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迷宮的十字路口(十四)
玉龍寺。
京都府警察的車在外面圍了一圈, 大阪府警察本部也來了人,再加上早到一步的scepter4,收到消息後趕來的陰陽師們, 官方和半官方勢力齊聚一堂, 湊了個非正式的會談。
今晚的月光亮得詭異,除了西南側六枚紅光若隱若現, 其他星子都不見了蹤影。
伏見按下遙控器, 玉龍寺前的空地上出現了整個日本島的立體影像。
「先介紹一下現在的情況。」
他的聲音是一貫的有氣無力,摻雜著一點不易察覺的冷懨。這場會議原本不該由他住持,但是現場混雜的勢力太多,唯有scepter4和哪邊都沾上點邊, 所以雖然伏見猿比古其人異常厭倦這種場合, 但還是強忍著不耐背了一通官方台詞。
「聖杯戰爭的資料你們應該已經看過了, 諸位警官的職權是負責表世界的安定, 原則上不該將你們牽扯進來。但是這場聖杯戰爭的地點已經確定了是整個日本島, 影響範圍無法預計, 到時候很有可能會需要各地警方配合,所以基本情況希望各位能夠了解。」
他抬眸掃了一眼一邊聽一邊低頭翻資料的在場眾人,到現場的有京都府的警部, 大阪府警察本部的本部長服部平藏和警視長遠山銀司郞, 王權者的代表他自己, 以及陰陽師方面的土御門家和源氏家主。
事態緊急, 沒時間把所有人都湊在一起開個三天三夜的大會,好在上一場聖杯戰爭過後, 王權者、陰陽師還有表世界的執法機構已經有過聯合預案,除了此時恰逢其會來到玉龍寺的這幾波人,其他到不了現場的都在以遠程連線的方式聽他講解。
「聖杯戰爭是外來魔術儀式, 原本的目的是為了奪取被稱為『聖杯』的萬能許願機。但實際上我們的世界不存在『聖杯』,所以現在被啟動的『聖杯戰爭』是原有儀式上的變種,就算贏了也許不了願。而對方的目的,根據我們現有信息分析,應該是想要復活日本傳說中四大惡靈之一的平將門。」
話音落下現場一時有些騷動,主要是在此之前都只是普通人的警官們。老實說,召喚都不打一聲就被扔到靈異玄幻片場,警官們的世界觀都有點不好。
幸而近幾年世界OL頻繁更新資料片,靈異現像頻出,大部分了解內幕的人都有過心理准備,現場很快有人冷靜下來,緊跟著發問道,「判斷的依據呢?」
「這個由老夫來解釋吧。」土御門元夜站了出來,「平將門的傳說,諸位應該都知道。雖然有少部分以訛傳訛,但其中主要故事都是真的。」
平將門是千年前的平安朝朱雀天皇在位時的平氏武將,在關東地區起義自稱新皇,後被朝廷派出的平貞盛聯手藤原秀鄉擊敗,這是在歷史書上的記載。
但歷史書上不會有的是,戰國末期德川家康以江戶為根據地修江戶城,受人指點,將平將門供奉為江戶的守護神,為其增建了包括將門塚在內的七座神社,地理位置正好呈北鬥七星狀,組成了將門北鬥七星陣來保佑了德川治世兩百六十年。
明治時期天皇奪回政權遷都江戶,為了搬遷皇居和政府部門,強行拆除了將門塚,但隨即就被怨靈作祟,建在將門塚舊址的大藏省接連病死了許多官員。
「當時天皇向土御門家征詢建議,那一代的土御門家主給出了一個解決方法,便是修建五座靈園組成法陣,鎮在北鬥七星陣上。」土御門元夜徐徐講解,「正是今夜同時起火的谷中靈園、築地本願寺、青山靈園……這五座。」
眾人聞言一怔。
「除此之外,圍繞著皇居,修建了山手線和中央線這兩條線路,恰好連成陰陽圖,同時切斷了兜神社和鎧神社與北鬥七星陣的聯系,意在剝奪將門閣下的盔甲,阻止怨靈作祟。」
「但今天晚上發生的事諸位應該已經收到消息了,山手線和中央線斷裂,五大靈園同時起火,平將門的封印已經宣告破裂,這昭示著距離他歸來的時間已經不遠了。」
現場一片沉默。掃了一眼寂靜無聲的眾人,伏見從靠著的車廂上直起身來,沒給他們太多接受的時間,手指在遙控器上一點,中央的虛擬投影立刻跳出了一個男人的照片。
「現在將一下這場聖杯戰爭,目前已經可以肯定,它是由於今日上午潛逃的西條大河率先開啟。根據我們從西條的手下口中得知的消息,西條大河背後有一個神秘資助人,而且有兩個嫌犯親眼看到了西條大河召喚從者的場景。只不過緊接著他們就昏了過去,沒有看到接下來的發展,等他們醒過來玉龍寺內只剩下他們和其他同伙。西條大河,被他們綁架來這裡的人質澤田彌,以及前來救人的服部平次全部失蹤。」
「……」
聽到平次的名字,遠山銀司郞下意識看了一眼身邊的好友。
服部平藏目視著前方,臉色幾乎看不出變化,「沒關系,平次那小子命大得很。」
遠山銀司郎無奈苦笑,會議中央scepter4的少年闡述的聲音還在繼續。
「……除此之外,和服部平次一起前往鞍馬山的另外兩人,江戶川柯南以及織田作之助,也失去蹤跡。目前推測,很大可能性是他們幾人和西條大河以及被召喚出來的從者一並掉入了陰界。」
虛擬屏幕上畫面一閃,切換成了失蹤的幾人的圖像,其中柯南和彌的照片被重點挑了出來放大。
「失蹤的幾人中,江戶川柯南和澤田彌是上一屆聖杯戰爭的參與者。其中澤田彌是七名被選定的御主之一,這一次的聖杯戰爭她極有肯能會被再次選中。」
在場只要有智商的人,都聽出了這兩個孩子的重要性。雖然看過上一屆聖杯戰爭的經過後發現自己居然在不知道的時候被幾個孩子拯救過一次讓大部分有責任心的警官們別扭又自責,但現在也不是矯情的時候,很快有人抓住重點問,「所以我們現在的主要任務的是保護這兩個孩子的安全嗎」
「……不。」
從人群中穿過的風送來些枝葉搖曳的動靜,伏見站在風聲中靜默幾秒,忽然回過頭朝右側樹林的方向看去。
「現在最主要的任務……保住自己的命。」
下一秒,流轉著赤色火焰的光華一閃而過。伏見猿比古厲喝了一聲「讓開!」,手按劍柄,身體眨眼間出現在人群外圍。
與此同時,在場的兩個反應力與他不相上下的存在已經一個疾速拔刀向前,一個閃電般抽出符咒。
如一支紅色箭矢的暗器被人揮開,眾人震驚愕然的目光中,一個身穿古代將軍甲胄的壯碩身影從森林中走出來,提槍就和已經衝上去的源氏家主戰到一起。
在場的陰陽師們只反應慢了半拍,很快就紛紛擲出符咒,金色的光芒連成大型結界,牢牢罩在了眾人上方。
槍與長刀對撞的轟鳴響徹夜空,頭頂的明月不知何時已經轉為血紅,月光沉甸甸灑落像兜頭潑下的鮮血。
嘖……
伏見單手按在刀柄,咬緊了牙。
那毫無疑問是敵對從者,職介應該是Lance,但是就連他都沒有料到對方會在這個時候冒出來。
按照常理,在不知道對手底牌的情況下,聖杯戰爭的最初階段還是收集消息互相試探,沒有人會在第一個晚上就直接引發戰鬥的。
為什麼?出現什麼變故了嗎?
