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打工的第五十一天
真惡役從不回頭看爆炸!劇烈的爆炸聲是她瀟灑退場的bgm,漫天的火光是照耀在她身上的舞台燈,她正如傳說中的怪盜亞森·羅賓一樣乘風離開……
「啪!」
短短的粉筆頭精准飛向半趴在桌上的竹泉知雀,數學老師含怒一擊,他確信可以在這個公然上課睡覺的壞孩子額頭上留下豆大的紅痕。
粉筆在空中擊出層層漣漪,仿佛時停的空間裡,課桌上抬起的手抓住粉筆頭,細細簌簌的粉筆灰從緊握的指縫中落下。
竹泉知雀迷迷糊糊地抬起頭:「敵襲?」
周圍傳來悶悶的笑聲,鈴木綾子借課本掩蓋拐了下竹泉知雀,悄悄指向講台上臉色發黑的數學老師。
「竹泉同學。」數學老師磨著牙問,「你昨晚做賊去了?」
竹泉知雀驚奇抬頭:「咦,老師你怎麼知道?」
你是不是看了今早的晨報?
《某郊區加油站意外爆炸事故,呼吁市民增強防火防盜意識,切勿在加油站附近點火抽煙》。
豆腐塊大小的新聞版面被《知名女明星莎朗·溫亞德參演工藤優作主筆電影》的消息壓得濺不起一滴水花,只有竹泉知雀為它提供了可憐的閱覽量。
好慘,好沒排面的她。
竹泉知雀昨晚從爆炸現場頭也不回地瀟灑離開,跋山涉水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公寓冷冷清清,曾經一回家就能吃上熱乎飯的日子隨著中原中也的離開一去不復返。
還沒等竹泉知雀為孤家寡人的自己流下眼淚,來自橫濱的催命電話在口袋裡震響。
竹泉知雀慢吞吞掏出手機,在看見聯系人的下一秒迅速地把手機丟進煮速凍湯圓的小奶鍋裡,蓋上鍋蓋。
「我什麼都看不見。」她催眠自己,「區區來自地獄的電話而已,我說不敢接就不敢接。」
電話響鈴三十秒,屏幕對面的人失去了耐心。
「我說——知雀明明知道我可以強行接通你的電話,即便如此也敢無視我嗎?」
太宰治的聲音仿佛冒著地獄的硫磺味,伴隨煮湯圓的咕嚕嚕水聲,分外應景。
「啊……是太宰君啊。」竹泉知雀顧左右而言他,「哇!我的手機什麼時候掉進鍋裡了?好可怕,手機進水之後信號不好,我聽不見你在說什麼呢。」
太宰治冷笑:「別開玩笑了,我們的手機可是同款,我千挑萬選的不會因為頻繁入水死機的款式。」
「你還有什麼想狡辯的?」
竹泉知雀:好恨,這個算無遺策的男人。
她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眼隨湯圓起起伏伏的手機:你只是一塊手機而已,生命力太頑強對你有什麼好處?
等下,她是不是在手機裡寄居了一只咒靈來著?
「我沒有在虐待咒靈……吧?」竹泉知雀不確定地把手機從小奶鍋裡撈出來衝涼。
「太宰君,深夜來電有何要事?」竹泉知雀攪著鍋裡圓滾滾的芝麻餡湯圓,「現在接你電話的是個剛結束任務且第二天有課的凄慘女高中生,怨氣重到下一秒就要在你床頭吊死的那種。」
「為了避免和諧友好的同事聊天變為午夜怪談,不如我們各退一步,有什麼事明天再聊?」
「不巧。」太宰治皮笑肉不笑,「我現在就想在知雀床頭吊死,這腐朽的氧化世界真是一天也活不下去了。」
哇嗚,好重的怨氣,港口Mafia不會因此誕生一只特級咒靈吧?竹泉知雀憂心忡忡。
「知雀。」太宰治怨氣滿滿地問,「我還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當然是。」竹泉知雀果斷答道,「你可是我願意把關東煮最後一顆魚丸拱手相讓的摯友,不要懷疑我們的友誼!」
「那就請你好好解釋一下。」太宰治質問,「你和中也連手交上來的作戰計劃是怎麼回事?」
「知雀構思,中也主筆,森先生審批,你們三人效率挺高嘛。」太宰治幽幽地說,「有膽子在作戰計劃裡把我開除,有本事別把我拖下水加班。」
竹泉知雀心虛地關火,心虛地撈起湯圓,心虛地用食物堵住嘴。
她和中也君的作戰計劃非常完美,震撼琴酒和紅方臥底一整年,完美詮釋了港口Mafia神秘強大的形像,為頭疼手下人全是文盲的森先生拐來大批高端人才。
一切都如此完美,大家都很開心,只有深夜站在辦公室落地窗前思索以怎樣優美的姿勢跳樓才能在落水比賽中拿到十分的太宰治拳頭硬了。
瞧他看見了什麼!
一棟小白樓懸浮在海面上,仿佛巨人手裡的玩具被紅光高高托起,朝著港口Mafia的方向全速前進。
它乘風破浪,它披荊斬棘,它比海市蜃樓還海市蜃樓,讓目擊者恨不得自挖雙眼。
轟的一聲巨響,小白樓連帶地基一起砸在港口Mafia地皮上的一處空地,當場落戶橫濱。
在太宰治的視野中,某個得意洋洋的小矮子被紅光包裹,站在樓外活動筋骨。
【人間失格】為什麼是個被動技能呢?太宰治思想危險地想,要是能變成遠程攻擊,小矮子今天就給他死在樓底下。
說好去東京出差,說好去找知雀玩,這棟樓是你帶回來的伴手禮嗎?
森鷗外:沒錯,但是給我帶的。
東大醫學系高材生理了理脖子上代表首領身份的血紅色圍巾,森鷗外面帶微笑地走向小白樓,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太久。
從今天開始,他的手下終於不再只有文盲,港口Mafia的平均學歷站起來了!
每當一個森鷗外收獲快樂,就有一個太宰治慘遭迫害,反過來也是同理,這叫森宰二向性定律。
太宰治看了眼像蘑菇一樣長出來的小白樓,目光重回面前的落地窗。
只要從這裡跳下去——只要跳下去!加班遠離他,煩惱遠離他,一切世俗的欲望都將遠離他!
太宰治謹慎地左看右看,確定辦公室裡無人存在,有也不敢來阻止他。
他飽含期待地打破落地窗,雙臂張開,自由落體式下墜。
十五樓,十樓,七樓……快了,已經能想像到地面堅硬的觸感,通往天國的門在他眼前敞開。
嘩啦!
巨大的網如開花的花苞盛開,堅硬的合金支架伸出港口Mafia大樓第五層的窗戶,彈性十足的網床穩穩接住下墜的太宰治。
黑發鳶眸的少年在空中彈起下落,像被蛛網黏住的蝴蝶陷在繩網中央,毫發無傷。
「快把太宰先生拉進來。」值班人員急匆匆跑來,錯雜的腳步聲中人們議論紛紛。
「這是竹泉大人走之前留下的機關吧?不愧是竹泉大人,真是一如既往地了解太宰先生。」
「竹泉大人留下的說明書在哪裡?她吩咐我們機關啟動後需要維修再安裝。」
「竹泉大人不止在我們五樓留了後手,無論太宰先生從哪個新奇的角度跳下來都木大木大。」
竹泉大人、竹泉大人的,太宰治窩在蛛網裡想,知雀在港口Mafia真是高人氣。
五樓的家伙不是她管轄部門的下屬,也都老老實實聽她的話,機關的事半個字都沒透露給太宰治。
「雖然我多多少少也有猜到就是了。」他的聲音幾不可聞。
猜到就算知雀人不在東京,也一定會救他什麼的……
「討厭,這不是逃不過加班的命運了嗎?」太宰治有氣無力坐起來,幾步跳進落地窗內,越過人群,「怎麼說也要打電話過去抱怨一下。」
知雀應該還沒睡?肯定偷偷蹲在她的小奶鍋面前煮夜宵吃,看見他打來電話,會不會嚇得手機掉進鍋裡呢?
懷著惡意的愉悅,太宰治撥通了電話。
一碗湯圓,一通電話,一打就是一晚上。
加上昨晚竹泉知雀看似在後備箱補眠實則悄悄安裝炸。彈,她可以說基本沒睡。
或許有睡一兩個小時。太宰治邊打電話邊在計算機上敲敲打打加班加點處理輿論,他敲鍵盤的聲音清脆規律,白噪音背景聽得竹泉知雀昏昏欲睡,一邊嗯嗯敷衍應和,一邊趴在枕頭上醉生夢死。
雖然鍵盤聲很催眠,但數學老師的講課聲無疑更勝一籌。
竹泉知雀大敗北,數學老師粉筆頭敵襲未果,罰她拿書出去站著醒醒瞌睡。
竹泉知雀聽話地去了,她靠著牆站好,一秒入睡。
站得筆直筆直,比站軍姿更筆直,教室裡的數學老師露出欣慰的目光,只有鈴木綾子看透了真相。
下課鈴一響,趕在老師出門前鈴木綾子飛快跑向竹泉知雀,快准狠地撓向她的癢癢肉。
「嗯?綾子,下課了嗎?」竹泉知雀歪斜靠在女生身上,鈴木綾子帶著她往食堂走,埋怨道:「又熬夜了?」
「是啊。」竹泉知雀打呵欠,「我的睡眠時間永遠被一個又一個男人瓜分。綾子,不要靠近男人,會變得不幸,如果你想悔婚,我願意幫忙。」
「開玩笑的。」她又說,「我和我的數學補習老師連了一晚上的麥,下午的體育課就不上了,我想去醫務室睡一會兒。」
鈴木綾子點點頭:「不要勉強自己哦。」
竹泉知雀朝她笑了笑,下頜擱在女生肩膀上黏糊糊地說:「我都聽綾子的。今天吃豆沙面包好不好?」
美美吃了午飯,竹泉知雀占據醫務室一個床位,她沒有立刻入睡,反而拿出手機。
事先聲明,她絕不是睡覺前不刷會兒手機就睡不著的現代年輕人,而是另有原因。
「唉,就像犯罪者總是忍不住回到犯罪現場一樣,昨晚剛搞垮酒廠一個組織,今天忍不住想為他們做點什麼,這就是臥底的悲哀嗎?」
竹泉知雀一邊嘆氣,一邊截圖晨報上《知名女明星莎朗·溫亞德參演工藤優作主筆電影》的新聞發給貝爾摩德,附贈一個乖巧貓貓的表情包。
【想來幫忙嗎,女孩?】
貝爾摩德回復得很快。
竹泉知雀:沒錯,昨晚剛坑了琴酒一筆的我選擇靠幫忙唯一令人尊敬的酒廠前輩減輕懷疑。
每當一個貝爾摩德收獲快樂,就有一個琴酒慘遭迫害,這叫馬丁尼二向性定律,與森宰二向性定律是一種物理法則。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竹泉知雀熱情回復,【是打擊腦殘粉,逮捕私生飯,還是處理求愛信?】
貝爾摩德:【明星的生活在你眼前到底是什麼樣子?但我確實缺一位可愛的保鏢。】
【您好,新人保鏢為您效勞。】竹泉知雀一本正經地回復。
【需要我易容過去嗎?可以指定妝容,比如煙熏太妹妝,壓迫力十足,地雷女專克私生飯。】
「不需要。」酒店總統套房裡,戴著墨鏡的女明星塗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點在屏幕上,「工藤優作的夫人工藤有希子是我的朋友,他們家的兒子也要來拍攝現場參觀,我記得他的意向高中正巧是帝丹中學。」
「我會為你安排一個實習生的職位,用高中生竹泉知雀的身份來玩就好。」貝爾摩德輕笑,「當然,記得對你的男朋友保密。」
竹泉知雀:被兩個壞女人上司一起蒙在鼓裡的安室先生,可憐。
她用手機搜了搜工藤一家人,發現他們一家三口都是名人。
偵探小說家,息影女明星,小有名氣的偵探。
「我和偵探是不是太有緣了點?」竹泉知雀琢磨,「難道是因為港口Mafia和武裝偵探社宿命般的敵對關系嗎?」
每一個惡役背後都站著一位偵探,沒有偵探配對的惡役不是合格反派。
「聯動名偵探小說家和好萊塢大明星的電影受到的關注可真不小。」竹泉知雀滑動屏幕,鋪天蓋地都是小道消息,「我看看,他們的取景地是——一棟被詛咒的別墅?」
《一棟被詛咒的別墅,長達百年的厄運糾纏》
受知名女明星莎朗·溫亞德與銷量上的神話偵探小說家工藤優作的影響,這座修建於百年前的別墅又一次暴露在人民的視野中。
別墅的第一位主人,來自英國的商人愛德華親自修建了別墅,他自此定居日本娶妻生子,共有四個聰明健康的孩子。
在第四個孩子三歲時,一場突如其來的火災點燃了客廳,燒死了半夜下樓喝水的愛德華夫人。
葬禮當天,愛德華的長子在母親墓前吞下金子做的餐叉,喉嚨大出血而死。
二子與三女為母親和兄長挖掘墳墓,暴雨打濕了泥土,二子摔倒頭磕棺木而死,三女驚嚇過度,當晚高燒,四更天了無氣息。
愛德華帶小兒子繼續挖墳,他挖出三人份的深坑。小兒子站在愛德華身後,突然伸手把父親推入墳坑。
「燒起來,燒起來,無盡的火燒起來。」小兒子拍著手大聲歌唱,第二天白天,他被遠方親戚收養,遠房親戚維吉利入住別墅。
維吉利入住別墅後,臨近破產的生意突然變得風生水起,當他的第四個孩子出生在別墅時,愛德華的小兒子在閣台跳樓身亡。
第三年,客廳裡突如其來燃起來的火,燒死了半夜下樓的維吉利夫人。
「一棟被詛咒的別墅。」附近的村民告訴記者,「厄運糾纏每一個居住於此的家族,如果你想在別墅過夜,最好此生都獨自一人。」
聽到這裡,記者不由得提出深思:這座別墅的詛咒從何而來?是村莊裡單身漢的怨念,還是大宇宙對情侶的惡意?
