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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不要為難我打工人》作者:雨小狐【完結+番外】

第196章

  打工的第一百九十六天

  前輩的獎勵是比上午多了一倍的文書工作。

  松田陣平好狠的心!

  竹泉知雀趴在桌子上筆耕不輟,她特意伸展手臂占了大半的工位,把松田陣平擠在憋屈的角落裡。

  男人無言盯著她的發旋盯了好一會兒,被竹泉知雀沉默堅定的排擠意圖震懾到,只好就著擁擠的姿勢單手握住鼠標看卷宗。

  鼠標點擊的哢哢聲回蕩在耳邊,竹泉知雀捏著筆尖抬頭,跟著看了兩頁檔案。

  「四年前的爆炸案?」

  竹泉知雀咬住筆尖,一目十行地瀏覽:「凶手還沒抓到,且每一年都給警方發來傳真挑釁?」

  難道是琴酒教出來的人才?

  「每年11月7日……那不就是明天?」竹泉知雀算了算,仰頭看向下頜繃緊的松田陣平。

  情緒似乎不太好的樣子……

  「唔!」女孩子的腦袋被又重又沉地胳膊壓住,讓她抬不起頭,只能聽見松田陣平的聲音:

  「寫你的報告,實習生不要管大人事。」

  竹泉知雀艱難地搶救她的脖子。

  等她升職警視廳副廳長就把你們都辭了。jpg

  女孩子咿咿呀呀地揉脖頸,小幅度一張一合的嘴不用聽就知道是在罵他。

  松田陣平積郁的心情莫名好了點。

  他看著計算機上的檔案,目光在殉職警察那一欄停了很久很久。

  黃昏時分,竹泉知雀瞅了眼辦公室懸掛的時鐘,渴望下班的心蠢蠢欲動。

  她合上寫完的報告,把它們堆成小山一樣厚。

  坐在她旁邊的松田陣平還在看爆炸案的卷宗,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嗯?你做完了?」他回過神,「幫我帶杯咖啡上來,啊,已經這個時間了。」

  松田陣平按了按額角:「我等會兒自己去買吧,回家路上小心。」

  旁邊的人離開了,殘存的體溫隨著搜查一課辦公室敞開窗戶外吹進的風消散。

  冷風讓疲倦的頭腦精神一振,又隱隱作痛。

  松田陣平拿起水杯,仰頭卻沒喝到一滴水,只嘗到冰涼濕冷的茶葉。

  等會兒再去接水……他把水杯放下,喉嚨一陣干啞,卻固執地坐在計算機前沒有動彈。

  一杯熱氣裊裊的褐色咖啡輕輕放在松田陣平手邊。

  隨之放下的還有一份牛肉芝士三明治和紙袋裡的泡芙。

  「泡芙是我的。」咬著巧克力甜甜圈的竹泉知雀手裡拿著溫熱的卡布奇諾,「松田前輩要是很想吃,也不是不可以分你一半。」

  「你還沒回家?」松田陣平愣了愣。

  「前輩加班,實習生怎麼敢回家呢。」

  竹泉知雀熟練地搶走了一半工位,搬著椅子坐到辦公桌前,「這叫職場人的自我修養,我情商可高了。」

  最後半句話,松田陣平無法茍同。

  他倦怠地把自己拋在椅子裡,拆開牛肉芝士三明治的包裝,咬了一大口。

  裹著黑椒醬的牛肉和半融的芝士裹著白面包,在咀嚼的力道下迸出汁水,濃郁的風味占滿口腔。

  飢餓感與滿足感同時被勾起,松田陣平這才發現他餓得厲害,幾口就吃完了份量不小的三明治。

  裝滿泡芙的紙袋被推向他這邊,竹泉知雀專注地啃她的甜甜圈。

  品牌甜品店的泡芙一只足有半個拳頭大小,注滿了新鮮的動物奶油,咬下時溢出的雪白奶油沾在松田陣平嘴邊,他用手指抹去,自然地吮掉。

  松田陣平喝了口咖啡,真心地說:「謝謝,幫大忙了。」

  「像感謝外賣員一樣的道謝,我不稀罕。」竹泉知雀哼了兩聲,「這位前輩,你知道加班給實習生造成的陰影有多大嗎?才實習第一天就想讓我猝死在崗位上,你們警察是不是太過分了?」

  「是我們警察。」松田陣平糾正,「你的警服還穿在身上呢。」

  竹泉知雀頓時有種披上惡魔外皮的不適感。

  對於惡役而言警察可不就是惡魔嘛,要不是為了貫徹她的職業素養,她必不可能褻瀆她烏漆嘛黑的信仰。

  女孩子沒有接話,松田陣平聯想到他與竹泉知雀見過的一幕幕,以及中午食堂被拷走的前同事眼中的驚懼,眼前仿佛蒙上一層迷霧。

  其實他也有疑惑:這姑娘政審怎麼過的?

  必然有人在幕後幫她。

  而且還特意送到他手下實習,降谷零嫌疑激增。

  遲早有天要問出這小子在干嘛,松田陣平在心裡嘀咕。

  無論如何,既然是他送來的人,某種程度上一定是可以信任的。

  「你在為四年前的爆炸案自主加班?」竹泉知雀瞥向計算機屏幕,「從機動隊爆。炸。物處理組轉崗到搜查一課也是為了這樁案件?」

  「一晃都四年了啊。」松田陣平端起咖啡,升騰的熱氣遮住他的眼眸。

  「你有什麼關系特別好的朋友嗎?」他突然問。

  「有啊。」竹泉知雀不明所以地點頭,「你見過的,太宰君,我的摯友,My best friend。」

  一位橫濱在逃通緝犯。

  「他有在你面前遭遇過近乎死亡的危險嗎?」

  竹泉知雀頓時為難起來:「你問哪一次?」

  松田陣平:「啊?」還有很多次嗎?

  有的,比如掛在她書房的窗沿上吊,被竹泉知雀割斷繩子的時候太宰治口吐白沫;比如日常入水卻遭遇大暴雨被衝到下游,被竹泉知雀救起來的時候臉頰被螃蟹夾腫;再比如新年玩煙火卻不小心選在竹泉知雀軍火庫周圍……

  如此種種,不計其數,積累的素材夠竹泉知雀拍一期《每天回家摯友都在裝死》。

  「最危險的應該是有一次在飛機上。」竹泉知雀回憶,「我們碰巧遇見了劫機。」

  可以上天的中原中也恰巧不在,綁匪在飛機上安裝了炸。彈,特殊的平衡儀炸。彈,平衡稍一打破立馬引爆。

  太宰治半跪在地拆彈,竹泉知雀抱著槍在他旁邊審問,奄奄一息的綁匪面露凶光:沒有解除方法!我們帶炸。彈就是為了所有人一起死!

  竹泉知雀手下用力,槍管塞進綁匪裡,她漠然扣動扳機。

  平衡儀裝置的炸。彈是難拆了一點,但竹泉知雀相信難不倒太宰治,只要氣流能保持平穩,不使飛機顛簸……

  她念頭轉動間,機艙突然劇烈地震了一下!

  竹泉知雀的大腦剎那間一片空白,嘩啦!她一拳打碎機艙窗戶,單手拎起太宰治的衣領,小臂青筋外露。

  咒力在人間失格的作用下無效化,纖細的手腕被少年人的體重隱隱壓碎,全靠激增的腎上腺素奮力維持。

  在火光衝天的爆炸聲中,失去咒力的竹泉知雀和太宰治從黑煙滾滾的雲層中掉下,在重力的作用下無法回頭地向下墜落!

  狂風之中,太宰治試圖松開竹泉知雀的手。

  區區墜落,對特級詛咒師而言根本不算困境,但因為他的存在,竹泉知雀變成了普通人!

  呼嘯的狂風往竹泉知雀臉上不斷地拍,她滿心憤怒,一頭槌砸向太宰治的額頭。

  太宰治驚愕暈倒,竹泉知雀死死抱住他,自己背部向下,在劇痛中砸向海面。

  墜落的衝擊力令竹泉知雀腦袋暈暈,但她水性著實是好,隨著本能劃拉兩下胳膊,愣是把自己浮出了水面。

  「之後我們在海上漂了一段時間,等到了救援。」竹泉知雀指向自己的手臂和後背,「這兒被爆炸的火光撩到了,弄得我好痛,在醫院躺了大半個月。」

  太宰治渾身受傷最重的反而是竹泉知雀那擊頭槌。他腦袋上纏著繃帶,蔫蔫地在竹泉知雀病床邊趴了很久,直到被護士趕出去。

  女孩子的手背已經看不見傷口的痕跡了,她受過太多傷,感受過太多疼痛,早已沒有記住的必要。

  「我倒沒有因此討厭炸。彈。」竹泉知雀說,「只是偶爾也覺得,真可怕啊。滾燙的火焰,衝天的氣流,逃出去的人滿身是傷,逃不出去的人又該疼成什麼樣子?」

  她有感而發,松田陣平手中的咖啡漸漸冷了,他卻仿佛看見了四年前灼目的火光。

  「你的朋友真幸運。」松田陣平低聲說,「他幸運有你這樣勇敢的朋友,在爆炸發生的時候陪在他身邊。」

  「我也想為我的朋友勇敢一次。」他笑起來,眼睛明亮有光,「就快到明天了……」

  「明天找別的警官帶你。」松田陣平側頭看向竹泉知雀,「實習生就不要摻和這麼危險的事了。」

  「你歧視我的資歷?」竹泉知雀眯起眼,「說來你可能不信,我從出生起就開始打工了,我有豐富的、應對任何事情的經驗。」

  松田陣平反問:「豐富的、做穿上警服的人該做的事的經驗?」

  竹泉知雀:emmm這個嘛……

  這題有點超綱了,等她升職到警視廳副廳長再回答你。

  年長的警察笑笑,並沒有責備的意思。

  「安心等著我回來就是了。」松田陣平戴上他不離身的墨鏡,「回來給你帶甜甜圈,要什麼口味?」

  「我送給你的發繩,你還戴在手腕上嗎?」竹泉知雀突然問。

  松田陣平揚眉,他伸出右手,把袖子擼上去一截,露出圈在腕骨上的黑色發繩。

  黑曜石蛇型吊墜垂在發繩上,蛇信猩紅。

  竹泉知雀雙手捧住黑曜石蛇雕,她低下頭,額頭抵住男人手腕,無聲呢喃了幾個字。

  松田陣平看不懂她在做什麼,憑常識猜測可能是在給他施加祝福,像女僕咖啡店給蛋包飯施加愛意魔法變得好吃的祝福?

  她居然信這一套,像個小女孩一樣。松田陣平失笑。

  黏濕的血打濕了男人掌心,滴答落下。

  濃郁的鐵鏽味取代了竹泉知雀黑發間淺淺的馨香。

  垂著頭的黑發少女捂著喉嚨用力咳嗽,溢出的鮮血打濕了她的唇瓣和下頜,滑落脖頸,打濕了警服的領口。

  痛苦幾乎實質化地刻在竹泉知雀臉上,她背脊彎起,咳嗽間消瘦的蝴蝶骨展翅欲飛。

  「喂!你怎麼了?!」無奈的失笑情緒還未散去,松田陣平在慌亂間站起,握住女孩子的肩膀。

  竹泉知雀伏在他胳膊上,一邊咳血一邊搖頭,勉強豎起大拇指:「什麼事都沒有。」

  騙鬼呢!松田陣平手掌扶住竹泉知雀的腰,就要將她打橫抱起送進醫務室。

  「咳咳!真沒事。」竹泉知雀不樂意看醫生,她撈起卡布奇諾喝了兩口衝淡喉嚨裡的血腥味,「我非常健康,一圈能打十個你。」

  她還有心思玩笑,松田陣平心跳都被嚇沒了一秒。

  他掰過竹泉知雀的臉反復察看,確定她氣色確實還行,才抬起手腕,黑曜石蛇雕輕輕搖晃。

  「明天記得戴上,不要離身。」

  以及,「甜甜圈要草莓白巧克力味,兩個。」

  知雀:我吃雙份~


第197章

  打工的第一百九十七天

  11月7日,搜查一課辦公室空無一人。

  不,如果實習生算人頭的話,還是有一個的。

  「今日我獨享辦公室。」竹泉知雀坐在工位上,試圖露出睥睨的眼神縱覽全場。

  有一點快樂——才不快樂呢!可惡的警察,為什麼排擠實習生!

  「我今天很忙,帶不了你,你先跟著佐藤警官。」一大早,松田陣平匆匆拍了拍竹泉知雀的腦袋,不走心地安慰她,「乖,回來給你帶甜甜圈,兩個。」

  「啊,抱歉啊知雀,我今天也有點忙。」佐藤美和子揉了揉竹泉知雀的腦袋,「不如你跟著目暮警官吧,他是我們中最大的頭兒,你一定能學到很多東西。」

  目暮警官中氣十足地說:「今天就是炸。彈犯發送傳真的日子,大家一定要嚴防死守!哦哦,是竹泉小姐啊,我這裡有個好任務給你,你看,這是工藤老弟的聯系方式……」

  竹泉知雀有點理解森先生為什麼視武裝偵探社為最大最惡勁敵了,怎麼哪哪都有你們偵探的事!她都換了四個工作了,為什麼就逃不掉呢!

  實習生陰暗地在工位上蠕動,面前是寫不完的卷宗和報告。

  竹泉知雀干起活兒是很沉迷的,她埋頭寫寫寫,直到手中的筆卡墨,她直起身甩筆的時候才陡然驚覺:

  人呢?辦公室其他人哪去了?

  那麼多人呢,剛剛還在的!

  「是樓下超市薯片大減價,他們忙著搶購沒有叫我?還是有誰在警視廳門口擺心形蠟燭求婚大家都去湊熱鬧了?」竹泉知雀認真推理,試圖找出她被落下的理由。

  她走到走廊,發現警視廳似乎亂成了一鍋粥。

  竹泉知雀見過一模一樣的混亂,那天,港口Mafia食堂爬進了一只鼠標大小的飛天蟑螂……

  現在回想起來竹泉知雀也對當天的混亂心有余悸。一群見慣腥風血雨的Mafia尖聲大叫,海豚音衝翻了食堂天花板,黑蜥蜴抄起機。槍瘋狂掃射,蟑螂沒打中,打中了路過的干部A。

  沒有為A哀悼一秒,端著碗吃親子蓋飯的竹泉知雀幾口扒完飯粒,拿著碗筷走到槍林彈雨中,將飯碗倒扣在地,蓋住蟑螂。

  而後爆破組迅速趕來,輕輕的、小心的將C4丟進碗下,迅速蓋上。

  一陣爆炸聲後,所有人都露出了升天的安詳表情。

  除了A,但不重要,沒人在乎他的想法。

  此情此景恰如彼時彼刻,竹泉知雀靠在搜查一課的門框邊,握著喝空的咖啡杯,抓住一名路過的警察。

  「蟑螂在哪裡?」

  路過的警察小哥:「啥?」

  一番令聾啞人落淚的雞同鴨講後,竹泉知雀被科普了這場混亂的原因。

  「炸。彈犯發來的傳真在哪裡?讓我看看。」

  竹泉知雀從警察小哥手裡拿到一張打印紙,她看了眼雲裡霧裡不知所謂的暗號留言,陰暗面再度發作。

  遲早有一天她要把謎語人都鯊了(拔刀。jpg)

  竹泉知雀好恨東京的罪犯,一個個都喜歡玩花活,挑釁信寫得或文藝或哲學或像封情書,給了偵探太多發揮的空間。

  怎麼就不學學橫濱罪犯,不玩這些虛的,上來直接拼演技、拼武力、拼人脈,動不動毀滅城市,龍卷風摧毀停車場。

  橫濱警察熟背異能力者異能力詳解,東京警察熟背《謎語大全》《解密的一千種小技巧》《關於設置暗號你可以這樣做》。

  沒關系,竹泉知雀不必強迫自己入鄉隨俗,她可以場外求助。

  女孩子拍下傳真,把照片發給太宰治。

  【杯戶購物廣場,摩天輪的第72號吊艙。】太宰治回復得很快,【我剛好在附近。】

  他毫不意外地看見知雀發來的震驚貓貓頭。

  【知雀:我在工作,而你,在逛街???】

  不好意思,他們無業游民是這樣,自由又快樂。

  「摩天輪怎麼了嗎?」太宰治撥了個電話過去,按東京民俗猜測道,「又要炸了?」

  他來東京這段時間裡見過了太多爆炸,一時間竟懷疑起評選全國最不宜居城市的主辦方是不是有黑幕:橫濱憑什麼給東京墊底!你虧心!

  「警視廳已經派人過去了。」竹泉知雀在電話那頭說,「帶我的松田前輩特別擅長拆彈,已經不會炸吧。」

  太宰治不太關心東京警方的事情,但他聽竹泉知雀說她正在往杯戶購物廣場趕來,便也不急著走了。

  巨大的摩天輪下圍滿了人,在輪。盤般的巨物之下,人類只能高高仰著頭,像被捏住脖子的鵝一樣踮腳眺望。

  太宰治像個普通的圍觀群眾,自自然然地雙手插兜站在人群裡。

  他輕輕瞥過一眼,人群中的便衣警察在他眼中如螢火般顯眼。

  只言詞組落入太宰治耳中,彙成完整的棋盤。

  「松田警官已經登上了第72號吊艙。」

  「只有他一個人。」

  「他帶了拆彈工具,我聽說他是從機動隊爆。炸。物處理組轉崗過來的。」

  「應該不會出事吧,只要趕在倒計時清零前拆掉炸。彈……」

  是嗎?太宰治不這麼認為。

  炸。彈最美妙之處在於它的震懾與威脅。想想看,警察知道有人在人流量巨大的地方安放了炸。彈,卻不知道它究竟在哪裡,於是他們焦急、恐慌、拼了命地去找,趕在倒計時的寥寥幾秒用生命拆彈——轟!

  讓警察提前知道炸。彈的位置不是很無趣嗎?憑白少了最緊張刺激的一段時間,換成他是犯人,可不會滿意。

  「事先減少的難度必在之後補足。」太宰治自言自語,看向吊艙中的人影。

  犯人會如此輕易讓警察拆掉他精心准備一年的傑作嗎?

  太宰治和竹泉知雀的通話還在繼續,他耳邊傳來女孩子清晰的喘息聲和風聲。

  「情況怎麼樣,太宰君?」她邊趕路邊問,「帶我的前輩還好嗎?說實話在他手下實習還算輕松,我不是很想被換人。」

  「在場的警察都很樂觀。」太宰治如實說,「但我注意到松田警官有一會兒沒動靜了。」

  「如果他不是因為恐高在吊艙裡不敢動彈,就是有什麼原因讓他不能拆這枚炸。彈。」太宰治問,「知雀覺得是哪一種?」

  竹泉知雀琢磨:「第一種?」

  人人都有恐懼之物,連她都會因為做夢夢到痛失年終獎小聲抽泣,松田前輩恐高多麼正常,她不會嘲笑。

  知雀真是個樂觀的人,太宰治最佩服的莫過於她的心態。

  可惜答案不會因她的樂觀改變。

  人群中的警察已經慌了,緊張、憤怒、哀傷、絕望……負面情緒在空氣中扭曲。

  太宰治輕輕呼出一口氣,他看向第72號吊艙,吊艙裡的人點了根煙,緩緩吸了一口。

  松田陣平斜倚在玻璃上,炸。彈一秒一秒地在他眼中跳動。

  『在倒計時的最後,我會給出下一處炸彈安置點的提示。』

  隱秘又張揚的惡意隨著倒計時逐漸膨脹,充斥狹窄的吊艙。

  咧嘴大笑的惡魔肆意嘲諷著一切,無論是摩天輪下仰望的人,還是走進吊艙、注定犧牲的人。

  『你可以拆掉這枚炸。彈,你當然可以,這並不困難,多麼簡單的一次作業啊。』

  『想活命絕不是錯誤,哪怕以無數人的性命作為交換也絕不是錯誤。天枰兩端的籌碼並不平等,而我將選擇權給予你。』

  『要活命還是要提示?時間不多了,期待你精彩的選擇。』

  竊竊私語聲在吊艙中源源不絕地響起,松田陣平感到有些吵鬧,又覺得此刻安靜得過分。

  「沒能給萩報仇,還把自己搭上去了,真是遜啊。」男人咬著煙嘴,點開短信頁面。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不是聯系人,而是甜品店發來的預訂成功短信。

  杯戶新開的一家超人氣甜品店,招牌甜甜圈受追捧到要提前預約才買得到。

  他帶的實習生點名想吃經典草莓白巧克力味,簡直不顧前輩錢包的死活。

  「我可沒有失約。」松田陣平把預訂短信截圖發給竹泉知雀,這樣一來她之後就能憑短信自己去取了。

  「別在我葬禮上啃甜甜圈就行。」松田陣平咕噥,「分我一個作為祭品倒是可以。」

  他短暫地笑了笑,嘴角又扯平成筆直。

  松田陣平按滅了煙頭,聚精會神地盯住炸。彈倒計時。

  他握住手機,鍵盤浮現在對話框口下,光標閃爍。

  抬手間,圈在松田陣平手腕上的黑色發繩露出衣袖,黑曜石蛇雕無風自動,輕輕搖晃。

  不知是不是沾上了竹泉知雀咳出的血,蛇信殷紅如火,流動著令人心驚的色澤。

  那抹紅痕比火光更艷麗,黑蛇吊墜貼著松田陣平的皮膚,散發徹骨的涼意。

  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讓男人忽視了這點,他眼中浮現出字符,手指在屏幕上移動的速度令人眼花繚亂,短信跳出發送成功的標識。

  結束了。

  一切都……

  轟!

  巨響響徹摩天輪上空,升騰的黑煙從第72號吊艙破碎的玻璃窗中爭先恐後往外冒,濃煙滾滾。

  地面上的人群驚慌失措成一團,在洶湧上前或後退的人流中,太宰治一動不動。

  「你來得這麼遲,是去取甜甜圈了?」他偏了偏頭。

  竹泉知雀從太宰治身後走上前,她嘴裡咬著一只甜甜圈,手裡拎著裝另一只甜甜圈的紙袋。

  「我不確定該不該過去。」竹泉知雀腮幫一鼓鼓,「作為實習生問候大難不死的前輩是職場禮儀。」

  「可作為打破正常人科學價值觀的罪魁禍首,我還沒有編好解釋的理由。」

  知雀:得想個辦法糊弄過去(吧唧吧唧啃甜甜圈)


第198章

  打工的第一百九十八天

  目暮警官的淚水飆灑出來。

  他是個和善又重情重義的好警察,見他哭得像個淚人,搜查一課的部下紛紛遞上紙巾、手帕和用來塞嫌疑人嘴裡的襪子。

  「不好意思,拿錯了。」竹泉知雀收回襪子,解下她的圍巾遞過去。

  「嗚嗚,松田,嗚嗚……怎麼會這樣?太令人難過了,嗚嗚。」

  目暮警官沒有注意竹泉知雀的手誤,他用手帕吸鼻涕眼淚,「我們、我們去把他的遺體帶回來吧……嗚嗚嗚。」

  竹泉知雀一邊把圍巾纏裹回脖子上,一邊委婉地說:「也許松田前輩還沒有離開我們。」

  「松田當然沒有離開我們!」目暮警官激動道,「他永遠活在我心裡!」

  竹泉知雀:謝謝你,他聽到了一定很感動,到時候你們可以抱在一起哭。

  「爆炸發生在那麼狹窄的吊艙裡。」目暮警官說著說著,愈發難過,「遺體、遺體可能……」

  竹泉知雀:「遺體可能還活著。」

  佐藤美和子一邊難過,一邊想到她聽說竹泉知雀高中成績不好——的確不好,這姑娘生物鐵定學得稀爛,怎麼畢業的?

  所有人都在難過,只有竹泉知雀吃完了第一個甜甜圈正在吃第二個。

  「那個,不是我想破壞大家悲痛的氣氛。」她咽下巧克力脆皮,口齒模糊地說,「摩天輪似乎停運了,再不派人去檢修,松田前輩就得自己想辦法爬下來了。」

  目暮警官含淚看向竹泉知雀,內心有著無限憐惜:多麼可憐的姑娘,不願意接受這慘痛的現實,他懂,他能理解,就當這一切是場噩夢,醒來還能聽見松田的聲音……

  「喂!有人嗎!摩天輪停運了我下不來!」

  目暮警官大驚失色:!!我竟然也不願意接受事實嗎?松田的聲音在我耳中竟這麼中氣十足,就好像他一點兒傷都沒受似的。

  「喂!知雀!別光顧著朝我揮舞圍巾,喊人來幫幫忙啊!」

  焦黑的第72號吊艙中,松田陣平艱難地站在所剩無幾的落腳處,雙手用力扒住幾乎宛如破爛的吊艙,懸之又懸,後背出了一層冷汗。

  「松田前輩!」竹泉知雀雙手呈喇叭狀大聲喊,「You Jump!我發誓一定會接住你!」

  「我不信。」松田陣平冷汗直流,他看向下方恐怖的高空,竹泉知雀渺小得像一顆黑色蘑菇力,言語毫無說服力。

  「不信?那就沒人能救你了。」竹泉知雀誠實地說,「你永遠活在大家心中。」

  目暮警官&其他人:啊啊啊!是活著的松田!

  詐屍——不對,是起死回生!

  了不起啊松田陣平!

  了不起的松田陣平,大難不死的男人,他被激動的同事用吊車接下來,雙腳踩在地面上終於松了口氣。

  好他媽魔幻的體驗,松田陣平本來不恐高的,突然有點恐了。

  「來點甜甜圈壓驚?」竹泉知雀舉著手裡只剩下四分之一的被啃甜甜圈問。

  她嘴邊還有巧克力留下的殘渣,舌尖舔舔。

  松田陣平牢牢地盯著她,黑發少女疑惑地歪了歪頭:「不要嗎?那我吃了。」

  她啊嗚又咬了一口,留下一排牙印。

  松田陣平大步走過去,湊過頭,狠狠咬走了一半的甜甜圈,腮幫塞滿得鼓起來。

  確實好吃,值得預約去買,他空空的錢包沒有白空空一場。

  「你先拿甜甜圈再過來的?」松田陣平雙手抱臂,「很從容嘛。」

  「我只是在來的路上收到了訂單截圖。」竹泉知雀一口吃掉剩余的甜甜圈,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有受傷嗎?要不要去醫院?」

  沒有,豈止沒有受傷,他離炸。彈那麼近,幾乎能行貼面禮的距離,竟然連身上的衣服都沒有被火光撩到一絲半點。

  劇烈的轟鳴聲與膨脹的空氣仿佛和他隔著一層看不見的薄膜。

  在眼皮刺痛的火光中,緊貼在他手腕上的刺骨涼意蔓延至全身,如水流脈脈,輕柔的風縈繞在他發間,如神明垂首賜下的親吻。

  【予你誠摯之祝福,祝福平安,祝福完滿,祝福你的故事永不落幕。】

  又輕又低的聲音回蕩在松田陣平耳邊,少女喉嚨裡咳出的血染紅了祝禱的賀詞,鮮紅的色澤那麼明亮,那樣耀眼。

  於是暴戾的火光變為溫柔的舌,膨脹的熱氣變為拂面的風。

  倒計時清零了炸。彈的壽命和滿懷惡意的陰謀,卻把赴死的英雄留在了人間。

  短暫的瞬間像一個溫柔又魔幻的夢,不止松田陣平本人,連帶第72號吊艙他落腳的位置都在爆炸中幸存。

  反倒是距離稍遠的玻璃碎了個徹底,摩天輪焦黑一片,事發現場極其不符合爆炸規律,松田陣平原來在爆。破組的同事看了得瘋,教科書都得推翻重寫。

  這場爆炸沒有帶走任何東西,除了一樣。

  松田陣平挽起袖子,圈在他腕骨上的黑色蛇雕吊墜發繩,只剩孤零零一根樸素的黑繩圈。

  猩紅蛇信的黑蛇雕塑在火光中湮滅,了無痕跡。

  「啊,證據被毀掉了。」

  一切都不出竹泉知雀的意料,她看了一眼平平無奇的黑色發繩,從容地說,「缺少證據,敢問這位警察先生要拿什麼告發我呢?」

  她將有恃無恐四個字寫在了臉上。

  哼哼,這就是紅方正義使者的壞處了,他們不能憑空污蔑空口胡說,而竹泉知雀是個不留證據的完美犯罪者!

  咦,她這次好像不是犯罪?

  算了,不重要,原理是一樣的。

  竹泉知雀喜滋滋地眼眸彎彎,心中歡喜雀躍:太好了,不需要找借口和麻瓜解釋了,松田前輩只需當這是一場夢,記住她給他的感動就好。

  要什麼解釋?沒有解釋,三觀破碎是你太脆弱了,反省一下自己。

  女孩子把心裡想什麼都寫在了臉上,她的有恃無恐,她的輕快從容,她的開朗喜悅,身後的尾巴壞心眼地歡樂搖晃,開心得要命。

  開心松田陣平平安無事,開心他有再多的問題也只能憋著自己發愁,開心她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怎麼向目暮警官解釋死裡逃生的難題就交給你了,我相信前輩,我會在背後默默為你應援。』她舉起拳頭用力握下,給松田陣平加油打氣。

  說實話,挺氣人的。

  氣到牙齒癢癢,想一口咬在她嫩白的臉頰上,疼得她哀哀求饒。

  她真的渾身是謎,松田陣平看著眼前的小惡魔,不由得想。

  「降谷那小子絕對被勾得腦袋都迷糊了。」男人喃喃的自語聲小得誰也聽不見,「我完全能理解。」

  竹泉知雀:「嗯?你在說什麼嗎?」

  「在說你壞話。」松田陣平大嘆一口氣,他突然抱住竹泉知雀,在她耳邊低聲說,「謝謝。」

  「不客氣?」竹泉知雀眨眨眼,「前輩你是被死裡逃生嚇到了,來找我求安慰嗎?」

  抱得好緊。

  「你就當是這樣吧。」松田陣平鼻尖埋在竹泉知雀發間,嗅到淺淺的花香。

  剛從爆炸現場逃出來果然會怕呢,竹泉知雀拍了拍男人的脊背,安慰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松田前輩的福氣在後頭。」

  「真的?」

  「真的。」竹泉知雀絞盡腦汁,「比如買飲料抽到再來一瓶什麼的……」

  「我還以為是會擁有一場令人心動的戀愛。」松田陣平慢慢地說。

  「大白天就不要做夢了。」太宰治皮笑肉不笑的聲音突然插入。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抱在一起也不怕傷風敗俗,知雀,把他推開。」

  松田陣平從女孩子黑發間抬起頭,對上太宰治不友好的表情。

  「啊,他就是太宰君。」竹泉知雀想起她還沒有介紹,「我和松田前輩提過的,我的摯友,My best friend。」

  「幸會。」松田陣平松開竹泉知雀,但沒有拉開和她的距離,「原來是知雀的朋友,我是搜查一課三系的松田,正在帶她實習。」

  他自然地把竹泉知雀劃分到自己這邊。

  「下一處炸彈安置點的提示我已經得到了,這次一定要抓住炸。彈犯。」松田陣平輕拍了下竹泉知雀的肩膀,「知雀也一起去,先到車上等我。」

  竹泉知雀被順著往警車的方向推了一把,她想起自己還在上班時間,匆匆向太宰治揮了揮手,跑向目暮警官。

  留下兩個男人站在原地,彼此相視。

  「松田警官也不必太感動。」太宰治先開了口,「對你而言是無可取代的救命之恩,對知雀而言只是普通平凡的日行一善而已。」

  「被她救過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了。」黑發鳶眸的少年輕輕嘆息,「個個都以為自己是特別的,令人頭疼呢。」

  「我聽說過你們的友誼。」松田陣平在『友誼』上咬了重音,「你被她救過成千上萬次吧?」

  「是啊。」太宰治笑眯眯,「說不要都不行,知雀有時候很霸道的。」

  他才是最特殊的那一個,誰也不能和他比。

  「喜歡麻煩女孩子的男人可不是能被依靠的對像。」

  松田陣平把玩手中的墨鏡,「太宰君似乎只是一味依賴著知雀,要是有哪一天她膩煩了……」

  「絕不可能。」太宰治冷下臉。

  「凡事不要說得這麼絕對。」松田陣平戴上墨鏡,「抱歉,今天還有的忙呢,有機會再聊。」

  他揮揮手走向警車,藍色紅色的燈光閃爍,呼嘯而去。

  太宰治目送警車離開,不爽地嘖了一聲。

  警車上,竹泉知雀摸了摸突然寒毛聳立的胳膊。

  有種家養貓貓回去後要鬧她的錯覺……是錯覺嗎?


