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除了阿緣之外,在場的人對血都不陌生。
無論是還帶著余溫的鮮血,還是已經干涸的血痕。無論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他們每個人都是從屍山血海當中走過來的,不管是否厭惡殺戮,鮮血都成為了生命中的一部分。
但這一切都不應該跟面前的姬君扯上一點關系才對。
哪怕是別人的血濺到姬君身上,都是『不應該出現』的事。
明明只是一瞬間,甚至從姬君手中滑落的石子還沒有掉到地上,卻覺得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久到大腦拒絕接受面前發生的事情。
宇智波斑遲了一秒才接住向著自己倒下的少女姬君。
那一瞬間他甚至覺得心跳都停了下來。
是恐懼麼?
還是悔恨?
明明知道這一定是要付出代價的行為,自己卻沒有及時阻止,而是順其自然的讓它發生了。
他只是下意識的護住倒地的少女,然後差點攻擊了衝上來要給姬君檢查的千手柱間。
「斑,冷靜點,我來為姬君治療。」
既是及時躲開了,千手柱間的臉頰還是被宇智波斑的攻擊擦出了血痕,但他絲毫沒有在意,跨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好友的肩膀,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萬花筒的圖樣不知何時又一次出現在他眼中,配著那猩紅的底色,就如同要滴血一般。
千手柱間的表情也是異常的嚴肅,代表生機的綠色從他手中亮起,瑩瑩的綠光襯的少女的皮膚格外蒼白,那從眼睛和嘴角湧出的血痕也就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
充滿生命力的查克拉湧入昏迷中的少女的身體。
千手柱間細心的做著診斷。
經絡有不同程度的損傷,但問題不大,他很快就都能治好,內髒似乎也有些問題,但也是可以治療回來的程度。
眼睛……眼睛的情況不太好,可能要幾次治療才能恢復。
但這些都不是問題,都是可以治好的。
只是……
與其說是姬君是因為這些損傷而陷入了昏迷,倒不如說像是一瞬間被什麼『抽空了』,身體出於自我保護才選擇了昏迷。
他注入的查克拉在大量的流逝,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能夠起到應有的作用。剩下的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就算他加大查克拉的輸出也是一樣。
這可能才是姬君之所以昏迷的原因,而造成這一切的元凶……
千手柱間很快就想到了先前那短暫的幻境,還有後來的隕石,前後聯想一下,很容易就能得到這個結果。
他的視線掃過正死死的盯著懷中姬君的宇智波斑,還有單膝跪在旁邊一臉自責和驚懼的宇智波泉奈。
——泉奈大概也是意識到了,所以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這不奇怪,他們四個人當中,腦子轉的最快的一直都是扉間和泉奈。
斑的話……等他回過神來,估計不難猜到。
千手柱間心底一聲長嘆。
盡管時間不長,但他們欠姬君的實在是太多了。
就算豁出這條命去,恐怕也難以抵上一二。
「大哥,剛剛……姬君!?」
早早被命令帶著族人退開的千手扉間終於回到了戰場,然而不等他說出原本想說的話,就被眼前的一幕驚的失去了語言能力。
身上仍帶著沒有褪去的殺氣和血腥氣的白發青年如同鳥一樣落了下來,接著就如同被控制了一樣只能呆滯的站在原地。
一直以來不曾動搖的冷靜大腦也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姬君怎麼會在這裡?
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會昏迷?又為什麼會滿臉鮮血?
盡管少女的臉上多了許多血痕,但千手扉間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也正因如此,才格外無法理解。
不應該出現的畫面,不該發生的情節。
千手扉間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大腦卻急速的轉動了起來,自顧自的想要解釋面前如同悖論一樣的場景。
「閉嘴,不要妨礙治療。」
宇智波泉奈從牙縫裡擠出話來,黑發的青年被巨大的悔恨籠罩。整個人就如同隨時可能爆發的火藥桶。
就算知道這不是別人的錯,就算明白這是姬君的決定,但……
是他默許了姬君的行動。
就算心裡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明白一切到頭來都只是徒勞,但他還是為了哥哥,為了一萬分之一的可能性而選擇了遵從姬君的命令。
這同背叛沒什麼區別。
無論是對一名副手,還是作為忍者的宇智波泉奈來說,都是無法原諒的巨大錯誤。姬君沒有經歷過,無法理解這件事背後的嚴重後果是情有可原。
但他是不一樣的,他清楚這一切的前提下為了一己私欲而保持了沉默,縱容了這一切的發生。
哪怕已經不再是宇智波的忍者泉奈,哪怕再沒有回去過族裡,但他從來沒有真正放下過,無論是宇智波,還是哥哥。
但在那一刻,他的默認無疑是在姬君和哥哥之間選擇了哥哥。
如果姬君真的因此而出了什麼事情……
那他就是將一切推入萬劫不復的罪人。
宇智波泉奈只說了這一句話就沒有再理會往日水火不容的千手扉間,他單膝跪在少女身旁,撐在地上的手因為過於用力而泛起白色,指尖更是有了絲絲血跡。但他就像沒有察覺到一樣,只是睜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還在接受治療的少女,希望下一秒她就能睜開眼睛。
然後像往常一樣一臉奇怪的看著自己說:「你怎麼在這裡?我又睡過頭了?」
然而在場所有人的希望全都落空了。
瑩瑩的綠光又亮了很久,才慢慢從千手柱間的掌心熄滅。
可是靠在宇智波斑懷中的少女,仍然緊閉著雙眼沒有絲毫睜開的跡像。
「怎麼樣?」宇智波斑用沙啞的聲音問道,他單手護著靠在自己懷中的姬君,垂在身邊的另一只手動了幾次,都沒有抬起來。
他本想幫少女擦去臉上的血痕的,但想起很久以前,他每一次這麼做之後面對的都是族人的棺木,就退縮了。
那是不詳的行為。
或許只是他一個人固執的想法,但不想讓任何不好的東西傷害到姬君這一點,卻讓他寧願相信那些虛無縹緲的,找不到任何依據的認知。
「經絡上的損傷我已經治療的差不多了,但是姬君現在的情況還不容樂觀,還需要讓另一個我來搭把手。」千手柱間臉上是少有的凝重,「而且就算是治療好了所有的內傷,姬君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也會非常虛弱。」
「恐怕連行動都會困難。」
比起那莫名的會吞噬查克拉的存在,姬君身上的內傷反而是不需要擔心的事情了。
或許是……的負作用吧。
他轉頭看向不遠處。
隕石落下的地方濃煙還沒有散去,這樣大的隕石卻精准的把傷害控制在了這一片區域。
朦朧的猜想,變成了現實。
宇智波斑抱著姬君的手臂不由收緊了些。
無知無覺得靠在懷裡的少女,對他而言是那麼的脆弱,好像稍一用力就會折斷。平日裡因為就能一直很有精神的在忙碌,再加上那會奪取所有人的注意力的美麗華服的存在而被忽略的事情此時清晰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宇智波斑無比清楚的意識到了一件事。
面前這位負擔了數千人生機,讓數千人的生命得以延續下去的姬君,也只是一位少女。會受傷,當然也會生病。