雖然記者不得而知,但已有家世卻不聽人勸執意去詛咒別墅取材的工藤優作先生無疑具有大無畏的勇氣。
據說他的夫人和兒子非常支持工藤先生的事業,還在讀初中的偵探小子一度試圖逃學和父親一起去詛咒別墅探秘。
不得不說,作死是一種遺傳。
偵探家庭作死尚且可以理解,我們的女明星莎朗·溫亞德女士又是為何答應將拍攝地點定在詛咒別墅?記者我無法理解。
難道她與她的女兒克麗絲·溫亞德小姐的關系已經差到寧願遭受詛咒互相傷害也不放過她的地步了嗎?這對母女之間復雜的關系實在叫人大開眼界。
更多新聞請持續關注本台記者,這裡是米花日報,你真摯的八卦好朋友。
竹泉知雀讀完了報道,她大開眼界。
「克麗絲·溫亞德是貝爾摩德替自己准備的另一重身份吧。」她摸摸下巴,「無痛當媽,不錯,思路值得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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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泉知雀翻來覆去把米花日報記者的報道看了兩三遍,她不是安樂椅偵探,無法只憑一份報道偵破真相。
但竹泉知雀是個有常識的人,她的常識通常比普通人涉獵更廣一點點。
「無論被詛咒的別墅最初的真相是意外失火還是蓄意殺人,人們對它投射的印像和負面情緒長達百年,再加上新電影的宣傳造勢。」竹泉知雀喃喃自語,「簡直是咒靈誕生的最佳環境。」
偵探能不能還原百年前的真相,她不清楚,但非咒術師的拍攝團隊但凡敢在別墅過夜,有一個算一個,全是咒靈的口糧。
「拍攝團隊倒沒有死人的報道。」竹泉知雀完全不困了,趴在醫務室床上搜索消息,「平安無事的出來?不不,可別小看命運的惡意。」
誕生咒靈還不算最差的結果,已誕生意味著可以被咒術界的【窗】觀測,咒術高專會盡快派人來祓除。
「假如是處在孕育狀態下的咒胎,或者更差一點,孕育狀態下的特級咒胎,我尊敬的前輩真的能活到電影殺青嗎?」
不要啊,失去貝爾摩德的酒廠簡直像冷冷的冰雨在竹泉知雀臉上胡亂地拍,她的臥底工作已經很辛苦了,給竹泉知雀留個漂亮姐姐溫暖她被加班冰凍的心吧!
「我必須去,我不得不去了。」竹泉知雀衝到醫務室醫生面前,聲淚俱下地請求人美心善的小姐姐給她開病假條。
她抄起假條,從自行車棚推出她心愛的小自行車,一路飛馳回家收拾行李。
東京的這頭是用咒言作弊加速騎車的竹泉知雀,東京的那頭,一座以宗教學校注冊創建的咒術高等專門學校中,兩個高個子的男生一前一後走出校園。
「傑,難以置信,我們正在經歷一場濫用童工的暴行。」
白發藍眼的男生晃了晃手裡的臨時工作證:「他們竟然讓我們——讓老子去劇組打雜?」
「悟,注意敬語。」丸子頭的男生手裡拿著一樣的臨時工作證,他的心態明顯好很多,「硝子很羨慕,是她喜歡的明星和作家合作的電影。」
「我能不能把劇組買下來?」五條悟隨手拋著臨時工作證,「五個億?十個億?開個價。」
不差錢的五條家大少爺發出暴言。
他們執行任務也是有工資的,奈何傾盡工資額度也不可能比得過五條悟的身價。
他每次都是虧本出任務,為什麼沒人誇獎他人美心善?
小悟不解。jpg
「比起已成型的咒靈,咒胎隱蔽在孕育它的誕生地,再加上那裡沾染了非常多普通人的氣息,這次任務沒那麼簡單。」夏油傑說。
五條悟挎起一張小貓批臉,論單打獨鬥他誰也不怕,唯獨最怕人質多多,打起來束手束腳,動不動事後三萬字檢討起步。
「知道了。」五條家的六眼拉長調子,聲音中的怠慢快要溢出來,「假裝普通人混入劇組,悄悄祓除咒胎,做好事不留名拿著日結工資離開,行了吧?」
「只要你保持低調,一切都不是問題。」夏油傑看了眼五條悟顯眼的白發、小圓墨鏡和高個子,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了他。
雖然五條悟的性格一言難盡,可以用爛人來形容,但他的臉蛋和身材著實無可挑剔,是鏡頭懟臉都找不出缺憾的完美。
哪怕是見慣了娛樂圈美人臉的大導演,也要敗在這份因絕對實力而耀眼無匹的張揚自信之下。
「悟。」夏油傑嚴肅道,「你最好祈禱劇組導演因為墨鏡把你認成盲人,不,你現在就給我祈禱,用盡虔誠地祈禱。」
五條悟疑惑:「你有病?」
驕傲的六眼神子並沒有意識到,他錯過了朋友好心的告誡,錯過了惟一能挽救自己的機會。
與此同時,貝爾摩德正打電話和導演閑聊。
「我有個可愛的小朋友會來劇組幫忙。」美艷的女明星輕笑,「我記得電影裡有個女性角色的選角一直沒有定下,不如看看我帶來的人?」
「安心吧,無可挑剔。」貝爾摩德調笑道,「等見到她,你就該頭疼和她對戲的男演員該怎麼選了。」
知雀:在線等一個和我同病相憐的人
第52章
打工的第五十二天
顛簸的巴士跑在顛簸的小路上,一米一個坑,竹泉知雀坐在座椅上像隨波浪漂流般起起伏伏。
「哎呦……我屁股開花了喲……」同劇組的道具師坐在竹泉知雀前排唉聲嘆氣,「有錢人的品味我不懂。別墅建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外賣都進不來,晚上看電影都沒披薩吃的日子有什麼可活?」
「所以他們沒活。」化妝師說著地獄笑話,「曾經住在這裡的人都死了,而我們正准備住進去。」
「我跟劇組的時候,沒人說這份工作有生命危險啊。」道具師有氣無力,暈車暈得厲害,「幸好我提前買了人身保險,要是有個萬一,你們記得把我的遺言帶給我家貓……」
「莎朗女士和工藤先生一家已經到別墅了嗎?」化妝師問,「他們和我們同時出發,怎麼沒看見人?」
「哦,工藤先生的兒子工藤新一君說他在夏威夷學過開飛機,他們坐飛機去別墅了。」道具師回答。
「工藤新一不是初中生嗎?」竹泉知雀探頭,「他有飛行執照?」
化妝師和道具師一起搖頭,整齊劃一。
竹泉知雀:公然無證駕駛,好勇,仗著天上沒有交警為所欲為的名偵探。
「反正飛機上坐著的也是他自家人。」化妝師深沉道,「這就是父母的愛啊。」
不不不,竹泉知雀連連搖頭,不能這麼算,工藤優作和工藤有希子自然有坐上兒子無證駕駛的飛機的覺悟。但她可憐的前輩又做錯了什麼,要向初中生交付這份違法交通法的信任呢?
貝爾摩德心裡一定很苦,她在天上飛竹泉知雀在地上追,兩人之間的距離宛如牛郎織女可望不可及,執手相看淚眼。
只有去鵲橋和前輩相會了!竹泉知雀握拳,首要目標是到達別墅,和前輩彙合!
她瞥了眼暈車暈得醉生夢死的道具師,不憐憫地道了句抱歉。
【全速——衝擊!】
轟得一聲,坑坑窪窪行駛在顛簸山路上的巴士火力全開,在司機師傅「喔喔喔」的叫喊聲中如一匹脫韁的野馬肆意奔騰!
道具師遭受重創,哇的一聲吐出今天沒消化完的早飯。
竹泉知雀:我對不起你,但牛郎和織女的相會才是最重要的!為了偉大的事業,忍忍吧朋友。
森林深處,工藤新一操作直升飛機在草坪上停下。
雖是無證駕駛,但他開飛機的技術很不錯,無愧於夏威夷全能補習班的大名。
「我們是不是來的太早了?」初中生偵探跳下飛機,「劇組的大巴恐怕還在山腰——欸?」
一輛宛如失控瘋狗般的大巴從林子裡衝出來,在別墅門口急剎車,卷起的氣流吹翻了工藤新一的額發,險些將他整個人掀倒在地。
「好危險!」工藤新一看著臉貼在車玻璃上東倒西歪的劇組工作人員,忍不住露出無語的半月眼,「有必要開得這麼快嗎?」
像趕著去投胎一樣,交警真該看看他們,超速行駛比無證駕駛危險多了,他和巴士司機之間到底是誰更不應該拿駕照啊。
巴士停穩,車門打開,司機趴在方向盤上大喘氣,竹泉知雀越過一眾東倒西歪的乘客,輕快下車。
「你們好。」她清爽明朗富有朝氣地敬禮,「我是帝丹高中二年級的竹泉知雀,臨時來劇組打工賺零花錢。任何可以賺錢的工作我都會努力去做,請多多指教。」
乍一聽沒什麼問題,但仔細一想似乎可以解讀成犯罪宣言的開場白讓初中生boy愣了一下,遲疑地打招呼:「我是工藤新一,你好。」
帝丹高中是他的志願高中,在片場遇見學姐倒是很值得開心啦,但她真的靠譜嗎?
名偵探露出犀利的眼神。
竹泉知雀當然靠譜!
她在巴士上臨時搜索了帝丹高中招生視頻,一字不漏地背誦下來,只等學弟問起誇誇其談。
除了背誦官方的介紹,竹泉知雀還能告訴工藤新一食堂哪個窗口的打菜阿姨手最不抖,怎樣的黑暗料理能讓人看見天國,如何在醫務室聲淚俱下求護士姐姐給你開一個星期病假條……等一系列對他高中生活極有幫助的冷知識。
不要小看學姐的智慧!滿懷感激的收下情報吧,帝丹高中的薪火在你手中傳承!
