡可是被輝夜城直接接管了。」

  盡管近幾年大家都沒有打過仗了,但她並不相信哪裡還能有比輝夜城的儲備戰力更強大的地方了。

  更何況……

  她偏了偏頭,心頭湧上一陣喜悅——只要一想到那件事,就會有無上的喜悅從心底翻湧而出。

  姬君回來了。

  在姬君面前,他們不可能輸,甚至連險勝這種丟人的結局都不可能出現。

  想到坐鎮的那兩位大人,還有那些最一線行動的新一代的精英們,她覺得自己有理由這麼判定。

  「輝、輝夜城……?」

  青年愣住了,他看了看女醫生,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弟,最後還悄悄捏了自己一把想證明自己沒有做夢。

  他當然知道輝夜。

  在多數忍者心中,這個停止了忍者之間的戰爭,並誕生了忍者聯盟的城市,地位無疑是相當神聖的。但凡有些本事的忍者,都會想要去輝夜城走一走。

  各地忍者聯盟支部裡,也只有最長大的一代,他和弟弟當然也想過要去看看的。

  但也只是想去看看,畢竟對他們這些犄角旮旯裡求生存的忍者來說,那太過遙遠了。然而今天卻被告知,自己是被輝夜城的人救出來的,而且這裡還直接被輝夜城接管了……

  青年忍者好不容易平復下去的情緒再次激動了起來,就連蒼白的臉都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但還沒等他表達出自己的激動與感激,人就被女醫生弄暈過去了。

  徹底失去意識前,他隱約還聽到了一句話:「太激動了不利於傷口恢復,你還是再睡一覺吧。」

  千手扉間來到了充當地牢的地下角鬥場。這裡正關押著先前來襲擊是的數十名來襲擊的人。只是他們現在一點沒有了來到此地時的凶惡,全都像是被嚇破膽的鵪鶉一樣瑟瑟發抖,有些個別膽小平日只會欺軟怕硬的人甚至丟人的尿了褲子。

  然而無論他們是勇猛還是丟人,千手扉間都不曾關注過半分。

  他只是來拿自己要的東西的。

  「就這些了?」

  他從負責審訊的刀疤忍者手中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是啊。」

  臉上有疤,容貌凶惡到看起來就能嚇哭三五個孩子的男人吐掉了嘴裡叼著的草葉子。

  「一個個膘肥體壯的,我還以為是什麼狠角色硬骨頭呢。」他不屑的看了眼籠子裡那些人。「結果我還沒動真格呢就都孬了。」

  「這要是放到上戰場那會兒,一天都活不下來。」

  「現在和平了。」千手扉間平靜的回答這個跟自己出身不同忍族的『審訊專家』。若還是戰爭時代,他也無法想像自己有一天竟然能跟這樣一個異族出身的審訊專家合作,更不要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的聊天了。

  「是啊,和平了。」刀疤男雖然看起來凶惡,也經常把自己不是什麼好人的話掛在嘴邊,但也非常喜歡現在的和平生活。「和平多好啊,那些小兔崽子們可以活蹦亂跳的去上學,而不是一個個變成戰場上的碎肉塊。」

  盡管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們時不時闖禍讓人頭疼,但再怎麼樣也比變成冷冰冰的屍體好。明明應該是像征未來的下一代,卻往往還沒他們這些老頭子活得久。這太可悲了。

  「怎麼就有那麼多人不知道珍惜和平的日子呢。」

  放著好日子不做,他是想不透的。

  「因為野心,因為貪婪。」

  脫離忍者的群體的這幾年,他也見過不少貪婪惹出的禍端,聽到審訊專家的感慨,就不假思索的回道。

  而越是看得多,就越是明白姬君是多麼的難能可貴。

  明明有著最崇高的地位,最特殊的力量,卻一直都清醒克制。

  輝夜城離不開這樣的君主,忍者們也因為有她的限制才不會越界迷失。

  「嗨。」刀疤男人也懶得再問了,他活動了下筋骨,身上響起一陣劈劈啪啪的聲音。「外面這些人的事兒,我管不著,也懶得管。」

  「只是這事兒得做的干淨點。」他瞥了眼籠子裡那些被他的手段嚇破膽的敵人們。「姬君才回來,可不能給她留下麻煩。」

  姬君好不容易才回來,要是被這些假冒偽劣的家伙氣的再跑回天上那就壞了。

  他這個大老粗都替姬君委屈,更何況姬君本人呢。

  「啊。」千手扉間點了下頭。「已經有人去了。」

  那個人……怎麼也不會讓他們失望就是了。

  身著華服一臉陰沉刻薄的男人屏退了僕人,沉著臉在房間裡忙碌著。

  角鬥場那邊突然斷了聯系,並且再派去的人也都沒了動靜——數十名老手有去無回,他再遲鈍也能明白那邊一定是除了問題,而且還是大問題。

  那樣一來,自己繼續留在這邊就不安全了,而且為了不引人耳目,他只准備帶上護衛和車夫,至於其他人……

  他瞥向大門的方向。

  雖然男僕不在身邊會有很多不便之處,但事關生死,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收拾完必須帶走的東西,他叫上最得力的護衛,讓車夫帶著他們趁著夜色離開了這座他剛弄到手的小城。盡管車夫不知道大人為什麼這麼晚還要出門,但他是大人的僕人,只要大人有需要,他就得工作起來。於是他也沒有多想,打著哈欠就驅車出了城。

  一直到再夜色徹底遮蔽了他們的行蹤,男人才放下簾子松了一口氣。

  其實夜晚趕路對他自己來說也是件危險的事情,但同樣也會給對方的追蹤造成難度。以活命為前提的話,無疑還是自己這邊收益更大一些。

  這也是他過去發戰爭財時的經驗。

  很久以前,當這個世界還充滿戰爭的時候,是他最如魚得水的時候,尤其是戰爭開始和結束的時候,他靠著販賣糧食和人口掙得盆滿缽滿。

  開展前販賣糧食,或者從那些人手裡低價收購值錢的貨物,讓他們拿錢去雇佣忍者戰鬥,然後等戰鬥結束之後,他再去戰場上拉能派的上用場的『貨』回來,要知道每次打完仗,人都是最便宜的。

  只可惜那個多管閑事的輝夜城城主。

  想到這裡,他仍然恨得牙癢癢的——一個好好地城主,不想著怎麼在戰爭中撈錢奪名,偏偏要搞什麼和平……還拉著忍者的們跟他一起瘋。

  而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那些忍者還真就信了他那套,跟著埋頭一起搞起其他業務,硬生生停止了戰爭,開始搞起什麼建設運輸的工作……現在更是還一本正經的搞起維護治安的工作來了。

  簡直匪夷所思!

  忍者出身的人竟然當起了正氣凜然的角色,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好笑的事麼?明明他們就是一群低賤到泥裡的殺戮機器,最該做的就是不停不停的戰鬥,給自己帶來更多財富。這才是他們這些下等人唯一有的價值。

  若不是那個混蛋家伙,若不是那些被他煽動的忍者……還有那個什麼『輝夜姬』,區區一個女人,拿了這樣的成就……難道她還真的想著成為神明大人麼?

  想到這裡,坐在馬車裡的男人就恨得牙癢癢的,忍不住握緊了拳頭,額角也蹦出了青筋。他只覺得自己之所以會有今天,全都是拜這些不正常的所賜。

  等他回去之後,一定要報復回來。

  他的叔叔是雷之國的大貴族,只要進入他叔叔的領地,他就安全了。過去他不是沒有遇到過危險,但每次只要回去到叔叔的領地就都能化險為夷。

  也許是旅途枯燥,他已經開始再腦海中幻想等回去之後如何展開報復了。

  首先要找到動手的人,如果是小勢力,就把人全都抓去丟進新的角鬥場裡,用他們的命來賠償自己的損失。如果是大勢力,就讓叔叔跟自己一起蠶食鯨吞他們的勢力——然後聯合其他人一起排擠人的生意和地位,最後再一擁而上將其瓜分。

  夜色愈深,他也徹底安心了下來。

  已經走了這麼遠了,對方就算想追也追不上了,再加把勁兒,就能到他叔叔的勢力範圍了。

  然而就在他開始暢想的時候,外面的氣氛,卻變了。

  不知什麼時候起,聲音全都消失了。

  明明是林中的各種生物活躍起來的夜晚,可林子裡卻一方常態的安靜,沒有蟲鳴沒有獸吼,只有風拂過樹冠時發出的細微沙沙聲。

  車夫駕車的動作越來越慢,坐在車邊的兩個護衛也警惕了起來。

  他們也意識到了實情的不對勁。

  太安靜了。

  整個世界就好像只剩下了他們,還有車馬行駛的聲音。

  「保護大人。」

  其中一個人吩咐,另一個人點頭應了下來,手卻向著車夫的方向移了移,准備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把車夫推下去拖延時間,自己駕車帶著大人逃跑。

  然而一切都完了。

  帶著殺氣的風輕輕拂過,刺痛了他的皮膚,可還沒等他大叫一聲敵襲,視野就徹底按了下來。

  有忍者……而且還是厲害的忍者。

  男人只來得及想到這裡,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察覺到馬車停下來,馬車裡的男人不耐煩的叫道:「你們在干什麼?還不趕緊趕路,是想死麼?」

  這種時候停下來就跟找死沒什麼區別,他當然惱怒。

  若是平時,他的護衛和車夫肯定會恭恭敬敬的回應他,只是這一次,外面卻一片寂靜。

  男人開始意識到事情不對了。但陌生的聲音已經傳了進來。

  只聽他說道:「如果是說這三人的話,他們已經沒辦法再繼續向前了呢。」w,請牢記:,


第368章

  空氣中充滿了鮮血的味道。

  黑暗並沒有給男人帶來絲毫的阻礙,有著清秀容貌的男人以同外貌不同的狠辣手段將黑暗中進攻來的人全都屠戮殆盡。刀光閃過,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人甚至來不及發出悲鳴就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同地面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就像一個個被丟在地上的肉袋子。

  他一甩手中的刀,抖落刀尖的血珠。

  在馬車中的人看來,這個一步步從黑暗中走出來的男人就如同怪異故事中的鬼魅。

  「我、我可以給你錢!」

  他努力壓抑自己的恐懼,聲音卻不自然的帶上了顫抖。

  「雇你來的人給了你多少錢?我可以雙倍……不,三倍!五倍!」

  見男人沒有一絲心動的樣子,他趕忙又提高了聲音增加籌碼。錢可以再掙,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更何況要是能拉攏到這樣一個高手,今後的安全也會更有保證。想到這裡,他又對自己的護衛們有了幾分埋怨。

  他的護衛全都是高價雇佣的武士和那些流浪忍者。當初一個個說的自己有多厲害,現在卻都敗給了一個人。

  廢物!

  「她賜予我的,是不能用金錢或者價值來衡量的東西。」梳著利落的低馬尾的男人向前一步,冷漠的眼睛看著男人就像是在看一具屍體。

  「不可能!」男人大喊。

  這世上的一切都可以用金錢了來衡量,無論是物品還是人命都是如此。說到底還是對自己給出的代價感到不滿。

  「你要多少?我叔叔是雷之國的大貴族。」他把自己的底牌也揭了出來,「只要你放我走,地位、金錢還有女人,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然而面對男人喋喋不休的誘惑,他只是輕聲回道:「我來自輝夜城。」

  我來自輝夜城,短短幾個字,就如同一桶冰水澆到了馬車上的人的心理。幾乎是立刻,他就意識到自己這次是真的完了。

  徹徹底底,沒有一絲希望的那種。

  他只能驚恐的睜大了眼睛,眼睜睜的看著那人越走越近,最後看到的景像,是一雙有著黑色花紋的猩紅的雙眼。如同惡魔,又好像是怪物。

  鮮血的氣息被風吹散,遮擋月光的烏雲也被風吹散,露出後面的月亮,皎潔的月光再一次灑向大地,也照亮了林間的景像。

  馬車周圍七橫八豎的躺著十來具屍體,除了車夫和坐在車上的兩名護衛,其他的都是一路隱藏身影跟過來的暗中護衛,他們中除了武士和浪人之外,還有數名重金找來的能人異士。

  只是這些人在男人面前,全都不堪一擊。

  「泉奈大人。」

  跟在他身後的人恭敬的單膝跪地。

  「已經查過了,再沒有其他漏網之魚了。」

  盡管他也是戰鬥的好手,但在這次行動裡,能做的也就只有在旁邊警戒和搜羅漏網之魚的工作。誰讓動手的人是泉奈大人呢。盡管因為這十年都在忙碌輝夜城的事情而幾乎沒見他出手……但泉奈大人不愧是泉奈大人。

  「收拾一下。」

  泉奈臉上冷若寒冰的表情融化了些許,同時抬頭看向夜空中高懸的明月

  這世間最高貴的月之姬君啊。

  他的眉眼變得更加柔和。

  終於又回到這個世界了。

  另一邊,經過了幾天的修整和治療,從地下角鬥場被解救出來的人裡,除了個別傷的特別重的之外,都好得差不多准備回家了。跟他們一起走的,還有那些被抓來做勞工建造溫泉行宮的苦力們。

  這對他們來說,就如同夢一般。明明以為自己的人生就要結束在那暗無天日的地下牢籠和無窮無盡的苦力活裡,現在卻又重新站在了陽光下,而且,馬上就會有忍者大人們送他們回家了。

  人們仍然不敢相信,哪怕得到了治療穿上了干淨的新衣服,哪怕拿到了『賠償』,他們還是忍不住掐掐自己或者讓旁邊的人給自己一下——就怕現在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怕那些親切的醫生和強壯的給人安全感的保護者們,只是自己太過害怕而幻想出來的。

  「我們……真的要回去了?」

  一直到在山路上走了很久,一個男人還是很恍惚,在注意到前面負責保護的忍者突然停下來的時候,埋在心裡的問題不受控制的脫口而出。

  「這不就快到了麼。」

  帶路的少年忍者指了指前面隱約可以看到一角的村莊。這裡就是男人的家。他出生在這裡,生長在這裡,結婚生子也都沒有離開。沒有戰爭的情況下,他本應會繼續這樣下去,終其一生都不會離開這座村莊。然而造化弄人,讓他被抓走經歷了這輩子不曾想像過的痛苦,又被那些本以為遙遠的,跟自己的人生不會有關系的忍者大人們救了回來。

  還有忍者大人們口中地方姬君。

  他其實並沒有看清那位姬君的樣子,只是在那位姬君被忍者大人們簇擁著巡視的時候遠遠地看到了一點。

  盡管沒有華美的服飾,沒有奢華的排場……他甚至沒能看到她的臉,可看著姬君大人沉穩的吩咐工作的樣子,他就覺得特別的安心。

  若是世界上真的有一位天女大人的話,比起有美麗容顏,他更希望是像這位姬君殿下這樣,能夠讓人安心,能夠將人們從苦難中拯救出來的人。

  雜草叢生的道路並不好走,但這難不倒歸心似箭的人們,正值壯年的男男女女在想要見到家人的情緒的催促下,竟然跑到了忍者的前面。

  少年忍者眨了眨眼,到也沒有覺得被冒犯了。在確定所有人都會去之後,他就靜靜地退到了一邊,微笑著看著這些劫後余生的人們跟迎上來的人又哭又笑的抱在一起。然後帶著些許滿足感無聲無息的離開了。

  果然,比起那些殺|人放火的工作。他更喜歡這樣能讓人覺得開心的工作更多一些。

  真好啊。

  他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日子變好了,原本回去天上的姬君也又回來了。

  今後的生活,一定會更讓人期待吧。

  其他人的工作開始收尾了,阿緣的工作卻才只完成了第一階段。

  「經濟損失都發好了?」

  「是的,已經讓每個領取的人畫押了,確保沒有遺漏。」

  「財務統計?」

  「還在進行,姬君吩咐的賬單已經交給被關押的角鬥場客人處了,等他們家裡送來補償。案底已經留好,今後會發放到各處備案。」

  盡管才剛回來沒多久,但一切都好像恢復了過去的樣子。一開始阿緣還有一點點陌生,但在以千手扉間和宇智波鏡為首的忍者們的配合下,很快就又找回了過去的感覺。

  雖說提起忍者大多數人第一反應都是戰爭機器人形地形修改機這類的印像,但當忍者們細心起來的時候,再挑剔的甲方也找不到疏漏。

  尤其還是他們發自內心的想要讓一個人覺得貼心的時候。

  阿緣的那點疏離感,他們幾乎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發現了,只是那時候更多的是覺得激動,等現在回過神來,自然使出渾身解數來讓姬君覺得舒服,杜絕她因為覺得不適應而想要離開的可能。

  ——沒看回來這麼久,千手扉間都沒說過一次宇智波斑的不好麼。

  「先前人口買賣的調查呢?」阿緣揉了揉額角。除了地下角鬥場之外,這裡同時還有人口買賣的生意。

  那些長相比較好的,除了極少部分被惡趣味的惡棍們送上角鬥場了之外,大多都被帶走賣掉了——這也是那孩子說的『被帶走的人都沒有回來』的原因之一。

  時間近一點的還好說,更早些的——因為時間久遠這裡的記錄非常混亂還丟三落四的,想要解救就變得格外困難了。盡管角鬥場的負責人被他們抓在了手裡,但作為一個只把人當貨物來看的混賬,他自是不會特意去記自己都賣了哪些人的。

  宇智波鏡立刻回答:「還在調查,已經彙報給了忍者聯盟,相信很快就會有回應了。」

  作為姬君的侍童……額,前侍童,宇智波鏡從來沒有松懈過學習和鍛煉,因此姬君一回來,他就可以立刻上崗。

  「這樣。」

  阿緣向後靠了靠,幾乎是同時,宇智波斑開口問道:「有什麼想讓我們去做的?」

  「我在想要不要干脆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整頓一下。」

  她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之前在木葉村的時候,帶著人去找土匪索要賠償費的經歷了。打一個是打,打一串也是大。反正都在調查上線和買賣雙方了,倒不如干脆就這個機會一並清理掉。

  她用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面。

  正好還出師有名。

  她看了看面前的宇智波鏡,又看了看身邊的宇智波斑,下定了決心:「好,干脆大干一場吧。」

  那之後,人民終於重新回憶起忍者是怎樣一種恐怖的群體。數年的和平使得人們逐漸忘記了過去那些生活在忍者造成的恐懼中的日子。甚至當時還小的孩子根本不知道那些偶爾會打交道的忍者叔叔忍者阿姨們是怎樣一種恐怖的存在。

  同貴族養的私兵不同,也不同於那些占山為王的山賊土匪。

  當忍者們重新握起武器的時候,沒有哪個實力團體可以與之為敵。

  於是借著打擊冒牌天女的名義,火之國、雷之國還有土之國,以及諸多加載在中間的三不管地帶的黑惡勢力,都早遇到了有史以來最恐怖,也是最危險的衝擊。

  尤其那些曾經稱霸一方魚肉百姓的,更是首當其衝,無一幸免。

  其次是那些占山為王的匪徒強盜,這段時間裡,壞人們人人自危,就連街上那些吃霸王餐收保護費的小混混們都提心吊膽的不敢出門,生怕剛走出門就被忍者們干掉。

  一時之間,整個世界上的氣氛都空前和諧正氣——而天女大人重新回歸的消息,也隨之廣泛的傳播開來。


第369章

  涉及到城市規模的戰爭,大多是以一方的徹底毀滅為結束的。勝利者的一場大火,就足以焚盡人們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努力。

  放火的簡單,但想要再恢復被會掉的城市,就是極為復雜且漫長的事情了。甚至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再恢復過來。

  哪怕是一座已經因為各種原因衰敗的城市也一樣。

  因此宇智波泉奈並沒有像還是忍者時那樣,干脆利落的用一把大火來殺雞儆猴,而是帶著人無聲無息的潛入了城市當中。等天亮後人們醒來為了新一天的口糧而勞作的時候才發現他們生活的城市已經易主了。

  在戰亂頻發的時代,權利更迭比想像中還要快,因此人們其實大多不太在意自己的統治者是誰。盡管這幾年平靜了許多,但那些二十來歲,正直壯年的人們卻基本都是從戰亂中熬過來的。

  這些被戰亂和統治者磋磨許久的人們早就已經被盤去了所有棱角。就像是羊,就算同伴被狼叼走了,他們也只是繼續低頭吃吃草。

  所以在發現變化之後,人們並沒有暴|亂,而是見這些街上巡邏的忍者沒有暴起傷人的樣子,就全都躲在家裡暗自偷窺。比起統治者,他們更在意這些忍者會不會殺|人放火,自己今天的飯還有明天的口糧在哪裡,能不能讓自己的家人多一件避寒衣服這些事。至於其他的,不管是統治者也好,傳說故事也好,對他們來說都太過遙遠。

  宇智波泉奈也沒有理會這些普通人,在留下足夠的人維持街上的秩序之後,他就目標明確的直奔城主府。

  城主府作為城裡唯一一座高層建築,豪華到同周圍格格不入,不需要任何指引都能找到。而等他到城主府裡的時候,僕人還正在因先前的主人不見了而亂作一團。絲毫沒有意識那個人已經丟下他們自己跑路了。

  但這其實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因為之前那個男人也不是一開始就是這裡的統治者,他也是弄死了前一任統治者上位的。

  「你們幾個去把城主府裡所有人都帶到這裡來。」他吩咐旁邊的人。聽到命令的幾人低頭行禮後迅速離去,去搜尋城主府裡的活人。

  「你們……」

  「我來吧。」

  還沒等宇智波泉奈說完,他旁邊的男人接過了話去。

  「財務方便的事情我比你更擅長。」

  三十來歲,隱約有了小胡茬的男人黑色的眼睛轉了兩轉然後勾起一抹冷笑。

  「掘地三尺,我也會把他藏在這裡的東西都找出來。」

  「奈良賢二。」宇智波泉奈皺了下眉。「別做的太過火了。」

  被叫到的男人赫然是很多年沒有見過的奈良兄弟中的一人,因為涉及到姬君的回歸,他也坐不住的跟著跑了出來,其實奈良勝一也想出來的,只可惜輝夜城裡還有很多工作,其他人都跑了的情況下,他只能留守大本營,就像一個留守兒童一樣眼巴巴的等著弟弟和同伴把姬君帶回來。

  經過這麼多年的共事,宇智波泉奈當然知道這位同僚的能力,但正是知道,才不得不警告一句。盡管是雙胞胎,但奈良兄弟兩人是完全不同的性子。奈良賢二身上一直有一股子瘋勁兒。雖然隱藏的很好,但本就存在的東西不可能憑空消失,偶爾還是會從言行舉止中透出來。

  「是、是。」

  奈良賢二並不介意同事的警告,他點了幾個人,晃晃悠悠的就走出去了。

  宇智波泉奈也選擇相信他的承諾,沒有再多叮囑,而是繼續吩咐其他人的工作。雖然是初來乍到的地方,但在他的指揮調度下,一起都有條不紊的進行了下去。

  「泉奈成長了好多啊。」

  見到這一幕,悄悄潛入的阿緣贊嘆道。

  「完全已經是一個成熟的主事者的樣子了。」

  過去的泉奈也很能干,但他總是把自己放在輔助者的位置上,有能力,能把交給他的工作做得僅僅有條,但也許是因為忍者出身的原因,做城市的管理層卻總是少了些火候,也很少會像這樣自己做決策。

  她覺得這次回來之後,處處都有驚喜——當然,冒牌天女和角鬥場的事兒除外。

  「果然其實沒有我,輝夜城也……」

  「姬君。」

  阿緣很欣慰,但其他人就不一樣了。她話還沒說完,跟在後面用飛雷神把人送來的千手扉間就皺起了眉頭。「姬君就是輝夜城的像征,因為有您,輝夜城才是今天的輝夜城,這點希望您能理解。」

  除了曾經有過想要『剝奪』阿緣人類身份的計劃之外都格外守規矩的男人語氣中罕見的帶出了一絲火氣。

  也不知是氣憤於阿緣作為『天之姬』如此輕看自己,還是對她輕飄飄的就想撇開同他們准備奮鬥終身的輝夜城的關系感到不滿。

  「千手扉間。」宇智波斑眯起眼睛,「注意你的態度。」

  盡管過去了很久,還去過了另一個世界,他對這個男人還是提不起一絲好感。千手扉間這個人的能力毋庸置疑,但喜歡自作主張,還總是狠勁兒總是對著自己人使。一點不見其兄長千手柱間的大氣,讓他瞧不上。

  「你以為自己在跟誰說話?」他警告道,並且開始思考是不是阿緣不在的這些日子他自作主張慣了,失去了應有的恭敬。

  「……屬下失言。」千手扉間木著一張臉致歉。

  「你已經不是第一次失言了。」

  房間裡突然傳來青年的聲音,剛吩咐完工作的宇智波泉奈走到窗前,看著站在窗外房檐上的幾人,冷漠的表情突然就融化了。

  他看著久違了的少女,勾起一抹笑容,然後單膝跪下。

  「對您的回歸,我感到無上的喜悅。」

  無比的喜悅,難以形容的感激——感謝您還願意回到這個什麼都不曾回饋您的世界。這一次,他一定會將最好的一切全都奉到您的面前。

  「好久不見,泉奈。」

  在宇智波斑的幫助下,阿緣翻過窗欞進到房間裡,彎腰拉起這個在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給了自己最多幫助和安慰的人。

  同幾年前相比,他的容貌沒太多變化,卻能明顯感覺到成熟——如果說過去他只是一個能干的年輕人,現在的他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如同山岳一樣穩重可靠的中流砥柱了。

  時間磨練了他,卻也給了豐厚的回饋。

  「我回來了。」

  她擁抱了這個人。

  「歡迎回來。」

  宇智波泉奈眨了眨眼,克制住自己,極輕的回抱了這個不僅改變了自己和兄長還有改變了忍者們的悲劇,最後還改變了整個世界的少女。

  這個擁抱很短暫,幾乎是在確定了自己懷裡的姬君大人並非幻覺的一瞬間,宇智波泉奈就克制的退到了一邊,努力壓制住那幾乎失控的喜悅和想要落淚的衝動,清了清嗓子,開始彙報這裡的工作。

  他當然是無比喜悅和感動的。

  同其他人不同,他的今天、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包括現在所擁有的生命全都是姬君所給予的。因此對於姬君的回歸,他的感觸自然也格外的強烈。

  只是他作為最早站在姬君身邊的人,不能在外面丟了姬君的臉面。

  「……」

  明明應該是超級感動的重逢來著……

  看著一臉正經的開始彙報工作的男人,阿緣有幾分悵然。剛剛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醞釀了很多情緒,還准備了很多話要說。

  比如『我不在的時候辛苦了』、『這些年一切都還好麼?』、『我其實很想你』之類的。然而對方卻並沒有給自己這個機會。

  城主府中的人,無論是想要趁亂逃跑的還是試圖在地窖裡躲起來的,全都被宇智波泉奈帶來的人從各個地方找出來帶到了指定的房間裡。因此等阿緣過去的時候,就看到了黑壓壓的跪了一地的人。

  對一個只有千人左右規模的城市來說,城主府裡的人未免太多了。

  「除了原本就是城主府的僕人之外,其他的都是護衛還有情人和用於買賣的奴隸。」

  見幾人過來負責帶人來的人立刻彙報道。

  「這些人要如何處置?」

  正在彙報情況的人也是忍者出身,問起如何處置的時候語氣平靜的就好像隨口問了句不要的東西要丟去哪裡一樣。

  聽到他的話,那黑壓壓跪了一片的人瑟縮著靠的更近了一些,就像是受到驚嚇的鵪鶉那樣擠擠挨挨的擠在一起。

  「都調查過了麼?」阿緣突然開口問道。

  「有罪的按罪受罰,沒有罪的,就放他們走,有家的就自己回家,沒有家想離開的也可以離開。」

  聽到她的聲音,這些人中有不少直接抬起頭,充滿祈求和希望的看了過去。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可以去的地方,留下的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要麼是被搶來的,要麼是被買賣來的,要麼是家人死光了沒有家了,要麼就是時間長了根本不記得自己家在哪裡了。除了這些人之外,也有一些人是從一開始做的就是以色服人的工作,也只會做這樣的工作。他們在商人手裡,輾轉於一個又一個權貴富豪手中。

  面對這個結果,阿緣只得嘆氣。

  「賢二是不是也來了?」

  得到宇智波泉奈肯定的點頭之後她做出了決定。

  「到時候這些人就交給他吧,能回家的就送他們回家,實在是都不知道的,就看看能不能安排在這裡繼續工作,實在不行就送他們去種地或者學點什麼。」

  就這麼把人趕走,跟讓人去死沒什麼區別。

  聽到阿緣的安排——盡管困惑於為什麼會是一位女性來做決定,人們還是又安靜下來了。

  這個時代的大多沒什麼偉大的追求,對他們來說,只要能全須全尾的活下去就很好。至於做什麼……給誰工作不是工作呢?

  他們不怕被人安排,反而怕沒有安排,因為那往往代表著當權者對他們沒有興趣,而這樣一來,他們就離死不遠了。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那麼安於現狀。

  其中一個有著妖嬈身段的年輕女人抬起頭,鼓起勇氣開口:「大人,我、我一直是做服侍人的活的。」

  她在幾人的注視下,顫顫巍巍的繼續開口。

  「我、我一定會將大人服侍的服服帖帖……」

  阿緣再遲鈍也能明白這個服侍,自然不會是普通的那種。她愣了一下,回道:「我是女人。」

  女人也愣了一下,她看了眼周圍的男人們,見他們真的一副全都挺這個少女的話的意思,有些不可置信的抽了口氣,但很快,她就靈機一動指向人群中的另外一個人。

  那是一個身材纖細的秀美少年,跟這個女人一樣,穿的衣服看起來也比其他僕人要稍好一些。

  「那、那我弟弟也行……」

  阿緣:???


第370章

  ……等會兒?

  這信息量有點衝擊,以至於阿緣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看著這對姐弟不僅不排斥還理所當然的表情,她趕緊搖了搖頭。

  「不,我不需要。」

  開玩笑,她可是有對像的人了。

  等等。

  想起自己對像就在這裡,她趕緊拉起了他的手證明自己的誠意。

  「我已經有要相伴一生的人了。」

  她非常自然的說道。再參考她的動作,在場的人自然都能知道她說的是誰。

  千手扉間當成就冷哼一聲雙臂環胸轉過頭去。

  姐弟兩人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但對他們來說『和誰和相伴一生』跟『身邊有其他人服侍』這件事並不衝突,於是姐姐還想著為自己和弟弟的前途再拼搏一下——畢竟都是工作,當然是在領頭人身邊的工作更安全。

  「我、我們沒有妨礙大人們的意思。也不是想跟您求名分,我們只是想留在大人身邊侍奉,哪怕端茶倒水都好。」

  阿緣:「……」

  這放到現代社會就是伏低做小小白花的模板了吧。

  就差來一句『姐姐是不是生氣了,我真沒想惹姐姐生氣,我現在就可以走』這樣的十級茶語了。

  阿緣哭笑不得,再次拒絕了。

  「不我不需要。」這次她的語氣更加堅定,「接下來會有人給你們安排去處,你們只要聽話就好。」

  說話的時候,還用力晃了下宇智波斑的手,證明自己絕沒有花心的想法,只會跟他一心一意。

  宇智波斑沒有回話,卻回握住了她的手——事實上如果不是他放松了力道,以阿緣那點力量怎麼可能能晃動自己的手臂。

  雖然一開始有不滿,但他其實並沒有因為這件事生氣。

  除了自信於他們之間的羈絆之外,他也能看出他們的目的——這對姐弟當然不是對她一見鐘情或者是月亮天女的信徒,他們只是單純的想找個靠山而已。

  用自己最熟悉的方法找到一個新靠山活下去。

  宇智波斑是真的不生氣,只是隱隱為他們感到悲哀。

  因為他們的眼中只能看到這一條路——就像很久以前的忍者。終其一生都走在一條痛苦的路上,並非是因為喜歡,而是因為只有這一條熟悉的路可以選。

  可悲,卻又無可奈何。

  他只是看著面前的少女,再深切不過的意識到,這個世界能擁有這位少女,是多麼幸運、多麼令人慶幸的事情。

  「其他人也一樣,我不需要服侍。」阿緣再『服侍』二字上用了重音。「今後也會安排你們有其他出路。」

  見姐弟兩人沒被責罵而也有了心思的其他人們趕忙都低下頭,老老實實的跪好。

  「等賢二來了,讓他安排吧。」離開房間,阿緣松了口氣。「對了,賢二呢?」

  「他還在清點財物。」

  宇智波泉奈回答。

  雖說最有價值的之前已經讓他截下來了,但留在這裡的東西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沒道理放過。

  錢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夠用的,哪怕輝夜城現在的財政充裕不再向先前那樣一個銅板掰成兩半用了也一樣。教育投資,建設投資,研發投資……只要人還活著,人還在繼續前進,就都不會停止。因此收益當然是多多益善。

  「那讓他先忙吧。」雖說還挺想他的,但總不能干擾別人工作。

  奈良賢二確實在忙,搜索工作接近尾聲的時候,是他最忙的時候。

  被翻出來的財物堆了一個房間。在奈良賢二的指揮下,這些東西並沒有隨便堆放的東倒西歪,而是按照分類堆放的整整齊齊。在這些整齊的財務當中,幾座單獨放在正中間的天女雕像就顯得格外顯眼了。

  跟輝夜城噴泉那容貌朦朧的雕像不同,這裡的天女的雕像十分細膩精致,不僅配上了珍貴的材料,還勾勒出流暢的線條,天女美麗的面部那著高高在上的悲憫也是栩栩如生,漂亮的眼睛更是好像時刻在注視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這無疑是極為精致的藝術品,無論是從藝術價值還是經濟方面來考慮,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由此可見,那些人在塑造冒牌天女的時候也是用了心的。

  同粗糙的石頭雕像相比,這樣惟妙惟肖的天女像無疑更符合人們對天女的想像,也能更好的凝聚信仰……

  奈良賢二抬著頭站在天女像面前,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卻只有刺骨的冰冷。

  「奈良大人,這些天女像要帶回去麼?」

  跟在他旁邊的人小聲問道。

  因為涉及『天女大人』他們不敢擅作主張,只能一起放了過來。

  「不用。」

  也沒見他做什麼動作,黑色的影子就從四面衝來,將這些悲憫的天女像撕了個粉碎。

  「我們有真正的姬君。」他沒管身邊人震驚的表情,轉身就像外走。「把這裡收拾干淨。」

  他們在深陷苦難和死亡的時候,石頭雕像不會救他們。他們悲痛絕望的時候,石頭雕像也不會撫慰他們的傷口在他看來,無論多麼精致奢華,雕像也只是雕像。

  沒錯,他們需要的從來不是一個高高在上用悲憫的眼神看著人見悲苦的雕像,而是那個竭盡全力用自己的一切力量去改變這個世界的人。

  那才是真正的值得所有人臣服的『天之姬』。

  奈良賢二不允許任何這世界上有任何東西盜取她的光輝。

  清晨的街道本應安靜冷清,但今天卻被一群外來者打破了。數十名穿著相似服飾的男男女女出現在了街道上,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的,原本街上空蕩蕩的地方就多了很多長長的桌子,那些人整齊的並排坐在桌子後面,桌子上的牌子上寫了什麼東西,但很遺憾的是城裡識字的人並不多,大多數人看不懂上面的意思。

  只是雖然看不懂字,但旁邊那一代代的糧食他們卻看得清清楚楚的,那是麥子,飽滿的麥子。

  菖蒲趴在門板後面,小心的看著那邊那些穿著整齊,看起來就跟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們。黑漆漆的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羨慕的表情。

  菖蒲是個漂亮的女孩子,父母都有工作收入,同其他人相比是比較好的那類。她雖然是女兒,但每年也能做一件新衣服,吃飽這件事上更是沒有發過愁。然而天有不測風雲,突然有一天,她的父親被人抓走再也沒有回來。母親因為這個打擊而垮了身體。她的家一下子就垮了下來。她也不得不開始學著如何帶著母親生存下去。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她當然不想死,但看著皮包骨的母親和自己,時長也會產生『為什麼還要活下去』的想法。這樣的日子太苦了。

  她看不到未來,也不知道能做什麼,只是日復一日,想盡一切辦法活下去。前城主不是好人。他不允許人們有屯糧,所以人們想要活下去就得每天去工作,然後換取剛好餓不死的糧。

  有些人實在受不了了選擇賣身,然後再也沒回來。

  菖蒲不想賣身,也不願意放棄母親,就一直咬牙撐著。一直到了新城主到來。雖然街上多了很多忍者,但忍者們並不會管他們,因此像她這樣沒有其他工作的人才能去城外挖野菜之類的回來吃。

  只是前幾天都沒有見到這些人。菖蒲害怕他們,卻不得不出去。

  因為不出去就沒吃的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給自己打氣,然後故作輕松的對房間裡臥病在床的母親說:「母親,我出去挖野菜了。」

  「路上小心。」骨瘦如柴的女人滿是溫柔的看著自己的女兒,「要是有什麼危險就趕緊回來。」

  丈夫去世之後,她就只有女兒了。

  在這個女人是最底層弱者的時代裡,只有母女兩人的家庭就是生活的最底層。稍有風吹草動都要提心吊膽。

  菖蒲應了下來,帶上家裡唯一一個布包,縮著肩膀,小心翼翼的貼著牆邊往前走,生怕自己被注意到。只是她家在街道的一邊,想要出去,怎麼都要走過街道。若是平時有人,她還好混在人群當中像泥鰍一樣溜出去,但現在街道上空蕩蕩的,她出去就很明顯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傳到了她的耳中。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麼?」

  菖蒲就像是受驚的倉鼠一樣差點跳起來逃走,只是背後的牆壁阻礙了她的行動,讓她錯失了最佳的逃跑時機,只能留下來面對這個來跟自己搭話的年輕女性。

  菖蒲渾身僵硬,甚至不敢抬頭看人。

  面對年輕女性的問話,囁嚅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是要去找糧食吃麼?」

  注意到女孩子瘦小的身體還有緊緊抱在懷裡的袋子,年輕女性——小桃了然的問道。

  近七年的時光過去,這個過去有些毛躁的小姑娘也長成可靠的前輩了。她比一般女孩子還要高一些,在面對面前瘦小的女孩子時要彎下腰才能看到她的臉。

  「……」

  菖蒲不敢回話。

  她不知道這個女人的目的是什麼,只能緊緊抱著懷中的布袋子,希望她能對自己失去興趣,然後放自己離開。

  小桃:「……」

  她還真是挺久沒見過這麼緊張的孩子了。不過她可以理解,因為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是這樣的。

  如果不是有姬君的話,她可能早就不知道在哪兒化作一堆枯骨了。

  小桃很少會回憶小時候的事情,但這並不代表她就忘記了那些痛苦的日子。認識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到處都是大火,到處都是屍體。每個陌生人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她清楚那樣的心情,也明白對這樣緊張的人來說,任何安慰都不如一捧糧食更有效。於是她說:「去那邊,那邊的人在登記人數,只要去登記,就會給你糧食。」

  糧食!