他驀地想起方才墜落的那顆紅色星辰,忽然生出一個猜測——該不會,已經有從者退場了?
風壓橫掃,不遠處的戰鬥像移動的風暴,玉龍寺外的樹林眨眼間就被損毀大半。現狀看起來是源氏和土御門的家主聯起手來似乎擋住了陌生從者的攻勢,但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這戰況不會支撐太久。
人類是無法和從者相比的。
就算兩位家主都是人類中的頂尖強者,但從者和人類是本質上的不同,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而現在找到這裡來的陌生從者殺氣衝霄,根本無法交流,伏見幾乎懷疑他收到的命令不是來查看情況而是將這裡的人全部殺光。
想到這裡時他腦海中忽然一道靈光閃過。
如果ncer是因為有從者退場而前來查看的,那其他從者呢?會不會還有……
就在他轉念至此,心跳猛地漏跳一拍的時候,一道赤紅的光芒亮起,從另一個方向潮水般奔湧而來。
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咬牙切齒仿佛嚼著血氣的怒吼,高亢的女聲帶著刻骨的恨意幾乎要將人耳膜都撕碎。
「源氏!!!」
「——寶具,展開。賜予我火焰吧!賜予我旭日之輝吧!」
(糟……)
在場所有人愕然回頭,只見樹林盡頭,一輪烈日徐徐升起,耀眼的光芒將夜空映照得宛如白晝。
土御門元夜迅速將手裡所有符咒全部甩出,金色的符文剎那間連成徐徐轉動的桔梗印擋在結界前。
能攔住嗎?
伏見望著這個場景飛快計算,最後得出結論——不可能。
從者的寶具一放出來就是毀天滅地,那輪旭日落下,整座比叡山恐怕都會被砸成碎片。這種程度的攻擊,大概也只有王權者親自到場才能勉強扛一扛。
嘖,偏偏是這個時候……
「……燃燒吧、吞噬吧,將所有一切!——真言·聖觀世音菩薩!」
仿佛天空中的太陽在往下墜落,所有人驚懼地直面著那刺目的光芒,恍然間仿佛聽到了末日降臨前的倒數。
——三。
一個輕盈如飛鳥的身影踩著樹梢從比叡山背面翻上來,跳上玉龍寺的屋頂。
——二。
指節修長的蒼白手指按上了純白的刀柄。
——一。
太陽墜落的瞬間,一道閃電般的刀光衝天而起,率先撕裂了天空。
刀光與熾陽正面衝撞,宛如最高等級的台風撞上大陸,鋪天蓋地的海嘯漫上礁石。
那一瞬間,所有人的聽力和視覺都被剝奪了。眼前只剩下一片茫茫白光,和躁動不止的高頻蜂鳴。
……發生了什麼?
第207章 迷宮的十字路口(完)
作為在場所有人類中實力最強的人, 土御門家的家主最先從震撼中恢復過來。
視力回復的瞬間,他立刻朝抬頭看去,視野中果然捕捉到了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
對方一襲黑色狩衣, 墨色長發隨意地束在腦後, 被氣流帶得紛飛。他站在眾人面前,望著方才的寶具襲來的方向,修長的手指摩挲著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
土御門元夜的視線落在他衣袂間的龍膽紋上, 眼瞳猛地縮了一下。
「您……」
他斟酌著語氣開口,只是不等組織出下文, 對方已經收起了思考的表情, 轉身看向他,非常不見外地問,「那是誰啊?源氏哪個小王八蛋欠下的情債?」
土御門元夜:「……」
這話他真不知道怎麼接。
不好當著源家人的面編排對方祖宗的土御門家主只好換了個話題, 「對面那位離開了嗎?」
黑發少年懶洋洋地轉過身, 「嗯,被她的master叫走了。」
不僅僅是一來就扔了寶具的陌生從者,最開始來襲的ncer似乎也尋機離開了。
這時候後面仿佛經歷了一遭天崩地裂的眾人終於回過神來,不少人下意識將目光放在了及時趕到救了他們一命的這位黑發少年身上。
顯而易見, 這肯定是位從者。
而已知從者的真實身份基本都是歷史上的英雄人物, 這一位看起來還是自己國家的。
場面一時間有些安靜得過分, 這種和歷史上的名人面對面的感覺太過奇異,大部分人恍恍惚惚不知道該做什麼。當然也沒人注意在場的源氏眾人死死盯著黑發少年時那滿臉激動得要暈過去的表情。
好在很快遠處闖進來一陣汽車引擎咆哮,讓眾人終於給自己的眼睛找到點事做, 下意識將目光投過去,就見一輛仿佛飽經摧殘的黑色汽車從山道上直奔上來,在戰場邊緣一個剎車。車門打開, 幾個剛剛還在照片上看過的身影陸續從車上跳下來。
最前面的就是被重點關照過的很有可能是這一次聖杯戰爭的御主的銀發小蘿莉,她穿著身櫻花粉的小振袖靈活地從車上下來,一抬頭看到前面聚集了這麼多人還有點懵。
「喲,姬君。」黑發從者轉身跟她打了個招呼,親昵且熟悉的語氣坐實了她的御主身份。
「Saber。」澤田彌懵懵地走過去,「發生什麼啦?」
「不知道啊,我也剛來。」
「哦……」
小蘿莉茫然的目光於是在人群中掃了一圈,終於找到個熟悉的人,立刻朝他蹦跶過去。
「伏見。」
伏見猿比古正拿著手機往外撥電話,聽到動靜頭也沒抬,蒼白修長的手伸過去按在了她的頭頂,小蘿莉頭頂的呆毛被壓在了他掌心下,像是被封印了一樣定在原地眨眨眼睛。
確認的確打不通,他終於放下手機看著面前的人,衣物整齊,神態精神,連呆毛都沒亂上一根,伏見的情緒幾不可見地松緩些許,面上卻看不出分毫,神態仿佛一如既往的冷懨,「沒事?」
澤田彌乖乖搖了搖頭,然後看了看周圍的人好奇問,「大家都在這裡干什麼呀?」
伏見:「……」
你說呢?還不全都是來找你的?