手裡被塞上火炬的工藤新一:「……」
突然不是很想報考帝丹高中了:)
巴士上劇組工作人員陸陸續續彼此攙扶地下車,大人之間的社交含蓄在初高中生眼裡十分無趣。饒是工藤新一對竹泉知雀的腦回路產生了濃濃的懷疑,在場和他一樣閑的也只有她。
「竹泉學姐。」工藤新一站在竹泉知雀身邊,「你在劇組負責什麼工作?」
「我什麼都干。」竹泉知雀如實回答,「比如某人被詛咒的別墅吸引,想學愛德華被人推到在墳坑裡死去,我就是那個幫他挖墳推倒的工具人。」
「再比如某個偵探想還原愛德華小兒子墜樓而死的死亡現場,我可以幫忙找角度,保證偵探下墜的拋物線和死者完全重迭。」
竹泉知雀眼皮都不眨一下地說:「諸如此類,我能做到的工作還有很多,有什麼需要請不必拘束的提出來。」
工藤新一:呆滯。jpg
他現在就有個不情之請,能請你走出森林主動報警自首嗎?偵探的直覺告訴他竹泉學姐很有問題!
「開玩笑的。」竹泉知雀聳肩笑笑,「我就是個打雜的臨時工,我的男朋友倒是偵探,所以我也能勝任偵探助手的工作。」
「你們在聊什麼呢?」
工藤有希子挽著貝爾摩德走來,兩位女明星走在一起光彩照人,再加上竹泉知雀,工藤新一眼睛都要被光茫刺痛了。
「哦,這裡有個可愛的小朋友。」貝爾摩德摘下淺褐色的墨鏡,笑盈盈地看向竹泉知雀,「正好我的助理請假了,你來得很巧,親愛的。」
「雖然我只是個臨時工,可能無法勝任這份工作。」竹泉知雀一本正經地說,「但漂亮姐姐的請求怎麼能拒絕呢?Yes,Madam。」
「偵探助理的工作我可以兼職。」竹泉知雀湊到工藤新一耳邊小聲說,「但介於漂亮姐姐給工資,你不給,工作重心有所偏移很正常,這就是成年人的處世哲學。」
她拍拍工藤新一的肩膀,語重心長:「早點熟悉成年世界的醜惡吧,少年。」
工藤新一:我這輩子都沒有如此語塞過。
「導演在別墅裡面等著我們。」貝爾摩德親密地攬過竹泉知雀的肩膀,「我帶你去和他打個招呼。」
工藤有希子也帶上自家兒子,他們走在庭院長長的走道上,目光盡頭是一棟陳舊的別墅。
工藤新一自小立志成為名偵探,米花町的警察早就和他熟得不能再熟,知道這位偵探boy自帶死神來了的BGM,凡他走過之處必有命案。
沐浴在警察敬畏的目光下,工藤新一出現在東京大大小小的案發現場,他見過的屍體數量之多連太平間的保安都要甘拜下風。
因此,工藤新一拜訪過許多凶宅。
「凶宅不過是人們因為懼怕而塗抹上恐懼色彩的普通房子。」唯物主義偵探堅定道,「無論是外觀的灰暗血色還是地板不祥的吱呀聲,都是人自己嚇自己的錯覺罷了。」
他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寒冷,刺骨的冷意順著毛孔鑽入皮膚,如螞蟻啃噬血肉。
若有似無的惡意高高俯視走向別墅的人,影子在嬉笑,聽不清的呢喃聲伴隨著沙沙燃燒的火焰黏在腳後跟,行走如沼澤。
工藤新一越走向別墅,越感到本能的抗拒。
人大多是願意相信直覺的,尤其是靈感高的人,偵探無疑是高靈感群體。
但同樣,偵探也是數一數二的作死群體,區區直覺預警,哪能阻止他們追尋真相的腳步?
工藤新一硬著頭皮繼續走,他用余光觀察自家母親和莎朗女士,兩位女明星神色如常,並無異樣。
只有我感受到了嗎?他不舒服地皺眉,忽地和側過頭的竹泉知雀對上視線。
漂亮的黑發少女掃了眼男生,她友善地笑了下,抬手拍了拍工藤新一的肩膀。
「還沒進屋,你已經沉浸在懸案裡了嗎?」竹泉知雀問,「真敬業,但別邊走路邊發呆,小心摔倒。」
工藤新一回過神,奇怪的是等他再看向別墅,只覺得它陳舊衰敗,沒有毛骨悚然的錯覺。
或許真的是他太關注案子了。
竹泉知雀垂下的手向外揮了揮,揮散指縫間淡淡的黑氣。
「偵探boy很有天賦嘛。」她琢磨,「要是哪天他厭倦了偵探的工作,可以考慮去【窗】應聘,【窗】很缺高靈感人才。」
雖然會毀滅他的唯物主義三觀,但看透世界的真實亦是偵探無法抗拒的誘惑。
「果然是被詛咒的別墅,孕育了好大一只特級咒胎啊。」竹泉知雀嘆氣。
鬼屋、危樓、村莊……越是恐怖小說鐘愛的取景地,越易被人類投影負面情緒,誕生怪異的概率越高,仿佛一個死循環。
咒術師是打破循環的存在。
竹泉知雀還蠻佩服導演的,什麼人傑地靈的風水寶地都敢往裡闖。
據貝爾摩德所說,導演提前兩天就住進了別墅,為了尋求電影靈感甚至刻意住進了愛德華的主臥。
竹泉知雀:抱歉偵探boy,我對你說話太大聲了,你不是作死的究極形態。
「主臥已經有人住了嗎?」工藤新一和母親抱怨,「我准備住進去還原現場的,能不能讓我和導演交換房間?」
竹泉知雀:「……」
她收回前言。
「說起來,這部電影主要講了什麼?」竹泉知雀小聲問貝爾摩德,「《被詛咒的別墅二三事》?《跨過火焰擁抱你我的屍體愛人》?還是更獵奇的內容?」
工藤優作主筆肯定有懸疑要素,但貝爾摩德自帶曖昧氛圍,兩者強強連手的電影難道是殺人狂愛上了人質?或者警察和凶手被困在詛咒的別墅暗生情愫的不倫之戀?
一方必須去坐牢的戀情,竹泉·惡役·知雀的代入感增加了。
「提前知道劇本會失去許多樂趣。」貝爾摩德神秘地笑笑,「我們的大導演認為,演員該和劇中的角色一樣,只知道當下應當知曉的事情,無從得知故事最後的結局。」
「劇組裡只有導演和工藤優作知道結局,演員們僅了解自己的部分。」美艷女人塗抹紅色指甲油的手指逗貓似的撓撓竹泉知雀的下巴肉。
「只站在一旁圍觀多無趣,不如進到劇中來,我親愛的小朋友。」
貝爾摩德推開別墅大門,客廳裡坐在沙發上的導演聞聲望來。
他的目光落在貝爾摩德身邊的黑發少女臉上,導演倏然起身,打翻了茶幾上的玻璃杯。
杯子在地上砸得粉碎,竹泉知雀眼前一花,她的手被重重握住,撲面而來的熱情讓她難以呼吸。
「完美!太完美了!活生生的塞西莉亞就站在我面前!」導演激動得臉龐通紅,「啊,看你那柔順濃密的黑發,長而翹的睫毛,淺色的琥珀般的眼睛,脆弱纖細的身材——沒錯,不會有錯,你的名字是塞西莉亞!」
「其實我的英文名是A。」竹泉知雀試圖抽出手,未果,「我用這個名字已經很久了,目前沒有改名的想法。」
A,就是那個A,港口Mafia五大干部中唯一的廢物點心,除了賺錢一無是處且賺不過太宰治的極低人氣男人。
竹泉知雀用A做自己的英文名,這個名字非常好用。
每當她在國外做了一些惹怒當地勢力的事情,竹泉知雀都會坦坦蕩蕩報出自己的英文名:「我,A,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有種來港口Mafia找我復仇。」
而當復仇勢力找來橫濱,詢問某個名叫A的存在,竹泉知雀非常淡定:你找A關我竹泉知雀什麼事?正巧我們這邊有個叫A的干部,職位比我還高呢,拿去報復,別客氣,不留全屍也行。
太宰治旁觀了竹泉知雀的一系列操作,驚為天人,迅速把自己的英文名也改成了A。
謝謝A,我們的公用背鍋俠。
導演不聽竹泉知雀的辯解,他一邊抓著竹泉知雀生怕她跑路,一邊眼淚汪汪地看向貝爾摩德:「莎朗,你真是一位值得信賴的朋友,電影將因你的善行得以完美。」
竹泉知雀:竟是唯一值得尊敬的前輩賣了我?!
前輩,你在做什麼啊前輩,她不是你可愛的小寶貝了嗎?
誰,是誰奪走了前輩對她的愛?
女孩子委屈巴巴地看向貝爾摩德,女人被她逗笑了,伸手掐了把竹泉知雀的臉蛋。
「導演給的片酬很高。」貝爾摩德悄悄耳語,「拍攝期間我替你向琴酒請假,怎麼樣?」
咦,居然可以光明正大逃避酒廠的加班?
竹泉知雀心跳dokidoki。
比起被凶巴巴的琴酒當牛馬使喚,和漂亮姐姐一起拍電影多舒服。
雖說這棟別墅比橫濱還不宜居,但詛咒師正是與咒靈睡同一張床的勇者,勇敢知雀不怕困難。
「上賊船之前容我問一句,塞西莉亞是誰?」竹泉知雀問,「實不相瞞,我可以駕馭很多人設,比如惡毒太妹惡役、冷酷鯊手惡役、老實人惡役、干飯人惡役、輟學兒童惡役……」
導演:「除了惡役你就不能演點別的?」
不能呢,惡役是她的本體,人不能忘本。
「放心吧,塞西莉亞不是什麼正經人。」導演覺得自己的話怪怪的,但他剛抓來的演員似乎很愛聽,「她纖細美麗,卻有蛇蠍般的心腸。」
「塞西莉亞是這棟被詛咒的別墅的主人。在許久之前,為了殺死阻礙自己繼承家產的兄長和父母,塞西莉亞在別墅中召喚了沉睡的惡靈。」
「誰料惡靈並不受她的控制,殺死塞西莉亞的兄父母後同樣准備殺死她,飽飲血肉。」
「然而,塞西莉亞實在太美麗了。」導演用詠嘆調訴說,「她有一顆如蛇蠍般惡毒的心腸,卻擁有脆弱惹人憐愛的容貌。當她趴伏在地毯上抽泣之時,連惡靈空洞的心腔都為之震顫。」
「惡靈囚。禁了塞西莉亞,在這座終於歸屬於她的別墅裡,一人一惡靈彼此折磨著生活。」
「惡靈折磨她也為她所驅使,直到某一天,一個路過的偵探和他的新婚妻子敲響別墅的門,電影的故事正式開始。」
簡而言之,竹泉知雀的角色是女二號,邪惡的反派角色。
「塞西莉亞和惡靈的關系是我拍攝的重點。」導演沉浸道,「惡靈受塞西莉亞的召喚而來,為實現她的願望而活。但他強大殘忍,對女主人懷抱極重的惡意。」
「與此同時,惡靈又不受控制地被塞西莉亞的脆弱和美麗所吸引。」
「他親吻她落下的含著毒藥的眼淚,折磨她,也聽她的話。他殺死傷害女主人的一切,因為有資格讓塞西莉亞痛苦的唯有他。」
導演越說越興奮,光看他和貝爾摩的關系好就知道,他的舒適區正是錯綜復雜的狗血愛情大戲。
「而塞西莉亞呢,她無疑是一切罪惡的開端。少女深深憎恨反噬她的惡靈,又不得不屈居人下謀求生存。」
「每當她看見俊美過人的惡靈受她驅使而殺戮,蒼白的俊臉上濺滿鮮血,塞西莉亞心裡便升起別樣的快意。」
「他們的關系宛如畸形的樹枝緊緊纏繞在一起,爭奪彼此的養分卻離不開彼此。是愛嗎?是恨嗎?是占有,還是憐惜?」
「沒有心的究竟是非人的惡靈,還是貪婪歹毒的塞西莉亞呢?」
「當偵探夫婦闖入被詛咒的別墅,他們又將迎來女主人怎樣的招待?」
導演緊閉雙眼,兩頰泛紅:「我仿佛看見了奧斯卡的光茫,在殺青的盡頭閃耀!」
竹泉知雀終於掙脫了導演的手,她現在很懷疑,「劇本真的是工藤優作先生主筆?他的涉獵領域什麼時候邁步進血腥愛情故事裡了?」
「實際上,塞西莉亞和惡靈的故事是導演的建議。」工藤優作委婉替自己正名,「我主要負責偵探夫婦在別墅裡的故事。」
「但看完劇本後,我也覺得這段復雜的感情十分出彩。」偵探小說家補充道,「就是演員太難找了。」
提到這個,導演抓起自己的假發抖了抖,又重新蓋在頭上,大聲嘆氣。
「優作說的沒錯,塞西莉亞的惡毒可以用演技來彌補,但她脆弱纖細卻美麗驚艷的容貌可不是化妝技術能輕易彌補的……還好莎朗帶來了你,我夢想中的塞西莉亞!」
竹泉知雀不著痕跡地向後仰了仰,回避導演過度的熱情。
「但現在又出現了新的問題。」導演愁得想死,「惡靈,惡靈的角色該怎麼辦!」
「在我的設想中,他身材高大,俊美非凡,身高至少一米八以上。擁有因強大力量帶來的張揚感,驕傲自負,唯我獨尊。」
「一米八以上的男模有的是,但能與塞西莉亞匹配的我撓禿頭都想不到。」導演盯著竹泉知雀的臉,沮喪地說,「我又不能叫化妝師把你畫醜……何況氣質也是大問題,真正的因強大而生的驕傲上哪找演員演出來啊啊啊啊!」
導演哀嚎不已,竹泉知雀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因強大而生的驕傲自負,她倒是認識一個,但中也君和「身材高大」的形容可以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我不會放棄的,我絕不放棄!」導演鯉魚打挺站起身,朝著別墅外大步走去,「奧斯卡之神站在我身邊!即使拼上這條老命,我也一定要把演員帶回來。」
導演猛地拉開門,別墅外准備敲門的兩個男生放下手臂。
左邊的白發少年身高目測足有一米九,他的身高讓他得以俯視絕大多數人,此時正饒有興致地低頭看向導演,一副想找樂子的模樣。
右邊的丸子頭少年手裡拿著臨時工作證,他帶著禮貌的笑容:「你好,我們是介紹過來工作的臨時……」
「出——出現了!!!」導演的大叫震飛了林間的鳥雀,從來沒有這麼中氣十足過的中年男人手舞足蹈,他扭過頭看向竹泉知雀的動作大到讓人擔心他脖子脫臼。
「看啊,塞西莉亞,看啊!你的惡靈來到了這裡!」
竹泉知雀看見了。
她手腳冰涼,指尖都在發麻。
誰會不認識那個人?