……甚至可能會死。
最後的一項認知才剛剛浮現,就被他強硬的壓了下去。
那是不可能的。
姬君不會死。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她本身就像是世界一切美好之物的結晶,所以她還有她所帶來的一切,都會長久的存在下去。
若就連這樣的姬君的存在都不被允許的話,那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是應該存在的正確之物呢?宇智波斑不願去想。
眼看要掀起滔天戰火,吞噬無數國家,無數生命的戰爭就這樣停止了。
明明是極好的,值得開上三天三夜的宴會去慶祝的事情,可在場的幾人卻都高興不起來。
先前的興奮迅速褪去,只剩下沉重的憂慮和不安。
對未來,更是為了面前失去意識的姬君。
若是姬君不在了……
這樣的想法太過沉重絕望,沒有人願意再深想一步。
沒有人開口。
宇智波泉奈沒有,千手柱間也沒有。
千手扉間原本想要說些什麼,卻也被這凝重的氣氛影響,最終什麼都沒說出來。
雖然他早就明白這位姬君的統治大概並不會長久,卻從沒想過會有今天這樣的結局。而且……
他看向在場的另外三人,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原因,但恐怕會跟先前的隕石有關。而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千手要欠她一份情。
自己的大哥更是會因為虧欠而自責,姬君沒事還好,如果姬君真出了什麼事或繼續像現在這樣的話……
千手扉間很了解自己的大哥,對於大哥會做的決定,也有個七八分的把握。那一定是自己不願見到,卻又無可奈何無法阻止的發展。
宇智波斑同樣沒有說話,他甚至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小心的將姬君抱了起來。
——不管怎麼說,不能繼續留在這裡。
這裡什麼都沒有,而姬君需要更好的休息和治療。
他不知道未來會怎樣,甚至不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卻只有一件事,一個認知無比清晰的停留在腦海:若是姬君真的不在了,那這個世界上……
恐怕再不會有可以稱作奇跡的東西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阿緣沒事,就是鎖血苟命了,放心五環還沒建起來,暫時還不會離開火影地圖的,請姐妹們放心。
罪魁禍首是樂園裡的家裡蹲。
第42章
「……姬君還沒有醒麼?」
宇智波斑從外面走進來, 第一件事就是問守在床邊肩負起護衛和醫生工作的千手柱間姬君的情況。
這樣的對話已經重復了許多次,而無論多少次,都只有沉默。
這次也不例外,看到千手柱間只是沉默的搖了搖頭,宇智波斑眼中剛剛浮現的期待又沉了下去。
雖然知道這才是最可能出現的結果,但果然還是會忍不住期待。
就如同姬君以往帶給他們的奇跡一樣,期待有奇跡發生。
「不過還是有好消息的。」說到這裡的時候,千手柱間的表情輕松了一些,「查克拉的流逝沒有那麼快了,姬君的情況正在好轉了。」
不再流逝的話就證明不會再侵蝕姬君的身體,像這樣如果只是查克拉量的拉鋸戰的話,他千手柱間根本沒在怕的。
一天不行就兩天,兩天不行就三天。
只是要力量的話,盡管拿去。
無論多少查克拉都隨你拿。但獨一無二的姬君,絕對不會交出去。
無論對方是什麼。
擁有在忍者中也看成『恐怖』的生命力和查克拉量的千手柱間有這樣的底氣。
他們不怕消耗查克拉,不怕消耗時間,更不會畏懼敵人——或者說,如果這個時候能夠知道敵人的身份才是好事。無論是怎樣的敵人只要他和斑聯手,就一定有一戰之力。現在唯一讓他們感到恐懼不安的,只有姬君會就此沉睡,再也醒不過來……甚至就在這怪異的沉睡中失去性命這件事。
「……是麼。」
宇智波斑的唇角微微抽動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向上抬起,卻又在中途就被什麼壓了下去。
他並沒有千手柱間那麼樂觀。不如說,除非姬君醒過來,否則他都不會產生樂觀的情緒。
『查克拉的流逝沒有那麼快了。』不就證明那不知名的東西仍在姬君體內作祟麼?
無論是『代價』還是別的什麼,這都太不公平了。
「我守在這裡就可以了,你去休息吧。」
有著艷麗容貌的青年說完,也不等對方回應,就徑直在姬君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裡並非是阿緣的天守閣,而是他們臨時找了個附近的地方建的木屋。
距離姬君倒下那一刻,已經過去三天了。
姬君的身體情況不明,他們不敢立刻帶著姬君長途跋涉回去輝夜國。只是在附近找了個距離最近的城鎮不算近也不算太遠又隱蔽的地方用木遁建了個房子先安置了下來。
木遁的房子沒有家具,所以在這之後千手柱間又現做了一張床,接著從身上的大卷軸裡翻找出一套干淨的被褥鋪好供姬君使用。(真不知道裡面為什麼會有寢具)
接著就在這裡開始了警戒和第二次的治療。
盡管他們都猜到了姬君突然暈倒跟先前的大動靜有關系,但也不能排除有為止的敵人暗算的可能。這世上還有太多未知之事,有從未見過,有著神奇力量的敵人也不奇怪。
宇智波泉奈和千手扉間並沒有就留,雖然擔心不比別人少,但他們還有其他的責任在身上,只得先一步回去。
一個回去姬君的城裡主持工作,一個回去了千手族裡處理戰後的諸多工作。其實宇智波族裡也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但宇智波斑沒有一秒猶豫,全都交給了副手的火核。自己則是留在了這裡,守在姬君身邊。
比起族裡,他更放心不下這一邊。沒見到姬君睜開眼睛,他沒辦法安心去做其他的事情。
「我出去看看。」
千手柱間又看了一眼自己多年都的友人,見他情緒還算穩定,黑色的眼眸雖然過於沉靜卻並沒有變紅的跡像也就放下心來。
他沒有多留,就離開了木屋。
既然斑不放心的話,那這個時候讓他留在房間裡陪著姬君也是好事。一方面他相信斑的實力足夠守護姬君,另一方面……不讓斑見姬君的話,他沒准兒會做出什麼事情。
就如同他曾經對很對人說過的那樣,宇智波斑是一個非常溫柔,甚至會為了別人的不幸而感到難過的人。
這樣的人對待自己,往往要比對別人嚴苛的多。
所以這一次他也一定是在責怪自己。
比起自己受傷,本應該守護的人在自己眼前受傷會更加令他痛苦。尤其這一次,卻是本應被守護的姬君站出來保護了他們。
甚至為此幾乎生死未蔔。
這恐怕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要刺痛他的心吧。
千手柱間當然也被觸動了。
尤其在聽到泉奈復述姬君的話的時候,那句『我可是你們的姬君』。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既新鮮又無措的情緒。
無論對忍者的千手柱間,還是只是對千手柱間自己來說,都是非常陌生的。沒有人會覺得忍者需要庇護,也沒有人覺得千手柱間需要被守護。
忍者總是孤獨的。
除了自己的家族之外,什麼都沒有。
既不被普通人接受,也不被權貴們認可。
有著忍者身份的他們,除了族地和族人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固定的東西。明明都是生活在同一個地方的人類,只有他們像是被這個世界排斥了一樣。
千手柱間並不因為自己身為忍者而有什麼不滿,但卻不免有時會因忍者的命運而感到悲哀為什麼他們就要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重復廝殺的命運呢?