  菖蒲想起先前看到的那一袋袋的糧食。她控制不住的抬起頭,甚至顧不得害怕:「真的麼?」

  也就是知道這個時候,她才第一次見到這個跟自己搭話的人的樣子。

  年輕的女性,皮膚干淨飽滿,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眉眼間全是自信。

  讓她自慚形穢的同時,又忍不住看呆了。

  小桃莞爾:「騙你做什麼,我們來就是為了讓人都能活下去的。那些糧食也是特地帶來的,姬君殿下會雇佣你們工作,那些糧食就是預付的工錢——餓著肚子干活只會降低工作效率不是麼?」

  真的麼?

  世界上真的會有這種好事麼?還沒有工作,就可以提前拿到工錢?

  萬一……萬一這是新城主想出來的,想拿她們取樂的法子呢?

  菖蒲陷入了混亂。

  一方面她告訴自己這很可能是騙局,她過去了可能就在回不來了。但另一方面,看著面前這個干淨又自信的大姐姐,她又忍不住心動。

  如果真的只是想騙她們,應該沒必要讓這麼好看,一看就很有地位的人來吧。她不覺得自己這些人有這個價值。

  見她在思考的樣子,小桃也沒有催促她,只是在她旁邊等待她的決定。

  在這樣的時代,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

  菖蒲想了很多,但最終還是擺在了那些飽滿的糧食上。

  如果可以吃的話……她邊想邊吞口水,她和媽媽就可以飽餐一頓,就可以好好地活下去了。

  而另一邊,見小桃帶這個小姑娘往這邊走,其他人也松了口氣。雖然類似的事情之前也做過不少了,但這可是在姬君在的城市裡的任務,要是不能完美的完成,他們都不能原諒自己。

  「要喝水麼?」見她坐過來,另一個年輕女孩兒代替了原本坐在這裡的男生熱情的招呼道,「別緊張,我問什麼你回答就可以。」

  「我、我回答了真的可以拿走糧食麼?」

  「可以啊。」那個女孩子立刻回答,並且招呼身邊的人去打了一人份的糧食過來。「這裡面是一人份的糧食,你回答完了就可以直接拿走。」

  菖蒲親眼看著另外一個人裝的糧食,這裡面都是麥子,是飽滿的,金燦燦的麥子。

  「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住在哪個房子?」

  「我……我叫菖蒲,今年……」

  菖蒲掐著自己的手心,用疼痛讓自己鎮定,小心翼翼的回答著對方的問題。生怕自己答錯一個,糧食就不給了。

  她的眼神不自覺的瞟到了旁邊裝著糧食的袋子,心髒怦怦直跳,越跳越快。

  見狀,給她做登記的女孩子無奈的笑了笑,讓人把糧食拿來放在桌子上她隨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

  「那、那個,我母親也可以有麼?」

  一直到糧食被交到自己手裡,菖蒲才終於有了真實感。她想起剛剛那人說的『一人份』,又鼓起勇氣提問。

  給她登記的女孩子爽快的回答:「可以啊,不過她也要登記。」

  「謝謝、謝謝……」

  菖蒲珍惜的抱好糧食,深深地鞠躬。

  「我、我一定會努力工作的,我不怕累的!」

  「不用謝我。」那個女孩子趕緊擺了擺手,「要謝就謝謝姬君吧。」

  「姬君?」

  菖蒲好奇的問,想知道恩人的身份。

  「就是姬君啊,是我們輝夜城的姬君。」少女說著忍不住抱怨了起來,「要是放在過去,冒充姬君的罪應該全都殺……」

  「說什麼呢!」小桃走過來呵斥道,然後轉過頭摸了摸菖蒲的頭。「別聽她瞎說,先帶糧食回去吧。如果有人要搶你的糧食,就找路上巡邏的忍者或者再回來這裡就行,會給你主持公道的。」

  菖蒲覺得從沒有哪一天讓她覺得這麼像是在做夢。

  如果這真的是一場夢的話,那她希望自己不要醒來。不僅有人給糧,還有人跟她說被搶了的話會給她主持公道。

  還有……

  還有這些穿著干淨衣服,精神又自信的待在外面工作的年輕女孩子們。

  「我能像你們一樣麼?」發呆間,不自覺的就把話問了出來。而話才出口,菖蒲就羞愧的低下了頭,她覺得的自己太貪心了。

  拿到糧食不算,竟然還妄想跟這些大人物一樣。

  太不應該了,就算被打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我只是……對不起、對不起……」

  她想解釋,又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只得一疊聲的道歉。

  然而迎接她的,是一只溫柔的手,剛剛那撫摸過自己的手再次落到了她的頭上。

  「可以啊。」小桃肯定的回答。

  「我也只是姬君救回來的孤兒。」

  她從不避諱提起自己的出身。

  「好好聽姬君的話,好好學習,好好工作,你也可以像我們一樣。」

  菖蒲呆滯了。

  「可我……我是女孩兒……」

  聽到她的話,旁邊的女孩兒雙手往腰上一叉:

  「女孩子怎麼了?在輝夜城裡,女孩子的地位才更高呢!那些考試靠前被誇獎的,一多半都是女孩子呢!」

  「你別凶人啊。」

  小桃又警告了一句,卻沒有反駁她的話。

  菖蒲看了看小桃,又看了看旁邊凶巴巴卻一樣自信滿滿,哪怕在男生中間也不會遜色的女孩子。在她眼中,這些女孩子全都在閃閃發光。就像是星星一樣。

  心底第一次湧現了難以形容的渴望。就像是一把在心底燃燒的大火,不斷地,不斷地燃燒著,她這輩子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她也想像她們這樣,可以挺胸抬頭的生活。可以靠自己的雙手工作,比誰都自信的拿著工錢回家養活自己和母親……再也不用一點風聲都擔驚受怕,真能這樣的話……無論付出多少代價,無論有多痛苦,她都願意!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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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在堆成山的糧食的誘惑下,城裡的人們大多都走了出來。雖然這看起來像是故事裡才有的畫面令人不安,但吃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再加上有菖蒲成功拿回了糧食的例子在先,人們就更放心了些。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一旦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後面的人就會迫不及待的跟上。人口普查工作也就以相當順利的節奏進行了下去。

  等到阿緣安排其他工作的時候,人口普查來的數據也已經放到了她的桌子上。

  現實中接手一個新城可不像是游戲裡那樣,只要點點點,然後把之前城市裡積累下來的財富和道具搬過來就可以一鍵升級了。這意味著阿緣接下來相當長一段時間都清閑不下來了。城市規劃,人員任命,安撫本地平民,創造工作機會以工代賑的同時還要維持好治安……

  除此之外,還有先前清除黑惡勢力的各種後續收尾工作。

  殺|人放火多簡單,一天就能全完成了,但要把這些事情都給個圓滿的收尾,就是大工程了。

  阿緣站在桌子前,抱著胸看著這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城市的地圖。

  就連這個地圖也是忍者們這幾天從高處俯瞰後臨時畫出來的。

  一共沒有三條街道,城牆也破舊不堪,不知道是從哪一年傳下來的。除了人口和交通還算方便之外,並沒有比一開始廢棄的輝夜城好多少。

  「人口統計完了麼?」阿緣頭也不回的問道。

  「根據小桃報上來的數據,目前統計出來的只有三百二十二人。」跟在她身邊的黑發少年不假思索的回答。

  「這麼少?」

  阿緣原本以為這座城怎麼也能有七八百人的。好歹也太平了這麼多年了,人口應該有增加才對。

  「之前統治這座城的罪人並沒有認真管理這座城市。」

  宇智波鏡回答的很含蓄。事實上那人根本就只是因為覺得方便才帶著自己的幾百打手把這個城市打了下來當做臨時據點。

  城裡的人對他來說也不是人,而是需要的時候就提上去的貨物和不要錢的勞工。這樣的盤剝下,城裡能剩下這些人已經不容易了。

  「之前從山匪那邊救出來的人,是不是還有沒安頓好的?」阿緣很快就想到一個補充勞動力的辦法。都是要安頓,倒不如把人放在最需要的地方。

  「我會通知下去的。」

  黑發少年恭敬的回道。

  「青壯年人可以一部分去修繕城牆和鋪路,另外的人去田裡干活,老人女人和小孩也可以織布或者養……養雞鴨吧。」

  比起牛羊這些大型牲口,養雞鴨的優勢要更明顯,要求低,成長快,下的蛋也能反過來給人們補充營養。而且它們體型小,就算是幾歲的孩子也能力所能及的照料。學校的事情解決之前,也得給孩子們找點事做。

  倒不是阿緣習慣壓榨童工,而是對他們來說『有事可做』反而會更讓人安心。

  「從輝夜城帶來太遠了,就地找周圍的村子鎮子去買一些回來吧。」糧食還好,雞鴨這種活物還是不要長途跋涉了,也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

  「還可以先抓點野雞野鴨回來養著。」想想還挺懷念的,很久以前輝夜城起家的時候,也是靠養野雞野鴨來獲取肉食和蛋的。

  「我都記下了。」

  宇智波鏡認真點頭。對他來說,姬君的吩咐沒有行不行的,只有『怎麼執行』和『怎麼能更好更快的執行』這兩個選項。

  說道糧食……

  「糧食呢?」

  這座城市百廢待興,糧食物資幾乎全都靠輝夜城來提供。

  「一切正常,啊,還有天野少主在聽說您需要調集糧食,也帶了一批糧食來。」

  宇智波鏡想到報告上寫的事情,就順口同姬君彙報了一句。

  「天野少主?」阿緣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鏡說的是誰,「啊……天野翔,對麼?他還好麼?」

  沒想起來的時候還沒感覺,一旦意識到對方是誰,朦朧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腦海中。

  天野翔當然不是她接觸到的第一個權貴,但卻是第一個同她結盟合作的。如果不是他牽線搭橋,那麼水之國的救援行動也不可能那麼快展開。

  他或許有很多小算計,但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人。作為掌權者,也能算是有作為。

  只是想到他每次來都會執著的買人偶並且好像真的相信人偶能帶來什麼的行為,阿緣就很難把他和『聰明人』三個字放到一起。

  但不管怎麼說,都有無數的人因他的決定而得救,只這一點阿緣都會敬佩他。

  「天野少主過的很好。」

  宇智波鏡張口就回。

  「他現在是下任水之國大名最有利的竟選擇者。」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小心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姬君。「只是現在的他在意自己名下的城市,並且……似乎真的很喜歡經商。」

  一年中有近半時間都是跟著商隊到處跑的,還在輝夜城置辦了房產,經常跟妻子一起過來住——並且是『月姬人偶』在水之國的唯一經銷商。各種意義上的似乎對水之國大名這個身份不怎麼感興趣。

  因為有過去共同抗災的情誼,天野翔同輝夜城同輝夜城的關系比其他人要密切的多,各種合作往來也很多。

  有關他的事情,他們自然也更熟悉。

  「並且還曾放出話說要把自己的城市打造成水之國第一商業都市。」

  聽到鏡的回答,阿緣笑了笑,有些懷念:

  「還真像是他會說出來的話。」

  「還真像是她會說出來的話。」

  在另外一個地方。也有人在說著相同的話。

  通過去相比成長了許多的男人摸著自己剛長出來的胡茬笑著跟身旁的人說道。

  一回來就掃黑除惡什麼的,可太像是她能干出來的事兒了。哪怕不是發生在自己的領地,哪怕受苦的人跟自己一丁點關系都沒有,但只要看到了知道了,就不會置之不理。

  作為君主來說,這似乎太任性了。

  但誰讓她是『天之姬』呢,作為世上唯一的『輝夜姬』,她做什麼不行呢?到是那群忍者……他雖然沒有小看過他們,但怎麼說呢,畢竟這麼多年沒有戰爭了,他本以為習慣了和平之後的忍者會變得柔軟一些來著。

  結果卻完全相反。

  這些人雖然平時看起來友善多了,但涉及到他們的姬君的時候,變得更狠了。就像一把一直不聲不響保養中的刀,平時看不出什麼特別,一旦出鞘,就會以驚人的銳利斬殺一切敵人。或許是因為天之姬曾經離開過,讓他們格外緊繃吧。

  「少爺。」他身後同樣成長了很多的侍從小聲提醒。「您可千萬不要當著輝夜城出來的人也這個態度啊。」

  他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的。

  「憐。」天野翔轉過身誇張的嘆氣。「你怎麼還是這麼沒用啊。」

  被叫到的侍從也很無奈,他誠懇的勸說道:

  「我只是不想見到您白白丟了性命而已。」

  雖然現在看少爺跟輝夜城的關系是比較緊密的,但那也只是『比較』,在姬君的問題面前,這點『緊密』一文錢都不值。

  「憐。」天野翔突發奇想問道,「如果現在讓你和宇智波鏡對上的話,你能撐多久?」

  他突然就想到了很多年前在來輝夜城的路上發生的事情了。

  憐也很快就回憶起了那時候的記憶,只是比起上次,現在就更……

  「一……」

  還沒等憐回答,天野翔就接了下去:「十分鐘?」

  「一分鐘吧。」

  憐回答的沒有意思猶豫。

  天野翔只是想回憶一下過去,卻並不想自己的侍從一點進步都沒有。

  「……」

  不,不僅沒用進步,反而更弱了。

  他不禁投以懷疑的眼神。

  憐陪在天野翔身邊這麼多年當然一下就讀出了他眼神中包含的意思,可他確實沒有辦法。

  「我過去就打不過他,現在他經過了多位高手的調教,我打不過不是很正常的麼?」

  「你不是也去鬼燈一族去進修了麼?」

  雖然名義上是侍從,但憐也是個忍者來著。因為忍者聯盟的存在忍族之間的關系緩和了不少,他還特地把憐送去給那些有名的忍者調|教過來著。除了考慮到自己的安全問題之外,也是不想浪費憐的天賦。憐雖然因為沒有到血繼限界而早早被家族丟到了自己身邊,但本身的資質還是十分優秀的。

  「我是進修變強了很多,但也只是跟其他人比。」

  就算都是忍者,那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就算他是普通忍者裡的高手,可是……

  「宇智波鏡可是高手裡被精心調教出來的高手中的高手啊。」

  那可是要拿出去當門面的姬君的侍從,自己能和他比麼?

  「也是。」

  天野翔放棄了。

  就好像自己完全比不上姬君一樣,也不能要求自己的侍從跟姬君的侍從一樣不是?

  他很快就放棄這點小事,等其他僕人來彙報一切准備就緒之後,他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好了,我們去跟熏小姐告個別吧。」

  他環視了房間一圈,確定沒有什麼遺漏之後就率先走了出去。

  「希望看在我是去給姬君送物資的份上,這次別用那種掂量的眼神看我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兒得罪了這位姬君前的得力侍女,好像從他們第一次見面開始,她就一直會在用那種掂量什麼的奇怪眼神看著自己。

  現在雖然好了很多,但那種奇怪的感覺偶爾還是會爬滿全身。

  她到底在掂量什麼呢?w,請牢記:,


第372章

  雖然位置還是原來的位置,但是輝夜城現在已經是遠近聞名的繁華城市了。每天來往的商隊人群絡繹不絕。

  經商的,旅游的,還有只是想來碰碰運氣的,各式各樣的人來往於這座佇立在山林中的大城。阿緣主持擴建的三環也不再是先前冷清的『邊緣』,輝夜城的生活雖然忙碌,但因為收益良好,手上有了余錢又不用擔心生命安全的人們自然也就有了更高的追求。除了添置更多的家具用品,換更好的衣服被褥這些之外,人們的社交娛樂需求也隨之增多,三環邊上的土地自然也就利用了起來。——如果不是姬君不在沒人干擅作主張,輝夜城搞不好早就擴出五環出去了。

  街上到處都是人,無論男女老幼都可以自在的行走在街上。偶爾有忍者從房檐跑過,也只是引來一陣沒有惡意的笑罵。

  不趕時間或者沒有特殊任務的時候,忍者們也是正常走在街道上的。會踩房檐的,除了極少數特立獨行的之外,大多都是要遲到的學生或者年輕忍者。

  現在正是工作時間,店鋪的員工正熱情的招呼著來往的客人,門口的引導員正在給第一來到這裡的人們提供介紹服務。街上到處都是采購和觀光的人。

  也有一些下了晚班的人,正相約著准備去吃點東西然後回去休息。手頭寬裕了,人們也就舍得在外面吃飯了,尤其是年輕人們。有的是不會做飯,有的是覺得麻煩,他們是餐館的主要客戶群體。

  在這裡,忍者和忍者,忍者和普通人,只要興趣相投就都可以當朋友。一起去酒館喝點酒,或者一起逛街買東西,都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脫掉了代表忍者的衣服的時候,這些過去的殺神就跟其他生活在這裡的人沒什麼區別。

  一樣會苦惱一日三餐吃什麼好,一樣會被商店銷售員舌燦蓮花的推銷而花掉遠超過預算的費用去就買東西。

  哪怕是見證者,天野翔還是覺得很神奇。感覺每次走在街道上,都會有新的發現與感想。

  「就是這些了?」年輕女人的聲音響起。

  「是的,已經全部核對過了。」恭恭敬敬的男聲緊接著回應。

  「再確認一次,這可是送去姬君身邊的東西,決不能有任何遺漏。」

  背對著人的嬌小少女嚴肅極了。因為重視,聲音中甚至有幾分狠厲。

  ——每次看到這裡,天野翔都感慨萬千。

  放到過去,他怎麼也無法想像一個平民出身的普通女孩兒,可以像這樣嚴厲的指揮著忍者們工作。

  尤其其中還不乏宇智波千手這類的忍者豪門。

  可偏偏熏就是做到了。

  從一開始的侍女,在到現在的總管,哪怕他算得上是半個見證者了,也還是忍不住會驚嘆。

  盡管人們大多看不起忍者,但大部分人還是會十分畏懼忍者的,畢竟他們強大、凶狠,就像是死亡的代名詞。

  一般人能跟忍者正常的相處已經很不容易了,而熏卻是靠著自己的能力,硬生生踩著數名忍者中的佼佼者,硬生生的擠到了輝夜城最頂層的管理人的位置。

  這份能力和狠勁兒,就算是他也要敬佩三分。

  如果不是她是姬君的狂信徒,他都想把她挖走給自己工作呢。

  眼神奇怪算什麼,能干活才是真的。

  不過這也只是想想。

  「熏小姐。」他主動走上前打招呼,「我這邊已經隨時可以出發了。」

  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身形嬌小的少女轉過身來,視線短暫的在對方身上落了一下之後移開。

  「這一次辛苦您了。」她微微躬身行了一禮。「我會派遣護衛隊與您同行,還有什麼需求,您可以現在一並提出來。」

  「沒了沒了,你安排的很完美了。」

  天野翔趕緊擺了擺手,恭維道:

  「我想就算是姬君在,也挑不出什麼錯了。」

  然而聽到他的話,對方不僅沒有顯得高興,眉頭反而皺的更緊了。

  「這種程度怎麼敢說能入姬君的眼。」她語氣不善的盯著面前的人,「難道你認為這點安排和物資,就能配得上姬君了麼?」

  我是真的只是想誇誇你……

  只是面對少女這凶悍的表情,他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縮了縮脖子,退到自己侍從的身後,讓憐來面對這古怪的煞氣。

  憐:「……」

  我也只是個可憐的侍從而已啊?這工作好難。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黑色短發的男人走了過來。

  「這些就是全部了麼?」

  「是的,勝一大人。」

  熏收斂了臉上的表情,恭敬的行了一禮。跟天野翔不同,這位輝夜城的大總管,她還是十分尊敬的。

  「請您過目。」她雙手奉上統計單。上面記載了這次運輸工作的全部信息,不僅記錄了物資的種類和數量,連用的什麼車,一共幾輛車,替換的零件數量放在了哪裡,還有護送的人的姓名和身份也做了詳細的記錄。

  「不用了,你辦事我還是放心的。」奈良勝一拍了拍熏的肩膀,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身下少女緊繃的肌肉,「也不用這麼緊張。」

  「我沒有緊張,只是事關姬君……」

  她一臉正經的解釋,對次,奈良勝一也只能嘆氣。

  熏哪兒都挺好的,就是在涉及到姬君的時候,總是特別執拗——就好像連思維方式都轉變到了另一條他們不能理解的線上似的。

  反正奈良勝一是不太能理解。

  他明白是怎麼回事,但理解……就不太行了。

  「那這趟就拜托你了。」他轉身看向天野翔。

  其實如果可能的話,他當然是想自己去這一趟的,只是他身為輝夜城的大總管,越是這種時候,就越是要在城裡坐鎮。

  這是姬君給他的信任,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怠慢。

  新城的一天也開始了。

  今天是菖蒲上工的第一天,她天還沒亮就醒了,早早的穿好衣服等待出門的時候。這幾天她吃的很好,睡的也很香,還在那些年輕女辦事員的幫助下洗了澡剪了指甲和頭發——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干淨舒服過了。

  肚子裡飽飽的,身上干淨舒服——就好像很久以前她還是孩子的時候。菖蒲小心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她沒像其他人那樣繼續留頭發,而是剪到了齊耳的長度。雖然也有些不舍和擔心,但這樣更方便干活,無論做什麼工作都不會被頭發影響——當然也方便清洗,她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好打理自己,而不用擔心耽誤事。

  菖蒲等女性被帶到了一座臨時搭建的房子裡,這其中有從別的地方解救來的,也有像菖蒲這樣的本地人。

  她們走進去之後,很快就一個正在忙碌的年輕女人來接她們。

  根據帶她們來的辦事員的話,這個人將會負責她們在這裡的工作事宜。

  帶著菖蒲她們做工的女人有著淺褐色的頭發,嘴角有一顆小小的痣,看起來是很嫵媚的長相,但那緊繃的唇部線條卻顯得十分嚴肅:「我是你們的組長,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由我負責管理你們,無論你們為什麼而來,我都希望你們端正態度認真學習,好通過一個月後的考核。」

  她看著這幾個被她的話嚇到而緊張起來的女孩子們,滿意的點了點頭。

  「如果不能通過考核的話,就會被辭退,希望各位能珍惜這個自己養活自己的機會。不要浪費了姬君的一番心意。」

  菖蒲聽了,眼睛變得更亮了,雖然是第一天上工,負責人看起來也很嚴肅,但沒有看不起他們的意思,說的話也是為了她們好,她膽子也就大了起來:「那個,我們聽話的話,也能像輝夜城的女孩子一樣,可以掙錢養自己麼?」

  注意負責人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菖蒲又小聲的補充了一句:「我、我聽人說輝夜城的女孩子都可以像男人一樣……自己掙錢養家。」

  「當然,輝夜城的女孩子都可以出來工作。不僅是像男人一樣,輝夜城的女孩子們干的比男人優秀的多了去了。」

  「那……那不會有危險麼。」

  她想到過去的那些被搶走糧食被欺凌的經歷,還有那些從別人口中聽到的『恐怖故事』,還是有些害怕。

  「怎麼可能,那可是輝夜城。」說到這裡,女人臉上是滿滿的驕傲。「那可是天之姬降臨的地方。」

  給女孩子們工作機會可是姬君的命令,誰會違背姬君的命令呢?那可是要遭天譴的。

  女人看著面前第一個提問的女孩兒問道:「要是有機會去了你就知道了,對了,你叫什麼?」

  菖蒲有些激動,又有些瑟縮的小聲回答:「我、我叫菖蒲……」

  「菖蒲啊。」聽到這個名字,褐色短發的女人表情柔和了些許,「姬君身邊第一位女官,名字也叫『菖蒲』,現在她還是城主府的管理人之一,到了外面,無論男女,都要稱呼一聲『菖蒲大人』呢。」

  『大人』。

  這是菖蒲過去完全不敢想像的稱謂。更無法想像自己的名字可以和這樣的稱謂產生聯系。

  我可以麼?

  菖蒲問自己。

  原來我不僅可以活下去,還可以走到更高更遠的地方去麼?

  是不是……

  也有機會走到姬君的身邊呢?

  少女埋藏在心底的小小心思,阿緣自然是不會知道的。

  她此時正站在窗前,看著窗外已經開始忙碌起來的人們,神情恍惚。

  「怎麼了?不舒服?」

  注意到她臉上恍惚的神情,宇智波斑抬手碰了下她的額頭。

  「沒有。」阿緣搖了搖頭。「就是有些……嗯,感慨?」

  「感慨什麼?」

  「就是……總覺得事情好像太快太順利了。」對比過去在輝夜城舉步維艱,她擔心焦慮的整晚整晚睡不著的日子,現在真的是太順利了。

  她趴在窗戶上,看著窗外正在工作的辦事員們:「怎麼說呢,就是突然覺得由奢入儉難這句話特別有道理,現在讓我再吃苦我可能不太能接受了。」

  宇智波斑不解:「你為什麼要吃苦?」

  他們這些人得多沒用才會讓『天之姬』在世界和平之後還要吃苦?事實上連過去曾讓阿緣吃了很多苦這件事他都後悔了。

  如果當時的自己能夠再果決一點,能更早解決族裡的問題而同柱間一起投奔阿緣,那麼當年她也不會吃那麼多苦,經歷那麼多恐慌焦慮了。

  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怎麼會在今天突然提起來?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突然皺起眉,表情也變得冷硬起來:「是誰跟你說了什麼?」

  不然人好端端的怎麼會想到要吃苦?

  「沒有沒有。」

  見宇智波斑確實變了臉色,阿緣趕緊撥浪鼓似的搖頭否認。

  「沒有沒有,就是突然想到過去的事情了。」

  就是突然回想起過去一窮二白,一個鋼镚都要掰成兩半用,給自己寫的備忘錄比給別人安排的工作要多的多的日子,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扛過來的。

  宇智波斑卻並不相信。

  他沉默著,又仔細的端詳了面前的少女一番。

  如果不是聽了什麼或者見到了什麼,那人好端端的怎麼會想到吃苦呢?

  而他第一個懷疑的對像,就是千手扉間。

  泉奈也好,奈良賢二也好,他們都不是會讓姬君吃苦的人。

  只有千手扉間。

  不僅有前科,還總是見不得人好。凡是只會想到最壞的地方。

  他垂下眼簾,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輕輕把一頭霧水的少女抱在懷裡拍了拍作為安撫。心裡卻還在想著什麼時候再去跟千手扉間『談談』。


第373章

  天野翔正在扎營。有人卸貨,有人喂馬,有人壘灶台搭帳篷,因為奈良勝一和熏的重視,這次出來的人都是有經驗的好手,一停下就默契的分配好工作忙了起來,而護衛和工人們忙起來的時候,他也沒有閑著。

  他也在忙——忙著看周圍的人。

  除了他所在的這個車隊之外,不遠的地方還零散的有數個團隊也選在這邊休息。雖然彼此並不認識,但碰到一起,總會有願意交際的人拿上點小禮物四處走動走動,多個朋友多條路。哪怕當不了朋友,聊上幾句也可以避免成為敵人不是?

  況且不少人看起來都是往一個方向走,要是正好去一個地方的話,還能提前打聽下對方的目的和情況。

  果然沒一會兒,就有人拿了點心走了過來。

  天野翔在人跟憐交談的時候瞄了一眼那個裝點心的盒子,看到了熟悉的標記。

  嗯,是輝夜城出產的沒錯了。

  盡管各地都有特色的點心,但輝夜城的點心因為保質時間長和甜度高等原因會更受經常外出的人們的青睞。

  在外奔波已經很辛苦了,誰不想路上能吃口好吃的呢?

  那邊,憐也已經熟練的跟來人寒暄上了。

  「你們也要去那邊啊。」

  來人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身上穿的衣服料子雖然不太好,但干淨整潔沒有補丁,看起來是個利索人。

  憐收下了他拿來的點心,轉身也取了一盒用於交際的海產干貨交給少年。他笑著道:「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煮湯的時候可以放點提味。」

  少年卻是個識貨的,他立刻道謝:「這是天野城的特產干貨吧?真是謝謝了,領隊的正說最近做的飯沒味兒呢。」

  跟阿緣合作之後,天野翔回去之後也下了大力氣發展本地特產產業,他的城市靠海,位置雖然不是太好,但雇佣了忍者幫忙之後,還是改造出了一個合適的港口,各式各樣的海產業自然也就發展起來了。

  接著輝夜城的商路,努力了幾年之後也有些名聲。

  「你們也要去新城麼?」

  「是啊,聽說輝夜姬殿下回來之後去到了那裡,領隊就決定改路去新城了。」

  輝夜城的故事至今還被很多人津津樂道,因此聽說姬君殿下在新城,就有不少人想去碰碰運氣。

  現在輝夜城可是一房難求,早年在這裡買房或者開店的人都賺翻了,哪怕自己不做生意,把房子租出去收房租都夠養活一家老小了。哪怕新城成不了輝夜城,但只要有一半繁華,他們就不會虧。

  哪怕姬君最後沒有收下新城,那他們這次去賣賣貨也是好的。

  那可是姬君在的地方,不可能有貨賣不出去的——除非是粗制濫造的糟東西。但話又說回來了,真粗制濫造的東西,也沒人敢帶去『天之姬』所在的地方不是?

  「您帶了這麼多東西,也是去新城的?」

  少年瞟了眼龐大的車隊,有了小心思——他得打聽一下對方都是什麼貨品,別到時候跟自己家重疊了。

  他們那點貨,在這樣的大車隊面前根本不夠看。

  「我們也是聽說姬君在新城就過去看看的,去完之後還要去雷之國呢。」只是去雷之國干什麼,貨物到底是送到哪裡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憐很巧妙地回答,雖然一直都在當侍從,但好歹也是忍者家族出來的人,不至於被這樣套了話。

  於是少年回去的時候,就把幾家打聽到的消息都告訴了領隊。

  「下風口那家是運陶器的,我們旁邊那個是賣糧食的,雖然也有帶一些布料,但數量不多,應該不會跟我們有衝突。」

  他口齒清晰的交代著自己打聽到的消息。

  「上風口那家呢?」

  其他幾個規模差不多的隊伍,領隊的並沒有放在心上,他在意的上風口那家。

  「這……他們也說是聽到了天之姬的消息要去趟新城,但最終目的地是雷之國。」少年抓了抓後腦勺,「具體是什麼貨,我沒打聽出來。」

  他對自己打聽消息的本事還挺有信心的,沒想到這次撞牆了,不僅什麼沒打聽出來,好像還被套了點話進去。

  「對不起,是我沒用。」

  他一臉愧疚的道歉。

  「不是你的問題。」

  領隊的搖了搖頭,視線小心的瞥了眼不遠處正在忙碌的人們。

  「那裡面不少都是忍者,打聽消息這方面,你玩兒不過他們。」

  少年聽到之後睜大了眼睛。

  「忍者麼?」若真是這樣那就不奇怪了,但是……

  「他們看起來不像是忍者啊……」

  無論是跟自己搭話的人,還是那些在忙著安營扎寨的人,看起來都挺普通的?一點沒有傳說中忍者凶悍警惕的樣子。

  領隊的人聽到了沒忍住啪的在少年頭上拍了一下。

  「都能讓你看出來,那忍者們也就不用干了。」拍完之後,他又在少年的頭上揉了一把。「更何況現在可不像過去那樣,忍者們也不都是那副凶悍的樣子了。」

  是的,世界變了,忍者們也會跟著變化。

  無論是自己,還是面前的臭小子,還是那些忍者們,所有人都在適應著這個已經截然不同的世界。領隊的男人吐掉了嘴裡的草葉子,看向遠方。

  他不敢說這個變化一定是好事,但不管怎麼說,都比過去要好。至於能好多久,是不是真的好……

  就讓他親自看看吧。

  經過一段時間的整合,新城也逐漸適應了新的生活方式,雖然距離徹底步入正軌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但既然已經走上這條路了,那就只是遲早的事情。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阿緣終於可以騰出時間來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其實沒有人會管她,只是她看著其他人都那麼忙碌,自己也不好一回來就當甩手掌櫃。

  再加上她趕回來,也確實需要了解這個世界的變化,就不知不覺的跟著一起忙了起來。

  阿緣換了身不起眼的衣服跟宇智波斑一起走了新城的街頭。正是中午人們休息的時候,街道上到處都是從各個工作地點走出來的人。有些人急匆匆的回家,有些人勾肩搭背的去吃飯。

  已經過了吃不上飯的那段時間,手頭有點余糧余錢的人就難免會有奢侈一下的想法——比如偶爾下個館子,比如幾個人湊湊錢去打一點有點酒味的劣酒。

  人似乎總是這樣,有因為擔心明天而拼命儲存的人,就也會有不用擔心生死問題就放松享受今天的人。

  但不管是哪一種人,都證明了這座正在復蘇的希望給他們帶來了希望和安全感。

  走著走著,阿緣驚奇的發現這裡竟然有了集市——說是集市,其實就是街道的一角有了數個攤位。比不上輝夜城的商業街,東西也是雜七雜八的,有些一看就是人們趁著休息的時間自己弄得。有根上還帶著土的草藥,,也有手工編織的粗糙筐子。還有一個人面前綁了一只兔子,有好幾個孩子圍著那只兔子咽口水。

  ——好肥的兔子,這可是肉!

  他們都好久沒吃過肉了。

  這裡最規整的一家,是一個布店。

  雖然也有成衣,但大部分都是一匹匹卷起來的布。

  這並不奇怪。

  這裡的人大多都會針線活,就連男人也多少能做一點縫補的工作——畢竟衣服和用的被褥布袋難免有破掉的時候,人們又不可能因為破了一點就天天換新的。

  成衣當然也有人買,但基本都是在大城市或者那些富裕的村莊。手頭不算太緊的時候,人們才會願意去買一些『好看』的衣服。

  像新城這樣人們才剛不用擔心吃喝的地方,布才是更受歡迎的。

  比起好看不好看,他們更在意耐不耐用,能用多久。

  「您可以看看這個。」一個穿的干干淨淨,臉上帶著討喜笑容的伙計正在給人介紹布料。盡管那是一個臉上帶著病容,身上的衣服也帶著很多補丁的女人,他臉上的笑容也沒有絲毫變化。

  面對伙計的熱情服務,女人明顯有些不自在,但她還是認真的聽著伙計的介紹,仔細的看著面前的布。

  伙計還在說話:「這個顏色耐髒也結實,家裡有人去工作的話穿這個最好不過了,不怕磨蹭也不怕刮到。」婦人明顯有些心動,但很快又放了下來,鼓起勇氣,局促的問伙計:「那個,有顏色更鮮艷一點的麼,我、我想給女兒做一身新衣服。」這個臉上帶著病氣的女人,正是菖蒲那個常年臥病在床的母親,大概是因為不用再擔心女兒的未來,再加上最近吃的也好了許多,她現在也有力氣自己出門了。

  「那、那個……」她哆嗦的從懷裡掏出一個非常細的銀簪子。「我只有這個……有能用這個換的布麼?」

  這是她丈夫還在的時候買給她的,是她的寶物。之前是想等自己死了之後留給女兒的,但現在女兒已經剪了頭發。

  想到那個剪了短短的頭發,天天高高興興的去工作的女兒,女人臉上有一絲不舍,但更多的還是釋然。

  女兒大概已經不需要它了。

  那不如用它換匹好一點的布,好給女兒做一身新衣服。

  伙計臉上笑容不變,耐心的聽著她的要求,等她說完之後思考了片刻,接著從櫃台下抱了一匹布出來。「您可以看看這匹,雖然是染了色的瑕疵品,但染色的部分只有這一塊,也不是很明顯。」他指著中間的一道給女人看。

  女人小心的摸了摸那匹淡綠色的布——她很久沒有摸到這麼細的布了。

  「就這個吧。」

  她把簪子遞了過去。

  伙計接過簪子,也裁了女人要的布給了她,還免費送了一條布繩子讓她好把布帶回去。

  「您收好。」伙計笑容可掬的同她道別,「願姬君保佑您。」

  女人聽完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接受了這個新穎的祝福方式,她也笑著回應。「謝謝,也願姬君保佑你。」

  是啊,現在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姬君的到來——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姬君保佑』更動聽的祝福了。

  想到這裡,她沉重的步伐都仿佛輕快了些許。

  只有一旁悄悄觀察的阿緣愣住了。

  ——我怎麼不知道我還有保佑別人的功能了???w,請牢記:,


第374章

  旁邊人的存在,菖蒲的母親並沒有注意到。對她來說,此時再沒有什麼比回去給女兒好好地做一件新衣服更重要了。

  如果可以,誰不願意自己的女兒能當一個穿著漂亮衣服,無憂無慮的小公主呢?就像菖蒲小時候那樣。

  只是從丈夫被抓走自己又一病不起之後,就再沒有這樣的日子了。但現在不一樣了。女兒能平平安安的掙錢,她自己也能感覺到身體一直在變好——等再過陣子,應該就能跟女兒一樣,找份工作掙錢了。她已經打聽過了,現在城裡活多得很,像她這樣沒什麼力氣的女人也有像是打掃和縫縫補補的干工作可以做。盡管這樣的工作掙得不多,但她們家就母女兩人開下本就不大,兩個人都能掙錢的話,總能有余錢存下來。

  這樣一來,只要這座城還是姬君統治,還是現在的樣子,她們的日子就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帶著對未來的期待,女人臉上多了幾分光彩,就好像此時並不是走向回家的路,而是走向了『幸福』。

  而阿緣看著女人離去的背影,還有點沒回過神來:「我是不是應該讓人去宣揚一下,不要封建迷信的事情。」

  總把希望寄托於別人的保佑上可不是什麼好事。

  宇智波斑卻不這麼認為。

  「我認為這樣很好。」

  比起信奉更加虛無縹緲的神明,或者對未來喪失信心自暴自棄。倒不如像現在這樣,相信只要有姬君在,自己就有好日子。

  相信只要在姬君的庇護下,自己只要勤勤懇懇的工作就能有好日子。

  有這樣的盼頭,人們才能鼓起勇氣繼續追求好生活。經歷過這種看不見希望,不知道未來在哪裡的黑暗歲月的宇智波斑格外能理解他們的心情。

  「……如果你這麼認為的話。」

  盡管阿緣還是不喜歡這種把希望全都放在某個人身上的行為——就如同她很討厭先前另外一個世界裡的『救世主』論一樣。

  但本土出身的斑這麼覺得的話,大概也是有道理在裡面吧。

  雖然她更覺得是因為他看自己是自帶濾鏡的,所以覺得自己什麼都好。

  從理智來考慮,這種濾鏡當然是要不得的,只是……

  她垂下眼簾,看著兩人十指相扣握在一起的手。兩只一看就身處不同環境的手,此時正緊緊地握在一起。

  她可以感覺到他手中的熱度,也可以觸碰到上面的薄繭。並不是因為剛剛磨出來才只有薄薄一層,而是因為繭子無數次疊在一起,不斷增加之後又褪去,最後剩下了最結實的一層。

  ……還是算了吧。

  之所以有這樣的『濾鏡』在,不正是喜歡的證明麼?畢竟人就是這樣復雜的生物,討厭一個人的時候,再怎麼都能找到一萬種缺點。而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再多的缺點也都能找到理由去解釋。

  兩人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繼續往前走。

  走到路的盡頭,還看到一家賣熟食的攤子。雖然只是很普通的烤豆腐,但在熱食和飄散出來的香味的誘惑下,周圍還是圍了不少人。

  見阿緣覺得新鮮,宇智波斑就走上前去買了一串。

  倒不是他苛刻,而是覺得外面這樣的攤位不見得干淨,好奇的話嘗一下就夠了,想吃完全可以等回去之後讓廚師用更好更干淨的料去做。

  阿緣也不是真的餓,就是看到之後有點饞。有這麼一串就夠了。

  阿緣一只手舉著用竹簽串起來的烤豆腐,一只手握著斑的手,兩人一起慢吞吞的走在剛收拾出來的街道上。

  因為人多,原本充滿泥土坑坑窪窪的土路已經鋪上了石板,兩邊的房子雖然沒有全部重建,卻因為全都修補打掃過的原因而看起來還算規整。因為阿緣讓人弄了雞鴨來養,偶爾還能聽到不知從哪裡傳來的雞鴨叫聲。

  阿緣沒有立刻建養殖場,一方面是因為養殖場規模大需要的人力物力更多,另一方面也是考慮到雞鴨生病現在很難得到救治,一旦感染很可能就是整個養殖場都遭殃。這樣一來損失先不說,也很容易打擊人們的積極性。

  倒不如先像這樣小作坊一樣的養一陣子,等雞鴨數量上去人們經驗也有了之後再建廠。

  當然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了,不急。

  新城並不大,沿著街道一直走,沒一會兒走到了新城唯一一間旅店裡。

  這件旅店倒不是新建的,而是新城以前就有的,只是之前都荒廢了,最近才修整出來供給來往的商隊使用。

  因為聽說天之姬在此,商人們也願意來碰碰運氣,運氣好跟姬君搭上線那就血賺,運氣不好沒碰上也沒關系,賣賣貨也是好的。

  姬君剛來這裡,肯定需要很多東西。反正東西賣誰不是賣呢?