第199章

  打工的第一百九十九天

  叮咚,叮咚。

  連續的兩下門鈴聲在屋外響起,宮野明美匆忙地走向房門,將眼睛湊向貓眼。

  黑發黑裙的年輕少女站在門口,她像是知道貓眼後有一雙窺探的眼神,友好地抬起右手揮了揮。

  不認識的面孔……宮野明美謹慎地隔著門問:「請問你找哪一位?」

  「這裡不只住了你一個人嗎?」門外的客人含笑回答,「還是說我來得不巧,萊伊正在留宿?」

  萊伊,會將酒名當成人名來稱呼的,只有組織的人。

  宮野明美沒有再問對方的目的,直接打開了門。

  即使來者不善她也沒有拒絕的權力,黑衣組織正是如此殘忍不近人情的集團。

  「我是威雀威士忌。」竹泉知雀主動報上代號,「來接你去個地方。」

  威雀威士忌,宮野明美指尖不明顯地顫了顫。

  她在男友諸星君口中聽過這個名字!

  年齡比妹妹志保更小的女孩子,卻是組織內一流的執行者、審訊者,危險殘酷的儈子手,神秘莫測,與琴酒、貝爾摩德、朗姆等多位組織高層交好。

  對於無代號的成員而言,威雀威士忌像個遙遠的令人畏懼的符號。

  傳說她的審訊能把人的靈魂從嗓子裡拽出來晾曬,被記錄在她任務列表上的目標縱使逃到天涯海角也必定死於槍下,她不可思議地被琴酒信任著,擁有和組織討價還價的權利與價值。

  這樣的人物為什麼突然找上了自己?

  宮野明美很有自知之明,她最大的價值並非她自己,而是她的妹妹。

  「是志保的事嗎?」宮野明美的指尖陷入手臂,她勉強維持著禮貌的笑容,「我嚴格遵守著組織的規定,只偶爾和她通話。」

  明明是血濃於水的親姐妹,卻連見面也不被允許。

  偶爾打來的電話不知被多少人監聽,真正關心的話語一句都不敢說,只敢浮於表面的問候幾句,聽著妹妹的聲音猜測她的處境,掛斷電話後胸口悶得喘不過氣。

  如果,如果她更有價值……是不是就能……

  一直都是妹妹在保護自己,身為姐姐卻像拖累一般,可若是沒有組織的存在,她們本不該如此!

  志保那麼聰明,那麼有天賦,未來一定有很高的成就。如果她們能住在一起,生活在一起,她就能好好關心照顧妹妹,代替去世的父母撫養妹妹長大。

  「對,是雪莉的事。」不出宮野明美的意料,威雀威士忌點了點頭,「你稍微收拾一下,我們這就出發吧。」

  竹泉知雀仔細看了看宮野明美溫婉大方的容顏,建議道:「淺藍色的格紋裙怎麼樣?搭配白色系的貝雷帽和小皮鞋,一定很適合你。」

  宮野明美略迷茫地依言換了衣服,她本以為威雀威士忌口中的收拾是換上便於行動的服裝,比如分屍裝、碎屍裝、毀屍滅跡裝之類的……

  威雀威士忌指定的色系居然不是黑色系,這位執行者的衣品相當不錯。

  「你會開車吧?」竹泉知雀確認,「太好了,我把地址給你。」

  宮野明美想問竹泉知雀不會開車是怎麼過來的,她走出樓道,看見一輛共享單車斜停在綠化帶。

  居然是騎自行車來的,好接地氣的高層,宮野明美一時間不由得懷疑起組織的財政狀況。

  竹泉知雀主動坐上副駕駛座,把地址輸入到車載導航。

  「好不容易輪休,真是一天休息日都沒有。」女孩子嘆著氣靠坐在座椅上,「絕對是報復吧,報復我到警視廳實習後一直以上班為理由推掉琴酒的加班邀約……我是真的要上班!穿警服去幫琴酒做黑活像什麼樣子!」

  大哥一點都不識人間疾苦,天天在那兒無理取鬧。

  宮野明美發動汽車,被威雀威士忌抱怨間透露的情報震了一驚。

  她、她這是在警方臥底嗎?就這樣隨隨便便說了出來?

  「明美姐是在銀行工作吧?」竹泉知雀好奇地問,「還算輕松麼?」

  「嗯,啊,還可以。」宮野明美被她自然親近的稱呼聽得一怔,心不在焉地回答,「加班不多。」

  竹泉知雀:慕了,狠狠慕了。(大口吃檸檬。jpg)

  「銀行的工作是組織安排的?」黑發少女猜測,「打入內部,等時機一到狠狠把運鈔車劫了,一本萬利。」

  宮野明美默默點頭,她有同樣的猜測。

  「真是不容易。」竹泉知雀感嘆,「雪莉也是,她好像已經進化掉了睡眠,凌晨三四點實驗室都亮著燈。」

  聽見有關妹妹的消息,宮野明美握住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威雀威士忌小姐和志保很熟麼?」

  「叫我知雀就好。」竹泉知雀委婉地說,「我和雪莉的緣分比較特別。」

  她以這位冷面美人為原型之一寫出了組織內部最受歡迎的潮流讀物《琴酒×貝爾摩德×雪莉的狗血刺激成年男女黑暗愛情大三角》。

  雪莉是她的讀者之一,專挑琴酒吃癟語塞痛苦面具的段落看,將之視為珍貴的快樂源泉。

  竹泉知雀和她算神交關系,彼此久仰大名。

  宮野明美按照導航開車,不多時便停在杯戶購物中心的露天停車場。

  「購物中心的摩天輪檢修,要停運好一陣子。」竹泉知雀一邊解開安全帶下車一邊說,「想坐摩天輪的話我推薦多羅碧加樂園,雲霄飛車很棒哦。」

  聽說是琴酒帶伏特加去做交易時都不忘坐一趟的雲霄飛車。

  宮野明美停好車,干淨的小皮鞋踩在地面上,疑惑的目光看向竹泉知雀。

  「我們的目的地是購物中心?」她確認般地詢問。

  「明美姐以為是什麼恐怖的地方?」竹泉知雀走在前面帶路,「這是我選的位置,我覺得你們會喜歡。」

  你們?

  宮野明美突然有了一個猜測,她心髒狂跳起來。

  溫婉大方的女人緊張地梳理長發,她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呼吸放得很輕。

  走過一個拐角,鋪設采光極好的大片玻璃的咖啡館出現在宮野明美眼前。

  靠近窗戶的卡座上,頻頻左顧右盼的短發女性噌地站了起來。

  「志保!」

  宮野明美快步向前,小皮鞋踩在地上發出急促的噠噠聲,她和從咖啡店跑出的宮野志保擁抱在一起。

  竹泉知雀落在她後面,步速不快地走過去。

  「你們有三個小時。」黑發少女說,「沒有監聽,也沒有監視。」

  姐妹倆信不信就不是竹泉知雀的問題了,她擺了擺手:「我自己逛逛,時間到了再過來。」

  黑發黑裙的纖細身影消失在拐角,宮野明美用力握住宮野志保的手。

  「志保,你最近還好嗎?今天是怎麼了,突然可以見面。」宮野明美又驚又喜,但還是首先關心了妹妹的近況。

  「我還好。」宮野志保不欲多說實驗室的事情,她看了眼竹泉知雀消失的方向,「我今天是被威雀威士忌以購置實驗材料的名義帶出來的。」

  宮野志保在組織裡極其不自由,但或許是出於高強度工作不利於大腦活躍的原因,她偶爾能借助購置材料的日子短暫放風。

  放風時有組織成員以保護之名行監視之事的跟著她,去商場之類的地方逛一逛倒是沒問題,和姐姐見面想都不要想。

  今天的看守換成了聞名已久的威雀威士忌,據說是琴酒報復她推卸加班的結果,非要她輪休日也為組織工作。

  宮野志保持保留意見,她看不透威雀威士忌,這是個十分恐怖的、永遠能用特殊的方式達成自己目的的女人。

  威雀威士忌把她帶到杯戶購物中心的咖啡館後就離開了,說要宮野志保暫時等候,她再去帶個人過來。

  杯中的咖啡從冒著熱氣變得冰涼,宮野志保腦中猜測紛紛,直到她親眼看見玻璃後姐姐溫婉美麗的臉。

  「我不清楚她的目的。」宮野志保低聲說,「但她讓我們見面,絕不只是出自好心。」

  比起琴酒和貝爾摩扽,威雀威士忌堪稱友善,可善良——那是組織高層最不會具有的質量。

  縱使威雀威士忌是個好心腸的人,她的善心也絕不會無緣無故發散到與她並無什麼交集的姐妹倆身上。

  宮野明美咬住嘴唇,她沒有什麼值得威雀威士忌覬覦的,只能是志保……

  「不管她想要什麼,至少這三個小時是我們的。」宮野志保向姐姐笑笑,「別談組織的事了,我有好多好多話想和你說。」

  宮野明美眼中有水光:「我也是。」

  三小時轉瞬即逝。

  竹泉知雀抱著一袋散裝糖果回來,嘴裡叼著根棒棒糖。

  「見者有份。」她抓起兩把糖果放到宮野明美和宮野志保面前,並不在意姐妹倆警惕審視的眼神。

  「明美姐可以自己開車回去嗎?」竹泉知雀腮幫鼓起來一小塊,她含著糖說,「我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

  宮野明美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妹妹,宮野志保微微點頭。

  在場唯一沒有代號的成員離開了,沒有拿竹泉知雀放在桌上的糖果。

  「很好吃的。」黑發少女剝開一顆橘子糖,和棒棒糖一起含在嘴裡,「我又不會在糖裡下毒,明美姐也太謹慎了。」

  「謹慎是存活的必需品。」雪莉雙手環胸,「威雀威士忌,你有什麼目的?」

  「和姐姐共度的三小時開心嗎?」竹泉知雀不答反問,「依依不舍嗎?憎恨嗎?」

  雪莉:「你什麼意思?」

  「嗯?我只是稍微分析了一下你現在的心情。」竹泉知雀雙手托腮,「很開心吧,十分不舍吧,發自內心地憎恨吧?」

  「非常、非常想要逃走吧?」

  雪莉呼吸亂了一瞬,又被強行壓抑,她挺直脊背:「你是在試探我嗎?盡說蠢話,為了姐姐我已經十分順從了,你們還想怎樣?」

  宮野志保不擔心她的怒意會招致懷疑,組織平等地懷疑每個成員的忠誠,所以才早早分開了她和宮野明美,利用姐姐鉗制她,逼迫宮野志保全心全意為組織辦事。

  她想表達的也是這層含義:宮野明美一天在組織掌握下,她就一天不會背叛,多余的試探毫無意義。

  「如果我說,我能幫你和你姐姐逃走呢?」竹泉知雀歪了歪頭。

  「換一座城市生活,獲得不被黑衣組織打擾的庇佑。」

  雪莉瞳孔緊縮。

  威雀威士忌言語間隱晦的含義令她震驚。

  這個人,這個被琴酒和郎姆信任的人,她竟然是其他勢力的——

  「APTX4869.」雪莉低聲說,「你是為它而來。」

  「我的新任務。」竹泉知雀大大方方地說,「願意配合一下嗎,宮野小姐?」

  宮野志保思緒混亂,她知道了非常不該知道的事!

  「……不。」冷靜凜然的短發科學家攥緊指甲,「即使你要在這裡滅口,我的回答也是不。」

  竹泉知雀笑起來:「你都沒聽我能給的條件。」

  「我不相信你。」宮野志保毫不猶豫地說,「換一個勢力與現在不會有什麼差別,你們難道不是同樣用姐姐的安全逼迫我做事嗎?」

  「當然不是。」竹泉知雀斷然否認,「我們讓人效力憑的是正經本事,憑的是餐補飯補五險一金年終獎人身保險帶薪假和團建旅游,別拿黑衣組織這種員工福利三無的黑心企業碰瓷我的老東家!」

  黑發少女話語中的真誠——對鈔能力的真誠——足以打動任何鐵石心腸。

  「我們是有政府承認的正規公司。」竹泉知雀再次強調,「還是納稅大戶呢。」

  宮野志保:「……哦。」

  她的集體榮譽感竟意外得很強。

  「我能理解你猶豫不決的心情。」竹泉知雀喀地咬碎口中的糖,「跳槽的事不能馬虎,多考慮一段時間也很應當。」

  「如果不是收到了某個消息,我是不會一上來就自報家門的。」

  竹泉知雀揚起手中的棒棒糖棍,隔空指向宮野志保:「對於你而言,沒有比姐姐更重要的人?」

  宮野志保:「是。」

  「我想你知道。」竹泉知雀指尖抵住下頜,「萊伊是經宮野明美推薦加入的黑衣組織。」

  突然提起的萊伊的名字,令宮野志保的猜想滑向絕望的深淵。

  「諸星大是個假名,萊伊本名赤井秀一,是FBI派遣進黑衣組織的潛入搜查官。」

  竹泉知雀肯定地說:「朗姆正在確定消息的真假,他擬定處決叛徒萊伊的執行者是我和琴酒。」

  「無論萊伊是死是活,下一個被清算都是你姐姐。」

  竹泉知雀手心朝上,伸向瞳孔空茫的雪莉。

  「到我這邊來吧。」她輕柔地說,「我保護你們。」

  知雀:奮力揮舞挖牆腳的小鋤頭


第200章

  打工的第兩百天

  夜深了,實驗室還亮著燈。

  冷冽的消毒水氣味中夾雜著可疑的水果糖甜香,琴酒倚靠在拐角的牆上,不出意外看見兩個女人一前一後走來。

  走在前面的是雪莉,茶色短發的女科學家披著白大褂,目標明確地走向自己的實驗室。

  落在後面的黑裙少女雙手抱著滿滿一紙袋糖果,嘴裡含著兩根棒棒糖,視實驗區不得進食的規則於無物。

  「大哥?你是在迎接我們嗎?」竹泉知雀咬著糖棍問。

  她抱著紙袋向上抬了抬,熱情地問:「要不要來點,可以幫助戒煙哦。」

  琴酒無視了威雀威士忌分享食物的行為,他瞥了眼雪莉,她一如既往冷著臉,雙手抱臂等在旁邊,眼裡只有她的實驗。

  「雪莉先回去吧。」竹泉知雀隨意地說,「清單上的試劑明早有人送來,你看中的那款手包也是。」

  「大哥你在這裡正好。」黑發少女一手端起紙袋,一手去摸口袋,掏出幾張小票,「這是今天的花費,財務部能不能報銷?」

  「這種無聊的事不要問我。」琴酒嫌棄地說,「把你今天的行程彙報一遍。」

  「明白。」竹泉知雀點頭,「那就從我好不容易輪休,想睡到自然醒卻被大哥你一個電話喊過來加班,心中充滿濃濃的怨氣和殺意說起……」

  琴酒再一次意識到,和威雀威士忌說話是對他莫大的折磨。

  宮野志保越過琴酒,走向她的實驗室。

  在與銀發男人擦肩而過的瞬間,紛雜的念頭充斥她的頭腦,恍惚間她險些以為組織的Top Killer拔出槍對准她的額頭,冷聲道:叛徒。

  回到基地看見琴酒守在拐角時,她真的以為他什麼都知道了。

  宮野志保以全部的理性控制自己,才沒有轉頭看向走在她身後的竹泉知雀。

  黑發少女輕而易舉地接過了話頭。

  她的聲音輕快又隨意,半點沒有對琴酒的懼怕,說謊時尾音含著笑意,文字游戲與語言修飾在她舌尖翻滾,吐露出的話語如此真實令人輕信。

  宮野志保此前從未見過像這樣說謊如喝水般自然的人,若非她是當事人之一,她聽著都信了。

  最見鬼的是,即使心知肚明竹泉知雀熱衷於玩弄謊言的本性,她仍然怎麼看怎麼真誠,讓人不知不覺又信了她。

  她做臥底著實屈才,干嘛不去搞傳。銷?

  宮野志保懷著滿腦子繁雜的想法回到實驗室,她坐在計算機前,看向APTX4869復雜的分子式和試驗記錄。

  實驗室內無死角的監控攝像頭閃爍紅光。

  竹泉知雀買了一袋子糖,分半天都沒分出去,只有伏特加不敢拒絕她,被往口袋裡塞了一把。

  「讓我蹭個車。」竹泉知雀自來熟地鑽進保時捷後座,「去朗姆那裡。」

  她像是在招呼出租車司機,伏特加無助地看了眼副駕駛座上的琴酒,銀發男人閉著眼,不發一言。

  不說話就是默認,沒人比伏特加更懂大哥。

  專職司機老老實實點火開車,竹泉知雀低頭玩手機,屏幕大咧咧地平攤著,倒映在後視鏡上。

  琴酒瞥了眼後視鏡裡的鏡像反文字,威雀威士忌在和朗姆發消息。

  有點奇怪。

  琴酒倒不至於懷疑朗姆的忠誠,但威雀威士忌名義上是他手下的人。

  雖然她偶爾不聽指揮,喜歡討價還價,經常找借口逃避加班……但威雀威士忌隸屬於琴酒,由他調動。

  朗姆之前想借走威雀威士忌去警方臥底,這事是提前和琴酒商量過的。

  她在彙報從警視廳探查到的情報嗎?一個實習生,每天最重要的工作是給前輩跑腿買咖啡,能有什麼重要情報?

  手下人繞過頂頭上司與組織二把手之間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在職場角度上合理,在感情角度上低情商。

  琴酒有些不悅。

  成熟男人不會把小肚雞腸說出口,竹泉知雀對待纖細敏感型摯友的仔細耐心也不會用在事多加班多巨凶的上司身上。

  她一點兒不在意車內令伏特加冷汗滿頭的低氣壓,到地方後快快地下了車,「謝了,回見。」

  竹泉知雀抱著她的糖來到朗姆的辦公室,十分大方地抓了一把給老者打扮的朗姆。

  「朗姆老大還不打算和琴酒說嗎?」黑發少女抱怨道,「大哥他雖然看起來是非常情緒化的人,但知道後也不會氣成怨婦啦。」

  朗姆默默地喝了口養生茶,試圖衝淡腦海中怨婦琴酒的恐怖形像。

  和博格特變成的女裝斯內普有得一拼。

  「琴酒很欣賞黑麥威士忌。」朗姆說。

  對於大哥而言堪稱難得,琴酒是有把萊伊培養成心腹的打算的。

  與他忠心耿耿但沒什麼用的開車小弟伏特加不同,萊伊儀表堂堂,高大冷峻,擅長飆車玩狙,執行任務的冷酷模樣像極了莫得感情的殺手,令琴酒大為欣賞。

  他不止一次把萊伊當成正面教材讓竹泉知雀好好學學:威雀威士忌,要是你沒有長嘴,那就太完美了。

  竹泉知雀:你在對咒言師說什麼怪話?

  咒她是個啞巴和咒五條悟是個瞎子有什麼區別?埋沒了她身上最大的優點!

  「大哥沒什麼看人的眼光。」竹泉知雀唏噓道。

  朗姆呵呵笑了兩聲:「別這麼絕對,琴酒也很欣賞你。」

  竹泉知雀:那不是更沒有眼光了嗎?(悲)

  看上的一個兩個都是對家,琴酒注定只能嗑相愛相殺這口血糖。

  「萊伊是FBI臥底的事,證據確鑿嗎?」竹泉知雀問,「活捉還是處死?」

  「又是一瓶威士忌,哼!」朗姆重重地杵了下拐杖。

  看他這麼生氣,竹泉知雀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一共就四瓶威士忌,臥底占了三瓶,只剩波本苦苦支撐,保留威士忌酒系的最後一絲體面。

  竹泉知雀不敢想萬一波本也是臥底,朗姆會不會崩潰到命令組織旗下的酒吧禁售威士忌,把所有點威士忌的客人統統鯊掉埋成花肥。

  願地獄沒有威士忌。(劃十字)

  「FBI搜查官赤井秀一,他的身份我已經確定了。」朗姆把一沓數據摔在桌上,「這是他潛入組織的整個過程,中途涉及到的人員每一個都要清查。」

  竹泉知雀撿起資料,一目十行地掃過。

  赤井秀一化名諸星大,在宮野明美開車時碰瓷被撞入院,使用美人計俘獲女人芳心,成功登堂入室。

  冷面酷哥溫情起來的鐵漢柔情最為動人,宮野明美不出意外地淪陷了,兩人感情升溫。

  「不要讓明美涉足黑暗,這些危險的事就由我來面對。」以此為理由,赤井秀一加入黑衣組織。

  竹泉知雀:「這麼戀愛腦的借口,招聘他的HR信了?」

  這位哥只差把「酷蓋」兩個字刺在臉上了,一副女人只會耽誤我開槍的速度的架勢,戀愛腦?為了任務和前女友分手撩無辜女性的愛情騙子還差不多!

  竹泉知雀瞅了眼資料:哦,還真是之前有交往的女性,為了任務和人家分手了。

  不愧是FBI,不擇手段的作風連黑手黨出身的她都甘拜下風。

  「赤井秀一升職記中主要出場人物只有宮野明美和琴酒。」竹泉知雀看著資料。

  「前者是幌子,後者是貴人,我認為琴酒是FBI幫凶的嫌疑更大。」

  朗姆猛地被茶水嗆住,咳得撕心裂肺。

  人不能、至少不要因為琴酒老是讓你加班就夾帶私貨趁機打擊報復他。

  竹泉知雀沒有,她很講邏輯的:「如果不是琴酒欣賞萊伊,他升職速度可沒有這麼快。」

  宮野明美只是個無代號的底層成員,渣男的跳板,琴酒才是FBI最大的貴人。

  「……今天的談話我不會告訴琴酒。」朗姆好多年沒有這樣有良心過了。

  「琴酒的嫌疑很容易洗清。」朗姆客觀地說,「知道萊伊的真身份後,他只會比任何人都更想殺了他。」

  竹泉知雀:「我不是想懷疑大哥——朗姆老大,你聽說過荊軻刺秦王的故事嗎?」

  「用已經暴露的臥底生命無限做好自己的身份,這正是狼人殺第一夜狼人自刀的狡猾詭計!」她信誓旦旦,「琴酒絕對是個狼人!」

  他不只比狠人多一點。

  朗姆:「夠了,我讓財務五倍給你今天加班的工資。」

  「好的朗姆老大。」竹泉知雀瞬間偃旗息鼓,「大哥是最值得信賴的大哥,他的忠心日月可鑒,即使天無棱天地合,他也不與組織訣別。」

  朗姆:琴酒,我為你付出了太多,你最好記得我老人家的好。

  「不查大哥,宮野明美總是要查的。」竹泉知雀單手托腮點了點臉頰,「我個人認為她是位被FBI渣男欺騙的可憐女性,但也不排除她和FBI連手演戲的可能性。」

  「她可能指望FBI能讓她們姐妹團聚吧。」黑裙少女輕輕地笑了,「有夠天真。」

  威雀威士忌話語中的嘲弄沒有引來朗姆的反駁,朗姆欣賞地看向她嗤笑的嘴角,頷首道:「宮野明美交給你。」

  「為什麼啊?」女孩子臉上閃過一絲不情願,「琴酒可以親手擊殺FBI,我卻只能和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玩過家家,不公平!」

  這是資歷的問題……朗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徐徐勸說:「只是分工不同,宮野明美牽扯到雪莉,你任務的重要性不輸給琴酒。」

  「意思是我可以對雪莉動手嗎?」竹泉知雀露出考慮的神色,「我聽說貝爾摩德不喜歡她。」

  朗姆知道威雀威士忌一向與貝爾摩德交好,他摩挲杯沿,松了口:「別做的太過火。」

  「放心放心。」竹泉知雀拍著胸脯保證,「我有分寸。」

  畫大餅的上司VS糊弄學打工人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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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打工的第兩百零一天

  「工作辛苦了,明美小姐。」

  「您這邊才是,辛苦了。」宮野明美拿著手包微微鞠躬,她最後檢查了一遍辦公桌,最後一個離開銀行。

  宮野明美今天被留下來加班,夕陽的余暉消失在地平線,夜晚又黑又冷。

  比起獨自走夜路的風險,宮野明美更懼怕與黑夜融為一體的那群人。

  不懂得禮儀為何物,喜歡堵在別人放學下班回家的必經之路,威逼利誘,不從則死。

  相較而言,懂得上門禮貌按門鈴的威雀威士忌可以說十分友好。

  她還讓她和志保見了一面……之後怎麼樣了?

  宮野明美本以為威雀威士忌會再聯系她,誰想黑裙少女再未露過面。她不出現,宮野明美毫無聯絡的途徑。

  明明是個比志保年齡還小的女孩子,叫人看不透。

  宮野明美走向寂靜的停車場,她按住車鑰匙的解鎖鍵,遠處的車燈閃了一閃。

  女人走向汽車,她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彎腰坐進去。

  把手包放到副駕駛座上,系上安全帶,雙手握好方向盤……宮野明美不經意地抬眸看了眼後視鏡。

  一只寬大的手虛虛扼住女人的脖頸。

  「開車。」手掌的主人沒有用力,後座上的男人嗓音低啞,「按我說的走。」

  宮野明美驟然僵硬。

  「大哥。」伏特加拿著手機說,「派去監視宮野明美的人說,她突然開車把他們甩開了,疑似被人脅迫劫持。」

  「不用管那個女人。」琴酒調試手中冰冷的漆黑槍管,「她是威雀威士忌的。」

  「威雀威士忌發來了消息。」伏特加繼續說,「她讓我們放松實驗室的戒備,給雪莉留一條逃跑的路線。」

  「玩這一套嗎?」琴酒帶上槍,拉開保時捷的車門,「你告訴她,帶不回雪莉或雪莉的屍體,就把她自己的屍體帶回來。」

  伏特加按琴酒的原話給了答復,威雀威士忌撥了個電話過來。

  「我為組織釣魚執法,大哥就這樣冷酷待我?」她說,「雪莉也不一定叛逃,要是大哥想念舊情,我這邊也是可以稍稍寬恕些的。」

  「大哥才不會做這種事。」伏特加說,「雪莉不會蠢到和組織作對吧?」

  「誰知道呢。」威雀威士忌漠不關心地說,「畢竟是心愛的、親愛的姐姐被綁架,任感情衝昏頭腦也是人之常情。」

  「你們現在要去追萊伊了?」她饒有興致地問,「我讓波本過去幫忙。」

  琴酒:「不需要。」

  「行行好,把他帶走吧。」電話對面的少女像個翻臉不認人的渣男,「他在我這裡很礙事。」

  「那就這麼說定了。」威雀威士忌一錘定音,「伏特加去聯系。」

  一天是小弟,一生是小弟,伏特加默默給波本打電話——不知是誰開的頭,他從專職司機變成了共享電話亭。

  安室透接到電話,呼吸急促了一秒。

  「萊伊是FBI?」他尾音上揚,「我記得他是琴酒相當器重、想當心腹培養的人,居然是叛徒。」

  「我不得不懷疑琴酒的眼光了。」

  「不是大哥的錯,是FBI太狡猾了。」伏特加強調道,「今夜圍殺萊伊,你也過來。」

  安室透:「沒記錯的話,我是情報人員。」

  「威雀威士忌推薦了你。」伏特加不懷好意地說,「她的原話是你很礙事,留下來會耽誤她的任務。」

  安室透握住手機的指腹繃緊,「她的任務是什麼?」

  「威雀威士忌沒有說的話,我這邊也不能告訴你。」

  伏特加不懷好意之後又有點同情波本,「女人的心思難猜得很,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你們不是分手了麼?」

  安室透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伏特加幾句,他掛斷電話,飛快地拿起車鑰匙,一邊下樓一邊聯系諸伏景光。

  「萊伊是FBI的人。」安室透的身影融入漆黑的夜色,「琴酒今夜帶人圍殺萊伊。」

  電話那頭,諸伏景光眉頭緊皺:「消息來源是?」

  「伏特加讓我也參與行動。」安室透發動馬自達,明亮的車燈與發動機的嗡鳴撕開夜色,「他說,是知雀推薦了我。」

  「威雀威士忌今晚也有任務,且不與琴酒同路。」安室透眼神凝重,「景,你試著聯系她,看能不能問出什麼。」

  諸伏景光立刻答應下來,撥通竹泉知雀的電話。

  「嘟、嘟、嘟……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通……」

  打不通,諸伏景光抓起外套,直衝停車場。

  他知道竹泉知雀的住址!