他默了默,掠過了這個問題,直接問,「發生了什麼事?你們怎麼從陰界出來的?」
小蘿莉茫然地「咦」了一聲,「這裡就是陰界啊,我們還沒出去呢。」
.
另一邊,服部平次抱著又恢復成了本體的數珠丸恆次一邊揉著脖子從車上下來,抬頭看到面前聚集了這麼多人也有點懵。
比他先下車的柯南已經被相熟的警官們包圍了,剛剛經歷了一遭神仙打架的警官們世界觀也差點被這一架震塌,急需有人替他們解答疑惑,服部一眼看去只感覺小伙伴嬌小的身影整個被淹沒在了人海裡。
寺廟前被生生打出來的空地上唯一比較空的只有感覺到從者的氣息率先趕過來的saber所在的位置,黑發少年此時仿佛刀刃歸鞘,一身鋒銳的氣質重新收攏,正懶洋洋地抱著刀打量著周圍,那不經意流露出的好奇在他眉宇間暈染開一點近乎少年人的天真的明亮光彩。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終於有人裝著膽子上去打了招呼,用著十分恭敬的語氣,「謝謝您救了我們,請問您是?」
「嗯?」
少年模樣的從者性格仿佛的確平易近人,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衝那人一笑,他張了張口正准備隨口報出姓名,但又想起了什麼般頓了一下,「嗯……你就叫我saber好了。」
「啊,哦……」那人受寵若驚地點點頭,也跟著想起聖杯戰爭的規則中的確有不能隨意隨意暴露從者真名這一條。但是看著對方衣襟上的龍膽紋家徽,他還是忍不住試探了一下道,「您是源氏的人?」
「是啊。」saber輕松頷首。
可是源氏歷史上的名人那麼多,您是哪一位啊?
那人下意識去看他腰間的刀,那是把通體白色的長刀,一眼看去仿佛素雅到簡陋,但多看幾眼後又讓人恍然覺得它有種端麗耀眼的氣質。
一把刀為什麼會有氣質?
那人有些茫然,這把太刀肉眼可見的不凡,但有記載的名刀似乎沒有一把能夠和它對上的,於是也沒辦法借此猜出黑發少年的身份來。
別猜了……不遠處扶著車門的服部木著臉在心底說,你要是猜出這位祖宗的身份,在場有一半人得跪下。
這時候他還沒發現源家的人也在這裡,單純只是自己的感同身受——他在安倍宅被介紹站在面前的人是誰的時候差點也跪了。
畢竟那可是源賴光,最富傳奇性的平安朝的最富傳奇性的武將,甚至可以說是平安一朝的武將巔峰。其他人都還只是在人類的戰場上揚名,他已經在跟妖怪玩耍了。
在知道這個世界的確存在妖怪,於是源賴光的傳說全是真的的情況下這就很離譜。
他和安倍晴明是平安京時期最耀眼的星辰,仿佛明月橫空,壓得其他同樣傑出優秀的人們黯淡無光。他本人站在你面前的時候就好像看到了天上原本無法觸及的星星真切降臨在了眼前,讓人恍然覺得像身處夢境之中。
他腦海中還在感慨,就見到有一波穿著陰陽師服飾的人走到源賴光面前,干淨利落地朝他跪拜而下。
服部:「???」
怎麼回事你們,他還沒報身份呢。
忽然被人跟跪祖宗似的跪了的源賴光大概跟他一樣懵。
「姬君,什麼情況?」
姬君一臉這是正常操作,「哦,這好像是你的後代。」
年方十九的源賴光:「???」
.
總而言之,現場一時間有一點混亂,但好在在場的都是精英,再加上實在不知道從者的真名,沒辦法將激動落到實處。除了發現自家祖宗被召喚出來的源家人(雖然還不知道是哪個祖宗),但幾個主事人還是勉強收拾收拾起伏的情緒,重新將注意力放回了正事。
柯南也總算擺脫了警官們的一堆問題,跌跌撞撞回到澤田彌身邊。
「剛剛來襲擊的兩個從者你這裡錄像了嗎?錄了就發我一下。」
「車上的錄像設備一直在運轉,不確定錄下了多少。」伏見在澤田彌這裡確認了他們全都在陰界後就放棄了和室長聯絡,此時正將觀察的視線從saber身上收回來。沒有直接問從者的真名,他只輕聲道,「退場的從者是被他干掉的?」
「對。」
「什麼層次的實力?」
柯南:「SSR。」
是的,沒錯,你旁邊這只蘿莉又開掛了。
有時候他都覺得聖杯對這只蘿莉是真愛了,連聖遺物都沒有,靠臉在不列顛領土召喚出亞瑟王,在日本領土召喚出源賴光,幾乎都是從者一登場,這一把就穩了。
如果不是接連兩場聖杯戰爭都發生了正常規則之外的變異,對她來說基本就是碾壓局。
被腹誹的蘿莉見他們在商量正事,自覺跑去找源賴光了。柯南靠在車邊長長吐出口氣,望著她的背影,「陰界發生的事我整理一下再告訴你,還有這場聖杯戰爭的一些異常。berserker已經退場,除了saber,還有五個從者在外面,你們接下來准備怎麼辦?」
「至少剛剛這場襲擊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只要從者們開始交戰,就會自動掉到陰界。」
伏見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猩紅的月色,聲音又輕又低,「雖然也會將附近的人一起卷進去,但至少制造的災害被控制了……這是這個世界的自我保護機制嗎?」
他頓了頓,官方通告道,「接下來會召開正式的作戰會議,你准備出席吧,作為會議的主持人。」
柯南:「???」
「御前閣下指定的。」伏見猿比古一副「別問我,我也不想去」的麻煩表情。
柯南:「……」
雖然知道他在這些大佬們面前已經掉馬了,也只有他有指揮過聖杯戰爭的經驗還和哪方勢力都不沾邊所以最合適……但是,他這個身體還是個七歲的孩子啊!你們眼睜睜看著他墊著椅子站在會議室中央真的不會別扭嗎?好歹先幫他把APTX4869的解藥弄出來吧?!