為何那些『這是不對的』的聲音,就是無法傳遞出去呢?
明明不想戰鬥的人也有很多,明明不想讓至親之人走上戰場的人也有很多。
卻沒有誰真能如願以償。
不願上戰場的人走上了戰場,不想讓至愛之人走上戰場的人迎來了對方的死訊和遺物。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自己見到弟弟的屍體那樣。
那樣小的孩子,還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美好之處,就早早的帶著恐懼離開了。
若是那時候能有姬君的話……
不,現在也不晚。
千手柱間收起雜亂的胡思亂想,跳到了附近的樹干上坐了下來。
也不知道另一個自己什麼時候能來,後續治療兩個人肯定要比一個人快得多。
至於斑……希望他能想通吧。
姬君也一定不會希望他這個樣子的吧。
千手柱間出去的時候,把門順便關上了。
房間裡有些暗,但並不影響宇智波斑的視線。因此他能清晰的看到少女那蒼白的面色,還有幾乎見不到起伏的胸口。
姬君臉上的血痕早已被擦拭干淨,但她眼眶嘴角溢出鮮血的樣子,卻像是刻在他腦海深處一樣,時不時就會浮現在眼前。
明明見過無數鮮血,但只有這個細細的血痕,無論如何都無法抹去。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脆弱,脆弱到似乎自己一個走神,就會徹底消失。
又過了很久,宇智波斑才終於輕輕地碰了碰她露在外面的手背。
接觸到的皮膚也是一片冰涼。
跟平時的她截然不同。
平時的姬君總是很有精神,就算偶爾會懶洋洋的靠在廊柱上發呆,一來事情也會立刻精神抖擻的去處理。
一條條命令從她手中下發,一條條囑托從她口中傳出。盡管也有手忙腳亂的時候,但她總能找到方法讓事情繼續順利推進。
很多事情她或許並不擅長,但為了這個國家,她一直在學習。拼盡全力的庇護著屬於她或投靠她的領民,一次又一次實現著自己的諾言。
就連這個世界,都因為有了這位姬君而逐漸便好了起來。
許許多多的人因為她活了下來,許許多多可能會死在戰場上,再迎不來明年春天的人因為她得以幸存。
或許戰亂並不會因此就徹底終結,但大多數的平民和忍者都能因此而暫時同無窮無盡的戰亂中解放出來了。
那雙細小卻溫暖的手,一直都以自己的方法在默默的守護著。
明明她一次又一次的說過『並不是沒有可能』,『會有那麼一天』,但自己卻從沒相信過。
如果自己有相信過一次,如果自己曾經認真問詢她解決的辦法。
那麼會不會就不會有現在這個結果了呢?
想必不是現在這樣,需要姬君犧牲自己才能達到目的的結局吧。
自己先不論,姬君的話,大概還是像往常那樣一會兒高興一會兒皺眉的看著那寫滿了各式各樣數據的卷軸,然後會笑著招呼她看到的人過來,吩咐什麼工作的同時還會假裝從袖子裡掏出糖果塞過去。
怎麼可能發現不了那麼明顯的小動作呢?
她甚至沒有把手伸到袖子裡面,就只是那麼虛虛的在袖口附近晃一下而已。
……怎麼可能注意不到呢。
宇智波斑閉了閉眼。
所以,終究還是自己錯了吧。他這一生,或許有很多需要後悔的事情,但從沒有那件事讓他如此清晰的意識到了『錯誤』、因為自己的一意孤行害的姬君昏迷不醒,害的泉奈陷入自責的煎熬。
「請您……快點醒來吧。」
宇智波斑握住了姬君冰涼的手,低下頭祈禱著。
迄今為止,他從未相信過神明,今後大概也不會相信這麼虛無縹緲的東西。
但這一刻他卻真心希望這世界上真的有生命的存在,可以讓姬君睜開眼睛。就算這個世界確實是沒有什麼特別值得留念的東西。
也請不要讓姬君就這樣離開。
不要讓這樣年輕的少女付出這麼慘痛的代價。
明明她什麼錯都沒有。
如同照進這個黑暗世界的光芒一樣的姬君,應該如同那些活在富饒都城中的姬君一樣,身邊永遠是恰到好處的照顧,被鮮花,被華服,被世界上一切美好之物包圍才對。
她值得這世界最美好的一切,不應像這樣失去知覺的躺在這樣簡陋的木屋當中,生死未蔔,不知道能不能再次睜開眼睛。
——同被沉痛和悔恨壓的喘不過氣來的幾人相比,阿緣這幾天的情況要稍微好那麼一點點。
……也只是有限的一點點。
她當然沒有死,只是正處於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周圍都是飛速略過的畫面,因為太過瑣碎迅速,看起來就像是一塊塊五顏六色的光斑,反而看不清上面的內容。
但它又不像旋轉的萬花筒那樣瑰麗,只讓人覺得厭煩暈眩。
就好像做了三百圈過山車那樣。
生理上的無法接受。
可她又找不到停下來這些畫面的辦法,只能焦躁的待在原地,忍受這變態的痛苦。
哎呀哎呀。
一望無際,快速移動的光斑中,阿緣聽到了誰的聲音。
果然對人類來說還是太超過了麼,本來以為已經很小心了,但……那個嘛,中間確實有一不留神放松了一下下來著……抱歉抱歉,雖然不能結束它,但是作為賠禮,就讓我給你一個靜謐的夢吧。直到醒過來之前,都不會感到痛苦的夢,就像美麗的睡美人那樣……
誒?不想做夢?想趕緊醒來?