  一路風馳電掣,諸伏景光來不及等車停穩,更等不了電梯,他跑入樓梯間,奮力狂奔。

  夜晚的公寓樓比白天更多幾分人氣,諸伏景光站到門口有澆水過多發財樹的住戶門口,抬手敲門。

  地毯與門縫之間的間隙沒有透出一絲光亮。

  諸伏景光心中不好的預感更甚,他轉而去敲隔壁的門,與隔壁的對門。

  三戶人家,沒有一聲回應。

  住在竹泉知雀對面的野崎梅太郎聽見敲門聲,打開了門。

  「請問是要找誰?」野崎梅太郎說,「竹泉桑的話,從昨天起就沒回來過。」

  諸伏景光:「剩下兩家人呢?」

  「伏黑先生家和織田作先生家今早還有人。」野崎梅太郎如實說,「我今天去了編輯部,下午不在家,不知道更具體的情況。」

  他們已經離開了,悄無聲息,沒有驚動任何人。

  事情的發展超出了公安預料,諸伏景光閉了閉眼,腦海中黑發少女的身影又一次蒙上迷霧。

  她在哪裡,在做什麼,到底有什麼目的?

  「zero,情況有變。」諸伏景光握著電話,「竹泉知雀主動斷開了和公安的聯系。」

  搜查一課的松田陣平回了諸伏景光的消息,這兩天是竹泉知雀的輪休,她自上一次下班後便沒在警視廳露過面。

  沒有人知道她的行蹤。

  「……我知道了。」安室透攥緊方向盤,「我試著從琴酒口中套話。」

  「她應該沒有出賣公安。」金發青年冷靜分析,「否則她當初根本不會救你。」

  「也許雙面間諜是個謊言。」諸伏景光沉默片刻,「她一開始的目的就是潛入公安,成為組織的間諜。」

  安室透:「然後安安分分在警視廳當個實習生,順便救下了松田?」

  確實,公安的情報竹泉知雀丁點兒沒打探到,雖然從松田陣平口中得知她想坐上警視廳副廳長位置的野心,但不是還沒升職嗎。

  「公安沒有蒙受損失,她救了你,救了松田。」安室透低聲說,「我不相信一切都是謊言——她圖什麼?」

  無人能回答,夜色中只有馬自達車輪碾壓水泥路面的聲音。

  【向FBI求援,化名諸星大的赤井秀一搜查官。——某不具姓名的好心人】

  【另,若感念我的恩情,至少拖住琴酒半小時。】

  【不會吧不會吧,堂堂FBI連半小時都撐不住嗎?】

  三條消息幾乎同一時間跳出屏幕,瑩白的光茫照在赤井秀一冷峻的側臉上。

  善意?惡意?FBI閱讀三條短信,品出最多的成分是利用。

  「秀!」朱蒂的車停在赤井秀一面前,車後座上擺著一只小提琴琴盒。

  「快走。」金發女人握緊方向盤,「已經有人追來了。」

  赤井秀一按熄手機,他上車後飛快倒出琴盒中的槍械零件,開始拼裝。

  「到我說的地點去。」赤井秀一調整狙。擊鏡,「像喪家之犬逃回美國可不是我的作風。」

  朱蒂:「秀?」

  黑發長發的男人把手機扔向朱蒂,冷靜地說:「假如我無視對方的要求,你猜會有什麼後果?」

  朱蒂看見短信,用力拍向方向盤,「今晚到底牽扯了幾方勢力?!」

  棋盤上的棋子在各自的位置籠罩迷霧,執棋的手不慌不忙地落下最後一枚。

  實驗室難得的安靜,宮野志保坐在計算機前,第一次感覺身體一松。

  仿佛粘黏在身上的視線少了許多,監視的人減少了?

  她的手指縮在白大褂的袖子裡,撥弄一小顆檸檬糖。

  威雀威士忌臨走前抓給她的一把糖,監視者用儀器掃描了一遍沒查出問題,允許她留下。

  畢竟是威雀威士忌給的東西,若是他們拿走丟掉,萬一被這位名聲危險的執行者找上門怎麼辦?琴酒可不會幫他們做主。

  宮野志保一顆顆吃過去,在一顆不起眼的檸檬糖中吃到了微小的硬物。

  她悄悄把糖果吐出來,藏在袖子裡。

  「植入式病毒?」宮野志保隱有猜測,APTX4869的實驗數據保存在組織的計算機裡,連帶著還有許多重要的數據,用病毒一次性竊取將造成組織巨大的損失。

  「不,不是竊取用的病毒。」宮野志保很快發現端倪,威雀威士忌給她的竟是徹底格式化病毒。

  她要一次性把組織所有的數據清零!

  「格式化的速度比竊取快得多,的確能在組織反應過來之前造成更大的損失。」

  宮野志保淺淺吸了口涼氣,「但APTX4869的資料也跟著被……難道她想純靠我的記憶力復原嗎?也太喜歡為難人了。」

  女科學家不禁懷疑起竹泉知雀口中「良心企業」的真假,她分明是個比琴酒更黑心的資本家。

  「雪莉。」實驗室的門被敲響了,「威雀威士忌找你。」

  「她讓我帶句話。」門口的底層人員復述道,「檸檬糖好吃嗎?」

  宮野志保站起身,借起身的動作掩蓋,她飛快將病毒插進計算機。

  「還不錯。」宮野志保說,「下次我請客。」

  很壞的知雀選了巨酸巨酸的檸檬糖


第202章

  打工的第兩百零二天

  離開實驗室的這條路,宮野志保走了許多次。

  她忽然有了預感,無論今晚結果如何,她都是最後一次走這條路。

  高跟鞋踩在光滑锃亮的地面上,帶路的底層人員後背朝向她,隱有松懈。

  雪莉雖然是有代號的高層人員,但研究員總是特殊的,她不像執行者一樣令人敬畏,黑衣組織對她的看管又一向嚴格。

  以至於底層人員只防著宮野志保逃跑,從沒想過自己會被攻擊。

  「砰!」高跟鞋跟狠狠砸向男人的太陽穴,穩准狠,男人眼白一翻,腦袋砸向地面。

  宮野志保雙手拎著高跟鞋,赤腳在走廊裡奔跑,她熟悉這棟建築物,她知道出口!

  「守衛比以往稀疏很多。」

  宮野志保看見了與她同樣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這些人不被允許配槍,而追來的底層人員不敢對組織珍惜的人才開槍!

  她一路奔跑,上氣不接下氣,前面便是最後一個拐角,通往自由的門就在那裡!

  黑色的人影站在門口,堵住了那扇門。

  「我本來以為要到裡面接你呢。」

  竹泉知雀扔來一個頭盔,她跨上漆黑的哈雷,「走吧,辛德瑞拉。」

  拎著高跟鞋狼狽逃跑的宮野志保戴好頭盔,坐上哈雷後座,「沒有你這麼像綁匪的仙女教母。」

  「對不起。」竹泉知雀的笑聲悶在頭盔裡,「我該找輛南瓜馬車來的。」

  奔騰的凶獸怒吼一聲,在巨響的嗡鳴中,竹泉知雀吐出舌尖,藍寶石的舌釘熠熠生輝。

  【撞飛他們!】

  宮野志保喜歡飆車,騎摩托是她喜歡的解壓方式,她受過專業的訓練,無論竹泉知雀飆出怎樣的速度她都不會動容。

  都不會動容……

  「這輛哈雷被你改裝過嗎?」呼嘯的狂風中,宮野志保大聲問,「你做過安全檢查沒有!」

  「當然——」竹泉知雀的聲音被風吹散,「沒有。」

  宮野志保眼前一黑。

  「害怕就抱緊我。」竹泉知雀再度加速,在近乎扭曲的空氣中她騰出一只手抓住宮野志保的胳膊,拉到她腰側。

  宮野志保:「不要單手開車!」

  「通向自由的路就該刺激一把。」竹泉知雀搖頭晃腦,「我們橫濱人開車是這種風格,我的一位同事不耐煩等紅燈的時候還會把摩托車開到牆上去呢。」

  宮野志保:我有點後悔移居了。

  「我姐姐呢?」她問,「她在哪兒?」

  竹泉知雀:「明美姐?她被人綁架了。」

  宮野志保:「什麼???」

  「沒事沒事。」竹泉知雀不甚在意,「明美姐一看便是討小孩喜歡的性格,他們會相處很好的。」

  宮野志保:啊?被小孩子綁架嗎?

  天真的女科學家和竹泉知雀相處的時間太短,還未參悟她離譜的本質。

  「應該可以趕上吧。」竹泉知雀自言自語,「我再加個速。」

  背後傳來激烈的槍聲,竹泉知雀眼皮都沒抬一下,騎著她心愛的小摩托公路漂移,速度甩飛一眾汽車。

  「自行車我會發揮更好。」她遺憾地說,「可惜自行車後座帶人違反交通法。」

  宮野志保:「你干了那麼多違法的事,竟然還在意這個?」

  交警感動落淚。

  「當然,我姑且是警視廳的實習生呢。」竹泉知雀聳肩,「雖然今晚之後就不是了。」

  「公安、黑衣組織、盤星教。」打工人眼中露出希翼的光輝,「一次性辭去三份兼職,好耶!」

  她的睡眠時間和休假時間終於有救了!

  竹泉知雀的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她舌尖上的蛇紋漆黑欲滴,哈雷輪胎碾地發出可怕的牙酸聲。

  東京通往橫濱的路上,宮野明美開車開著開著,聽見巨大的嗡鳴聲。

  「是有人想超車嗎,伏黑先生?」她問,「我要不要避一避?」

  「不用。」伏黑甚爾把頭探出車窗看了眼,「她們來了。」

  哈雷超過駕駛座,竹泉知雀上推頭盔,笑意滿滿地側頭。

  在可怕的車速下緊緊摟住竹泉知雀腰肢的宮野志保看見開車的宮野明美,臉色怔然。

  真的、真的和姐姐一起逃出來了!

  「知雀姐。」被高大男人擋住的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探出頭,小孩們看見酷炫的摩托,露出羨慕的眼神。

  「下次帶你們兜風。」竹泉知雀說,「甚爾君,做綁匪可不能半途而廢,要好好把明美姐綁到目的地哦。」

  「了解,長官。」伏黑甚爾懶洋洋地敬了個禮。

  竹泉知雀沒有繼續加速,和宮野明美的車保持平行,駛入橫濱。

  東京的喧囂漸漸被甩在身後。

  一方的順利往往意味著另一方的不順利。

  琴酒收到了一個又一個壞消息。

  赤井秀一提前察覺到組織的行動,FBI派遣人員前來接應,逃與追的圍殺行動就此鋪開。

  狙。擊鏡的反光在夜晚難以察覺,赤井秀一伏下身,他捕捉到一絲銀發,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砰!

  琴酒的肩膀炸開一朵血花。

  鮮血從銀發男人捂住傷口的指縫滴落,伏特加大驚失色,連坐在白色馬自達上的波本都看了過來。

  不急著逃跑反而趁機還擊嗎?金發公安分析FBI的行動,隱約察覺到一絲拖時間的意圖。

  為什麼?對於FBI而言,拖延時間沒有好處。

  伏特加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接通電話,幾個呼吸後臉色大變。

  「大、大哥。」伏特加面色蒼白如紙,「威雀威士忌……」

  知雀?安室透豎起耳朵,咬住繃帶包扎的琴酒也看向吞吞吐吐的伏特加。

  「威雀威士忌帶著雪莉叛逃了。」

  夜風拂過硝煙味濃郁的空氣,一時間鴉雀無聲。

  「誰帶著誰叛逃了?」琴酒單手揪住伏特加的衣領,硬生生將他拎起來逼問。

  「威雀威士忌。」伏特加咽了口唾沫「她帶著雪莉叛逃了。」

  「從實驗室傳來的消息,很多人都看見了,雪莉叛逃前在計算機裡植入了病毒,技術組正在搶救數據。」

  琴酒臉上像挨了一拳般神色鐵青。

  「波本。」銀發男人狼一樣凶狠的目光看向安室透,「你是威雀威士忌的直系部下。」

  「我不知道。」安室透的頭腦前所未有的清醒,他冷靜地說,「她是故意把我支開的。」

  為了洗清他的嫌疑,竹泉知雀叛逃前將他推到了琴酒的隊伍,全程在琴酒的眼皮底下。

  安室透垂下的手暗自握拳。

  她並不知道他是公安臥底,是她口中的警察先生。

  她以為他是真酒,擔心他因為她的叛逃而被牽連,走之前做了最後的布置。

  知雀,你……

  「她帶著雪莉逃去了哪裡?」琴酒聲音冷酷,「FBI還是公安?」

  「都不是。」伏特加艱難地說,「是橫濱。」

  「組織派去追捕的人一半被威雀威士忌撂倒,一半追到橫濱界域,被重力操縱使碾碎了骨頭。」

  重力操縱使中原中也,港口Mafia干部。

  港口Mafia,她竟然是港口Mafia的人!

  安室透瞳孔地震:「黑吃黑?」

  難怪她臥底在黑衣組織毫無偽裝痕跡,敢情她本來就是黑色地帶的人。

  黑衣組織和公安一起被耍了!

  半小時已到,FBI撤退,濃郁的硝煙味與鐵鏽味在冰冷夜風的吹拂下消散近無,好似一切無事發生。

  黎明的曙光在山後隱隱透出,看似寂靜的天地間,東京幾大組織中震驚的情緒發酵,傳染,人人熱議。

  安室透精疲力盡地洗脫了嫌疑回到公寓,還沒喝上一口水又收到了公安的在線會議。

  他捏了捏眉心,進入會議室。

  「那個消息,我們已經知道了。」上級吐字艱難,「誰能想到……」

  「我們聯系了異能特務科。」另一個人說,「他們說是機密檔案,不能給我們調閱,但光是機密兩個字,猜也猜到了。」

  「港口Mafia有政府下發的異能開業許可證,他們是橫濱的納稅大戶。你們懂的吧,橫濱這座城市比較邪門,跨城通緝很難搞。」

  「居然是兩個犯罪集團黑吃黑,真沒想到,威雀威士忌——啊,她的本名確實叫竹泉知雀,我的天,她被港口Mafia派來黑衣組織臥底,又被黑衣組織派來公安臥底,俄羅斯套娃嗎她!」

  「這樣也可以解釋她救下蘇格蘭的原因,反正是給黑衣組織添堵的事。」

  「不是,她一個黑手黨高層,在警視廳做實習生不別扭?」

  「完全不,人家還救了現役警察,如果她再晚走幾天,表彰儀式都給她辦好了。」

  「橫濱的犯罪分子覺悟這麼高的嗎?」

  「你還不如說她演技好。」有人吐槽,「黑衣組織和我們公安一起被耍得團團轉,狡詐的橫濱人。」

  在座東京人皆是默然。

  「我聽說橫濱那邊,港口Mafia和異能特務科有協作關系。」其中一人用夢幻的語氣說,「他們能不能請竹泉知雀開個臥底培訓班,我們可以交錢上課。」

  其他人:心動的聲音。jpg

  「咳咳,別胡說。」上級清了清嗓子,「zero,你的身份還安全嗎?」

  「沒問題。」安室透坐在昏暗的房間裡,沉郁地看向散發熒光的屏幕,「她叛逃前幫我洗清了嫌疑。」

  「那就好。」上級欲言又止,「那個,你……」

  作為上級,他知道一些禁忌的情報,比如公安臥底波本與港口Mafia臥底威雀威士忌之間的余情未了什麼的……

  兩個臥底披著酒廠的皮談戀愛,琴酒慪都要慪死。

  「琴酒不會放棄追殺她。」安室透突然說。

  「我想申請一次去橫濱的出差。」

  知雀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推動了橫濱的旅游業


第203章

  打工的第兩百零三天

  「我的家,我的城堡,我的天堂!」

  竹泉知雀掏鑰匙的手感動顫抖,「嗚嗚,我終於回來了,我終於結束出差回來了。」

  宮野志保:「至於這麼激動嗎?」

  宮野明美:「看來是被工作折磨得不輕呢。」

  宮野姐妹站在竹泉知雀身後,等她開門。

  竹泉知雀掏鑰匙的手拿出來,是一根堅毅的鐵絲。

  她熟門熟路地撬開門鎖,側身推開門:「請進,鞋架上除了貓貓頭拖鞋和鯊魚拖鞋之外隨便穿。」

  「這真的是你的家嗎?」宮野志保懷疑,身為惡役的威雀威士忌是不是搶了某個可憐人的房子,「你回自己家為什麼要撬鎖?」

  「你可以理解成一種Mafia的防盜措施。」竹泉知雀踩上鯊魚拖鞋,振振有詞,「還可以省下備用鑰匙的錢。」

  「我不在家的時候如果想來做客,撬鎖或翻窗都可以。」黑發少女大方地說,「如果你們租我樓上的房子,給天花板打個洞我也沒有意見。」

  宮野姐妹,異口同聲:我們有意見。

  橫濱是一座民風純樸的城市,她們在竹泉知雀身上見識到了。

  這對姐妹趁上樓的間隙簡單交流了各自的遭遇:

  宮野明美上車後被伏黑甚爾劫持,男人寬大的手掌虛虛扼住她的咽喉,姿勢熟練到身上保守背了七位數的賞金。

  汽車的後備箱裡裝滿了伏黑家的行李,車上兩個小朋友解釋說他們要搬家去橫濱。

  「本來想找搬家公司的,但知雀姐說為我們安排了車。」伏黑惠一臉無力吐槽,「劫持來的車嗎?不愧是她,我不該抱有天真的幻想。」

  「惠,做人要懂得知足。」伏黑津美紀柔柔地說,「織田作先生和太宰先生連車都沒有,只能坐船偷渡到橫濱,好可憐的。」

  伏黑惠:「那是因為他們正在被橫濱本地勢力通緝。」

  話雖如此,那兩個人也沒什麼懼色,紅發青年平靜地答應了一聲,太宰治倒是耍了半天的賴,不情不願:「知雀不要回去見黑漆漆的小矮人嘛。」

  「太宰君。」黑發杏眼的少女俯視沙發上打滾耍賴的貓貓,「我不能、至少不能一輩子在東京出差。」

  「讓我打四份工養你,你很開心嗎?」

  太宰治臉上寫著他很開心,嘴裡茶味很濃地乖乖否認。

  這個伏黑惠眼中堪比他爹伏黑甚爾的小白臉輕巧地伸了個懶腰,散漫地拿出手機打了兩個電話。

  伏黑惠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再出門看時,太宰治正在對織田作之助說他們的行程:「我聯系了走私船的蛇頭,嗯,安心吧,森先生什麼也不會知道。」

  住在這一層的大人們與知雀姐很像,平時散漫又隨性,但在關鍵時刻,他們永遠有可靠的人脈與不俗的本領。

  竹泉知雀比所有人都忙,除了回來一趟把糖果分給幾個孩子外,很快不見人影。

  宮野志保是他們中知道得最多的,她從一顆檸檬糖說起,講述這個放肆張揚的夜晚,由不合格的神仙教母威雀威士忌主演的速度與激情之摩托版。

  「琴酒絕對氣死了。」宮野志保肯定地說,「他那麼信任你。」

  「他沒什麼看人的眼光。」竹泉知雀遺憾搖頭,「琴酒欣賞的男人與他欣賞的女人在同個夜晚一起叛逃,這讓我想到一個成語。」

  宮野志保:「比翼齊飛?禍不單行?」

  竹泉知雀:「兩馬分屍。」

  她套左邊,赤井秀一套右邊,兩個人一左一右向外車,被繩子套住的琴酒在雙重作用力下裂開。

  竹泉知雀感嘆:「酷刑啊。」

  宮野志保肯定句:「他恨死你了。」

  「為了你,被黑衣組織通緝我也心甘情願。」竹泉知雀笑眯眯地說,「要穿我的水晶鞋嗎?辛德瑞拉。」

  宮野志保把拎了一路的高跟鞋丟進垃圾桶,穿走了貓貓頭拖鞋。

  「別被太宰君看見了。」竹泉知雀打開冰箱拿出飲料,「他最喜歡這雙,但你可以穿橙紅橘子拖鞋,中也君對女性大方又紳士。」

  「你允許男人隨便進你家門?」宮野志保雙手環胸。

  「我對摯友和同事很大度的。」竹泉知雀抱著碳酸飲料合上冰箱,誠實地說,「但不否認其中貓塑的因素占據90%。」

  活潑小橘和腹黑小狸,誰能抵抗!

  宮野志保淡淡地說:「勸你不要對男人太沒警惕心。」

  竹泉知雀公寓的門沒有關,從客廳可以清楚看見伏黑甚爾擰開對面的房門門鎖,單手把行李拎進屋。

  高大的男人察覺到視線,抬手懶洋洋揮了揮。

  「算了。」宮野志保換上放棄的語氣,「事到如今提醒你已經太遲了。」

  竹泉知雀一頭霧水:我得了什麼絕症嗎?

  研究員的白大褂令宮野志保分外有醫生的氣質,比竹泉知雀認識的某黑心醫生話語更具權威性。

  竹泉知雀:我不會真的得了什麼絕症吧?

  「現在還沒到上班打卡的時間,你們先在我這兒休息兩個小時,再去見森先生。」

  竹泉知雀貼心地說:「肚子餓嗎?我點港口Mafia食堂的外賣。」

  她像一個熱情的銷售員,竭力想要賣出安利:「來港口Mafia你就知道什麼才是值得入職的良心企業,二十四小時營業外賣送上門的食堂黑衣組織它有嗎?」

  宮野志保側頭對宮野明美說悄悄話:「要是讓琴酒知道她忠於港口Mafia不忠於組織的原因是港口Mafia食堂菜好吃,他將死不瞑目。」

  宮野明美忍笑點頭。

  琴酒多年來在她眼裡好比銀發狼眼冷血大魔頭,直到認識竹泉知雀,宮野明美竟覺得他有點可憐。

  不只琴酒慘,朗姆也慘,他老人家自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中,誰曾想他其實在地下層,屢次慘遭狡詐的橫濱人詐騙。

  竹泉知雀唯一沒有欺騙的酒廠高層僅有貝爾摩德,她千真萬確是她唯一尊敬的前輩,竹泉知雀口中每一句「漂亮姐姐」都發自內心,絕無虛假。

  來自港口Mafia深夜食堂的外賣很快由戴墨鏡的西裝黑衣人護送過來。

  「歡迎您回來,竹泉大人!」

  黑衣人深鞠躬,「我代表港口Mafia食堂後廚全體員工傳達我們的祝賀。而後一個月食堂都會准備您喜歡的菜式,太宰先生離開後省下的帝王蟹開銷也由主廚做主分配給您,請收下我們小小的心意!」

  竹泉知雀接過重重的外賣盒,感動得眼淚汪汪。

  嗚嗚,不愧是她的老東家,多麼溫暖的人文關懷!

  「竹泉大人,一晃都三年了。」黑衣人感嘆道,「我們聽說您懷抱提升港口Mafia平均學歷的偉大目標前往東京求學,如今是學成歸來了嗎?」

  「沒錯。」竹泉知雀昂首挺胸,「我已經拿到了帝丹高中的畢業證,擁有了高中學歷,打敗了港口Mafia99.9%的輟學兒童。」

  黑衣人:「您實在是太了不起了!」

  在美國常青藤名校獲得博士學位的宮野志保:「……」不忍開口。

  等會兒,如果她加入港口Mafia,她將成為學歷第一人?

  看來黑衣組織還是有優點的,起碼平均學歷秒殺港口Mafia。

  「高二,高三,直至畢業。」竹泉知雀緬懷道,「你知道我是怎麼挺過來的嗎?」

  為了畢業,為了學習,她著實付出了太多,連男朋友都前後交了兩位。

  竹泉知雀打開保溫袋,把豐富的菜色拿出來擺在餐桌上。

  大概是聽說她回來的消息,主廚過於激動,三人份的飯硬是做出了年宴。

  「我這次回來就能升職干部了。」竹泉知雀咬著筷子說,「五大干部正好有一個空缺,不然我還要委托甚爾君把A綁架沉海,怪麻煩的。」

  A,快說謝謝太宰君。

  「沒關系嗎?」宮野志保說,「在組織潛伏了三年,都快當上元老級成員了,突然暴露身份叛逃回來。」

  「對於臥底而言,潛伏的才能是價值所在吧。」

  「雪莉你,真是認可我的演技呢。」竹泉知雀從碗裡抬起頭,嘴角沾著飯粒。

  不滿二十歲的黑發少女眉眼彎彎,頂著「威雀威士忌」代號的時候容易令人忽視她的年齡,深究起來簡直年輕得可怕。

  「臥底對我而言,是對才能的浪費哦。」

  竹泉知雀指尖抵住下顎,慢慢地說:「森先生他最初派我去東京,是出於既不想失去人才,又不想留下隱患的需求。」

  「等到太宰君叛逃,不再有隱患,森先生就在考慮把我調回來的可能性了。」

  「不過都臥底了這麼久,直接放棄身份回來也很浪費,最起碼要帶點特產回來。」

  竹泉知雀筷子尖指向宮野志保:「鏘鏘,所以我把你搶了回來。」

  「過程比我想像的還順利。」她托腮,「假如再在酒廠干幾年,大哥就輪到我來坐了。」

  她不是很想經營一個一瓢下去全是水,丁點兒酒味都沒有的頻臨倒閉釀酒廠,呼吸的每分每秒都在虧本。

  「不需要為我擔心。」竹泉知雀輕輕哼歌,「我等著升職加薪就好,東京的人和事從此與我再無瓜葛!」

  東京的資本家們,她打工人不干啦!

  一次性擺脫三份工作,竹泉知雀輕松得靈魂都在飄。

  她的心態令人欣賞,只是……

  「再無瓜葛?」

  對某些轟轟烈烈的八卦有所耳聞的宮野志保平靜地問:「欠下的感情債也一樣嗎?」

  竹泉知雀夾雞腿的筷子突然抖了一下,雞腿啪唧掉在飯上。


第204章

  打工的第兩百零四天

  早晨八點,竹泉知雀准時站在打卡機前。

  屏幕映出她的臉,短暫的掃描後,跳出打卡成功的提示音。

  「多麼悅耳的聲音。」竹泉知雀站在打卡機前回味,一時間百感交集。

  「還是老樣子啊。」

  單手壓住黑色帽檐的橘發黑手黨嗓音帶笑,「你這家伙,總算回來了。」

  「中也君,早上好。」竹泉知雀笑彎了眼睛,「我可是出了好長時間的差。」

  「是是,辛苦了。」中原中也掩嘴打了個呵欠,「昨晚邊界線熱鬧得要死,追殺你的人有夠多。」

  他收到竹泉知雀要回來的消息後帶人去接,守在東京和橫濱的邊界碾碎了不知凡幾的骨頭。

  「酒廠這麼舍不得我?」竹泉知雀和中原中也並肩走向電梯,「我給那位先生實名建議新增員工食堂建議了三年都沒審批,活該酒廠留不住優秀員工。」

  黑衣組織一點都不重視員工需求!

  「不過警視廳的食堂還蠻好吃的。」竹泉知雀回味道,「除了經常有人下毒之外,物美價廉。」

  中原中也:「東京真的是個正經城市嗎……」

  東京人心目中狡詐的橫濱人竹泉知雀無辜回望。

  「你這次回來,該升職干部了吧。」中原中也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裡,「五大干部正好空出一席。」

  「我不介意與好心的A先生商討職位升遷的小問題。」竹泉知雀好聲好氣地說,「多余的空缺完全可以留下來,讓森先生日後有余韻對太宰君說隨時歡迎你回來的虛情假意之言。」

  港口Mafia幾位高層對待BOSS的態度不一。

  尊敬程度排行是中原中也大於等於尾崎紅葉,兩人遠大於A,A無限大於太宰治。

  竹泉知雀不計入排名。

  她對森鷗外屬於薛定諤的尊敬,態度忽上忽下,在森鷗外承諾年終獎翻倍時比中原中也更尊敬順從,在加班的夜晚比太宰治更陰陽怪氣。

  可塑性極強,能屈能伸,正是橫濱第一打工人的本事。

  聽女孩子表面尊敬實則陰陽怪氣的發言,中原中也知道她現在處於「伸」的這一面。

  太宰治叛逃的時候,竹泉知雀不在橫濱。

  「我聽說你在東京接到了攔截與搜查任務。」中原中也看似不經心地說,「不少人都猜測太宰那家伙會去投奔你。」

  「太宰君是我的摯友嘛。」竹泉知雀坦誠地說,「森先生還是很有遠見的,倘若當時我在橫濱,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真是誠實……中原中也不算意外,港口Mafia與黑衣組織最大的不同在於首領的氣量。

  黑衣組織執著於追殺叛徒,森鷗外則擅長將敵人變成自己人。

  「人才總不嫌多。」曾經的地下醫生坦坦蕩蕩地說,「人手不足才是最痛苦的,黑衣組織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臥底好啊,臥底多好啊,各個都有本事,說話又好聽,忍辱負重不會動不動用辭職威脅可憐的首領,卸磨殺驢無壓力,簡直是資本家心中的天選打工人。

  「公安、FBI、CIA……那麼多人才,怎麼不能分幾個給港口Mafia呢?」

  森鷗外長吁短嘆:「我實在是懷念安吾君,他『不下班就不用上班』的工作精神令我深深感動,我一直很想讓他辦個講座,將這份無私的加班精神傳授給更多成員。」

  艾麗斯:「林太郎,知雀的表情很恐怖哦。」

  森鷗外立刻帶上微笑:「當然,加班費是大家應得的。」

  艾麗斯:「啊!知雀的表情柔和了。」

  「歡迎回來,竹泉君。」森鷗外雙手搭合,語氣溫和,「我將在今天下午舉行五大干部會議,提前恭喜你升職。」

  「我的榮幸。」竹泉知雀以手撫胸,行了一禮。

  「按照BOSS的吩咐,我帶回了黑衣組織研究的重心,疑似返老還童藥的APTX4869的研究者宮野志保,以及她的姐姐宮野明美。」

  竹泉知雀彙報道:「離開前我在組織的數據庫中植入了格式化病毒。他們大概還在試圖搶救吧,我個人不建議酒廠太過樂觀。」

  森鷗外指尖點了點桌面:「我記得竹泉君不擅長計算機技術?」

  「有賴於一些幫助。」黑發少女不偏不倚地與森鷗外對視。

  毋庸置疑,在場三人認知中最擅長黑客技術的人是同一位。

  她果然與太宰君還有聯系,這是當然的事,森鷗外臉色不變,依然儒雅溫和。

  聽說太宰君要在福澤閣下的武裝偵探社工作了,森鷗外心情微妙,一邊知道日後或許有合作的機會,一邊忍不住幸災樂禍。

  他像個冤種一樣的好大兒終於輪到他的死對頭管教了!

  福澤閣下,這些年他吃過的苦你也要吃一遍!