第208章 無名之刀
在這之後, 滯留在陰界的眾人終於在土御門家主的帶領下回到了現世。
這一晚上波瀾壯闊,太多人受到了驚嚇,甚至世界觀都被迫砸碎重塑。回到安全地方之後無辜被卷進來的底層人員簽完保密協議就被放回去休息了, 但高層的決策者卻沒有喘息的時間,立刻集結在一起召開了作戰會議。
之前ncer突然出現的時候,天空中的明月倏然轉紅,隨即玉龍寺前的大片人集體消失。連線中的畫面太過驚悚玄幻, 此前部分警界高層原本還持懷疑態度,此刻也不得不恍恍惚惚地被迫矯正了世界觀,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隨後幾方龐大勢力立刻加班加點運作起來。
作為上一場聖杯戰爭的指揮官,再加上御前閣下親自制定的人選,江戶川柯南同學一回到現世就虛著眼被抓走了。而懵逼地看著自家小伙伴滄桑的背影, 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去營救一下的澤田彌小蘿莉則是被送回了土御門家, 並且被親切告知她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可以說是十分區別對待了。
.
「然後呢, 你昨天晚上睡得好嗎?」柯南問。
他眼皮底下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手裡還端著杯黑咖啡, 滿臉通宵過後的麻木。小孩子皮膚白, 於是顯得眼底下那片青灰更加明顯了, 疲憊之色幾乎能透出虛擬屏幕。
「……挺好的。」澤田彌看著自己憔悴的小伙伴, 莫名感覺到了一點點心虛, 「柯南你好像休息得不太好的樣子……」
江戶川柯南:「……呵呵。」
不,他根本就沒休息。
昨天晚上他從鞍馬山一下來就被抓進了御柱塔, 和各地警部長、陰陽師三大家族的家主、以及王權者方面的代表開了一晚上的會。
有人記得他這個身體才七歲嗎?
就算算上真實年齡他也只是個十七歲未成年的高中生啊!
對上他將近麻木的眼神,銀發小蘿莉默了默,小聲說,「我有讓式神給柯南送夜宵和早飯哦。」
「嗯, 我收到了。」
柯南隨手扯了扯領結,松開兩顆扣子,一邊低頭把襯衫袖口往上挽了幾折一邊抬眸朝她露出一個稍顯疲憊的笑。
他昨天晚上的確是很累,不僅僅是通宵,這麼多勢力混雜在在一起,誰來居中調度,誰來統一指揮,光是確定主動權就能吵很久。鑒於參與會議的大佬們全都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於是他索性根本沒再演了,屬於「工藤新一」的氣場鋒芒畢露,強勢鎮住了全場。
這會兒透過屏幕,看著那邊的銀發小女孩睜著清澈的大眼睛看著自己,像只乖巧貼心的貓咪,少年眸中張揚了一晚上的銳氣稍減,露出點柔和的神色來。
「既然已經休息好了,那就先聽我說一下正事吧。首先,昨天晚上我們已經基本確定了那個釋放寶具的從者的身份。」
……
……
「錄像大家應該已經看過了。今晚露面的兩個從者,第一個肯定是ncer,根據裝束判斷對方所在時期為平安朝。把錄像放大之後可以看到對方的衣袂上有楊羽蝶,從者的真身應該出身平氏。」
「第二個從者的職介未定,archer或者avenger都有可能,寶具為【真言·聖觀世音菩薩】,不具備直觀指向性。但從對方的登場表現來看,可以確定她也是武將,而且是對源氏懷抱強烈恨意的女性武將。」
「——中野竹子,立花訚千代,甲斐姬,鶴姬,巴御前,山川二葉……」
「其中可能性最大的是生活在平安朝末期,木曾義仲的愛妾,以馬上英姿稱絕於世的巴御前。在《平家物語》對她的記載中提到巴御前善用強弓,曾與木曾四天王等名將並列。歷史上在源平合戰之後沒過多久,木曾義仲和曾經的盟友源氏分道揚鑣,慘敗於宇治川和瀨田之戰,享年31歲。作為木曾義仲的愛妾,巴御前對源氏的恨意也的確說得通……」
……
……
一邊攪拌著咖啡,柯南一邊打著哈欠把昨晚會議上的分析復述了一遍。
「總而言之,目前除了已經退場的berserker,昨晚露面的ncer和巴御前,以及我方的saber,還有三騎從者沒有消息。英靈召喚的光芒出現之後,京都、東京、奈良等地的警官們趕去了現場查看,但是沒有發現從者的蹤跡,大概是在他們趕到之前就已經離開了。」
澤田彌抱著茶杯乖乖聽著他的話,「接下來怎麼辦呢?」
「臨時組建的那個指揮部已經啟動了全國範圍的預警,只要有異常就會立刻通知你們趕過去,目前來說你好好休息就行了……」
柯南只和她說了這麼一會兒話,後面就又有人來喊他了,顯然他們昨晚肯定不是只做了他提的這些,接下來也有一堆事情在等著他。小少年匆匆回頭應了一聲,抬手和她打了個招呼就准備中斷聯絡,只是手指在碰到屏幕前他忽然想起來什麼般頓了一下,「話說回來,彌,你在平安京的時候遇到過平氏的人嗎?」
澤田彌:「遇到過呀。」
「那我把ncer的影像發給你,你看一下是不是見過。」
源賴光從外頭進來時正好聽到他這句話,隨口說,「你說ncer?我認識啊。」
「?」
「!」
屏幕裡的柯南驀地抬頭,一副「隨手撈一杆子沒想到撈到條大魚」的愕然表情,急切問,「是誰?」
澤田彌也回過頭看他,「賴光,是我認識的人嗎?」
「不能算認識吧,姬君你看到他的時候已經變了樣,現在肯定認不出了。」
不知為何,源賴光臉上的表情一時有些復雜,「倒是沒有想到在這裡還能遇到他——那位貞盛大人。」
「貞盛大人?」小蘿莉茫然眨了眨眼睛,想起來了,「啊……那個被將門大人借走了頭顱的人?」
「他和將門大人的緣實在太深了,不過是孽緣。」
澤田彌看著他在自己身邊坐下,一手支上膝蓋,晨光從窗沿鋪進來,將他下顎的線條修飾得凌厲,眸光有種冷兵器般的銳氣,「只不過雖然我和貞盛大人算得上認識,但如今他應該不會顧忌這份交情吧,你們不是說這場聖杯戰爭被召喚出來的從者都沒有理智嗎?就算見了面也只能刀刃相向了。」
澤田彌:「……可是賴光你看起來挺高興啊。」
「也不能這麼說,畢竟目前寶具的問題我還是有些棘手的。」
柯南剛剛得知了ncer的身份,仿佛想到了什麼正垂目沉思,聞言疑惑抬頭,「什麼寶具的問題?」
「啊,我沒說嗎?」
源賴光一頓,目光不知為何飄了飄,「就是……我現在沒辦法放寶具。」
柯南、澤田彌:「?」
「這把刀都不是我的啊。」
提起這件事,源賴光本人也露出了無奈的表情。他把腰間的刀拿起來,舉至眼前,「不是髭切不是膝丸也不是童子切安綱,甚至也不是源氏的任何一把名刀,老實說我都沒見過……」
他手腕微微一抖,秋水一般的刀刃從鞘中滑出來,落了一道影子在他眉間。源賴光的眼眸稍微眯了一下,看著陽光下燦爛如晨曦的刀刃,「的確是一把好刀,但是我總感覺它好像還沒出全力。」
澤田彌茫然,沒出全力是什麼意思?