  至於其他地方可能會缺貨……反正缺那麼一會兒也不會怎麼樣。重要當然還是姬君這邊比較重要。

  「那不是扉間麼?」

  幾乎是一進去,就見到那個正在櫃台前跟人說著什麼的白發男人。

  他側對著門口,正在跟櫃台後的掌櫃說著什麼。盡管面對的只是一個新城的普通掌櫃,他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認真。

  一絲不苟的交代著注意事項。

  就如同過去一般。

  阿緣看著看著,突然放松的一笑。

  「我覺得我應該向你們道歉」

  宇智波斑一挑眉:「為什麼要道歉?」

  「嗯……就是在回來之前我曾經擔心過,萬一有忍者因為不知道工作該如何進行,就選擇靠武力強行壓制該怎麼辦。」

  「訓斥的話,他們這樣做也是不得已,畢竟是我毫無交代就突然離開的——可不訓斥的話,被武力壓制的人又確實受了委屈。」她看著千手扉間,又看了看其他在忙碌的人們。

  這其中有普通人,也一定有忍者。但正此時正在忙碌中的他們,看起來並沒有區別。

  「但現在看來,是我太偏見了。」

  就在阿緣跟宇智波斑閑聊的時候,千手扉間看了過來。

  從剛才起,他就注意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了,只是那視線既沒有惡意也不是在探究,他就沒有理會。一直到剛剛覺得這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的時間太長了,才看了過來。

  第一眼看到的當然是宇智波斑,盡管他們現在已經不再是宿敵了。但他對宇智波斑的警惕一點都沒有減少。

  倒不如說反而加重了。

  畢竟這可是不知什麼時候就拐帶了姬君的惡徒。

  在他看來,姬君和宇智波斑的這件事上,一定是因為這個可惡的宇智波斑先做了什麼。若非他有什麼暗示,姬君這樣一心為公的人怎麼可能會有其他的想法。

  隨後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宇智波斑身邊的少女——還有她手裡拿著的那串烤豆腐。

  千手扉間眉頭皺的更緊了,他遠遠地瞪了宇智波斑一眼——他相信以宇智波的視力,一定不會看不到。

  『你就給姬君吃這個?』

  千手扉間自己並不介意吃路邊攤——當忍者的整日風餐露宿,哪兒有資格挑剔吃喝。

  但姬君不一樣。

  先不說好吃不好吃,是否有資格端上姬君的餐桌的問題。

  就只說安全性這一項上,就絕對不合格。

  豆腐從哪裡來的?是不是干淨衛生?中間經了幾個人的手?是否有人做過小動作?沒有調查清楚就讓姬君吃,在他看來這是嚴重的失職,是要問責的。

  宇智波斑當然接收到了他責備的視線,只是他並不在意。

  一方面是他本就不怕千手扉間,另一方面他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自信不會有人能越過自己傷害阿緣。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在他看來,任何規矩和限制,都不能越過阿緣,以委屈阿緣為前提的行為,再怎麼合理都不行。

  如果口口聲聲為了阿緣好卻讓她不高興,那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他甚至想到了先前阿緣突然提起吃苦的事情。

  其他人,無論是自己還是奈良兄弟,都斷不會以委屈阿緣為前提去指定任何計劃,只有千手扉間。他的一切計劃都是從利益和效率出發。

  這其中難免會委屈或者犧牲一部分人。

  想到這裡,宇智波斑的表情更難看了。

  他回望著千手扉間,沒有一絲退讓的意思,不僅如此,似乎還增添了些許凶狠。

  兩個不管外貌還是氣質同樣出眾的男人就這樣對視著,氣氛甚至隱隱有凝固的跡像。

  注意到這一切,奈良賢二收回了才要邁進去的腿。

  他本來是來找千手扉間說點事的,但現在看怎麼都不像是合適的機會。

  還是再等等吧。他可不想當宇智波和千手之間的炮灰。哪怕他並不畏懼這兩人,卻也不想好端端的就受一頓無妄之災。

  但他慢了一步,宇智波斑身邊像是沒有察覺到這兩人之間的眼神官司的阿緣已經注意到了他。她笑著對他招了招手,張口問道:「什麼事?」

  「額……」奈良賢二頓了一下。「是有關房產的問題。」

  阿緣有些驚訝:「有人想走?」

  房是很重要的資產,如果不是想離開,人們是不會放棄自己的財產的。

  雖然她不覺得自己是多麼賢明的君主,但新城這裡剛剛轉好,現在人們不應該都好好地掙錢養家麼?就算要走,也不應該是現在……好歹先贊點盤纏家底的啊。

  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不,恰恰相反。」

  奈良賢二搖了搖頭,在阿緣困惑不解的眼神中開口:「是想進來的人太多了。」


第375章

  是的,有許多人正蠢蠢欲動想要來到此處。

  這其中有發現新城翻天覆地變化的鄰人,也有聽說姬君在此,打探到新城正在飛快建設蓬勃發展的商人旅者。

  天野翔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來到新城的。

  進城的車馬排起了隊,等待期間無所事事的人們就三三兩兩的聊了起來。

  有些膽子大的,還會跟周圍維持秩序的人聊天打探消息。

  一個男人拿毛巾擦了擦額角的汗,對旁邊維持秩序的人說:「這裡變化真大啊。」

  維持秩序的是一名忍者,但他並沒有傳說中那樣冷酷,而是帶著淺淺的禮貌微笑回應:「您過去來過這裡?」

  「是啊,那大概是三年前的時候了吧。」

  那時候這座城還沒有很壞,但就像許許多多散落在山林裡的小城市那樣,也說不上富庶。僅僅只是能讓人們活下去罷了。

  「我是走火之國到雷之國的商路的,每年都要走這麼幾趟。」只是不一定路過這座城就是了。

  「您是火之國的人麼?那可是好地方。」

  雖然其他幾個國家也各有千秋,但位置好資源物產豐富的火之國無疑是可以用『最』來形容的——嗯,如果不算他們輝夜城的話。

  忍者沒提,但男人卻主動說了起來:

  「是不錯,但比不上輝夜城。」他搖頭晃腦的,語氣中充滿了惋惜,「當年輝夜城剛起來的時候我沒去,覺得在火之國就挺好的,但你看看現在,輝夜城多繁榮啊,那麼多新物件都是從那邊傳出來的,冬天也暖和——聽說他們還在研究怎麼讓夏天變涼快的那個什麼技、技術,對,技術。」

  男人想了一會兒才想起那個新詞。

  「多好啊,又安全,又舒服,孩子還能送去上學。」

  在男人口中,輝夜城簡直就像是天堂一樣的存在,有的沒有的都被他拿出來誇了一頓。旁邊的忍者一邊聽著一邊點頭,一點不覺得誇張,反而覺得他說的很真實。

  「可惜,太可惜了。」男人唉聲嘆氣完了,終於問到了最關鍵的地方。「所以你看,我這一聽說姬君要接管新城,就立刻跑過來了,就是不想再錯過……所以想跟你打聽一下,現在有在建商業街了麼?還有位置麼?」

  是的,他說了這麼多就是想多打聽打聽情報。

  「商業街正在籌備。」忍者也沒有隱瞞的意思——不如說他們早就經過奈良賢二大人的培訓,這些信息本就是要跟商人們講的消息。

  只不過之前沒有問,他才沒有說。現在有人問他自然是知無不言了。

  「快的話,今天應該就開始招商了。您進城之後可以從旅店裡那一份地圖,地圖上會標明房管局的位置,您如果有意願的話,可以去房管局進行登記和繳納押金。」

  「等商業街的建設基本完工,會有專門的人帶您去看房和簽合同的。」

  「是姬君殿下的人在管?」

  像是想確定什麼,男人又小聲問了一句。

  忍者:「是的,新城是不允許私下的房產交易的。」

  他看男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又補充道。

  「跟輝夜城一樣,在這裡的房產變更都是需要進行登記的,不允許任何私下交易,無論是買賣變更還是出租都一樣,這點還請您務必放在心上。」

  「明白、明白。」男人訕訕的笑了笑,在忍者微笑的注視下熄滅了心裡那點想法。

  他本來還想趁早多弄點房子呢,天之姬管轄的城市,多得是人願意出高價進來。到時候抬幾倍的價格還不是他說了算。

  可惜了。

  但也要說,不愧是姬君管理下的城市,就是有規矩。

  自己的小算盤雖然沒成,但也證明了別人沒辦法用同樣的辦法坑自己……就結果來說,還是好的吧。

  「快到我們了……您在笑什麼?」

  侍從憐來彙報的時候,就見自己的主人正撐著下巴笑。

  也不知道在笑什麼的。

  「我就是覺得……真不愧是姬君啊。」

  無論到哪裡,都是那個好像能改變一切的姬君。

  而且是立竿見影的效果。

  過去天野翔從沒覺得生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好的。確實他出生在衣食無憂的家庭裡,但戰亂頻發,權利更迭像喝水吃飯一樣簡單的時代,又有什麼是絕對的呢。但是不知什麼時候,他開始慶幸自己有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了。

  慶幸自己能夠親眼看著世界的改變,慶幸自己……能再有生之年認識這樣一位姬君。

  「不是說該我們了麼?」

  在侍從一臉『你到底想表達什麼』的表情裡,天野翔拍了拍衣擺站了起來。「走吧,進城,去見姬君。」

  這可是時隔七年的重逢。

  真是太讓人期待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

  天野翔突然轉過頭問自己的侍從。

  「你說我要不要整理一下胡子?」他摸了摸自己的胡茬。「雖然現在這樣很有男人味,但去見姬君,果然還是應該去給胡子美容一下吧?」

  憐:「……」

  能放過你那可憐的胡茬麼?本來就不多,再折騰怕不是要全都掉了吧。

  因為人手充足,阿緣罕見的空閑下來了。

  現在人力物力都有,她就不再像過去那樣,而是只要把控大方向和在各種決策和確認上簽字就夠了。

  更加具體的工作,她身邊的人一人負責一塊就都搞定了。奈良賢二負責商務上的事情,泉奈負責人事和糧食的事情,其他的工作則交給千手扉間。

  同過去不同,這次阿緣沒怎麼過問,他們自己就能流暢的完成各自的工作。

  不過沒有其他工作的阿緣也並沒有閑著,她還在思考更重要的事情。

  「我在想讓誰來當新城的執政官。」

  阿緣翻閱著奈良賢二給自己的人名單。這份名單的存在,只有奈良兄弟知道,就連泉奈和千手扉間都不知道。他們兄弟兩人始終在警惕著其他的人,當然也在警惕著自己。

  作為忍者,始終是要把懷疑放在第一位的。

  任何可能對姬君產生威脅的事情,任何可能出現的背叛,都在他們的警惕範圍內。就算泉奈和千手扉間一直以來都在輝夜城勤勤懇懇的發揮光和熱也一樣。

  奈良兄弟當然相信他們在工作上的能力,也相信他們不會偏袒自己的族人。但涉及輝夜城,涉及姬君,就不能讓『外人』知道所有的事情。

  奈良賢二相信這兩人也一定有沒有讓自己知道的事情或數據等著直接報告給姬君。這並不是什麼不信任或者偏見。而是原則上的問題。

  阿緣哭笑不得,卻能明白他們的用心良苦,同時也很心酸。

  ——自己不在的這幾年裡,他們每個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拼命支撐著輝夜城。他們或許死腦筋,或許不夠面面俱到。

  可他們每個人都在拼盡一切的維護著這得來不易的和平和繁華,並且不計代價的想要讓它能夠長久的延續下去。

  這就夠了。

  阿緣認真的翻閱著這份人名單。

  離開近七年,人事任命也變了很多——當然她任命的那些人基本都還在自己的位置,變動主要產生在新增加的崗位上。除了從其他地方來的人才之外,許多當年的孩子,現在也都能派上用場了。

  這讓阿緣十分欣慰。就應該是這樣才對,

  人們好好地長大,好好地在各自的崗位上發揮著自己的能力。然後又會有無數新的血液從學校輸送出來,一代又一代,長長久久。

  這才是走向更好的未來的正確方向。

  「看評價,我覺得濃姬應該挺合適的。」阿緣對這個女孩子印像還挺深的,雖然她不是第一個被當做『禮物』送到自己身邊的,卻是第一個在自己面前哭到聲嘶力竭,不能自己的。

  『哭到失去意識』這種事情她過去只在別人創作出的作品裡見到過。

  這個女孩子的後來的履歷也確實十分出色,無論是學習還是工作,不管是內勤還是對外的交流公關,成績都是優。

  這對這個時代的女孩子來說相當不容易。如果她確實這樣優秀的話,那在輝夜城裡當一個普通的主管確實有點屈才了。

  既然對方不是籠中鳥而有可以振翅高飛的翅膀,那自己為什麼不能給她一片天空呢?

  宇智波斑聽完沒什麼反應。「你覺得合適就好。」

  阿緣用什麼人做什麼事,只要沒有威脅到阿緣的可能,宇智波斑很少會反駁。對他來說身份性別什麼的都不重要,只要阿緣認為可以,能夠完成她布置的任務,那就足夠了。

  至於對方要是辜負了阿緣信任的話……

  他自會解決。

  忍者們做事,就是如此簡單明了。

  雖說很久沒有做忍者了,但斑還是秉承了忍者們的思維模式:能動手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那回去就設定一個考核期吧。」

  阿緣摸了摸下巴。

  「可以把新城的一部分工作交給她來處理看看,如果沒問題,就准備上任……就是任期還得在考慮一下。」

  五年呢,還是十年呢?

  不能太短,太短了會沒辦法發揮對方的才智。但也不能太長,太長的話不利於其他執政官的推廣。

  輝夜城總會發展的越來越好,到時候管轄的區域也會擴大,說不定還會有其他像是新城這樣的衛星城。

  總得有個合理的規劃才行。

  想到這裡,阿緣情不自禁的期待了起來。

  多好啊。

  不斷地有人走近輝夜城,也會不斷有人從輝夜城走出去。

  他們終有一日會走遍整個世界,用自己在這裡學到的新的知識和經驗去謀生,一點點的,把那些不同於過去的經驗和全新的常識傳遞出去。

  她衷心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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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新城變得繁華起來。

  雖然建造方面因為主要工作者都是普通人而非忍者所以速度沒有輝夜城的時候快,但它還是以在當地人看來難以想像的速度發展了起來。

  不僅旅店生意爆滿,街上店鋪也都被蜂擁而至的商人們占據,開起了各種各樣的店鋪——雖然主要購買力還是其他的商人,但是隨著工資的發放,還有各種外快的收入,本地人的身影也越來越多的出現在了街道上。

  除了之前賣糧賣布的攤子,還多了賣皮草雜貨和其他水果術熟食之類的鋪子,極大地豐富了人們的物資。

  菖蒲把碗裡最後一口糊糊配著醬菜吃完之後抹了抹嘴,然後把碗筷放進了水盆裡。放下之後,她左右張望著尋找著繩子准備把袖子捆起來——今天穿的可是新衣服,她可不想還沒出門就把衣服弄髒了。

  「你快點出門去吧。」身後傳來了母親溫和的聲音。臉上還有憔悴的痕跡,氣色卻好了很多的女人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今天不是說要去上課?」

  「沒事,洗完再去也不遲。」

  提到上課,菖蒲語氣都輕快了。

  「還是我來吧。」

  女人溫和但不容拒絕的推開了女兒。

  「早點去沒有壞處,而且你不是還想當第一呢麼。」

  她接過女兒手中的水盆,跟另外一個裝滿碗筷的水盆放到了一起。准備等會兒一起洗了。

  女人還是沒有出去工作,但卻在另外一方面找到了收入來源。

  那就是……租房。

  她去了那個叫房管局的地方做了登記,把一間屋子租給了一個年輕商人,同時還提供打掃和做飯的服務。這樣一來,她就可以照顧菖蒲的同時也掙錢了。

  盡管這個商人不會呆很久,這筆收益也只是一時的,但因為同時能照顧女兒,她還是很滿足。

  「嗯,我一定會當第一的。」

  菖蒲信心滿滿的說道。

  「第一名可是可以去輝夜城進修呢。」少女躊躇滿志的擁抱過母親之後,就高高興興的出發了。

  她得早點去占個好位置,還得去復習一下之前學過的知識。上課時能回答出老師的隨堂提問,可是能加分的。

  菖蒲說的上課,是阿緣在新城開設的掃盲班。主要針對的就是城裡的青少年。利用工作的空余時間進行,若是其中好苗子,那就可以提供獎學金並送去輝夜城進修,看能走到哪一步。

  志不在此的人自然不會強求,但有這個志向和能力的人,當然也要給他們提供機會。

  至於第一期學員的任課老師……

  那當然是有著非常豐富的教育經驗的千手扉間。

  編寫過超過是個版本的課本以及給老師的教案教材的千手扉間不敢說自己是當世第一的老師(他也沒想過這種事),卻也一定是教導學生最多教學範圍最廣的那一批老師之一。

  輝夜城學生們的教材,從啟蒙到進階,再到就業培訓,哪個階段的教材中都有他的心血。雖然這其中奈良兄弟和宇智波泉奈也都出了大力氣,但投注了最多心血,提供了最多有用信息的還是千手扉間。

  大概也是因為術業有專攻吧。

  千手扉間並不討厭這樣的工作。事實上在阿緣開口吩咐之前,他就在考慮教案的事情了。

  跟輝夜城能夠系統教育的情況不同,這裡的人們剛從恐慌中走出來,沒有底子,接受能力可能也不夠好。這樣一來就得重新制定一份教學方案,根據這邊的進度來進行。

  考慮到今後還會有其他人來接手這邊的教學工作,他不僅准備了新的教學方案和內容,還准備了一本反饋記錄,以便後來的人隨時可以跟上進度。

  越是接觸教育工作,千手扉間就越是發現這也是一門非常深奧的學問。

  不僅是怎麼教教什麼的問題,怎麼學,怎麼才能學好,也都是需要研究思考的。除此之外還有姬君曾經說過的,學生的心理健康的問題。

  這對忍者來說,也是一個從未涉足過的全新領域。

  過去固然也有師父帶學生的時候注意到學生的心理變化,但那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更不要說花心思去思考怎麼解決了。畢竟光是活下來就已經要竭盡全力了,哪兒還有那麼多功夫去思考這些費心費力的事情。

  因為心理問題在戰場上死掉的人,只能說他/她不是合格的忍者,沒有人會怪罪帶隊的忍者或者他/她的老師。

  但現在不一樣了。

  站在臨時搭建的講台上,看著台下有男有女,年齡不一,但沒有一個需要學習如何去殺|人的學生們,千手扉間有些恍惚。

  在這一刻,他比過去任何時候都要清晰的意識到了:過去,真的全都過去了。

  忍者固然不會消失,但向這些人這樣,不用再學習如何戰鬥,不用考慮怎樣去殺|人的學生會越來越多。

  看著那些帶著期待和忐忑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學生們,他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今天的教學。

  因為要回輝夜城了,阿緣的時間變得越來越清閑——就好像離職前的最後幾天那樣。該做的該交接的都差不多了,剩下的幾天就是等日子。

  等回去的那一天。

  「斑呢?」

  罕見的沒有一抬頭就看到宇智波斑的身影,阿緣不由詢問起他的行蹤。

  「哥哥的話,去訓練場了。」

  正在分類整理文件的宇智波泉奈聽了,抬起頭微笑著回答。

  「回來這麼久,還沒活動筋……還沒有考驗過那些孩子們的進修成果,就說今天去看看的。」

  阿緣:「……」

  我聽到你前面沒說完的『活動筋骨』了哦。

  不過斑畢竟有分寸,所以那些孩子應該沒問題吧。

  但說起來,她也很久沒有看過忍者們的訓練了……還是稍微去看一下吧。

  說是訓練場,其實就是用土遁之類的忍術在城主府後面清空的一大片空地。在空地周圍的地方立了各式各樣的靶子,還有一些武器架(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弄來的),一個簡易訓練場就完成了。

  阿緣才過去,就看到了孤零零站在一邊的宇智波斑,他穿著再普通不過的深藍色衣服,長長的黑發用發帶系著露出耳朵和兩側的臉頰,干淨又清爽,也許是因為不用像過去那樣風吹日曬的做忍者,膚色好像都比過去白了些許。

  跟好像出來散步一樣的宇智波斑不同,他對面是一群嚴陣以待的青少年忍者們。

  他們不僅全副武裝,還大多都帶了忍具。五花八門的忍具橫七豎八的支棱著,看起來倒像是一片怪異的金屬叢林。

  兩邊就這樣怪異的對峙著,誰都沒用動作。

  又過了一會兒,有著極淺發色的山中瑾才終於吞了口口水開口:「那個,斑大人,我們這就准備了啊。」

  她也是聽著戰場修羅的故事長大的,當然知道面前這個看似閑逛一樣站著的男人有多可怕。但……

  一想到這是要跟大名鼎鼎的宇智波斑交手,她就忍不住激動了起來。

  左右不過是挨一頓毒打,躺躺又是一條好漢。但被斑大人親自指導的機會可不多!她拼了!

  「說這麼多干什麼。」

  出身竹取一族的少年抬起手抽出自己的骨頭。

  他挑釁的看著面前的男人——宇智波斑又怎麼樣?也不過是比自己更早出生,更早侍奉在姬君身邊罷了。現在自己年輕力壯,而這個人卻已經是上了年紀的老家伙了。他會用戰鬥證明自己。證明他們竹取一族才應該是最強,最應該侍奉在姬君身邊的。

  「你們再不動,我就先上了。」

  「等下,你這樣……」

  見同伴安耐不住已經一步衝了上去,山中瑾只得跟宇智波鏡對視一眼也硬著頭皮衝了出去。

  「屍骨脈·唐松之舞」

  「火遁·豪火滅卻」

  先鋒的兩人上來就施放了強力忍術——再怎麼說那也是宇智波斑,上來不放忍術,那後面也不會有機會用出來了。

  五光十色的忍術鋪天蓋地襲來,少年忍者們手中開了刃的忍具劈頭蓋臉的攻向敵人,相比之下作為『敵人』的宇智波斑這個赤手空拳的難免顯得有些可憐……才怪。

  明明是聲勢浩大的進攻,整個訓練場都因為五花八門的忍術而破壞,地面裂開,地面震動,就像是遭遇了一場天災。然而宇智波斑的行動卻是那麼輕盈、游刃有余。他甚至沒有用忍術去對抗。一個起跳避開竹取的骨攻擊,接著又拎起一個不知名的少年忍者,像甩溜溜球一樣把人轉了一圈丟了出去,剛好砸在了准備用家傳秘術的山中瑾的身上,不僅打斷了她的進攻,還讓進攻一方的攻勢立刻出現了缺口。

  宇智波鏡第一時間發現就補了上去。但他的努力並沒有派上用場。

  他確實是補上了缺口,但他很快就發現,這個『缺口』僅僅只是對他們自己而言。而在族長大人來看恐怕並不是這樣——估計在他眼裡,他們的攻擊本來就到處都是缺口。根本不用特地去創造缺口。

  宇智波斑沒有拿武器,也沒有使用忍術和須佐能乎,就靠著豐富的經驗和體術跟他們對戰,可就算是這樣,他們還是招架不住。

  到不是說所有人都被一擊必殺,像竹取真備,宇智波鏡還有山中瑾這些同期最優秀的人還是能在他手下有幾個來回的,至少能讓宇智波斑偶爾用幾個忍術回擊。

  但要說他們的進攻對宇智波斑造成了多大的殺傷……

  那就不要想了。

  大白天的,做夢不好。

  滿天的硝煙散去之後,戰鬥終於到了尾聲。

  一方是還站著的宇智波斑,而另一方……

  「還有能站著的,不錯了。」

  看著對面七橫八豎躺了一地的人中還站著的數人,宇智波斑的聲音少見的帶了些許贊賞。

  對面的人:「……」

  我們從沒想過有一天,『站著』也能被誇獎。


第377章

  竹取真備雖然還站著,但情況其實並不好——甚至於他之所以還能像現在這樣穩穩的站著,其實是因為他身上有幾根骨頭插進了地裡正在支撐著自己。

  如果不是這樣他搞不好在剛剛那波龍卷風一樣的攻擊中就躺下了……當然要再爬起來也是能爬起來的,但能不躺下肯定還是站著要好。

  「喂,你怎麼樣。」

  他喘著粗氣問身邊的隊友。

  他身邊的宇智波鏡踉蹌了一下,也用帶喘的沙啞聲音回應:「還、還行。」

  雖說肋骨可能斷了三四根,身上各處關節也脫臼了那麼五六次,腦袋到現在還在嗡嗡作響。

  但他還活著,還能戰鬥,這問題就不大。

  他一邊想著,一邊擦掉了臉上的血——具體是傷口的血還是鼻子受到攻擊後流出的血他已經分辨不出來了。

  「我、我大概還能最後一次吧。」

  山中瑾也是勉強站著的人之一。她一只手扶著宇智波鏡的肩膀,一手用力揉了揉眼睛,讓模糊的視野重新變得清晰。

  她現在的情況其實不太妙,但是……

  少女的視線在『屍橫遍野』的訓練場上轉了一圈。

  同那些以倒栽蔥姿勢砸進地面的同伴,還有就像是建築材料一樣被疊在一起的同伴,以及掛在遠處樹上的同伴們相比,她還是好的。

  「戰場上可不會有人給你分神的時間。」

  隨著平穩到幾乎沒有起伏的男聲傳來,破空聲隨著撕裂空氣的重擊再次衝到面前。

  要是被這一擊打到,腦袋都要碎了吧。

  電光火石間山中瑾這樣想著,接著下意識的抬起雙臂擋在了面前,試圖將傷害的損失減少到最低。劇烈的疼痛從手臂處傳來。

  那沉重的一擊只一下就打斷了她的骨頭。就連她整個人都被帶的飛了出去。當然她也不是毫無抵抗。

  在手臂被擊斷的同時,她還是竭盡全力的丟出了忍具。

  匆忙丟出的忍具看似飛向了毫不相干的方向——就好像主人慌亂之下已經無法控制了一樣,然而忍具後方的閃著寒光的鋼絲卻證明了這一切並非是看起來那樣。

  「火遁!」

  鋼絲上頓時燃起了熊熊烈火。

  那些鋼絲也展露出了自己的位置——它們精准的把宇智波斑困在了中間。

  宇智波鏡和山中瑾當然沒有指望這點小伎倆就能捆住宇智波斑——哪怕他現在看起來是被天羅地網一樣的鋼線困在了中間,還要面對熊熊大火。

  但只要傷到他一點、或者能把他的須佐能乎逼出來,就算他們贏了!

  「真備!」

  宇智波鏡的聲音幾乎跟隊友的重疊在一起。

  「我知道!」

  少年幾乎是在同時完成了自己的最強一擊——其實到現在他也只是勉強能掌握,用完之後會怎樣也還不確定,但是……

  證明自己的時候還不用,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早蕨之舞!」

  整個地面都震動了起來,無數尖刺一樣的骨頭破土而出,以銳利的尖端攻向對手。白骨密密麻麻的覆蓋了地面,宛若一片白骨樹林,讓人躲無可躲。

  轟隆。

  白骨中心傳來巨響。

  「成功了?」

  被一擊踢飛,渾身上下都疼到動不了的山中瑾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量又坐了起來,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喜悅。

  那種,天哪我們竟然真的捶了那個宇智波斑麼?

  我們竟然成功了麼?這事兒我回去能吹一輩子啊哈哈哈哈哈!

  「……」

  竹取真備沒說話。他這次是真的被榨干了身上最後一滴力氣,整個人虛脫一樣向後倒去。

  他已經展示了自己最強的攻擊了,再之後就是後勤組的事情了。

  其他人躺在地上的人看著面前的白骨叢林,也難免產生了喜悅的情緒。哪怕這一擊自己沒有什麼關系……但那又如何呢?那可是自己的同學同伴搞出來的,自己呆在場上,就與有榮焉。

  四舍五入自己也是參與過了……哪怕只是稍微消耗了宇智波斑一丟丟體力,那他們也是參與了。宇智波鏡雖然沒那麼樂觀,臉上卻也難免多了點笑影。

  這樣,至少證明他沒有荒廢這幾年的時間吧?

  「不錯的攻擊。」

  然而突然響起的男聲卻讓他們的快樂就像按下了暫停鍵一樣戛然而止。

  突然出現的宇智波斑一手拎著昏過去的竹取真備,一手提著手臂骨折的山中瑾。

  「若是十幾歲時的我面對這樣的攻擊,恐怕也要花費一番功夫才能脫身了。」

  他是真的在誇獎,只是說出口的話聽起來讓人有些不是滋味。

  「但你們的洞察力還不夠敏銳。」

  他看著在場的其他人,好心的把手裡兩個幾乎失去行動力的人帶到了場邊。

  「我是什麼時候掙脫出來的,這個就當做是課後作業留給你們吧。」

  說完,他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土,就要轉身離開,並沒有理會在場邊等候許久,一見『教學』結束就立刻衝上場去的後勤和醫護人員們。他步伐堅定的走向拐角處正看著自己的阿緣和弟弟。

  「怎麼來了?」

  他結果弟弟遞過來的竹筒,仰頭喝干了裡面的水。

  「正好沒事,就來看看。」

  阿緣看了看毫發無傷的宇智波斑,又看了看屍橫遍野的訓練場。

  「他們沒事麼?」

  場上的鬼哭狼嚎真是聽著驚心。

  「沒事,都是皮肉傷。」宇智波斑頓了頓,「能叫的這麼大聲,一聽就很有精神。」

  真要是在戰場上重傷或者筋疲力盡的時候,別說叫出來了,連呼吸都吃力,更不要說發出聲音了。

  「這樣啊。」

  那她就不過問了——專業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吧。

  阿緣沒再問,到是身旁的宇智波泉奈開了口:

  「怎麼樣,這些苗子還可以麼?」

  「差強人意。」

  宇智波斑這麼說著,眉眼間卻不見不滿。可見是真的覺得他們還算過關了。

  這些孩子身上戰意不足——倒不是說他覺得忍者就應該滿身殺氣,只是長時間不上戰場,哪怕是見過血的孩子也少了幾分戰場上的決絕。

  如果是要上戰場的孩子,沒有這樣的覺悟當然是不行的……

  他轉過頭,看向那些還在訓練場上等待治療的少年少女們。看著還能就『能不能不喝那麼苦的藥』、『你包扎的動作怎麼這麼重』之類的事情鬥嘴他們,表情更柔和了幾分。

  在這樣的時代,這樣的變化也沒什麼不好。

  阿緣培養他們,也不是為了讓他們成為只會戰鬥的武器。就像她一開始說的那樣,人這一生要只是為了奪取別人的生命,或者被別人奪取生命,那也太悲哀了。

  「不過訓練還是太少了,除了個別幾個還過得去之外,其他人都太慢了。」

  誇了一句之後,就是糾錯環節了。宇智波斑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就這種水平還想待在姬君身邊?怎麼可能。」確實他們現在可以不上戰場了,但不上戰場不代表他們可以懈怠了本領,萬一哪天要再上戰場或者需要他們戰鬥呢?這個世界上不如人意的事情還多得是,不時刻准備著可不行。

  他們享受了這麼多的福利,生活在這麼好的環境裡,就要有不惜一切保護它,哪怕犧牲自己的覺悟,還有相應的力量。

  果然還是熟悉的兄長。上來就誇了那些孩子,他還在想是不是在跟姬君在一起久了人都變了呢。

  宇智波泉奈偷笑了一下又在下一秒擺出了嚴肅的表情。

  像個對學生考試成績不滿意的老師一樣保證到:「我知道了,下學期會適當增加相關課程的。」

  至於學生們會不會因為這增加的課程而哀嚎……嗨,忍者,就是要忍常人不能忍之事不是麼?更何況現在條件已經很好了,又不讓他們上戰場又不會出人命,只是苦點累點疼點……又有什麼呢?

  又聊了幾句,宇智波泉奈就離開去處理其他工作了——至於姬君的安危問題,有大哥在,他再放心不過了。

  更何況那兩人看起來就不需要自己在旁邊的樣子。

  從正在交談的兩人身上收回視線,宇智波泉奈眯著眼看向湛藍的天空。今天天氣很好,日光耀眼,天朗氣清,整個世界都好像沒有一點陰霾。他的心理也是一掃過去的擔心焦慮,整個人都平靜了下來。

  這幾天他其實都沒睡太好。

  哪怕知道姬君已經回來了,可那噩夢一般的場景還是會時不時出現在自己的夢境當中。

  會不會這是一場夢呢?

  一睜開眼睛,姬君和哥哥就又不見了。

  就像過去忍者們對待和平那樣——越是在意,越是珍惜,就越是不敢相信它真的已經到來了。

  他也是這樣。

  越是在意,就越是患得患失。

  「想什麼呢?」

  抱著一大疊表格路過的奈良賢二好奇的看著站在庭院裡的這位老同事。眼睛裡有幾分稀奇。

  確實挺稀奇的。

  在他的認知裡,宇智波泉奈可以不夠冷靜,可能會感情用事,卻不會是這樣……這麼……像個無所事事的貴族老爺一樣的站在庭院裡看天。

  畢竟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還有操不完的心,哪兒有功夫去浪費。

  「嗯……」宇智波泉奈思考了一下,給出了一個在奈良賢二看來很莫名其妙的回答。「天晴了呢。」

  「哈?」

  奈良賢二挑了挑眉。

  什麼叫天晴了?「這幾天不都是晴天麼。」

  宇智波泉奈並沒有回答,而是又淺笑著說了一句:「要是明天也是晴天就好了。」

  要是這個世界,今後都是『晴天』就好了。

  「……」壞了。

  奈良賢二忍了幾次,才終於忍下了想要摸摸對方額頭的衝動。

  自己這個同事,別是因為姬君回來高興過頭而終於壞了吧。

  ——字面意義上『壞了』的那種。w,請牢記:,


第378章

  濃姬很努力。

  在這個大多數人都珍惜著自己難得的機會的時代裡,她也是最努力的那一批。

  她很美。

  美到無論在哪裡,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免不了會贊嘆幾句她的美貌。若是她有心有手段的話,甚至可以靠著這美貌去顛覆一兩個國家的領導,讓大名和城主反目成仇。

  然而這得天獨厚,仿佛上天偏愛一樣的美貌卻並沒有被主人放在心上。如果可以,她甚至想用這張臉多換點聰明才智回來。

  要是能像千手扉間大人那樣博學多識就好了。

  要是能像是同學的另一個女生那樣過目不忘就好了。

  哪一項,都比一張好看的臉有用。

  哪一項,都比美貌更讓她安心。

  比起誇她的臉,她更希望別人能好好誇誇她的工作成果。而不是想在這樣去到那裡都被說:「誒,真漂亮的小姑娘」

  「放著我來,好看的小姑娘可不是做這中工作的」

  她知道這些人沒有惡意,不像是過去她接觸過的那些人那樣充滿惡意。可她更希望能以『能力』被人認可。

  而不是像過去那樣,只是因為是女人,就被迫要給那些哪裡都不如她的兄弟們讓路。只是因為長得好看,就早早的被父母族人決定了未來的出路。

  所以在輝夜城重獲新生之後,她比誰都珍惜這個機會,拼盡了一切,就像海綿吸水一樣竭盡全力的汲取著可以學到的所有知識和經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去參與實踐,參與各中各樣的工作。

  就是為了證明自己。

  證明自己是『濃姬』這個活生生的人,而不只是有著濃姬這個名字的漂亮面孔。

  只是她身邊有著許多優秀還同樣努力的人,濃姬一直覺得自己都是其中很不起眼的一個。雖然比下有余,但同上相比,還有很多欠缺,距離做出能夠拿得出手的成績,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

  一直到這一天,她得到通知要去天守閣。

  濃姬不是沒有來過這座被稱作『神臨之地』的天守閣,事實上剛來的時候,她還在這裡住過一陣子,只是姬君回去天上之後,沒有了需要在天守閣招待的客人,他們這些經常被抽調去負責幫忙外交事宜的『留學生』也都去了外面的居所,沒有工作,幾乎不會再回來。

  穿過長長的走廊,一層層走上樓梯,她來到了現在的主管之一,熏大人的辦公室外。

  她敲響了大門,恭敬的道:「我是濃姬。」

  「請進。」

  門內,傳來了屬於年輕女人的聲音。

  濃姬推開門,就見到正在辦公桌後伏案工作的熏。

  過去她是姬君的貼身侍女,現在則是輝夜城的幾個大總管之一。明明是比自己還小的女孩子,能力卻讓自己望塵莫及。

  見熏沒有主動說話,濃姬只得局促的開口:

  「請問……」

  伏案工作的年輕女人停下了手中的筆,抬起頭用審視的目光盯著自己面前的美麗女性。就好像要透過皮膚看到骨頭那樣。

  然後在對方緊張的表情中開口:

  「最新任命。」

  濃姬打起精神,全身都緊繃起來:「是!」

  熏抽出了身旁的一份卷軸:「姬君任命你為新城的執政官,希望你不要辜負姬君的希望,做出應有的成績。」

  她細細的撫摸著那份有姬君簽名的任命書,然後才將它放在桌子上。

  「今天就收拾行禮吧,我安排好護送隊伍了,明天就出發。」

  濃姬趕緊回答:「是!」……咦?