是在擔心那些人麼?
唔唔這樣啊,人類果然最有趣了。無論這邊還是那邊,總是會有讓人忍不住一直看下去的人在呢。
好啦好啦,作為讓我看到精彩的故事的報酬,就特別優待一下吧。
小小的禮物不成敬意,還請收下。
旋轉的光斑就像被按了暫停鍵一樣停了下來,接著像是被關閉的顯示器那樣一片接一片的按了下去。
阿緣躁動又痛苦的精神逐漸恢復了平靜。
雖然那絮絮叨叨聽不清到底在說什麼的聲音十分煩人。
但她現在實在是太累了,根本沒辦法抬起手去驅逐他。不,應該說因為過於疲憊,她甚至連自己的身體都感覺不到了。
唯獨有一絲冰涼突然接觸到了額頭的位置,接著意識再次沉入黑暗當中。在那或許是夢,又或許並非夢境的黑暗之中躲避了本應洶湧襲來的痛苦。
一直到覺得自己手被誰緊緊地握著,隱隱感覺到了疼痛的程度。
意識逐漸從深處浮現,越來越多的聚集起來。
阿緣終於找回了身體的感覺,努力再努力的睜開了沉重的雙眼。
入眼的是模糊不清的畫面,昏暗又模糊,只能隱隱看到一些輪廓——但就算是輪廓,那張揚桀驁的發型卻仍然揭露了對方的身份。
「斑……先生?」
盡管視線還是一片模糊,但握著自己的手的力量她感覺,無論是那讓人隱隱感到疼痛的力量,還是那不容忽視的顫抖。
斑先生……也會顫抖麼?
啊啊,真是讓他擔心了。
那個時候突然一臉血就倒了下去,健康人都要嚇出心髒病了吧。
等會兒……要好好告訴他自己已經沒事了……
阿緣努力的想要繼續睜開眼睛,卻還是沒能抵抗住鋪天蓋地的疲憊和睡意,再一次失去了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本章標題本來想叫『睡公主』,但考慮到我的小可愛們腦洞都非常大,說不定會聯想到一夢百年(?)的設定,還是算了。
感覺昨天有無數梅林被叫起來加班了呢(笑),大家的梅良心還好麼。(喂)
第43章
留守柱間一如既往的到處晃來晃去,只是比起平時的熱衷,此時他多了幾分心不在焉,時不時的會抬起頭向某個方向看上兩眼。
面具怪人的怪異行動其他人當然有注意到,但作為俘虜的忍者們不敢問,普通人……還沒有熟悉到會問這種私人問題的程度。因此就算他明顯的在走神甚至曠工,都沒有人會對此發表任何言論。
千手柱間其實非常想去的,只是怕被感應到不好解釋,再加上這裡確實也需要留一個有足夠震懾力的人在,他只能順勢留了下來。
松了一口氣的留了下來。
不用看到自己和天啟戰鬥的場面,不用考慮結果如何,不用思考可能與不可能。
這是卑劣的行為,只是逃避——這種事他當然知道,只是就算知道他也只能這麼做。
因此他此時十分焦慮。
既想知道結果,又擔心知道結果。
從長大之後,他還是第一次這樣忐忑不安。
簡直就像是回到了小時候,面對年幼的弟弟們要上戰場的時候。既希望知道結果,又害怕結果是自己不想聽到的那個消息。
在這樣的忐忑中,他終於等回了宇智波泉奈。
幾乎在感應到宇智波泉奈的一瞬間,他就消失在了原地。
「泉奈,怎麼樣——」
他激動地迎了上去,卻在見到黑發的青年的一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對方這副樣子。
並非是傷心或者絕望這樣的情緒,而是仿佛壓抑著憤怒,又仿佛在憎恨著什麼……
「是、是斑……」
如果是斑贏了的話,他不可能是這個樣子的吧?那只能是這個世界的自己……
他說不下去了,只能絞盡腦汁岔開話題。
「那、那個,姬君……」
「閉嘴。」
垂著頭,被落下的劉海遮住眼睛的宇智波泉奈就像被刺激到了猛地呵了一聲,最後丟下一句『戰爭停止了』就原地消失了。
結束的戰爭,沒有回來的姬君。
千手柱間也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盡管心裡有一萬個問題想要問,但他沒有立刻追上宇智波泉奈。
不管發生了什麼,對他來說恐怕都是十分痛苦的事情。自己還是不要在這個時候湊上去了吧。
千手柱間慢吞吞的走回了工地。
看著面前熱火朝天的工作場景,有些恍惚。
他是真的喜歡這樣的畫面。
來自不同家族,不同地方的忍者,不用在戰場上廝殺,而是齊心協力的做著更有意義,可以留下什麼的工作。
他覺得這樣真的是再好不過了。
只是……
他也非常明白一件事,這並非是說忍者之間就沒有仇恨矛盾了,也不是說他們願意放下種種隔閡決定共同向前了。
單純只是因為有姬君存在,聽從姬君的安排罷了。
這個世界,不,這個國家能夠像這樣存在,忍者們能夠像這樣和平共處,全都只是因為有這樣一位姬君存在而已,她才是一切的核心。
如果姬君出了什麼事……
他不願意去想這個可能,但心裡卻無比清楚。
宇智波泉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同自己離開之前幾乎沒什麼區別。
桌子上的文件好好地待在桌子上,櫃子裡的東西也都整齊的收在櫃子裡。如果說有哪裡不一樣的話,那就是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鮮花換了新的。
從白色變成了淺淺的鵝黃。
大概是菖蒲來打掃的時候換的。
是跟自己曾經的房間相似,卻又完全不同的地方。
自己已經不是宇智波的忍者了。
他無數次這樣告訴自己。並且也一直在努力適應自己的新身份,然而……
自己真的,有像自己認為的那樣全心全意的做出轉變,適應自己的新身份,並且像曾經對宇智波那樣全身心的付出了麼?