「……我還以為是實物和傳說有偏差這把刀才沒被人認出來,原來你也不知道嗎?」柯南若有所思,隨即忽然回神,「等等,既然saber你放不了寶具,那巴御前的寶具你是怎麼擋住的?」
「……拿刀擋?」源賴光本人反而被他問得有點懵的樣子。
「……」柯南嘴角一抽。
喂喂不是吧?所以和巴御前對撞的那一刀其實是你平A的效果嗎?
就算你是源賴光這也強得過分了?
之所以現在放不了寶具該不會是你掛太大破壞游戲平衡性被聖杯給封了吧?
——諸如此類的吐槽幾乎寫在了小偵探臉上。
澤田彌默默回想起在平安京的時候源賴光和茨木童子打架的樣子,「……感覺賴光強成這樣放不放得了寶具好像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了呢。」
柯南:「……同感。」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不過可以的話,最好還是能找到原因吧。賴光大人的情況和其他英靈都不同,能夠保有自我意識,似乎也沒有受到將門大人的影響。這一切看起來都和這把刀有關,能夠把它的高清影像掃描發過來嗎,我來調查相關資料。」
澤田彌於是看向自家從者,源賴光對此表示無所謂,反正他以人類之身和酒吞茨木這種等級的大妖怪打架的時候也沒有寶具可以用,但對刀本身他還是有些興趣的,於是也對隨意點了下頭示意會配合。
「除了寶具之外賴光還有其他問題嗎?」銀發蘿莉認真確認道。
雖然賴光靠譜起來是真的很靠譜啦,但是不靠譜的時候也能氣死好幾個蔔部繼武。現在已經操心操成老媽子的蔔部繼武少年不在這裡,她只好堅強地站出來肩負起這份重擔……
結果還真有。
源賴光將刀橫回膝上一臉若有所思,「說起這個,我記得從者都是死後成為英靈然後被召喚,所以理應是有本人一生全部記憶的對吧?」
「對呀。」
「但是我沒有啊。」
「?」
「在我的記憶裡,我是從大江山回來之後就被召喚了。」
源賴光低頭看旁邊的蘿莉,蘿莉懵逼地抬頭看他。
少年武將嘴角一抽,「該不會是我回來之後一不小心被誰坑死了吧?」
陰溝翻船?享年十九歲?這好像有點慘?
柯南:「……不,歷史上的源賴光活到了治安元年,享年七十三歲。」
澤田彌、源賴光:「活了這麼久?!」
柯南:「……」
彌也就算了,你自己驚訝個什麼啊?!
第209章 相請不如偶遇
跟柯南通完電話接下來就沒有其他事了……主要是他們沒有其他事了, 其他人還是很忙的。
澤田彌站在房間中央想了想,問源賴光,「要出去玩嗎?」
剛無聊地打完一個哈欠的源賴光, 「要。」
兩人路過書庫時看到了在裡面看書看得昏天地暗的服部平次, 順手把他撈出來曬太陽, 於是出門的就變成了三個人。
午間的陽光正好, 京都的長街上行人如織, 仿佛並未受到多少影響。
服部平次一宿沒睡精神居然還是很好,「昨晚那兩個從者的真名已經被推測出來了?」
「嗯, 一個是平貞盛大人,一個是巴御前。」
澤田彌走在他身邊,她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小振袖,從衣領到袖擺開滿了茶色的桔梗花,端麗又活潑。她微微歪頭,鬢邊垂下的流蘇輕輕一晃,閃過點細碎的光, 「平次,巴御前是誰?」
「巴御前啊, 是平安朝末期一個有名的女武將。她是木曾谷的豪族中原兼遠之女, 從小和丈夫木曾義仲一起長大,後來還一起上了戰場……」
一個人漫長的人生,落在歷史上也不過幾行字, 連一頁紙都填不滿。服部顯然沒有說故事的天賦, 三言兩語就將巴御前的事跡概括完了。
「……最後木曾義仲與源氏反目,於近江國的粟津陣亡。木曾死後,關於巴御前的結局後人有很多猜測,有人說她在最後的戰鬥裡陪著木曾義仲同赴地獄, 也有人說她再嫁了源賴朝的部將和田義盛,不過猜測最多的是巴御前在戰爭結束之後出家為尼,一直守護著義仲的陵墓直到死去。嘛,就是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麼了。」
澤田彌想了想,「應該是第三個。」
服部:「嗯?為什麼?」
「因為有遺憾啊。」小蘿莉抬頭看他,認真說,「會被聖杯召喚的英靈都是有遺憾和心願,所以才會回應呼喚來到人世的。」
「這麼說的話也的確有道理……」
服部恍然,隨即兩人一頓,同時回頭看向源賴光。
他登場時那身格外華麗莊重的黑色狩衣已經換了下來,此時隨意披著件淺色浴衣走在陽光下,因著那格外突出的氣質和過分好看的臉,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但他本人似乎對這種矚目十分淡然,一路上只略帶好奇之色地打量著周圍和平安京風光完全不同的現代都市,察覺到兩人視線時才懶散報以一個抬眸。
「嗯?你們想問我嗎?我沒有遺憾和想完成的心願啊。」
服部平次:「……說的也是。」
畢竟按理說這位祖宗現在才十九歲,後面人生還漫長得很,哪有什麼臨死前還念念不忘的遺憾。
「不光是現在,我覺得以後也不會有。」
「哈?」
「人生在世數十年,有什麼想做的當然立刻就要去做。所謂的遺憾都是想做而沒有做的事情吧?畢竟如果真的拼盡全力,就算最後沒能做到,我也能夠笑著離開這人世了。」
澤田彌抬頭看源賴光,黑發少年說話時視線還懶洋洋掃著別處,像是隨口一說,但只要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的確就是這樣一個人。