  阿緣趴在窗邊——這是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養成的新習慣,當想思考些什麼的時候就喜歡趴在窗戶邊向外看,「我在想,我們以後是什麼樣子呢。」

  倒不是她突然產生了懷疑,而是突然之間有覺得有點對不起斑。

  宇智波斑是舉世聞名的強者,但現在卻幾乎完全成了自己這個『姬君』的附屬物。也許對其他想要不勞而獲的人來說,這是一中快捷方便甚至帶著榮譽的方式,甚至可能還會有人羨慕他的好命。

  就像是那對想要對她獻身的姐弟。

  但宇智波斑不一樣。

  他就是他,從來都是別人以他跟他相關為榮,而沒有他因為誰而更光彩榮耀的。之前在別的世界還不明顯,但回來之後,尤其回到輝夜城之後,這中情況一定會出現。

  哪怕現在忍者的地位開始有所轉變也是一樣,大多數人——尤其是在上層社會的人們來看,忍者只是改變了形態,而沒有改變本質。

  在他們看來,忍者仍然還是工具。

  哪怕她宣布跟斑是真愛,其他人也只會想『工具怎麼能配跟人談愛呢?他們只能被握在手中使用』罷了。

  至於忍族一方……在這中好不容易才得到新平衡的時候,其他忍族也不會樂意某個忍族中的某個人突然可以一步登天站到他們完全不同的階層中吧。

  人總是這樣,雖然會傾慕討好比自己高層次的人,卻很難接受跟自己身邊同層次的人突然比自己高一個階層。

  所以她也好斑也好,都只能維持現狀。

  宇智波斑反倒很平靜:「一直這樣就好。」

  阿緣轉過頭,皺著眉嘆氣:「你想得太簡單了。」

  回去輝夜城之後,一定會有個各式各樣的流言蜚語冷嘲熱諷。

  『吃軟飯的』、『女人的走狗』……到時候無論是在忍者裡,還是普通人裡,他都會是那個異類。

  宇智波斑走到了她面前,雙手捧起她的臉,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輕在她皺起的眉頭上點了一下:「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就夠了,我選擇站在你身邊,從來都不是為了讓你擔心的。」

  宇智波斑的話樸實,卻又包含了他特有的傲氣。

  事實也正是如此。

  確實以他的實力,不會選擇成為任何人的附屬品。

  「……到時候你就知道苦了。」

  阿緣沒有立刻反駁他不懂,只是小聲的咕噥了一句。

  『語言』沒有形體,很多時候卻比最危險的武器更加可怕。

  有形體的武器傷害身體,沒有形體的『語言』卻能越過身體直接傷害心靈。身上的傷口還有藥可治,心靈上的傷口卻是無論到哪個世界都還沒有對症的靈丹妙藥。

  「那就到時候讓我來挑戰看看吧。」

  宇智波斑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

  最黑暗的時候都過去了,難道他還能被這小風浪打倒麼?

  若是最開始的他,或許會被這些影響。畢竟那個時候的自己,就如同被風雨吹打的浮萍,不知前路在何方,也不知道何處是歸路。

  只是苦苦的支撐著宇智波,一步步的走著。

  甚至那時候在他看來,阿緣也只不過是一個通過不知名秘術掌控了弟弟的小貴族,可能還有點小心思——但這並不奇怪,貴族們大多都是七竅玲瓏心,滿身都是心眼。要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她那不知道哪兒來的怪異干淨氣息吧。

  不是單純的活在奢華生活中沒有見識過殺戮和死亡的那種干淨,而像是生活在一個沒有死亡的和平世界那樣。

  實話說,那時候的宇智波斑腦袋裡閃過各中陰暗的想法。包括用錢、用世界罕見的華服珠寶收買她,甚至連最壞的打算也都做好了——他確實不屑於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姬君,但為了弟弟,他不介意自己身上背負更多罪孽。

  唯一沒想到的是,她會帶來自己做夢都不敢想像的和平。更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心甘情願的站在她的身後,成為她的依靠、成為她的影子……想要成為她所需要的任何一個角色。

  當然更不願意因為自己的事情讓她發愁苦惱。

  究竟是什麼時候產生了這樣的心情,宇智波斑自己也不清楚。

  只是不希望她失去笑容。

  只是不願她放棄自己想做的事情。

  只是想把生日許願的機會也讓給她。覺得她值得全世界最好的——這個世界裡,只有配不上她的東西,而不存在她不能擁有的東西。

  希望她永遠都是那個就算再怎麼困難,也堅信著自己所做的一切的姬君,不必為任何人妥協,也不因為任何外界原因改變自己。

  比起這些,別人說什麼都不重要。

  「……行吧。」

  阿緣放棄繼續勸說了。

  有些人就是不跌跟頭不知道嚴重的類型。

  尤其特別容易發生在強大的,總是把自己放在保護著的位置上的男性。

  呵,男人。

  不過比起這些,回輝夜城的事情才是更優先的事項。

  同新來的人的交接,還有新城相關事宜的備忘錄……各中事情都需要阿緣的確認。涉及這些可能影響一座城的正常運營的事情,只有得到了阿緣的首肯,他們才能放下心來。

  留在城裡的人大多都很年輕,他們很多都是輝夜城的學校和在職培訓班裡出來的學生。

  有忍者,但更多的還是普通人。他們大多沒有家族傳承,也是第一次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肩負起建設一座城市的重任。

  這很正常。

  盡管忍者不少——好像每個國家都能見到忍者。但這個世界中,普通人才是占了絕大多數的。只是平民的生命有如朝露,隨時可能消失。所以他們很難留下存在過的痕跡。

  他們就像是城外的野草,一割就是一片,沒人會去留意其中一棵草的名字和樣子。一代又一代皆是如此。

  但現在不一樣了。不用經歷戰亂流離之苦的他們,終於可以展示自己的能力。憑借自己的力量走向各個不同的工作崗位,從事不同的職業,經歷不同人生。

  這些過去不曾出現過姓名的人,終將像是一個個組合在一起的齒輪一樣,成為推動歷史發展的一部分。

  然後,阿緣和斑也終於可以放心的走上只有兩個人的旅行了。

  沒有其他人、沒有責任……當然也沒有忙不完的新工作。

  在這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裡,開始那場遲到許久的旅行。w,請牢記:,


第379章

  阿緣和斑是悄悄溜掉的——如果不這樣,他們也不太可能去展開一個二人世界。先不說泉奈和奈良賢二,就光是千手扉間的死亡凝視就足夠讓人打消這個想法了。

  搞不好最後還會變成微服出訪那種,看起來只有兩個人,實際上後面跟著十幾二十個隱瞞身份的保鏢的那種情況。

  倒不是說阿緣沒有日後會被這樣對待的自覺(畢竟越是重要的人保護的人就越多),只是連這次旅行都這樣的話,就違背了她原本的意願。

  ——至少阿緣是這麼覺得的。

  這樣一來,不引人注意的,悄悄地溜走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好在她休息的時候不會有人不識趣的來打擾她,而斑又恰好是個精通無聲潛入和離開的忍者,於是在某個夜深人靜的夜晚,兩人無聲無息的溜之大吉了。

  沒帶工作,也沒有什麼符合身份的龐大行禮,兩個人就這樣在留下一張『我跟斑回輝夜城了,再聯絡』的字條就輕裝出發了。

  因為是在不該離開的時間以錯誤的方式離開的,阿緣甚至還找回了第一次翹課時的緊張刺激感。

  兩人離開之後,城主府的某個房間裡突然響起了某人的聲音:「你就不說點什麼?」

  奈良賢二抱臂靠在牆邊,看著桌子前正對著燈火批閱作業的千手扉間。昏黃的燭光照在紙面歪七扭八的字體上,讓原本就不太好辨認的字體變得更加模糊。但翻閱的人卻並沒有不耐煩,仍然認真的批注著。

  「說什麼。」

  白發的男人手中的筆沒有停下,筆尖一筆一劃的在紙面上留下規整的痕跡,就如同它的使用者那樣。

  「他們可是離開了。」奈良賢二開口,像是要強調什麼一樣後面還特地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是只有兩個人。」

  「……那又如何。」千手扉間放下手中的筆看了過去,紅寶石一樣的眼睛裡看不出什麼情緒,筆直的看著這個突然闖入自己房間的『同事』。「或者說,你想我說什麼?」

  奈良賢二眨了眨眼。

  「我只是覺得這麼放任不像是你的風格。」

  畢竟他可是千手扉間,從一開始都最警惕宇智波斑和姬君的接觸的一個。而現在這事兒可不只是接觸這麼簡單,而是宇智波斑直接把姬君拐跑了。

  面對這麼嚴重的發展卻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可不像是千手扉間的為人。

  至於為什麼是宇智波斑把人拐跑?

  那不是顯而易見的麼?姬君一項穩重懂事,有這種輕浮的行動也是被那個我行我素的宇智波族長帶壞了。

  千手扉間卻並沒有因他的話而產生什麼情緒起伏,他移開視線看向窗外,黑暗的城市裡,不知何時也有了點點星光。從他這裡看去,這些從各個房間的窗戶透出來的光芒還很微弱,好似稍微強烈一點的風就會將它們熄滅。但此時此刻,它們是如此頑強的停留在這裡。

  並且還會隨著時間而不斷增多。

  就像過去的輝夜城那樣。最難的從來不是如何增多,而是從無到有的這個過程。

  「我確實不滿宇智波斑。」他冷然道,「但若姬君心意已決,我當然尊重姬君的決定。」

  無論是輝夜城的事,還是新城的事……亦或者是宇智波斑的事情。

  他仍然警惕宇智波斑,警惕宇智波血脈中的瘋狂和決絕——哪怕時間重來他也會做出同樣的決策和判斷。但此時此刻,『宇智波斑』是姬君的決定的話,他也不會多嘴。

  至少現在不會。

  當然,宇智波斑如果產生了不該有的心思的話就另說了。

  若是宇智波斑敢利用姬君的感情產生而替自己或者宇智波謀求更多權利和待遇的話,那麼哪怕拼著這條命,他也一定會用盡辦法除掉他。

  「尊重……麼。」

  奈良賢二也順著他的視線一起看向窗外。

  其實是實話說,無論是千手扉間還是宇智波斑,他都喜歡不起來。

  前者冷靜理智卻太功利,後者實力強大卻總會猶豫不決。無論哪一個都太危險了——冷酷點說,要是有一天這兩人能在失去利用價值之後雙雙死在戰場上,那才是最好的結局。

  就算千手扉間這麼多年一直在超負荷工作,從姬君離開之後這麼多年來沒有一天真正的休息過。就算宇智波斑曾為了萬分之一的可能而豁出性命也一樣。時至今日他仍然這麼認為。

  但正如千手扉間所說,他也尊重姬君的決定。

  無論是姬君的判斷,還是姬君的任命。

  若是姬君認為他們值得繼續信賴下去,那他也不會不識趣的去發表不中聽的言論。當然背後會不會做什麼是另外的問題。

  ……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現在,至少這幾天,就讓她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奈良賢二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甚至一直以來都是希望世界毀滅的那一類。畢竟世界若果一直是原先那個糟糕的樣子,那還真不如早點毀滅了大家都清淨。然而不管是這樣的自己也好,千手扉間也好……還有輝夜城的其他人,都是衷心希望姬君能夠幸福的。

  若是這樣的姬君都無法獲得幸福的話,那這個世界才是真的無藥可救了。

  至於明天其他人發現之後怎麼想……反正都是明天的事了。

  宇智波斑和阿緣都換了衣服。

  大概是因為停戰後各行各業都有了發展的機會,各式各樣的新東西如雨後春筍一般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新款式的衣服就是其中之一。

  他們現在穿的衣服是類似後世運動服那樣的長袖長褲,這種新型的款式雖然不夠美觀(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但利落方便干活而在廣大勞動者當中有著廣泛的市場。那些經常外出的人也喜歡這樣的衣服。沒了袖子,他們就不用擔心被樹枝刮破衣服,兩條腿都被包裹起來,就能減少蚊蟲的叮咬,給他們省了不少麻煩。

  「我看看……我們就先順著這條路走吧。」

  阿緣拿出地圖一臉正經的規劃了一條回去輝夜城的路線,從a到b再到c到d,看起來是一個有模有樣且不耽誤時間的直線。

  然而她轉頭指的,卻是另外一個方向。

  宇智波斑不置可否的一點頭,並沒有指明——只要跟阿緣在一起,去哪兒他都可以。反正他總是能把人安全帶回輝夜城的,至於這期間……她喜歡的話,多逛幾個地方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那我們就出發吧。」

  阿緣啪的收起地圖,結果沒走兩步就又停了下來,接著在宇智波斑詢問的視線中從背包裡掏了掏,掏出了一根頭繩給自己也梳了個馬尾辮。

  梳完之後還心情很好的左右搖了搖。

  「怎麼樣?」她問身邊的宇智波斑。

  「很好看。」

  披著頭發有披著頭發的好,梳起來,自然也有梳起來的美。

  「我也覺得挺好看的。」

  她說著,還抬手摸了下宇智波斑的頭發。

  「看,情侶發型。」

  她語氣輕松極了。

  明明兩人都只是把頭發梳了個普通的馬尾辮,可經了她的口就完全不同了。宇智波斑愣了一下,然後不自然的移開了視線。

  他從沒想過這樣的事。只是一個簡單的發型,卻能這樣親密的拉進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並且就在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就連這個世界都變得不太一樣了。

  那感覺很難用言語來形容,卻真實存在。

  「那麼……」阿緣示意宇智波斑蹲下,然後繞了半圈站到了對方背後,拉了拉自己的背包帶,確定十分堅固之後就嘿咻一聲撲了上去,確認自己找好姿勢固定牢固之後,舉了舉手。「我們出發吧!」

  「距離下一個城市應該還有段距離,我們還是快點走吧,萬一被追上就不好了。」

  她不討厭干活也不討厭有人跟著,但才出來就被人抓住,不就跟逃課失敗被老師抓到一樣了麼?

  宇智波斑搖了搖頭:「不會。」

  「什麼不會?」

  「不會被抓到的。」

  他回答的很簡單。

  他們出來的時候那幾個人應該都是注意到了的。若是他們有意見,那麼早在出城的時候就應該碰到來攔截的人了。然而他們不僅毫無遮擋的出了城,還一路順利的走到了這裡,就證明城裡的那幾個人並沒有要阻攔他們的意思。

  當然,就算有人追上來,他也有足夠的自信能把他們解決就是了。泉奈姑且不論,千手扉間過去就是他的手下敗將,今天自然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不過既然阿緣喜歡這樣,那他就不說了。

  「抓好了。」

  他抬手攬住背後少女的大腿,將她更加牢固的固定在自己的背後。然後腳下一個用力,就像鳥兒一樣輕盈的離開了地面,落到正前方的樹枝上,接著又重復幾次起跳,在樹冠層間穿梭。

  身後是逐漸退去的夜晚,面前是正在趕來的黎明。身形健壯的男人以不會讓身後少女覺得難受的速度,快速的著下一座城市趕去。

  至於是不是一開始計劃的方向……這種時候誰管他呢?w,請牢記:,


第380章

  正常來說,自駕游是指自己開著交通工具(通常是轎車)走的,不過到了阿緣和斑這裡,因為忍者超高的機動性,帶著車反而會影響速度。因此兩人一路都是徒步過來的。

  一直到正好遇到有人架著驢車去城裡賣東西,見他們好像走了很遠的樣子好心讓他們搭了一截順風車。

  運貨的車坐起來當然不如轎子或者精心准備的馬車舒服,但因為路還算平整,坐在堆滿稻草的地方,也不會覺得很難受就是了。

  「你們從那麼遠的地方來的啊。」

  趕車的男人感慨道。

  對於這輩子走過最遠的路也就是從村裡到城裡這段距離的他來說,雷之國的方向就跟『遠在天邊』沒什麼區別了。

  「你們是走過來的麼?那得走幾天啊,一定很辛苦吧。」

  「還好啦。」

  阿緣坐在車的邊緣,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腿。

  「路上也有很多好心人帶我一程,所以也沒有很累。」

  『很多好心人』可以統統跟『宇智波斑』畫上等號。

  「哦,那確實還好。」趕車的男人點了點頭,感慨的說道,「你們也是趕上了好時候,放到七八年前,可沒人敢在路上讓不認識的人上車。」

  阿緣眨了眨眼:「這樣麼?」

  「是啊,你這麼年輕,不知道也不奇怪。」他看阿緣就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還是出身不錯的那種——七八年前亂的時候,應該是住在安全的城市裡被家人好好看的看管著,「那時候亂啊。大名們天天要打仗,到處都兵荒馬亂的,整日在路上走的,除了商人之外就是無家可歸的流民或者山賊土匪之類的。無論哪一個,都不安全。」

  在那個出門就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人人自保都來不及的年月,人們又怎麼有余力去冒險去幫助別人呢?

  男人說起這些的時候,語氣裡並沒有埋怨的意思,這也是從那個年月裡過來的人的通病,因為從一開始就生活在那樣的環境裡,所以並不會覺得它是錯誤的。

  只是說起來的時候,難免心有余悸。畢竟那可是人命像草芥,今天睡著了就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明天的年月。他們不覺得它有問題,但該有的恐懼卻是一點不少。

  「但是現在就好啦。」他說起來的時候,臉上堆滿了笑容。「你看,現在大家都可以出門了,也都很安全。」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已經行駛到了靠近城市的地方。不僅路邊的更平整,路上也熱鬧起來。有挎著籃子的婦人,也有挑著貨物的小商販,再就是跟他差不多的拉貨的木板車。

  出城的、入城的。人們規矩的分成兩邊,各不干擾的走著。一直到前面突然亂了起來。

  阿緣注意到斜前方的騷動,撐著身下的木板看過去:「怎麼了?」

  「有車被困住了。」

  更早就注意到事情的宇智波斑第一次開口回應。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在聽阿緣和駕車的農人聊天。

  盡管都是些瑣碎的事情,可他還是聽得很認真,神態也很放松——這也是過去的他不曾有過的經歷,無論是像這樣並非是因為任務,沒有任何緊張感的陪著某個人去到某個地方,還是像現在這樣被好心的人邀請上車帶上一程。

  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突然有一輛靠近路邊的車陷到了路邊的坑裡,因為土地碎裂的原因,大半個輪子都陷了下去。車上的貨物晃了幾晃,但好在是沒有掉下去。拉車的驢子雖然在鞭子的抽打下叫著往前走,但並沒能把輪子拉上來。

  「我要去搭把手,你們等我一會兒啊。」

  農人把車停到了路邊走了下去。

  「我們也去幫忙吧。」

  阿緣也跳下了驢車。

  「我去吧,你就不要靠近了。」

  宇智波斑阻止了阿緣湊過去的行動。

  在不使用特殊力量的情況下,她還是那個沒經過多少鍛煉的少女,這種力氣活還不需要她去。

  宇智波斑過去的時候,旁邊已經站了四個年輕力壯的男性了,他們分成兩邊,使勁兒往上抬著車子。

  「我數到三,大家一起使勁兒!」

  站在最外面的男人招呼道。他是負責運貨的人之一,出了這種事當然要第一個站出來。說話的時候,他的手也放在了車子邊緣的木板上,隨時准備使勁兒。

  「1、2、3!使勁!」

  幾個人用盡吃奶的勁兒去抬車,然而就算他們用力到脖子上的青筋都崩了起來,車子也只是抬了一半的高度,不足以把車整個推回路面上。

  咚!

  車輪再次落回了遠處,帶起些許潮濕的泥土。

  「再來吧。」

  休息了一下,開頭說話的人再次開口。

  其他人也跟著點了點頭,。重新站好,隨著口號聲再次用力。只是載滿貨物的車實在是太沉了,他們用盡全力,也只比剛剛抬的更高了一點。

  不行了。因為用力而憋紅了臉的男人遺憾的想著。

  只能卸貨之後再來了吧。

  盡管這樣會耽誤很多時間,但也只能……嗯?

  就在他思考著該怎麼辦的時候,突然就覺得手上一輕,斜著落進坑裡的車子也正了過來,平平穩穩的落在了路面上。

  他松了口氣,下意識的向旁邊看去,卻只來得及看到一個離去的背影,並且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圍觀的人當中,一點沒有給他感謝的機會。

  ——這可能就是真正的好人吧。做了好事也不求彙報,甚至不留姓名。

  他這麼想著。

  「讓一下讓一下,我們來處理問題了!」

  人群的另一邊,突然傳來了年輕人的聲音。

  接著,一個少年和一個長著絡腮胡的男人走了過來。他們穿著跟其他人不一樣帶著的漁網裝的內襯,袖子上還有這一個『忍』字的標識。

  「是忍者來了啊。」

  不知道誰第一個開的口,人群裡頓時熱鬧起來。

  「是來修路的麼?他們可真快啊。」

  「這麼快的速度,也就只有忍者做的到了吧。」

  「只塌了這麼一塊他們也來修,真是太負責了。」

  往日對普通人來說如同災星一樣唯恐避之不及的忍者,此時卻成了人人誇獎的對像。那個長胡子的男人還好,少年忍者就臉皮薄多了,沒聽一會兒,耳根就紅了。

  他很快就在長輩的指點下修好了坍塌的路段,確認沒有其他問題之後,才跟長輩一起快速離開了現場。

  兩人離開了現場,但留在這裡的人們卻並沒有停止議論。陽光正好,人們的心情也好,多聊幾句也是理所當然的。

  去幫忙的農人也回來了,他坐上車,重新驅使驢車前進。

  「剛剛說到哪兒了?」

  農人撓了撓後腦勺。

  「說道很安全了。」

  阿緣好心提醒道。

  「哦對,安全。現在大家出行都很安全了。因為有忍者大人們的巡邏。」

  「這樣麼?」

  「是呀,你剛剛也看到了吧,這邊路塌了,都有忍者大人們來修呢,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這座城市的忍者麼?」

  阿緣來了興趣。

  「不是啊,是駐扎在這座城市的忍者聯盟的忍者大人們。一開始這裡的路也沒有這樣平整的,都是忍者大人們來了之後,忍者大人們修的。」

  「他們修好路之後,大家進出都方便了,像以前我根本不敢帶這麼多東西來的,就怕半路陷在泥巴裡出不來。要是趕上下雨,那更是走都不敢走。」

  說到這裡,農人興致很高,忍不住又誇了幾句。

  「也不知道忍者大人們是怎麼想到的,用那個……那個什麼忍術修路,真是太厲害了。」

  「那根本不是忍……」

  宇智波斑聽到這裡忍不住皺起眉頭要反駁,但話才剛說出去,就有一只白皙小巧的手從旁邊伸出來擋在嘴前。

  「忍者真的很厲害呢。」

  阿緣笑嘻嘻的接道。

  「忍術修路,真是了不起的發明創造。」

  宇智波斑不以為然,甚至有點不高興。

  ——明明最早讓忍者修路的是阿緣,根本不是什麼忍者的首創。如果不是因為阿緣有遠見,讓忍者們掌握了忍術在基礎建設方面的功能,他們現在恐怕只把忍術用在戰鬥和廝殺上呢。

  在宇智波斑看來,這些忍者以及包括自己在內的輝夜城的所有忍者,都配不上這樣的誇獎。甚至於他隱隱的產生了愧疚和惱怒的情緒。

  他覺得這樣就好像是忍者們竊取了屬於阿緣,屬於天之姬的功績一樣。

  「這樣不對。」

  他擰著眉頭看向身邊的少女。

  然而阿緣並不在意。

  甚至樂見其成。

  「我覺得這樣很好啊,再好不過了。」

  說到底她也只是做了做規劃開了個頭,真正動手並且把這一技術開發推廣並且使用的,就是忍者自己。

  苦活累活都干了的人,憑什麼不能得到別人的感謝和誇獎呢?

  阿緣都這樣說了,宇智波斑自然不會跟她唱反調,只是眉頭卻並沒有松開,顯然還在因這件事鬧別扭,並且一時半會兒都沒辦法釋然。

  阿緣……阿緣覺得還挺可愛的。

  她當然知道宇智波斑容易鑽牛角尖的問題,只是沒想到這樣的小事都會放在心上。跟他給人的酷帥大佬形像可是完全不一樣。

  路上的小意外解決之後沒過多久,就能看到城門了。進城之後,阿緣和斑下車跟農人致謝。

  「唉,我是不太知道最近的什麼旅行時尚啦,但是出門的話,還是得坐個車。步行可是很累的。」

  也許是覺得阿緣一看就是沒吃過苦的大小姐,農人忍不住又叮囑了兩句。「實在不行,就回家吧,家裡總不會讓你受苦的。」

  他說話的時候,還看了眼站在阿緣斜後方的宇智波斑。

  「知道啦,我們會考慮的。」

  雖然不知道最後那句話什麼意思的,但阿緣還是對他揮手告別之後才拉著斑的手就一起走進了人群當中。

  「剛剛那兩人是誰?」

  他們離開之後,有熟人跑來跟農人打招呼。

  「你親戚?可不像啊,你可不像有這麼好看的親戚的人。」

  「怎麼可能,是路上遇到的年輕人……大概是私奔的大小姐和護衛吧。」

  農人笑著回道。

  女的一看就是天真無邪沒經歷過事兒的大小姐,而男的不僅有張英俊的臉,身子骨看著也很健壯,應該挺能打的——這樣的組合,怎麼看都像前段時間很流行的那個小姐和護衛的故事。

  想到這裡,農人有幾分唏噓。

  故事是很好很吸引人啦,但放到現實裡,就沒那麼美好了。

  尤其……

  「唉,你看他都沒給小姐弄輛車,這也太苦了吧。這不行啊。」他學著在故事裡聽到的對話,「人是不能亂花錢,但連個車都不給心愛的人雇,這怎麼能托付終身呢?」

  其實並沒有走遠的宇智波斑和阿緣:「……」

  破案了,原來剛剛那個奇怪的對話問題竟然在這裡。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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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他竟然這樣看我們麼。」走遠之後,阿緣突然開口。「……但其實我不介意。」

  盡管她這話沒前沒後的,但宇智波斑還是一下子就聽懂了。他立刻擺出了嚴肅的表情。

  「我當然不會做出……私奔的行為。」

  就算他是忍者,也不會在這方面委屈自己喜歡的人。

  或者說如果喜歡一個人還要那人受委屈,那這喜歡沒有任何意義。倒不如趁早斷開,不要遭他人的好。

  「不,我不是說這個。」

  阿緣趕緊搖了搖頭。

  雖然他們現在也是偷偷溜出來的,但那跟私奔還是不一樣的。

  「我是說我也能掙錢擔負起養家的責任,所以現在沒車的話也沒事兒。」她自己掙就好了。盡管事情肯定不會全如人所想,但經歷了這麼多之後,阿緣覺得自己就算沒有姬君,也能想辦法自己給自己掙出一份家底來。「我自己也能雇車的。」

  反正只是雇個車而已,她和斑,誰雇不是雇呢?

  再說了,有錢的人更有底氣,由她來當這個有底氣的人豈不是更好?比起等待別人給予,阿緣更相信自己掌握在手裡的。

  無論是過去那個莫名其妙的系統,還是現在這輛影子都沒有的車。

  ——如果是普通男人聽到這話,很可能會不高興,覺得自己的被小看了,或者所謂的男性尊嚴被傷害了。

  難道你認為我是沒錢雇車的人麼?你說這話是不是在看不起我?

  總有人會像這樣去曲解別人的意思。但宇智波斑不會。

  他或許會理所當然的站在強者的角度去庇護比自己弱的人,也會像很多人一樣不把比自己弱的人放在眼裡,認為只有強者才配跟自己並肩……但他並不會輕視別人靠著自己的力量取得的成果。

  更不會嘲笑一個人想要變強的想法。相反,他覺得無論什麼時候、面臨怎樣的危機,選擇變強都是正確的選擇。

  無論這個變強是說像忍者一樣獲得更強的力量,還是普通人取得了更多的金錢。

  只要是堂堂正正靠著自己獲得的,就是好的。

  因此他不僅沒用覺得被冒犯了,還覺得這不愧是阿緣能說出來的話。當然,他也不會窩囊到需要被人放在身後保護就是了。

  離開農人停車的地方,兩人隨著人流一起向前,來到了一處熱鬧的商業街。盡管這裡沒有輝夜城的街道寬敞整潔,但各式各樣的攤販和滿街的叫賣聲也是格外有煙火氣。就好像來到了後世的集市。

  到處都是『十塊十塊統統十塊』、『瞧一瞧看一看不好吃不要錢』的氣氛——雖然喊話不太一樣,但意思都是差不多的。

  大概因為這是一座地理位置處在交界處的城市,城裡能看到來自各地的商品。

  水之國雷之國的海產、土之國火之國的農產品,還有沙之國的工藝品,茶之國的茶葉……盡管放在街上買的大多不是什麼高檔精致的貨品,但該有的卻是都有了。

  阿緣甚至還看到了輝夜城出產的毛衣。

  而且還是一二三四五……一共有五種不同顏色的套裝。

  真好,再加兩個色就實現自己過去設想過的七彩毛衣了呢。就是不知道一件毛衣有七種顏色的七彩款有沒有出現過。

  難得又回到了正常的街市裡,阿緣也很大方的給他們貢獻了一筆收益。沒一會兒,她就又恢復了左手拿著團子,右手攥著烤魷魚,手腕的袋子裡還裝著她挑給別人的紀念品。

  大多都是些她覺得有意思的小東西。

  什麼貝殼的風鈴、陶土小人偶……還有一個椰子殼雕出來的鬼臉。

  她覺得這個好像皺著眉生氣的鬼臉還挺像扉間的,所以決定帶回去送給柱間。還有茶葉……大概可以給勝一?

  這麼說起來,她好像還真是不知道勝一喜歡什麼東西。只能試著挑個他大概不會討厭的。

  現在想想,他們當初光是忙著建設輝夜城,其實也錯過了很多。比如明明都是身邊的人,對彼此的了解卻也基本只限於為人和工作能力。

  像是喜好啦、習慣啦這些更加具體也私人的信息,卻沒什麼人在意過。

  不僅僅是自己和身邊的人,其他的人……不管是忍者還是普通人,好像在這方面的意識都很薄弱。

  不過好在現在重頭開始也來得及。

  「你覺得這個怎麼樣?泉奈會喜歡麼?」

  阿緣又拿起一個巴掌大的拆信刀。前面刀的部分只有不到兩指長,下面是一截像是牛角一樣材質的刀柄。

  不算精致,但粗獷的風格也別有一番美感。阿緣也覺得這樣的風格意外的挺適合泉奈的——盡管對方長了一章斯文俊秀的臉,但行事風格卻大多簡單粗暴。

  宇智波斑不假思索的回答:「你送的他都喜歡。」

  「那不行。」阿緣搖了搖頭,「那樣的話就是他看在我的面子上收下,而不是自己喜歡而收下了。」

  「還是自己喜歡更重要。」

  蹲在攤位前的阿緣繼續認真研究了起來。攤主看她穿的不錯手上也拎了不少東西——一看就是肯花錢的主顧,也不催,就是樂呵呵的讓她自己挑,買的多的話他還給優惠。

  沒一會兒,宇智波斑就被她拉了過來,;兩人頭碰頭的商量著要買些什麼。

  太近了。

  宇智波斑不用抬頭,都能嗅到對方身上淺淺的香氣。

  並不是什麼熏香的味道,而是像是陽光、山溪那樣溫暖又清新的味道。並不濃郁驚艷,卻讓人發自心底的感到溫暖。

  整個人從裡到外都會放松下來。

  就在阿緣兩只手都拿著備選的商品的時候,她原本掛在耳朵後面的一縷頭發突然滑了下來。視力很好地宇智波斑立刻就注意到了這點小插曲。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沒忍住抬起手,想要把頭發撩回去。

  「哢嚓。」

  就在這時,一個古怪的聲音從兩人身後響起,接著,又是一連串哢嚓哢嚓的怪異聲音,和年輕女性手忙腳亂的聲音。

  「啊啊,怎麼會這樣。」聲音的主人哀嚎。「明明是那麼恰到好處的角度!」

  阿緣轉頭看過去,就見到一個二十來歲,頭發亂翹的年輕女人正在擺弄一個照著黑布的方形機器。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那個機器就是在不斷發出嚓嚓的聲音。

  注意到當事人的視線,女人抓了抓頭發,不好意思的對著兩人道歉。

  「抱歉啊,我就是覺得你們之間的氣氛太好了,沒忍住……」她見過很多人,不僅僅是情侶,還有各個年齡段的夫妻,但大家大多都很含蓄,很少有像這兩人這樣親昵,好像兩人在一起就能自成一方天地的樣子。

  盡管他們很少有肢體接觸,但那舉手投足間的甜蜜,卻是讓她這個外人都覺得喜歡。

  不自覺的有『真好啊』這樣的感覺。

  於是就從『路過』,變成了『拍照』。

  「沒忍住?」阿緣一邊問,一邊看著女人放在身旁的架子上的那個方形機器(大概是),他看起來有點像個小號的風箱,然後加了個木頭框架,還有個黑漆漆的鏡片?

  「就是想留影……就是用這個機器,把這個畫面固定下來。」女人試圖解釋。

  「你是說拍照?」

  阿緣終於想起這個機器為什麼有點眼熟了,這個看起來不就是最古早的那種照相機嘛。

  「對!拍照!」

  女人很興奮。

  「這個是我發明的照相機,它可以把畫面真實的留存下來,雖然現在還有點小問題……」

  「又是那個瘋女人啊。」

  就在年輕女人興高采烈的介紹自己的發明的時候,旁邊的議論聲也傳了過來。

  「天天瘋瘋癲癲的就知道擺弄那個怪東西,哪兒有年輕姑娘像她這樣邋裡邋遢的。」

  「那個東西可以把人關在裡面,一定是魔鬼的東西。」

  一個男人繪聲繪色的跟周圍的人講著。

  「這個女人一定是跟魔鬼做了什麼交易。」他一邊說著,還一邊對阿緣說。「你們可千萬別被她騙了,萬一她是想把你們的靈魂關起來呢。」

  「我沒有!它只是會留下影像!」

  年輕女人轉過頭大聲呵斥。

  「我的照相機才不是什麼魔鬼的東西,它是能給人留下珍貴回憶的寶物!」

  她一激動,手不自覺的拍到了照相機上。

  ……然後本就不太結實的照相機發出了嘭的一聲,冒出了黑煙。

  「我的照片!」

  她也顧不上跟人繼續爭吵了,趕緊手忙腳亂的去搶救相機裡的膠卷。

  「一定是神明大人看不慣她在懲罰。」

  「大家快走吧,那個怪東西別再傷到人了。」

  周圍的人都遠離了她,街道中間只剩下那個忙著搶救自己心愛的發明的年輕女人……還有像她走過去的阿緣。

  「這個照片,還能洗出來麼?」

  因為阿緣問的太正常了,以至於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麼這個陌生的女孩子會懂這些事。於是她就順著阿緣的話回答。

  「還行,只是相機出了點問題,底片還好。」

  她抓了抓臉,絲毫沒在意白皙的臉上因為這個動作多了兩條黑痕。

  「我回去就能洗出來……啊,就是回去我的工坊。」

  她說到這裡,小心的,試探性的看向這兩人。

  「那個……就是……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們可以來我的工坊,我應該今天就能把照片洗出來了。」

  「它真的只是留一個影像,不會把靈魂關進去,也不是什麼惡魔的交易,就是我覺得你們剛剛看起來很美,所以……」她語無倫次的解釋著,明明是想解釋清楚,卻不知為什麼越說越混亂。

  「嗯,我知道。」阿緣點了點頭。

  「所以真的……嗯?你知道?」你知道什麼?我都沒說清楚,你就知道了?