以前的自己可以肯定的答復,但現在的自己……
不,自己根本沒資格回答這個問題吧。
他看著桌子上那些文件。
大多都是彙集上來需要總結整理的數據,這些零碎的信息和反饋會統一彙集到自己這裡,整理歸納之後再交給姬君去做決定。
流民的情況,工坊的情況,還有城市的各項變動。最近又新增了許多商業上的信息。
這些最後,都會被總結起來送到姬君的桌子上,由姬君來做出決定或者下達指令。
姬君啊……
他抬手捂住眼睛,仰起頭靠在牆壁上,什麼都不願意去想,也什麼都不敢再想。
他其實也很想陪在姬君身邊的,無論是贖罪還是別的什麼都好。只是他不能,他已經錯過一次了,不能再錯第二次。
比起留在姬君身邊,還是城裡更需要他。
他要在姬君沒有回來之前,穩住情況,維持這個國家的正常運作,讓它像姬君在適那樣充滿生機,積極向上。
這是他現在該做的,也是唯一能夠做好的事情了。
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好不容易得來的第二次生命了。
阿緣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三天,如果不是千手柱間確認姬君只是虛弱身體上沒有其他的問題,期間她偶爾會有些肢體上的反應,幾人可能真的要去滿世界綁架醫生和醫療忍者,甚至做一些過激行為了。
但就算如此,兩個千手柱間(另一個也被緊急召喚來了)和宇智波斑也一直都懸著一顆心,幾乎沒有合眼過。
只能用恐怖來形容的巨量查克拉源源不斷的輸入她的體內,終於在第四天,阿緣再次睜開了眼睛。
入眼的是比往日更加模糊的景像。
以前她的視野其實是清晰的,只是看什麼都自帶了像素效果。
現在像素看不太出來了,但是變成高糊世界了。
仿佛自帶了朦朧夢幻效果的濾鏡一樣。
只有面前自動彈出來的警告窗口格外鮮明。
【警告:玩家生命值嚴重低於健康值,進入虛弱狀態,虛弱狀態結束前,除標簽功能、已有道具外(卡牌、道具),系統功能全部關閉,已購買技能封存(封存期間不會消耗使用時間),開啟倒計時:2個月21天23時33分33秒。】我懷疑你這個233333是在嘲笑我。
阿緣軟綿綿的躺在床上看著血紅血紅的提示框,覺得自己的猜測有理有據十分令人信服。
至少她自己是感覺到了惡意。
先前也沒說過使用技能還帶副作用的,也沒有什麼欠費通知的提示,直接就給她整了個絲血苟命。
這一點也不公主。
不過好在泉奈和已經使用或者拿出來的道具都沒事兒,再加上快到冬天沒那麼多行動了,她應該苟的過去。
等到明年春天到來萬物復蘇的時候,她就又是有金手指的她了。
沒問題,穩得很。
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女人,就是這麼自信。
什麼都沒有的開荒她都熬過來了,現在手裡有糧名下有人還有這麼多幫手,根本沒在怕……
好吧,其實她還是有點虛的。
畢竟現在現金流斷了,很可能會發不出工資。
本來還想年底了讓大家手頭都寬裕點的,再加上還在進行的二期工程,沒有建好的家屬區,還有原本打算趁著冬天大家都比較有空修到附近城市的公路……
……聽天由命,啊不是,順其自然吧。
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也只能順著這個方向再繼續下去了。
阿緣又困了,她困倦的眨了眨眼,本想再睡一會兒的,但又聽到周圍好像有誰在說什麼,雖然朦朦朧朧的聽不太真切——大概能連蒙帶腦補但的明白是在關心自己的話。
於是她也能根據猜測含糊的回復『我沒事』、『我還好』這樣的話。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說完之後,周圍的人都沉默了下來。
……我說錯話了?
不會吧,這不應該是萬用回答麼?
不管是問『有哪裡不舒服麼?』還是『您感覺如何?』都可以對的上的萬能回答麼?
她也確實感覺還好啊。
除了身上酸軟沒勁兒好像不太能動,還有一不留神就會犯困,感覺眼皮要打架之外,其實還好。
阿緣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睛,接著有一種暖洋洋的會感到很舒服的力量從胸腹部傳來,因為感覺像是在陽光充足的午後曬太陽那樣,她就一不留神又睡著了。
明天的事,交給明天的自己去操心吧。
今天的自己的任務就是好好地為明天的自己養足精神打好底子好去奮鬥。
阿緣理直氣壯的又睡了過去,也就錯過了三人復雜的神情。
千手柱間剛剛問的並非是她猜測的『您還好麼?』、『有哪裡不適麼?』,而是『姬君您能看到我們麼?』
因為先前姬君的眼睛有出血,就算他確定眼睛的神經完全沒有問題,但卻不敢肯定在那不知名的力量的作用下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萬萬沒想到這一試,還試出了姬君的聽力似乎也出現了些問題。
但姬君自己卻像是完全不知道……
「先不要說吧,可能只是一時的影響,過段時間會慢慢好轉的。」他敢肯定姬君的身體,器官和經絡都已經被治療好了,正常來說是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的。
所以只能猜測是還有後遺症需要時間來恢復。
他打起精神又給姬君輸了些查克拉,接著露出了這段時間第一個笑臉安慰身旁明顯情緒還很低落的宇智波斑。
「總之姬君能醒來就是好事,接下來會越來越好的——那我們也該想想後面的事情了。」
比如怎麼回去。
肯定不可能像姬君來時那樣抱著姬君一路急行軍的往回趕。他們作為忍者肯定無所謂,但姬君是一定承受不住的。
雖說理論上斑的須佐或者自己的木人也可以帶人,但這麼大大咧咧的出現在距離城鎮不遠的地方,搞不好會被認為是要再打一仗。而且也沒什麼舒適程度可言。
綜合各種結論來說,就是他們現在需要一輛車了。
一輛舒適平穩,能夠在不給姬君的身體增加負擔的情況下帶姬君回去的車。
畢竟不可能一直讓姬君待在這個簡陋的木屋子裡。
但說到車,不僅僅要有『一輛車』還得有能拉車的牛或者馬……
車子他可以試著造造看,雖然以前沒做過,但這段時間他跟著做了不少手工活,對這些工作還是有些心得的。但拉車的牛和馬……也不知道附近的城市情況如何,能不能買得到。
牛也好馬也好都是價格昂貴的勞動力,普通的村鎮很難買到。
總之可以先碰碰運氣。
實在不行……
他們自己拉車回去也不是不行嘛,幾天的路程而已,輕松的很。
作者有話要說:
阿緣:這是明天的我的問題,跟今天的我有什麼關系呢?(理直氣壯)
阿緣其實已經被朱迪奶的差不多了,已經可以從ICU轉普通病房了,定期輸液(查克拉)有助於加快恢復。(充電寶朱迪?)