少年學成武藝,拎著把刀就出門闖蕩,初出茅廬就敢找上鬼王;覺得外面沒意思了又跑回來,在黑暗復雜的平安京也能混得如魚得水。他像平安時代永不停歇的風,自由肆意,無人能夠束縛。
「所以賴光為什麼會被召喚呢?」彌疑惑道,「是賴光的話,不可能有什麼只有靠聖杯才能達成的心願吧?」
「誰知道呢。」
源賴光無所謂道,黑發少年想了想,低頭朝她一笑,「說不定是聽到你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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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巴御前的故事之後,因為源賴光表示對他那個同樣以勇武著稱的後代源義經比較感興趣,於是幾人閑來無事又將之前那次被西條大河打斷的源義經聖地巡禮繼續了下去。
走過五條天神廟、六角堂、弁慶石,一行人最後又回到鞍馬山。
最後來到僧上谷不動堂前時時間已至黃昏,夕陽被層層疊疊的林葉濾過,在樹林中鋪開柔和的光色。
不動堂位於鞍馬山深處,四面的杉樹林不知道經歷過多長的時光,生長得遮天蔽日,樹干有幾人合抱粗。
服部平次再次客串了一把導游解說,「傳說源義經就是在這裡遇到了大天狗,還向他學習了兵法。」
澤田彌:「大天狗?」
「啊,對。」
澤田彌:「長什麼樣子?」
「……」服部有點懵,「書上沒寫?」
源賴光懶洋洋地後退了一步,溜達到不遠處那顆巨大的杉樹邊上,目光一掃,發現了樹干邊緣箭矢的擦痕,「他跟那位鬼王閣下關系不錯哦。」
澤田彌恍然大悟,「那一定長得很好看啦。」
服部:「……你們這個對話是不是暴露了什麼?」
「嗯,你們歷史書上沒寫嗎?鬼王酒吞童子就是特別喜歡美人啊。」源賴光伸出手在箭痕邊緣輕輕抹了一下,「有人最近在這裡受到過襲擊,你們這個時代不是已經不用冷兵器了嗎?」
「啊,那個人就是我……」服部忽然被爆了個有關鬼王的大料,神情一時之間有點恍惚,「的確已經不怎麼用了,但是槍支之類的熱武器一般都掌握在官方勢力手裡,□□和刀劍之類在明面上也是禁止的,但是至少比槍好弄到,所以也一直沒有被棄用。」
澤田彌忽然察覺到什麼,回頭看向樹林深處。
「原來如此,」源賴光放下手,「果然這裡是個伏擊的最佳地點啊。」
「什麼……」
服部一句話未說完,手忽然被身邊的蘿莉拉住,往後退了一步。
與此同時,源賴光不退反進,一手按住腰間刀柄,銳利的眸光掃向不遠處的樹林,渾身氣質倏然一變。
「到這裡也差不多了吧……沒有想到居然是你最先找上門呢,貞盛大人。」
他話音方落,一個身著鎧甲的高大人影拖著□□緩緩從樹影裡走出來,正是昨天夜裡在玉龍寺外出現過的平貞盛。
兩人沉默對視數秒,仿佛有無形的默契般,誰也沒開口。
猩紅的月亮升起,戰鬥眨眼間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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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玉龍寺外那次,這已經是服部平次第三次看到英靈之間神仙打架了。人類這種生物的適應性的巨大的,這一次他震驚了半秒不到就迅速冷靜下來,被澤田彌拉進後面的僧堂後還鎮定自若地拿出手機,打開了拍攝功能放到窗台上。
旁邊同樣趴在窗邊的小蘿莉茫然回視,「這是干什麼呀?」
「給工藤他們拍點資料。」服部說。
從者這種生物對人類來說實在是太危險了,研究資料只少不多,怎麼認真研究,小心防備都不為過。
只不過……
望著外面一掃就是一片樹林的戰鬥,服部平次眼角抽了抽,這麼恐怖的戰鬥能力感覺再怎麼研究都沒用啊。外頭這兩人的破壞力完全就是兩台人形高達,還沒有高達那麼大的體型,速度還快得驚人,拿步兵火箭筒來都會打偏,簡直是完美的戰爭兵器,還是至少超出當前時代半個多世紀的。
可想而知指揮部那幫人會有多頭疼了,服部平次對被抓走開會的小伙伴升起無限同情。
「剛剛賴光大人那句話……ncer是不是早就跟在我們後面了?」他扭頭問身邊的蘿莉。
澤田彌點點頭,「在六角堂的時候他就跟上來了。」
「可是直到跟到了城外沒有人的地方才動手嗎?」服部聞言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為什麼?如果是沒有理智的野獸根本不會在乎周圍有沒有人吧?還是說這是他的master的命令,他們有什麼顧忌嗎?」
澤田彌沒有說話,透過打開的窗子默默看著外面交戰的人,清澈的眼眸映了一點變了色的月光。
服部一手撐著窗樞微微俯下身,還在想不通地繼續,「……可是他們在東京引發地震,炸斷了山手線和中央線,還引發了五大靈園的火災,實在不像會顧及什麼的樣子啊。」
澤田彌:「如果是從者自己的判斷呢?」
服部:「啊?」
銀發小蘿莉回過頭,指了指窗外,「貞盛大人自己選擇了這個位置,有可能嗎?」
「……老實說這裡除了偏僻一些不會將太多無辜者卷進去外,其實對於伏擊並沒有什麼優勢。」服部平次表情復雜起來,「如果真的是因為這一點的話,難道貞盛大人還是有微弱的自我意識的?」
平安京時期的著名將領,打敗了平將門成功報了父仇的平貞盛,也是他兒時仰慕的英雄之一啊。