第382章

  穿過熱鬧的街道,周圍的小街小路就清靜多了。路上的居民也大多都是本地人。越是靠近城市邊緣,就越是冷清。

  「這邊在戰亂的時候曾經收容過流民。」見阿緣一路都東張西望的樣子,帶路的年輕女人擔心她誤會自己是要把她帶去偏僻的地方宰,趕緊多解釋了兩句,「所以這邊沒有商業街那邊那麼繁華。」

  又繞過了幾棟房子,他們來到了一幢帶著古舊氣息卻不顯破舊的房子。看得出過去建這座房子的時候也是用了心的。

  這還是阿緣第一次這樣走進私人所有的完整民宅當中。不由有了幾分新鮮感。

  就好像是在旅游看到了沒見過的建築那種……

  「怎麼了?」

  第一個注意到她停下腳步的當然是宇智波斑,他也停下來。

  「沒什麼。就是在想這幢房子以後搞不好也是可以收費參觀的。」回憶起過去旅游看到過的一些地方,這座房子真的還不錯了。

  宇智波斑一臉莫名其妙:「什麼收費參觀?」

  戰亂時代過來的忍者可沒有去收費景點參觀的經歷。

  對他們來說,無論是奢華的宮殿還是風景如畫的山水都只有『需不需要去做任務』的區別。

  「就是去旅游的時候……然後有些很好看的地方,是要付費買了門票才能參觀的。」

  「過路費?」

  過路費宇智波斑並不陌生,許多城市都會在進出城的收取這樣的費用。

  阿緣趕緊搖頭:「不、不是。」

  「那是像是賭場這樣必須去花錢的地方?」

  「也不是……就是因為你想去那裡很漂亮,所以要付錢去看的……」說完她再看向宇智波斑,對方那漂亮的臉上還是一臉莫名。

  表面上看是『嗯,你說的都對』,但實際上還是一臉的『怎麼會有這樣的地方』。

  「當然現在可能還沒有,但今後一定會出現吧。」

  說不定很多年後的某天,自己的天守閣也就成了後來的知名景點了。

  「你們站在這裡干什麼?」

  走進去之後想招呼一下兩人的年輕女人一轉身發現原本跟在自己身後的兩人都不見了。出來看情況,就見到兩人正站在院子裡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

  「我覺得你這個房子很漂亮。」

  「是麼?」女人又抓了抓頭發,「這是我師父的房子……以前他總吹噓這個房子一百年前是請當時的大匠建造的來著。」

  是不是大匠她不知道啦,不過房子一百年可是夠老舊的了。

  「說不定是真的呢。」

  年輕女人不以為意。

  「說不定吧,不說了,比起這個,你們先進來。」

  她對著院子裡的兩人招了招手,帶著他們走進了自己的工作室。

  先看到的是很多影像模糊的照片。這些照片就掛在牆上,從模糊的一團到有輪廓,再到可以清楚的看清是什麼物品,好像一條鮮明的進步之路。

  「阿光師父,你怎麼又帶人回來了!」

  一個孩子的聲音突然傳來。

  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子正插著腰看著他們,尤其凶惡的看著帶她們回來的年輕女人。

  她就覺得剛剛的動靜未免太大了點,果然不只是阿光師父一個人回來了。

  「上次被人砸壞東西的經歷還不夠慘痛麼?」

  她氣呼呼的走上前來。

  「你是要氣死我麼!」

  「沒、沒有啦,這次是我先偷拍他們來著……然後正巧他們也很感興趣的樣子,就……」

  年輕女人趕緊擺手。

  「而且我覺得他們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

  「你覺得是什麼理由啊!」

  小姑娘更生氣了。

  年輕女人——阿光縮了縮脖子,接著開始岔開話題。

  「我等會兒會去那邊洗照片。」她先是跟阿緣和宇智波斑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和旁邊的女孩子——那個十來歲的女孩子叫櫻子,是她收養的助手。兩人現在一起經營著這個維修鋪——當然相機的事情才是她現在最主要的工作。

  接著她又用了一長串語言解釋了一下什麼是相機和『洗照片』,以及自己等會兒又會做什麼工作,最後才指了指旁邊一個關著門的房間。「我工作期間不會出來,這段時間你們隨便做什麼都可以。」

  阿光本來是想招待一下兩人的,畢竟他們看起來是真的對自己的相片有興趣而不是想嘲弄或者作惡,只是……

  眼看就要工作了,誰還有心思跟外人閑聊呢?

  她心不在焉的對兩人說著,眼睛已經控制不住的一次又一次的看向那個小小的房間。顯然是已經迫不及待想開工了。

  但人走到門口,又轉頭走向旁邊一個堆滿了東西的角落翻了起來:「可能時間還挺長的,你們不願意留在這裡也可以去周圍轉轉。」

  她說著,把手中一個折起來的地圖遞了過來。

  「我們這裡……還挺出名的,你們想去看看也行,還有……」她又不自覺的抓頭發了,「其實櫻子沒有惡意,就是之前有人來這邊鬧事砸壞了不少東西,所以她有點緊張。」

  「她之前流浪的時候吃了不少苦,所以性格比較要強吧。」

  覺得把該說的話都說完之後,她就干脆的門一關工作去了。

  阿緣和宇智波斑面面相覷。

  還真是個有個性的人。

  但這樣一心一意撲在自己工作上的樣子……跟千手扉間還有千鶴大概會有很多共同語言吧。

  留下外面的櫻子則是沒好氣的看了眼旁邊的一對情侶。明顯不歡迎他們。但不高興歸不高興,想到他們是阿光師父請來的人,她還是去廚房給兩人端了水出來,並請他們在客廳坐一會兒。

  「阿光師父一直是這樣,只要是跟相機有關的事情就什麼都顧不上。」

  見阿緣時不時看向阿光師父的工作室,也不像有什麼惡意的樣子,櫻子放緩了聲音解釋了一句。

  「要是她能把勁頭多放一些在其他工作上,這裡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她小聲嘀咕。

  「你跟著阿光師父很久了麼?」

  「是呀,從三年前就一直在這裡了。」

  「你現在也能修復很多東西了麼?」

  「我還只是學徒,只能打打下手。」

  櫻子搖了搖頭,但她很有信心。

  「但是我上手很快,很快就能幫她分擔工作了。」

  對櫻子來說,阿光師父就是她最重要的人。她迫切的想要給她分擔壓力,變得更加有用。

  阿緣真誠的誇獎道:「那很了不起哦。」

  見她這樣說,櫻子也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現在還差得遠。但過個一年半載的,我一定可以的。」

  這是她給自己立的目標。

  「那要學很多吧?」

  阿緣沒有問辛不辛苦這樣的話——除了極少數天才之外,誰學習不苦呢?但想要成功,總要有這麼個過程的。

  聊了一會兒之後,開始覺得阿緣不是那種不講理的壞人的櫻子也放松了許多。也願意跟這兩個陌生人談起阿光師父還有相機的事情了。

  「這個東西是阿光師父的師父在的時候的發明了,只是一直到阿光師父這裡,才終於能照出清晰的照片——這就是一個特殊的工具而已,才不是什麼魔鬼的匣子呢。」

  說到這裡的時候櫻子還是很生氣。

  因為這個東西,還有那些碎嘴的人的謠言,阿光師父不知道受了多少冤枉。那些人可真是太討厭了。

  阿緣點頭回應:「嗯,我知道,這是很棒的發明。」

  櫻子見人這麼配合自己,更有說話的欲望了:「照出來的照片,是真的跟真人一樣的——比畫像什麼的清晰多了。」

  「我覺得就算是那個輝夜城,也不會有比這個更厲害的發明了。」

  她很小的時候就流浪到了這裡,在之後被阿光師父收養之後就沒有再出去過——她其實沒有去過輝夜城,只是從輝夜城傳過來的產品來看,她還是覺得相機更厲害。

  旁聽的宇智波斑一挑眉。

  「這可說不定。」阿緣這次沒有全盤贊同,「但是不管輝夜城有多少厲害的發明,都不會影響阿光師父的相機是個了不起的發明。」

  「阿光師父的相機就是最厲害的!」

  櫻子還想再多說幾句,但原本緊閉的工作室的門卻突然被人打開了。剛剛衝進去埋頭工作的阿光探出一個頭對著櫻子招了招手。

  「櫻子,來幫我調整一下東西。」——這是忙昏頭了完全忘了家裡還有客人這件事。

  「我就來。」

  櫻子到是還記得有客人,只是相比之下還是阿光師父這邊更重要,於是在跟阿緣和宇智波斑鞠躬道歉後,她快步跑進了工作室裡。

  阿緣:「……」

  宇智波斑:「……」

  實不相瞞,他們還真是這輩子都沒有過這樣被人無視的經歷。

  新鮮是挺新鮮的,但是……

  像這樣被孤零零的留在這裡,還有點小尷尬?

  考慮到師徒兩人可能很久都不會出來,阿緣決定還是接受阿光師父的好意,去附近逛逛打發一下時間。

  然而她才打開阿光師父遞給她的地圖,就看到了一個有些讓她在意的名字。

  比起標注的XX商鋪,XX泉、xx旅店之類的都鮮明的多的……

  「天罰坑?」阿緣沉思了一下,怎麼也沒想起來這個世界裡有這樣一個地標性建築或者景色,於是她問身旁的宇智波斑。「你知道麼?」

  宇智波斑盯著地圖看了一小會兒,然後表情古怪的沉默了一下:「如果是我知道的那個的話。」那他確實知道是什麼。

  聽到他的話,這次換阿緣一臉莫名其妙了。

  什麼叫如果是知道的那個,難道這個世界裡還有很多個天罰坑不成?


第383章

  一直到現在,那時候的畫面還清晰的刻印扎起宇智波斑的腦海當中。

  無論是和柱間之間的生死決鬥,還是那遠超人類極限,撕裂了天空墜下的赤紅隕石。當然,最主要的還是那一次,阿緣險些在此丟了性命。

  宇智波斑閉上眼睛還能回憶起少女無聲無息躺在自己面前的畫面,還有當時手腳冰冷,仿佛要把自己吞噬了一樣的恐懼。那是他最不願意回憶的事情之一,也是無論如何都不願再次面對的事情。

  不僅是對宇智波斑,那天發生的事情,對所有經歷過的人來說都是終身難忘的記憶。

  盡管是落到了無人的戰場,但燒紅的天空,比太陽還要刺目熾熱的隕石,以及被撕裂撞碎的大地,時至今日都是很多人噩夢中的場景。

  時至今日,那顆隕石已經消失了蹤影,但它落下之處的深坑以及周圍被衝擊摧毀的大地都足以那一幕並非是人們的夢境,而是『真實』。

  有著這樣過去的地方,成為知名『景點』也理所當然。

  阿緣他們之前在的那座城市,甚至還專門開通了直達路線,從城裡坐馬車就可以直接過來。每天三趟。阿緣和斑從阿光師父家裡離開後剛好趕上了一趟,就直接過來了。

  只是她並不知道這個『天罰』,就是她弄出來的那個『天罰』。一直在路上聽著同車的人不知真假的科普,她還在想到底是怎樣的地方,才能有『天罰之地』、『罪孽之城遺跡』、『神罰』等等聽起來就很厲害的稱謂。

  車子行駛的道路也是忍者們新鋪的,而且大概是因為通往知名景點的原因(阿緣認為),這條路比之前阿緣他們進城的那條路還要更加平整。一路上馬車行駛的十分平穩,坐在上面的人也就有了透過窗外看風景的心情。

  出城後沒多久,就看到了一片片的農田。現在不是收獲的時候,田中作物的枝葉還是漂亮的綠色。有風吹過,他們就會搖曳出漂亮的綠色浪潮。

  偶爾能看到在田地忙碌的人,也看得出很有干勁兒。

  再遠一點,農田就看不到了,但是兩邊的山林和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也不會讓人覺得這段路空洞荒蕪。尤其越是往『天罰之地』走,就越是能見到人。

  ……還有干脆在路邊支起攤位買東西的。

  看來景點經濟這種事,真是到哪兒都一樣啊。

  道路的盡頭,是一片山崖。雖然是山崖,但是並不像是其他地方的山崖那樣陡峭荒蕪,相反,山崖上有一條人工鑿出來的石梯,寬敞平整的石梯差不多可以容納四個人並排行走,石梯的兩邊還有安裝了木質扶手,山崖上方也能隱隱看到很多半人高的護欄和隱約可見的穿著同樣制服的工作人員。

  就這個時代而言,真的已經非常完善了。

  跟後世的景點相比,可能也就差個售票點和導游了。

  他們兩個來的時候剛好沒有排隊,兩人就順著樓梯一路走了上去。然而越走,阿緣越是有一種詭異的熟悉感。

  仿佛很久以前自己曾經見過……或者曾經來過似的。

  而這種感覺,在站到最高處的平台時達到了頂峰。

  雖然腳下的山崖頂變成了人工鋪的石頭平面,但這個視角,還有正前方那個赤紅色的大坑……她可真是太眼熟了。

  阿緣不由抬起頭用詢問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宇智波斑。然後得到了對方一個肯定的點頭。

  ……還真是啊。

  阿緣有些驚訝,卻也不覺得意外。

  仔細想想,當時能被人當『天罰』的,也就是這麼一件事了。

  所以我這算不算是我參觀自己的傑作?

  阿緣一邊想著,一邊看向四周,然後就在台子的一邊看到了一個大牌子,上面寫著此地的簡單介紹,還有名字:『天罰之地』。

  ——看起來更像是旅游景點了。

  阿緣靜靜的看著那個牌子,就在宇智波斑開始考慮她是不是因為自己用命換取和平的場所被人這樣輕浮對待而不高興的時候,她突然就笑了。

  其實對於這個地方,阿緣很難說有什麼好感。

  畢竟她當初就是在這裡人生第一次體會到了瀕臨死亡的感覺,還有那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疼痛。就算是現在回憶起來,也不是什麼可以釋然的事情。那太痛了,一度痛到她甚至想過要不就這樣死了算了。但若是只看結果的話,她在阻止了斑和千手柱間的廝殺、終止了無休止的仇恨繼續蔓延,並且在這之後,這個世界就再沒有涉及幾個國家,將數萬人牽扯進去的大規模戰爭了。這麼一想,就不能說是只有糟糕的回憶了。

  不過這也只是她個人的看法。

  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應該是很有紀念價值的地方吧。

  她想。

  不然這裡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我還真沒想到以這樣的形式再回到這裡。」而且還是見到這樣改頭換面了的樣子。

  「你不喜歡的話,我也可以把這裡拆了。」

  宇智波斑輕聲建議。

  他並不在意自己曾經戰鬥過的地方怎麼樣,只是一想到這裡是阿緣冒著生命危險換取和平的地方,就覺得現在這個樣子看起來太輕浮了,沒有應有的尊重。

  「不,就這樣吧。」

  見後面來看這個牌子的介紹的人越來越多,阿緣拉著宇智波斑讓開了位置,穿過聚過來的人群走到了護欄的一邊,遠遠地眺望著那個巨大的深坑。

  一切都好像沒變,一切又全都變了樣子。

  她覺得自己能穿越時空看到當時的景色,劇烈的撞擊過後,仿佛按下了暫停鍵一樣的世界遮蔽了一切的濃煙、還有被丟棄的武器、馬車和過去無比昂貴的珍貴珠寶首飾……以及站在深坑最近處的那兩個人。

  其實那時候,她真的沒想過什麼人類歷史世界未來之類偉大的事情。只是單純的想要順應自己的內心,停止這一場不應該有的戰鬥而已。

  最終會搞出那麼大的動靜,留下這樣的痕跡,她自己一開始也沒想到——她以前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是這麼膽大妄為的人。

  真不知道該說是這個世界改變了自己,還是只是挖掘出了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另外一面。

  「我或許是個比認知中更加肆意妄為的人呢。」

  她自言自語似的咕噥著。

  「不會。」

  「嗯?」

  聽到宇智波斑的話,阿緣轉過頭。

  「你一點不任性,也米有肆意妄為。」

  宇智波斑認真的看著她,黑色的眼睛專注而溫柔,又隱隱透著些許灼熱。

  「我……欠你一聲謝謝。」

  他突然開口。

  「很久很久以前就應該說的,只是一直沒能找到合適的機會……不,應該說是過去的我太在意這些本不重要的東西了。」

  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的錯過,才會一次又一次的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無論過去跟泉奈和柱間,還是後來和阿緣之間。

  他總覺得很多話應該有更好的機會,在更合適的時候去說。卻忘了本來的意圖。

  那些本就應該是無所謂好壞,應該立刻說出口的話。

  而這些話,也遠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難以說出口。

  「謝謝你做的一切。」謝謝她阻止了他和柱間的這什麼都沒能解決的廝殺。謝謝她給了自己一個能說出心裡話的機會。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謝謝她從那個遙遠而陌生的世界,來到了自己身邊。

  「我們之間說這個,就太見外了。」阿緣搖了搖頭,伸手拉住了宇智波斑的手,十指相扣。「畢竟我們要一起走下去的。」要是什麼事都說謝謝,那豈不是這輩子都得活在道謝中了?

  還沒等兩人在說什麼,一波游人從後面靠了過來,他們一邊走,一邊討論著什麼。

  「聽說這裡原本是一座城市,但是當時的城主觸怒了神明,神明發怒了才會講下懲罰,將整座城和城裡的幾十萬人一起化作灰飛。」

  ——沒有,這裡以前就只是荒野的戰場。

  阿緣忍不住揉了揉臉。

  「我也聽說了!」

  旁邊的人也湊了過來。

  「我也聽說了!好像是天女大人下凡被城主看上了不讓天女回去,神明大人才震怒的!」

  「那時候幾十萬人瘋狂的逃跑,據說當時被卷進人群裡摔死踩死的都好幾千!離得近的城市村莊都遭到了波及,後面地震也死了好幾萬呢!」

  ——沒有,當時逃跑的人雖然多,但直接傷亡一共也沒幾個,後面看到的也是因為過於驚慌而摔傷扭傷的居多。

  更何況當時距離這邊最近的大多是忍者,還能用各種忍術減少傷害。

  還有……

  扯到天女就算了,為什麼還要再捏個天女的父親出來?就不能是天女自己發怒把城毀了麼?都是天女大人了,總不能什麼神通都沒有,就等著別人來救吧?

  絕大多數的人們其實都沒有親眼見證隕石墜落的那一幕(夢裡不算),但夢裡那末日一般的景像卻開啟了他們的想像力之門,讓人們想像出了無數地獄一般的畫面。

  周圍的人描述的是那麼惟妙惟肖,好像他們親眼見證了當時屍橫遍野的慘狀一樣——如果阿緣不是親歷者,她可能也要信了。

  畢竟這些人說的太真了。雖然沒出現城市的名字,但是城主什麼樣子、做了什麼壞事,城裡又有多少富戶幫凶多少百姓被魚肉這些都說的清清楚楚。

  實話說,就算讓她自己來描述當時的情況,都不可能這麼細致。

  誰說了什麼話、穿了什麼衣服,還有誰做了什麼事,拿了什麼寶物……

  又不是偵探片,那麼緊張的時候,怎麼可能還記住這些奇奇怪怪的小細節啦!w,請牢記:,


第384章

  不管阿緣怎麼想,旁邊的討論還在繼續著。

  只不過開始從那個『罪孽深重』的城主轉移到了『天女的父親大人』的猜測了。

  天女大人的父親一定是一位神明吧。那麼是什麼樣的神明呢?

  「我覺得太陽神。」

  「一定是天空神。」

  「不對,沒聽說過有天空神這種神明啊。」

  「那太陽神聽起來也很奇怪啊。」

  「可惡,你是來找茬的麼?」

  「明明是你先挑釁的!」

  不知道為什麼,兩人還吵起來了。甚至為了這個莫須有的神明掙了個面紅耳赤。讓人摸不著頭腦——到底是怎樣的東西在支撐著他們為了一個跟自己一丁點關系都沒有的存在而吵成這個樣子。看那太陽穴的青筋都繃起來,下一秒打起來都不奇怪。

  他們甚至根本不知道這個『存在』是否真實存在,也不知道『祂』是否如他們所想像的那樣。

  至少宇智波斑就很不能理解。

  好在這裡是『天罰之地』大家在面對這樣充滿傳奇的土地的時候還是有畏懼心理的,到最後吵起來的兩人也被身邊的同伴拉開了,並沒有發展到肢體衝突。

  只是原本混成一團的幾人卻因此而分成了兩個部分。

  一左一右的占據了兩邊的護欄。

  不過阿緣這邊到是因此而清淨下來,讓她可以安安靜靜地欣賞自己過去的『傑作』。因為隕石造成的巨坑還一如既往,但仔細去看,其實並不是沒有變化。天坑周圍遭受劇烈衝擊的土地隱隱能看到絲絲縷縷的綠色。

  更遠的地方,像是山崖的正下方這樣的地方,阿緣還看到一朵綻放的花。

  小小的,柔弱的花朵隨風搖曳,盡管柔軟脆弱,卻始終牢牢的抓著地面,不曾被風雨摧毀。只是一朵阿緣叫不上名字的野花,卻讓這個地方一下子就變得不一樣了。

  滿目瘡痍的大地都能開出新的花朵,那人也一定都可以重新開始。

  「想要那朵花?」

  看阿緣一直趴在護欄前往下看,宇智波斑自然也看到了那朵小小的花,盡管他並不知道那朵花哪裡入了她的眼。

  因為要向下看,宇智波斑也靠在了護欄邊上,從背後看,就好像身形壯實的青年將身前的少女擁入懷中。

  注意到這一幕的人大多都會停下腳步,自覺地讓開這一塊路。

  唉,小情侶情到濃時情不自禁,自己又何苦去當這個惡人呢?

  然而就在這時,有人突然擠開人走了過來說:「唉,小姑娘,這邊可是神明顯靈過的地方,不適合談情說愛的。」

  阿緣聞言轉過頭一看,就看到了一群連背帶扛拿了一堆東西過來的人。出聲的是最前面的一個阿姨,四十來歲的年紀,中氣十足。見阿緣看過來就繼續說。

  「你們想談感情,得去只有你們兩個人的地方,聽阿姨的,回去城裡之後往東邊走,那邊有個小池塘,風景好還隱蔽,做點什麼也不會有人知道。」

  阿緣:「???」

  這話聽起來怎麼覺得信息量有點大?

  阿緣和斑剛讓開,那阿姨就對著身後招呼了一聲。呼啦啦七八個人就帶著東西衝了過來,然後七手八腳的把身上背的肩上挎的都放了下來,迅速的搭了個台子起來。接著又拿了一大堆阿緣叫不出名字的東西嘩啦啦一擺,最後幾人抖出一身外袍一披……這就祭拜上了。

  拜了幾拜之後,其中一個大叔見他們沒走,還好心邀請:「你們要不要一起拜天罰神?很靈的!我原本總是渾身沒勁兒,胳膊腿也不好,但是自從來祭拜天罰神之後,一天比一天好了。」

  不,我覺得那純粹是你增加了運動量,鍛煉的結果。

  阿緣哭笑不得的拒絕了大叔的好意。

  她想拜『天罰神』也不至於在這裡,哪天真想拜了,只要對著鏡子拜拜就好了——反正怎麼都是她自己。

  ——咦?這算不算另類的求人不如求己?

  勸了幾句之後,大叔就沒有在理會這對『不識趣』的小情侶。轉而跟著其他人一起繼續去拜『天罰神』了。

  他們一邊拜一邊念念有詞。

  「保佑我孩子行商平安回來。」

  「我那個鄰居不要臉,總是占別人便宜,求求天罰神顯靈,懲罰他的惡行。」

  「那幾個女人太討厭了,總是在學校說我壞話,請天罰神顯靈讓她們得到應有的懲罰吧!讓她出門就摔骨折!」

  「許願考試及格!」

  「天罰神,我家開始飼養家畜了,請懲罰那些疾病和偷家畜的壞東西,讓他們離我的家畜遠一點。」

  ——就跟後世燒香拜佛的人差不多。

  看來人們的需求,無論到哪個世界裡都是差不多的。

  「要是能用相機把這樣的畫面記錄下來,就好了。」阿緣看著平台上帶著不同的心情,以不同形式尋找滿足的人們,突然感慨道。

  「你是說,用那個……相機?」

  宇智波斑立刻想到了不久前見過的那個怪東西。

  「嗯,在我的世界裡,它是人生活的一部分。還跟手機整合到了一起,成為了人們生活的必需品。」

  無論是拍自己還是只是想記錄寫東西,每天都有無數的人選擇按下『拍攝』鍵。

  「甚至對一些人來說,是可以一天吃飯,也不能一天不拍照呢。」

  「怎麼會有這種人?」

  人怎麼能不吃飯呢?還是為了……拍照這種意義不明的事兒?

  沒有經歷過的宇智波斑顯然不能理解。

  他也好柱間也好,他們這一代人的認知還都停留在人只有吃得多吃得好身體才會好。想看一個家庭好不好,就要看他們家吃的怎麼樣,想看一個人在家裡過得好不好,也可以看他在家裡吃的怎麼樣來判斷。

  為了不能吃喝,也不能讓自己變得更強壯的東西而做出可能讓自己變得虛弱的行為,這怎麼看都本末倒置了。

  「說不定未來的某一天,你就見到了。」

  阿緣俏皮的眨了眨眼。

  「甚至可能你也是其中之一哦。」

  盡管宇智波斑是一臉『你在說什麼』『怎麼可能』的樣子,但阿緣一想到那些組成旅社主要客源的中老年旅游團,還有O信和朋友圈裡的中老年專用表情包和死亡角度照片,就覺得這不是不可能的事。

  或者斑自己沒這樣的想法,也可能會被柱間拉去到處合影。

  ——畢竟是好朋友嘛。

  宇智波斑始終不覺得自己會是其中之一,但是他試著想像了一下,如果真的有那麼一種可以記錄下當時畫面的道具之後的千手柱間可能會有的行動……幾乎是立刻就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要是柱間的話,搞不好真的會弄出這種事兒吧。

  幫阿光師父做完活兒之後,櫻子並沒有留在工作室裡繼續圍觀,而是以不會影響到阿光師父的動作的靈巧行動走了出來。

  她確實迫不及待想要學習更多,但要是添了麻煩就不好了。

  這時候阿緣和宇智波斑已經離開有一陣子了,客廳裡只剩下桌子上的茶杯,還有阿緣放下作為上門禮物的一包點心——反正她買了挺多,送出去一份也不影響回去發紀念品。

  櫻子幾乎是立刻了點心的出處。這是這裡最出名的鋪子的點心,是只有過節的時候才會少少買一點的『奢侈品』。櫻子吞了口口水,卻並沒有立刻打開就吃,而是決定把它好好收起來,等只有阿光師父和自己的時候再泡上一杯茶好好享用。

  啊,要是自己那個神出鬼沒的朋友來了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分它一點。

  「你在看什麼?」

  說曹操曹操就到,櫻子才想到那個『朋友』,就聽到了『朋友』的聲音。

  「你來啦。」

  她高高興興的轉過頭,看那個只有手臂高的紅色猴子。

  雖然是Q版的尺寸,但那樣凶惡的臉再怎麼小也不會改變。櫻子一開始也因為它凶惡的長相而覺得它不好接觸,但後面卻發現它雖然看起來凶惡,卻並不會傷害自己。甚至有一次自己因為摘栗子而在外面的山林裡迷路了,還是它幫忙把自己帶出來的。

  也就是那次之後,她們才慢慢熟了起來。

  「孫悟空,你這次又去哪兒了?」

  她抱著懷裡的點心小跑了過去。

  「唔,去見了幾個朋友。」紅色的猴子從牆上跳進了院子裡。

  「你拿的什麼?」

  總覺得有股熟悉的甜味。

  「是之前阿光師父帶來的客人留下來的,你要待多久?我們可以和阿光師父一起吃。」

  「要是你想我跟你一起吃的話,也不是不行。」

  紅色的猴子——也就是縮小後的五尾哼了一聲,但到底沒有拒絕面前小女孩兒的提議。

  或者說如果他准備拒絕的話,也就不會刻意繞路過來看看她了。

  想到這裡,孫悟空也挺無奈的——他好像特別不會應付這些人類小女孩兒。無論是之前的那個姬君,還是面前這個更小更弱的。

  一開始他沒准備理她的,但看她在山裡轉來轉去就是走不出去笨得要死還要哭了的樣子,他就順手幫了那麼一下。

  沒想到會被詢問了名字,說要報答他。

  上一個會好好問他名字的,還是那個嚇人的姬君。

  雖然她脾氣不怎麼好——看九尾被收拾的那麼慘就知道了。人也沒意思,總是在忙那些不知所謂的『工作』,卻是除了六道仙人之外,第一個會平等的對待它們這些尾獸的人。

  於是這一次他也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後就這麼時不時的過來看看。

  盡管這個丫頭也麻煩的要死,但看在她偶爾也會拿果子點心求著自己吃的份上,他還是勉為其難的會多留幾天聽她說些不知所謂的話的。

  櫻子早就知道他面冷心軟的特性,自然不會在意他這幅態度。見孫悟空答應了下來,她就跑去放好了點心,然後拿了果子和放了一點蜂蜜的水來,跟它一起坐在樹下聊天。

  「我又學了不少東西,我覺得我馬上就可以給阿光師父分擔工作了。」大概因為對方不是人類,有些不會跟別人說的話,櫻子也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遲早有一天,我會是這座城裡最出名的維修師傅。人們再提起阿光師父的時候,就會說『我知道,那是櫻子大師的師父』……誒嘿嘿。」

  小小的少女暢想著自己的未來,有些害羞,卻充滿信心和憧憬。

  她相信自己終有一天一定會做到。

  「那可真是——了不起的夢想。」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從傳來了拖著長音的男人的聲音。

  櫻子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到一個吊兒郎當的吊三角眼男人站在那裡,在他身後,還跟著三五個流裡流氣的家伙。

  「你們怎麼來了?這個月的錢不是已經交過了麼?」

  「那點錢連請兄弟們喝次酒都不夠,我只是看在你們一個女人一個黃毛丫頭不容易的份上才給你們多寬限幾天時間。」

  他不耐煩的走了進來,用手中的刀鞘敲了敲肩膀。惡狠狠地瞪著樹下的小女孩兒:「快點,識相的把錢交出來,不然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第385章

  「你們這根本就是搶劫吧!」

  櫻子臉氣的通紅。

  「我們這可是為了保護你們這些弱者。而且在別人的街道上工作,付出租金不也是理所當然的麼。」

  為首的男人一點沒有欺負小女孩兒的罪惡感,反而露出一嘴黃牙,不懷好意的一笑。

  「所以,老老實實掏錢吧。」

  他一邊說著,還一邊向著櫻子的方向走了過去。身後帶著各種武器的混混們也大大咧咧的跟著走。走的時候還時不時的用手中的武器刮倒庭院裡的東西。

  架子、椅子還有晾曬的干菜,原本整齊的院子一下子就被弄得亂七八糟。

  然而就算他們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周圍的鄰居也像是沒聽到一樣,各自大門緊閉,沒有一個准備出來看看出了什麼事的。

  為首的男人越走越近,他渾濁的眼睛貪婪的看著只比自己腰高一點的櫻子。

  「要是給不出錢,就得讓你跟我們走一趟了——相信這樣阿光一定該怎麼做了。」

  櫻子咬緊牙關才沒讓自己因恐懼而叫出來。她繃緊了身體,緊握的拳頭中指甲因為過度的緊張刺破了掌心都沒感覺到,她一步步後退,很快就踩到了樹根,再無可退之處。

  也就是這時候,她才注意到自己神出鬼沒的『朋友』還沒有離開。而是像是被嚇到了一樣還呆在原地。櫻子深呼吸一口,擋在了它的面前。

  這些什麼都做得出來的惡人,說不定會對孫悟空下手——那些靠虐待小貓小狗發泄的人她沒少見過。像孫悟空這樣弱小的猴子,到了他們手裡絕對落不了好下場——別的她管不了至少不能讓自己的朋友也這樣。就算她救不了它,也得給它一個逃走的時間。

  只希望孫悟空能機靈一點,別傻乎乎的以為人都跟自己一樣友善而不知道逃跑。

  身後傳來了孫悟空不滿的聲音:「你擋住我曬太陽了。」

  這樣一擋,陽光沒了,視線也受到阻礙,它很不喜歡。

  櫻子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意這個?

  如果不是現在這個情況,她都想轉頭噴它一臉:我是想保護你啊,什麼叫擋住你曬太陽了?

  「說話了?」

  混混睜大了眼睛。

  他當然注意到了那個紅色的猴子,只是對方醜不拉幾的樣子讓他以為這是誰沒做好的布偶。但說話了……還是人話。

  難不成還是個活物?那可就有意思了。

  男人的表情變得更加貪婪。

  要是它是個大個子的怪獸,他肯定就大喊一聲怪物逃跑了。但就這麼個手臂長的小東西……那有什麼可怕的?會說話的野獸,這可是好東西啊。不說拿出去賣錢,就說讓它表演說人話,自己都能賺的盆滿缽滿了。

  他改變主意了,不僅要房子,這個畜生他也不會放過。

  「櫻子?怎麼這麼吵?」

  就在這個時候,工作室的門被人從裡面推開了。阿光撓著頭發走了出來。「要是有你搬不動的東西不要勉強等我出來我們一起搬,摔傷了就不好了。」

  「阿光師父別出來!」

  櫻子大喊。

  然而她才一喊,就被男人抓著衣服拎了起來。

  「出來不出來都一樣。」他猙獰笑著晃了晃手裡的櫻子,然後轉向阿光。「想讓她活命,就把保護費交了。」

  「可別說什麼你交過了,那點錢連請兄弟們喝酒都不夠。」

  「你先放下櫻子,我們什麼都好說。」

  阿光臉色一變,焦急的走了過去。

  「要麼交錢,要麼把房子交出來。」

  為首的混混卻不為所動。

  「阿光師父,別答應他們!他們就是在訛你!」

  櫻子大喊,他們今天敢要房子,明天就一定會要更多東西,而她們一定沒那麼多錢去付給他們。

  「臭丫頭閉嘴!」

  混混抬手就要把她丟出去讓她吃點苦頭,然而就在他准備用力的時候,卻發現周圍的風景猛然一變,就好像周圍的景色都在飛速倒退,一下子就回到了他進門時的樣子。

  一直到劇痛傳來,他才終於意識到,原來剛剛飛出去的竟然是他自己。

  「老大!」

  事情發生的太快,等他身後的打手們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他們的頭頭人已經撞在牆壁上滑落在地了。

  除了兩個趕緊衝上去噓寒問暖的,其他人都凶狠的瞪著櫻子:「臭丫頭!你做了什麼?」

  然而剛剛摔落在地的櫻子也是一臉驚魂未定的懵逼表情。

  事情發生的那樣突然,她哪兒知道發生了什麼呢?只是感覺抓著自己的力道突然一松,自己就落在了地上。

  「喂,你沒事吧。」孫悟空皺著眉看著還坐在地上的櫻子。似乎在納悶為什麼沒人抓著她了,她都起不來。

  「我、我……」櫻子還沒回過神來,我了幾次都沒把話說利索。「對了,孫悟空,你快跑。」

  「跑?本大爺為什麼要跑?」

  孫悟空更不明白了。

  那個可怕的人類小女孩兒和她身邊的忍者都不在,他為什麼要跑?

  「他、他們……」

  「哦對了。」孫悟空也沒指望她能把話說利索,自顧自的問道。

  「他們看起來好像要找你們的麻煩,要不都干掉吧?」

  孫悟空並沒有用『保護』這樣的字眼,事實上對尾獸們來說,他們是被有明確的要『保護誰誰誰』的這種概念的。當然不是不知道保護的意思,只是很難意識到——六道仙人不需要他們保護,而同為尾獸的同類——他們自己偶爾都會打起來,自然不會有『保護』的意識。

  同人類的接觸中,也是要麼殺死來挑釁的人,要麼被像宇智波斑或者千手柱間這樣的人暴打一頓。

  想到自己明明是尾獸卻還被暴打的回憶,孫悟空就不爽了起來。再看那些長得差不太多的男人,表情也變得更加凶惡。

  都是人類男性,他搞不了那兩個,還不能收拾了這些人?

  於是也沒等櫻子回話,孫悟空就直接一拳打了上去。

  玩偶大的猴子打人這樣的畫面看起來很萌,但就算看起來是玩偶,尾獸始終是尾獸。

  哪怕孫悟空沒想著要人命——他還記得過去那兩個男人說過不能在城裡殺|人鬧事的勸說(物理),只是尾獸認知裡的『我沒用力』,跟人類認知的『沒用勁兒』肯定不是一回事。

  因此被『玩具大的猴子』打中的男人立刻就復刻先前男人的飛行軌跡,整個人像是被球棒打出去的球一樣撞到了牆壁上,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七竅流血的倒了下去。

  「怪、怪物……」

  那聲遲來的怪物,終於還是有人叫出來了。

  哢嚓、嘎吱。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人們很難相信人類的骨頭竟然能夠發出這樣像是餅干或者碎碎冰被掰斷一樣的聲音。

  雖然幾個混混在孫悟空走過去的時候連滾帶爬的試圖攻擊或者逃走,但無論是攻擊還是逃走,結果都是一樣的。

  他們一個個的都被那個像是做醜了的玩偶一樣的『怪物』,一個個的抓出來,像是甩溜溜球或者丟垃圾那樣丟在了院子各處,成為了並不需要的『掛件』。

  「他、他們……」

  有幸見證了『小猴子打人』這一幕的兩個人都看傻了。最後還是年長的阿光先反應了過來,她語無倫次的開口:「他、他們……我是說,他們壞……不是,他們還活著麼?」

  「還活著,我沒殺人。」

  孫悟空嘖了一下,不甘不願的說。

  他倒是想干脆利落的把這些煩人的蒼蠅解決了,只是一想到自己坐過頭會被那個叫千手柱間的忍者抓住一邊碎碎念一邊挨打的『說服』,他就忍了下來。

  殺了這些家伙雖然簡單卻也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騙尾獸的家伙,口口聲聲說什麼尾獸的力量太過強大需要限制——那怎麼沒人說他這個能一個人單挑尾獸的家伙也要限制的?

  聽到這些人沒死,阿光先是松了口氣,但緊接著又發起仇來。

  這麼多人在自己這裡出事了,那邊估計不會善罷甘休。

  她和櫻子兩個人估計沒法應對。確實這些是孫悟空做的,但它也是因為她們才動的手,而且孫悟空再厲害,它也只有一個,它打的過十個二十個,卻很難應對那些把它視作珍獸而前赴後繼衝過來的人們。

  更何況它本來就應該是屬於自由的山林的,人類的事情不應該牽扯到它身上。

  ——只能逃了。

  盡管舍不得這間師父留下來的房子。

  她環視了一圈院子。

  很小的時候,她就跟師父住在這裡。她在這裡成長,這個院子的每一寸土地,都留著她和師父的回憶。但過去的事情,始終是過去的。

  就算為了櫻子,她也得好好向前才行。

  「櫻子,打包行李,我們准備逃了。」

  阿光並沒有用『沒關系』這樣虛偽的話安慰櫻子,她相信吃過許多苦頭,流浪過許多地方的櫻子有足夠的堅強和勇氣來面對他們接下來的逃難之旅。

  「那些笨重的就不要拿了,收拾些必須帶的就行了。」

  「好的!」

  阿光咬了咬牙。

  「我去趕緊把照片弄出來,然後就放在院子裡……不不行。」她擔心緣小姐和斑先生要是沒能及時回來被那些人看到了照片會有麻煩,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失約……就失約吧,日後她一定會想辦法把照片交給那兩人的,但是現在不行。「不能給緣小姐和斑先生帶來麻煩。」

  嗯?