比起朱迪扉間,宇智波兄弟的愧疚就很深了,而且是雙重愧疚(?)
泉奈覺得自己對不起姬君也對不起哥哥,因為他的原因導致這個結果,哥哥也會自責。
反過來斑醬也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導致了這個結果,泉奈也會因為自己的原因而感到自責。
是的,他們是不安兄弟(你)
——放心不會有人力車情節的,腦補一下就算了,還是能找到牛牛來來拉車車的。
第44章
事後阿緣聽柱間先生說,因為她第一次醒的時候剛一睜眼就又睡過去了,斑一臉猙獰的衝出來找他,好像他慢一步都能把自己生撕了似的那麼可怕。
他跟斑認識了十幾年了,見到這樣猙獰的表情的次數一只手數得過來。
「別看他現在總是冷著一張臉看著好像誰惹他他就要干掉誰的樣子,他其實是很熱情的人呢。」
——來了。
千手柱間x2的迷之『宇智波斑講座』。
她現在是真的相信這兩人之間是有如山如海一般的友情了,一般朋友做不到這麼持久的吹自己的友人。
而且形容的還很具體形像。
阿緣甚至腦補到了以前朋友家那只總是一臉『莫挨老子』的凶狠樣,但如果真的不理它又會氣勢洶洶的來找摸的貓貓,聽朋友說如果家裡有誰生病的話,它還會趴在床邊一陪就是一整天。
盡管這樣想斑先生好像不太禮貌,但她微妙的就是劃上了等號。
大概是因為它們都一樣有著凶悍的外表和柔軟的內心?
阿緣軟綿綿的靠坐在床上,一邊接受千手柱間的查克拉輸送(好像輸液?),一邊聽他講自己昏睡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比如他們現在就在不遠處的一個木屋裡,因為不清楚她的情況,就沒敢一口氣跑回國內或者人流量大的城鎮,不過現在她醒了,他們很快就可以離開了。
其實國內的事情阿緣到不太擔心,畢竟有泉奈在呢。
泉奈真的是非常對的起他SSR的身份,不僅能打,在文職工作上也非常優秀。
雖然之前花了不少時間才讓泉奈轉變思維方式理解自己的意圖(大概是理解了吧),但一旦接受了這種模式,效率比自己高多了。
甚至還能舉一反三,貼合實際想出不少更加適合這個世界的流程或者方法。
老實說一開始如果不是有泉奈斑先生幫忙,再加上有柱間先生造房子,奈良幫忙搭手接過了流民管理和買賣上的工作,只靠她自己的話現在很可能已經崩盤了。
倒不是她看低自己或者悲觀,而是事實確實如此。
除了身份一無所有,百廢待興的國家,只要想起來就會換上嚴重焦慮症的戰亂背景。
根本就是hard模式的開局了。
好在都過來了,現在就算她不氪金,國家也基本能維持正常運作了。
當然說是國家,可能還沒一個縣城大,本土的再加上撿回來的撈回來的總人口可能也就跟人比較多的學校齊平。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世界自由認知在此,她都不想稱這一畝三寸田為『國』。
感覺挺對不起『國』這個概念的。
其他的商業街商品的事情她也不算擔心,奈良兄弟比自己上心多了,就算自己不在有些事情不好做決定,但只是幾天的話還不至於影響正常運作。
比起內部情況,她其實更在意外界的問題。
比如戰爭是不是真的停下了,忍者們是不是都撤回自己的族地了,還有商路的情況……這個才是重中之重。
她先前一不小心就把流動資金都揮霍光了(其實也不是很後悔),所以接下來掙錢的事情就是重中之重了。
雖然貿易往來一直有在進行,但老實說總是在這一片打轉轉的話,很快市場就會飽和了。畢竟大多都不是消耗品。
現在之所以能賣的這麼順暢,也是天時地利。
輝夜國所在的這一片多是森林和山脈,雖然也有那麼幾個國家,但因為位置環境等原因,這裡的物產雖然豐富(畢竟連綿的山林),但貿易往來其實不是很頻繁。新鮮的東西更是鮮少能傳進來,不僅不能跟平原上那些大國相比,就連靠海的那些小國都比不上。靠海的國家小歸小,但好歹有港口貿易,那些路過或者靠岸的商隊會盤活港口經濟。
像阿緣的國家所在的這裡,山林的路本就崎嶇難走,國家也沒多強,市場需求量也一共沒多少,那些知名的大商隊選擇多得很,幾乎不會有人把這裡列入自己的商業版圖。
就算偶爾會有些商隊不辭辛苦跑過來,也基本只會帶大名或者貴族才享用的起的高端奢侈品,至於中低端市場因為利潤不夠豐厚,大商隊覺得不劃算看不上,小商隊們就算有心想拼一拼,也會因為山高路遠,路上危機重重而產生顧慮。
雇佣忍者又會增加成本,可不雇佣的話搞不好命都要丟在這裡,幾個商人一起走一起雇佣忍者確實是一個選擇,但這樣一來又要約定出發時間,又要協調人與人之間的矛盾,再加上戰亂頻繁,因此也是要很久才能有一個恰當的機會觸發。
而最終能不能走到阿緣國家所在的這一片還是在路上就因為戰亂或者災禍的原因而中途返回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奈良這樣本身武力值過硬,敢單槍匹馬闖一闖,又因為各種原因經常走窮鄉僻壤的國家城市的商人始終是少數。
這些國家的貿易主力主要還是自己國家的商人。
但自己國家的商人出去見到了外面的種種商機之後是否還會好好的回來,那就說不准了。
因此總的來說,這裡的市場是有的,但不算大,大商人看不上,小商人心有余而力不足——於是就給了阿緣撈一桶金的機會。
只不過畢竟市場消耗量在這裡擺著,想要保證一定量的銷售額不算難,但想擴大受益,只有這裡是遠遠不夠的。
還是要開通向外的商路。
不僅要自己走出去,還要讓外面走進來。
因此商路是否安全,能夠正常使用,還要戰後各個國家的情況,就都是需要擔心的事情了。
果然還是得修路——俗話說得好,想要富,先修路嘛。
不僅僅是到附近幾個國家的路,還要修一條能夠跟外界溝通的大路。有了這樣一條路,往來變得容易了,成本變低了,那麼貿易往來自然而然的就會變多。
不過這就是大工程了,不像阿緣自己在自己的地盤修一環這麼簡單。修路是要不僅距離長,還可能要開山架橋的。