與少時的偶像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遇,他的心情復雜得難以言表,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對方早就死去,目前占據那個身體的只是與其無關的惡鬼」和「平貞盛還存在微弱的自我,正在努力掙扎」哪一點更讓人聊以慰藉。
這個問題澤田彌也回答不了,她也不知道現在的平貞盛到底是什麼狀態。靈視之下,對方的靈魂火焰在劇烈顫動。火焰是沒有情緒的,但不知為何她卻感覺他好像被罩進了一張巨網裡,像被關進玻璃瓶的蝴蝶,每一次掙扎都耗盡了全身力氣,痛苦又絕望。
她趴在窗台上默了片刻,隨即轉身跳下來,跑進僧堂後面。
「妹妹?」
服部平次把手機留在窗台上趕忙跟了過去。繞過僧堂的後門,重新找到她時,小蘿莉停在後面的涼亭裡似乎已經找到了她要找的東西。
「平次,」她回頭看到他,伸出雙手做了一個要抱的姿勢,「抱我起來,我要敲這個鐘。」
「敲鐘?」
服部平次聞言茫然,但還是聽話地將她抱起來,夠到了懸在鐘前的木錘。
「這樣就可以了吧?」
「嗯。」小蘿莉努力地抱住木錘的一端,用力往前推去。
老舊的木錘撞在鐘面上,「嗡」地一聲輕響,緊接著,浩瀚宏偉的鐘聲水波般回蕩開來。
鐘聲響起的瞬間,源賴光敏銳地發現對手的動作好像微妙地滯了一下。
「貞盛大人?」
他一刀挑開對方的槍尖,疑惑地正准備說話,面前的人影忽然收槍,然後飛快轉身,眨眼間就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一道箭矢的寒光破開月色,閃電般釘在他之前站立之處。
不等對方射出第二箭,平貞盛已經動作敏捷地躥回樹林深處,毫不猶豫地逃遠了。
源賴光覓著箭矢傳來的方向回過頭,就見一個披著僧袍挎著弓箭的青年蹲在身後不遠處的高大杉樹上,正望著ncer逃走的方向撓了撓頭發,「不愧是貞盛大人,這麼快就發現我了,離開得真是干脆利落啊。」
源賴光:「……」
鑒於這人跟他上一次見面時的差別太大,他默了足足三秒才開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藤太大人,你是archer?」
第210章 料理亭
晚上八點, 渡邊急匆匆帶著檢測儀趕到四條通的料理亭。
從車上下來時外頭已經飄起了小雨,他借著下屬撐起的傘小心護住懷裡的儀器和電腦包,三兩步邁上料理亭前的台階。
店裡的客人已經被提前清空了, 外頭圍了一圈警察, 料理亭的老板茫然無措地站在玄關處等著,一見到他立刻小心翼翼地湊上來詢問, 「警官大人,請問這是……」
下午快傍晚的時候, 料理台裡來了一行客人, 緊接著舉著防爆盾的武警就趕到了場,不僅連哄帶趕地讓店裡的其他客人全走了, 還連帶清空了半條街。如果店主不是廚師, 還要留他下來做飯,大概連他都會被毫不留情地扔出去。然而這麼大動作仿佛又不是來抓人的, 恰恰相反, 店主還被交代了一定要好好招待裡面唯一留下的那桌客人。
這陣仗,正常人都會慌。店主膽子小, 慌得尤其厲害, 料理都不敢自己動手了, 連哄帶騙地把原本今天休假的某個遠月學園畢業的大爺請了回來,這會兒對方還在廚房做飯呢。
渡邊一手抱著儀器, 就著這偏癱的姿勢擦了把腦門上的汗。他不是警官,但好歹也算現場半個負責人,此刻雖然心底也不太平靜, 但還是強撐起場面安慰道,「沒事,就是有幾位大人物在你這裡用餐, 所以安保才這麼嚴密。」
店主聽著這話似乎安心了一點,「所以外面那些警察都是來保護他們的?」
渡邊:「……」
不,那是來保護你們的。
他含含糊糊地把這茬略過去,甩了甩額發沾上的雨水大步往裡走,一邊關心地問,「他們都點了些什麼?」
「啊,是裡面一起來的小妹妹和臉很黑的那個少年點的菜,全都是店裡的招牌,還讓我們推薦了一些。就是……」
「就是?」
「就是後面還點了不少酒,這已經送進去五六瓶了。」
渡邊腳步一僵,臉色也跟著僵了一下。但想起裡面坐著的人,他只能咬了咬牙期待對方是有分寸的,「點了就繼續送吧。」
他默了默,加了一句,「沒關系,會有人報銷的。」
店主憨厚地摸著後腦勺點了點頭哈哈笑道,「沒事沒事,兩位貴客選了這裡也是我這個店主的榮幸,那我先回廚房去幫廚師打下手了。」
要是真理解了渡邊這句話的意思,店主這頭大概是點不下去的。
他以為的報銷指的這餐飯,然而渡邊口裡的報銷指的這家店。
是的,他擔心裡面那兩位祖宗一時喝高興了,失手把店給砸了。
今天下午的時候,指揮部接到了和御主澤田小姐一起出門的服部平次打來的電話,他們在比叡山不動堂前遇到了ncer和archer。
當時ncer和saber閣下交手了幾招,在archer介入後又飛快離開,而臨時冒出來的archer倒是和他們一起回來了。
這裡的archer並不是之前在玉龍寺外放寶具的那個,而是不為他們所知的新從者,似乎生前就和saber閣下有舊,甚至還離奇地保有自我意識,是很有可能被拉到他們這邊來的。
了解到這些信息,指揮部立刻就想把談判小組派過來,但臨行前又撤銷了這個命令。因為仔細研究過上一場聖杯戰爭的過程之後,緊急成立的專家組發現游離狀態的從者天然會對御主有比較高的好感度,換做其他人對方卻很有可能不去搭理或者刻意躲開,所以專業的事最好還是交給專業的擁有對從者特攻的御主澤田小姐去做……鬼知道為什麼好像每個被召喚的從者都對她有起始好感加成,讓她開口成功率最起碼要高出三成以上(詳情見上一場聖杯戰爭的ncer和caster),難道這就是漂亮蘿莉的特權?你們這些英靈是不是暴露了什麼?