  冤種好大兒太宰君被送出,留下完美無缺的部下中也君、鐵頭娃芥川君和雖然問題很多但能用錢解決的全能打工人竹泉君,森鷗外賺了,他永遠不虧。

  「非常好。」森鷗外贊賞道,「希望他們不要損失太大。」

  虛偽的大人嘴上:希望酒廠不要損失太大。

  虛偽的大人內心:笑死,太宰君給的病毒,能搶救回來就見了鬼了。

  當太宰治是友方的時候,總是如此令人舒心。

  「兩位宮野小姐的安排就交給竹泉君你了。」森鷗外從容地說,「港口Mafia願意提供實驗室給她,想繼續研究APTX4869或別的項目都可以,不做限制,她可以自由地將自己的才能發揮在她喜歡的領域。」

  返老還童這種事,在橫濱沒有多少吸引力,指不定哪個異能力者覺醒的異能就是變小孩,譬如彼得·潘。

  竹泉知雀原話轉達給宮野志保。

  「不做限制?」宮野志保一怔,「你們的首領不想要APTX4869的成品嗎?」

  「是我們的首領。」竹泉知雀糾正,「不需要啊,毀掉它只是因為酒廠在乎。」

  港口Mafia,老帶惡人了,其行徑就像是自己不愛吃糖的大人搶走小朋友的棒棒糖扔進垃圾桶——吃不吃到嘴不重要,對面哭了就行。

  宮野志保在理解港口Mafia企業文化的道路上突發猛進一大步。

  「定期會有經費批給你,開展新項目需要寫報告交給我過目。」竹泉知雀說,「我批復與否只看一個點。」

  她壓低聲音:「有沒有得賺。」

  宮野志保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

  「我個人推薦醫療領域。」竹泉知雀悄悄夾帶私貨,「比如防水透氣擁有神奇能力的繃帶之類的,在橫濱很有市場!」

  她的摯友願意拿出全部身家掃貨。

  「我明白了。」宮野志保拍了下額頭,似無語又似松了口氣,「放心,不會讓你虧本的。」

  她可是當今港口Mafia學歷第一人,森鷗外在她面前都要吃沒文化的虧。

  「我們森式株式會社挺缺文員。」竹泉知雀拿著從人事部借來的招聘小冊子翻閱,「後勤部、財務部、采購部、食堂、秘書辦公室都招人,明美姐要是都沒興趣,來實驗室當助理也不錯。」

  「隨便挑。」她大氣揮手,「哪個部門我都說得上話,想把A炒魷魚爭取干部之位也可以哦。」

  宮野明美哭笑不得地看著厚厚一沓招聘簡章:「謝謝,我會好好考慮的。」

  雖然還不太適應橫濱彪悍的民風,但現在看來,她和妹妹能在這裡開啟全新的生活。

  竹泉知雀順便帶來了給宮野志保的合同和一份港口Mafia新職工須知書。

  「我去參加五大干部會議了。」黑發少女把紙張塞進宮野志保手裡,叮囑道,「好好記,我回來要考。」

  宮野姐妹頭碰著頭,逐一瀏覽。

  【森式株式會社新職員入職須知書】

  歡迎您入職森式株式會社,我們公司有且只有一個注冊商標,違法犯罪如港口Mafia之類的藝名請勿在正規場合使用。

  新員工請遵守以下規定,解釋權屬於五大干部及首領(不包括某位名字為英文字母大寫的先生):

  一,在總部大樓看見有人跳樓是正常的,他只是工作壓力過大,請不要驚慌或報警。

  二,總部沒有黑色的地毯,如果看見黑色地毯請及時通知清潔工,清潔工將為您更換沒有血漬的普通紅色地毯。

  三,不要食用檸檬!檸檬不可食用!在地上撿到檸檬請通知爆破組或前往實驗室毆打某戴護目鏡的可疑男子。

  四,若雷雨天氣總部斷電,可前往審訊組借電椅的電線,電椅有備用電源。

  五,誇獎中也先生挑選帽子的品味,不要質疑他的身高。

  六,首領不是幼。女控,艾麗斯小姐才是真正的首領。

  七,不要在芥川君面前提某個禁忌的名字,在中也先生面前也不要,竹泉大人可以。

  八,深夜游蕩在總部的除了鬼魂,也可能是加班加上頭的竹泉大人。

  九,武裝偵探社是我們永遠的對家。

  十,如遇首領失蹤的特殊事件,請委托偵探。

  修身的黑色風衣垂到腳踝,竹泉知雀將一朵暗色的黑玫瑰別在胸口,徐徐向首領、同僚傾身。

  「現在該稱呼你竹泉干部了。」森鷗外輕撫掌心。

  「叩叩。」

  門外傳來兩聲叩門聲。

  廣津柳浪在門口行了一禮,「打擾了。」

  老年紳士遞來一份文書,森鷗外看了眼,略微詫異。

  「公安的文書。」他想了想,將文書遞給竹泉知雀,「竹泉君,麻煩你接待一下。」

  「是。」竹泉知雀答應下來,看向公安特遣員的簽名。

  是個她不認識的名字——降谷零。

  知雀:誰?


第205章

  打工的第兩百零五天

  「降谷零是誰?」

  竹泉知雀迷惑:「不認識。」

  公安確實挺神神秘秘的,景先生也對自己的名字遮遮掩掩,不像她,一生堂堂正正做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公安派人十有八九是來問我突然丟下警視廳工作撤離東京的事情。」竹泉知雀有八分把握。

  「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嗎?」

  她也不是有意的,要怪都怪朗姆,誰叫他如此天才,把港口Mafia派來的臥底派去公安臥底,看人水平甩了琴酒幾十條街。

  糟老頭子有點東西,難怪能坐到組織二把手的位置,冷血殺手琴酒在朗姆智慧光環的襯托下變成了笨蛋美人。

  據竹泉知雀留在東京的線人彙報,「笨蛋美人」的殺氣已經把伏特加凍成了重感冒,殺氣騰騰地抄著各種武器在酒廠靶場掃射,只要竹泉知雀再度踏入東京,叫她有去無回。

  竹泉知雀:謝邀,短時間不會再去。

  她要留在橫濱,替心愛的老家爭取全國最不宜居城市的排名。

  今年必能將東京殺得片甲不留!

  「貝爾摩德應該還好吧。」竹泉知雀翻看手機裡女明星莎朗·溫亞德的最新紅毯照。

  美艷女明星依舊耀眼,竹泉知雀沒有看出心愛的前輩以淚洗面泫然欲泣的模樣。

  也可能是貝爾摩德習慣了,成功女人的哲學是不要探究身邊究竟有多少二五仔,獨自美麗最重要。

  什麼都是虛的,唯有可愛妹妹一聲聲「漂亮姐姐」是真的。

  「安室先生應該也沒事。」竹泉知雀自言自語,「我走之前特意布置過,不讓他被我牽連。」

  波本已經是最後一瓶威士忌了!四瓶威士忌三瓶摻水,酒精濃度全靠他苦苦支撐,要撐住啊安室先生!

  「太不容易了。」竹泉知雀噓唏,「留在酒廠沒前途的,他考不考慮學雪莉跳槽?」

  跳槽來港口Mafia繼續給她當小弟,perfect!

  來自東京的公安降谷先生尚未抵達橫濱,竹泉知雀披著黑風衣,熟門熟路地推開Lupin酒吧的門。

  「歡迎我們的新任干部。」

  坐在吧椅上的太宰治轉過身,浮誇地舉起懸浮冰球的酒杯。

  織田作之助默默鼓掌,像個合格的氣氛組,阪口安吾一臉頭痛欲裂地推了推眼鏡。

  過去的三位友人又一次在Lupin相聚,從三人都是港口Mafia成員變成了三人都不是。

  竹泉知雀陷入沉思:「我被排擠了?」

  怎會如此,一向是她排擠別人。

  港口Mafia新上任的竹泉干部一臉懷疑人生地坐下來,「請給我一杯黃油啤酒。」

  「你還是喜歡喝這個啊。」阪口安吾面前擺著西紅柿汁,「我記得你臥底的是一個以酒名為代號的組織?」

  竹泉知雀:「黃油啤酒也是酒,安吾先生你不要歧視我們小甜水。」

  「我有威士忌PTSD。」她接過啤酒杯,「這年頭威士忌摻水太嚴重了,特別是東京的酒吧,黑店超多,建議把消費者保護協會的號碼設成快捷鍵。」

  阪口安吾雙眼無神:「我連下班喝酒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到東京旅游可能要攢十年的年假。」

  竹泉知雀把同情打在了公屏上。

  「升職順利嗎?」織田作之助邊喝酒邊問,「沒有被為難?」

  「我可是在外面勤勤懇懇臥底了三年。」竹泉知雀豎起三根手指,「再不升職我就拖著森先生一起沉海。」

  太宰治:「不要嘛,要沉也是和我一起沉。」

  竹泉知雀從善如流地改口:「再不升職我就把太宰君和森先生綁在一起沉海。」

  太宰治:「問題不大,我會開鎖。」

  從束縛繩索中逃脫也是開鎖的一種,被沉海的只有森先生,所有人都得到了幸福。

  「臥底升職有這麼快嗎?」原異能特務科派遣港口Mafia的潛入搜查官阪口安吾咕嚕一大口西紅柿汁,「要小心啊知雀,升職和加班可是雙胞胎,禍不單行。」

  竹泉知雀愈發同情:「太宰君和織田作先生提前返回橫濱,為他們加班加點洗檔案是不是很累,有沒有猝死的感覺?」

  阪口安吾微笑面對生活,黑眼圈上寫滿了故作堅強的意志。

  「好久沒見知雀穿這一身。」

  太宰治坐在竹泉知雀旁邊,稍稍探身,嗅到獨特的黑玫瑰幽香。

  橫濱是沿海城市,海風吹拂的天氣格外適合黑風衣,竹泉知雀喜歡站在天台上俯瞰城市時揮開衣擺,壓低嗓音,用仿佛得了喉癌的聲音說:「I\'m Batman。」

  她在東京是Iron Man,在橫濱是Batman,紐約對東京,哥譚對橫濱,完美對仗,難道她真是天才?

  「稍晚要去接待公安特遣員。」竹泉知雀捧著啤酒杯說,「穿正式一點,爭取讓他第一眼看出我是惡役。」

  不要做她繼續去警視廳當實習生的不切實際的美夢,除非警視廳肯辭退副廳長讓位給她。

  「他也可能是來邀請我去公安做講座《論如何培養一名臥底》。」竹泉知雀十分清楚自己對公安的吸引力。

  「演技與話術並非一朝一夕之功,多去幾個組織臥臥底,慢慢就熟練了,熟能生巧嘛。」

  阪口安吾:「其實異能特務科也想請你去演講……」

  她從東京叛逃回橫濱叛逃得轟轟烈烈,幾乎驚動了半個諜報界,種田長官第一時間找到阪口安吾,問他能不能用友誼綁架竹泉知雀,讓她優先來異能特務科演講?

  竹泉知雀對朋友一向講義氣,她思索片刻:「不如,我出本書?」

  織田作之助&阪口安吾:「支持!」

  太宰治仰頭喝了口酒,聽他們笑笑鬧鬧。

  「升職干部,知雀很高興麼?」他側頭問。

  「升職加薪當然開心。」竹泉知雀把半空的啤酒杯放在吧台上,單手撐臉,面向太宰治,「太宰君,我和你是不一樣的。」

  「工作是我展示自己價值的途徑。」她慢慢地說,「只要適合我,待遇還不錯,我願意一直做下去。」

  「我不在工作中找尋什麼。」黑發少女笑笑,「不找尋意義就不會感到空虛,不追求死亡就不會覺得寂寞,我很容易滿足。」

  「真是讓人討厭。」太宰治懨懨地說,「樂觀又公事公辦的心態。」

  「我被太宰君討厭了嗎?」竹泉知雀睜大眼睛,「想討你喜歡該怎麼做,立刻辭職?」

  太宰治:「嗯。」

  「太宰君。」竹泉知雀無奈,「在擅長說謊的人面前說謊可不是明智之舉。」

  「沒有說謊。」太宰治反駁,「知雀辭職我絕對很高興。」

  「我指的是上一句。」女孩子眼眸彎彎,「真討厭我?」

  英俊的青年徒勞地張嘴,半晌只發出半個不成字段的氣音。

  竹泉知雀摘下胸前的黑玫瑰,揚起上遞。

  「收下我的花,就不要生我的氣了。」

  她跳下吧椅,黑風衣飄揚彎月的弧度,「被太宰君討厭我說不定會哭出來——好了,接下來還有工作,我先告辭了。」

  黑發杏眼的黑手黨微微鞠躬,獨自走出酒吧大門。

  酒吧裡,織田作之助和阪口安吾不約而同地看向太宰治。

  他捏著手裡盛綻的黑玫瑰,幽香染上黑色的額發。

  阪口安吾:「完全不是一個段位。」

  織田作之助:「輸了啊,太宰。」

  阪口安吾:「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從朋友做起的話,近水樓台先得月?」

  織田作之助:「已經是很多年的朋友了呢,沒有關系改變的苗頭。」

  阪口安吾:「別說灰心話,放棄才是輸了。」

  織田作之助:「加油吧,太宰。」

  阪口安吾&織田作之助:「雖然成功概率很低,但作為朋友,我們支持你。」

  「謝謝哦。」太宰治郁悶地說,「老板,請給我拿一個花瓶。」

  萬能的Lupin老板放下擦酒杯的毛巾,從吧台下拿出一只花瓶。

  阪口安吾:「還真有啊!」

  街道上,竹泉知雀單手插兜,右手拿著公安的文書。

  「公安會來黑手黨主導的城市,蠻稀奇呢。」

  她漫無目的地想:「過來的人為什麼不是景先生?」

  熟人更容易說話,公安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嗎?

  竹泉知雀在橫濱有豐富的探店經驗,如果是諸伏景光過來,她可以請他吃超美味的懷石料理。

  「陌生人的話,選正式一點的星級餐廳?」竹泉知雀歪了歪頭,「啊,但公安是為了黑衣組織的事情過來的,選在酒吧是不是更符合身份?」

  在公安眼中「叛逃的威雀威士忌」才是他們熟識的竹泉知雀。

  「喲西,接頭地點就定在酒吧。」她一錘定音,「Lupin?」

  Lupin不行,被公安看見港口Mafia現任干部與叛逃的前任干部混在一起不像樣子,回頭公安在白板上畫竹泉知雀的關系網,怕不是要畫成被貓貓玩弄過的毛線——一團亂麻。

  竹泉知雀最終選了一家背景清白的酒吧,她把地址和卡座號發給公安提供的號碼,示意酒保:「給我一杯威雀威士忌,不加冰。」

  悠揚的等待時光中,清澈的酒液在杯中蕩漾。

  竹泉知雀低頭撫平黑風衣下擺的些許褶皺,景觀植物深翠色的影子映在她側臉上。

  腳步聲不緊不慢地靠近,一只膚色較深的手握著酒杯,放到不加冰的威雀威士忌旁邊。

  在抬頭看見來人的容貌前,竹泉知雀先嗅到濃郁的酒香。

  她下意識淺淺呼吸,熟悉的酒氣喚起竹泉知雀的回憶。

  波本威士忌的香味。

  命運的再會~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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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打工的第兩百零六天

  竹泉知雀一寸一寸地抬起頭。

  窄瘦有力的腰線,緊致結實的胸膛,巧克力色微深的皮膚。

  淺金色頭發的英俊男人站在卡座邊,將冰冽的波本酒輕輕放在桌面上。

  「我可以坐在這裡嗎?」他表現得像一位禮貌拼桌的客人。

  竹泉知雀渾身緊繃,她的眼睛迅速掃過他身後,計算出一二三四五條逃跑路線。

  她試探開口:「如果我說不可以?」

  「我是一個人過來的,而這裡恰好有個空位。」降谷零微笑,「不可以的理由是?」

  這家酒吧是中立立場,意味著背後沒有港口Mafia控股,竹泉知雀沒辦法用干部的身份讓保安把眼前的可疑男子架出去。

  竹泉知雀:「稍等,我馬上把這家店買下來。」

  沒有錢解決不了的問題!

  「不愧是港口Mafia的干部,大手筆。」降谷零在卡座對面坐下來,手指點在杯沿上。

  他坐到對面,竹泉知雀逃跑的路線變多了,她一邊評估哪條路線更好跑路,一邊忍不住問:「琴酒派你來的?」

  大哥難道不該更想親手殺了她嗎?

  她在琴酒心中絕對有這麼重的分量,重到足以讓銀發男人傾盡全部的殺意,生出魔鬼般的執念。

  女孩子眼中帶著幾分疑惑和幾分希翼,她迫切地希望降谷零承認她的猜測,哪怕他是來殺死她的。

  逃避現實的意圖被竹泉知雀寫在臉上。

  降谷零不答反問:「知雀希望我用哪個身份坐在你面前?」

  竹泉知雀小幅度向後挪了挪,扯出禮節性的笑容:「咦,原來是可以選的嗎?」

  「如果可以,我希望是曾經救我於水火的成績拯救者、我的前補習老師坐在這裡。」

  這樣她就可以用「我已經畢業了請學習離開我的生活」做借口,商業寒暄兩句後奪門而逃。

  殘酷的金發男人沒有如竹泉知雀的願。

  「我有很多身份能夠坐在這裡,正如知雀在我面前展示過無數張面孔。」

  降谷零一字一頓地說:「但如今在你面前的,是真正的我。」

  「降谷零,日本公安。」

  竹泉知雀二話不說,奪門而逃。

  一只早有預料的手抓住她的胳膊,把竹泉知雀從背後按回卡座。

  「放開!我今天出錯了門,我要回港口Mafia加班!」竹泉知雀在柔軟的坐墊上掙扎。

  「我警告你哦,這裡是橫濱,我打個電話有一百個黑衣人從小巷裡冒出來套你麻袋。」

  「真可怕,橫濱看起來治安不行,是不是要公安派人常駐整頓一下?」降谷零小臂肌肉紋絲不動。

  「卑鄙的公安!」竹泉知雀吶喊,左顧右盼,「這家酒吧的保安是工資小偷嗎?看見客人被襲擊為什麼不來幫忙?」

  「大概是因為他們認出了你的臉。」金發男人低頭,額發微微搖晃,「知雀在橫濱是個名人啊。」

  竹泉知雀:「那還用說,都說了港口Mafia是橫濱的明星企業——不對!這不能解釋他們的袖手旁觀!」

  「他們知道,如果知雀真的想擺脫我,不會掙扎得這麼輕。」降谷零低聲說,「別跑了,我們好好聊聊。」

  竹泉知雀的動作停下來,她雙手抵住男人的肩膀,堅決地說:「公安和黑手黨之間沒有共同話題,我馬上向森先生申請換個人接待你。你喜歡看似冷酷實則聲音可愛的女孩子小銀,還是颯爽明艷大姐頭紅葉大姐?實在不行,想看中也君的大小姐女裝也可以。」

  「都不喜歡。」降谷零看著她,「我要你。」

  竹泉知雀:志保救救我志保!感情債真的從東京追到了橫濱!

  「安室先生,不,降谷先生,你不是代表公安來訪問港口Mafia高層的嗎?」黑發少女換了個角度勸說,「身為打工人,你的工作態度是把合作方以不成體統的姿勢壓在酒吧卡座問話?」這不好吧。

  降谷零油鹽不進:「明明是同為打工人的知雀逃避工作的態度不對。」

  竹泉知雀被戳中了死穴,掙扎的動作停了一拍。

  她一向以打工人的職業素養為豪,與玩忽職守的公安不一樣。

  「你把我的大衣弄皺了。」女孩子癟癟嘴,「我才升職了干部呢。」

  降谷零來橫濱之前調閱了港口Mafia的資料,僅次於首領的五大干部在港口Mafia具備極高的地位,用酒廠來比喻的話就是……

  「和朗姆一個等級。」提到升職加薪,竹泉知雀頓時眉飛色舞,「朗姆該慶幸我是臥底,否則二把手的位置哪裡輪得到他坐。」

  竹泉知雀是個超有事業心的黑手黨。

  「朗姆到現在還不太能接受你叛逃的事實。」降谷零透露情報,「一天之內黑麥威士忌和威雀威士忌雙雙逃脫,震撼了整個組織。」

  「背叛的威士忌何止兩瓶。」竹泉知雀戳他胸口,「我眼前這瓶不也是摻水假酒?」

  她在掙扎間十分艱難地消化了降谷零的身份,這人的套娃水平不比竹泉知雀低。

  假名安室透,真名降谷零,表面上是私家偵探,私底下是黑衣組織成員波本威士忌,實際是公安潛入酒廠的臥底,一瓶酒精含量是零、連菠蘿啤都比他有酒味的摻水假酒。

  他騙了所有人,包括前女友。

  「蘇格蘭和你是一伙的。」竹泉知雀後知後覺,「你們公安占了兩瓶威士忌名額。」

  一共就四瓶威士忌,瓶瓶是假酒,往名為威士忌的酒缸裡舀一瓢,H2O淨含量超標,整缸灌下肚查酒駕毫無壓力,交警見了都要誇。

  「怪不得,你在我救下蘇格蘭,與公安合作做雙面間諜的時候就收到了消息。」

  竹泉知雀恍然大悟:「景先生濃眉大眼的,竟然也是個騙子!對合作者一點兒都不真誠!」

  遠在東京的諸伏景光連打噴嚏:阿嚏阿嚏!

  諸伏景光罪不至此,降谷零在心裡向他道歉。

  「我很感謝你救了景。」降谷零笑了笑,語調放松,「他是我十分要好的朋友。」

  「還有松田。」他繼續說,「你不知道我收到消息有多高興。」

  「松田前輩也是你的熟人?」竹泉知雀大為不解,「怎麼哪哪都有你,公安人脈這麼廣的嗎?」

  她難道從到東京臥底開始就沒逃出過他的關系網?

  降谷零在心裡咳了一聲:的確是這樣。

  「道謝就不必了,我們惡役救人不是為了感謝。」竹泉知雀重音強調她的身份,「但假如你對摯友恩人有那麼一絲一毫的感激敬意,能從我身上下來嗎?」

  不要一直壓著她談話!

  降谷零:「你先答應我不跑。」

  竹泉知雀毫不猶豫地點頭,腳尖朝外擺出跑路的姿勢:抱歉哦,忘記她熱衷於說謊的人設是你不夠聰明……

  英俊的金發男人站在原地沒動,挑了下眉。

  竹泉知雀:「你知道嗎?太多疑的男人不受歡迎。」

  「對犯人松懈的警察不是好公安。」降谷零晃了晃指尖,「再這樣下去,我只能拿手銬把我們倆拷上了。」

  也不是不可以,竹泉知雀擅長撬鎖。

  「行。」她退了一步,「可我不喜歡酒吧。」

  降谷零知道,知雀酒量差且不喜歡烈酒的辣味,喜歡吃甜吃炸物,討厭吃苦不能吃辣,口味和小孩子差不多。

  「橫濱有什麼好吃的店嗎?」他換上輕松的口吻,「東道主小姐。」

  「我本來想著如果是景先生過來,請他吃超美味的懷石料理。」竹泉知雀臉蛋皺起,「啊啊,我是說公安怎麼連熟人好辦事的道理都不懂,派個陌生人來。」

  她此生走過最深的路是公安的套路。

  想到這裡,竹泉知雀心生警惕:「你確定已經完全坦白了嗎?真的沒有另外的身份了嗎?」

  「假如某天我查到你的真名不是降谷零而是降谷百、降谷千、降谷萬之類的,我發誓會讓公安後悔踏上橫濱的土地。」

  公安實在是太陰險了!她當時都投誠了,硬是沒人暗示她波本的身份,讓她緊張兮兮高度警惕,在酒廠孤軍奮戰。

  相較而言竹泉知雀多麼有良心,她叛逃前生怕威士忌中唯一「真酒」被牽連,做足了布置,對前男友仁至義盡,情感節目的聽眾聽見都哭了。

  一切努力終究是錯付了!

  另外的身份……降谷零腦速飛轉。

  有一個,他瞞著沒有說。

  繼續瞞著也沒意義,說不定號碼已經被拉黑了。

  他拿出手機操作了兩下,竹泉知雀叮地收到一條短信。

  【紅方臥底/正義使者/可靠的警察先生:嗨(黃豆人笑臉。jpg)】

  竹泉知雀:「……」

  竹泉知雀:「…………」

  原來是你!

  竟然是你!

  怎麼還是你!

  竹泉知雀盯著降谷零的臉猛瞧,從睫毛打量到下頜線,終於看出了一絲與易容後的「警察先生」相似的弧度。

  「原來我這麼早就知道了……」她雙手捂臉,後悔不已,「但凡我當時帶一瓶強效卸妝水,也不至於被瞞到今天。」

  可惡,都怪彈匣擠占了卸妝水的空間,她要把隨身攜帶卸妝水並第一時間潑向你的敵人這一條寫在臥底寶典裡!

  竹泉知雀的反應不在降谷零意料之中,他怔了怔,過人的觀察力與分析能力瞬間閃回過往的記憶。

  一張雌雄莫辨的臉,自由恣意的年輕人,在實驗樓底層,在狹窄的後備箱,在烈火與爆炸的加油站,在濕漉漉的游輪甲板,在言笑宴宴的舞廳……

  降谷零喃喃自語:「原來早在許久許久之前,我們已經並肩作戰過了。」

  恭喜掉馬進度條100%,撒花~


第207章

  打工的第兩百零七天

  傳聞,波本威士忌是神秘主義者。

  傳聞,威雀威士忌神鬼莫測,從姓名到真容都是禁忌。

  傳聞……

  一切的傳聞總結起來,黑衣組織的成員親切地稱呼這兩位為——千層餅。

  威士忌酒心口味,千層餅中的王者。

  此時此刻,兩位王者坦誠相見。

  他們彼此細數對方披過的馬甲,回顧記憶中平靜水面下此起彼伏你來我往的謊言,不禁發出感嘆:6

  竹泉知雀/降谷零:你怎麼有這麼多身份?玩這麼花的嗎?

  他們五十步笑百步,大哥笑話二哥,互相譴責了一番。

  「也就是說,我們當初的交往是公安在組織的臥底與港口Mafia派遣酒廠的對家借黑衣組織的經費戀愛?」

  竹泉知雀面露同情,「世上竟有如此冤種的犯罪集團。」

  身為同行,她嘲笑,她鄙夷。

  竹泉知雀:「琴酒知道嗎?」

  大哥的血壓還好嗎?

  不幸中的萬幸,琴酒不知道。

  「我的身份還沒有暴露。」降谷零說,「等回到東京,波本將繼續為組織『效勞』。」

  酒廠,好慘一組織,內鬼一個比一個猖獗,叛逃一個比一個聲勢浩大。臥底的數量增加了,琴酒的頭發減少了,大哥拿到年終體檢結果時會因為怒氣太重乳腺滋生嗎?

  等等,這場風波裡黑麥威士忌和威雀威士忌叛逃,波本威士忌不僅沒有暴露還洗清了嫌疑……

  竹泉知雀的眼神犀利起來,她突然得知了一個令她意想不到的結果:當初,在她心裡玩酒廠紅黑狼人殺第一場便出局的波本居然是贏到最後的那個!

  他在碟中諜中諜競賽中打敗了包括竹泉知雀在內的90%同行,臥底含金量恐怖如斯。

  可惡,輸了。

  「我也是可以繼續臥底下去的哦。」竹泉知雀強調,「只是為了更大的利益才回來的。」

  「如果我不主動暴露,等我腳踢琴酒拳打朗姆懷裡摟著貝爾摩德站到那位先生面前,BOSS立馬下位換我當。」

  她:「順帶一提,當時的我應該已經坐上了警視廳副廳長之位,腳踏黑白兩道,叱詫風雲的東京You-Know-Who正是在下是也!」

  「到時候降谷零和波本都是我的手下,無論你怎樣掙扎也逃不過我的手掌心。」竹泉知雀哼哼,「乖乖加班吧你。」

  「好可怕。」降谷零看著小貓翹尾巴的黑發少女,沒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用便當賄賂的話,可不可以手下留情,長官?」

  竹泉知雀心動:「吃咖喱嗎?」

  「我也會做別的。」他笑。

  理智在竹泉知雀腦海內掙扎,她拍了拍干部風衣的下擺,像是要把公安的示好拍掉,「別想饞我,我們港口Mafia有食堂。」

  「好好。」降谷零舉手投降,「所以我們去吃食堂?」

  帶來橫濱出差的東京人吃本地特色菜的飯館卻是公司食堂,好像有什麼不對。

  竹泉知雀:我心裡橫濱美食的巔峰就是港口Mafia食堂啊,有問題?

  順帶一提,她心中橫濱美食的下限是太宰治的家常菜。

  如果要給公安下個馬威,或想讓公安把命留在這裡,是不二之選。

  竹泉知雀姑且沒有謀殺前男友的想法。

  雖然她在酒吧看見他的臉時心中山呼海嘯,聽見「降谷零」三個字時臉蛋變成了宇宙貓貓頭,但用黑暗料理謀殺什麼的,顯得她太沒有格調了。

  太宰治特制活力清燉雞罐頭完全可以作為伴手禮讓降谷零帶走,指不定能連說謊者二號諸伏景光一塊兒毒倒。

  「來沿海城市肯定要吃海鮮吧。」竹泉知雀拿出手機發了條消息,「剛好,我常吃的一家店專門留了新鮮的北極貝。」

  「我請客,帶你領略橫濱風情。」

  橫濱,一座民風淳樸,人才輩出的城市。

  商場中洋服店的數量占據了服裝類店鋪70%,令人不禁感嘆:真有這麼賺?