難度大,危險系數高……最後大概還是要落實到使用忍者上。
但這都是日後要擔心的了,目前的話……
她看了眼系統面板上的倒計時。
還是先想想怎麼能讓自己恢復到行動自如的程度吧。
她現在渾身軟綿綿的使不上一點勁兒,能這樣靠坐起來都是兩個柱間先生輪流給她使用醫療忍術(大概是這個?)還有注入查克拉調理的結果。
阿緣人生第一次親身體驗了經常在或者漫畫裡見到的『病弱公主』的設定,只是總的來說,這個體驗非常糟糕。
5星差評。
姬君醒來之後,他們沒有再多停留,確定姬君的情況穩定之後,很快就上路了。
他們運氣還不錯,在附近找到了一輛不知道是哪家大名或者貴族逃命時留下來的馬車,雖然有點問題(沒問題也不會被遺棄),但不是什麼大問題,稍微修一下就恢復如新。
只是因為位置不太好,他們找到的拉扯用的牛過不來。
於是馬車臨時變成了轎子,由千手柱間和千手柱間以及兩個千手柱間的木分身擔任轎夫,硬生生把馬車帶著上面的姬君遺棄抬到了牛可以正常走的平地上。
雖然千手柱間覺得自己拉扯也沒關系,但看到宇智波斑在聽到自己這個提議時一言難盡的表情,還有姬君的欲言又止時,遺憾的放棄了。
是真的挺遺憾的,盡管以前沒做過這個工作,但他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勝任這份工作來著。
但姬君畢竟是有地位的人,還是更適應牛車吧。(不,她只適應汽車)
——於是他們在附近比較大的一個市場買下了這頭牛,沿著最近的路一路向著輝夜國的方向前進。
阿緣來的時候是泉奈帶著她一路在荒郊野嶺抄近路遇山跨山遇水跨水的,速度快而且幾乎是走的直線,回去的時候卻是只能老老實實的走平底上的路,因此阿緣久違的,見到了外面的世界,還有外面的國家。
要知道因為工作和裝扮(這身衣服真的不方便行動),她是真的很久沒有來到外面過了。
算算也差不多有半年的時間了。
雖然因為每天都很忙,(忙著干活忙著想計劃忙著從貧瘠的記憶中尋找可以派上用場的東西)因此並不覺得難熬(反而還覺得時間過得真快)。
偶爾這麼出來一次還覺得挺新鮮的。
只可惜無論是自己的身體狀況,還是戰爭剛剛結束的這個時期,都不太合適。
就算走到了距離城鎮不遠的地方(斑先生說不遠了),周圍也是不出意料的荒蕪頹廢。盡管看的出是收拾了的樣子,但還是能看到些戰爭遺留下來的痕跡。
剛剛荒廢的村落,被燒毀大半只留了殘骸的木車,不知哪裡的忍者留下來的忍具的殘骸,還有每隔一段就會出現的道路上的裂痕。
還有幾乎已經成為各路作品反派標配的……攔路惡吏。
第45章
其實說是『吏』,但這些人幾乎就沒有官職可言,他們平時的工作最多也就是守守城門,了不起再巡視一下街道。
甚至很多就是臨時征用的。
有些地方戰亂時期會把他們征做民兵,但大多數時候都是顧不上管他們的。也就給了他們趁亂行動的機會。
自己賴以生存的村鎮沒有了,又不願意回去在土裡刨食吃,那就只能想其他的辦法活下去了。
當然大多數時候他們也不敢真的對城市做什麼,最多也就是在必經之路上做做攔路的活。當然,有著數十名護衛的大貴族或者巨富他們是不敢去碰的,最多也就是攔一攔看起來還有些東西的流民,或者沒帶多少護衛的商販或者其他趕路的有錢人。
別說,因為前幾天那場噩夢一樣的災難,他們在這個地方從哪些向遠處逃竄的人身上撈了不少油水,利用人們急於遠離那片地獄不願久留的原因,他們幾乎沒有失敗的時候。
畢竟他們十幾個人的規模,一般人不會想要跟他們起爭執,都會選擇留下錢財保住性命。無論是稍微有些錢的富戶,還是帶著家當的流民。
甚至一些護衛力量不足的小貴族,都會乖乖交錢。
這讓他們的信心變得的越來越膨脹。
有錢人,貴族又怎樣,還不是得在他們面前乖乖聽話交錢。
不知不覺的,就連護衛人數少於他們的車隊都敢攔一攔了,更何況阿緣這樣,只帶了三個人,車上也沒有任何標識(抖抹掉了),看起來還有不少磨損似乎經歷了一些事情的牛車。
其中一個人立刻放開他們正在拉扯的流民們,大步向著他們走來。
「停下停下。」
他手裡半舊的薙刀咚的一下杵到了地上,大大咧咧的站在路的中央。
「怎麼?」
沒戴面具的千手柱間眨了眨眼。
「錢呢,把錢交出來。」
「你是這裡的城官?」
千手柱間沒有在意對方惡劣的態度,有些為難的抓了抓頭發。
「可以請你安靜一點麼?」
他語氣誠懇,動作憨厚老實,怎麼看都像個小富商或者向下小貴族沒見過世面的普通護衛。
但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卻感到了如同巨浪一般的壓力壓到了自己身上。
壓的他連站立的姿勢都難以繼續保持下去,明明是微涼的溫度,卻有汗珠順著臉頰滾落,落到衣服裡面。
手中的薙刀也不知何時松開了,鏘啷一聲掉在地上。
「怎麼了?」
軟綿綿躺在堆了很多被褥墊子的牛車上接受異世界的千手柱間輸入查克拉治療的阿緣聽到外面聲音,不由瞟了眼從開始就保持跪坐姿勢坐在門簾後面沒有動過也沒有說過話的宇智波斑,開口問在外面的千手柱間。
「沒事,就是有人的東西掉了。」
千手柱間揚聲回答,聲音平穩中帶著些許輕快,就好像真的只是看到有路人掉了什麼不太重要的東西。
噗通。
攔路的男人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半天起不來。
千手柱間沒有在意渾身顫抖著匍匐在地上的男人,趕著牛車繼續向前。
「混蛋,你把我的同伴怎麼樣了?」
男人的異動自然吸引了後面同伙的注意,然而他們等來的並非是同伴得意洋洋的拿著錢回來的場景,而是同伴直接倒在了地上,原本被認為是肥羊的牛車悠悠閑閑的向著自己的方向走了過來。
「柱間。」
宇智波斑掀開簾子走了出來,他用不贊同的眼神看著對方,似乎在質問他為什麼這點問題都解決不了。
「……我以為他們會明白的。」
在戰亂時代求生存的人大多都很有自知之明,什麼人不能得罪,什麼事不能做,越是底層的人,就越是明白。
殺了這些人當然容易,只不過他覺得這些人罪不至死,而且在姬君面前殺人也不太好。想著稍微教訓一下就算了。