哪個登上通緝令的詛咒師不認識那個人?
五條悟,他怎麼會在這裡!
知雀:他那麼有錢,應該不饞我稀薄的賞金吧(卑微)
第53章
打工的第五十三天
竹泉知雀與咒術界斷聯很多年。
她可是橫濱人,橫濱是異能力者的地盤,龍頭組織個個囂張跋扈,絕不允許咒術界的一群老人家對他們指手畫腳。
港口Mafia更是一個對老年人極不友好的組織。
可憐上代首領,他不過是因為年紀大了腦子不好就被信任的醫生割了他的喉,篡了他的位,老年生活極其荒涼。
竹泉知雀一邊唏噓,一邊愉快地留在橫濱工作,不摻和咒術界的破事。
不摻和歸不摻和,基本的常識她還是有的。
在夜深人靜無所事事的時候,竹泉知雀偶爾會關注那個原本是她歸屬之地的世界。
比如她的遠房親戚,咒言師狗卷家,一個奇妙的用食物名稱代替日常交流,聊天全靠心靈感應的神奇家族。
竹泉知雀想像了一下他們的對話:
母親:鮭魚。(吃飯了我的崽。)
孩子:木魚花,海帶?(好的媽媽,今天吃什麼?)
母親:海帶。(吃海帶。)
孩子:海帶?(所以說吃什麼?以及媽媽你為什麼學我說話?)
「我要不要也掌握一門報菜名的絕技?日後碰見親戚好入鄉隨俗,讓他們有親切感。」竹泉知雀說干就干,上網搜了一段貫口流利背誦。
最終這段貫口被用在港口Mafia當年的年會晚宴上,竹泉知雀在橫濱歌姬中原中也獻唱後登台,給大家表演了一段青花魚十八吃。
「所謂青花魚十八吃正是——油炸青花魚、清蒸青花魚、糖醋青花魚、蒜蓉青花魚、醋溜青花魚、香煎青花魚、生腌青花魚、紅燒青花魚……十八種吃法,十八種美味,盡在港口Mafia偉大的食堂!贊美食堂!」
竹泉知雀張開雙臂仿佛擁抱太陽般深情款款,台下掌聲如雷。
除了吵著要自鯊沒臉見人的太宰治,大家都收獲了快樂。
會見遠親的准備終是用在了奇怪的地方,直到去年春日,竹泉知雀路過神奈川的立海大高中,看見新入學的學生眼底閃耀的光茫時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她本來也該去上學的。
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簡稱咒術高專,今年新入學的咒術師與她同齡。
「咒術高專每年的新生本來就少,只有兩個到四個學生。小班教學,半工半讀,上學期間被高層反復壓榨勞動力,身上最貴的保險是意外身亡險。」
「雖說畢業包分配工作,但等級考核還要求人推薦,黑幕重重,我都已經在港口Mafia工作這麼久了,沒必要去吧?」竹泉知雀坐在天台上,晃悠小腿。
「話是這麼說,」太宰治坐在她身邊,仰頭看天上一朵形狀奇怪的雲,「但知雀既然有去了解咒術高專,說明多少有些向往呢。」
「說的也是。」竹泉知雀學他仰起頭,「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我的通緝令還掛在咒術師的內網上呢。」她唇角彎彎,「雖然樣貌和真名都沒暴露,但也是和天與暴君齊名的邪惡的詛咒師哦。」
「若是偽造檔案入學,遲早有天會被同屆同學殺掉領賞金的。」
「好可怕。」太宰治歪頭看向她,笑眯眯地說,「所以說知雀留下橫濱最好了,哪裡也不要去。」
他們在天台吹了會兒風,竹泉知雀回到辦公室繼續工作,她看著計算機愣神,愣著愣著不知何時打開了咒術師的情報內網。
「只是想知道某條世界線會和我成為同學的人是誰而已。」竹泉知雀自我說服,「我就摸魚半小時,馬上去工作。」
摸魚爽,一直摸魚一直爽。
咒術界人丁稀薄,稀薄到今年確定入學東京咒術高專的新生果然又只有三個人。
「三人組,兩男一女,真是經典搭配。」竹泉知雀嘀咕,「自來也大蛇丸綱手、卡卡西帶土琳、鳴人佐助小櫻……按照少年漫的傳統設定,他們中起碼要叛逃一個,且叛逃的大概是黑頭發男生!」
今年咒術高專有沒有黑發男入學呢——有!
「完蛋了。」竹泉知雀神色凝重,「夏油傑?黑發,三人組,另一個男生還和卡卡西一個發色,我已經看見了他們未來的道路。」
更別提咒術界高層的老爺爺有一個算一個全是低配版團藏,火影忍者數百集的劇情在竹泉知雀腦內反復橫跳,她啪得一聲合攏計算機屏幕。
「熱血少年漫的劇本我就不摻和了。」她心有戚戚,「我更想自己的生活停留在打工頻道,是搞笑片就更好了,愛笑的打工人運氣不會差。」
竹泉知雀暫時不關注夏油傑,倘若這位黑發少年真如少年漫傳統劇情,在某天經受刺激叛逃——無論他是以「留在高專無法得到足夠復仇的力量」、「我要創造一個琳還活著的世界」、「為了永生的奧秘和禁術的實驗」還是別的什麼理由——反正竹泉知雀終會在詛咒師的通緝令上找到他的姓名。
「我們這些通緝令榜首釘子戶可是很傲慢的。」竹泉知雀小聲說,「無論來歷,無論緣由,賞金代表身價,你價值幾何呢少年!」
有叛逃的男二號,就有正統少年漫男一號,竹泉知雀的目光移向照片上某個白毛。
雪白的發色,眼睫宛如潔白的鴿羽,仿佛天空無限延申的蒼空之瞳。
竹泉知雀第一眼被他的外貌吸引,第二眼才看到他的名字。
五條悟。
咒術界御三家的五條家嫡系少爺,生來便是下一任家主的存在,繼承了五條家的家傳術式【無下限】和百年一遇的【六眼】。
用天之驕子形容他都算抬舉上天的男人。
「啊……我聽過他的名字。」竹泉知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照片上的五條悟,「和我同一年出生的五條家大少爺。」
但和被人認為克死了父母的災禍之子竹泉知雀不同,五條悟的誕生在萬眾矚目之下,是五條家舉族供奉的珍寶。
御三家在咒術界頗有地位,但在詛咒師這邊風評極差,常年出沒在各大笑話中。
尤其是禪院家,竹泉知雀從未見過如此腦殘的家族。她特別好奇那幫不到特級的廢物怎麼敢瞧不起天與暴君,最後只能歸結於甚爾君脾氣真好,換她已經自滅全族去了。
五條家出現在笑話中的次數算是御三家墊底,或者換句話說,自五條悟誕生後,他的光輝遮掩了整個家族。
提起禪院家,竹泉知雀多少能報出幾個名字,但五條家,所有人都只認識一個五條悟。
「像是……咒術界國民偶像一樣的存在?」竹泉知雀肯定點頭,「至少臉蛋絕對是偶像級。」
她差點就和國民偶像是同屆同學了,怕不是要在陰影下過三年。
「不上學真是太好了。」竹泉知雀安詳道,「我深深地愛著不看學歷應聘的港口Mafia。」
第二年,五條悟高二,森鷗外把竹泉知雀叫來首領辦公室,友善但不容商量地告訴她:去東京帝丹高中二年級讀書,考個文憑再回橫濱吧。
竹泉知雀:港口Mafia背叛了我!
你不能這樣,她為組織扛過槍,她為組織擋過刀,你不能這樣對待一位為組織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良心員工!
竹泉知雀百般抗拒,依然被塞上通往東京的列車。
有書讀了,還是比高專文憑更高的正規高中,但她的心怎麼在嘩啦嘩啦地滴水呢?
「早知如此,我還不如入學咒術高專,至少他們對文化課要求不高。」竹泉知雀幽幽嘆氣。
懷著微妙的羨慕心態,她頻繁關注起三位不同校的同屆生。
夏油傑,目前還很安定,看不出要走少年漫經典叛逃劇情的痕跡。家入硝子,可可愛愛的女孩子,熬夜頻率似乎和竹泉知雀有得一拼,她倍感親切。
最後是五條悟,明明是個學生但實力早就到達特級咒術師水平,可以把班主任按在地上錘但微妙地尊師重道會被夜蛾正道重拳出擊的問題少年。
據說他最近頻頻找詛咒師的茬。
「為什麼?」竹泉知雀大為不解,「我們詛咒師招誰惹誰了?五條悟是不是在搞歧視?」
「你們詛咒師有一個算一個,不都是通緝犯嗎?」電話那天,住在新宿的情報販子折原臨也用肩膀夾住手機,說話間完全沒有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的自覺。
「又是通緝犯,又有賞金,這種肥羊沒被人盯上才是稀奇。」
「呵。」竹泉知雀冷笑,「臨也君,我已經不是第一次和你交易的萌新了,我在太宰君的磋磨下已經成長成了魄力十足的Mafia。你再暗戳戳嘲諷我,我就把你的現住址告訴平和島靜雄——在用咒言定身你的情況下,告訴他。」
折原臨也:哇嗚,那豈不是跑都跑不掉,絕對會被小靜打成殘疾的。
「知雀好狠的心。」看在小富婆給錢多又心狠手辣的份上,折原臨也附贈了情報:「聽說他因為評級的問題,看詛咒師不爽。「
竹泉知雀懂了,她了解了一切。
事情的根源依舊是咒術界那幫老不死,之前提到過,咒術界是個黑幕重重的地方。
沒有公平,不講究公平,無人脈者寸步難行,對社恐極其不友好——咒術師等級的晉升依靠推薦制,且直系老師不得推薦自己的學生。
想想看,一個社恐咒術師克服千難萬難入學高專,經歷三年好不容易和班主任建立信賴關系,這個時候老師告訴他:社恐君,你還需要至少和兩位長輩打好交道,請求他們推薦你晉升才行哦。
和人打交道、求人幫忙、欠人人情,社恐君的內心天崩地裂,靈魂抽離成灰白的顏色:我想去死,讓我去死吧,和人打交道什麼的不要啊!
咒術界正是如此殘忍的地方,社恐在這裡是沒法生存的!