  森鷗外:真有這麼賺。

  街邊的貓貓在一只稀有公三花貓的帶領上大搖大擺過馬路,並踹了某個試圖闖紅燈的小混混一腳,在他臉上留下三道爪痕。

  不闖紅燈但也不想等紅燈的橘發藍眼Mafia把玫紅色摩托騎上了牆,違法重力學的一騎絕塵。

  竹泉知雀路過一家普通的露天咖啡店,十幾個喝咖啡的黑西裝整齊劃一起身,九十度深鞠躬:「您辛苦了!」

  一位女士走進失物招領處,遞上一個沉重的黑包:「這是我撿到的失物。」

  黑發發尾挑染白色的少年一邊咳嗽,一邊從失物招領處路過,將突然轟鳴的爆炸聲甩在身後。

  飛車黨意圖搶劫一位頭戴蝴蝶發卡的短發女士,被她單手拎著的電鋸嚇尿了褲子。

  頭戴護目鏡的實驗室怪人抱著滿滿一袋檸檬沿街跑過,檸檬一個個掉下來,落在竹泉知雀腳邊。

  她伸腳一勾一踢,檸檬准確命中梶井基次郎後腦勺,他嗷的一聲臉朝下砸在地上。

  「這裡是竹泉。」竹泉知雀打了個電話,「派排爆組來回收梶井基次郎,必要的時候可以把他和檸檬炸。彈裝進一個袋子。」

  「沒關系,不會死人,最多裸奔,他應得的。」

  她掛斷電話,向外地人降谷零解釋:「一個東西,它看起來像檸檬,摸著像檸檬,聞起來也像檸檬,但它不一定是檸檬。」

  「還可能是檸檬型的炸。彈。」

  竹泉知雀:問題不大。

  降谷零:一言難盡。

  這是一座不需要黑衣組織,能夠自產自銷完成每日爆破KPI的魔性城市。

  難怪黑衣組織多年未能在橫濱打下據點,竟是專業技能太過重合的緣故。

  竹泉知雀推薦的餐廳建在海邊,透過餐廳玻璃能看見漂亮的海岸線。

  貝殼串成的風鈴叮當作響,戴領結的經理含笑迎上前:「竹泉小姐,為您預留了常坐的位置。」

  采光與視野最好的座位空著,連帶周圍也被游著熱帶魚的水族箱隔開。

  降谷零注意到服務生不會把其他客人引到這邊,店內最好的席位與周邊區域空空蕩蕩。

  「因為是我名下的店嘛。」竹泉知雀說。

  「橫濱許多企業背後都有港口Mafia的控股,例如賭場是A持有,郊外酒莊有不少被中也君買下,紅葉大姐名下有茶室和溫泉。」

  「我的話,有酒店、餐廳、藥店、便利店和路邊很好吃的可麗餅雞蛋仔小攤、移動冰淇淋車之類的。」

  食物占比過重,充分展現出竹泉知雀的喜好。

  她用一句話總結:「我,富婆,有錢。」

  「雖然不是為了錢工作,但工作沒有錢也太可悲了。」竹泉知雀雙手托腮,「升職干部之後年薪也有增加,臥底的三年沒白干。」

  經理親自記錄好點菜退下,將空間留給竹泉知雀和降谷零。

  「說起來,我還沒問呢。」竹泉知雀把公安送來的文書放在桌上,「降谷先生特意趕來橫濱,是有什麼事嗎?」

  「如果是請我去辦講座,傳授《演技與話術之臥底速成法則》,建議你們等等。」她摩挲手腕。

  「有朋友建議我出一本《臥底寶典》,說絕對會熱賣,我在考慮中。」

  天天演講也太累了,打工人最討厭做PPT,不懂自己照著書看,再把課後習題做一做,進黑衣組織鍍個金,一代名臥底不就養成了?

  阪口安吾保證異能特務科會把竹泉知雀的大作列為必修教科書,獵犬也來探過她的口風,再加上公安和大概率有同樣想法的CIA、FBI,竹泉知雀名作《臥底寶典》的潛在讀者數量激增。

  出書……雖然降谷零不想承認,但他的上級絕對很有興趣,指不定警校教科書都要增加一本。

  給未來的警校生億點小小的震撼。jpg

  「有一部分原因是。」降谷零十指交叉握緊,「但比起公事,我來橫濱更多是為了私事。」

  「啊!剛剛忘記說了。」

  竹泉知雀十分刻意地把話題扯回去,「《臥底寶典》或許不太適合紅方,我在黑衣組織臥底卻從未被琴酒懷疑的原因,很大程度是我並沒有正義之心。」

  「只是單純的工作而已,又同樣是早已習慣殺戮和鮮血的惡人,最大的目的不過是黑吃黑罷了。」她緩緩地說。

  「與諸位充滿正義感與仁慈心的女士先生相比,我和琴酒是一類人。」

  「同類怎麼會懷疑同類呢?」竹泉知雀輕輕地說,「辜負了琴酒的信任,我既不抱歉也不內疚。」

  降谷零靜靜地聽著。

  女孩子語速不快,她在腦海中斟酌了用詞,以委婉卻鮮明的態度將她與他劃分到邊界線的兩邊。

  『我是個壞人,你是個好人,我們沒可能。』

  降谷零將手伸入懷中,拿出一份文件。

  「我來之前准備了這個。」他說,笑容中帶著澀意,「恐怕用不上了。」

  竹泉知雀低頭,看見白紙黑字的「證人保護計劃」。

  「小瞧我的本事?」她皺了皺鼻子,「我從來不需要別人保護。」

  「我知道。」降谷零重復地說,「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一直是知雀保護他人。」

  「小莓,景,松田,我,你的幾位鄰居,孩子們。」他抬眸,灰紫色的眼眸堅定認真,「或許你不願意承認——知雀,守護是你的本能。」

  竹泉知雀張了張嘴,想要反駁。

  「比起立場,我更相信三年來我認識的你。」

  降谷零忽然笑了,「要是早知道今天有個『麻煩』找上門,知雀叛逃的時候還會把波本調開嗎?」

  「……我就活該幫你。」竹泉知雀咂了下舌,「好人沒好報。」

  「啊不對,我是壞人。」她立刻改口,「壞人、壞人也可以有好報。」

  話是圓回來了,氣勢卻落了下風。

  竹泉知雀用叉子劃拉盤子,小聲咕噥:「當初提分手的不是你嗎?原因我理解,公安的職業操守嘛……現在你的職業操守去了哪裡?公安都把文書遞到我們BOSS桌上了,你怎麼能只顧私事呢?」

  「我遞交來橫濱出差的申請時,我的上級說這不是明智之舉。」降谷零自嘲地笑笑,「理由他不說我也明白。」

  「我准備了一些說辭,但沒有用上,他很快批復申請,給出了許可。」

  「『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他對我說。」

  寬大的手掌覆住女孩子的手背,微深的與白皙的膚色對比鮮明,讓竹泉知雀再也無法忽視。

  溫暖的熱度從手心傳到手背,金發男人聲音低低的,輕輕的,像哄孩子的低音調。

  「你願意,再給我一次追求你的機會嗎?」


第208章

  打工的第兩百零八天

  海風卷起浮雲,宛如海浪翻滾的模樣,淡淡的白色點綴在天空上,如畫家慢工細筆的描摹。

  金屬的窗沿化為四方形的畫框,捕捉定格動態流波的景色。

  窗邊的人無暇看風景,年輕漂亮的黑發少女輕輕咬了下舌尖,即使不會讀心術的人也能看出她內心激烈的掙扎。

  咒言師擅長玩弄言語,竹泉知雀少有啞口無言的時候,可她又必須說點什麼。

  說來慚愧,竹泉知雀在自己的詞彙庫裡翻來翻去,竟只找到了幾條心靈雞湯。

  『機會不是別人給予的,而是自己創造的。』

  『當一個人下定決心,全世界都會為他讓路。』

  雞湯是好雞湯,也挺應景的,但她能在這個時候說嗎!

  聽起來簡直像在鼓勵他一樣。

  直白地說「不願意」呢?

  竹泉知雀恨自己對言語的敏銳:說出口的話與寫在紙上的字不同,言詞、語氣、口吻、神態、情感……種種細節加在一起,賦予話語力度。

  否定句不是單純用上否定詞就可以的,沒有力度的「不」字只是撒嬌罷了。

  雖然傲嬌是個很時髦的屬性,但她不是很想趕這趟流行……

  說「我願意」更不行,這裡是餐廳,不是教堂。

  竹泉知雀眼珠亂轉,努力瞟向等候在十米開外的經理。

  快上菜啊!你們家店不是以上菜快從不讓客人等待出名的嗎!快,隨便派個人過來幫她打破困境!

  經理收到幕後老板的眼神示意,又看了看兩個人覆在一起的手,露出了然的表情。

  他貼心地走遠了。

  竹泉知雀:NO!

  她伸出爾康手,被降谷零從容地捉回來。

  「這麼糾結嗎?」他悶悶地笑,紫灰色的眼睛裡滿是笑意,「看來我讓知雀很困擾呢。」

  「知道就好。」竹泉知雀郁悶地說,指責他,「作為追求者,降谷先生未免太壞心眼了。」

  降谷零:「這算承認我追求者的身份了嗎?」

  「我知道很多人,」包括不限於琴酒、朗姆、森鷗外等,「都希望我是個啞巴。」竹泉知雀有氣無力地說,「我頭一次理解了他們的心情,深刻共情了。」

  「吃飯可以堵住你的嘴嗎?」她充滿希望地問,「就算被吃窮我也不在乎。」

  降谷零失笑,舉手投降:「最後一句。」

  「叫我的名字好嗎?」

  他略微抱怨:「從安室先生到降谷先生,尊稱未免太多了。」

  這倒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眼前的人眼簾垂下,抱怨中含著示弱的委屈,讓人根本沒法拒絕。

  竹泉知雀猶豫了一瞬,點頭。

  「……零。」

  坐在對面的金發男人笑著誇她:「乖孩子。」

  竹泉知雀手湊到臉頰邊扇了扇風,郁悶的感覺一點兒沒有減少反而更多了:能不能尊重一下她惡役的人設?都成年了還被誇乖孩子……

  趕緊上菜,吃飯,讓她把氣氛帶回正軌!

  走遠的經理收到幕後老板的消息,急忙讓後廚把菜品端了過來。

  兩人之間空蕩蕩的餐桌被食物填滿,在濃郁的香氣中,竹泉知雀肩膀松懈下來,語氣恢復了往常的輕快。

  「所有的海鮮都是捕魚船新打撈上來的新鮮貨。」她揮舞銀叉,「橫濱海域可以打撈上很多很多好東西哦,比如炸。彈的殘骸、散落的繃帶和入水的太宰君。」

  降谷零:……好東西?

  「釣魚佬在橫濱永不空軍。」竹泉知雀莊嚴地說。

  她剪開一只蟹腿,蘸醬後塞進嘴裡,突然嘶地一聲吐出舌尖。

  舌尖上藍寶石舌釘熠熠生輝。

  「吃飯還是有點不方便呢。」竹泉知雀揉了揉唇瓣,「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習慣。」

  蒼空般的青藍色,獨一無二的藍,降谷零曾在某個人的眼睛裡見過一樣的色彩。

  「打舌釘不痛麼?」他找出話題的切入點,不動聲色地打探。

  「超痛!」竹泉知雀寒毛聳立,「痛得我舌頭都要斷了。」

  「所以為什麼要打?」降谷零猜測,「叛逆期?」

  「才不是。」竹泉知雀露出無語的半月眼,「我可是年紀輕輕輟學打工的社會人士,十歲之前叛逆期就已經結束了。」

  降谷零:「哦,原來紋身是十歲前紋的。」

  不要隨便揣測啦!小腹上的黑蛇紋身是她作為特級詛咒師被咒術界通緝當天留下的紀念品。

  「零多少也知道異能力者的事吧。」竹泉知雀咕嚕了一口檸檬柚子茶,「你可以把這枚舌釘當成一種增強力量的寶具。」

  「同時,它還是一份禮物。」女孩子眼睛亮亮的,「聖誕禮物哦。」

  比你送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精裝版有情調多了!

  降谷零撫了撫衣袖上簡潔大方的袖扣。

  「知雀。」金發男人若有所思,「你回到橫濱並且短時間不會再去東京的事,有告訴五條君嗎?」

  竹泉知雀咀嚼蟹肉的動作停下來,腮幫好笑地鼓出一塊兒。

  她機械式地咽下嘴裡鮮甜的蟹肉,眼神空茫。

  「我……完全忘記了。」

  這、這也不能怪她啊!她才回來沒兩天,又是安頓宮野姐妹,又是五大干部會議,又是接待來訪公安,竹泉知雀忙得像顆陀螺。

  拐帶雪莉從黑衣組織叛逃哪有那麼容易,竹泉知雀自收到橫濱發出的秘密指令開始布局,算計棋盤中每一粒棋子,時不時親身上陣擺布疑雲,人員部署、踩點、演戲、話術——哪一種不費功夫?

  打工人忙工作忙上頭多麼正常!

  「悟醬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他一定能理解的。」竹泉知雀擦汗。

  「叛逃是秘密行動,除了我劇本裡有戲份的甚爾君和跟著回橫濱的太宰君、織田作先生之外,我誰都沒通知。」

  嗯,她非常一視同仁。

  降谷零無情粉碎竹泉知雀的自我安慰:「也就是說,伏黑甚爾和太宰治是知道的。」

  畢竟是板上釘釘的自己人,竹泉知雀一般不瞞著他們兩個。

  「有什麼問題嗎?」她不解,「悟醬和甚爾君雖然之前結了怨,但彼此都殺過對方一回,已經兩清了。他和太宰君完全沒有過衝突哦。」

  沒有衝突?降谷零在心裡搖頭:這三個人,加上他,可是相當你死我活的競爭關系。

  他可沒有善良到幫助情敵的程度。

  降谷零笑了笑,雲淡風輕地說:「也對,太過斤斤計較就是五條君不懂事了。」

  「對了,我稍微有點好奇。」他話鋒一轉,「和五條君的交往,是知雀先提出的嗎?」

  「emmmm。」竹泉知雀為難地說,「這是個十分復雜的故事。」

  降谷零有時間也有耐心聽她說。

  「事情要從我被悟醬綁架說起。」

  竹泉知雀是個法制咖,以至於她的前後兩端戀情都以犯罪開頭,違法行為貫穿全程。

  和公安說這些總有種要被逮捕的錯覺,但竹泉知雀轉念一想,她和五條悟相處的時候,犯罪的貌似都是他。

  怎會如此,咒術界最正統最正統的六眼神子和懸賞金後拖了一長串零的特級詛咒師在一起,前者竟是法外狂徒。

  好扭曲的咒術界。(指指點點。jpg)

  「悟醬把我綁回了五條家,關在只點了蠟燭的黑漆漆屋子裡,我雙手雙腳都被綁住,吃飯都是由他喂的。」

  「沒有信號,打也打不過,封印的咒符貼滿屋子,要不是甚爾君及時趕來,我可能就被神隱了。」竹泉知雀後怕道。

  降谷零臉上的笑意消失了,變成懷疑。

  這種人也能有女朋友?

  你們的交往不會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作用的結果吧?

  絕對是犯法的!

  「再相遇的時候也很驚險。」竹泉知雀繼續說,「他突然出現在我身後,周圍了無人煙,居高臨下看過來的眼睛裡寫滿了:你叫啊,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

  「悟醬居然一直跟蹤我,一直跟到我回家又出門,他斯托卡的技術竟連我這般的專業Mafia都沒有察覺。」女孩子對自己生氣,「我回頭一定要好好補補偵察與反偵察學。」

  「嘛,不過悟醬也不是壞人。」竹泉知雀用很沒說服力的語氣說,「劍拔弩張的時候,他看見了我慘淡數學卷子。」

  「被狠狠地嘲笑了一通。」黑發少女雙眼無神,「自從和安室先生、和零你分手之後,失去補習老師的我成績一蹶不振。」

  降谷零頭一次知道其中竟然有自己的原因。

  以他對竹泉知雀的了解,他已經猜到了後續。

  「知雀請求五條君幫你補習,而他的條件便是和你交往,成為戀人,對麼?」

  不愧是公安,全對,竹泉知雀豎起大拇指。

  降谷零完全理解了。

  「強制交往和契約情侶不叫兩情相悅。」金發男人認真地說,「不如和他分手吧。」

  竹泉知雀:「欸?」

  「因為契約已經不成立了。」降谷零一點點給竹泉知雀分析,「與五條君交往的條件是教你學習,對不對?」

  竹泉知雀點點頭。

  他:「知雀不是已經畢業了嗎?」

  竹泉知雀被猛然點醒:對哦!

  她已經不需要學習了。

  「異地戀也蠻辛苦的吧。」降谷零不動聲色地勸說,「公安與異能特務科達成了合作,我之後也會常來橫濱,五條君的工作重心在這邊嗎?」

  「不。」竹泉知雀搖頭,「橫濱是異能力者的地盤,不歡迎咒術界的人,除我以外的咒術師一生都不一定踏入橫濱一次。」

  好消息。降谷零輕笑:「我說的有道理嗎?」

  兼職是偵探的男人,邏輯無懈可擊。

  竹泉知雀腦袋裡的齒輪發熱,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吱聲。

  她被繞進去了。

  就知道欺負小悟不在


第209章

  打工的第兩百零九天

  用餐的後半時間,降谷零沒再說一些讓竹泉知雀腦袋打結的話。

  她名下的餐廳味道無可挑剔,尤其是秘制蘸醬,擅長廚藝的人才品得出來調味的細膩。

  「我們的主廚是遠月學院畢業的十傑。」經理笑容可掬,「先生您喜歡的話,這邊是食譜,但請不要外傳。」

  「謝謝,沒關系嗎?」降谷零道謝。

  「請不要客氣,是主廚吩咐我送過來的。」經理連連擺手,「有朝一日竹泉小姐竟然能帶著如此正常的客人來用餐,我們餐廳上下十分感動。」

  竹泉知雀:「我聽得見哦!」

  「不就是太宰君想把他的手作料理加入今日菜單結果差點毒死試菜員,織田作先生在專做海鮮的餐廳執著於激辣咖喱飯,安吾先生吃飯吃到一半拿出筆記本加班一直到餐廳打烊,中也君喝高了震碎玻璃跳進海裡和章魚一起跳草裙舞嗎?」

  黑發少女一臉習以為常:「哪裡不正常了?」

  降谷零&餐廳經理:哪裡正常了!

  「食譜,收下吧。」竹泉知雀搖晃杯中的檸檬柚子茶,「之後想吃海鮮又不在橫濱的時候可以自己調醬料。」

  「步驟稍微有點復雜。」降谷零仔細閱讀,「我試著做一做,知雀願意幫我試吃嗎?」

  竹泉知雀有豐富的試毒——試吃經驗。

  「好呀好呀。」她對吃一向有熱情,「要借餐廳的後廚用嗎?」

  「我想改良成家常菜的版本。」金發男人自然地說,「借一下知雀家的廚房就好。」

  竹泉知雀腦海裡閃過自家公寓工業難民風裝修的廚房。

  她提前打過電話給裝修公司,橫濱經驗豐富的、尤其擅長災後重建的裝修公司效率感人,大概率已經還了她一個整潔干淨沒被太宰治禍禍的新廚房。

  竹泉知雀家裡的廚房基本是個擺設,在「閑置」與「被炸」間反復橫跳,難得正常使用一次。

  「知雀的住址,是不方便我知道嗎?」降谷零低聲問。

  「沒有的事。」竹泉知雀搖頭,「我的住址不是什麼秘密,因為通勤方便還經常有朋友過來留宿呢。」

  朋友?降谷零問:「太宰君?」

  「以及中也君。」竹泉知雀想起往事,忍不住笑,「當著『警察先生』的面,把一棟實驗樓像拔蘿蔔一樣拔走的中也君。」

  「令人記憶猶新。」降谷零腦海中閃過一幕畫面,「之前開車來我公寓樓下接你的人也是他?」

  「這麼久遠的事你都記得?」竹泉知雀眨了眨眼,「啊!你難道一直在窗邊偷窺我的行蹤?」

  「便利店的監控我也有查。」降谷零沒有隱瞞,現在回想起幾年前猜疑、揣測、試探的一幕幕,怎麼也沒想過會發展成今天的模樣。

  「臥底的工作真不容易啊。」竹泉知雀感嘆,「一邊自己臥底一邊還要查別人家的臥底,你一天睡得了三小時嗎?」

  「本來是可以的。」降谷零微笑,莫名顯露波本的危險感,「在某個喜歡偷懶的人把工作丟給我之後就不行了。」

  竹泉知雀心虛又不那麼心虛:「免費送情報給你,不開心嗎?」

  「我也在陪你熬夜啊。」她認真地說,「月亮睡了我們不睡,我們都是禿頭小寶貝。」

  降谷零:這就不必了。

  竹泉知雀很熱情,熱情地想把港口Mafia實驗室研究的首領發際線特供洗發水送給外地友人。

  「志保還沒決定研究方向,我建議她到洗發水研究室參觀學習一段時間。」走出餐廳,竹泉知雀邊帶路邊說,「明美姐應聘了財務部的文職,我以後報銷更方便了。」

  降谷零:「她們決定留在橫濱了?」

  「宮野姐妹是我的戰果。」竹泉知雀倒著走路,雙手背在身後,「公安什麼都沒做卻想空手摘桃子可不行。」

  打工人對自己的工作成果看得非常嚴實!

  「實施美男計也沒用。」

  竹泉知雀瞅了眼金發男人英俊的臉,「明美姐被FBI傷透了心,已經封心鎖愛了。男人只會耽誤實驗的進度,志保是冷酷女強人。」

  「我沒有。」降谷零無奈地笑,「我要用美男計也不會用在她們身上。」

  狡猾的男人,居然真的暴露了自己邪惡的計劃。

  竹泉知雀的公寓在港口Mafia周邊地段最好的位置,安靜,人少,一層只有兩戶住民。

  她熟練地掏口袋,又一次沒有摸到鑰匙,淡定地拿出鐵絲撬鎖。

  「請進。」竹泉知雀側過身,「鯊魚拖鞋是我的,貓貓頭和橘子拖鞋請在做好死亡准備後再穿,其余隨意。」

  她看了眼不知何時出現在鞋架上的玉犬拖鞋,補充道:「那雙也是,謹慎穿著。」

  降谷零看著一排各有特色的毛絨絨拖鞋,仿佛看見了同一條賽道上互不相讓的敵人。

  競爭往往藏在生活的細節之中。

  竹泉知雀一進門首先查看了廚房,把門口不知道被哪位繃帶浪費裝置踢倒的「太宰治不得入內,狗狗可以」木牌擺好。

  她打開冰箱,展示滿滿的食材:「這些夠嗎?」

  降谷零站到竹泉知雀身後,單手扶住冰箱門,略微掃了一眼,點頭:「足夠了。」

  「那我就等著吃夜宵啦。」竹泉知雀摩拳擦掌,她轉過身想離開,卻被堵在男人胸膛前。

  竹泉知雀:「此路不通?」

  「嗯,要給過路費。」降谷零頷首。

  「這可是我家。」竹泉知雀雙手叉腰,「你都沒有付我門票錢。」

  「說的也是。」降谷零認同道。

  他低下頭,嘴唇碰了碰女孩子柔軟的額發。

  「付了。」他問,「夠嗎?」

  這個人真的是正義使者出身的公安嗎?竹泉知雀內心充滿懷疑。

  在黑衣組織臥底的這幾年,他絕對學到了一些壞東西。

  「我是個大度的人,今天全場免單。」竹泉知雀彎腰從男人胳膊下鑽出去,快快地逃離廚房,「接待公安的報告還沒寫,我去了!」

  唯工作與年終獎不辜負她!

  被留在廚房的降谷零笑著搖了搖頭,他系上圍裙,站在暖色的燈光下。

  竹泉知雀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開計算機,在新建文文件的一瞬間,她獲得了心靈的安寧。

  劈裡啪啦的打字聲將人帶入賢者時間,她吭吭哧哧地瞎編:

  請公安來客見識了橫濱本地淳樸的風土人情,品鑒橫濱美食,路遇逃離實驗室的梶井基次郎並捕捉,讓公安看見了港口Mafia的團結友愛、和諧美好,今日賓主盡歡,公安說他下次還來。

  竹泉知雀以說實話的方式寫了一篇極其虛假的報告,哢擦按動鼠標發送給森鷗外。

  與其同時,同步發送的還有她的休假申請書。

  竹泉知雀快馬加鞭處理完酒廠的後事,參加五大干部會議並升職,忙得像顆滴溜滴溜的陀螺,正是為了這一刻。

  她工作了三年!她要放假!

  深夜,沒有夜宵吃且在加班的森鷗外收到得力下屬的休假申請書。

  以森鷗外熱衷於壓榨員工的黑心資本家屬性,他不該輕易答應。

  「林太郎。」艾麗斯看向屏幕上的制式文字,「知雀用語好禮貌,有一種不答應就先殺了林太郎再毀滅世界的禮貌。」

  森鷗外額冒冷汗:我看出來了。

  不要招惹打工人,特別是因為你身兼四職連續加班三年無休假的打工人。

  禮貌背後是竹泉知雀岌岌可危的理智線。

  森鷗外看了眼時間,即將到達下一天的凌晨。

  「從凌晨開始算起,半年的假期。」森鷗外回復,看見竹泉知雀發過來的笑臉小黃豆,松了口氣。

  【打工人打工魂:是帶薪假吧:)】

  竹泉知雀得到了BOSS的肯定回答,她心中再一次充滿對港口Mafia的忠誠與愛。

  黑發少女歡歡喜喜合上計算機,琥珀色的眼睛緊緊盯著客廳的時鐘。

  五,四,三,二,一——到零點了!

  「放假了。」竹泉知雀攥緊拳頭,仿佛特級咒靈喃喃自語,「我放假了——我放假了!」

  沒有打工,沒有兼職,沒有加班,但有薪水的半年!

  竹泉知雀狂喜亂舞,她原地狠狠蹦了兩下,拎起水壺給客廳的發財樹澆了過多的水,又摟著長條貓貓抱枕在地毯上跳華爾茲,動靜大得廚房裡的降谷零不禁探出頭。

  「彩票中獎了?」

  竹泉知雀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歡呼:「我放假了!」

  值得祝賀,距離休假還有很遠距離的公安感到羨慕。

  摟著長條貓貓抱枕跳華爾茲不足以宣泄竹泉知雀內心的喜悅,她決定把這個激動人心的好消息告訴所有人。

  編輯短信,選擇群發,剔除酒名,點擊發送。

  送信成功的打勾跳出屏幕,竹泉知雀收起手機,跳華爾茲的舞步一換,改為探戈。

  「知雀,廚房缺了一味調料。」降谷零走出廚房。

  他看了眼沉醉在喜悅中的竹泉知雀,腳步轉向門口,「算了,我去買吧。」

  房門合攏,竹泉知雀摟著貓貓抱枕轉了一圈,她閉著眼搖頭晃腦為自己打拍子,哼著古裡古怪的小調。

  哢哢。

  哢哢。

  閉著眼的竹泉知雀側耳傾聽:撬鎖的動靜?

  她習以為常,摟著貓貓抱枕又轉了一圈。

  嘩啦!

  玻璃乍碎的聲音在竹泉知雀耳邊響起,與此同時,公寓的大門轟然砸在牆上發出巨響。

  兩道不祥的聲音終於將竹泉知雀從休假的喜悅中清醒過來,她迷茫地睜開眼。

  生理性的水霧模糊視線,竹泉知雀眨了兩下眼睛,視野逐漸清晰。

  零點已過,今天是竹泉知雀休假的第一天。

  在假期第一天,雙黑撬壞了她的門,最強砸爛了她的窗,手握證人保護計劃的公安和拖家帶口的天與暴君在走廊狹路相逢。

  文案回收!


第210章

  打工的第兩百一十天

  竹泉知雀被包圍了。

  此時她就像一個galgame走到命運抉擇點的倒霉玩家,九十九個存檔點都用完了,代表生命的小愛心只剩一顆,命運的提示語焉不詳,唯有破滅結局可以清晰預見。

  命運對她耳語:選錯一步,你房子沒了。

  喜歡工業難民風裝修嗎?它將從廚房蔓延到廁所,同化主臥同化客房,連儲藏室的小陽台都難逃毒手。

  她的房子做錯了什麼?為什麼突然就快塌了呢?

  今天難道不是她時隔三年好不容易休假的第一天,充滿快樂輕松和自由的一天嗎?

  是誰將喜劇改成了悲劇?

  竹泉知雀向左扭頭看見被撬壞的奄奄一息的大門,向右扭頭看見支離破碎搖搖欲墜的窗戶,再一抬頭,天花板上一塊牆皮擦著她的鼻尖掉落。

  「阿嚏!」

  黑發少女摟著長條貓貓抱枕,掩面打了個噴嚏。

  「感冒了嗎,知雀?」太宰治向前走了一步,口吻隨性又親昵,「一定是鶴見川的水太涼了。對不起哦知雀,都說不用陪我的。」

  太宰治,老綠茶了,一開口濃濃的茶味讓和他一起撬門的中原中也額角青筋狂跳。

  「喂,青花魚混蛋。」橘發的黑手黨干部揪起前同事的衣領,「一介叛徒竟敢堂堂正正出現在我面前,膽子很大嘛。」

  「中也,不必強求。」太宰治憐憫地看了眼踮著腳揪他衣領的中原中也,「要是沒有我,你門都撬不開。」

  「直接把門撞開會惹知雀討厭的。」太宰治笑眯眯,「你可要好好感謝我哦。」

  淺鳶色的眼眸與鈷藍色的眼眸對視,有多相看兩厭,就有多默契熟悉。

  中原中也冷哼,松開手,太宰治不緊不慢地整理好褶皺的衣領。

  港口Mafia現任干部與叛逃的前任干部沒有內訌,曾經的雙黑在互相對抗的同時達成了合作。

  原因不必多說,只能是某個破窗而入的藍瞳白發青年。

  咒術界最強的名號,在橫濱也有所耳聞。

  「好熱鬧啊。」

  五條悟摘下墨鏡,露出宛如無限延伸的天空般璀璨的藍瞳,容顏俊美迫人。

  他踩著滿地玻璃碎渣,像回自己家般自在,晃了晃顯示短信內容的手機:「我收到了短信,不過看來是群發呢。」

  「久違的休假,知雀只是太高興了,想和朋友們分享她的喜悅。」

  降谷零越過客廳對持的三人,旁若無人地走向廚房。

  他身上還穿著淺咖啡色的圍裙,仿佛屋子的男主人一樣問:「幾位要留下來吃夜宵嗎?」

  「惠,津美紀,吃夜宵嗎?」伏黑甚爾懶洋洋地進屋,高大的身影幾乎堵住門框,「鄰居家裡有飯實在太好了,這麼近的距離,果然做什麼都很方便。」

  伏黑惠從人高馬大的男人身後探出頭,被知雀姐家混亂的情況弄得嘴角抽搐。

  哇嗚,好可怕的修羅場,之前在東京見到的只是過家家,現在才是終極恐怖的場合。

  希望知雀姐人沒事。小孩在心裡祈禱。

  伏黑惠同情地看了眼最中央抱著貓貓抱枕表情空白的竹泉知雀,他只是個孩子,他無能為力。

  對不起知雀姐,雖然他很想站在你這邊,但他也有自己的立場,這份父子之間的塑料親情讓伏黑惠必須在關鍵時刻幫助伏黑甚爾。

  聽見大人問話,伏黑惠頂著壓力點頭,回了句:「要吃。」

  一說完,他趕緊拉著姐姐跑了,那間屋子不是他們可以踏足的戰場!