「所以發生了什麼?」
阿緣掙扎著扶著千手柱間的手臂坐起來,傾身向外看。
「只是有人攔路,馬上就能解決。」
宇智波斑立刻回應,然而他回答的再干脆,阿緣還是掀開了簾子,看到了外面的情況。
二三十人,滿身憔悴有男有女的流民,還有推搡他們的十來個男人。
「抱歉,我現在就……」
「等、等一下。」
阿緣在宇智波斑行動前一秒開口。
「先、先讓他們把從別人身上搜刮出來的錢都吐出來!」
總之他們肯定不是第一次干了,先讓他們把錢吐出來再說。不管怎麼說,如果這些流民能有些錢傍身的話,大概會好很多吧。
阿緣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是對的,但如果有些錢財的話,總能在城裡找到落腳的機會吧。
「……知道了。」
宇智波斑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就出現在其中一個男人面前,猩紅的寫輪眼一亮就拿到了想要的情報。
十幾個人很快就全解決了。
看在姬君看著的份上,他並沒有直接殺了這些人。
卻也給他們留下了足夠多的恐懼。他雖沒有殺了這些人,但這些人能不能在這件事之後好好地活下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千手柱間把從這些人那裡拿到的錢財分了些給了流民,比起對行情市價不甚了解的姬君,他對這個世界的種種情況要清楚的多,恰到好處的分了足夠他們找到落腳處,卻又不會引起其他人的貪婪地量。
他並不介意把錢都給這些人,但這種時候,沒有足夠的武力卻拿著大量的錢財的話就不是在幫他們,而是在害人了。
「讓他們跟在我們後面走吧。」
阿緣小聲說道。
有柱間先生和斑先生在,至少安全還是可以保證的。她沒辦法幫到每一個人,但至少可以護送他們安全進城。
她不知道這些背井離鄉的原因,但不管怎麼說,到了城裡總歸是可以找到棲身之處活下去了吧。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阿緣的精神肉眼可見的又萎靡了一些。
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見狀也都沒再開口,一行人沉默的又走了大半天的時間,終於見到了一座完整的城池。
同先前遇到的殘破村落和都不同,這是已做完整的城市。
比擁有一環的阿緣的城市還要大一些,城牆雖然稍有破損,但不嚴重,也已經有工匠打扮的人在修繕了。
門口守城的士兵和武士看起來也都還算強壯,精神也還好。
——至少是不愁吃穿,不用擔心生死存亡的樣子。
見到阿緣的牛車,他們很爽快的放行了。面對跟在後面的那些流民也沒有多做為難,只是讓他們交了進城費也就安排人帶他們去安置流民的地方了。
進城可以,但是讓他們亂走是不可能的。
不說衝撞了貴人,萬一偷搶擾亂了秩序怎麼辦。
戰亂後是需要勞動力,但不代表他們就真的能融入城市當中了。
事實上最後能好好的留在城市裡的,只是少數,大多數都會被趕去附近荒廢的村子去種地,或者再次踏上流亡的路。
但不管怎麼說,至少現在他們可以不用那麼提心吊膽了。
阿緣的牛車慢慢吞吞的前進著,雖然她的牛車沒有任何標記,也沒有貴重的裝飾(壞的壞薅的薅),但能在這樣的地方守城的人大多都有些見識。其中領頭的武士立刻看出這個趕車的人是一名忍者,而且很可能還是一位想當有水平的忍者。
能請得起這樣的忍者做護衛的,絕不會是普通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武士首領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兩透著古怪的牛車的事情。
他看向那些流民離開的方向。
這些人也是好命,能跟著這樣一位大人一路走到這裡。
外面會發生什麼事情,在這樣的時代活了二十多年的他就算沒見到也能想像得到。
所以才說這些人能全須全尾走到這裡,還能交得起進城的費用,真的是走了大運了。
同樣是流民,交了錢和沒交錢的待遇當然不一樣,去的地方也不一樣。
比起其他人,他們能活下來的機會當然要更多。
擁有足夠防護能力的城市比起其他地方要繁榮的多,光聽聲音也能感覺出來。
叫賣聲,大人孩子交談的聲音。
還有其他牛車或者馬車壓著馬路走過去的聲音,阿緣聽著這樣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的聲音,突然就放松了下來。
盡管還沒有回到自己的國家,但這樣能讓人感覺到活力的地方,總能讓人感到安心。
「恕我失禮,姬君。」
牛車停下沒多久,宇智波斑就用干淨的單子(大概是床單之類的?)把她連衣服一起裹住抱了出了牛車走進了旅店。
雖然一個大男人這麼鼓鼓囊囊的抱著一個看不到容貌的人也很引人注意,但比起露出姬君那身華麗的天之羽衣,還是這樣要好一些。
這還是阿緣第一次正正經經的住在旅店裡。
就算先前的經歷讓人情緒低落,但進到繁榮城市的新鮮感還是讓打起精神開始觀察這間旅店。雖然不知道這旅店的評級如何,但既然能開在這麼熱鬧的地方還一直好好地開著,就一定有獨到的優點。
多看看,爭取能學到點什麼回去用在自己城裡的旅店裡。
作者有話要說:
阿緣:你們以為我是來住店休息的?不,我是來考查學習的!(大霧)
城裡蹲公主終於出來采風考查學習了。是的,除了她趕回去繼承國家(?)那段時間在外面走過外,她這大半年就是城裡村裡來回轉。
本來想給反派嘍嘍們發個便當的,但想到自己之前寫了忍者們不願意讓姬君見血,還是給他們多苟一段時間吧,不過斑醬出手教訓的,活著大概也不會舒坦就是了。
反正是不能作惡了,至於怎麼做到的……問就是忍術,再不然還有寫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