——後面那段話是個人內心吐槽,可以忽略不計。
總而言之,在得到情報澤田小姐帶著saber和archer來了四條通這座料理亭吃飯後,官方緊急清空了附近街道上的居民,隨即派出了屬於技術部門的渡邊。因為外交交給蘿莉了,他的主要任務只是來采集信息的。
這座料理亭有兩層,是精致典雅的和式裝修,原本便是走的高檔路線。一樓的東面包廂下蓄了一池清水,穿過橫在水面的走廊,可以看到水底下的錦鯉追逐嬉戲。
渡邊帶著人搬著儀器往裡走,拐過走廊拐角就看到一個帶著棒球帽的黑皮少年靠在欄杆上喂錦鯉,聽到腳步聲才回過頭來,「渡邊先生?」
「是,我是總部那邊派來的渡邊修。」
一眼認出這是和他們聯絡的大阪警察本部長家的那位公子,渡邊立刻走上前去自我介紹,隨即有些緊張道,「現在方便進去打擾嗎?」
「沒事,已經吃完飯了,saber和archer閣下在喝酒聊天。」
服部轉身帶路,一邊再次看了一眼渡邊的臉,疑惑道,「話說回來,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渡邊:「啊?」
「對了,《繭》那個游戲,你是當時的程序維護人員之一吧?」服部恍然大悟地想起看過的資料。
渡邊:「……對。」
他就是當時被澤田綱吉少年的英姿折服,聲稱要辭職帶著對少主的敬仰(和黑客技術)加入彭格列的程序員——然而最終沒有走成,不僅是他,整個游戲組都被國家薅走了。
現在他們主要負責的就是當時在游戲中使用的那套能量檢測系統的改裝,力求能夠在現實中也能檢測到能量波動,提前捕捉從者們的行蹤和戰鬥。
「原來如此,所以需要數據啊。」
「……是。」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出了他的緊張,走在前面的少年轉過身來拍了拍他的肩善意寬慰道,「沒關系,archer和saber閣下性格都很豪爽,很好說話的。」
渡邊擦了擦汗,干笑。
你能因為一台搭載了戰術導彈的重型坦克性格很豪爽就不怕它嗎?
——顯然不能,正常人站在導彈面前都會抖三抖啊!
隔著屏幕看到過從者間的戰鬥差點砸了大半個倫敦的渡邊覺得敢和從者打交道的人都實在膽識過人,比如正在總部擔任臨時指揮官的江戶川少年,也比如現在這位大阪府警察本部長家的服部公子。
然而無論心中怎麼虛,正事還是要做的。
從門口到包廂的距離沒幾步就走完了,走在前面的服部伸手幫忙拉開了門。房間的房門正對正中央的桌案,桌旁坐著兩個正在喝酒的人,聽到動靜同時抬頭一瞥。
那目光並不凌厲,只習慣性地摻了些警惕。但英靈的氣勢依舊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門口的人當即僵立當場,手抖著差點沒把懷裡的寶貝儀器摔了。
幸而對方很快挪開了目光,淡淡說了句,「來了?進來吧。」
「打,打擾了……」
渡邊帶著一眾下屬小心地走進來,開始輕手輕腳地組裝儀器。
這時候,桌案旁那個黑發少年從者的身後轉出來一只銀發蘿莉,「噠噠噠」跑到邊上好奇地看了兩眼。
是彌小姐啊。
作為從上一屆聖杯戰爭入坑的粉絲,渡邊當然認識她。感覺到桌旁兩個從者的目光在若有似無地往這邊飄,他小心地問,「您有什麼事嗎?」
小蘿莉打量完,搖了搖頭,仰起小臉朝他露出一個可可愛愛的笑,「大家辛苦啦。」
渡邊瞬間就被這個笑容治愈了!
「不,不辛苦!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他偶像的妹妹實在太可愛了!
可愛的妹妹跟他們打完招呼後就跑到服部身邊,拽了拽他的手腕。服部了然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魚食,然後拉著小蘿莉到窗邊去喂魚了。
桌旁的兩個從者的注意力這才從門口的人身上移開,也沒管這群忙忙碌碌的陌生人類,繼續就著窗外的雨景喝起酒來。
「我前天還和archer閣下你在西市的酒肆喝了場酒,沒有想到下次見面卻是在這兒了。」
「哈哈哈,我也沒有想到還能和老朋友再見面呢。不過,年老的我很無聊吧?」
「哪裡,大人您的性格倒是一如既往。」
趴在床邊的澤田彌剛扔下去一把魚食,聞言回頭加入談話,「archer現在的樣子比那個時候輕松很多呢。」
「是嗎?大概是年老的我比現在的我背負的東西多了不少吧。」
archer感慨,隨即他想起了什麼般,放下空酒杯撓了撓頭發,「對了姬君,你也是這場聖杯戰爭的御主嗎?」
「是呀。」
「那我也跟著你吧。」
那邊的渡邊手一抖差點裝錯了線,不敢置信地抬頭。
等會兒,剛剛這位大佬是不是提交入隊申請了?
「啊,不過能不能先等我找到貞盛?」archer繼續說,並且露出了苦惱的表情,「老實說我有點放心不下他。」
「可以啊。」澤田彌拍了拍手,把手心的魚食抖下窗台,然後疑惑道,「貞盛怎麼啦?」
「沒問題嗎?」旁邊的源賴光倒是詫異問了一句。
Archer:「沒問題啊,反正我也沒有御主。而且,既然遇到姬君了,我當然要幫晴明公照拂一二。」
旁聽著這段對話的渡邊已經呆了,話說他剛剛是不是一不小心聽到了「晴明公」這個名字?
已知晴明公是平安朝村上天皇時期的人,archer閣下和晴明公認識,saber閣下又和archer認識,而saber閣下已經暴露出來的信息是他是源氏的人。
平安朝村上天皇時期,源氏,武將——
臥槽!
渡邊心底一陣驚濤駭浪打下去,驚呼憋到了嗓子眼,正要脫口而出的時候,旁邊忽然伸過來一只手把他堵了回去。
「噓。」
服部平次不知道什麼時候蹲到了他身邊,一手搭上了他的肩,「不能說出去哦。」
「……」
渡邊努力地把尖叫憋了回去,用力點頭,一邊用激動且振奮的目光小心朝桌邊的黑發少年看去。
他就知道,彌小姐的卡池裡就只有五星卡!
他忍了又忍,最終沒忍住,小聲湊到服部耳邊問,「我能要個簽名嗎?」
源賴光啊!他從小到大的偶像啊!
上次的亞瑟王沒有抓住機會,這一次絕對不能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