詛咒師的評級卻恰恰相反,對社恐極其友好。
「只要登上通緝令就好了。」詛咒師前輩友好地說,「不用做多余的事,咒術界會立刻為你評出客觀又公正的等級,顯目地登記在你的通緝令上。」
「像禪院家,他們家最愛搞黑幕欺負自家人,至今看不起天與暴君的人大把抓。但在通緝榜上,人家碾壓全場,就算禪院家火冒三丈也沒人敢降暴君的排名。」
「畢竟給詛咒師評級就像給咒靈評級一樣,不夠客觀可是要害人性命的。」詛咒師前輩老神在在,「想我還在咒術界的時候,為了晉級二級咒術師找盡了關系,如今一叛逃,立刻晉升一級詛咒師,手續費都不用我出,美滋滋。」
「比起做個守規矩的好人,還是壞蛋來得輕松。」前輩語重心長地拍拍後輩的肩膀,後輩雙手握拳,露出堅毅的眼神。
「雖說選擇成為詛咒師的理由千奇百怪,但類似言論的傳播的確讓詛咒師數量年年增加。」折原臨也總結道,「會被咒術界正統圍剿很正常。」
五條悟是正統中的正統,得到追殺詛咒師的任務毫不意外。
「畢竟詛咒師裡敗類很多呢。」竹泉知雀並不同情通緝令上的鄰居,她只心疼自己,「但也有我這種正經惡役!我有工作編制的!」
「這話你對五條悟說去。」折原臨也懶洋洋地出主意,「問題不大,他又不知道你的名字和臉,假裝自己是個普通人不就好了?」
「再說你們也沒什麼碰見的機會。」
折原臨也,天字一號烏鴉嘴。
可惡的情報販子是不是故意詛咒過她,否則天底下怎會有如此巧合之事?
門口的少年骨架極高,投下的陰影占據了整個大門,五條悟饒有興致地環視破舊的別墅客廳。
別人不知道他在看什麼,竹泉知雀知道,因為她和五條悟一個想法:這種一看就鬧咒靈的地方你們居然敢群聚,好膽量。
「藏起來了,真有趣。」
白發少年摘下小圓墨鏡,蒼藍色的眼睛環顧全場,他多看了兩眼主臥,又重新戴上墨鏡。
可不是嗎,竹泉知雀替別墅孕育的咒胎說出心裡話,老家一下子進來三個特級咒術師,這縮頭烏龜本咒靈今天非當不可!
「你們好啊,我是來幫忙的臨時工。」五條悟轉身看向導演,他微微彎腰,墨鏡下的藍眼睛俯視導演,「你剛剛說惡靈?什麼惡靈?」
「噢!噢!」導演激動地仿佛下一秒要暈過去,「塞西莉亞,你看見了嗎!是惡靈在說話,連標點符號都像惡靈在說話!」
五條悟摸了下自己的臉:他長得像惡靈?這人什麼眼神?
「惡靈布雷斯,他是電影裡的男二號,俊美張揚的少年人。」竹泉知雀平穩呼吸,上前一步解釋道。
問題不大,五條悟找詛咒師的茬關她帝丹高中女高中生什麼事?她只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罷了。
五條悟既不認識她的臉,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他最多知道詛咒師裡有個神秘的賞金天價的特級詛咒師。
這可是竹泉知雀套娃中最裡面的一層!就算他剝洋蔥也找不到的洋蔥心!
沒問題的,她收斂咒力的本領可是在無數塔塔開中練出來的絕技,只要不當著五條悟的面使用咒言,他休想察覺這裡有個通緝犯。
大少爺,你都這麼有錢了,不必執著一點可憐的賞金吧,給其他人留點賺外快的機會不好嗎?
「你都來劇組打雜了,沒有關注新聞嗎?」竹泉知雀用疑惑的語氣說,「塞西莉亞和惡靈布雷斯是劇本裡的女二號和男二號,反派角色,導演剛剛正在談選角的事。」
五條悟:懂了,導演說我長得像個反派。
他側過頭,對上夏油傑微笑中藏著殺意的臉。
夏油傑:悟,我警告過你的。
他剛出學校大門的時候就警告過五條悟,讓他把盲人阿炳同款墨鏡焊死在臉上,無論誰問都咬死自己是個視力殘疾人士,眼睛是他的本體。
夏油傑甚至不介意做五條悟的盲杖,只要他別惹事,別惹任何事。
五條悟的確沒惹事,奈何事主動來惹了他。
導演的狂熱是連經驗豐富的社會人竹泉知雀都無從抵抗的存在,五條悟雖然很強,但他的社會經驗遠遠不如身兼數職的打工人。
兩位咒術高專的男高被導演前拖帶拽地領進了別墅,夏油傑的從容不迫敗在了導演說跪就跪的膝蓋下。
「你們是來社會實踐的吧?好說好說,我親自聯系你們的師長,學分應有盡有。」導演首先打出一手學分牌。
竹泉知雀不知道咒術高專有沒有學分制度,但坐在她對面的兩個男高竊竊私語,隱約傳來「……能不能減免檢討?」的小聲討論。
「加上兩個月前的份,我還欠夜蛾老師五萬字的檢討。」五條悟壓低聲音,「傑,我再問你一次,你幫不幫我分擔一半?」
「休想。」夏油傑牙齒中磨出氣音,「我被你連累的兩萬字還沒寫完。」
兩人在友誼破碎的邊緣及時止損,五條悟琢磨了一下:「演戲而已,也不是不行。」
假如說幾句台詞能減免五萬字檢討,還光明正大有了搜查咒胎的好身份,今天的任務可謂一箭雙雕,純純度假。
五條悟天生愛玩,拍電影在他眼裡相當有意思,他一想到夜蛾正道某天走進電影院想看莎朗·溫亞德的新電影卻在裡面看見問題學生的臉……
太好笑了,五條悟雙肩聳動笑得抬不起頭,這一幕值得拍一百張照片留檔紀念。
「有意思,劇本是什麼?」他擦擦笑出來的眼淚,目光看向導演。
即使隔著墨鏡,天然的壓迫感是五條悟揮之不去的特征,導演夢囈般地說:「沒錯……布雷斯就是這樣看著塞西莉亞,他蒼白的手鉗住少女嬌嫩的臉頰,在她耳邊呢喃:『我為你殺人,你又拿什麼來報答我,親愛的塞西莉亞?』」
別念了,夏油傑在旁邊尷尬得腳趾摳地,他的目光移向五條悟·布雷斯和竹泉知雀·塞西莉亞。
這兩個人聽得津津有味。
竹泉知雀,社交悍匪。
五條悟,社交恐。怖。分。子。
區區狗血虐戀,不能讓他們有一絲絲動容。
「塞西莉亞和布雷斯的感情中參雜了太多血案。」導演激情演說,「想讓觀眾嗑他們的CP,演員的臉至關重要!他們要擁有一露面就俘獲觀眾心神,讓人發出哦呼聲音的魅力!」
「沒問題,你們兩個完全沒問題。」導演西子捧心,「啊,愛啊,只要你們對視在一起,愛情就誕生在世上了。」
竹泉知雀下意識向左偏頭。
五條悟向右看去,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
女孩子先反應過來,她微微一笑,圓潤的琥珀色眼睛像五條悟喜歡吃的松子糖,流淌蜜色的楓漿。
黑發杏眼,臉蛋軟得像糯米糍一樣,骨骼纖細,發間散發淺淺的白桃香氣。
惡靈布雷斯受少女塞西莉亞的召喚而來,他殺死了塞西莉亞的兄父母,滿懷嘲弄地走向因貪婪欲望召喚他的女主人。
布雷斯本以為自己會看見一個恐懼的醜陋的人類,然而趴伏在地攤上雙肩微顫的少女明眸皓齒。
她含著水光的眼眸宛如不幸降世的天使,難以想像竟是少女親口召喚惡靈,殺死自己的至親。
令人目眩神暈的美貌擊中了布雷斯,他的惡意未曾消減,卻不再升起殺意。
塞西莉亞仰著頭,俊美非人的惡靈居高臨下看著她。
他雪白的頭發、潔白的眼睫好似降臨的聖子,清澈的蒼藍眼眸卻滿帶傲慢與惡意。
這個人即將主宰她的生命……塞西莉亞微微失神,胸口湧動的怒意和恐懼仿佛烈火燃燒她的靈魂。
少女向惡靈伸出手,在湧動的惡意與殺氣之中,布雷斯俯身抱起塞西莉亞。
竹泉知雀和五條悟不約而同地撇過臉,前者揉了揉臉頰,後者按住太陽穴。
剛剛發生了什麼?他們是不是只憑對視就腦補完了整段劇情?
都是導演的錯!竹泉知雀和五條悟不約而同地甩鍋,都怪他喋喋不休地念台詞,兩個人才控制不了自己的想像。
「你們一定會拍攝得很順利!」導演還在自說自話,「我們的電影會在橫濱、東京、池袋、新宿、大阪等城市同步上映,兩位未來的新星,讓全世界看見你們的演技吧!」
五條悟已經預見了夜蛾正道在電影院被爆米花嗆到大聲咳嗽的模樣,可憐的人民教師上輩子殺豬這輩子教書。
橫濱電影院應該不會像被雙黑一夜之間全滅的敵對組織一樣當場爆炸吧……竹泉知雀不確定地祈禱。
請文明觀影(bushi)
第54章
打工的第五十四天
一棟被詛咒的別墅,拍攝期間全劇組的工作人員都要住在這裡。
在場三位咒術師無法評價這種極端作死的行為,畢竟他們自己也要住,不能把自己罵進去。
在房間分配上,眾人發生了分歧。
導演:「我是導演,我要住在愛德華的主臥為拍攝電影尋覓靈感,主臥舍我其誰!」
工藤新一:「愛德華的主臥說不定有什麼遺落的線索。我是偵探,我要近距離觀察案發現場,主臥該我去住。」
五條悟:「主臥歸主演,我睡床,傑打地鋪,完美,誰有意見?」
夏油傑:「睡前打一架再說話,我附議。」
工藤優作:「找靈感是編劇的工作,我也很有興趣。」
五個男人一台戲,三個女人津津有味的圍觀,竹泉知雀從口袋裡抓出一把瓜子分給貝爾摩德和工藤有希子,哢哢開嗑。
她嗑瓜子的聲音又脆又響,五條悟順著聲音看過去,頓覺自己像動物園裡雜耍的猴,竹泉知雀是站在外面邊嗑瓜子邊叫著「再來一次」的吃瓜群眾。
「瓜子,要嗎?」竹泉知雀伸出手。
五條悟一秒都沒有遲疑地攤開手:「多來點。」
竹泉知雀湊過去一點,把手裡的瓜子倒在五條悟掌心。
她兩只手捧的分量僅占據了五條悟一半的手掌,男生輕輕松松抓著瓜子開嗑。
一米九,真的好大只。
竹泉知雀和中原中也組成一米六聯盟好多年,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身臨其境地意識到什麼叫「矮人一截」。
身高、肩寬、手掌大小都是她的兩倍,五條悟的虎口若是掐在她的脖子上,不需要多大力氣就能剝奪她的呼吸。
一米六,好小一只。
五條悟懶洋洋地想,她渾身上下看著都是軟的,掐一把會不會像布丁一樣被捏碎得滿手都是?
會哭吧?肯定會哭的。
和滿屋的高個子爭奪氧氣,真可憐。
「喂。」五條悟碰碰竹泉知雀的手臂,「你支持誰?」
被詛咒的主臥之爭如火如荼,工藤有希子的丈夫和兒子都加入了角逐賽,退圈女明星挽著好閨蜜的胳膊,和貝爾摩德悄悄耳語:「莎朗,我們住一間房吧。照這樣下去,新一和優作遲早半夜在主臥門口打地鋪。」
為了掩藏在迷霧後的真相,區區地鋪怎能阻擋偵探父子解謎的決心!
「有道理。」貝爾摩德輕笑,她看向竹泉知雀,「親愛的,你一個人不害怕吧?」
竹泉知雀當然不怕,在場最害怕的當屬隱藏在別墅裡的特級咒胎,可憐寶寶估計已經不想出生了。
「貝爾摩德應該知道我不怕才對啊。」竹泉知雀琢磨,「我可是敢抓著數學卷子在靶場追琴酒幫我做題的勇敢高中生,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
但前輩的一言一行自有其用意,讓她想想,貝爾摩德是在暗示什麼?