  隔壁伏黑家的門被飽受驚嚇的小孩用力關上,掀起一陣吹向對門的風。

  鎖芯被拽掉的竹泉家大門在走廊的風裡吱呀合上,關住門內的五男一女。

  剎那間,一片寂靜,關門的聲音在竹泉知雀心中如雷貫耳,好似她唯一的生路被無情切斷。

  處在聚光燈下的竹泉知雀:我是誰我在哪裡發生了什麼有沒有人來救救我?

  神啊,她懺悔,懺悔平日對你的不虔誠,沒有天天抱佛腳是她的錯,信女願一生三葷兩素換你即刻顯靈。

  如果竹泉知雀有罪,請讓法律懲罰她,而不是被一伙比她還像罪犯的人闖進家中包圍。

  竹泉知雀咽了口唾沫,像抓救命稻草般抓緊懷裡的貓貓抱枕,從柔軟的面料中汲取一絲微不足道的溫暖。

  首先,她要開口說句話。

  絕不能放棄話語權,galgame的走向,世界的未來,公寓的安危都在她手中,化為沉甸甸的責任壓在竹泉知雀肩頭。

  她必須勇敢挺身,打破僵局!

  問題在於,竹泉知雀最先要和誰說話。

  未經許可便闖入的五個男人除開最初的短暫寒暄,誰都沒有先開口。

  他們都在等竹泉知雀,看誰是被她第一個選擇的人。

  「我的短信才發出一分鐘。」竹泉知雀疑惑地問,發自內心的不解,「你們怎麼會來得這麼快?」

  五人:啊,她憑借本能的指引避過了第一道送命題。

  伏黑甚爾:「我住隔壁。」

  最方便的地利。

  五條悟:「瞬移過來,超快的。」

  最囂張的力量。

  中原中也:「身為同僚要第一時間親自來祝賀。」

  最好用的關系。

  太宰治:「我今天晚上准備來知雀家住,在電梯上收到了短信。」

  最巧合的運氣。

  降谷零:「我本來就在知雀家。」

  公安,絕殺!

  「這位是森先生要你接待的公安?」中原中也單手按住帽檐,「紅方不要來管港口Mafia的事,這是我們的內務。」

  「已經是下班時間了。」降谷零從容地說,「如果知雀還在工作,太宰君怎麼能好生生站在這裡呢?」

  「威脅嗎?」太宰治笑起來,「好久沒有人敢這樣對我說話了,真是新鮮。」

  「不過話說回來,明明是來慶祝知雀休假,卻對她造成了財產損失的五條君,還真是粗暴啊。」

  「他一向是綁架犯作風。」伏黑甚爾似笑非笑,「二話不說先綁回家,最強就是了不起。」

  「我被針對了?」五條悟誇張地挑眉,「看來你們清楚在場誰威脅最大。」

  「在正牌男友生氣之前滾出去怎麼樣?」他用一副好商量的語氣說,「要我動手的話,這裡怕是不經打。」

  「混蛋,你大可試試。」中原中也笑容嗜血,「在港口Mafia的地盤挑起戰爭,別想活著離開。」

  「雖然不想幫森先生辦事,但我偶爾也願意做個好心人。」太宰治勾開纏繞在指根的繃帶。

  「要我帶你離開嗎?」伏黑甚爾問竹泉知雀,語調上揚,「我的雇主小姐。」

  為什麼……突然就……快打起來了?竹泉知雀瞳孔地震。

  「休假第一天我就要睡在廢墟裡嗎?」

  她真心實意地發問:「我向你們分享我的喜悅,你們送我變成殘渣的房子?」

  五條悟&太宰治&中原中也:唔……

  「已經是一地殘渣了。」降谷零冷靜指出,「地毯上都是碎玻璃,小心點知雀,別踩到了。」

  竹泉知雀低頭看了看,她的後腳跟露在拖鞋外面,差一點被碎玻璃劃出血。

  五條悟咂了下舌,幾步上前,單手把竹泉知雀拎到茶幾上站穩。

  「掃帚在儲物間。」中原中也率先走過去,順便拽住想偷偷貼著牆根溜走的太宰治,「別想在我面前逃避家務,太宰。」

  「呿。」太宰治撇了撇嘴,「好吧好吧,誰叫這裡是我和知雀充滿回憶的家呢。」

  「幾位客人隨便找地方站吧。」黑發鳶眸的青年假惺惺客氣,「自己招待自己。」

  降谷零:「住在隔壁的人是不是該回自己家了?知雀家沒有那麼多碗筷。」

  「看來你給自己找了個留下來的好借口,小子。」伏黑甚爾哼笑,「你的敵人不是我。既然身為公安,不能管管那邊的綁架犯嗎?」

  「差點被我殺了的人在說什麼廢話?」

  五條悟雙手插兜,蔚藍的瞳孔倒影降谷零的面孔,「好久不見啊,安室偵探。」

  白毛貓貓咬牙切齒。

  五條悟的頭腦多麼聰明,他只是看見降谷零出現在這裡,就明白了一切錯過的真相。

  東京情侶被殺案件中出現在案發現場的金發偵探,為了調出肇事咒靈,五條悟曾當著他的面打電話邀請竹泉知雀約會。

  女孩子彎腰鑽過警戒線,小跑過來,在兩個男人面前停下腳步。

  她一瞬間的遲疑、驚訝、慌張被六眼捕捉到,又在五條悟察覺前恢復平靜。

  『安室先生是我的同事兼前任補習老師,一直很照顧我。』竹泉知雀介紹道。

  金發男人唇邊帶笑,默認了她的說辭。

  竹泉知雀並沒有說謊,她只是選擇性省略了一點點內容。

  一點點五條悟本該推理出的內容。

  降谷零是她的前任補習老師。

  她與五條悟的交往前提是幫忙補習。

  在竹泉知雀這裡,「補習老師」和「男朋友」是劃等號的關系!

  在案發現場看見前男友和現男友站在一起談笑風生的女孩子當然會有不自然的反應!

  「瞞得不錯嘛。」五條悟笑意不及眼底,「知雀和我說過前男友的事情,只是沒想到是你。」

  「我也聽她說了你的事。」降谷零毫不示弱,「綁架,威脅,強迫……若是我早知道你與知雀交往的隱情,絕不會坐視不理。」

  「雖然開頭有點不妥,但只要之後兩情相悅,都不是問題。」五條悟渾不在意。

  他走到竹泉知雀面前,茶幾墊高了她的身高,讓五條悟不必再彎腰。

  「張嘴。」他低笑,「讓他們看看我送的禮物,你很喜歡,不是嗎?」

  知雀:能不能讓我消失?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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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打工的第兩百一十一天

  竹泉知雀舌尖抵住舌釘,冰涼的藍寶石含納在口中,被熨燙溫熱。

  一向多話的女孩子恨不得拿針把自己嘴巴縫上。

  用縫紉機篤篤篤縫成嚴絲合縫的一條線,前有眯眯眼後有眯眯嘴,人家可以一輩子不睜眼而視物,她也可以一輩子不張嘴而說話。

  臨時去學腹語還來得及嗎?手語也是語言的一種,咒言能不能生效?

  「五條君又在為難人了。」

  太宰治在五條悟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連這種事都要用脅迫的手段,知雀好可憐啊。」

  被太宰治碰到的瞬間,最強咒術師與生俱來的咒力宛如泥牛入海消失無影。

  五條悟緩緩側過頭,對上一張英俊得惹人生厭的臉。

  「要是那時候我在東京。」太宰治輕聲耳語,「根本沒有你的事。」

  「這麼多年還是只被當成朋友,不如先反省你自己。」五條悟皮笑肉不笑,「連kiss都沒有的敗犬。」

  降谷零微笑:「比這個?」

  「前男友君怎麼還留在這裡?」太宰治調轉炮口,「是公安的工作太少,還是酒廠加班不夠多?」

  「總比沒有工作的人要好。」降谷零八風不動,「你沒有自己住的地方嗎?」

  「你猜知雀明明是獨居,為什麼特意留了一間客房?」太宰治眼眸彎彎,「那可是我的專屬。」

  「別給自己臉上貼金,太宰。」中原中也把裝著碎玻璃的垃圾袋打死結丟進垃圾桶,「她家裡的客房是專門留給同事借宿的,你這個叛逃的無業游民有臉回來?」

  「知雀又不會不收留我。」太宰治理直氣壯。

  中原中也:「她誰都會收留吧!別搞得像你很特殊一樣。」

  這倒是真的,竹泉知雀是個對朋友過於慷概,幾乎沒有底線的人。

  「地上沒有玻璃了,下來吧。」伏黑甚爾一點兒沒有參與男人鬥爭的意思。

  高大的男人站在竹泉知雀身邊,讓她扶住他的手臂跳下茶幾。

  「窗戶要修,門也要修。」伏黑甚爾看著黑洞洞的窗沿,口吻隨意地提議,「修好之前到隔壁住?」

  好家伙,一不留神有人在偷家。

  「橫濱裝修隊效率很高的。」太宰治十分有經驗,「幾分鐘修好的事,去什麼隔壁。」

  中原中也:「讓港口Mafia的後勤過來,修太宰炸壞的廚房都只需要半天。」

  「順帶叫芥川帶黑蜥蜴來抓我是吧?」太宰治裝可憐地拽住竹泉知雀的袖子,「知雀,中也好惡毒的心腸。」

  竹泉知雀看了眼臉上寫著「我好柔弱」的摯友,只好用一米六的個子艱難地把太宰治擋住。

  黑肚皮的貓貓吐了下舌頭,得意洋洋的臉在中原中也眼中說不出的可惡。

  「我說你啊。」中原中也沒好氣地對竹泉知雀說,「臥底三年帶回一堆麻煩。」

  「公安、叛徒、咒術界大少爺、術士殺手。」橘發藍眼的青年一個個數過去,「你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嗎?」

  「當然記得。」竹泉知雀點頭,「我是港口Mafia的干部。」

  中原中也:「那麼,在場誰才是值得你信賴的同事?」

  竹泉知雀:「中也君?」

  「正解。」中原中也打了個響指,笑意張揚,「我馬上把多余的人趕出去。」

  危險的紅光彌漫他的全身,中原中也腳尖離地,半浮在空中:「抱歉了,之後我賠你一棟樓。」

  竹泉知雀大驚失色,試圖跳起來抓住中原中也的風衣下擺:「我才裝修好的廚房!」

  「這層可不止住了一戶人家。」伏黑甚爾活動手臂,肌肉線條清晰的小臂青筋外露,「好久沒活動筋骨了,別讓人失望啊,港口Mafia的小子。」

  竹泉知雀:「甚爾君?!」

  「早這樣不就好了。」五條悟甩了甩指尖的墨鏡,藍瞳興奮凌厲,「能用暴力解決的事何必費口舌。」

  竹泉知雀:「悟醬,你是要成為人民教師的人不是嗎!」

  「欸,人家不是武鬥派啊。」太宰治雙手插兜,「可不可以借用知雀的武器庫?」

  竹泉知雀:「不可以!」

  「我帶了備用的槍。」降谷零平靜地說,「合作嗎?」

  竹泉知雀:「你倒是阻止他們啊,你不是公安嗎?!」

  黑發少女口干舌燥,沒有人聽她說話。

  即使要被炸的是她家。

  「明明是假期第一天,明明是幸福的時光,雙倍的快樂怎會淪落至此?」竹泉知雀不理解。

  難道是她背叛酒廠後琴酒的詛咒嗎?

  竹泉知雀一路炸了那麼多建築物,終於也輪到自家被炸了?

  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人果然不該干壞事!

  天生惡役,一直以惡役身份自豪的竹泉知雀第一次生出懺悔之心。

  損壞的公寓,混亂的戰場,復雜的人際關系,令逃離工作的打工人筋疲力盡。

  她就是個打工的,作甚要為難她?

  事已至此,逃避也是無用,男人們沒有一個派的上用場,人果然只能自救。

  天花板搖搖欲墜,一塊又一塊雪白的牆皮脫落,砸在竹泉知雀腳邊。

  她默默地蹲下來,雙手背在身後,從沙發底下掏出一個頭小口大呈喇叭狀的擴音器。

  在槍聲、叫囂聲、挑釁聲、桌子倒塌的聲音中,竹泉知雀深吸一口氣。

  【不·准·動!】

  清亮的聲音回蕩在空中,五條悟、伏黑甚爾、降谷零、中原中也的動作同時定格,只有太宰治回過頭,看向竹泉知雀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詫異。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竹泉知雀毅然決然地從五條悟砸碎的窗口跳了下去。

  快逃!

  竹泉知雀一邊奪命狂奔,一邊一鍵拉黑五個拆家的男人,給剩下的不在黑名單裡的聯系人群發短信。

  【救命!!!!!】

  叮叮叮叮叮叮。

  橫濱,東京,紐約,同時有人點開短信,或驚訝或新奇。

  橫濱。

  森鷗外停下與尾崎紅葉的談話,兩位成熟大人看見求救短信,森鷗外驚訝道:「這是怎麼了?不是給了她夢寐已久的假期嗎?」

  尾崎紅葉拍了下額頭,用恍惚的語氣說:「中也似乎去找知雀了。」

  森鷗外恍然大悟:「十有八九太宰君也是。」

  Lupin酒吧裡,織田作之助和阪口安吾放在吧台上的手機同時亮屏,兩人數完竹泉知雀的感嘆號,阪口安吾感嘆道:「五個。」

  織田作之助:「五個啊……」

  兩人飽含同情地碰了下酒杯,遙遙祝願遠方正在逃命的朋友,R。I。P

  紐約。

  化妝室裡做美甲做到一半的美艷金發女明星微微捂住嘴,紅唇張開。

  「她是被琴酒抓住了,還是……」貝爾摩德神情微妙,語調上揚,「感情債從東京追到橫濱去了?」

  難怪波本這幾天沒有露面,她就稍微做個好人,幫他瞞一下琴酒吧。

  「可要好好感謝我。」貝爾摩德點了點鎖屏上活潑明媚的黑發少女,女孩子親昵地湊在鏡頭前,臉頰挨著漂亮的金發女人。

  「小騙子。」

  東京。

  「夏油大人,美美子和菜菜子收到了奇怪的短信。」雙胞胎姐妹舉起手機,「知雀姐是被盜號了嗎?」

  「不。」夏油傑手機屏幕上是一樣的短信,他看向橫濱的方向,「只是碰見悟了。」

  美美子&菜菜子:「怎麼感覺像是見了鬼一樣?」

  夏油傑:「某種意義上,是一個意思。」

  「你手機響了。」

  警視廳,松田陣平提醒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提醒他:「你的也是。」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低頭掏口袋,按亮手機屏幕。

  兩條一模一樣的【救命!!!!!】映在兩雙眼睛中。

  松田陣平:「……」

  諸伏景光:「……」

  「她又怎麼了?」松田陣平真心實意的疑惑,「從警視廳辭職回老家後也不得安寧麼?」

  諸伏景光數了數竹泉知雀俄羅斯套娃的身份,很難說出安寧二字。

  「zero向上級申請了到橫濱的出差。」諸伏景光不確定地說,「知雀被他抓了?」

  雙手擰到背後拷進警車裡的那種抓,還是領帶纏住手腕的那種抓?

  諸伏景光難以判斷。

  「還能這樣?」松田陣平雙手抱在後腦勺後,「我是不是也能申請出差?」

  諸伏景光:「……你想干嘛?」

  不祥的預感,他嗅到了白學和燃冬的氣息。

  「人人都可以爭取,我憑什麼不能。」松田陣平拋了拋手機,「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諸伏景光:「……」

  竹泉知雀,真是好慘一人。

  都已經可憐到救命後加五個感嘆號了,就放過她吧。

  「絕不可能放過那家伙!」

  琴酒五指用力,幾乎要把手機捏碎。

  「冷靜點,大哥。」伏特加也收到了群發的短信,「可是威雀威士忌在叫救命啊。」

  「她只能死在我手裡。」琴酒綠眸陰郁,殺意凝聚成驚人的執念,「死在我槍下。」

  伏特加肅然起敬。

  大哥的意志就是他的意志,他誓死追隨大哥!

  「我們要去威雀威士忌別的仇家手下搶人頭嗎?」伏特加握緊保時捷的方向盤,緊張肅穆地說,「我准備好了,一定讓大哥趕上!」

  車載導航設置,橫濱!

  無數條發出的短信,無數條已讀不回,無數個見死不救的樂子人。

  竹泉知雀,港口Mafia干部級高層,曾經的黑衣組織成員、盤星教二把手、警視廳搜查一課實習生,輝煌時期一人身兼四職的頑強職場女性。

  休假第一天就因感情債被迫棄家而逃的她,在橫濱蔚藍的天空下發出震耳欲聾的吶喊:

  「不要為難我打工人!」

  【END】

  正文完結啦!居然寫到了百萬字完全沒想到,感謝大家一路的陪伴!

  最後的勝利者是誰呢?知雀可不是會被輕易抓住的小鹿!

  寶貝們心目中大概各有贏家吧br/>

  之後還有幾個番外,比如夢野咲子老師三年磨一劍終於出版的修羅場狗血少女漫、黑與黑的追逃:與琴酒再會、竹泉老師以親身經歷撰寫的諜戰界聖經《臥底寶典》、全員貓塑的貓貓咖啡廳等,希望大家喜歡~

  求求了看看我的預收吧(土下座)

  預收一:《三流偵探,玄學破案》

  我叫川繪栗子,一位出道多年的三流狗頭偵探,異能是替人算命。

  「先生我觀你氣色白裡透紅紅裡透紫,典型得到一筆天降橫財的面相——老實交代!你給死者買了多少錢的意外身亡險?是我不吃不喝攢十年都攢不到零頭的價錢嗎……可恨!進局子去吧你!」

  ——推理是不可能推理的,只能靠玄學勉強維持生活這樣子。

  然而,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越來越激烈的行業競爭如一座山壓在我弱小的肩頭,令我無法呼吸。

  迫於生計,我只得踏上晉升一流偵探的艱難道路。

  我聽聞某個位於橫濱的同行出道即巔峰,是業內公認的名偵探。

  不是【偵探】,是【名偵探】。

  可惡,這種被艷壓的不爽感是怎麼回事!好不甘心!

  在我苦苦上街發傳單掙扎糊口的時候,竟有人用營銷買通稿吹自己的方法搶生意!狡猾至極!

  我決心前往橫濱,親手打碎謠言的濾鏡。

  「笨蛋就是笨蛋,連名偵探喜歡你這麼簡單的事都推理不出來。」

  「不如干脆放棄思考,聽我的話就好。」

  CP亂步,傳統推理vs硬核玄學的偵探戀愛小甜餅~

  預收二:《臥底警校的我職場危機》

  淺早由衣有個秘密。

  誰也不知道,警校上岸的她其實是黑衣組織派入警方的一名臥底。

  她臥薪嘗膽,她鑿壁偷光,終於擦線考入警校,沒有辜負大哥的期望!

  入學第一課,擒拿術。

  情報人員淺早由衣躺在醫務室的病床上,深刻明白了專業不對口的苦楚。

  酒廠員工絕不輕言放棄!淺早由衣當機立斷,拜入同屆第一降谷門下學藝。

  警校半年,同屆五人組五神帶一坑,終於把淺早由衣拉扯到畢業。

  降谷:你能畢業,在座的每一位都有責任。

  警校第一憂心忡忡社會的未來,爆破組二人發誓要把淺早由衣拴在眼皮底下看好。

  看著放不下心的同屆生,淺早由衣大為感嘆:她的臥底任務做得實在太出色了!酒廠什麼時候給她漲工資?

  再不加薪組織就要失去她了:)

  某天,淺早由衣終於收到大哥的召見。

  在召見地點,她看見兩張無比熟悉的面孔。

  相處了半年的警校同屆生的面孔。

  降谷:你也是來臥底的?(低聲)

  由衣:說了你可能不信,我回酒廠就像回家一樣溫暖。

  本文又名:

  《臥底警方的我在組織巧遇警校同屆生》

  《碟中碟中諜!真酒職場危機大考驗!》

  《拿什麼拯救你——我的摻水酒廠老東家》

  cp: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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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番外

  我,野崎梅太郎,是一名職業漫畫家。

  我將一切都奉獻給我的漫畫事業,無論上學還是放學,無論情人節還是煙花祭,職業漫畫家追求靈感的腳步永不停歇,萬物皆可少女漫!

  夢野咲子——被譽為少女心代言人的漫畫大師正是我本人。

  今天,我也行走在尋覓靈感的道路上。

  ——節選自《夢野咲子訪談:我與少女漫畫結緣的一生》

  安靜的咖啡廳,一身職業裝的女記者向店員送來的兩杯卡布奇諾道謝,親手將其中一杯遞向對面。

  「夢野咲子老師,非常感謝您願意接受我的采訪。」

  女記者神情激動,「實不相瞞,我是您的超級粉絲,您的新作漫畫實在是太精彩了!斯巴拉西!」

  「謝謝。」野崎梅太郎沉穩地說,「連載期我便收到了許多粉絲的支持,令我更加堅信當初創作的想法:這一本一定會大賣。」

  「在此也感謝我的漫畫助手們。」野崎梅太郎真誠地說,「他們幫助了我很多,也是第一批追更的讀者,在鞭策我畫稿方面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女記者:「說起來,夢野老師在連載期間一次都沒有請假呢。」

  野崎梅太郎:「嗯……因為請假會發生嚴重的後果。」

  一米九的高大面癱臉青年露出心有戚戚的表情:「好可怕,太可怕了,只是和我的責編劍先生說晚兩天交稿而已,竟然收到了恐嚇電話。」

  女記者:「恐嚇電話?!」

  「用了變音器所以聽不出來是誰,報警也沒有結果。」野崎梅太郎說,「似乎是位格外狂熱的讀者,不僅威脅說要把我囚禁起來畫稿,還指定要讓他買股的CP贏,把其余男角色都畫成敗犬。」

  女記者:「好過分!」

  「恐嚇電話已經是違法的程度了。」她說,「閱讀采訪的米娜桑,不可以因為夢野老師的作品《地獄ソ修羅場》是黑。道背景,就學裡面的男角色一樣做犯法的事!」

  「雖然只是我個人好奇。」女記者心裡如爪撓,「恐嚇犯吃的CP是?」

  野崎梅太郎:「主人公泉子小姐×摯友君。」

  「摯友君!」女記者雙手捂臉,「敏感纖細的美少年,泉子小姐的一生摯友,兩個人之間獨特的羈絆非常好味,恐嚇犯仙品。」

  野崎梅太郎:「摯友君雖然已經從良,但卻是可能撥打恐嚇電話的人設,這位恐嚇犯可能是太代入了。」

  女記者:「因為漫畫裡的情節真的很dokidoki嘛,每一話都看得人面紅耳赤。」

  野崎梅太郎點頭:「從校園純愛到成年狗血愛情,我實現了職業生涯的大突破。」

  女記者:「粉絲們都很好奇,是什麼契機讓夢野老師有轉型的念頭呢?」

  「事情要從我高中二年級時說起。」野崎梅太郎流露追憶的眼神,「我家對門搬來了一位新鄰居。」

  「她便是泉子小姐的原型。」

  女記者:「天吶,命運的相遇!」

  「泉子小姐表面上是一位獨居的女高中生。」野崎梅太郎說,「她曾經看過我的漫畫,一口答應了我請求取材的要求。」

  女記者:「我知道!漫畫裡也畫了這個細節,泉子小姐與她可靠的同事帽子君是一起追更少女漫的同好。在她來到東京的日子,帽子君一直默默地將新刊放在她位於橫濱的公寓書架上,等她回來閱覽。」

  「容易炸毛但異常可靠又紳士的帽子君也很好品,這一對也是仙品!」

  野崎梅太郎:「記者桑是雜食黨嗎?」

  「啊不。」女記者不好意思地說,「我是主人公獨美黨派,支持激烈雄競,打起來,打起來!」

  野崎梅太郎:「完全不顧泉子小姐的死活啊你。」

  女記者:「摯友君和帽子君與泉子小姐相識最早,但第一位出場的男角色卻是金發黑皮的偵探君,夢野老師,這是為什麼呢?」

  野崎梅太郎:「因為我萌生出『絕對要把她畫進漫畫!』的念頭,是一個早晨,出門的我在走廊撞見公主抱的偵探君。」

  野崎梅太郎:「熬夜困得迷迷糊糊的鄰居縮在他懷裡,那一幕實在是太美好了,我身為少女漫漫畫家的靈魂在怒吼:一定要畫下來!」

  野崎梅太郎:「而當時的我太過天真,沒有想到這一幕是我轉型的起點,我最初其實是想畫個女高中生與成熟男人的戀愛小甜餅來著。」

  女記者:「竟然?《地獄ソ修羅場》與夢野老師最初的設定不能說一模一樣,起碼毫不相關。」

  「我低估了泉子小姐。」野崎梅太郎坦誠地說,「當時見識太少的我被她年輕單純的表像蒙蔽雙眼,沒有想到泉子小姐性格復雜且多面。」

  「她的身份宛如俄羅斯套娃拆了一層還有一層,她甚至會專門為某層套娃設計背景和性格。在與泉子小姐相處的過程中,我的台詞功底得到了空前的進步。」

  野崎梅太郎:「從前我的書架上只有漫畫參考書,在泉子小姐的熏陶下我開始研讀《語言的藝術》《演員的自我修養》《顛倒黑白的謊言之舌》與《噓!小心你的鄰居》。」

  女記者:「真是驚人的進步。」

  野崎梅太郎贊同地點頭,他進步很大!

  女記者:「在《地獄ソ修羅場》中,主人公泉子小姐打了好幾份工,她很缺錢嗎?」

  野崎梅太郎:「起初我認為並不缺,但據我的觀察,在同事們都開保時捷、馬自達等豪車通勤時,她卻只能在高速公路騎自行車。」

  「泉子小姐最大的願望是想用公司經費買一雙小櫻同款溜冰鞋,可惜上司太過摳門,一直未能實現。」

  女記者:「是那位被泉子小姐的業務能力折服,又在她跳槽離開後無能狂怒,與她勢不兩立的銀發男上司嗎?」

  野崎梅太郎:「沒錯,在畫他的劇情時,泉子小姐不知為何專門打來了電話,讓我在家把窗簾拉上。」

  「法治社會,怎麼會有人因為被畫進漫畫就在天台架狙。擊。槍呢?」野崎梅太郎搖搖頭,「但警方不聽我解釋,執意把我轉移到安全地點。」

  女記者:「要注意安全啊夢野老師。」

  野崎梅太郎:「謝謝,我會的。說回缺錢的問題,普通來說,有四份兼職的人不該缺錢,那麼泉子小姐的錢花到哪兒去了呢?」

  女記者凝神細聽。

  野崎梅太郎斬釘截鐵地說:「泉子小姐的錢,都花到男人身上了!」

  「我在鄰居口中得到了真實的情報。」他說,「正如《地獄ソ修羅場》中畫的那樣,泉子小姐曾在牛郎店為暴君一擲千金,之後更是買下一座水族館幫忙解決他的親子矛盾。」

  「在摯友君搬來東京之後,沒有存款沒有工作的他一直借住在泉子小姐家,吃她的喝她的,儼然是小白臉行徑。」

  野崎梅太郎細數他的鄰居:「兩位男角色原型都是小白臉設定,只不過一位是軟飯硬吃,一位是綠茶貓貓,泉子小姐左右為男,錢像流水一樣花出去了。」

  女記者:「泉子小姐真是不容易啊。」

  野崎梅太郎:「她不容易的地方遠不止這些,請看這個。」

  他把手機遞過去,屏幕上是一份戀人守則的拍照。

  足有十三條,條條獵奇。

  野崎梅太郎:「這是泉子小姐與她的第二任男友白毛君交往第一天簽訂的不平等條約,由此可見白毛君是個多麼挑事的人。」

  「她一直強調白毛君是她周圍少見的正派人物。」野崎梅太郎委婉道,「恕我直言,真正的正派恐怕不需要人一遍又一遍強調。」

  野崎梅太郎:忍不住畫成了反派臉真是對不起。

  「如果說泉子小姐與偵探君的交往是東京史密斯夫婦,她與白毛君的交往便是契約情侶、敵人變情人。」

  野崎梅太郎:「我必須要在這裡再次感謝泉子小姐,她以一己之力讓我領悟愛情方程式的多種解法。我從未想過能在一部漫畫中畫這麼多種不同模式的極致拉扯:巧取豪奪、強制愛、異地校園純戀、職場愛情、青梅竹馬、同僚友誼、包養、牛郎與金主……」

  野崎梅太郎:「刺激修羅場應有盡有,請來看漫畫家夢野咲子火熱發售的新作《地獄ソ修羅場》,我以職業漫畫家的尊嚴發誓,不會讓各位失望。」

  女記者:「正是如此!請支持夢野老師的新作。近期夢野老師將在東京舉辦大型簽售會,世界各地的讀者們,早早准備起來吧!」

  印刷精美的雜志攤開在警視廳辦公桌上,投影儀投出刊登采訪的書頁。

  「大家都了解情況的嚴重性了嗎?」

  目暮警官和中森警官站在投影儀旁,嚴肅地說:「夢野咲子大型簽售會,別稱逃犯們集聚一堂的盛宴。」

  「許多跨國犯罪分子不惜遠渡重洋也要趕來簽售會,我們警方絕不能懈怠,必須做好安保工作,要拿出防守怪盜基德的氣勢來!」

  「是!」

  中森警官用自己豐富的經驗布置起安保工作,目暮警官則收到了公安來電。

  「我是公安的風見裕也。」電話對面說,「請將安保人員分配名單發送給我,簽售會我們公安也將負責保衛工作。」

  目暮警官:「公安的高層會親臨現場指揮嗎?」

  「……沒錯,親臨現場。」風見裕也艱難地咽下了未盡的後半句話:但不是為了指揮。

  勤勤懇懇的公安不知道該怎麼向警視廳解釋:他令人敬佩的上司降谷先生也要排隊去搶《地獄ソ修羅場》作者親簽。

  Fin。


第213章

  番外

  地點:多羅碧加樂園

  時間:夜晚

  摩天輪的彩燈五光十色,冰淇淋店粉嫩的招牌甜甜蜜蜜,噴泉嘩啦升起清涼的水柱,折射絢爛的光影。

  園區內大部分刺激的項目都隨夜幕停運,流連在晚間游樂園的游客只剩兩種。

  情侶。

  以及。

  罪犯。

  友人以上戀人未滿的青梅竹馬包括在內。

  當其中的竹馬是一名偵探的時候,這個夜晚注定不可能平靜。

  穿著黑色西裝,打扮得仿佛掃墓的未亡人、與游樂場歡樂氣氛格格不入的男人拎著手提箱賊眉鼠眼路過。

  他犯了非常多的錯誤,從著裝到神態一無是處,教表演課的老師能氣到把他趕出教室,趕到隔壁KY組當班長。

  這裡可是東京!一座一塊磚頭砸下來被砸的三人中必有一死者一凶手一偵探的犯罪都市,缺少警惕心的人根本無法生存!