  孫悟空突然轉過頭來。

  他大多數時候是不會記住人類的名字的。

  但個別人例外。尤其是某幾個人,那真是想忘都難。

  「你剛剛是不是說了斑?」

  孫悟空站在阿光面前。

  「是不是一個凶神惡煞,一拳能打碎山頭,還有一頭長發的男人?」

  阿光:「???」

  你形容的真的是人類麼?

  「其他的我不清楚……但是斑先生是有一頭長發來著。」只不過是梳起來的。

  「……那個小姐。」是孫悟空覺得這個就八||九不離十了。但還是要再確認一下。「是不是一個個子不高,但特別可怕的姬君?」

  阿光:「???」

  為什麼它說的話都這麼奇怪?難道猴子的認知,跟人類是不一樣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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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那個人類少女好麼?當然好,畢竟她是除了六道仙人之外第一個會好好地稱呼他們這些尾獸本名的人。還會請它們吃好吃的東西——雖然總要變小很不習慣,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她凶惡起來也是真的恐怖。

  看看九尾那家伙就知道了,尾獸打起來,摧毀一兩座山頭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過去雖然有人指責過尾獸太過危險,卻並沒有人對此指手畫腳。只有她,因為九尾摧毀了那個什麼果樹園子?就被她身邊的人按在地上結結實實的打了一頓。

  要只是打了一頓也就算了,她還指揮著九尾去犁地,去種樹。好好一個凶神惡煞的九尾尾獸,愣是弄得像那些被人類馴養的驢子牛馬之類的小動物。

  還搞了牛鬼去當什麼『監工』。

  這樣的人不恐怖,那還有什麼人是恐怖的?

  就算是六道仙人的時候,它也沒見過這樣的女人。

  孫悟空緊張的看著阿光,而被他盯著的阿光……不禁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明明他們說著同樣的語言,但怎麼就這麼雞同鴨講呢?

  結果一直到阿緣回來,這一人一尾獸都沒討論出個所以然。

  阿光覺得他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收拾東西跑,尾獸的孫悟空卻只想知道他們說的人是不是自己知道的那兩個。

  至於逃跑……尾獸怎麼可能逃跑?

  尾獸的詞典裡就不會有逃跑兩個字,就算是遇到千手柱間,那也肯定是先打一架再說。更何況如果真的是那兩個恐怖的人類的話,那就只有別人見了他們就跑的份兒。至少他想不出能有什麼人比他們更嚇人……不,更嚇尾獸。

  「這是怎麼了?」

  見門沒關,阿緣就直接走進來了,結果一進門就看到先前整整齊齊的小院子此刻亂七八糟的,像是在院子裡掛了一場大風似的。到處都是倒塌的架子和破爛的東西。

  「你們吵架也……」

  「緣小姐!」

  見到回來的阿緣,阿光焦急的迎了上去。

  「我現在就給你取照片,拿了你趕緊離開這座城市,千萬不要再逗留了。」她沒時間說具體的來龍去脈,只能大致說個梗概就要把人送走。「這裡現在太危險了!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就在這時,孫悟空的聲音插了進來。

  「你還知道回來啊。」

  孫悟空跳到了兩人面前的石桌上。

  「怎麼,孫悟空你想我了?」

  阿緣眨了眨眼,笑眯眯的對孫悟空打招呼。

  「也是,真是好久不見了。」

  她還真是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孫悟空。

  「怎麼可能!」

  孫悟空毛都要炸起來了。

  「我怎麼可能想你,是牛鬼那家伙總是在念叨你不在都沒有好吃好玩的,煩都煩死了。」

  他一臉嫌棄。

  「還有九尾一直叫著要一雪前恥,喊著也要讓你們嘗嘗它的屈辱。」

  「哼。」

  聽到這裡,宇智波斑冷笑一聲。

  手下敗將還想一雪前恥?別是皮癢了。

  正好他也有陣子沒好好動手了,到是可以活動活動筋骨。

  「原來你們這麼想我啊。」

  阿緣還是笑眯眯的,並沒有因為孫悟空的態度而不高興——就好像人好久沒回家,並不會因為家裡的小動物冷落自己而生氣。

  她還真是挺想這些各有性格的尾獸們了。

  當年他們也是幫了不少忙的——雖然有個別的是幫了倒忙吧,不過罰也罰了,氣也消了,她可沒那麼斤斤計較。

  「緣小姐……你認識孫悟空?」

  阿光和櫻子目瞪口呆。沒想到孫悟空還真是認識緣小姐和斑先生……那話說回來,剛剛的孫悟空的形容,真的是在說這兩人?

  阿光驚訝的打量著面前的一男一女。

  斑先生雖然看著不太好親近,但在緣小姐身邊卻並不顯得凶惡,至於緣小姐,她好久沒見過這麼親切的人了。怎麼看都不像是孫悟空口裡那個『可怕的姬君』

  「嗯,是朋友。」

  阿緣大方的應到。

  「哼。」

  孫悟空一扭頭,一臉的不高興,卻並沒有否認。

  結果阿緣和宇智波斑還沒跟他們聊幾句,門外就轟隆隆跑來了好幾個拿著刀槍棍棒的混混們。

  還有一個人正對著為首那個大約有兩米多高的人告狀:「就是這裡,就是她們養了妖怪,把大哥他們都殺死了。」

  那個尖嘴猴腮的報信者,是剛剛一起來的幾個人之一,只是他地位很低,沒資格跟在後面,只能呆在門口當看門的,一旦有人靠近就把人趕走的那種。但也正因為沒有進去,他才逃過了一截,可以連滾帶爬的回去報信。

  為首那個兩米多高,壯的像只熊的男人埋著六親不認的豪橫步伐走了過來,視線在小院裡轉了一圈,慢吞吞的開口:「就是你們?」

  三個半大不小的丫頭,一個男人,還有一只猴子,那個男人手裡甚至還拎著零食飲料之類的東西……就這?

  他挑了挑眉,同時心裡也有些不滿。

  就這些人都制服不了反而被人殺了?老四真是越來越不像樣了。想奪人房產不是什麼問題,可都把人帶來了卻被人都打死了,那就顏面掃地了。這要是傳送出去了,他這個大哥面子往哪兒擱?

  還妖怪呢。

  真要是幾米高的妖怪也就算了,這院子裡哪個看起來像是有能力能折磨死五六個大男人的妖怪?

  太丟人了。

  可就算是丟人的小弟,被弄死了他也不能置之不理。要真跟個慫包似的不知聲,那今後誰還能信服他?

  「我們光明正大的來收保護費,你們卻把我們的人都弄死了。」他神態平常的提起『保護費』一詞,就好像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現在你卻把我們的人都殺了,這我要是不管,下面的小弟們也不能接受啊。」

  他說著,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了這座和他的身材相比顯得格外小巧的庭院裡。在他身後,是一字排開的十幾名小弟。他們手上都提著武器,面色不善的緊緊盯著小院裡的人。

  「那你想怎麼辦?」

  阿緣還挺感興趣的。她一邊說,還一邊拉了下身邊的宇智波斑。

  「我還以為上次掃黑除惡,都清的差不多了,」

  結果這才過去多久,就又出來了?

  雖說她沒指望一兩次的掃黑除惡就能解決所有問題的,但這也太快了吧。

  尤其這些人這凶神惡煞的態度和拎武器敲詐勒索的熟練樣子,怎麼看都是慣犯。

  「千手扉間那家伙疏漏了吧。」宇智波斑不以為冷笑了一聲,「回去再找他算賬。」

  見那一男一女自顧自的就說了起來,完全沒把自己放在眼裡的樣子。其中一個肚子大的像懷孕的男人不滿了。他有著這個時代非常罕見的肥胖體型,像是後世的相撲選手那樣,身上好幾個肉褶子,一看就噸位十足,再加上他身上還纏著一串粗鏈子,鏈子的盡頭是一個人頭大小的錘頭,一看就很不好惹。

  他最討厭這些長得好看的男人了。

  可偏偏女人們就是只看這些男人。

  「大哥,別說了,我去給他們點教訓。」看我不把那個混蛋打的滿地找牙,等他打碎他那張好看的臉,看還有沒有女人看他一眼。

  為首的大哥也對這兩人旁若無人的態度感到不滿,於是點了點頭。

  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得給他們點教訓。

  於是那個身上挎著人頭大的流星錘的男人就拖著自己流星錘上的鏈子走了過去,沉重的錘頭重重的砸在地上,在地上劃出一道拖痕。

  走了幾步,他猛地拉進手中的鎖鏈一個旋轉,就把手中的錘頭對准男人的臉甩了出去。

  看我砸個稀巴爛!

  他露出了猙獰的笑容看過去,卻意外的看到了那只醜不拉幾的紅猴子露出了人性化的表情——准確說是那個猴子露出了像是同情又像是幸災樂禍的古怪表情。

  然而下一秒,就覺得身體一輕,那個猴子也翻了個跟頭似的變成了頭朝下的樣子。

  什麼鬼,難道這個猴子真是什麼妖怪?

  這個意識剛剛生出來,就有一陣劇痛從身上傳來,緊接著他就發現自己的視線變成了正對著天空。

  有著懷孕肚子一樣的肥胖男人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其他人卻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這個在他們中間也是十分健壯能打的男人甩出流星錘之後並沒有想過去那樣把人砸到在地,反而被人普普通通的就拉住了錘頭後面的鎖鏈,接著就見那人順勢輕輕一拽,流星錘的主人雙腳離地飛了起來,在空中劃過一個半圓,被人甩倒在另外一半的土地上。

  就好像他不是個二三百斤的胖子,而是被一個孩子普通的甩出去的普通石子。

  一群人看著這夢一樣的展開,全都沉默了,就連為首的男人,也沒了先前的散漫。

  「你用了什麼妖法!」

  一伙人中站在首領最右邊,大概是右護法一樣存在地男人大喝一聲,拔出了自己腰間的長刀衝了上去。

  他能抓住流星錘的鏈子,難不成還能抓住刀鋒?要真是那樣,自己肯定用力砍斷他的手掌。

  男人很有信心。

  在他看來,拿著開刃的武器和拿著沒開刃的武器完全是兩回事。沒有開刃的武器對方還能搶,但開刃的武器,恐懼之下,人們就只能去躲了。

  他信心滿滿揮出自己最有把握的一擊,然後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刀被人輕巧的捏住了刀背,並非是擋住了,而是在自己揮下去的時候伸手從上而下捏住了刀背,接著,在男人驚恐的目光中,那只漂亮的手一個用力,刀身就從他捏住的地方裂開了一條裂痕,哢嚓哢嚓的斷成了兩段。

  接著那個漂亮的男人隨手丟開了刀尖的碎片,任它落在地上。

  他語氣平靜,卻不失霸氣的對那一排表情各異的小混混們開口:「還有誰?」


第387章

  宇智波斑的聲音平靜,態度也不見一絲凶惡。就好像剛剛那些事情不曾發生,他只是隨便的路過接著隨口問了一句,但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胖子,還有另一人手中斷裂一半的長刀,都證明了他們剛才見到的畫面並不是他們做夢,而是真實發生的。

  這個有著一張漂亮臉,沒被他們放在眼裡的男人,就像是撣掉身上的灰塵一樣把他們兩員大將解決了。

  見宇智波斑看過來,五大三粗的混混們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向後退了退。

  要是對方是個身高兩米八體重三百八的壯漢,他們也就覺得奇怪了。

  然而對方怎麼看都只是個普通男性,這就很嚇人了。

  更加恐怖的是,這個時候,那只猴子還用不滿的語氣說話了。

  「你就這點力氣?」

  你當年打我的時候可不是這軟趴趴的力道。

  孫悟空不高興,孫悟空齜牙咧嘴的不滿。

  要是大家都同樣被打的很慘就算了,可這明顯的差別待遇算什麼?

  「不一樣。」宇智波斑瞥了一眼對自己露出凶惡表情表現不滿的孫悟空,輕描淡寫的解釋了一句。

  「有什麼不一樣,不都打不過你?」

  就好像對他來說,那些打不過的自己的忍者就都是差不多的,跟男女年齡都沒什麼區別。他就從來不會差別對待。

  宇智波斑沒有理會孫悟空的質問,而是繼續看著那幾個人。

  「上!我們一起上!就不信他還能對付我們這麼多人!」帶頭大哥再也坐不住了,再這樣下去,不僅是面子的問題了,搞不好命都沒了。

  他也顧不上什麼江湖道義不江湖道義,什麼以多欺少不以多欺少的了,高高舉起自己的狼牙棒,對著身後的小弟就是一通招呼。小弟們雖然也害怕,但想著雙拳難敵四手,再加上不行還能去抓人質威脅——無論多牛逼的人,只要他們手上有人質,對方就得忌憚,就得按他們說的做。

  想到這裡,他們就又有勇氣了。

  呼啦啦十幾號人就這麼前赴後繼的衝了上去。

  「緣小姐!」

  在後面的阿光一把抱住了身旁的櫻子,焦急的看向站在前方,注定會被衝擊到的阿緣。

  然而她話才說出口。

  就見為首的那個稱霸了這條街區的男人被人一把拎了起來,明明他的提醒比宇智波先生大了一圈有余,此時卻像是沒有重量一樣被宇智波先生拎在手裡,然後又像是投鉛餅一樣刷的一下丟了出去,把數名小混混一起撞飛了出去。

  小院的院牆再次承受了不應該它承受的沉重撞擊。整個牆壁都抖了三抖,掉下不少灰土渣子。

  阿光和櫻子抱在一起,看著面前這宛如雜耍一樣的畫面。

  明明是無數凶神惡煞的人衝過來要殺人放火的,卻一個個都像是雜耍大師們手中的道具一樣以各種姿勢上下翻飛,然後落到奇奇怪怪的地方。樹上掛著三個,牆根疊著五六個,牆上還掛著兩個。

  如果不是時候不對,阿光甚至差點笑出來。

  幾個呼吸之後,整個院子再次寬敞了起來。

  當然不是人都灰飛煙滅了,只是因他們沒有一個能再站起來,只能占據牆角地面一小塊地方,整個空間就顯得寬敞了。

  只有最後站在門口的兩人因為位置靠後而沒能來得及一起掏出武器衝鋒,現在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院子裡那個像是鬼魅一樣,每次都在別人進攻之後才開始行動的男人慢條斯理的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揮,而他們那些衝上去的同伴們,則一個個的躺在地上再沒能爬起來。甚至連呻吟都微弱的不行,不仔細聽都聽不到。

  兩個尖嘴猴腮的男人看著這魔幻展開,吞了口口水對視一眼,然後丟下武器頭也不回的以突破極限的速度消失在小巷的盡頭,不見了蹤影。

  宇智波斑也沒有追。

  他真想把他們找出來的話,無論他們躲在這個城市的什麼地方都沒用,自然也就沒有追的打算。

  「哎呀,剛才應該叫住他們讓他們把人抬走的。」

  看著一地的『屍橫遍野』,阿緣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錘了下手心。

  「這種小事,四尾……孫悟空也能做的了。」宇智波斑本來想像過去一樣稱呼尾獸的,但想到阿緣一直都堅持叫每只尾獸的名字,就臨時改了口。

  「我又不是清掃垃圾的!」孫悟空暴跳。「我又不是牛鬼那個沒出息的什麼都干!」

  他就差把『老子不干』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那就把人找回來讓他們干。」

  阿緣從善如流的回答。

  然而孫悟空聽到之後反而更生氣了:「難道你覺得我不如他們?」

  「不是啊,你不是不願意麼?」

  阿緣不以為意的解釋。

  「你不做,也不能讓小姑娘們自己搬吧?」

  孫悟空的視線在在場幾人身上一一掃過,不甘不願的冷哼一聲,然後伸出四條尾巴,像是傾倒垃圾一樣把人卷了卷,全都丟了出去。

  櫻子:「尾、尾巴變長了!?」

  孫悟空:「這有什麼?我還能變大呢。」

  阿光:「……」

  總覺得不應該是這樣,但都已經這樣了好像說別的也沒什麼意義了?

  到是阿緣,見這兩人沉默下來,就好心問道:

  「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阿光明顯還沒回過神來,下意識的開口:「什麼什麼打算?」

  阿緣:「就是你們打算繼續待在這裡麼?還是要離開——如果離開的話,我們到是可以帶你們一程,或者沒地方可去的話,也可以去我那裡。」

  能做照相機拍照的人,也算是高技術人才了。

  「你們想留在這裡也沒關系,等下去談談,把事情解決了就好。我還可以投資你們開一間照相館。」阿緣看著呆愣著看著自己的年輕女人,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我覺得相機和照片是很了不起的發明,日後一定會有很多想要留下時光的人需要它。」

  在沒有更先進的記錄方式之前,相機和照片就是人們為數不多能夠留住時間的道具。

  「或者去我那裡也可以,我還可以找人來幫你一起改進現有的工藝,到時候無論是你想繼續研究,還是開照相館,都可以。」

  盡管從沒表明身份,也沒有拿出什麼可以用來證明的東西,但阿光一點不懷疑她能說到做到。

  「我……」

  阿光看了看自己成長的這間房子。

  這裡留有她的回憶,她當然會舍不得,但是……

  「我跟你走。」

  比起房子和回憶,她更想去完善照相機,讓它變得更完整。這是她師父的心血,也是她自己的願望。

  「那你們收拾一下行禮吧,我跟斑去雇輛車。」說完,她就帶著斑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回頭招呼。「孫悟空,麻煩你幫幫忙啦。」

  「憑什麼我要……好了好了知道了。」

  孫悟空背過身去,明顯不想再理會這兩人。

  阿緣和斑順著小巷走出去,隨便找了兩個路人問了問路,就找到了這城裡的車行。

  大概是因為城裡最大車行的原因,它有一個相當大的門臉,看起來占據了小半條街道。

  只是同其他車行的熱鬧不同,此時他們好像遇到了什麼事情,好幾個人正在院子裡爭吵商量著什麼似的。

  見店內無人只有旁邊的院子裡有聲音,阿緣和斑對視一眼走了進去。

  才走到院門口,就有兩個男人面色不善的攔住了他們:「現在正在忙,不接待客人。」

  盡管嘴上說著『客人』,那趕人的態度卻一點不像是在接客。

  「我們想租車,見店裡沒人就想來看看時發生了什麼事。」

  「都說了在忙呢,現在不租車。」

  其中一個男人不耐煩的說道,甚至隱約有這兩人再不識趣就要動手的意思。

  所以說他不喜歡這些外鄉人。

  要是本地人,見他們山本組這樣態度早就跑的遠遠的了,哪兒會這麼不識趣?

  「剛剛那兩人在裡面。」

  宇智波斑冷不丁的開口。

  「什麼兩人……啊,那兩人啊。」

  阿緣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想了兩秒才意識到是怎麼回事。

  「竟然在這裡……所以這裡是那些人的老巢?」

  聽到這一男一女旁若無人的討論,攔路的兩個人更不高興了。

  其中一人上去就想給他們點顏色看看,而另一個人卻是臉色一變。

  後院之所以這麼吵,就是剛剛有兩個下頭分管街道的分部的人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說是遇到了怪物,分部的人,包括他們的頭頭全都被人一網打盡了。

  組裡的大人們有人覺得他們是在謊報軍情危言聳聽,有人覺得這是對山本組的挑釁必須去看看,還有人覺得這事兒要從長計議——於是意見不合,吵起來了,自然顧不上外面的生意。

  但這都是組內的事情,這兩個人為什麼能准確的說出『兩個人』的人數呢?

  就在這時,庭院裡吵吵嚷嚷的聲音也開始逐漸向著門的方向轉移而來。

  最先出現的是兩個男人卑微而急切的聲音:

  「大人,我們說的是真的!」

  「真的!我們親眼所見!龍二大哥甚至沒能撐過一招就倒下了!」

  「我們?我們是因為被留在外面守門,才逃過一劫,現在趕緊就來給大人們送信兒來了。真的真的!那是怪物!」

  其中一個人急切的說著。

  「大人、我們要不找那些忍者合作吧,只有那些怪物才能對付怪物啊。」

  被簇擁在中間的人不滿了。他抬腿就是一腳,把說話的人踹了個跟頭。

  「讓我跟那些怪物合作?那我山本組的臉面往哪裡擱?那些家伙只是外來者,我才是這裡的老大!」

  被他踹了跟頭的人也不敢生氣,滾了幾圈之後連忙爬起來繼續陪笑臉,只是還沒等他說出求饒的話,眼角的余光就見到了一個讓他肝膽欲裂的身影。

  有著一頭長發,和漂亮面孔的某個男人。

  注意到男人不敢置信看過來的眼神,阿緣也有一點意外,但她很快就友好的揮了揮手招呼道:「喲,這麼巧啊。」w,請牢記:,


第388章

  『這麼巧啊』

  說話的少女帶著和善純良的笑容,好似真的是在跟有緣重逢的人打招呼。然而在剛剛從小院裡死裡逃生的兩人來看,就如同惡鬼的召喚。

  盡管她什麼都沒做,但她可就站在那個煞神旁邊!能跟煞神待在一起的人,除了煞神還有什麼?甚至因為她一直都沒動過手,這些人不自覺的就想起了各種可怕的畫面。比如這少女的外貌只是一層皮,隨時可能有惡鬼撕開這層人皮衝出來把他們撕成碎片什麼的。

  未知的恐懼,才是最恐怖的。

  一高一矮兩個男人瞪大了雙眼,連滾帶爬的往後跑,一邊滾爬一邊叫著:「怪、怪物啊!」

  聽到他們這麼叫,山本組的其他也反應過來了。

  山本組的組長皺緊了眉頭。

  盡管他也懷疑這兩人能否把二三十個手持武器的壯漢都弄死,但好歹也是一組之長了,不會像下面的人那樣隨便就以貌取人。

  只是就算重視人,也不能落了山本組的面子——不然他們以後還怎麼在這座城市立足?那些忍者聯盟的人這樣已經明著暗著搶了他們不少生意了,再傳出去他們被兩個人嚇破了膽,那怎麼服眾?

  因此站了出來:

  「兩位硬闖我山本組,要是不能給我個交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他說話的時候揮了揮手,嘩啦啦的又有數十人從後面圍了過來。他們有些還是車夫的打扮,但臉上卻只有凶狠。而且比起之前那些大多只拿著棍棒的小混混們,這裡人的裝備要更好一些,不僅拿刀的人多了,還有些人拿出了長矛盾牌之類的東西。

  「其實我們本來只是想來租車的。」

  阿緣環視了下四周。盡管四周看起來人山人海的好像很危險,但她好歹也是大風大浪走過來的城主大人,自然不會被這點小架勢嚇到。

  「但是現在嘛……」

  她視線落在了山本組組長的臉上。

  「既然緣分讓我們碰到一起,來都來了,就先談一下保護費和賠償金的問題吧。」

  把人家好好地院子弄成那個樣子,總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人吧?

  「動手!」

  見其中的年輕女人神態放松似乎真的准備談判,山本組組長一聲令下准備先下手為強。

  為了山本組,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兩人完好無損的離開!

  小院裡的畫面再次上演,將人包圍起來的小混混們嘶吼著舉起武器衝上去。雙拳難敵四手,他們過去無數次用這種方法制服那些不聽話又能打的年輕人,這次也不認為會例外——至於下面的人失手?

  那些刀都拿不穩的分部小混混怎麼能跟他們這些本部的精英比?

  開玩笑!

  有過無數次成功圍毆經歷的混混們各個自信滿滿,然而幾個呼吸的功夫,他們的自信就像是被戳破的肥皂泡一樣消失了。

  小院子曾經發生的事情,在這裡完美復刻——甚至還稍微加強了一下。

  剛才因為是在認識的人的院子裡,宇智波斑不好破壞周圍的東西而收了手,在這裡就方便多了。

  眼看著自己數十名打手就跟玩具一樣輕飄飄的被人解決殆盡,山本組組長二話不說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讓手下趕緊關門。

  這時候就不是顧忌面子的時候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作為青山當然不能以身涉嫌。得趕緊從密道先跑為上。

  結實的大門哢嚓一下關上,仔細還能聽到鎖鏈碰撞落鎖的聲音。

  見大門結結實實的關上之後,山本組的組長終於松了口氣。

  就算那人再怎麼厲害,想開門也得花點時間,再加上這邊還有人守著也能拖一拖,等到金庫這裡,也得是一段時間之後了,再加上這個金庫大門也是他重金打造的。

  就算是忍者來了,也別想輕易進來。門外哭天搶地的聲音他充耳不聞,一心一意收拾著自己的財富。

  想到忍者,正在收拾東西的山本組組長就忍不住想到那個近幾年風頭正勁的忍者聯盟的事情。有了這個忍者聯盟,他們這些勢力的日子就開始不好過了。

  尤其先前忍者聯盟那群家伙不知道抽什麼風突然搞掃黑除惡行動,周圍不少勢力都因此而遭了殃。

  至於『掃黑除惡』的執行者——那些行動的忍者裡就有像他們這樣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年輕人。

  想到那些人,山本組的組長至今心有余悸。

  明明沒有讓人畏懼的壯實身體,也沒有凶神惡煞的氣勢,然而就是這樣一群苗條的年輕人,輕輕松松的就把這些積累了十年甚至幾十年的勢力覆滅了。

  其中不乏有三五百人的大組織。

  他當時正好就在那座城市,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忍者們禮貌的去敲門宣讀什麼。在被攻擊之後才把人撂倒走了進去。

  等他們再出來的時候,就是身後帶著一連串俘虜的時候了。

  而那個數百人的團體,就這樣再沒聽過名聲。

  我一定得跑。

  他加快了速度。

  只要我能跑掉,後面就

  後面如何,山本組的組長還沒來得及想,就失去了想的能力。

  一聲巨響之後,被他寄予眾望的金庫大門就被人從外面暴力破開了。整個門框附近的牆壁都因為過於暴力而撕裂。而山本組的組長,此時就被壓在大門下方,人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

  外面,見證了男人一腳一門的山本組其他組員們就像受驚的鵪鶉一樣瑟瑟發抖的擠在一起,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拼命把自己往人群裡擠,試圖讓其他人把自己擋起來。

  宇智波斑看了一眼被壓在門下已經失去意識短時間內不可能再有行動的男人,轉過頭看向那群還清醒著的『鵪鶉球』,然後向前走了一步。

  原本站在山本本組組長身邊的狗頭軍師嚇得面如土色,他看著走過來的宇智波斑,發出了一般男性發不出來的高聲:「我、我們要去報告給忍者聯盟了!」

  那急切的語氣就好像在說『你再過來我就要報警了』。

  雖然找忍者很丟人,但現在他能想到的,能跟這個強的像怪物一樣的男人對抗的也就同樣是怪物的忍者們了。雖然他們跟忍者不和,但其他人也沒跟忍者和到哪兒去,他可以利用這點嚇住這個男人——至少別讓他再靠過來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聽到他們說要找『忍者聯盟』這兩人非但沒有害怕,其中的少女還露出了興致勃勃的表情:「報啊。」阿緣很感興趣,「我就在這裡等著,你們讓人去找忍者聯盟的過來解決問題唄。」

  她還真沒見過忍者聯盟的人在外面的正常工作模式呢。

  狗頭軍師:「???」

  這人怎麼不按理出牌?

  見他們沒有動靜,阿緣還好心的又提醒了一句:「不是說要找忍者聯盟麼?怎麼還不去?」

  狗頭軍師:「……」

  「早點交代了也好……啊,謝謝。」阿緣一邊說著,一邊接過宇智波斑找出來的山本組的劇本翻了兩頁,「我覺得你們還是早點找忍者聯盟坦白罪行比較安全。」

  「不然被人用了私刑就不好了。」她晃了晃手上的賬本,然後走上前把賬本放到了男人的手裡。

  狗頭軍師看著一臉『我是認真建議』的少女,還有平靜的看著自己,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讓自己有要被無形的壓力壓死的男人,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我太難了,想不缺胳膊不缺腿的活下來可真是太難了。

  ——忍者聯盟那邊接到山本組的求救的時候,也覺得事情很魔幻。

  身為忍者,他們當然不會怕這些地頭蛇。但同樣的,作為外來者,他們也很難對這些地頭蛇直接做什麼。畢竟他們大多在當地經營多年牽扯極深,再加上忍者們動手的話很容易引起其他人敏感的心思,認為他們其實就是來爭權奪利的,這樣一來人們為了自己的權利不被分割,自然就會更加排斥忍者,使得忍者聯盟的分部更加難以鋪開——對這些灰色勢力,忍者們再熟悉不過了。甚至幾年前的時候,這些地頭蛇類型的組織有不少還曾經是他們的雇主,沒少讓忍者們做殺人越貨的活。

  難道是來耍他們?不,不對,耍他們也不會用這麼明目張膽的手段。

  認出面前這個一臉驚魂未定,似乎還深陷於恐懼當中的男人正是山本組組長最信任的智囊。接待的忍者趕緊找了自己上司來。

  這家伙一肚子壞水,誰知道他特地跑來是不是為了給他們下套。

  接到下屬統治的負責人也趕了過來。

  兩人並肩坐在桌子後面看著面前好不容易被他們安撫下來的男人。

  「這裡是忍者聯盟,這裡很安全,你不用這麼害怕。」

  見他像是驚弓之鳥那樣稍有動靜就渾身緊繃還時不時向後看的樣子,年輕一些的忍者好心安慰。

  雖說這只是個小據點一共就只有十多個忍者,但前輩們幾乎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戰鬥經驗豐富。

  就算有個百八十人闖進來,他們也有信心不會落了下風。

  男人聽到他的話卻是萎靡的嘆了口氣,帶著復雜的眼神搖了搖頭:「你們不懂。」

  年輕忍者一臉問號:我們怎麼就不懂了,你什麼都不說怎麼就知道我們一定不懂了?

  「那太可怕了。」

  年輕忍者:「我們是忍者,我們不怕。」

  我們忍者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

  「你們不懂,那兩人是魔鬼,他不是那種……」

  「哪種?」

  「特別恐怖,特別可怕,一個人單槍匹馬挑了我們整個山本組,我們的人到了他手裡就像是玩具一樣,隨便他怎麼肉圓搓扁。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聽到這裡,年輕忍者也有些驚訝:「他用了什麼特殊的術?」

  山本組好歹也是有差不多200人的組織呢。

  「沒有。」狗頭軍師的聲音更苦澀了。

  若是用了什麼常人做不到的秘術或者忍術的話,他反而不會這麼恐懼。那個男人真的可怕的,是他什麼都沒有用,就是用與外表不符的無比強悍的身體素質和扎實的體術解決了所有人。就好像他是披著人皮的某種怪物一樣。

  ——也就只有怪物才能做到這種事吧。

  他永遠記得自己離開之前那個男人看著自己的眼神。

  那是好像看一灘爛肉一樣的冰冷的眼神。

  好像從來沒有把自己當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好像自己一旦沒有找著那個女人說的去做,自己就會真的會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街邊的一灘腐爛發臭的爛肉。

  想到男人那時的眼神,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從懷裡掏出了山本組的賬本。

  「我是來報案的……以及,肯定各位保護我們的生命安全。」他說著,抖著雙腿站了起來,對著兩個認真深深鞠了一躬,「拜托了!」

  一大一小兩個忍者面面相覷:「……」

  今天這是怎麼了,山本組的人請求我們保護?別是我們沒睡醒還在做夢吧。

  只是想歸想,既然收到了求助,那還是要去看看的——就算是陰謀,事已至此也得去探一探,更何況那位智囊的態度實在看不出是在演戲的樣子。

  搞不好是這個地頭蛇的山本組,是真的踢到鐵板出事兒了。

  然而等分部的負責人帶著七八名忍者匆匆來到山本組大本營的車行時,阿緣他們早就離開了。只留下一地被收拾好的俘虜,還有其他調查出來的罪證——其中有不少還是忍者聯盟也在一直調查的事情。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當然阿緣和斑也不是空手走的,在讓那個看起來像是二把手的人去找忍者聯盟報案之後,阿緣和斑挑挑揀揀選了一輛能八成新的大車帶走了。

  當然阿緣是留了錢的。盡管這裡不是什麼正經車行,但她可是正經客人,租了人家的東西就要好好地付錢。

  選好車拴上馬,宇智波斑駕著車往回走,而阿緣就坐在車裡,透過車窗向外看――就好像又變成了很久以前的模樣。

  很久很久以前,他們也曾這樣過。只不過那時輝夜城還只是一座百廢待興的小城,她看著外面不安但仍然繁華的城市,充滿了憧憬——她想要有朝一日,讓自己的城市也變得如此繁榮,但除此之外,還要比外面的城市更加安全。無論大人還是孩子,無論忍者還是其他什麼職業出身的人,都不用再擔驚受怕。能夠平平安安快快快樂樂的活在這裡。

  而現在,她已經不用再憧憬其他的城市了。

  因為她自己的城市已經足夠優秀——並且她確信自己可以把自己的城市建設的更好,讓它成為一座不輸給這個時代任何一座城市的國際都市。

  馬車沒一會兒就到了阿光家門口的巷子,只是因為不方便進去而停在了外面。阿光和櫻子也不在意,兩人就像是勤勞的小蜜蜂一樣忙忙碌碌的搬運著自己要帶走的行囊。

  因為是下定決心要離開,兩人盡可能多的收拾了自己的細軟。

  包括床鋪水壺什麼的都自帶了一份——當然吃飯用的各種家伙什也沒有忘了,工作室裡的大小工具和裝著大大小小的工具箱都被最妥當的整理好並作了避震處理。

  阿光的相機更是重中之重,甚至還用了放滿填充物的錦盒來盛放。

  收拾這樣細致的工作孫悟空幫不上什麼忙,但搬運對他來說就是輕而易舉的工作了。在人類看來十分沉重的東西,到他手裡不比小孩子的玩具重多少。哪怕他現在只是玩偶大小也一樣。

  「輕拿輕放!」注意到孫悟空打算雙臂用力把東西丟到車上,阿光嚇得花容失色,趕忙衝過來一邊叮囑一邊輕手輕腳的卸貨幫忙。

  「這些可是我們吃飯的工具,要小心。」

  「阿光師父,這個放到哪裡?」

  櫻子抱著要把她埋掉的鋪蓋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

  「我來我來。」

  阿光放下了手中的工具箱,趕緊又去接她手中的鋪蓋,檢查外面裹著的防塵布完好不會弄髒裡面的鋪蓋之後,她就把鋪蓋整個放在了兩個工具箱中間,這樣不僅鋪蓋不容易跑,兩邊的工具箱之間也多了避免碰撞的阻隔。

  阿光和櫻子就像兩只勤勞的小蜜蜂一樣來回行動著,沒一會兒,小巷口的動靜和大馬車就吸引了街道上其他人的注意力。

  只是大多數人在發現是那個擺弄魔鬼機器的怪女人和她徒弟之後,就又縮了回去。

  誰知道那個怪女人會不會突然拿著機器對准他們呢?那可是魔鬼的機器,誰知道會怎麼樣呢。

  阿緣原本也想幫幫忙的,只是阿光撥浪鼓一樣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

  阿光覺得自己已經欠緣小姐很多了,怎麼能再讓人家給自己做苦力呢。再說了,這些工具器械,她只有自己看著才放心,萬一弄丟弄錯一個,日後想再補救也是大問題。

  於是就變成了阿緣和斑檢查車子相關的事情以及去購買了一些旅行會用到的東西,而阿光櫻子則是帶著孫悟空繼續留在原地當小蜜蜂。

  等阿緣和斑買了路上帶的食物回來的時候,就見到馬車旁邊,阿光正在和一個男人說著什麼。

  跟其他對阿光避之不及的人不同,中年男人看著阿光的眼神,就像一個看著即將遠行的孩子的長輩。

  那人大約是個工匠,不僅頭上綁著頭巾,腰間還別著一把小錘子。此時還在跟阿光叮囑著什麼,一邊說,還一邊指向不遠處一間二層的建築。阿緣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到一間門口擺滿了東西的鋪子。

  那高高低低的木箱木架,突然的勾起了她的回憶。於是她衝著那件鋪子走了過去。

  在商鋪林立的街道上,這間鋪子並不起眼。門口堆放的木制品雖然能看出有些花紋,但質樸的顏色卻並不會一下子就把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有什麼看上的就說,我……咦?是大小姐你啊。」

  阿緣才走進店裡,那個綁著頭巾,像是工匠的男人就走了回來,見到店裡有人,他習慣性的招呼著,卻發現這位客人,還意外的是個熟人。

  「……啊!」

  看到男人的正臉,阿緣也想起對方的身份了。

  當年她就是在這裡,訂到了工廠的第一批織布機。也就是在這家店的門口,遇到了那對命運多舛的母女。

  「很多年沒有見過了啊。大小姐還在做生意?」

  男人並不知道阿緣的真實身份,雖然當年是跟她做了筆大生意,卻並不知道這位掏錢的大小姐,就是鼎鼎有名的『輝夜姬』。

  一開始是因為那奇怪的傳言而讓阿緣錯過了表明身份的機會,後來卻是因為太過忙碌而忘記了。畢竟那時候阿緣還處於什麼事都要管的狀態,這邊的事情探妥之後,交貨之類的事情就不再是她直接負責了。

  「……是啊。」

  阿緣笑著點了點頭。

  「那很好啊,現在世道越來越和平了,大小姐的生意也一定可以越做越大了吧。」男人抓了抓頭發。同過去相比,他看起來老了許多,應該經驗也更豐富了。也許是因為生活順遂,他眉宇間看起來也沒有了過去的愁苦。