原來如此,竹泉知雀頭上亮起感嘆號,右手握拳敲擊左手掌心,她完全理解了。
短短一句話,前輩是在暗中交代任務!
貝爾摩德可是標准酒廠真酒,她的一舉一動都蘊含酒廠文化。
而組織文化可以用四個字概括:強盜作風。
即,只要是別人爭搶的一定是好東西,只要是好東西,我們就去搶。
別墅中的人們在爭奪什麼?愛德華的主臥入睡權!
「前輩可是大明星,她不能親自上陣戰鬥,只有我,她可靠的臨時助理能完成前輩的任務。」竹泉知雀鬥志激昂。
愛德華是別墅最初的主人,他的臥室既是線索可能出現的地方,也是咒胎最初孕育的起源,偵探父子和咒術高專學生都想入住。
導演?導演是個湊數的。也可能咒靈特別喜歡他的狗血劇本,每天湊到他枕頭邊旁觀這人又在寫什麼怪東西。
竹泉知雀不清楚酒廠想在主臥得到什麼,但不重要,打工人只要好好打工即可,看著她吧前輩!她會拿出爭取獎金的態度完成任務!
只是單純關心竹泉知雀一句的貝爾摩德:這孩子怎麼突然亢奮起來了?
「你問我支持誰?」竹泉知雀扭過頭看向五條悟,特別認真地說,「主臥那麼大,你們為什麼不一起住呢?」
「床上睡兩個,床兩邊分別各打一個地鋪,床頭再用繩子吊兩個,一共六個床位,誰也不漏。」
竹泉知雀雙掌一拍:「問題解決了,我們來猜拳決定哪兩個人要被吊死在床頭吧!」
竹泉知雀殺死了比賽。
工藤新一摸了摸脖子,涼颼颼的。
「熬夜寫作是不好的習慣。」工藤優作優雅但不失速度地退出了競爭,「有希子拋棄了我,但我還有個兒子,新一?」
工藤新一還想爭取,竹泉知雀摸出口袋裡的繩子,當著他的面試了試繩子的松緊度。
「我退出!」初中生偵探果斷道,工藤新一無力吐槽,「你的口袋是什麼異次元裝備嗎?正常人為什麼會把麻繩帶在身上?」
「這個嗎?」竹泉知雀拎了拎手裡的麻繩,「這是我的摯友送我的禮物,我偶爾拿它矯正頸椎骨。」
太宰治送麻繩的原話是:吶吶知雀,這個給你,這是殺死我的道具,找個好機會用在我身上吧。
竹泉知雀點點頭,拿麻繩給太宰治正了半小時的頸椎骨,正得他慘叫連連,奄奄一息像只麻袋癱在地上。
競爭對手少了兩個,竹泉知雀的目光移向導演,她親切微笑。
導演看著他親選的塞西莉亞,咽了口唾沫:不愧是他,看人真准,她天生是演反派的料子。
「我突然想起,愛德華的臥室是電影裡重要的拍攝場景。」
導演一拍大腿,「自塞西莉亞的兄父母死後,繼承別墅的塞西莉亞住進了像征主人地位的主臥,她和布雷斯有好幾場戲在臥室裡拍。」
「布雷斯和塞西莉亞形影不離,作為看管自己獵物的獄卒,他當然和女主人住在一起。」導演搓搓手,一臉為藝術獻身的大義凌然,「也好,也好,你們可以提前培養感情,方便入戲。」
他也選擇了退出,角逐主臥入睡權的只剩下竹泉知雀、五條悟和夏油傑。
「三位競爭者都是被我淘汰的。」竹泉知雀犀利指出,「你們兩個坐收漁翁之利的家伙卻打算在最後關頭用男女授受不親的借口驅逐我嗎?想都別想。」
兩位男高:被發現了。
「或者你們可以選擇主動退出。」竹泉知雀好商好量地說,「這間被詛咒的臥室就由我一人承擔。」
「小不點,你真的敢一個人住進去?」五條悟彎腰俯視竹泉知雀,「萬一明早導演使喚我幫你收屍怎麼辦?這麼麻煩的事,我可不干。」
他語氣惡劣,說得也不是什麼好聽話,聽在不知情人耳中尤為封建迷信:雖然大家都說這間別墅被詛咒,你也不能真詛咒人家女孩子去死啊。
唯有知曉內情的人,明白他的的確確是在忠告。
「算了,悟。」夏油傑攔在五條悟面前,朝他搖了搖頭。
非咒術師看不見咒靈的存在,無論怎樣向他們解釋,最後只會歸結於「你們是不是產生幻覺了?有病要治」或「行了,別玩恐嚇人的惡作劇,現在的高中生真夠幼稚」。
咒術師的責任是保護弱者,夏油傑堅持這點,至於不被理解……不過是宿命罷了。
「再解釋他們會起疑心的。」夏油傑低聲說,「你不想因為『好萊塢女星別墅鬧鬼案』被硝子和歌姬嘲笑一整年吧?忘了上次沒放帳後我們被夜蛾老師念叨了多久嗎?」
「有夠麻煩。」五條悟嘖了一聲,「那就看著她住進去?咒胎就算不藏在主臥,那間房也一定是半領域的構成點。」
咒胎尚在孕育,生得領域並未完全鋪開,在別墅中忙忙碌碌的人們就像站在涎水滴落的狼口,只等某個瞬間狼牙猝然咬攏。
愛德華的主臥置身於最鋒利的狼牙下,牙齒合攏時第一個被刺穿的便是睡在主臥的人。
竹泉知雀取得了爭奪戰的最終勝利,她向貝爾摩德投去一個「酒廠有我你放心」的眼神,拖著行李箱推開主臥大門。
隨著房門推開,如霧似幻的黑氣透過門縫,房間宛如一張深不見底的大口,濃郁的惡意淹沒了無知無覺走進來的黑發少女。
五條悟瞥了眼滿臉遺憾的導演和偵探父子,他們眼睛中映出的臥室陳舊卻整潔,夕陽的余暉透過落地窗,投影衰敗枯竭的藝術感。
「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五條悟眨了眨捕捉太多信息量而不舒服的藍眼睛,「傑,要是你住進去,半夜上廁所都找不到路。」
他在嘲諷夏油傑的眼睛小,丸子頭男生聽出來了。
夏油傑:「總比某個坐車會被請到殘障人士專座坐下的家伙好。」
來啊,互相傷害啊。
兩個幼稚男高懟了起來,時間不早,導演助理趕緊幫剩下的人分配好房間:「今天早點睡吧,明天清早就開機,塞西莉亞和布雷斯記得提前背好台詞。」
竹泉知雀乖巧應聲,她關上主臥房門,腳趾不慎踢到旁邊的行李箱。
「痛痛痛。」女孩子嘶了一聲,盲人摸像般在房間裡摸來摸去,「燈呢?我開個燈。」
燈光大開,竹泉知雀勉強在黑霧中找到可以走的路,一路跌跌撞撞撲到床邊。
「每個領域有每個領域的特色,我能理解。」竹泉知雀在黑霧中抓瞎,「但致盲也太欺負人了,專門用來欺負咒術師的嗎?」
普通人,如作死但不自知的導演住進愛德華主臥,最多感覺屋內比走廊昏暗許多,皮膚涼颼颼的,噩夢頻發,至少半夜起來上廁所並無難度。
但對於可以看見咒靈和殘穢的咒術師而言,整間房被不祥的黑霧全然填滿,眼前除了黑還是黑。
「也不是不能三個人一起住。」竹泉知雀心想,「我們可以合伙玩盲人摸像,眼睛小的人先輸。」
有夏油傑保底,她還不得贏麻了?
借著稀薄的燈光,竹泉知雀在可視範圍極低的艱苦環境下摸清了主臥的布置,她關上大燈,沉浸式盲人洗漱睡覺。
夜深人靜的晚上,穿著雪白睡裙的女孩子陷在柔軟的床中央,月光透過落地窗柔柔地灑在她身上。
隔了一道牆,傳來不和諧的聲音。
「半夜偷襲女生臥室,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傑。」五條悟站在主臥門外,「鄙視你。」
「說著像你不與我同流合污似的。」夏油傑操控一只咒靈開鎖,竹泉知雀沒有反鎖房門,門很快敞開一條縫。
比黑夜更黑暗的黑霧順著門縫泄出,五條悟看了眼房間內,一片烏漆嘛黑。
他摘下墨鏡,又看了一眼。
很好,更黑了。
五條悟默默戴好墨鏡,決定無論誰質疑他為什麼大半夜戴墨鏡出門,他都要以最理直氣壯的態度懟回去。
「真虧她能在這種房間睡得著覺。」五條悟走入深不見底的黑暗,他左顧右盼,「人呢?被咒靈吞進肚子裡了?」
六眼看不見,小眼睛更看不見了,兩位男高復刻了竹泉知雀四處摸瞎的全經歷,三位咒術師終是嘗到同一種苦。
夏油傑站在房間裡,像寶可夢訓練大師一樣在自己的精靈球,啊不,咒靈小黑球裡找來找去,試圖找一只寶可夢咒靈解決致盲的困境。
五條悟仗著無人敢近身,自由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期間踢到竹泉知雀的行李箱三次,撞到桌角四次。
人沒事,箱子想找他索賠。
「我好像找到了床。」全然的黑暗中,五條悟按了按掌心下彈力十足的面料。
他生來具有看破一切的六眼,無盡的信息永不止息地在他腦海奔騰,如今什麼都看不見的狀況五條悟第一次遇見。
他像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樣興致勃勃地探索。
這邊是床沿,再裡面一點兒是被子,上面是枕頭,枕頭中央……
輕淺的呼吸灑在男生指腹,五條悟險之又險地停下動作。
他若無其事地說:「好消息,傑,小不點還活著,睡得很香。」
「廢話。」夏油傑說,「房間裡雖然滿是殘穢,但咒胎根本不在這裡。」
「睡得很香是你的錯覺。」夏油傑頭也不抬,「她現在已經陷入鬼壓床的噩夢無力掙脫,否則我們的說話聲早把人吵醒了。」
嘛,不過也正是因為她肯定會做噩夢,他們才無所忌憚地聊天。
「乖乖把臥室讓給我們不就好了?」五條悟順著心意捏了捏竹泉知雀的臉蛋,他第一眼見她就感覺很好捏,「現在遭罪了吧?活該~」
仗著人聽不見,五條悟毫無顧忌地輸出。
深深的黑暗裡,竹泉知雀隱蔽地翻了個白眼。
零分,dk,你們的潛入課是零分!
用咒靈開鎖作弊就算了,行走間多次踢到她可憐的行李箱也算了,一邊探查一邊逼逼賴賴都算了——對她動手動腳究竟是想干什麼?
躺在床上的難道是個死人嗎?仗著人家做噩夢上下其手是正直男高該有的作為嗎?
說到底,在你們半夜襲擊女生房間的時候,清白兩個字已經與你們兩個毫無干系了!