  不出意料,這位犯罪預備役被路過的高中生偵探發現了。

  工藤新一的DNA動了,他找了個借口與毛利蘭分開,進入潛行模式。

  名偵探的日常正是如此枯燥乏味,平平無奇。

  白天解決雲霄飛車殺人案,夜晚探查可疑男子交易案,等會兒吃個夜宵的功夫說不定還會碰到主廚投毒。

  單是工藤新一在警局做的筆錄就有牛津字典那麼厚一本,死神來了劇組怎麼還不請他當主演?

  高中生名偵探悄悄跟在可疑男子身後,聚精會神偷看他們交易。

  穿著黑衣的可疑男子打開了他黑色的手提箱,露出了邪惡的黑錢!

  黑衣男子把黑色手提箱裡的黑錢交給了另一個黑衣男子!

  黑漆漆的夜晚,黑漆漆的犯罪,工藤新一忍不住揉了下眼睛。

  別太愛黑色了啊你們這群毫無新意的犯罪分子!衣品好爛!

  吐槽之際,工藤新一突然頭皮發麻,不祥的預感從尾椎骨躥到天靈蓋。

  他的目光向下看去,看見腳下絕非自己一人的影子。

  高大的,黑漆漆的,突然出現在人背後仿佛邪惡蝙蝠百特曼的影子。

  「哐!」

  棒球棍擊打棒球的聲音響徹深夜,工藤新一眼白一翻,轟然倒地。

  「大哥!」正在和人交易的伏特加嚇了一跳。

  他只是拜托大哥去望風而已,大哥怎麼又去殺人了?大哥是有什麼每日必達成的指標嗎?

  伏特加不理解,但他永遠支持大哥。

  「該怎麼處理這個偷看的小鬼?」伏特加掏出槍,「殺了?」

  「槍聲會引來警察。」琴酒瞥了眼他沒有腦子的開車小弟。

  伏特加:大哥你是在乎這點小事的人嗎?未來開魚鷹掃射鈴木塔的你還記得今天說過的話嗎?

  琴酒很快做出決定:「灌毒藥。」

  他將手伸入口袋。

  什麼也沒有摸到。

  「大哥。」伏特加小小聲提醒,「APTX4869,組織已經沒有存貨了。」

  「雪莉叛逃的時候用威雀威士忌給的病毒格式化了所有數據,大哥你忘了嗎……」

  伏特加的聲音越來越小,他漸漸消音,驚恐地捂住嘴。

  天吶!他提了禁忌的名字!

  「我沒有忘。」琴酒冷冷地說,「就算下地獄,我也不會忘記。」

  那個女人的身影在他的視網膜上揮之不去,午夜夢回的噩夢裡,短暫失神的間隙中,黑玫瑰的幽香縈繞不散。

  又嗅到了,令人生厭的氣味。

  「大哥。」

  「大哥!」

  伏特加的呼喚打斷了琴酒的思緒,他煩躁地瞥了他一眼,拔槍的手蠢蠢欲動。

  算了,算了,伏特加千不好萬不好,至少他清澈的愚蠢一眼可見,讓琴酒的疑心病十分滿意。

  「大哥。」伏特加一臉見鬼的表情,「我好像、好像看見她了……」

  疑似威雀威士忌的人影!

  琴酒猛地回頭,在燈火闌珊的模糊光斑中,他絕不會錯認的纖細影子融入人群,被噴泉升起的水柱遮住。

  「追!」

  銀發男人毫不遲疑地跟上去,伏特加急忙喊出聲:「大哥,地上這個小鬼不管了嗎?」

  琴酒:「管他去死!」

  伏特加一下噤聲,萬一大哥把沒追到人的過錯怪在他身上,他今年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區區一個小鬼,哪有威雀威士忌的行蹤重要!大哥,他這就去幫你!

  「等等我啊大哥!」伏特加追上去。

  喧鬧聲漸漸遠去,巡邏的工作人員手電筒掃過,驚愕發現草地上躺了個人。

  工作人員急忙跑過來,搖晃工藤新一:「先生!你後腦勺怎麼腫了先生!」

  眼冒金星的工藤新一:「救、救護車……」

  救護車嗚嗚遠去,收到消息的報社緊急改了明日頭版:《震驚!高中生名偵探竟被襲擊,疑似犯人報復!偵探行業的高危性再度引起熱議,行業寒冰期是否到來?》

  目標走得不快不慢。

  她的身影如魚兒融入大海般淹沒在人群裡,時不時浮上水面換氣,讓追蹤者在跟丟和跟上之間反復糾結。

  游樂園播放起閉園的音樂,人群紛紛改向,如潮水向園區大門湧去。

  擁擠的人群令琴酒煩悶地皺眉,好在他的目光依舊捕捉到令他熟悉又痛恨的背影。

  槍無聲上膛。

  在人群中開槍無疑於快速自首,但琴酒有脫身的把握,像他這樣的人,夜晚總是給予其庇佑。

  如果能除掉威雀威士忌,一切就太值了。

  琴酒越過一個又一個障礙物,終於,他來到了目標身後。

  借風衣的掩蓋,槍口抵住女人的腰。

  面前的身影頓了頓,緩緩仰起頭。

  琥珀色的眼眸映出男人嘴角的笑。

  【「你看起來很開心呢。」】

  兩重奏的聲音在琴酒耳邊響起,一前,一後。

  白皙的手臂從身後繞住琴酒的脖頸,用力向後勒緊。

  黑玫瑰的幽香仿佛深海冰冷的水,淹沒銀發男人的口鼻。

  他聽見愉快的輕笑聲。

  「選錯目標啦,大哥。」竹泉知雀在琴酒身後說,「被騙了那麼多次還不長教訓,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被琴酒的槍抵住腰的女人笑了聲,抬手扯下臉上的易容,金發散漫。

  「用威雀威士忌釣你一勾一個准。」貝爾摩德不禁搖搖頭,「完全被牽著鼻子走了啊,Gin。」

  勒在脖頸上的手臂並沒有用全力,和用槍指人的琴酒相比只像小打小鬧。

  比起身體上的傷害,威雀威士忌更喜歡用精神打擊人,她看見琴酒嘴角笑容一瞬間的凝滯,笑得更開心了。

  「踮著腳不累嗎,女孩?」貝爾摩德撫了撫長發,「你都快掛到琴酒背上了。」

  竹泉知雀:說話就說話,打擊人的身高作甚?

  她癟癟嘴,松開手。

  一松手,竹泉知雀立刻被槍指向了額頭。

  「認真的?」她眨眨眼,抬手比劃周圍。

  一大群游客目瞪口呆地看向這邊。

  「是在演戲嗎?」

  「好凶啊那個男人,是不是家暴?」

  「快點報警!」

  琴酒的手臂有一瞬間不明顯的僵硬,竹泉知雀善解人意地握住他持槍的手,一點點拉下來。

  「換個風水寶地再把我埋葬吧。」她說,「到閉園時間了,不要給工作人員添麻煩。」

  為了避免琴酒開黑槍,竹泉知雀牢牢抓著男人的手,她的手指擠開琴酒的食指,卡在扳機上,另一只手飛快地卸下彈夾。

  琴酒的掌心能摸到明顯的槍繭,掌紋粗糙,但和男人冰冷的外表不同,他掌心溫熱。

  竹泉知雀的手反而偏涼一些,她是畏寒的體質。

  貝爾摩德走在琴酒另一邊,她掏出帽子遮住女明星的臉,隨口問:「伏特加呢?」

  伏特加在他們的後後後方,開車小弟呆滯地看向大哥一左一右兩位女性,在「大哥被劫持了」和「大哥享齊人之福」中難以判斷。

  大哥的事小弟不該多嘴,伏特加只有一個問題:

  威雀威士忌和貝爾摩德都來了,保時捷上還有他的位置嗎?

  有,司機永遠有位置。

  伏特加十分僵硬地系上安全帶,他方才目睹了一起酒廠版過河問題。

  例題:伏特加、琴酒、貝爾摩德、威雀威士忌一起坐車,以上四人都會開車,威雀威士忌沒有駕照。

  假如讓琴酒和威雀威士忌坐在一起,會觸發事件:黑與黑的追逃——喪鐘為誰而鳴?

  保時捷356A有概率損毀。

  假如讓貝爾摩德和威雀威士忌坐在一起,會觸發事件:大哥的猜疑——這輛車上,有兩個背叛者。

  保時捷356A有概率損毀。

  假如讓伏特加和威雀威士忌坐在一起,會觸發事件:沒頭腦與很高興——別來無恙啊伏特加,你想聽我新寫的酒廠笑話嗎?

  保時捷356A不會被損毀,伏特加有概率生不如死。

  經過投票,眾人決定讓伏特加送死。

  「所以副駕駛座歸我了?」竹泉知雀撈起安全帶系上,伸手去調車載音響,「伏特加,我之前給你發的音頻還在嗎?」

  就是那首:我倆,太不公平!愛和恨都由你操縱……

  伏特加不敢回話,他小心翼翼用後視鏡看大哥的表情。

  「貝爾摩德,解釋。」琴酒冰冷地說。

  「你是問游樂園害你認錯人的解釋?」貝爾摩德故意曲解,「是個驚喜,喜歡嗎?」

  琴酒又一次舉起槍。

  然而他的槍毫無威懾力,因為彈夾在竹泉知雀手上。

  悲。

  「見到我不高興嗎?」竹泉知雀晃了晃指尖的彈夾,「用槍指著『我』的時候,你明明在笑啊。」

  「坦誠一點怎麼樣?」她眉眼彎彎,「我欠你一句謝謝,感謝大哥在臥底期間如此信任我。」

  「你的信任幫了我不少忙呢。」

  啊,在故意拱火,貝爾摩德以手遮住嘴角的笑。

  琴酒的信任何其難得,幾乎是所有臥底都無法攻克的難題,被他反復審視後才交付的信任,化為女孩子嘴裡輕飄飄的嘲諷。

  「Gin,我想你沒必要那麼生氣。」金發女人饒有興致地說,「被騙的又不只有你一個,公安、FBI,哪個不是被利用的對像?」

  「正是如此。」竹泉知雀一錘定音,「在大方向,我和你們才是一伙的。」

  「我今天是作為合作方過來的。」竹泉知雀清清白白一攤手,「身為港口Mafia的干部,被組織高層招待來多羅碧加樂園游玩,不合理嗎?」

  琴酒和伏特加還不是選在游樂園交易,居然被工藤新一發現了。

  竹泉知雀為每逢約會必出事的偵探弟弟操碎了心,只好親身上陣,把琴酒引開。

  她嘲諷的能力超越全東京的偵探,琴酒必須優先攻擊具有嘲諷技能的敵人。

  「組織不和叛徒合作。」琴酒冷聲說,「你唯一的結局是死在我手上。」

  「只要工作順利,把我的黑白照片貼在你的槍靶上都行。」打工人寬容地說,「順帶一提,這次我是甲方。」

  「港口Mafia的干部A私下勾搭了一伙以寶石為目標、以動物為代號的犯罪團體,該團體似乎在尋找一枚名為潘多拉的特殊寶石。」

  「他們被A騙了很多錢。」

  異能【寶石王的失常】,將部下的壽命變為同等價值的寶石的異能。

  沒什麼卵用,只會擾亂經濟市場的廢物能力。

  用腳趾頭想動物組織想要的潘多拉寶石都不可能是A用異能變出來的石頭。

  A:他們又不知道,我就賣!

  A大賺一筆,動物組織拿到一堆寶石,經費日漸減少後終於反應過來,他們被驢了。

  「A被追殺得很慘,黑蜥蜴也不肯保護他。說是干部,芥川都能把A按在地上打。」竹泉知雀說,「但他終於聰明了一回,把贓款全部上交給了森先生。」

  森鷗外和顏悅色地原諒了A,把這件事交給竹泉知雀解決。

  「動物組織同樣在東京活躍。」竹泉知雀展開地圖,「大家都是惡人,我猜你們關系不會太好。」

  「BOSS的確有除掉這些小老鼠的意思。」貝爾摩德夾住女士香煙,悠悠吐氣,「橫濱那邊,組織談妥了一條走私線。」

  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

  「所以就有了今天的合作。」竹泉知雀雙手合十,「我要解決的只有A被追殺的問題,想做到什麼程度全看大哥你的意願。」

  琴酒聽懂了她的潛台詞。

  竹泉知雀想把鍋甩到黑衣組織頭上,當組織成為對方的頭號大敵,遠在橫濱的A就無人在意了。

  東京人內鬥,橫濱人坐享其成,果然是一群狡詐的家伙!

  「我准備了任務道具。」竹泉知雀手腕一翻,掌心出現了一枚黑絲絨的小匣子。

  「琥珀之眼,從意大利拍賣回的寶石,彭格列慶祝我升職干部的賀禮。」

  她打開盒子,貓眼形的寶石像極了竹泉知雀的眼睛。

  「剩下的工作就交給你們了。」

  竹泉知雀快樂地伸了個懶腰,她趴在椅背上,向漂亮姐姐撒嬌:「想住你那兒。」

  「歡迎。」貝爾摩德欣然答應,「就以莎朗·溫亞德的名義展出這顆寶石吧。另外兩位先生,有興趣承擔保鏢的工作嗎?」

  琴酒嗤了一聲,沒有反駁。

  保時捷開向米花大酒店,當天晚上,報社緊急把新換的頭條《震驚!高中生名偵探竟被襲擊,疑似犯人報復!偵探行業的高危性再度引起熱議,行業寒冰期是否到來?》改到第二版。

  頭版頭條用碩大的標題刊登《著名女星莎朗·溫亞德攜意大利珍貴寶石琥珀之眼在米花大酒店宴會展出》的新聞。

  江古田高中二年級生黑羽快鬥展開報紙,看見顯眼的頭條。

  「琥珀之眼……」他自言自語念出寶石的名字,被報紙遮住的臉上閃過狡黠的笑容。

  To be continued。

  正文沒有帶基德大人玩,番外一定要帶上XD


第214章

  番外

  痛!

  好痛!

  工藤新一頭好痛!

  他掙扎地睜開眼,入眼是醫院白茫茫的天花板,周圍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

  「新一,你醒了!」毛利蘭驚喜道,「太好了,手術很成功。」

  手術?什麼手術?工藤新一急忙摸向他的腰:他的腰子還在嗎?

  「發生什麼事了?」他努力回想,「我記得……」

  他旁觀了一場邪惡的交易!被黑漆漆的男人一棍子打暈了過去!

  奇怪,他居然沒被滅口?

  「新一,你都上新聞了。」毛利蘭拿過報紙,翻到第二版,「真是太危險了。」

  上報紙……工藤新一在《震驚!高中生名偵探竟被襲擊,疑似犯人報復!偵探行業的高危性再度引起熱議,行業寒冰期是否到來?》的大標題前失去了表情,露出無語的半月眼。

  「報社的消息也太靈通了。」高中生偵探抱怨,「咦,不是頭版?」

  他還蠻有名氣的,居然不是頭版?

  工藤新一把報紙往前面翻了一頁,看見知名影星莎朗·溫亞德與琥珀之眼的頭條。

  照片中美艷的金發女人萬種風情,工藤新一卻緊緊盯住她身後的背景板。

  雖然只有像素那麼大一點,但以他的偵探雷達起誓,是你——黑漆漆!

  「蘭。」工藤新一掀開被子,「我要出院!」

  毛利蘭:「新一?!」

  你吊針還沒拔!

  「莎朗·溫亞德,這不是貝爾摩德嗎?她想干什麼?」

  粉發眯眯眼青年捏著報紙,他有一張陌生且極具親和性的臉,他的名字是衝矢昴。

  這個身份還未實際投入使用,因為赤井秀一還活在這個世上,雖然他已經策劃好了他的「死亡」。

  但用赤井秀一的臉參加貝爾摩德主辦的宴會也太……FBI的命也是命。

  「正好,檢測一下易容的效果。」赤井秀一,不,衝矢昴放下報紙,「琥珀之眼,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被彭格列拍下的寶石。」

  怎麼會落到黑衣組織手裡?

  你們黑手黨團建不是一向不帶酒廠玩嗎?

  粉毛FBI決定先去會場晃一圈,宴會在晚上舉行,白天探查現場的安保情況。

  他的車與一輛出租車同時停在米花大酒店門口。

  工藤新一付清車費,他戴了頂棒球棒,假裝自己只是聞風過來的女明星粉絲。

  衝矢昴看了眼名偵探的臉,想到第二版新聞,主動向他走去。

  「這不是高中生偵探工藤君嗎?」衝矢昴說,「我在報紙上看見你受傷的新聞,你現在不該在醫院嗎?」

  哇,被認出來了!工藤新一壓低帽檐,手背上還有針孔:「我沒事,已經出院了,到這邊來逛逛。」

  「原來如此。」粉發青年沒有追究,友好地說,「我是為了莎朗來的,但正門人太多了,恐怕進不去。」

  「要不要和我一起從後門走?」

  工藤新一警惕地看向他,從後門進入確實是個思路,只是不知道眼前的陌生人與那群黑漆漆有什麼關系。

  兩人互相防備地繞向米花大酒店後門。

  後門比前門看守還要嚴格。

  一群黑西裝守在門口,勾起工藤新一不好的回憶。

  「咦?」

  被黑西裝簇擁的中心,黑發少女咦了一聲,「新一弟弟?」

  熟悉的稱呼,令人頭疼的前輩,工藤新一靈光一閃:「竹泉知雀?!」

  刷刷刷,黑西裝整齊劃一地掏槍對准工藤新一:居然直呼這位大人的名字,來者不善!

  「叫我知雀就行。」竹泉知雀手掌下壓,示意保鏢們收槍,「你怎麼鬼鬼祟祟出現在這裡,你不該在手術台上躺著嗎?」

  突然被無數把槍指的工藤新一:「……」

  好危險!危險過頭了吧!

  「我看見了頭條,一時好奇,就來看看。」工藤新一打馬虎眼。

  「我懂了。」竹泉知雀了然,「是不是不爽你頭條被搶?」

  工藤新一:這個人關注還是如此詭異,令人安心。

  「我能進去看看嗎?知雀姐。」他嘴甜地加了敬稱。

  「我不建議你這麼做。」竹泉知雀想了想,「但你若是非要作死,我也不攔著。」

  她懂你們偵探。

  工藤新一頭皮發麻,但他非去不可。

  「你旁邊這位是?」竹泉知雀問。

  「我叫衝矢昴。」粉發青年自我介紹,「東都大學的研究生,是莎朗的粉絲。」

  竹泉知雀左看看,右看看,疑惑道:「抱歉,我知道這樣說有點冒犯,但你身上渣男的氣息好濃。」

  黑麥威士忌時期被威雀威士忌造謠diss過無數次赤井秀一:微笑面對生活。

  「相逢既是有緣。」竹泉知雀點頭,「我帶你要簽名。」

  黑西裝們讓出一條道,工藤新一心中赴鴻門宴的不詳預感震耳欲聾。

  「那些保安有持槍許可嗎?」他問。

  「有啊。」竹泉知雀爽快地說,「不該違法的時候我從來不違法的。」

  那是因為你違法的時候實在太多了,FBI在心裡默默地說。

  「知雀姐為什麼在這裡?」工藤新一知道莎朗和她關系好,兩人一起拍過戲,但珠寶展出與她也有關系嗎?

  「因為琥珀之眼是我的寶石。」

  竹泉知雀轉過身,倒著走路,指向自己的眼睛。

  松子糖似的琥珀色流光溢彩。

  原來如此,赤井秀一懂了,彭格列拍下寶石後送到了港口Mafia,這兩個黑手黨組織一向關系良好。

  竹泉知雀久違地回到東京,她出現在貝爾摩德身邊,意味著港口Mafia與黑衣組織的一次合作。

  幾年前才黑吃黑了組織一大筆,如今像個沒事人似的來提合作,琴酒的血壓還好嗎?

  有竹泉知雀帶路,一路沒有人攔。

  「為了寶石展出,我們聘請了優秀的保鏢。」竹泉知雀推開門,側身讓工藤新一和衝矢昴進房間,反手合上房門。

  門板與門框的觸碰聲讓高中生名偵探心口一慌。

  「這位,是保鏢G先生。」她介紹琴酒。

  「這位,是保鏢V先生。」她介紹伏特加。

  工藤新一,裂開。

  黑漆漆的衣服,黑漆漆的人,黑漆漆的棍子敲得他的腦袋梆梆疼。

  羊入虎口!他竟然自己走進了狼窩!

  怎會如此!

  伏特加看向工藤新一:「這個人,我們昨晚是不是見……」

  「當然見過。」竹泉知雀從容地說,「他可是工藤有希子的兒子,影後的兒子自然會被片場的氣息吸引,無意間看見你和大哥演情景劇多麼正常。」

  工藤新一&伏特加:哈?

  「邪惡勢力怎麼可能選在粉紅泡泡四溢的游樂園交易,只是情景劇布景而已。」

  竹泉知雀單手搭在工藤新一肩上,友善地問:「是不是被大哥的演技嚇到了?天生長了一張壞人臉不是他的錯。」

  工藤新一瞪視她:你覺得我會信嗎?我差點被那個男人一棒子敲出腦震蕩!

  竹泉知雀:還活著就不錯了,新一弟弟。

  「誤會解開就好。」竹泉知雀單方面宣布他們和解,「有名偵探參與我們的安保工作,一定更萬無一失。」

  她和琴酒對視,笑吟吟的。

  「沒有下一次。」琴酒威脅道。

  竹泉知雀的面子加上工藤新一受傷登報,再對高中生偵探下手百害無一利。

  和把自家企業當成橫濱地標的港口Mafia不同,酒廠還是蠻在意隱秘性的。

  竹泉知雀:真的?能再給我表演一次魚鷹掃射鈴木塔嗎?

  唯有中也君徒手拔樓能與大哥的囂張媲美。

  「大哥願意松口其實是仇恨值的問題。」竹泉知雀低聲對工藤新一說,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他有個超痛恨的人還活著,顧不上你。」

  黑發少女狀似無意地看向衝矢昴。

  衝矢昴鎮定地看向她。

  竹泉知雀:渣男的氣息已經暴露了你!沒錯,萊伊,你正是琴酒最痛恨的人!

  赤井秀一:他最痛恨的人難道不是你?

  同一天同時叛逃的兩瓶假酒互相認定對方才是罪孽更深重的一方。

  沒有人在意琴酒的想法,今天他是保鏢G。

  「晚上的宴會有一些不速之客到場。」竹泉知雀隱蔽地提醒,「別擔心,我們聘請的保鏢足夠多,不會驚動警方。」

  這時有人敲門,送來給客人的茶水。

  伏特加作為在場地位最低的人去開門。

  他不敢差使被竹泉知雀護著的工藤新一,但心裡想過要不要命令單純男大衝矢昴做雜活:他好歹也是大哥的御用小弟,在組織裡很有點排面的!

  伏特加看了眼粉毛青年的眯眯眼,不知為何打了個寒顫,仿佛被某個可怕的前同事盯上。

  保鏢V腳步一轉,改去開門端茶。

  「啪!」

  茶杯碎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怎麼了保鏢V?」竹泉知雀疑惑,「難道是我讓你干開車以外的活計的錯嗎?」開車的手端不穩茶杯?

  「大哥!你看這個!」

  伏特加端著托盤轉身,一朵粉玫瑰壓住一張白色的卡片,仿佛魔術般出現在人們面前。

  貝爾摩德:「這是?」

  衝矢昴:「預告函?」

  在場的殺手、黑手黨、偵探、FBI紛紛圍攏過來,俯視小小的卡片。

  【今晚零點,米花大酒店,琥珀之眼我就收下了。——怪盜基德】

  「我得說,」竹泉知雀敬佩不已,「怪盜基德是我有史以來見過最勇敢的人。」

  他要在黑衣組織、潘多拉組織、FBI、警察、偵探的包圍圈下,搶走港口Mafia干部的私人財產。

  「新一弟弟,我建議你和怪盜基德拜個把子。」

  竹泉知雀:「你們不一定長得一模一樣,但那顆作死的心,絕對是一脈相傳。」

  To be continued。

  鬥子:工作環境怎會如此惡劣?


第215章

  番外

  怪盜基德的預告函仿佛往沸騰的油鍋裡倒了一盆冷水。

  夜幕降臨,被莎朗·溫亞德粉絲圍得水泄不通的米花大酒店,又被怪盜基德粉絲裡三層外三層圍住。

  琴酒和赤井秀一兩個狙。擊手從高處望下去,感受到職業生涯的巨大挑戰。

  「鬧大了啊。」竹泉知雀眺望紅色藍色燈光的警車。

  來的應該是中森警官的搜查二課,還好還好,不然竹泉知雀的熟人真就太多了。

  她與東京這座城市結下了太多孽緣。

  「借助警方力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貝爾摩德聳肩,「這回我們又不是干壞事的那方。」

  竹泉知雀:對哦,我是來借刀殺人的。

  起因不過是幫小廢物A拉脫仇恨而已。

  潘多拉組織真慘啊,被騙錢不說,現在還要挨打,還是被幾方勢力圍起來吊打,不知道會不會留下心理陰影。

  黑發的黑手黨不由得感嘆:「要是乖乖當個冤大頭,不就沒這麼多事了嗎?真是的。」

  房間裡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聚集在萬惡的源頭上。

  和威雀威士忌為敵不會有好下場,這條定律從她在組織起一直生效到她離開後。

  伏特加:咦,這麼說,活得好好的大哥其實並不是真心和她作對,只是一種你追我逃的情趣嗎?

  壯漢看向親昵地摟著竹泉知雀的貝爾摩德,又看看咬著煙凝視她背影的琴酒,感覺自己真相了。

  你們這群大人物關系好復雜哦,還好他只是個開車的。

  工藤新一在「向警方舉報全屋人」和「抓怪盜基德」之間選擇了後者。

  據數據統計,怪盜基德是東京生存率之神,凡他出動的日子一般不會死人,是犯罪都市東京難得的平安夜。

  腦袋痛痛的名偵探很需要平安夜。

  竹泉知雀給了他通行自由的權限,工藤新一想要安保人員名單:「怪盜基德擅長易容,他有沒有可能已經變裝成了酒店的某個人?」

  「中森警官分享過識破偽裝的方法。」工藤新一說,「只要用力揪住別人的臉蛋,用力地向外扯,就能辨別真假。」

  粉毛FBI默默看他:我們無冤無仇,你作甚要害我?

  竹泉知雀對FBI並無好感,但假如赤井秀一身份暴露,同時看見她和他的琴酒百分百會回想起那個驚險刺激的背叛之夜,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勃然大怒,掏槍把所有人都鯊了。

  不要讓一個飽受刺激的男人屢經挑戰。

  「揪臉蛋是個好主意。」竹泉知雀欲抑先揚,「出於公平,每個人都該揪。」

  她特別誠懇地對工藤新一說:「不如由新一弟弟你出手,從我們的保鏢G開始揪臉蛋。」

  竹泉知雀殺死了比賽。

  工藤新一肉眼可見地臉綠了。

  「有什麼不對嗎?」黑發少女純良地說,「大哥皮膚靚麗有光澤,手感不會差的。」

  工藤新一:不是皮膚的問題!是有沒有命活的問題!

  他想報警了。

  「我相信在場的人都沒有問題。」衝矢昴適時解圍,「怪盜基德的預告函送來之前,我們都在彼此的監視下。」

  「怪盜基德唯一可能易容的只有端茶端來了預告函的保鏢V。」

  竹泉知雀走到伏特加面前,扯了扯他壯碩的臉蛋,扯得壯漢落淚,「看,原裝貨。」

  怪盜基德演技再如何出色也扮演不了伏特加,清澈的愚蠢不是能演出來的,伏特加渾然天成。

  「現在還不到零點。」工藤新一受不了惡役濃度過高的房間,他想溜了,「我去找中森警官。」

  「好哦。」竹泉知雀送他到門口。

  她踮起腳,像個關愛同高中後輩的溫柔前輩一樣摸了摸偵探的頭發。

  「不該說的話最好留著自己的消化。」她食指碰了碰嘴唇,「不是每一次在你快要死的時候,我都能及時趕到。」

  「下次別在游樂園玩那麼晚了。」

  竹泉知雀退後一步,抬了抬下頜,「去吧,中森警官在樓下。」

  門在工藤新一面前合上了,過了一分鐘,衝矢昴也告辭離開。

  高中生偵探腦子混亂,但至少他明白了一件事。

  不是對方不准備滅口,是她幫了忙。

  「腦袋上的傷沒那麼容易好。」衝矢昴說,琴酒下的手,傷勢不可能輕松,「你還是早點回醫院修養更好,偵探Boy。」

  「衝矢先生並不是莎朗的粉絲吧。」工藤新一冷不丁說,「你和知雀姐認識,她為你打了掩護。」

  「這並不代表我和她是一伙的。」衝矢昴走向電梯,「現在屋裡的人也不是同一條心。」

  「立場的復雜正是這場游戲的有趣性。」他說,「不必為她擔心,她通常是把別人耍得團團的那個。」

  工藤新一:「聽起來你好像被知雀姐得罪過……」

  赤井秀一:確實。

  他這輩子的謠都是竹泉知雀造的。

  工藤新一決定之後再找老爸老媽咨詢一下,現在重要的是怪盜基德!