  到了店裡之後,還能隱約聽到樓上傳來些許走音的小調——那位老爺子,大概也過的挺不錯的吧。

  雖然有了變化,但店主一開口還是老話:「大小姐看上什麼了?我給你算便宜點。」

  ……於是阿緣又定了些東西送去輝夜城。

  只是跟過去人人提輝夜城色變的情況不同,這次再聽到輝夜城的時候,店主流露出了些許向往的神情。就好像聽到了美好的,讓人憧憬的地方一樣。

  那些妖魔化的故事,還有貧窮破敗的景色,真真正正的,都成了過去。

  原來是這裡啊。

  走出店門的阿緣突然開口。

  「原來這裡就是當時的帶回熏和禾子的那座城啊。」

  雖然看到了自己留下的隕石坑,但阿緣還真沒想到這座城市就這麼巧是她之前曾經落腳,並且作為當時的目標的那座城市。

  畢竟兩座城市給她的感覺其實還差的挺多的。

  同過去充滿了流民和因天罰而惶恐不安,拼命有人想要遠離的樣子不同,這裡如今已經是因為『天罰之地』而小有名氣的旅游城市了。每年都有不少人不遠千裡來此處參觀這個『天罰之地』,感受神明之力的恐怖威力。

  只不過說是旅游城市,真正能說的上是特色的也就只有城外的『天罰之地』,以及城裡各式各樣相關的紀念品或者祭拜用品。只是祭拜用的東西都在另外一條街上售賣,因此只逛了一條商業街就被阿光帶走的阿緣之前沒有注意到。

  還有這間熟悉的木匠店。

  原本他所在的街道才是商業街,但隨著天罰之地的出名,販賣雜物紀念品的街道上充滿了各地的游客和前去販賣物美價廉的商品的人,慢慢的,商業街就遷移到了那裡。現在這條街道上仍然有很多商鋪還有旅店酒館之類的。卻只是一條普通地方『商店街』了。

  沒想到過了這麼長時間,兜兜轉轉的又繞回了這裡。

  過去的她從這裡帶著兩位女性走向了新的開始。

  今天她又將再次從這裡啟程,帶著另外的兩人走向未來。

  「是的。」宇智波斑點了點頭,卻並沒有阿緣那麼深刻的感想。

  「怎麼了?」

  「沒什麼。」

  阿緣搖了搖頭,看著不遠處似乎已經收拾完行禮,正站在馬車旁邊張望著的阿光,然後轉過頭,笑著對身後的宇智波斑伸出手。

  「……走吧。」

  「我們一起回家。」

  他們終於要回去自己真正的家了。


第389章

  檢查完東西後給大門上了鎖,阿光最後看了一眼這間承載自己十年歲月的小院子,就登上馬車離開了。

  只是暫時離開。

  她這麼告訴自己。

  等有一天照相機的改進工作完成了、櫻子也從學校學成,能夠自食其力了。她就回來這裡。

  明明馬上就要去到未知的地方,應該滿心緊張,但阿光還是不知不覺的睡著了。恍惚之中還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她才六七歲,或者更小一點時的事情。那是個吵鬧的夏天,她還沒有去到師父那間小院子。那時候她趴在哥哥的背上,看著他跟小伙伴們一起抓蟬。身邊是更大一些的姐姐,跟帶著玩鬧的他們不同,被當做半個大人看的姐姐正在旁邊的河裡捕魚准備帶回去吃。

  她們在溪流這邊捕魚摘蘑菇,然後通過一條很短的,大概只有十幾步長的木橋走回家去。那是一座很老的橋了,走上去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橋頭橋尾靠近溪水的地方還長滿了不知名的植物,每到夏天就會開出拇指大的花。

  姐姐的手很巧,總能在給她梳頭發的時候把這些花當做發飾編進她的頭發裡。然後再出去玩兒的時候,她就會收獲所有小伙伴羨慕的眼神。

  其實不僅是姐姐,除了她之外,她家裡所有人都有一雙巧手。

  爸爸能用木頭石頭做各種東西,母親也可以在衣服破損的地方補上各種漂亮的花紋,讓衣服什麼時候看都漂漂亮亮的。

  就連哥哥,也能自己做彈弓去打鳥回來吃。

  那時候的生活雖然不富裕,但回想起來,卻全都是些快樂的回憶。

  一直到有一天,她的家鄉被戰火席卷。

  許多認識的人都死在了那裡,爸爸媽媽也在把他們藏起來之後再沒回來。

  再之後,她就跟著哥哥姐姐一起開始流浪。

  然後哥哥染上病沒能熬過來,姐姐也因為過度疲憊和虛弱倒下了。好像只是一瞬間,又好像過了很久,她成了這世界上最孤獨的人。

  而最令她絕望的,並不是她再沒有人可以依靠,只能自己求生這件事。而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開始漸漸忘掉家人的樣子了。

  她記得哥哥姐姐都有大大的眼睛,笑起來很好看,記得母親十分溫柔,父親有著寬闊的肩膀,課題背著自己走的很遠很遠。但她們的容貌和名字,卻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再也沒辦法清晰的想起來了。

  記憶中發生的事情還在,可那些人的面容卻全都模糊了。這是她最為恐懼的事情。大概是因為太恐懼驚慌,有相當長一段時間她都過的渾渾噩噩——一直到後來遇到與自己同病相憐的師父,被他帶回那間有院子的房子為止。

  盡管師父的家(那間房子)還在,但師父也跟自己一樣,很早以前因為戰亂而失去了自己的家人。這是那個時代裡再常見不過的故事。生活在那樣時代的人,幾乎每個人都有因為戰亂而失去親人的經歷。

  她跟師父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兩個。他們的家人也只是眾多失去性命的人之一。

  因此師父帶她回去也不是出於同病相憐的想法,而是更加單純的——如果他的女兒還活著,大概就有當時的自己那麼大了。

  正好師父需要一個幫手,就選擇了跟他女兒差不多大,可能長相上也有幾分相似的自己。

  至於為什麼用『可能』這樣不確定的詞語,也是因為師父自己也記不太清了。

  同自己一樣,因為時間過去了太久,他也記不清女兒妻子的樣子了。雖然閉上眼睛的時候腦海中還能浮現輪廓,但也只是輪廓了。

  真要去說或者畫出來,已經是做不到的事了。

  在那個時候,如果想留下誰的樣貌,就只有畫像。但這是只有貴族和有錢的老爺們才能享用的特權。

  阿光的師父雖然是維修師傅,手頭有些積蓄,卻也不是可以請到畫師來給妻女畫像的人。於是他就有了想要發明一種能夠將人們的樣子記錄下來的機器。

  希望今後人們在回憶起誰的時候,還能夠看到對方的容貌,能夠留下對方存在過的痕跡,而不是像現在的自己這樣,只能徒勞的去回憶一個正在消失的影子。

  至少至少,要記住自己曾經愛過的人的容顏。

  這和阿光的願望不謀而合。

  於是在被師父收養之後,兩人就一門心思的投入了這項發明當中。然後春去秋來,經歷了十多個寒暑和數不清的失敗之後,他們終於能夠成功的做出能夠留下影像的照相機。

  只可惜一直到離開,師父都沒能見到照相機照出一張清晰的照片來。

  阿光以前也偶爾會夢到師父,師父臨終前渴望又遺憾的眼神,她始終不曾忘記過。每次夢到那樣的眼神,都好像在催促她快一點,要再快一點把照相機做出來。阿光也一直在催促自己,抓緊一切機會想辦法優化它,讓照出來的影像變得更加清晰。

  包括這麼干脆的答應去輝夜城,也是如此。只要能夠完成她和師父的願望,只要能讓照相機可以更加照出人們真實的容貌,那她

  身下突然一個顛簸,阿光迷迷糊糊的醒來。耳邊聽到的不再是街上熟悉的叫賣聲,而是車輪滾動時發出的咕嚕嚕的聲音,還有緣小姐和櫻子交談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叫櫻子認字?

  阿光努力睜開了眼睛。

  此時的她並沒有待在那間承載了她大半生的工作室裡。此時的自己正坐在一輛馬車上,馬車走在一條平整的路上,正要前往那座傳說中的都市——輝夜城。

  「我真的能把照相機做好麼。」她這麼做,真的有意義麼?

  這個時候做了這樣的夢,她突然就想起了那些傳遍了整座城市的留言。

  知道了他們師徒正在做的事情的人們並沒有接受照相機,反而覺得這樣能夠留下人們影像的機器,是魔鬼的東西,是詛咒,是把人的靈魂關進去的鬼之匣。

  到了輝夜城,人們會接受它麼?

  要是到了那裡也沒有人接受它,她仍然無法完成照相機該怎麼辦?

  「肯定行的。」

  少女的聲音突然傳入耳中。她轉過頭,就見原本拿著一個本子教櫻子認字的緣小姐正用鼓勵的眼神看著自己。看著這樣的一雙眼睛,阿光突然就安下心來。

  而阿緣還在繼續說:「這是很了不起的發明,是能夠記錄影像,留下人們想要留下的時刻的偉大發明,一定會有很多人幫你,一起將它完成的。」

  「我發誓。」

  『我發誓』,明明只是短短的三個字,卻讓阿光原本空懸著的心重重的落回了原來的位置。她不知道接下來在那座未知的城市會遇到什麼,但此時此刻,這個人肯定的話語,讓她感到無比安心,充滿了勇氣。

  就好像無論面臨怎樣的挑戰和刁難,都有足夠的勇氣去克服。

  越是靠近輝夜城,道路就越是寬廣平整,也越是熱鬧。

  穿著的不同風格衣服,有著不同發色膚色的人們在路上來來往往。

  有不少車隊還雇佣了忍者或者武士作為護送者,但無論是多麼龐大的車隊,都沒有仗勢欺人或者硬插隊的意思。

  大家都規規矩矩的遵守著新制定的『交通規則』,沒有人突然插隊,也沒有人走著走著就突然停下或者就地休息。

  道路兩邊每隔一段距離,都會有可以供人們休息的『休息區』,想要休息的車隊把隊伍拉到這裡休息,這樣既不會堵塞道路,他們也不用因為著急而匆匆修整就繼續上路。

  如果路上車子出了問題,也可以把車子停靠在最外面的路邊,然後在巡邏的人路過的時候向他們求助,絕大多數問題都可以解決。

  而且每隔一段的『休息區』裡,還有水和食物可以買。而且可選的種類還不少,最重要的是,這裡是提供熱食的。

  經歷了漫長的路途之後,誰不想舒舒服服的喝口熱水、吃點熱的東西呢?

  除此之外,每隔一段路都還有指示牌,告知距離下個休息區還有多遠的距離。到了道路分叉的分叉口,也會有指示牌寫著這個分叉的道路是通向什麼地方,最大程度的避免了人們走錯路的可能。

  大概是阿光扒著窗戶四下張望的樣子看起來太像個沒來過這裡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旁邊車隊一個大嬸熱情的招呼她:「你去輝夜城裡找向導買一份詳細地圖,上面不僅會標注各個道路通向什麼地方,還會連帶著寫著各地的特色特產是什麼呢。」

  「這樣麼?」

  這不就跟他們天罰之地的介紹似的了?

  但他們那裡也只有一處天罰之地的介紹而已,而聽這位大嬸的意思,這附近的城市什麼的全都標注了?

  「是啊,比如那裡。」

  大嬸指了指最近的一個岔路。

  「那邊通向楓葉村,到了秋天,村子邊上的山上全是紅葉,特別好看。」

  大嬸如數家珍的說了起來。

  「但是紅葉村也就只有紅葉可以看,想去玩兒的話,還是要去輝夜城邊上新建的溫泉村,那邊不僅景色好看,還有溫泉可以泡,聽說裡面還有放了很多好藥材的藥泉,身體不舒服去泡泡最好不過了。」

  「還有那邊那座城,那裡的木材就很好,很多人都特地來這裡進貨的。你要是買家具,也可以看看家具用的木料的產地,這附近最好的就是那座城的了。」

  「還有說道特色美食,那肯定……」

  一直到兩個車隊因為目的地不同而半路分開,大嬸才意猶未盡的停了下來,大概是因為覺得投緣,她還豪爽的說自己就在湖城做生意,回頭有空,可以去湖城來找她玩兒,她做魚給她吃。

  ——這樣的熱情也是阿光過去不曾體會過的。

  她居住的城市雖然因為『天罰之地』而繁榮起來,人卻並沒有這麼熱情大方。大多數人平時都只盯著自己的一畝三寸地,盡量不去麻煩別人,也不希望別人來麻煩自己。就算關照別人,也不會這麼直白熱情。

  若是正好遇到旁邊的人家裡發生什麼事——就比如自己家之前遇到的事情,那更是會干脆大門緊閉假裝自己不在家。

  阿光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但是見到這樣熱情的大嬸,難免會覺得新奇。

  或者說這一路遇到的一切,都讓阿光這個第一次到來的外來者感到新奇,但同時也稍微有些緊張。

  實話說,她手上沒多少積蓄。本來覺得自己靠著緣小姐帶回來的,山本組給的『賠償金』可以買小房子再采買一些基礎的家具用品什麼的,但現在看來,自己認為『多』的這筆賠償金,在輝夜城這樣的城市估計是不夠看的。

  要是只有她自己倒是還好說,隨便找個單間也能過。但她這麼多吃飯的工具,還有櫻子,總不能讓她們跟自己擠一個小單間——那樣的話真是連轉身都困難了。

  還有櫻子上學的事情……這麼一想,好像全都是要用到錢的地方。

  想著先說出困難點再怎麼也比事到臨頭再說困難要好,她憂心忡忡的對著阿緣說明了自己的擔憂。

  阿光原本以為說出來之後,緣小姐可以幫自己安排一個小房子或者借自己一些錢讓她去租個小房子住,卻不想對方擺了擺手讓自己不用擔心,讓自己直接去她家住就行。

  面對仍然有些不安的阿光,阿緣笑著安慰道:「我姑且還是有些家產的,給你准備幾個沒人打擾的房間還是沒問題的。」

  雖然說是這麼說,但是……阿光還是有點糾結。

  ——真的沒問題麼?


第390章

  馬車帶著滿心憂慮的阿光駛進了輝夜城,這座陌生城市裡所有的一切都那麼新奇特別,讓人目不暇接,阿光也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暫時忘記了剛剛還在發愁的事情。

  雖然按照後世的眼光來看,沒有圈出四環五環的輝夜城其實算不上『超級大城』,但在這個時代的人來看,輝夜城已經是他們做夢都難以想像的繁華了。

  輝夜城的主干道都很寬敞,就算馬車並排行駛也不會擁擠,周圍的人也不用因為擔心被馬車撞到而四處躲避。

  輝夜城的地面大多是石板路,就算沒有鋪石板的地方也都被忍者們夯的格外結實,就算下雨也不會泥濘。馬車走在上面也不用擔心會陷在哪裡或者鋪天蓋地的揚行人一臉沙土。

  只有道路兩邊販賣食物的商販會放幾個罩子保證食品的衛生。兩邊都是整齊的店鋪,跟自己老家的那種小鋪子不同,位於主干道兩邊的商鋪不僅店面更大更氣派。店的裝修也格外大方美觀。買的東西也不像是小鋪子裡小打小鬧的花俏小物件——她甚至看到有人用一整塊玻璃做櫥窗。櫥窗裡面展示的商品在光下仿佛會發光一樣。

  車輛和行人絡繹不絕,整條街上充滿了不曾見過的東西,讓阿光和櫻子師徒兩人覺得一雙眼睛不夠用了。恨不得多長兩雙眼睛再多幾只耳朵,好看到更多的東西,聽到更多的消息。

  坐在車裡的阿緣也在看外面,只不過跟看什麼都新鮮的師徒兩人不同,她臉上滿是欣慰——正如大家所說的。輝夜城很好,就像他們曾經暢想過的那樣美好。

  原本阿緣是想著先帶著師徒兩人回去安頓的,但看兩人這眼睛都要拔不出來的樣子,就改變了主意。她們按照指示牌的引導寄存了馬車,然後又買了最新版本的輝夜城旅游地圖,順著一路走了過去。

  輝夜城的主干道幾乎沒有變化。城區也只是完善了之前沒有建設完畢的二環和三環,並沒有進一步擴建。

  只是比起過去的空曠,現在整座城市只能用熱鬧來形容了。到處都有人——只有多少的區別。像是商業街和住宅區的人會多一些,學校、試驗區人會少一些。

  「其實過去輝夜城的人會更多。」一旁引導員的聲音傳入了耳中。「因為以前工廠區要比現在大得多,只是因為後來供給量不足又沒有足夠的地方建立新廠,所以在經過多方協商和討論之後,將整個工廠區外遷了——現在的工廠區裡幾乎都是各個工廠的研發和質檢部門還在了。」

  他們順著引導員的聲音看過去,就見一個穿著制服的年輕女孩子正對著面前十多人介紹著。這十多人年齡不同有男有女,但看穿衣風格和膚色,應該是來自同一個地方。

  雖然阿緣覺得跟自己記憶中的那些群體不太一樣……但這大概就是這個世界裡的『旅行團』了吧。

  「哇!這麼大麼!」

  聽引導員說完,『旅行團』中立刻有人發出了驚嘆聲。

  引導員面上的笑容不變,似乎早就習慣了聽到人們在聽完自己的介紹後的驚訝和贊嘆。在其他人冷靜下來之後,她又繼續舉起手介紹。

  「再往前面走進主干道,就能看到輝夜城遠近聞名的『許願池』,這是輝夜城的驕傲之一,如果有什麼願望的話,可以試試向姬君祈禱,在姬君的庇護下,願望會更容易實現……」

  「這個我聽說過!」

  旅行團裡立刻有人開口。

  「我鄰居很多年前來參加輝夜城慶典的時候就在許願池許過願,回去了就如願以償了!」

  「真的麼?」

  同行的人立刻急切的問道。

  「真的,我們也很驚訝的。」第一個開口的人立刻解釋。「他一直想回來還願的,只是因為太忙了再加上一直不知道該准備什麼貢品來還願才耽擱了。」

  「那我也要去試試。」

  「我也來!」

  被『實現願望』所吸引,人們果斷改變了原本的目的地,決定先去這個『許願池』。

  一群人呼啦啦的就走了。

  而周圍的人則是見怪不怪

  有什麼好奇怪的呢。別的地方的人來到這裡總會有上演這一出,他們看都看膩了。

  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就不能像他們輝夜城的居民一樣穩重一點麼?

  不過說到許願池,她准備今天下班之後也去許願池拜拜,希望姬君保佑她女兒能再這次的測試中拿個好成績。

  聽說輝夜姬衛隊又要招人了,沒個好成績可進不去。

  雖然阿光過去並不太相信許願之類的事情,但來到了輝夜城,見其他人如此篤定,她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小聲說道:「那個許願池好像是輝夜城的特色景點吧?我們初來乍到的,是不是也得入鄉隨俗去拜一拜,請求姬君保佑……」

  正牌輝夜姬阿緣哭笑不得:「……你願意去就去吧。」

  盡管她不覺得自己真的有這功能,但若是這樣做能讓人安心的話……那拜拜也沒什麼不好。只要不迷信的把一切都寄托在這上面就好了。

  於是他們也跟在後面去了那座不知什麼時候就成了『知名景點』、『打卡聖地』的許願池。同過去相比,這裡變得更加熱鬧了。

  除了許願池周圍的地磚變得更華麗了之外,池子周圍還多了一圈盛放的鮮花。

  阿光師徒也不知道許願有沒有什麼門道,就是跟著周圍的人學——別人鞠躬她們也鞠躬,別人雙手合十她們也雙手合十,稀裡糊塗的學著周圍的人許了願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阿光真的覺得安心了一些。

  這座城市陌生歸陌生,卻不再讓她緊張——就好像她被接受了似的。

  接下來的行程自然是逛街——來都來了,怎麼能不到處走走看看呢?

  主干道周圍大多都是有門臉的商鋪,也有少數小攤販。但是走到裡面的美食街就不一樣了,街上到處都是販賣各種食物的攤位,食物的香氣交織在一起,讓人走不動路。

  『我就買一點。』

  阿光算了算自己的存款,這麼告訴自己。

  『就算我不想吃,櫻子也要吃飯不是?』他們這大半天裡除了在休息區裡吃了點東西之外,就沒再吃東西了。

  這不算奢侈。

  雖然她的存款不足以在這裡買房子,但買點吃的還是綽綽有余的。

  炒面買了,三色團子買了,烤魷魚買了——啊,那邊的章魚丸沒吃過也要來一份,還有這個飲料,不知道什麼做的,喝進嘴裡清清涼涼的,也得再來一杯。

  盡管這裡大多都可以只買半分,可數量上去了,總量也會變得可觀。

  最後一份,買完這個我就不買了——經歷了無數次『最後一次』之後,師徒兩人手上就掛滿了他們絕對吃不完的各色美食。

  總不能再這樣走下去了。

  於是阿緣一拍板,他們就在附近找了一處可以外帶食物的餐廳進去定了個雅間。師徒兩人開始埋頭苦吃。

  之前光顧著覺得好吃了,其實一共也沒吃多少,一直到坐到桌子前,師徒兩人才開始敞開了吃。

  這個塗了醬料的烤魷魚好好吃。

  那個甜甜的三色團子也讓人驚喜。

  哦哦炒面真是太香了。

  ——無論哪個世界,美食都是最能讓人放松下來的方式之一呢。

  現在埋頭苦吃的兩人,怎麼看都看不出先前緊張不安的樣子了。

  就在幾人吃吃喝喝的時候,天色暗了下來。但因為道路的兩邊大多都掛著路燈,還有穿著相似衣服的安保人員在巡邏,十分安全,所以無論是街邊的攤子還是路上的行人都沒有擔心的意思,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還有一些不好意思白天走在一起的年輕人,到了晚上就會趁著街上仍然熱鬧的時候出來約會。也許因為昏暗的環境讓他們更能放松,也許是因為晚上有很多人都會這麼做,不會凸顯他們特殊。個別街道就成了遠近聞名的『約會街』,無論是已經成了的,還是正在處在懵懂曖昧期的年輕人們,都喜歡跟喜歡的人在這裡走一走。

  商家們也順應需求,提供了很多『雙人菜單』、『雙人卡座』之類針對情侶的選項。雖然顧忌到這個時代的人都還比較含蓄內斂沒有像後世那樣明明白白標明是『情侶』,但內容已經是差不多的了。

  比如配套的餐具啦,插著兩根吸管的同一杯飲料啦等等……

  當然比起普通的物件們價格也會稍微的貴上那麼一點。但是熱戀中的情侶嘛,誰會在意這點事兒呢。

  就算吃了虧也只會當成是『甜蜜的付出』。又不是要傾家蕩產,為愛花點錢又怎麼了呢?

  阿緣坐在二樓的一間雅座裡,撩開窗簾的一角向下看,這間餐廳外面正是一條夜市。夜晚的街道上燈火通明,中間的道路上仍然人來人往,他們或者獨自一人采購美味犒勞自己,或者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笑風生。

  這其中有忍者,但更多的還是普通人。有男人也有女人,有很早就在輝夜城居住的人,也有後來才遷移來此地的。

  但不管出身和性別,此時此刻的他們看起來都是一樣的。

  都是正活在這個世界上,正在享受生活的人。

  雖然有點吵鬧,但卻讓人欣慰。這是曾經的輝夜城……或者說曾經的這個世界裡幾乎不可能看到的場景。

  「只有這種時候,我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真的做了很了不起的事。」阿緣靠在窗邊,單手撐著臉頰感嘆道。「還挺有成就感的。」

  宇智波斑一臉『這不是理所當然的麼』的表情看了過來:「這世界上不會有比你所做的一切更偉大的事了。」

  他再認真不過的繼續說了下去:「沒有你,這個世界就不會有今天,是你改變了世界。」

  宇智波斑全程沒有使用任何誇張的形容或者華麗的辭藻,然而就是這樣質樸又肯定的,好像在訴說某種實踐真理一樣的話語,卻勝過萬語千言。

  聽他這麼說,阿緣有一點不好意思,但更多的還是一種發自心底的滿足感。

  然而另一邊的阿光卻是刷的抬起了頭。

  宇智波斑並沒有壓低聲音,因此她是完整的聽到了兩人的對話的。

  「改、改變了世界?」

  她呆滯的重復了一遍宇智波斑的話。

  阿緣看了過去,卻並沒有立刻說話。就在阿光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的時候。她聽到了少女的聲音:「我是不是忘了跟你說。」

  阿光有些迷茫:忘了什麼?

  少女繼續說道:「雖然因為各種原因有幾年沒回來了,但對外的話,我還有另外一個稱呼。」

  「輝夜姬,外面的人大多會這麼叫我。」

  阿緣眨了眨眼,仔細想想,她好像還真的沒有跟阿光介紹過自己這一層身份來著。

  啪嗒。

  年輕女人拿在手裡,沒舍得一口吃完的香軟蛋糕,就這樣從她僵硬的手指尖掉到了地上。

  阿光:「……」

  阿光:「???」

  =口=!????

  年輕的女修理師的大腦,徹底罷工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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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屬於輝夜城的熱鬧還在繼續著。

  值完班的忍者們陸陸續續的去簽字下班。外面的街道那麼熱鬧,他們看了自然也心癢難耐。

  尤其是那些年紀小一些的孩子們,雖然十幾歲的年紀已經開始在課余時間執行任務了,但喜歡熱鬧喜歡玩兒的性子卻不是一兩個任務就能壓制住的。

  這邊下班,那邊就迫不及待的呼朋喚友去玩兒了。

  「我先走了!小春你記得一定要去約琵琶湖啊!」

  其中一個少年泥鰍一樣的直接從窗戶滑了出去,他甚至等不到從大門走出去。

  「日斬!你是猴子麼!?」

  他身後的隊友不滿的叫到。

  「說了多少次要從大門走了,你再這樣實習結果不及格可不要怪我沒提醒過你!」

  黑發少年快要氣死了。

  他怎麼就這麼不幸遇到這樣的隊友,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們這些人在實習期的一舉一動都有老師盯著的?真因為他不守規矩而被扣分,回頭就算要寫檢查他也要把猿飛日斬這個混蛋套麻袋拖去小樹林痛打一頓。

  「好啦好啦,現在也下班了——原諒他一次吧,日斬已經在外面執勤一周沒回來了。」

  一個圓圓臉的少年安慰道,他有著比同齡人更豐滿的體型,但卻並不會讓人覺得臃腫,反而會讓人覺得很富態——這要是家裡窮,可真吃不出來這個體型。

  「這已經多少次了,早上來的時候遲到,晚上走的時候又總是踩著早退的邊上還總是亂跑——都說了多少次就算是忍者現在也不能隨便在房頂上跑,擾民被投訴可是要扣工資寫檢查的。」

  少年翻了個白眼。

  一兩次就算了,他也懶得說——可猿飛日斬他是慣犯啊。

  「還有小春。」

  他又轉過頭看旁邊另一個隊友。

  「我?」

  頭發利索的梳起來的少女一臉茫然的指了指自己。似乎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也要被牽扯進去。

  「日斬喜歡琵琶湖就讓他自己去約,對人家有好感就大大方方的自己去約啊,大不了就是被拒絕,整天讓你去約像什麼話。」

  平時大大咧咧的什麼都敢,到了這個時候卻慫的不行,整天讓別人幫著約著姑娘出來,到底是誰想約會啊?

  「就……幫一把唄。」

  被說道的姑娘縮了下脖子。

  「反正也是好事……」

  「你怎麼知道就一定是好事呢,要是琵琶湖不高興,那你不是做了壞事?喜歡人至少要有擔當吧?」黑發少年皺眉,「這點勇氣都沒有,那我還要勸琵琶湖不要理他呢。」

  「……哦。」

  轉寢小春撇了撇嘴,雖然被這麼說不太高興,但想想他的話也有道理。

  「好啦。」這次還是胖胖的少年來打圓場,「大家都是好意,就不要鬧的不愉快了吧——走吧走吧,我請你們去吃飯。」

  他一邊說著,一邊在確認單上整整齊齊的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推著自己兩個同伴往外走。

  「聽說美食街上新開了一間烤肉店,我請你們去吃烤肉如何?」

  「好啊好啊,見者有份,有我一份唄?」

  還沒等這邊的隊友回答,那邊一個刺蝟頭的少年就自來熟的跑了過來。

  「太一你回來了?那一起去啊,趁著開業酬賓有優惠,我還請得起。」

  「太棒了!」刺蝟頭少年高高興興混入其中,迫不及待的拉著人就要走。「我要多吃幾塊,出去一趟可是餓死我了。」

  「你們測繪組只是進山又不是去荒漠,怎麼可能餓死啊!」

  少年們勾肩搭背,吵吵嚷嚷的離開了。沒了人的簽字處再次恢復了冷清的樣子。

  「真吵啊,這些孩子。」

  原本空無一人的地方,突然出現一個有著極淺發色的男忍者。

  「都沒有發現你的存在,這些孩子還差得遠。」

  從門外走來的女忍者冷著一張臉,明顯對這些年輕一輩的忍者們的實力感到不滿。

  「這沒戒心的樣子,要是上了戰場——」

  她柳眉倒豎,越說越激動。憑空出現的男人趕緊安撫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擔心他們會因為自己的疏忽而丟了性命,但你也要明白,現在跟我們那時候可不一樣了。」

  男忍者拍了拍她的肩膀。

  「剛剛那些孩子可全都來自不同的忍族,過去我們哪兒可能見到這樣的畫面?」

  來自不同地方,不同忍族的孩子們親如一家的笑鬧著,把後背交給彼此——這種事情,過去怎麼可能?

  「而且現在不一樣了,他們也不用小小年紀就要衝上戰場廝殺了。」

  這是男人最感慨,也是最滿意的。

  他其實對於忍者融合不融合聯盟不聯盟的事情沒有太大的感想,只是不讓還沒人腰高的孩子上戰場,他是再贊成不過的。

  孩子們上戰場能有多少戰鬥力呢?大多數時候都只能是給敵人送菜罷了。確實有一部分極為優秀的孩子會因此而嶄露頭角,但那又能有多少個呢?一個家族能撈出三五個,那都是祖宗保佑了。更多的時候是十來個孩子上了戰場,只能勉強回來兩三個。

  運氣不好,一個都回不來。

  那才是最悲哀的事情。

  「就是因為現在他們不用上戰場了,才更應該保持警戒。」女忍者這麼說著,語氣卻平和多了。至少沒有了先前的緊張。「要是因為大意而在其它地方栽了跟頭,那豈不是辜負了姬君,還有許多人的努力?」

  姬君殿下也好,宇智波和千手的大人們也好,大家付出的努力就是為了能讓所有人,尤其是這些孩子們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稀裡糊塗的就丟了命。

  她並不是說這些孩子一定要背負著什麼感恩什麼,但至少應該更重視自己的安全。明白現在的和平,是多少人的心血和犧牲換來的。

  「行了行了,你也別這麼急了。」男忍者到是很看得開。

  「他們的人生,由他們自己決定,未來的事就交給未來吧。」他伸了個懶腰,「我們這些人只要過好當下,把當下的每一天都夯實,讓這些小鬼頭能走到未來就夠了。」

  「再說了,不是還有姬君在麼。」見同伴還是放不下的樣子,男忍者拿出了殺手锏。「姬君總是能帶我們走向更好的未來的。」

  「這倒是。」女忍者贊同的點了點頭,神態也放松了很多。

  對他們來說,姬君就是神明——是行走在人世間的,真實的神明,只要有姬君在,他們就不會擔心。

  「哼。」不只想到了什麼,她突然又冷笑了一聲,「死不死的我可以不管,但是就他們現在的火候,想進姬君的衛隊還差了點。」

  等什麼時候練好了,再說吧。

  就在今天輪值負責監察的兩個忍者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時,遠處突然傳來了劇烈的震動。

  周圍的人還在熱熱鬧鬧的說著什麼,但這些往日會讓阿光感興趣的消息,此時卻都入不了她的耳朵了。

  『輝夜姬』

  三個大字反復的在她的腦海中回蕩,一遍又一遍。

  一直到重新坐上馬車,開始向著整座輝夜城最高的建築前行的時候,她都沒能從『輝夜姬』三個字中回過神來。

  也不奇怪,這誰能想得到呢。

  她只是心血來潮帶著修整好的照相機去街上走了走,又正好看到兩人親昵的樣子就沒忍住拍了一張照片,然後邀請他們來自己家裡洗照片……

  她哪兒能想到自己就這麼巧,剛好在街邊搭訕的人,就是鼎鼎大名的輝夜姬呢?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這已經不是撞大運之類的就可以形容了,應該說是奇跡了吧……

  至少阿光不覺得自己還能再遇到這樣的際遇。

  其實冷靜下來思考的話,也不是完全無跡可尋的。

  畢竟緣小姐……不,姬君殿下那一身氣度,和面對那些混混——還有其他各種事情時候那淡定悠閑的態度,就不是一般的大小姐會有的。

  還有那讓人忍不住信服的氣質,以及斑先生……還有孫悟空的反應,那反應明顯就不普通。只不過因為孫悟空能說話這件事在先,而自己早早的就接受了這本不平常的事情,才一不小心就忽略了後面的不尋常之處。

  阿光左右張望了一下,她本想找孫悟空問點問題——畢竟他看起來好像跟緣……不,姬君殿下有交情的樣子。然而對方早就在他們沒注意到的時候離開了。

  過去的孫悟空也是這樣突然來又突然走,所以她也沒有在意過,只是這次她有滿心的想問的問題,就難免有些失落。

  「請問有什麼事麼?」

  注意到阿光變來變去的臉色,負責陪同的年長女性體貼的問道。

  這個氣質溫和卻不失氣派的人,赫然便是過去的侍女長,現在輝夜城的主管之一的菖蒲。本來接待的事情還不需要她這個總管出面的,只是這可是姬君專門叮囑過的客人。

  那她無論如何也要萬無一失的招待好。

  「沒、沒有……」

  阿光趕緊搖了搖頭。

  對這位看起來就位高權重的女性,她還是有點敬畏的——她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這樣的人,再加上對方比自己年長,是長輩,她就更不自在了。

  但沒過多久,她又忍不住開口。

  「那個,斑先生還有緣……我是說姬君殿下他們……」

  她和櫻子在這座城市裡只認識這兩人,如今他們不在了還是會緊張不安。

  「殿下還有些事情要做,等您安頓好後,姬君會再接見您的。」

  菖蒲笑著回應。

  「您不用——」

  轟!

  菖蒲話還沒說完,外面就傳來了一聲巨響,

  緊接著,就是一個粗獷的聲音傳了過來:

  「九喇嘛大爺我來了!還不快來迎接!?」

  那丫頭和宇智波斑回來了,他九喇嘛大爺終於可以一雪前恥了!w,請牢記:,


第392章

  如果尾獸也有記仇小本本的話,那宇智波斑、千手柱間還有阿緣肯定都在九喇嘛的小本本的前幾頁上。

  還得是加粗加大放閃閃亮的藝術字的那種。

  畢竟是九喇嘛作獸千年生涯中為數不多的幾次吃癟,幾乎都帶這幾個人身上了。

  說著『太危險了不能放任』而把他揍了一遍的千手柱間就不提了(當然重點是後來他也沒打過人家),宇智波斑和那個丫頭也是決不能放過的。

  前者先不說了,自己為數不多挨打經歷之一就是他帶給自己的,後者……那個小丫頭不僅剝香蕉威脅他,還讓九喇嘛大爺給那些渺小的人類干農活,簡直是奇恥大辱!

  最讓他不能接受的是,她還讓八尾那幾個混蛋來監督自己,讓他們全都看到了自己屈辱的樣子。尤其一尾的嘲笑——這事兒就算再過去一千年,他也不會忘記。

  這不一聽說他們回來了,他立刻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這裡可是那丫頭的大本營,不管怎麼樣她都一定會回來的。

  在他們不見了的這段時間,他可是精益求精的鍛煉了自己的,如果他們還把自己當做過去的九喇嘛,那就大錯特錯了!

  九喇嘛想的很好。

  他這幾年鍛煉了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而宇智波斑和那個丫頭卻因為離開而疏於鍛煉會變弱,他強而他們弱,這樣一來自然就是自己碾壓這兩人一雪前恥了。

  再加上現在千手柱間那家伙沒在,現在可沒有人能夠阻止自己了!

  他越想越開心,忍不住哼哼哈哈的大笑起來。巨大的尾巴也……小心的避開城外的人造物之後抽在了身後的山崖上,拍的山上的石頭劈裡啪啦的往下落。

  九喇嘛信心十足,九喇嘛十分膨脹。

  他帶來的巨大聲響也確實給城裡短暫的帶來了些許慌亂,只不過也只是『些許』,迅速安撫下外地來客之後,輝夜城本地居民們在注意到了來者是誰之後迅速的……回復了原狀。除了需要用火的店家們為了安全起見暫時熄了火之外,其他的都十分安定。

  畢竟只是一只九尾嘛,它又不是沒來過,比起什麼天災人禍的好多了。(?)

  輝夜城民眾心態十分平和。

  輝夜城的忍者們也沒有慌亂,而是迅速的從各個地方竄出來。一邊彙合一邊分成負責不同工作的小組也向著城外衝去。

  衝在最前面的是搶修組和醫療組——雖然是九尾,但保不齊它會不會一激動要毀點什麼或者誤造成人員傷亡。其他的像是戰鬥組控制組這些反而在稍後一些的第二梯隊。

  以防萬一負責撤離的忍者們則是在最後放分散在各個街區,一旦有下一步指示,他們就會行動起來,帶著人們去早就准備好的避難所。

  「夏樹!」

  猿飛日斬鑽出來的時候,手裡還拿著一大捧剛從山中家的鮮花店買來的花束。

  「我知道!」

  黑發少年聽到他的聲音,立刻嚴肅的應了下來——盡管他一直看不慣猿飛日斬的散漫無紀律,但對他的實力還是十分放心的。聽到他的聲音,立刻就做好了配合的准備。

  他們好歹也是一個小組的,配合起來當然……

  啪。

  一束盛放的鮮花突然落到了黑發少年的手裡。

  被叫做夏樹的黑發少年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看向遠赴日斬。

  「這是我等會兒要送給琵琶湖的花,你先幫我保存一會兒!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訂到的限定鮮花!一定一定要保存好別出事兒啊!」

  夏樹:「……」

  黑發少年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都什麼時候了還搞這出?

  真想保護好鮮花你不如干脆寄放在山中花店不要拿出來啊!你腦子進水了麼!?