竹泉知雀深呼吸——不,她沒法深呼吸,她的呼吸放得又清又淺。為了配合夏油傑的話,女孩子沉睡中發出兩聲夢囈,似乎沉淪在掙扎的噩夢中。
導演能一眼看出竹泉知雀在演技上的才華,他真的很有本事。
說話間,寶可夢訓練大師夏油傑終於找到了能力對口的咒靈球,滿屋黑霧般的殘穢被吸入咒靈的血盆大口中。
黑暗盡散,月光下柔和的景色映入蒼藍眼眸。
床中央熟睡的少女微微蹙眉,臉頰邊沾著細汗,潔白的睡裙在睡夢中揉出褶皺,唇瓣微張,淺淺的吐息。
「殘穢入體?」夏油傑走過來,站在床邊看向竹泉知雀,「明天曬曬太陽就好了。」
「今晚沒能找到咒胎,要做好拖長戰線的准備。」
夏油傑事不關己一身輕松地拍拍五條悟的肩膀:「為了不被劇組趕出別墅,要好好努力啊,悟。」
「我的戲份全是和小不點的對手戲。」五條悟想到他之前翻閱的台本,「我記得其中有一幕是這樣的。」
他半坐在床邊,右手伸向床上熟睡的黑發少女。
「被塞西莉亞的眼淚所蠱惑的布雷斯,在某個又一次升起殺意的夜晚靜靜坐在塞西莉亞的床沿邊。」
「他凝視少女沒有睜開的眼睛,感到無趣。『為什麼我會留下她的性命?真無聊。』布雷斯說著,他的手順著塞西莉亞的臉頰撫到她修長的天鵝頸,五指收攏。」
五條悟的手放在竹泉知雀脖頸上,五指收攏。
「布雷斯的指腹陷入塞西莉亞的皮膚,她在睡夢中感到窒息,如溺水的人在潛意識海洋中不斷掙扎,終於,塞西莉亞睜開了眼。」
五條悟在給夏油傑念劇情,他的眼睛沒有看向掌心扼住的人,繼續說著:「差點窒息而死的塞西莉亞的眼眸仿佛波光粼粼的湖面,布雷斯的無趣被一掃而空,他再次興奮起來——要我說,這家伙真是個變態。」
「我看你也像個變態。」
輕輕的女聲在五條悟耳邊響起,滿含睡眠被驚擾的怨氣。
五條悟身體一震,站在床邊和他面對面的夏油傑平靜地點了點頭。
「你說到『眼眸仿佛波光粼粼的湖面』的時候,她就醒了。」
五條悟:「你為什麼不提醒我?」
「因為好奇劇情。」夏油傑冷靜地說,「晚上好,竹泉小姐,你有尖叫的打算嗎?」
「如果我說有,五條君是不是真的打算把我掐死?」竹泉知雀擁著被子坐起身,「有一個人被打擾睡眠已經很慘了,何必讓全劇組陪我不得安眠。」
「或者我也可以和他們講講某男生深夜襲擊女生臥室的刑事案件,正好在場有一個偵探和一個偵探小說家。」
竹泉知雀揉了揉眼框,讓自己看起來更像睡眠不足的模樣:「那麼兩位,深夜來訪有何貴干?」
五條悟和夏油傑眼神激烈交鋒。
「你來想借口。」「不,你想。」
「這是你的鍋。」「被抓個正行的明明是你。」
指望高中二年級男生團結是不可能的,資深火影研究者竹泉知雀深諳男一號和男二號之間復雜的友誼。
何況琳不在這裡,怎麼能指望卡卡西和帶土好好相處呢?竹泉知雀寬容地想。
瞧這位夜襲少女的犯罪分子,他的發色多麼卡卡西。
「拍攝明天才開始。」竹泉知雀真誠地看著五條悟,「五條君著實不必今晚就代入角色無法自拔,你看起來很像惡靈附體,要不要聯系專業驅魔人來劇組一趟?」
五條悟:咒術界還有比我更專業的咒術師?
他不屑的神情看起來特別像一只得意自己毛色靚麗的大貓,身價極高的賽級白毛藍瞳大貓。
好想揉揉腦袋,捏捏腮幫,順著背脊一路擼到尾巴根。
簡直是她的夢中情貓。
「你為什麼是個人呢……」竹泉知雀無比遺憾地喃喃自語,「可惜,真的太可惜了。」
五條悟沒聽清她的話,他姿態隨意地坐在床沿邊,左手搭在膝蓋上:「說吧,什麼條件能讓你忘記今晚的事?」
「要是太過分,讓你物理失憶也不錯。」他補充道。
咒術師都是些不在乎別人眼光的家伙,在五條悟看來他半夜進到竹泉知雀的房間是為了祓除咒靈,合情合理,何錯之有?
至於布雷斯和塞西莉亞那一段……只是稍微玩過頭了一點而已,既然被捉到了正行,就許她提個要求。
五條悟覺得自己蠻親切的,夏油傑對他錯誤的認知不抱希望。
只要竹泉知雀是個有常識的人,經歷了剛剛的事,但凡她脾氣稍差一些,現在全劇組都被吵起來了,警笛聲都到別墅門口了。
夏油傑沒想到的是,聽見五條悟的話,竹泉知雀眼睛都亮了,心情宛如月色明媚。
「很好,年輕人就是要有勇於承認錯誤的覺悟。」竹泉知雀抓住五條悟的肩膀,一點遲疑也無地說,「有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她驟然逼近,身上白桃的甜香充斥五條悟的呼吸。
女孩子的聲音含著美夢似的幻想,落在五條悟耳中卻猶如今日遲來的噩夢。
「這是我一生一次的請求,今晚的事我一定守口如瓶。」竹泉知雀有個無論如何都想實現的夢想。
「我想揉揉你的頭發。」
「以及最想最想的,」她拿出手機,雙手合十拜托道,「你能不能對著鏡頭喵一聲?」
「一聲就行。」
知雀:企圖養貓,想要貓貓
第55章
打工的第五十五天
夏油傑爆笑出聲。
他頂著五條悟滿懷殺意的眼神爆笑出聲。
相比五條悟,一直在高專dk二人組中扮演沉穩角色的夏油傑笑得讓竹泉知雀擔心他下一秒倒在床邊暈厥過去,她不自覺做好了心髒復蘇的起手式。
「很合理的條件,悟你答應她吧。」夏油傑笑夠了,直起身用力拍拍五條悟的肩膀。
他以寶可夢訓練大師的名義發誓,他沒有幸災樂禍,一絲絲一丟丟都沒有,也沒有公報私仇,更沒有想到曾被五條悟連累而寫的幾萬字檢討,絕對沒有大仇得報的痛快。
他只是對夜襲一個普通女生感到歉意,非常支持朋友向她賠禮道歉而已。
夏油傑又有什麼壞心思呢?
他甚至貼心地離開了主臥,為「害羞」的五條悟留足了獨處空間,多夠朋友。
丸子頭男生體貼地帶上門,竹泉知雀抱著被子挪挪挪,全心全意地注視五條悟。
嗚嗚,她的夢中情貓!
竹泉知雀過往聽說過太多五條悟的傳聞,給他貼的標簽一直是御三家大少爺、最強六眼、少年漫主角和詛咒師克星。
她對五條悟雪白的短發一度只有標准卡卡西配色的印像,竹泉知雀必須反思自己,是她狹隘了。
通過照片完全看不出來有這麼好摸!
他囂張的氣場,自信的神情,做離譜事卻完全不知反省的性格,和任性貓貓一模一樣!
就是那種仗著自己美貌,恃靚行凶,把家裡搞得一團亂雞飛蛋打,鏟屎官氣得血壓都高了,愣是盯著他的藍眼睛舍不得打一下。
人們通常把這種貓稱為雞掰貓,鏟屎官的噩夢,宛如噬元獸般的惡魔,橫行霸道肆無忌憚,隨便倒地一趟就有人類尖叫著拿出手機拍到內存爆炸。
可怕的勁敵,如果站在這裡的是特級詛咒師竹泉知雀,她早在看見五條悟的第一秒果斷撤退,絕不給五條悟拿她賞金的機會。
「然而現在在這裡的是帝丹高中二年級生,我的世界沒有咒靈,沒有咒術師,沒有通緝令,只有無辜女生和她的夢中情貓。」
穿著白色睡裙的女孩子雙手合十,眼巴巴看著五條悟。
被公然貓塑的五條悟:「……」
小不點是在誇贊他?是在誇贊他吧。
畢竟她眼睛裡的喜愛滿得快要溢出來了,身後的尾巴拍打床單拍得啪嗒響,用盡全身心祈求,一旦被拒絕恐怕額發都失落地蔫下去,像下雨天被淋濕的小狗。
五條悟知道自己長得好看,畢竟是去快餐店買冰淇淋會被圍攏起來問聯系方式的人氣角色。
但同樣,凡和他說上幾句話的人,都會迅速發現這人惡劣的、難以溝通的難搞性格,從而由粉轉黑,有甚者破口大罵——比如庵歌姬,可憐的歌姬前輩。
咒術界沒人被五條悟的美貌迷惑,就算有,那個不幸的人也很快會遭遇現實重創,理想碎了一地。
但這裡不是咒術高專訓練場,而是備受矚目的好萊塢明星電影拍攝現場,暴力禁止。
床上纖細脆弱的女孩子也不是能和五條悟打個來回的夏油傑,五條悟看了眼竹泉知雀的小細胳膊:一發【蒼】下去,連骨灰都剩不下一粒,多可憐。
竹泉知雀:怎麼突然感覺到了殺氣?
她困惑地搓了搓胳膊,沒有太過害怕的情緒。
打不贏五條悟是一回事,會不會被打死是另一回事,吃他一發【蒼】和吃一顆玻璃珠沒有區別,她可是很耐打的。
竹泉知雀:驕傲。jpg
「萬一真的打起來,兩個人都領域展開,咒胎連帶別墅一起完蛋才是真的完蛋了,我的臥底任務和前輩的愛一起消失,這樣的結局我決不接受!」
她只是想擼貓而已,不可以連工作一起失去。
「拜托了,讓我摸一下,一下就好。」竹泉知雀想了想,試探地說,「我帶了仙台名產,喜久福庵的喜久福,還有限定款的手作雲朵蛋糕和夾心棉花糖,五條君有興趣嗎?」
看他高高壯壯的個子,或許是個肉食愛好者,對甜食不屑一顧的類型……竹泉知雀尋思她能不能去森林裡打頭鹿扛回來。
幾乎一瞬間,竹泉知雀掌心忽然落入冰涼絲滑的毛絨絨。
高大的男生主動彎下腰,捉著竹泉知雀的手按在頭發上,五條悟一臉好說話的開朗神情:「沒問題,你摸吧,我超大方。」
欸?竹泉知雀愣神,但她的身體十分誠實,手不自覺地動了。
竹泉知雀擼貓很有一手,縱觀全橫濱,沒有一家貓咖不知道這位傳奇客人的存在。
順著毛毛撫摸,動作不要太重,但可以稍微施力增強存在感,讓貓貓有被撫摸的感覺。
潔白如雪,又細又軟,冰涼絲滑,隱約能嗅到甜食的香氣,是來別墅之前跑去甜品店美美吃過一頓嗎?
兩個平均身高一米九的男高坐在粉紅色的座椅上,捏著對他而言過小的勺子吃芭菲,吃得津津有味,快樂拍照發朋友圈。
戴上貓貓濾鏡再看,也太可愛了。
想她當初看咒術高專同屆的三人,滿腦子只有少年漫劇情,以及對六眼和無下限術式的忌憚,哪會想到竟有成功擼貓的這天!
感謝勤奮工作追隨前輩的她,感謝執意來詛咒別墅作死的導演,有今天全賴大家共同的努力!
竹泉知雀懷著感恩之心擼五條貓貓,五條悟盤算等會兒吃到的點心,難得配合地低下頭。
很奇怪的感覺,他腦袋放空,但並不討厭。
細膩的觸摸,溫柔的愛撫,技巧驚人,換成真正的貓咪恐怕已經翻出肚皮舒服地打小呼嚕了。
她是不是太熟練了點?
以前到底摸過多少貓啊?
半晌,竹泉知雀依依不舍地收手,她跳下床拖來行李箱,一股腦把帶來的甜食倒在床上。
「我尤其推薦這幾個口味。」女孩子興奮安利,「新品和經典款簡直難以抉擇。」
「沒錯!」資深甜食愛好者五條悟找到了他的知音,「雖然每次新品都值得嘗試,但最喜歡的果然是經典款。」
他大咧咧坐在床上,和竹泉知雀之間隔了一座甜食山。
五條悟沒有自覺,竹泉知雀也不介意他賴在床上——說起來,假如他時時刻刻開著無下限術式,是不是等於他根本沒坐在床上,而是懸空狀態?
洗澡的時候怎麼辦?不會出汗嗎?若是洗澡時卸下無下限術式,豈不是最好的敵襲機會?
竹泉知雀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堆,五條悟拆開一枚喜久福,美滋滋一口吞下。
他的精神非常松懈,五條悟承認一大部分是竹泉知雀的原因,被她摸頭像做了次spa,舒服地讓人不能細想。
小不點去貓咖肯定會被滿屋子貓貓圍起來舔毛,她光顧著貓塑別人,自己明明也是只小貓咪。
看她吃夾心棉花糖的方法就知道,女孩子先咬一口棉花糖,露出草莓果醬夾心,再試探性地伸出舌尖沾沾果醬,小口吮吸,最後一口氣連帶夾心和棉花糖一起吃掉。
吃完夾心棉花糖後她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輕飄飄的氣場,雙頰微紅,情不自禁地微笑。
怪可愛的。
甜食擁有神奇的魅力,五條悟堅信愛吃甜食的不是壞人,願意把甜品大方分給他的人就更不是了。
房間裡的氣氛融化成甜甜的布丁,五條悟忽略了他夜襲還趁人家睡覺大肆嘲諷的惡行,竹泉知雀忽視了她方才還暗戳戳diss兩個dk糟糕的潛行能力,兩人其樂融融,和諧又友好。
等甜食吃完一半,竹泉知雀再次拿出手機,點開拍照軟件裡的貓貓濾鏡。
「貓耳朵和貓胡子。」五條悟摸摸下巴,「想拍這個?」
竹泉知雀用力點頭:「嗯嗯。」
「可以,但你一起。」五條悟捉著竹泉知雀的手,和她一同入鏡,一高一矮一白一黑兩個人暴露在鏡頭下。
「我喵你也要喵。」他指向竹泉知雀,「你要是錄音,我也要錄。」
要不要把自己的黑歷史留在未來敵人的手裡呢,竹泉知雀糾結。
敵人——當然是敵人,天可塌地可陷,竹泉知雀惡役人設不可倒,她和少年漫男主間的立場矛盾是無可調和的!
想想看,未來的某一天,邪惡詛咒師竹泉知雀與正道之光五條悟狹路相逢,兩人彼此對視,眼神交錯間電光劈裡啪啦炸響,兩人不約而同把手伸進口袋,刷——
掏出對方的珍藏貓耳照片和喵叫音頻。
仔細一想,離譜中帶著震撼,震撼中帶著荒誕,荒誕中又埋下了友誼的種子,仿佛打開像征希望的潘多拉魔盒。
竹泉知雀不會動搖,她相信五條悟也不會動搖,唯一三觀盡碎的只有將腐朽生命奉獻給咒術界的老頭子們。
咦,這不是正好嗎?
只有爛橘子受傷的世界,妙啊!
「來吧!」竹泉知雀大義凌然,「我不會退縮。」
五條悟手長,他負責拿手機,竹泉知雀被他圈在屏幕與胸膛之前的空隙。
由於身高差的存在,他們想一同入境只能五條悟坐,竹泉知雀站,兩張臉挨得很近。
雪白短發的男生,烏黑長發的女生,身材高大與纖細瘦弱,天空色的藍眼睛與琥珀色的眼眸,容納在同一個鏡頭下。
五條悟摘下了墨鏡,玩心很重地右手握拳放在臉頰邊扮可愛,配上貓咪濾鏡像大只的女高中生。
竹泉知雀選了酷酷的站姿,矮個子也氣勢十足,可惜濾鏡裡一抖一抖的貓耳朵破壞了她的大佬氣場。
三、二、一!
「喵~」
照片定格,錄音機收音,五條悟沒有放下手,就著原姿勢翻看照片:「拍得不錯嘛。」
兩個人都很上照,是相機懟臉都挑不出瑕疵的長相,更難的是誰都沒有被對方的氣勢壓下去,氣場上勢均力敵。
竹泉知雀扒著他的手看了眼照片,人很好,就是深夜大床的背景有點點不妥。
「不怕。」她在心裡點頭,「我們是清清白白的敵人關系,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惜沒法設置成鎖屏,做臥底要有做臥底的覺悟,就算竹泉知雀鎖屏用一只小狗的照片,疑心病病入膏肓的琴酒說不定都會給出「小狗和組織你忠誠哪個」的死亡二選一。
「當然選小狗。」竹泉知雀小聲吐槽,「酒廠不如狗。」
「照片和錄音發我一份。」五條悟拿出手機,他順手點開竹泉知雀的聯系人列表。
「哇。」五條悟手指在屏幕上滑動,「你給每個聯系人都取了外號?」
「剁椒青花魚不放辣、身高與良心成反比、最大最惡黑心資本家、激辣咖喱飯變態辣、莫得感情的開車小弟、為我們的友誼獻上香檳塔……」他興致勃勃地念出聲,「這都是誰和誰?」
竹泉知雀:不要偷看別人隱私!你怎麼和太宰君一個毛病!
「都是你不認識的人。」竹泉知雀沒有說謊,五條悟頂多聽說過最後一個【為我們的友誼獻上香檳塔】——伏黑甚爾。
「你准備給我取什麼外號?」五條悟興致不減,「說說看嘛,我保證不打擊報復。」
竹泉知雀:「說這句話已經證明你有打擊報復的心了,我不會上當。」
她心裡已經給五條悟決定好了備注,毫無疑問,只有這個最合適。
「但我不會告訴他,為了我的小命著想決不能說。」竹泉知雀守口如瓶,她是不會告訴五條悟,他將以『偷吃甜食的白毛雞掰貓』之名永駐竹泉知雀的聯系人名單。
原諒她,太會取名不是她的罪。
「夜襲女生房間,偷窺女生隱私,五條君今晚已經犯了兩宗罪了。」竹泉知雀奪回手機,企圖把五條悟推開,「你該回房間了,夏油君在等你。」
竹泉知雀的力氣在五條悟眼中宛如蜉蟻撼樹,他故意和她對著干,想看竹泉知雀氣喘吁吁地瞪他。
男高太天真了,他低估了生命不息工作不止的打工人,竹泉知雀是一款通宵永動機。
不知道是誰打的頭,兩個特級實力的咒術師宛如菜雞互啄打成一團,枕頭和枕頭裡的羽毛漫天飛舞。
五條悟手長腳長,竹泉知雀動作靈活,兩個人扭打在一起,五條悟鎖住竹泉知雀的小腿,竹泉知雀張嘴一口咬住他的胳膊。
五條悟:「你松口。」
竹泉知雀:「你先松手。」
「我不。」「我也不。」
「我才不。」「我偏不。」
僵持之際,兩人背後的房門被充滿熱情地用力敲響。
「塞西莉亞!今天的拍攝要開始了!開門吧親愛的塞西莉亞!」導演的大嗓門驚動了早起的麻雀。
竹泉知雀和五條悟宛如一尊風干的石雕像,他們眼神打架:快松口/快松手!我不,你先松!
事情朝著無可挽回的方向一去不回頭,關鍵時刻,唯一可靠的夏油傑來救他們了。
丸子頭男生一臉不忍直視地翻過陽台;「你們兩個准備維持這個姿勢多久?一輩子?」
竹泉知雀/五條悟:「是他/她的錯!」
「行了,我懂了,你們兩個同時松開對方。」夏油傑小小年紀便有了做幼師的心累感,今天的經歷對他未來喜當爹養雙胞胎女兒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竹泉知雀依言松口,五條悟不甘示弱地松手,兩個人分開站好,彼此的衣服都在枕頭戰裡被蹂亂得不像樣子。
「那我開門了。」竹泉知雀受不了導演砰砰砰砸門的聲音。
「等下!」夏油傑匆匆制止,「等我和悟走了你再開門。」
「何必這樣?」竹泉知雀不理解,「有塞西莉亞的鏡頭就有布雷斯的戲份,五條君遲早要進屋,何必去了又返,不累嗎?」
「如果是擔心風評的問題,不必擔心。」竹泉知雀十分淡定,身為惡役她的心理素質碾壓兩位男高,「劇組思想開放,沒人會亂嚼舌根,何況我們清清白白,只是打架打了通宵而已。」
「而且夏油君不是也在這兒嗎?」她拍了拍睡裙上的褶皺,漫不經心道,「你可以自己挑個劇本,是加入我們的三人行、翻窗捉奸在床,還是和我們一起進行有益身心快樂又健康的枕頭戰——選擇權在你手裡。」
只有思想不純潔的人才會想到不純潔的事,通宵打架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是啊。」五條悟抓抓頭發,幫腔,「翻牆出去也太麻煩了,好累,我不要。」
毀滅吧這個世界,夏油傑冷靜地想,他不該在這裡,他該在床底。
他的清白被這兩個不清白的人毀掉了。
導演推開主臥房門,入眼的不止是他親愛的塞西莉亞,還有他親愛的布雷斯和一個路人。
路人夏油傑:硬了,拳頭硬了。
「你們大清早就開始對戲了嗎?」導演完全沒注意竹泉知雀和五條悟因扭打而不整的衣冠,無比欣慰地說:「不要害怕鏡頭,未來的明星們,本色出演足夠了。」
站在導演身後的貝爾摩德挑眉,向竹泉知雀投去問詢的眼神。
竹泉知雀朝她笑笑。
當你回答不了某個問題時,微笑,只要微笑就好。
親愛的小朋友想萌混過關,貝爾摩德自然不會不許。
美艷的女明星掃過五條悟無可挑剔的臉,心想真是讓人嫉妒的容顏,一男的長這麼好看做什麼?勾搭女孩子嗎?
不,女明星意味深長地笑笑,誰被勾搭上了可不好說。
反正波本不在這裡,隨她玩兒吧。
竹泉知雀得到了前輩贊許的眼神,她不明所以地欣然接受。
被誇誇了,雖然不知道原因,但被誇誇了,開心。
「我們今天拍攝電影的第一幕。」導演用大喇叭喚回所有人的注意力,「偵探夫婦來森林郊游,卻突逢暴雨,只好來到最近的別墅借住。」
「這裡先插入一段陰森詭異的BGM,塑造成鬼片氛圍,在觀眾情緒最緊張,恨不得大喊:你們不要進去啊,多少恐怖片的男女主都是這樣作死的——的時候,別墅大門從裡面被打開。」
導演:「別墅裡溫暖的燈光照亮了暴雨陰霾的夜晚,BGM由陰森改為舒緩,拉遠景,塞西莉亞站在二樓的樓梯上緩緩走來。」
黑發杏眼的少女款款而來,她有一張天使般的臉蛋,舉止優雅,纖細的腰身系著一條亮銀色的綢帶。
「許久無人關顧這裡了。」塞西莉亞輕輕地說,「我很願意招待你們一杯熱茶。」
「布雷斯,看啊,是我們的客人。」她側過身,將手交給站在陰影裡藍瞳白發的少年。
布雷斯熟稔地牽起塞西莉亞的手,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輕輕一吻。
他一邊牽著塞莉西亞走向偵探夫婦,一邊笑道:「久違了,請進,請進,請務必讓我招待你們。」
「cut!」
「這就是我們的第一幕!」導演揮舞喇叭,「困於暴雨的偵探夫婦來到了一座陳舊的別墅,別墅中住著女主人塞西莉亞和與她曖昧不明的少年布雷斯。他們熱情地款待了偵探夫婦,仿佛狼吃掉獵物般迫不及待的熱情。」
「布雷斯是吃人的惡靈,塞西莉亞則是惡靈的倀鬼。」竹泉知雀說。
「身為人類的她幫助惡靈捕獵同類,是心靈已然墮落的反派沒錯。」
「嗯……但塞西莉亞的心情很復雜。」五條悟把劇本翻得嘩嘩響,「你看,她也有想借偵探夫婦殺死布雷斯的意圖在裡面,同時利用了雙方。」
「心如蛇蠍正是塞西莉亞的魅力所在。」竹泉知雀唔了一聲,「說到底她誰都不愛。」
「不完全是哦。」五條悟翻到劇本後半截,「她如此憎恨著折磨她的布雷斯,這份憎恨濃郁得像愛一樣。」
「畢竟愛才是最恐怖的詛咒。」竹泉知雀接話,「說是人能誕生的最強烈的負面情緒也不為過。」
因為扭曲愛意誕生的咒靈很容易達到特級,能力也千奇百怪的。
五條悟腦內突然閃過幾個片段。
被殘穢填滿的愛德華的主臥,咒胎卻偏偏沒有寄宿在那裡,它仿佛別墅本身,無處不在,無可找尋。
「啊……那可是大麻煩。」五條悟喃喃自語,「干脆把別墅毀掉,直接強拆——不,不行吧,要是和地域連接在一起,我難道要把這片土地挖空嗎?」
解鈴還須系鈴人,比起強拆,讓咒胎解脫成佛說不定簡單點。
「咒靈的領域很強,按道理導演剛走進別墅人就該沒了,可他現在連同整個劇組都活得好好的……手下留情?不可能,咒靈沒有這個概念,是導演……不,是這部電影涉及了咒靈的執念。」
它想看見電影中的劇情在它面前重演。
咒靈:捧起爆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