  只是想歸這麼想,少年卻並沒有把手中的鮮花丟出去,而是迅速掏出一個封印卷軸把花束放了進去。

  ——真是夠了,什麼時候才能換人?再跟這人一族,他怕自己不上戰場都要英年早逝了。

  年長的忍者比他們更早一步到達現場,並且拉起了防護網。

  年輕忍者們到的時候,就見到那些前輩老師們都十分安靜地沒有動靜。

  就連那些帶著面具穿著特殊制服的人也都只是待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上方。

  不知為何,猿飛日斬感覺自己從自己這次實習的帶隊老師眼裡看到了驚艷和同情復雜神情。

  驚艷先不提,同情?有什麼好同情……

  他順著老師的視線看過去,見到了那個雙手環胸站在樹梢上的男人。

  背對著自己的那個男人並不是壯碩——至少在男性忍者中,他的身材算不上高大壯碩。還留著一頭對男性忍者來說少見的蓬松長發,等下,長發?

  猿飛日斬迅速從記憶力找出了有著同樣發型和身材的某個忍者。

  他縮了縮脖子。

  那、那確實應該同情一下。

  同情一下九尾。

  「宇智波斑!」

  九條尾巴的巨大尾獸叫出了男人的麼名字。

  盡管許多年不見,盡管對方身上的氣質發生了不少的變化,但這個曾經暴打過自己,並且逼迫自己變小,像提兔子一樣把自己抓到那丫頭面前的男人,他是絕不可能忘記的。

  「你來的正好!」

  他九條尾巴像扇子一樣平鋪開,不詳的紅色查克拉也從身上不斷溢出,渾身的肌肉緊繃,猩紅的獸瞳緊緊地盯著面前的男人,像是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

  「待老夫撕了你,就去找那個丫頭報仇!」

  他撂下狠話,爪下的土地也因用力而塌陷,然而他視為宿敵的男人卻並沒有表現出絲毫害怕的意思,甚至看不出要回應的跡像。這就讓九喇嘛很沒面子了,它惱怒的齜牙:「你要以為老夫還想過去一樣,就大錯特——」

  最後一個『錯』字還沒說出來,九尾的頭就被一只巨大的淡藍色手臂按進了身後的山壁中。

  「過去,怎麼了?」

  利落的架起須佐能乎的宇智波斑眼皮都沒抬一下。

  「我不知道你特地過來找打是在想什麼。」宇智波斑歪了歪頭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但我確實有段時間沒有好好活動過了。」

  他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快意張揚的笑容。包裹著他的須佐能乎也隨著主人的意願進入了下一個階段,穿上一身鎧甲,配上了長刀。

  「來吧,讓我看看你有多大的進步。」

  九喇嘛:???

  這跟老夫想像中的結果完全不一樣啊

  另一邊,阿緣身邊不知什麼時候落下一只有八條章魚尾巴的尾獸,接著,土黃色只有一只尾巴的尾獸和藍色有兩條尾巴的尾獸也排排坐一樣落到了她身邊。

  「九尾這家伙,還真是怎麼都學不乖啊。」

  很久不見的牛鬼自覺地坐在了阿緣身邊,一點不見外的掏出小餅干哢嚓哢嚓的吃了起來——看熱鬧怎麼能不吃東西呢?

  「不過看起來很精神的樣子。」

  阿緣露出了懷念的表情。

  「是精神,就是精神過頭了才腦子不正常的跑來挨打。」

  一尾守鶴幸災樂禍的說著。一邊說一邊把手裡的小餅干抓了個粉碎——然後被身旁的二尾又旅一尾巴抽了下去。

  「你又弄得到處都是了。」又旅不滿道「就不覺得髒麼?」

  正爬上來的守鶴:「???」

  我們是尾獸又不是人,為什麼要按照人的標准來判斷髒淨?

  守鶴不高興,守鶴意見很大,然而看著又旅的兩條尾巴,再看看牛鬼的八條尾巴,它……選擇了閉嘴。

  當、當然不是它怕了。輪戰鬥力,堂堂守鶴大爺怕過誰?只是在這種狀態下不好發揮而它們尾巴更多自己不好招架而已!

  看著身邊三位活潑的尾獸,阿緣笑著招呼道:「好久不見啊,各位。」

  「是啊,很久不見,你去哪兒了?」

  牛鬼大大方方的問道。

  「去了一個……幾個挺遠的地方。」

  阿緣不知道該怎麼概括自己這漫長又復雜的旅行,干脆就用『幾個地方』來概括了。

  「這樣啊。」尾獸不像人類那樣有刨根問底的習慣,聽到她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就沒有再追問了。「好在你還是回來了。」

  「是啊,好在回來了。」

  阿緣還是挺認可這種說法的。

  「你們呢,看起來都還不錯?」

  至少看九喇嘛還是挺精神的。都有精神再來找事兒了。

  有時候阿緣也挺奇怪的,一般來說知道自己真的打不過還會挨打的話,不是應該躲的遠遠的麼——惹不起至少躲得起不是?

  但九喇嘛這明顯是越挫越勇……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

  「還不錯,就是九尾太煩了。」牛鬼說著嘖了一聲,「天天拉著我們打架,說是要變強一雪前恥。搞的原本就不怎麼喜歡出來的三尾干脆躲進海裡不出來了。不過三尾說看到很好看的海,以後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尾獸可沒什麼能不能離開的觀念的,對他們來說,世界上的任何地方,都只有想不想去,而沒有能不能不去的。

  人有沒有被鎖鏈銬起來,那當然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好啊,有機會一定去看看。」

  ——如果遠處的背景不是查克拉高達(?)和巨獸的互毆的震撼畫面,那阿緣和尾獸們的對話無疑是十分溫馨的。

  就像久別重逢的好友,盡管沒有明著說想念,但其中的溫情卻是看到的人都能體會到的。就連尾獸自己也不曾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和一個人類像這樣平平靜靜地交談,也不曾想過,那些過去不曾在意過的景色有朝一日也能成為和別人交談的話題。

  並且這種感覺還意外的挺好的。

  ——至少牛鬼這麼認為。

  但也不是所有尾獸,都享受這份重逢的快樂就是了。

  至少九喇嘛就一點都不快樂。

  再一次從山裡把自己的九喇嘛惡狠狠地晃了晃頭。

  他!一點!都!不快樂!


第393章

  九喇嘛的挑釁來得快去的也快,看到宇智波斑把九尾(物理)說服之後,原本還在四處戒備的忍者們也在族長前輩們的帶領下盡然有序的撤退,然後……繼續該干嘛干嘛去了。想留下來繼續觀摩的就找個不礙事的地方繼續觀摩,有其他的事就自己回去。

  反正事已至此,九尾再厲害也惹不出什麼大麻煩了。

  猿飛日斬欣賞完宇智波族長的英勇身姿之後,快樂的跑到了還不願離開的夏樹身邊,戳了戳人:「花、我的花呢?」

  「別吵,讓我再看一眼斑大人的體術。」能直接對尾獸造成傷害,這體術肯定不是一般體術,他得好好研究一下。

  「你等會兒也能看,先把花給我,我還要找琵琶湖呢!再晚了她回去了怎麼辦!」

  說話的時候,猿飛日斬還動手動腳的要從對方身上掏。

  「別碰我!」不堪其擾的夏樹趕緊跳開,從身上掏出一個封印卷軸丟了過去。「行了你的花在這裡,別煩我了。」

  「謝了!」

  花到手,猿飛日斬自然沒有糾纏下去的意思——他喜歡的是香軟漂亮的妹子,才不是這種冷冰冰的男人。

  同夏樹一起留下的還有轉寢小春,她最近體術也卡瓶頸了,正好可以琢磨琢磨,而另一邊出身秋道家的豐滿少年則是跟著一起撤退了。

  他們烤肉還沒吃完呢,希望現在回去烤肉還沒冷掉——不對,冷掉也可以再烤烤,運動了這麼久,他覺得剛才吃下去的烤肉已經全部消化掉了。

  果然還是應該再都重新上一份吧。這次就只有他自己,一定可以吃個痛快了。

  少年雙臂交疊墊在腦後,美滋滋的往回走,渾然不覺斜後方站在樹梢的刺蝟頭的少年露出奸笑。

  想吃獨食?怎麼可能!

  注意到維護治安的人們表情放松下來,街道上也恢復了原本的熱鬧。炭火重新點起來,吆喝聲也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

  這讓數名披著鬥篷的外來者即緊張又迷茫。

  緊張當然是因為他們注意到了那巨大妖獸的樣子,會說話體型巨大還有數條尾巴——除了傳說中的『尾獸』之外不做他想。

  那可是尾獸!

  他們膽戰心驚,生怕自己的小命一不小心就要交待在這裡。

  天知道他們只是想來探探路搗搗亂,而不是想來送送命——外面也沒人說輝夜城跟尾獸還有什麼梁子啊。

  是的,這些人來自還沒加入忍者聯盟的忍族。

  盡管忍者聯盟正在被越來越多的人接收,但也有固執的堅守過去的傳統,認為『祖宗之法不可變』的忍者,仍然以過去的方式生活著。

  有人因為輝夜城收益,就有人的利益會因輝夜城而蒙受損失,尤其忍者們之前『掃黑除惡』的行動,更是動了不少人的蛋糕。

  難免有人有了別樣的想法。確實他們很難跟有千手柱間的忍者聯盟,還有輝夜城直接對抗,但搗亂這種事兒卻並不需要跟人正面對上。

  這些遙遠外地來的忍者們想的也簡單,就准備利用輝夜城晚上也熱鬧的特點混進人群裡從內部搞些破壞,讓輝夜城焦頭爛額一下。他們不做進攻,撤退及時的話就算是宇智波或者千手的忍者也很難從人群當中找出他們來——這也不能怪他們,誰讓輝夜城的守備如此之松,就算是忍者們巡邏也只是走過去,而不是認真盯梢。

  然而沒想到還沒開始,就先看到了尾獸。

  「別怕。」

  注意到這些人很緊張的樣子,招待他們的店老板特地跑過來安慰了幾句。

  「負責守護這座城市的大人們會解決掉的。」

  他說的很自然,就好像是抓抓賊之類的小事。說話間甚至還給隔壁桌的客人上了兩碗拉面。

  「你說的簡單。」

  其中一個年輕點的忍者忍不住了。

  「那可是尾獸!」是傳說中的怪物!

  老板卻只是茫然的眨了眨眼:「尾獸怎麼了?」

  年輕忍者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聽聽,這什麼問題?

  還尾獸怎麼了,尾獸隨便甩甩尾巴就能砸會三五家你這樣的店鋪,弄死你這樣的普通人更是吹口氣的事。

  你說怎麼了?

  見年輕人鬥篷下的臉都不好了,老板暗自嘆氣。

  估計是小地方來的外地人,以前沒來過輝夜城,才會這麼沒見識的樣子。但很快他就又露出了寬容慈祥的眼神。

  自己好歹也是長輩,對年輕人要寬容一些,他們多走走多開闊開闊眼界,總會成長的。

  年輕忍者當然注意到店主那不合時宜的寬容的,就好像在看小孩子似的眼神,所以才如此茫然。

  雖然他確實比店主小了不少,但作為忍者,他走過的路去過的地方不會比店主吃過的飯少,殺掉的人可能都比店主的親朋好友綜合加起來都多。

  所以到底是什麼會讓這麼一個『普通人』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這個身經百戰的忍者?

  「總之別擔心,很快就會結束了。」

  老板說著,還回去端了一盤烤豆腐回來。

  「請你們的,吃吧,別怕,咱們這可是輝夜城!」

  說道輝夜城三個字的時候,老板特別加了重音,顯得十分自豪。周圍的人聽到了,也紛紛附和道。

  「對,咱們這是輝夜城,最不用擔心了。」

  「對,不就是尾獸麼,之前也來過,後面還不是被姬君降服了麼。」

  另外一個人跟著說起自己過去聽過的消息。

  「真的?有這回事兒?」

  周圍不知道的人趕忙問道。

  「有的,你們新來的才不知道。」說到這裡的時候,這個『老居民』挺了挺自己的胸脯,城外的果園你們知道吧?那果園就是被馴服的尾獸種出來的呢。」

  「過去有尾獸來作惡,姬君將其制服但不忍傷其性命,就命令它勞作來彌補自己犯下的罪孽。」

  男人繪聲繪色的講著在幾個忍者聽來匪夷所思的事情,然而就是這些對他們來說明顯就是瞎編亂造的故事,周圍的人卻聽得津津有味,還露出了理應如此的表情。

  難以置信。

  幾個忍者使了個眼色。

  『還行動麼?』

  『做吧,趁著現在——回頭還可以推責任給尾獸。』

  交換了意見之後,幾個人扶著桌子就要站起來。

  「老板,來兩碗拉面。」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成年男人沙啞的聲音。

  「哦,沙門大人,好久沒見你了——最近又在搞那個什麼……閉、閉關的?」

  老板熱情的招呼著這位熟客。

  雖然走進來的光頭男人臉上有紋身,表情看起來也很凶悍,但都是熟客了,人們自然不會怕他,還都有興致跟他聊幾句。

  鬥篷下的人們卻是目瞪口呆:

  沙、沙門?

  這不是風之國那個有名的煞神麼?傳聞中只要被他盯上的目標,無論多在哪裡都會以奇怪的狀態死去。

  想到這名忍者赫赫有名的戰績,幾個人呼吸都亂了。

  「沙門大人,你們又在搞新技術啊?」

  「嗯,還在研究。」

  壯實的男人沉穩的回應後坐到了旁邊的空位置上。

  「真是辛苦了,有了輪椅之後,我的母親也能出來散散步了。」旁邊的客人突然開口。

  「那是姬君的設想,我們只是把它做出來罷了。」

  沙門一點沒有貪功的意思。實打實的回應。對他來說也確實如此,盡管他們確實做了不少工作,也失敗了很多,但真正的創意是姬君給的,方向也是姬君制定好的。所以要算功勞,那也還是姬君的功勞最大。

  「這你就不要謙虛了。」

  門外又傳來了成熟中帶著些許沙啞的女性的聲音。

  一個劉海擋住半張臉的黑發女人走了進來,說話的時候,她冷艷的臉上少見的露出了幾分笑意。

  女人似乎也挺經常來的,至少店裡的人沒有對她的到來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

  「不介意就拼個桌?」

  環視了一圈店裡,女人走到了沙門的桌子前。

  「坐吧。」

  沙門點了點頭,他同樣神態平和,似乎見怪不怪。

  但旁邊穿著鬥篷的幾人卻是瞬間繃緊了身體,因為身體太過緊張,他們坐下的時候甚至發出了像是鐵陀砸到木頭上似的悶響。

  奇怪的聲音引起了鄰桌人的注意。

  「你們沒事吧?」

  千手桃華早就注意到這一桌奇怪的客人了,只是因為輝夜城五花八門的客人一直很多,因為各種原因隱藏起面孔的也不在少數,她也沒有刨根問底的意思,主要還是這些人看起來十分緊張,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她才多問了一句。

  「沒、沒沒有。」

  為首的人立刻搖頭。

  開玩笑,這可是千手桃華。

  只是幻術一面就能跟宇智波抗衡的強大忍者,萬一暴露什麼,那就真的完蛋了。

  原本准備行動的幾人立刻端坐回了桌前,端端正正,一動不動。

  『我們……還行動麼。』

  比起先前的那次,這次的眼神交流遲疑了許多。

  『先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吧』

  為首的人搖了搖頭。

  確實忍者的任務彙總免不了犧牲,但他還沒有蠢到在沙門和千手桃華的眼皮子底下做什麼。

  就在為首忍者認為事已至此已經十分誇張的時候,店門口的門簾第三次被人掀開。

  「嗯?今天什麼日子,你們怎麼都在這裡?」

  宇智波火核驚訝的看著坐在一起的沙門和千手桃華。

  「正好都來吃飯,你呢?今天不是你值班麼?沒去看看九尾的情況?」

  比起其他人,他們得到的消息當然更准確。

  「啊,解決了,我就來吃晚飯了。」

  宇智波火核的語氣很輕松——倒不是他看不起尾獸,只是九尾選擇了那位做對手,那就只能為它祈福了。

  宇智波火核心情很好——或者說,今天得到消息的人們,沒有誰的心情是不好的。

  「本來我還想叫千鶴一起來,只不過她……」

  千手桃華了然的接話:「去那位身邊了?」

  那位,自然就是指久別歸來的那一位了。

  「是啊……嗯?你們看起來很緊張的?是不舒服麼?」

  宇智波火核不見外的也坐到了同桌,路過的時候,也感覺到了旁邊幾人不正常的緊張。

  「沒、沒有。」

  為首忍者這次說話也結巴了起來。

  「我們……我們只是餓了!對,我們太餓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對著老板招手:

  「老板!老板,快來點菜啊!」快來救命啊!


第394章

  點菜自然是沒問題。

  老板雖然覺得這些外地人見識有點少,但並不會歧視客人,見到他們不管不顧點了明顯吃不完的量的時候,還好心提醒了幾人。

  「你們點的太多了,吃不完的吧。」

  不餓肚子的好日子沒過幾年,可不能染上浪費的毛病。

  「能吃完!」

  最年輕的那個忍者立刻回答。

  「我們打包帶走!」絕不會給他們一點留下自己的機會的!

  聽到這些人會打包,老板就沒有再勸,而是通知後廚做菜上菜。這裡不是什麼大飯店,提供的也就是像拉面、雜煮、炸雞塊之類的平民菜譜。但因為物美價廉再加店的位置正好位於很多人上下班的路上,因此一直以來生意都還不錯。

  許多忍者也把這裡當成自己的食堂,不需要顧忌全族生老病死的情況下,他們自然是願意省時省力再吃好點的——雖然忍者大部分都能做飯,但能做飯和能做好吃的飯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不然也不會有人是廚神有人是廚房殺手了。

  因為身邊就是沙門、千手桃華和宇智波火核三大煞神,幾個忍者怕被懷疑而不敢再多做交流,等菜一上來就開始埋頭苦吃。好像餓了十天半個月沒有吃飽過,恨不得把頭都埋進碗裡的那種程度。

  店老板忍不住又流露出了同情的眼神。

  都二三十歲的成年人了還吃不飽吃不好,唉,外面討生活不容易啊。

  老板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盡管他們都還小,但若是在過去,他的孩子搞不好也會像這些人一樣,天天忙忙碌碌,卻不一定能吃上一頓飽飯……

  想到這裡,他不禁搖了搖頭,還去廚房跟正在做飯的老婆商量:「挺不容易的,多給他們加點量吧。」

  老板娘是阿緣以前撿回來的流民之一,也是從苦日子走過來的,自然知道餓肚子的滋味有多難受,於是她點了點頭,手上的勺子一下去就是滿滿一勺。

  他們都是普通人,不能像姬君那樣拯救所有人,但讓人吃頓飽飯還是沒問題的。

  於是當幾個忍者看到堆的滿滿的大塊炸雞和幾乎要溢出來的拉面的時候,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這、這是真的吃不完啊。

  難不成是這些人已經發現自己不對勁,想要直接撐死自己麼?

  太可怕了,怎麼會有這種死法。

  然而害怕歸害怕,更擔心自己不吃會被處以其他酷刑或者被發現不對勁的幾個忍者只好不顧胃發出的警告,又是一陣埋頭苦吃,一直到再吃真的要走不動了,才戰戰兢兢的提出要打包的請求。

  一直到帶著印著店名的食盒走出店門,他們才長長的舒出一口帶著炸雞味兒的氣來。

  別說,其實拋開恐懼和要爆炸一樣的胃,這頓飯的味道真的挺好的。大概因為輝夜城各方面都很發達的原因,無論是拉面還是雞肉,用的料都很實在,拉面的面條是混了白面的。湯底還用了海貨提味。而炸雞也是實實在在的雞肉、面糊還有香料。

  在外面吃飯的時候,可很難碰到舍得用這麼多香料去調味的。

  這就是輝夜城麼。

  方方面面,大到街道建築,小道一頓飯,都能清晰的察覺到跟別處的『不同』。這樣的一座城市,完全不需要讓人去外面宣傳吹捧,但凡來過這裡的人,方方面面都能體會到它的『好』。

  為首的忍者摸著自己的肚子,第一次對家族不加入忍者聯盟的選擇產生了懷疑。像這樣維持祖訓,不作任何改變的活下去,對家族來說真的就是好事麼?

  確實他們已經非常適應現在的生活方式,一直這樣下去,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不會比現在更壞。

  然而他卻看到了『更好的生活』。

  為首的忍者沉默,他看了眼身邊的同伴——這些年輕的孩子正四下張望著,表情看起來也有些恍惚。

  也許是跟他一樣,產生了某種懷疑。

  「小朋友,叔叔帶你去吃糖好不好啊?」

  就在他們還在對自己的人生產生迷茫的時候,一個油滑討好的聲音突然穿入了耳中。忍者的五官遠比常人要敏銳,他們幾乎是立刻就鎖定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個三四十歲有著忠厚長相的男人正對一個穿著整齊但質樸的小姑娘說話,小姑娘有著明亮的大眼睛,白淨的臉上滿是稚氣。她正好奇的看著男人,似乎有些心動。

  「老大。」

  吃撐了的幾人中年齡最小的那個摸著自己吃的滾圓的獨子向著領隊靠了靠。「那個男人……」

  怎麼看都有問題。

  「我知道。」

  領隊點了點頭,表情也變得不好看了。

  那個男人,十之八|九就是拐子。

  看著小姑娘好看身邊又沒有大人,就起了心思——盡管他有一張忠厚老實的臉,但那渾濁邪惡的眼神卻暴露了他的惡意。

  就算不是拐子,他也絕對沒有善意。

  「我們要不要……」

  年輕忍者看著那個小姑娘被男人的花言巧語說的心動,眼看就要跟著對方走了的樣子,忍不住又開了口。

  這麼有靈氣的小姑娘,他也不希望眼睜睜見她遭遇不測。

  雖然當忍者要心狠手辣,但忍者並非天性殘忍邪惡之人。在不涉及任務的情況下,他們也不願意眼睜睜看著不幸發生。

  「先看看。」

  領隊搖了搖頭。

  他們可不是真來輝夜城游玩的,暴露了絕對沒好果子吃。

  「……的時候,再想辦法幫一把吧。」

  若是過去,他可能不會在意這樣一件小事,但是看到這樣的輝夜城,他突然就看不過去了。

  若是所有人都不幸,那麼某個人身上的不幸就不會顯得特殊,也不會有誰去刻意留意。但反過來,若是一切都很美好,那麼任何一個可能破壞它的地方,都會清晰的被人注意到,並且本能的會反感。

  確實他們也不是好人,但對小姑娘下手這種事還是太惡劣了。

  前面男人似乎終於說動了小姑娘,他試探性的去牽小姑娘的手,沒見小姑娘抗拒,就用了勁兒。

  也許是擔心動靜太大會引起人們的注意,他並沒有直接把小姑娘抱走,而是一邊給她買了點零食,一邊牽著她往外走。

  男人心情很好,覺得自己這一單一定能搞成了——什麼戒備森嚴路不拾遺的輝夜城,只要小孩子還是那麼蠢,就跟別處沒什麼兩樣。

  要他說那些人還是太蠢了,什麼搶劫偷竊都太明顯了,像這樣把孩子騙走賣掉才是最上乘的。

  要他說輝夜城可真是他這樣的拐子的天堂,這裡的孩子們吃得好,比起那些面黃肌瘦不知道能活多久的小鬼們好多了,長得也好看,不用養就能買上價。

  心裡想著這丫頭的出售價格,男人美滋滋的琢磨起可以用這筆錢去干什麼。

  首先得去喝幾杯。

  出來一趟不容易,當然得犒勞犒勞自己。

  「叔叔,我們這不是去甜食店的路啊。」

  小女孩兒稚嫩的聲音突然響起。

  「是啊,叔叔帶你去外面的店,那裡的糖更好吃,比這裡好吃不知道多少倍呢。」

  男人漫不經心的應付著。

  七八歲的窮小鬼能知道什麼。隨便糊弄糊弄不就乖乖跟著自己走了?

  然而聽到他的話,小姑娘卻是停下腳步嘆了口氣。

  「叔叔,你不知道外面的糖都是從輝夜城進貨的麼?」她用看不懂事的孩子的眼神看著這個男人,「最新最好的食品都是輝夜城改良開發的,外面怎麼可能有比輝夜城更好吃的糖?」

  男人聞言低頭看身旁的小姑娘,就見她圓圓的臉上沒有了剛剛的天真,只剩下了滿臉的嫌棄和無趣。

  「叔叔,騙人也得先做好基礎的調查工作啊。」當騙子,也得講原則啊。

  沒文化,真可怕。

  「我去的地方多還是你去的地方多?」男人惱羞成怒,「你跟我來就是了!」

  「我才不去呢。」

  小姑娘一邊說著,一邊熟練的躲開了男人抓向自己想把自己提起來的那只手。接著就在穿著鬥篷的忍者們忍不住想要出手幫忙的時候,小姑娘突然深吸一口氣,大喊道:「忍者叔叔阿姨們!就是這個人想拐孩子!」

  屬於孩子稚嫩又尖銳的聲音在熱鬧的街道上響起,原本熱鬧的街道就像是按下了暫停鍵一樣瞬間安靜了下來。

  接著,穿著鬥篷的忍者們就見到街上無數男男女女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不僅有穿著制服正在巡邏的人,更多的還是穿著普通衣服,剛剛還在街上晃來晃去,甚至為了一個零頭而跟店家討價還價的人們。

  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普通人們迅速後退讓開位置,接著就是無數聽到喊叫或者被其他人叫來的忍者們下餃子一樣刷刷刷的出現在現場。

  其中不乏身高超過兩米,一條胳膊都比別人大腿還粗壯,一看就不好惹的筋肉壯漢們。

  原本准備著暗中出手的幾個人,反而被擠到了後面,在忍者組成的包圍圈發呆。

  ——好、好像輪不到我們了?

  ——廢話,這麼多人,你進去一個弄不好就是送菜了。

  那個男人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在這個位置的他們是看不到的,只是從那聲聲慘叫哭嚎中不難想像,他一定不會好過了。

  呼啦啦的忍者們來得快去的也快,等人被套在袋子裡帶走之後,街道又恢復了正常。

  帶隊的忍者不由再次慶幸,他們並沒有把先前設想的計劃付諸行動。不然街上這麼多忍者的,怕是他們剛把火點起來,就要被這些在街上走來走去,看起來像是普通居民的忍者們按在地上了。

  而且下場不會比剛剛那個套在麻袋裡的家伙好多少。

  「幸好……」

  他剛拍了拍胸脯,就又聽到剛剛那個小姑娘的聲音。

  「外面的騙子們都這麼傻麼?」那小姑娘老氣橫秋的說著,「這個月都第三個了,怎麼就不能來個段數高點的呢。」

  「輝夜城哪兒還有吃不起糖的孩子,我穿的衣服看起來不怎麼樣也不代表我窮啊,沒見過要去農田實踐勞作的孩子麼?」

  她一邊走一邊跟旁邊的同伴抱怨。

  「好歹也要用月姬人偶來當餌嘛,可惡,好像要新出的月姬人偶啊。」

  「買嘛,你再抓幾個壞人,發的獎金也就差不多了吧?。」

  「輝夜城哪兒來那麼多壞人啊,也就這種不長腦子沒文化的還能讓我鑽鑽空子……」

  孩子們嬉鬧著走遠了,留下幾個大人在夜風中石化。

  這、這就是輝夜城的孩子們麼?

  恐怖如斯!

  拍拍。

  就在他們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突然有人伸手在領隊人的肩膀上拍了一兩下。

  他回過頭,就見到一個黑發的青年正看著自己。

  而在他旁邊,則是幾個穿著白色衣服,面無表情且還還帶著些許殺氣的……竹取族人?

  「你們的進城手續有些問題,麻煩跟我們走一趟吧。」

  為首的青年笑了一下,眼睛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紅色,還有兩個黑色的勾玉。

  他看著這些穿著鬥篷的陌生忍者,臉上的笑容輕松親切,似乎並不打算對他們做什麼。

  ——事實上也確實沒准備對他們做什麼。

  他們應該慶幸,剛剛在遇到那個小姑娘的時候,他們是想出手幫忙而不是有了壞心思。不然他這一拍,就真不一定是要做什麼了。


第395章

  其實像這些人一樣覺得生活在輝夜城的忍者們墮落了,不再是過去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戮集團的還有很多。

  就像好不容易推翻封建統治了也還有張口閉口還是過去好的人一樣。放到過去的環境裡,他們不一定過的多好,卻總是喜歡有事沒事的提上那麼兩句想當年。

  尤其那些上了年紀的人。

  穿著鬥篷的忍者們大多都是在長輩這樣的嘮叨和抱怨裡長大的。所以才會有了之前那樣天真偏頗的想法。覺得開始開店開始運貨開始漫山遍野跑的忍者們已經不復過去的威名。

  一直到現在,他們才發現原來愚蠢的並不是這些被他們輕視的輝夜城忍者,而是他們自己。

  輝夜城的人並沒有把他們帶去嚴刑拷,只是普通的關進了看守所的單間,還有好心人給他們倒了水——只是因為剛剛吃的太撐了,現在誰都喝不下去就是了。

  同他們形成對比的,是隔壁此起彼伏的慘叫。

  他們之前眼尖的看到有人拖進去了一個眼熟的大麻袋,要是沒有意外,那應該就是之前那個試圖拐騙小姑娘卻被小姑娘抓來換錢的倒霉蛋。

  忍者們時常與痛苦和哀嚎為伍,聽多了自然能知道什麼樣的慘叫是裝的什麼樣是真的。顯然隔壁這個是再貨真價實不過的慘叫了。

  不過帶入一下自己,要是這種事發生在自己家的孩子身上……那家伙恐怕根本沒有發出慘叫的機會。

  「那個……」

  見剛好有人路過,最年輕的那個又忍不住把人叫住問起了心中的疑惑。

  「什麼事?」

  被叫住的女人態度友好的停了下來。這些人只是來歷可疑而不是真做了什麼,她自然也不會用看罪犯的態度去對待他們。

  「就是,之前那個小姑娘,她是……我是說,這種情況……」

  他其實還有點在意那個小姑娘。盡管聽了後面的對話之後覺得那小姑娘比自己精明多了其實不需要擔心。

  「哦,你說美音啊。」

  女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在說誰。

  「美音的話,她是老手了。」

  年輕忍者:「……」

  還有老手這種說法???

  似乎讀懂了青年臉上一言難盡的表情,女人又解釋了兩句:「新的月姬人偶發行前是會這樣的。」

  因為城裡除非特批否則不允許雇佣童工的規定,想要月姬人偶的孩子們就會盯上各式各樣的獎金。

  年紀大點的忍者會選擇多接點任務,而像美音這樣年齡小又不是忍者的,就只能另辟蹊徑了——當然他們一開始也沒想到會有人以這種方式來『抓罪犯』就是了。但人都抓了,他們也不能忽略美音的功勞,該給的獎還是要給。

  這也就造成了每次月姬人偶發售前掃黑除惡效率都出奇的高的現像。這些十來歲的孩子們功不可沒。

  看著年輕忍者目瞪口呆的樣子,女人搖了搖頭,感慨外面忍者就是天真死腦筋的同時又順口叮囑了一句。

  「給你一個建議,千萬不要小看輝夜城裡的孩子們。」

  尤其是那些古靈精怪的非忍者出身的孩子們。她們或許沒有忍者強健的身體和同年齡不相符的戰鬥力。但光說腦子,她們可是甩了忍者出身的孩子們幾條街出去。

  真只看結果考慮過程,最後誰能贏可真沒准。尤其這些孩子雖然體質不如忍者,但那也是跟忍者比。要跟普通人相比的話,那還是綽綽有余的——跟著忍者的孩子們一起上體育的,爬個樹跑個十公裡那能叫事兒麼?

  「我明白的。」

  有那個拐騙失敗反被懲罰的男人的例子在前,他哪兒敢去惹這些孩子啊。

  再說了,這哪裡是孩子啊,明明都是些小惡魔。

  女人離開之後,沒過一會兒又來了幾個青年來跟他們談話。主要就是聊聊他們的身份,為何要潛入輝夜城。像這些人這樣自以為正常實則行蹤可疑的人他們見過太多了。只是其中確實有圖謀不軌的,但也不少是真的沒有來過輝夜城,不適應這裡的情況而造成的緊張不安。

  因此他們會重點觀察這些人,卻不會一竿子打死——之所以叫他們來也只是備案。

  因為他們沒有正規入城這件事備案。

  一行人第一萬次慶幸自己並沒有把之前的計劃付諸行動。以及第兩萬次為自己的機警和隨機應變的本事點贊。

  幸好他們沒做,幸好他們在見到千手桃華和宇智波火核的時候果斷改變了自己的行動和態度。

  負責問話和登記的人很快離開,該說的能說的都說的差不多了,幾個忍者也摘下了鬥篷——除了沒有說他們的計劃和雇主之外,他們也沒什麼需要隱藏的了。

  實話說一直戴著兜帽也不舒服,真放下來也輕松一些。

  「你們覺得這裡如何?」

  就在幾人在安靜的環境裡放松下來的時候,一個年輕女孩子的聲音突然從鐵欄外響起。幾人順著聲音看過去,就見原本空蕩蕩的審訊台前不知什麼時候坐了一個年輕女孩兒,見他們看向自己,她眨了眨眼也看了回去。

  仔細看似乎還能感覺到她有些期待……期待什麼?

  他們的回答?

  盡管覺得這個突然來的年輕女人和她的問題都很莫名,但考慮到這座城本來就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現像,他們遲疑了一下,還是回答了。

  ——誰知道她是不是也是審訊的一部分呢?萬一他們不回答,讓那些人覺得自己有問題怎麼辦?

  「……挺奇怪的。」

  其中一個人誠實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覺得著這座城市裡到處都透著古怪。不管是這裡的規矩,還是這裡的人,都那麼的奇怪。

  「但是……」

  「但是?」

  突然出現的少女好奇的追問。

  「但是……我不討厭。」

  盡管各種意義的都受到了驚嚇,害怕的時候也是真的膽戰心驚擔心自己小命不保,但一定要說的話,他並不討厭這裡。

  「不討厭,那是說有點喜歡了?」

  少女直白的問題讓很少把感情掛在口頭的忍者感到不適,並且有些羞惱。

  「什、什麼喜歡不喜歡的,你別亂說啊。」

  「那是不喜歡?」

  「都說了別亂說了!」

  年輕忍者臉都紅了,可憋了半天,也回不出一句『喜歡』。

  年長的忍者搖了搖頭,站了出來:

  「如果你只是來拿我們打趣的話,還請回去吧。」他看著這個莫名出現,在昏暗的環境中仿佛帶著朦朧的光一樣的少女說道,「我們並不是什麼值得你關注的對像。」

  「怎麼會。」少女驚訝的搖了搖頭,「我絕不是在打趣各位,而是單純的做個問卷……額,現場調查。」

  她像是要肯定自己的話一樣點了點頭。「盡管事情不能完全按照人們的喜好看法來判斷,但一座城市,還是需要參考大多數人的意見的。」

  「就算我們是外面的人?」帶隊的忍者挑了挑眉。

  「沒有加入忍者聯盟的外來者的意見,對我們來說也是很重要的。」她笑了笑,「畢竟只有讓別人想要來到此地,並有加入其中的想法,才更能說明這類是一座很好的城市對吧?」

  少女說話時的表情那樣誠懇自然,就像這座城市一樣,奇怪,卻總是大方的包容著一切——哪怕是對他們這些外來者。

  「……你想問什麼?」

  「讓我想想……」阿緣沉思了起來。「其實有挺多問題的,但第一個想問的還是你們對這裡的印像如何,有沒有覺得有不方便或者不適應的地方。」

  輝夜城的民眾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環境,就算覺得哪裡不夠方便,也不會去在意——就像沒有智能手機的時候,人們也不會去抱怨網速慢或者抱怨去指定地點繳水電網費不如用手機交方便之類的。

  尤其在生活在這裡的人們大多已經覺得這裡很好了的前提下,他們就更不會努力去挑錯了。

  別看他們現在好像有了很多新想法——甚至連釣魚執法(咳咳)的都出來了,但真要說的話,他們大多還保留了過去逆來順受的性子。

  認為在能吃飽喝足平平安安活著的前提下,多出來一切東西全都是恩賜。

  既然這裡的人看待事物的角度已經被局限了,那就得從外面努努力了。

  「還有有沒有想移民到這裡……嗯,就是說搬來這裡居住的想法,如果想搬過來的話,有沒有什麼特別在意或者擔心的?比如居住環境啦,落戶條件啦……還有孩子上學之類的問題。」

  搬家是人生大事,慎重一些想的細致些也是理所當然的。

  「或者說成人有沒有想要繼續深造,重新進行職業規劃的想法——啊,你們知道輝夜城裡有在崗培訓的機構吧?」

  少女問的認真,但聽的人雙眼中卻透出了迷茫的神情。

  充滿了『我是誰我在哪兒』、『她說的話我每個詞都能聽明白,但怎麼碰到一起就都不明白了呢』的茫然與無措。

  這都什麼對什麼?

  輝夜城裡的忍者們,都要面對這樣匪夷所思的調查麼?

  因為花了太多注意力在絞盡腦汁的思考和回答上,他們甚至沒有注意到少女是什麼離開的,直到有人來告訴他們,『你們可以離開了』,才回過神來。

  「那個,剛剛有個挺年輕的女孩子來做什麼調查……」

  因為少女和她的問題都很奇怪,忍者不由問起帶她們離開的那個年輕忍者。

  然而迎接他的卻是年輕忍者莫名其妙的表情:

  「什麼年輕女孩?沒有給你們安排人進行調查啊。」他看著身後的幾人,「剛剛只有你們,沒有人來過。」

  「……」???

  年輕忍者不由打了個寒顫——沒有人?那他們剛剛見到的那個女孩子是誰?

  別、別別別是有鬼吧???

  另一邊,拿到調查答案的少女滿意的從其他的出口離開了。

  她才剛走出建築,就見到前方站著的宇智波斑,還有他手中心不甘情不願的被扼住了命運後頸皮的九喇嘛。

  「好了?」

  宇智波斑沒有問她去做了什麼,而是自然地走到了她身邊。

  「嗯……姑且是掌握了些新思路吧。」

  阿緣看了眼宇智波斑手裡的九喇嘛,被它大大的翻了個白眼。

  「不過不著急,可以往後放放。」

  她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往前走。

  正前方,長大了許多,已經脫離了過去的稚氣的少女管家正安靜的站在那裡,見到姬君的視線看過來,她恭恭敬敬的彎腰行禮。

  「現在的話……我覺得可以先辦一個慶典,熱鬧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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