  抓小偷才是偵探的正經事,讓他離房間裡的爾虞我詐打打殺殺遠一點吧!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電梯,一道黑影壓低帽檐,若有所思地瞥了工藤新一兩眼。

  「叩叩。」

  房間門又一次被敲響,伏特加開了門。

  「新一弟弟?你不是去找中森警官了嗎?」竹泉知雀看見來人,「他把你趕回來了?」

  「是啊。」男高中生抓了抓頭發,「中森警官說我礙事。」

  「這樣麼。」竹泉知雀若有所思,「那你跟著我吧,我正好要去巡邏。」

  她向貝爾摩德打了聲招呼,隨手關上門。

  「米花大酒店遍布我們請來的保鏢。」竹泉知雀邊走邊說,「全員配槍,提前注射了麻醉。劑的解藥,我們申請了可疑人員無條件擊殺許可,基本上看見陌生人就會開槍。」

  噫!好暴力!男高中生咧了咧嘴:「真的合法嗎?」

  竹泉知雀:「怪盜基德又不合法,為什麼非要用合法手段打擊他?」

  多麼漂亮的一位女士,說出了多麼蠻不講理的暴言。

  「不過這些布置原本不是用來對付怪盜基德的。」竹泉知雀突然說,「在他寄來預告函前保鏢就在了。」

  「因為大明星莎朗在這裡?」少年猜測,「為了保護她?」

  「那個房間裡沒有人需要別人保護。」竹泉知雀搖搖頭,「你知道嗎?琥珀之眼是我的寶石。」

  「知雀姐不是說過嘛。」他說,「我記得。」

  「我拿它出來,是為了引一些人上鉤。」竹泉知雀停在宴會廳門口,單手推開門扉。

  空無一人的會客廳中央,一只密封的展示櫃靜靜屹立,貓眼狀的寶石躺在柔軟的白色面料上。

  「踏進這個房間就會死。」竹泉知雀肯定地說。

  少年小心窺視她的臉色,疑心只是一句狠話。

  女孩子摘下一只袖扣,輕輕拋進屋裡。

  陡然從天花板探出的數百個漆黑槍口驟然開火,將小小的袖扣打成了粉末,飛灰濺到門坎上。

  竹泉知雀十分滿意:「完美。」

  「哇哦。」少年干巴巴地贊嘆,「真是傑作。」

  「過獎過獎。」竹泉知雀合上門,「我是重火力洗地愛好者。」

  看出來了。

  「這個機關沒有關閉的方法嗎?」男高中生提問,「回收寶石的時候怎麼辦?」

  「等子彈打空再進去。」竹泉知雀坦然地說,「差不多也就兩千來發。」

  好暴力!太暴力了!這根本不是東京的作風!

  他的聲音愈發艱難:「中森警官也贊同?」

  「警察管不到我這種人。」竹泉知雀邀請道,「零點快到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曬曬月光?」

  沒有拒絕的理由,少年扭頭看了眼緊閉的宴會廳,跟著竹泉知雀走了。

  整個米花大酒店都被包了下來,酒廠給經費,竹泉知雀哪個房間都能去。

  她帶著男高中生找了個既能看見月亮,又能隔著窗戶看見宴會廳裡寶石的陽台,閑散地倚靠在欄杆上。

  「是不是有人闖入了?」少年挺直了腰板,專注地盯著宴會廳,「是怪盜基德嗎?」

  為首的人戴著一只古怪的面具,露出三個詭異的紅點。

  是那個組織的人!少年扶在欄杆上的手猛地抓緊。

  「目標出現。」竹泉知雀偏了偏頭,長發遮住的耳機亮起,「那家伙的代號是什麼來著?蜘蛛?」

  少年一下回頭,力道大得差點脖子脫臼:「你認識他們?」

  「認識。」竹泉知雀斟酌用詞,「一群被我的傻叉同事騙了很多錢的無能狂怒的冤大頭。」

  她的定語蘊藏了太多情報,男高中生不由得懷疑起自己的國文成績。

  他還蠻擅長國文的,畢竟是經常給警察編暗號的聰明文化人。

  「冤大頭上鉤在我的預計範圍內。」竹泉知雀打量眼前的「工藤新一」,「你是怎麼回事?單純倒霉?」

  她忍不住伸手揪了揪少年柔軟的臉蛋。

  「竟然不是易容。」竹泉知雀平靜的表情被震撼取代。

  「我懂了,是這樣的設定:一對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雙胞胎兄弟,在出生起被護士抱給了兩家人撫養。」

  「他們在不知道對方存在的情況下長大,一個走上正道成為名偵探,一個誤入歧途做了賊……」

  「絕對不是!我是獨生子。」工藤新一,不,黑羽快鬥必須為他的父母證明清白。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和工藤新一長得這麼像,就像毛利蘭和中森青子、毛利小五郎和中森警官一樣,總不能連續三對都是抱錯的雙胞胎,太離譜了!

  「你是怎麼認出來的?」黑羽快鬥揉了揉臉,「我沒有露出破綻啊,連你告訴過名偵探琥珀之眼是你的寶石我都知道。」

  「因為你在走廊的綠植上裝了竊聽器。」竹泉知雀說,「但沒能在房間裡裝,是不是?」

  「新一弟弟不可能去而復返。」女孩子用手掩住嘴,「他好不容易從房間裡逃了一條命,傻子都不會回來送死。」

  回來的自然不是小傻瓜偵探。

  「居然是這裡露了破綻。」黑羽快鬥臉上有點郁悶,「那,琥珀之眼……」

  「在月光下什麼也沒有。」竹泉知雀直白地說。

  「你今天注定無功而返了,怪盜基德。」

  砰的一聲白霧彌散,白色西裝白色禮帽白色披風的少年壓低帽檐,看向空中無缺的月亮。

  月光明亮,瑩白皎潔。

  「關於那個組織的事。」他打了個響指,白手套中開出一朵幽暗的黑玫瑰,遞到竹泉知雀眼前,「可以再聯系你嗎?」

  「你竟然能打聽出我喜歡黑玫瑰。」

  竹泉知雀接過玫瑰,在鼻尖嗅了嗅,「看在花兒的份上,OK。」

  「今天算是怪盜基德難得的滑鐵盧嗎?」她饒有興致地問,「是不是第一次,你連寶石都沒有碰到?」

  怪盜基德唔了一聲,戴著白手套的手前伸,禮貌不冒犯地輕輕抬起竹泉知雀的下頜。

  他凝視女孩子琥珀色的眼眸,藍眸含笑:「真正的琥珀之眼,不正在我面前嗎?」

  她的眼睛倒映著月亮。

  真正的工藤新一趕來的時候,迎著月色的白影宛如飛鳥翱翔而去。

  「我不相信你沒有能力把怪盜基德留下。」跟著來的衝矢昴看向竹泉知雀指尖的黑玫瑰。

  「我被美色賄賂了。」她轉了轉指尖的玫瑰,「你說,同一張臉,會撩和不會撩的區別怎麼這麼大?」

  工藤新一:「什麼?」

  「沒什麼。」竹泉知雀拍拍他的肩膀,「倘若你哪天戀情受挫,推薦你拜師。」

  「別聽她的話。」

  一直被竹泉知雀迫害,終於找到反擊時機的赤井秀一說:「沒人比她欠的感情債更多。」

  Fin。

  知雀:我要告發你身份!(狠狠威脅)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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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番外

  功成身退的傳奇臥底竹泉知雀婉拒了公安、異能特務科、警視廳,乃至於老東家港口Mafia讓她辦講座傳授演技與話術經驗的提議。

  作為代替,她決定出一本書。

  至此,被譽為諜戰界聖經的不朽名作《臥底寶典》誕生了。

  該書改編自竹泉知雀的親身經歷,內含大量機密情報與她臥底生涯的心路歷程,尚在初稿階段便有無數勢力聞風而至,爭取作者親簽的福利。

  竹泉知雀:手都要寫斷了(哭哭)

  整本厚厚的《臥底寶典》由她一筆一劃手寫而成,不是竹泉知雀不想用鍵盤打字,而是外界環境不允許。

  寫作初期,她新建文文件,下一秒計算機遭遇三個以上組織入侵,無數黑客為連標題都沒取好的文檔打得頭破血流,她新買的筆記本計算機當場橫死。

  竹泉知雀:計算機——

  你死的好慘啊——

  已經入職武裝偵探社的太宰治聞風把工作丟給國木田獨步,跑來幫竹泉知雀修計算機。

  他順路拐帶來武裝偵探社的黑客花袋,花袋披著棉被和太宰治一起搗搗鼓鼓,高興地向她宣布:「黑客被我們解決了。」

  竹泉知雀:「很好,我的計算機呢?」

  太宰治沉默一秒,試圖萌混過關:「換個新的?」

  「我能加固你的新計算機防火牆。」花袋為自己的專業挽尊,「至少等你寫到三百字才會被入侵。」

  每三百字換一個計算機是吧?竹泉知雀懷疑這是對家武裝偵探社企圖讓港口Mafia干部破產的陰謀。

  她把兩個沒用的男人趕出去,接受了手寫派作家織田作之助的建議,批發回墨水、鋼筆和稿紙。

  竹泉知雀潛心寫作,為此日夜顛倒,筆耕不輟。

  她的辛苦被有心人看在眼裡,未來的人們將這一段寫入竹泉知雀的傳記,稱她為「臥底界無私的大教育家」。

  竹泉老師一生桃李滿天下,普通人根本猜不到有多少人將她奉為職業生涯最優秀的導師。

  某一天,一個窗簾緊閉的昏暗房間,只有書桌邊點著一盞燈。

  黑發杏眼的少女緩緩放下筆頭彎曲的鋼筆,她站起身,一下拉開窗簾。

  陽光傾瀉而下,清風輕吻她的眉眼,竹泉知雀身後的書桌上堆著厚厚兩摞稿紙,重到在風中紋絲不動。

  「是我,我寫完了。」

  她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印刷出版的事就拜托了。」

  消息以這個電話為輻射到世界,無數個翹首以待的勢力聞風而動,迎來森鷗外笑眯眯的手勢。

  拇指與食指並攏,輕輕一搓的手勢。

  竹泉知雀和森鷗外早有商量,一個負責寫作,一個負責銷售,稿費全部歸屬辛苦的竹泉老師,森鷗外主要是借此與多方達成合作,悠哉悠哉地搖晃他的大狐狸尾巴。

  「有竹泉君是我之幸。」森鷗外裝模做樣地抹了抹眼淚,「沒白給她翻倍年終獎。」

  竹泉知雀的身價日益見漲,森鷗外再不開展新業務,要請不起她了。

  「傳我的命令,港口Mafia智商高於A的成員都要讀《臥底寶典》並寫一萬字以上讀後感交給我過目。」

  尾崎紅葉:「真不包括A?」

  「不能包括。」森鷗外小聲說,「A是書裡經典的反面案例。」

  尾崎紅葉秒懂,暗自比了個OK的手勢:「我親自安排保密工作。」

  為了同事相處和諧,大姐頭操碎了心。

  武裝偵探社作為港口Mafia最大的對家,本來拿不到樣刊,全靠太宰治的關系,一本精裝版《臥底寶典》躺在福澤諭吉書桌上。

  銀狼閣下嚴肅閱讀,並特意准備了摘抄本,准備抄錄一些好詞好句教育偵探社員工。

  國木田獨步不理解:「我們武裝偵探社也要開展臥底業務嗎?」

  「不。」福澤諭吉操著一顆老父親的心,「我想讓亂步多學點人家的話術經驗。」

  竹泉知雀拉仇恨的本領與江戶川亂步不相上下,她的話術經驗必然適用於名偵探。

  國木田獨步肅然起敬,他推了推眼鏡:「之後我也來讀一讀。」

  「國木田就不必了。」太宰治躺在會客室沙發上摸魚,「老實人學不會的。」

  因為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的緣故,國木田獨步見過竹泉知雀幾次,他對這位活潑有禮貌的少女印像很好:「少胡說八道,竹泉小姐明明是個正經人。」

  太宰治臉上蓋著紅白色的《完全自殺手冊》,他動了動腦袋,只從書頁下露出一雙眼睛,感嘆:「又一個被知雀外表欺騙的可憐人。」

  「她要是那麼簡單能搞定的人,太宰至於像現在這樣毫無進展嗎?」辦公椅上轉圈圈的江戶川亂步不客氣地說。

  名偵探早已看破一切。

  太宰治挎下肩膀,把腦袋縮回書本底下。

  閱讀並摘抄是外行人的學習方式,真正的內行人已經趕工卷出了PPT。

  「請我回警校旁聽公開課?」松田陣平一臉茫然,「我畢業都多少年了。」

  「主要是為新做好的課件與列入必修課的新教材提建議。」諸伏景光在電話裡說,「最合適的人選其實是zero,但他不方便在警校露面。」

  「我和zero會通過視頻聽課。」他說,「到現場的責任就交給你了。」

  松田陣平半知半解地接下任務,帶著筆記本計算機出現在公開課後排,打開攝像頭,共享給降谷零和諸伏景光。

  預備鈴打響,講課的教官關上前後門,拉緊窗簾,打開投影儀。

  松田陣平擰開桌上的礦泉水瓶蓋,仰頭喝了一口。

  碩大的黑體字投影在銀幕上:《臥底寶典》,作者:竹泉知雀。

  松田陣平一口水噴出來,咳得撕心裂肺。

  「這本書便是我們今天要學習的內容。」教官嚴肅地說,「教材一人一本,切勿泄露、遺失,違者記過。」

  「課程內容包括:話術運用與心理學、如何構建足夠真實的謊言、騙術原理解析、人際關系與情報收集、檔案造假、身份編造、脫罪與狡辯學、職場厚黑學……幾乎囊括諜戰臥底工作的全部內容。」

  教官舉著厚厚的《臥底寶典》說:「因此考試範圍是整本書,所有知識點都考,不要抱僥幸心理。」

  學員們看了看教材的厚度,面露絕望。

  「請問。」其中一名警校生舉手提問,「撰寫這本《臥底寶典》的作者是什麼人?對方的專業素養值得信任嗎?」

  「就是啊教官。」一些學員質疑道,「我們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外行人的問題!」教官冷哼,「你們知道警校為了搞到這本書走了多少關系嗎?如果不是竹泉老師臥底期間與公安有過合作關系,你們連寶典的邊角料都別想看到。」

  坐在後排的松田陣平嘴角抽搐,他質問的目光投向計算機屏幕上兩位公安。

  諸伏景光首先洗脫自己的嫌疑:「不關我事。」

  「確實有部分原因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降谷零掩飾地說,「知雀辛苦寫了好久呢。」

  「臭小子們,記住竹泉老師的名字。」講課教官研讀完《臥底寶典》後對竹泉知雀心悅誠服,推崇至極,「若是有幸得到老師的指導,未來的傳奇臥底指不定就有你姓名。」

  警校生們紛紛端正了態度。

  「第一課,我們先粗略地了解本書作者。」教官放映PPT,屏幕上出現一道女性的黑影。

  「這就是竹泉老師。」教官嚴肅地說,「她從不掩飾她的真名,卻沒有多少人見過她的真容。」

  「竹泉老師精通易容,在臥底期間她屢次更換容貌,機場、車站安檢無人察覺。關於易容技術的運用,在《臥底寶典》第十章 ,其中提到了一些竹泉老師自己踩過的坑,你們要引以為戒。」

  教官嘩啦啦翻書:「比如這條,在國外使用化妝品時,請務必確定它防水,必須仔細閱讀產品說明。」

  降谷零突然咳了一聲。

  煙霧報警器下濕漉漉的黑發少女抬起頭,驚訝與錯愕浮現在她漂亮的臉上,在昏暗的房間裡,她仿佛籠罩著一層柔和的光。

  當時的震驚到如今變為懷念,一眼驚艷的剎那在記憶中歷久彌新。

  降谷零唇邊帶了淡淡的笑,松田陣平嘖了一聲:「這麼開心,不會是你坑的人家吧?」

  降谷零:的確如此。

  「除去化妝品的選擇,兩個更容易幫助你將易容與真容區分的要訣是改變身高與氣味。」

  教官說:「女性可以善用高跟鞋,男性則考慮增高鞋墊,書裡列舉了一些品牌,據說是竹泉老師同事的愛用品。」

  「氣味是容易忽略但十分重要的細節。」教官念出《臥底寶典》的原文,「『作為組織成員出現的我,會以黑玫瑰的香氛遮擋原本的氣味。這既是一種偽裝,又是一種標志。』」

  「『當人們嗅到幽香的黑玫瑰,便知道我來了。』」

  松田陣平敲了敲屏幕,壓低聲音問:「她易容後是什麼樣子?」

  「神秘危險的成熟美人,黑發黑裙。」諸伏景光描述。

  這個形容,他好像見過。

  「你給她做過筆錄。」降谷零提醒,「還記得酒井泉子嗎?」

  松田陣平恍然:是在衝繩的時候。

  「真看不出來。」他回憶道,「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情。」

  降谷零贊同地點頭。

  「所以,你先喜歡上哪一個?」松田陣平問出直擊心靈的問題,「老實交代,是不是腳踏兩條船了?」

  降谷零:怪我嗎?

  「竹泉老師在書裡提到,臥底這行最大的風險是難辨敵我。」教官認真講課,「比如竹泉老師臥底的一個組織——出於保密考慮,老師將其稱為Black Clothes ——裡面聚集了多方勢力的臥底。」

  「『能夠肯定的是,我方勢力只派出了我一人。在這樣的環境下,理論上可以將其余所有人都視為敵人,實際卻不是這樣。』」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善用這句名言。』」

  教官補充說明:「竹泉老師隸屬於一個與官方既敵對又合作的組織,她本人的賞金不低於Black Clothes的高層。」

  在學員們議論紛紛前,教官又說:「竹泉老師是橫濱人。」

  橫濱啊,那怪不得,學員們釋然了。

  松田陣平:「聽說她臥底任務剛結束的時候發誓短時間不再來東京,算不算一種地域歧視?」

  降谷零:「橫濱確實是一座很難評的城市,民風淳樸。」

  諸伏景光:「她偽造檔案時造假出生地的決策非常明智。」

  橫濱與東京兩座城市,爭奪誰才是全國最不宜居城市競爭得太激烈了,火藥味濃到隨時能打起來。

  「竹泉老師在Black Clothes遇見了諸多同行。」教官說,「她評價Black Clothes——一個靠各國各勢力塞臥底支撐運轉的組織。」

  「『難以想像組織沒了臥底該如何運轉。我的臥底同行們一個比一個賣力,組織只需付出少量工資,便能得到敵人精心培養的勞動力,換成我是BOSS,睡著了都能笑醒,可惜他沒有一副大肚量。』」

  蘇格蘭威士忌&波本威士忌:好嘲諷啊她!

  話說臥底們真的承擔了組織那麼多工作嗎?

  可惡,公安、FBI和CIA的高層晚上要睡不著了。

  「竹泉老師在書裡肯定了公安臥底的本事。」教官十分驕傲地說,「『雖然不能提他的名字,但我頭一次棋逢對手:天下竟有與我一樣的套娃,厲害。』」

  松田陣平斜眼睨降谷零:「嗯哼,特意被提出來誇了啊。」

  諸伏景光無奈地笑:「我大概被歸類到反面案例了。」

  「沒事。」降谷零安慰他,「FBI也是反面案例。」

  同樣第一時間翻閱《臥底寶典》的赤井秀一:酷哥冷漠臉。

  教官:「仔細閱讀《臥底寶典》的同學們會發現,竹泉老師的視野十分寬闊,並不狹隘的只聚焦於臥底。她花費了大量篇幅描述她的敵人,其中著重描述了一個冷酷無情的男人。」

  「『我在書裡將以代號G稱呼他,與我另一位代號A的同事並稱為反例雙雄。這兩位字母先生在我前後兩段職業生涯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不單單是笑話產出。』」

  教官:「《臥底寶典》的首發版特典附贈了竹泉老師產出的笑話萬則,感興趣的同學可以私下找我借閱。」

  學員們:「竹泉老師真是個幽默的人,她的樂觀在臥底期間一定幫了她很多吧。」

  「不。」降谷零艱難地說,「她通常以令別人崩潰的方式取悅自己。」

  諸伏景光同情地問:「你也在素材表裡?」

  金發公安不想說話。

  松田陣平發出幸災樂禍的笑聲。

  降谷零冷笑:「你以為你逃得了嗎?把《臥底寶典》往後翻,翻到實習篇,書裡那個事多人煩壓榨實習生的前輩原型,你猜是誰?」

  竹泉知雀誰也不放過,她一視同仁得罪所有人。

  論得罪最大的,當屬那個男人。

  「『G先生是我的直屬上司,也是他一手發掘了我,是我在Black Clothes的貴人。為了感謝G先生的大力支持,我以大哥尊稱他,如今仍保留這個敬稱。』」

  「『聽說他前段時間把另一位叫他大哥的同事打了一頓,希望不是受我的刺激,否則我將愧疚難當。』」

  伏特加讀不下去了,他頭部被琴酒擊打的傷口好痛好癢,仿佛要長出腦子了。

  穿黑衣服戴墨鏡的胖胖男人從書本上抬頭,看向房間裡沉默閱讀的其他幾個人。

  琴酒,冷酷的大哥,握著書頁的手用力到紙張發皺,讓人擔憂下一秒他徒手撕書。

  貝爾摩德,美艷女明星笑得好開心,一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她被竹泉知雀誇了好幾遍漂亮姐姐,心情極好。

  朗姆,城府深的老人看不出喜惡,他仔細在書上做出標記,選擇性地挑選內容作為培養酒廠臥底的教材。

  威雀威士忌再怎麼可惡,專業水平絕對沒問題,她是經琴酒和朗姆雙重認證的傳說級臥底。

  「那位先生發來了消息。」朗姆打破可怕的沉默,「要我們吸取教訓,同樣的錯誤絕不能犯第二次。」

  「聽說威雀威士忌是橫濱港口Mafia的干部,我正好收到消息,她的首領命令手下人學習這本書並寫至少一萬字觀後感。」

  「我們在公安的臥底傳來情報,公安的觀後感字數是兩萬字。」

  朗姆:「顯然,他們杠上了。」

  「我們也不能落後。」朗姆一錘定音,「三萬字!組織的讀後感字數要求是三萬字,記得通知波本、基安蒂、科恩他們,下周前上交。」

  黑衣組織二把手的命令很快傳遍組織。

  不蒸饅頭爭口氣,一些有所怨言的成員聽說高層超越港口Mafia和公安的覺悟,大為感動,紛紛堅定地拿起筆。

  降谷零手上屬於波本的號碼收到這條噩耗,他兩眼一黑。

  公安,兩萬字觀後感。

  酒廠,三萬字觀後感。

  為了不穿幫,他要寫五萬字。

  五萬字!

  「是誰把我害成了這樣?」

  降谷零按了按深膚色都遮不住的黑眼圈,想到橫濱某人拿著稿費正快活到起飛,深覺不公。

  「竹泉老師這麼擅長寫作,一定不介意幫助她可憐的前同事。」金發青年拿起車鑰匙,毅然決然地出了門。

  降谷零要教會竹泉知雀一個道理:不要被讀者知道家庭地址。

  他不會上門寄刀片,但能把自己寄過去。

  橫濱,公寓樓。

  在家裡數稿費的竹泉知雀冷不丁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阿嚏!」

  Fin。


第217章

  番外

  在橫濱邊界,距離東京灣不遠的位置,有一家貓貓咖啡廳。

  顧名思義,是既可以喝到美味咖啡,又可以玩弄可愛小貓咪的神仙店鋪。

  因為是新營業的店鋪,又不在人流量大的地段,店主竹泉小姐為了營業額絞盡腦汁,決定采用時下流行的方式攬客。

  那就是——直播引流。

  「好了好了,大家過來集合。」系著店員圍裙的竹泉知雀拍了拍手,發出清脆的擊掌聲,「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一雙雙玻璃珠似的眼睛從毛茸茸後冒出頭,仿佛探照燈聚光在咖啡廳中央。

  最先活潑地蹦向店主小姐的是一只藍眸小橘。

  雖然是橘貓卻是小小的一只,與同族的豬咪不同,嬌嬌小小的,毛色仿佛紅紅火火的柿子,活力十足,小小的身軀蘊藏大大的力量。

  它的名字是chuuya,店主竹泉小姐會十分有禮貌地稱呼他為「中也君」——連人稱代詞也是尊稱,不愧是統領貓貓咖啡廳的店主小姐!

  chuuya積極地跑過來,它的速度卻奇怪地比平時慢了許多。

  竹泉知雀好奇地看過去,順著小橘長長的尾巴,看見叼著橘貓尾巴被chuuya拖行的黑色狸貓。

  「太宰君,這樣可不行哦。」竹泉知雀語重心長,「你不能因為自己尾巴上纏著繃帶,就要求大家一起戰損。」

  叼著小橘尾巴,以被拖行的姿勢偷懶的鳶眸黑貓松開嘴,呸呸兩聲吐出嘴裡柿子色的貓毛。

  它毛色純黑,只有四只爪子是白色,仿佛裹上了繃帶,尾巴尖尖上纏著真的繃帶,是前兩天和chuuya打架被咬禿了尾巴毛,委委屈屈讓竹泉知雀纏上的。

  這只黑色系狸花貓的名字是噠宰,是最早陪伴竹泉知雀的貓貓,被她稱為喵中摯友。

  它的屬性是綠茶。

  噠宰咪咪叫了兩聲,主動蹭到竹泉知雀小腿邊,用勾人的長尾巴繞住女孩子的腳踝。

  chuuya背毛炸起,狠狠朝黑貓哈氣:滾!

  噠宰不為所動,它伸出長著倒刺的粉嫩舌尖,舔了舔竹泉知雀裸。露的皮膚。

  小橘一爪子抓過來,亮起凶光。

  「太宰君,中也君,不要打架。」

  竹泉知雀一手捉住一只貓的後頸,「我還准備讓你們組合出道呢,組合名我都想好了——【雙黑】,是不是超級帥氣!」

  貓窩裡傳來響亮的嘲笑聲。

  一只特別大,特別大,大到拉成長條比竹泉知雀高不止一個頭的布偶貓踏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過來。

  既擁有貓中仙女的美貌,又蓬松得像一只棉花糖,藍瞳白毛的大貓說是咖啡店的廣告牌貓也不為過。

  「悟醬?」竹泉知雀彎腰,扶正它鼻梁上架著的小圓墨鏡,晃了晃粉色的釘梳,「要不要梳毛?」

  五條貓喵了一聲,愜意地癱成一團棉花糖液。

  店主小姐勤勤懇懇地梳毛。

  飄飛的白色毛毛仿佛下了漫天的雪,一團又一團,叫人擔心五條貓未來會不會禿。

  起碼噠宰和chuuya在心裡是這樣詛咒的。

  一根白毛飄到一只蜷縮的海膽身上,小小小黑貓阿嚏地打了個噴嚏。

  「惠?」竹泉知雀擔心地問,「你貓毛過敏的症狀還沒好嗎?」

  咩咕咪是一只小貓咪,它貓毛過敏。

  不要笑,可能是因為它上輩子是一只貓毛過敏的海膽精,這輩子投胎投錯了物種。

  一只巨大的、比五條貓還大的黑毛綠眸緬因貓在巨大的貓窩裡沒骨頭似的伸了個懶腰,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小海膽。

  沒死,那就沒事,暴君貓喵了一聲。

  緬因貓模樣霸氣,性格卻像擅長吃軟飯的小白臉一樣圓滑,它晃了晃耳朵,走過來蹭蹭竹泉知雀的臉頰。

  貓咪濕漉漉的鼻尖劃過臉蛋,竹泉知雀笑起來,揉了揉它的耳朵根。

  只能蹭到腳踝的噠宰發出嫉妒的咪咪聲。

  它咪得好大聲,竹泉知雀只好低下頭,黑發垂落,和小狸碰了碰胡須。

  chuuya抓住機會跑過來,一爪子把噠宰拍開,把口中銜著的小球塞進竹泉知雀掌心。

  「要玩丟球游戲嗎?」竹泉知雀了然,「中也君真是一只堅持鍛煉的小貓咪。」

  噠宰是絕對不會參與這項運動的,看起來太像狗勾了,它討厭狗。

  竹泉知雀把球丟出去,躺在地毯上享受梳毛的大白貓突然抬起爪子,嘩啦一巴掌把小球呼的不見了蹤影。

  chuuya:「喵!」

  藍眸小橘大怒,毛色純黑的噠宰眯了眯淺鳶色的貓瞳,悄悄磨了磨爪子。

  五條貓是貓貓咖啡廳的戰鬥力天花板,但chuuya和噠宰也不是吃素的。

  特別是噠宰,它是一只深受牛頓喜愛的小貓咪,擁有制裁一切不科學力量的超能力。

  「球球不見了。」竹泉知雀站起身,她拍了拍圍裙上的貓毛,「有沒有偵探可以幫忙找找呢?」

  彌漫咖啡香氣的吧台上,一只深咖啡色的暹羅貓聞言站起,輕巧地躍到竹泉知雀肩頭。

  貓貓偵探參上!

  溫熱的身軀團在肩膀上,竹泉知雀高興地把波本貓舉起來:「零知道球球在哪裡嗎?」

  人類面對小貓咪總是不自覺變成夾子音。

  暹羅貓喵了一聲,紫灰色的眼眸十分自信。

  竹泉知雀把它放下,讓貓貓偵探自由調查,她拿出掃帚開始清掃貓毛。

  店裡的貓貓毛色五花八門,掉毛量以五條貓為第一,經常在打架中被噠宰咬掉毛毛的chuuya卻不是第二。

  第二多的毛毛是與白色略有點區別的銀色。

  「喵。」波本貓停在一個陰暗的吸血鬼古堡型貓窩門前,用爪子拍了拍地毯。

  吸血鬼古堡裡傳來低啞的吼聲,仿佛說:滾。

  「大哥,不可以這麼凶。」竹泉知雀拿著掃帚走過來,「因為掉毛太多遷怒別的小貓咪可不行。」

  古堡裡的銀毛綠眸大貓見到竹泉知雀,哈氣聲更加響亮。

  「好凶,我都叫你大哥了怎麼還是這麼凶!」竹泉知雀蹲下來和它對視,「不就是欺騙了你一二三四五六七次嘛,小貓咪要大度,大度。」

  波本貓舔了舔爪子:你說的這是人話嗎?

  但它也是欺詐慣犯,與竹泉知雀狼狽為奸,自然是站在店主小姐這邊的。

  「我辛辛苦苦給你清潔毛毛,你卻摸都不讓我摸。」竹泉知雀傷心,「拔毛無情的小貓咪。」

  琴酒貓更氣了,一串罵罵咧咧險些崩掉它冷酷大哥喵的貓設。

  「這樣該怎麼接客啊?」竹泉知雀頭疼,「專門為抖M客戶服務?」

  不錯,是個好噱頭。

  「好好努力,大哥。」她加油打氣,「你是只成熟的貓貓,你要自己掙罐頭錢。」

  「零是會衝泡咖啡的優秀小貓咪。」竹泉知雀把能干的、仿佛天生就該來咖啡廳打工的波本貓摟在懷裡,親親它的腦殼,「接客的事就拜托了。」

  波本貓喵了一聲,舒舒服服地趴在竹泉知雀手臂上。

  貓貓咖啡廳的貓貓有不同的性格,竹泉知雀為它們做好了分工。

  活潑機靈的chuuya是貓貓守衛,負責保護咖啡廳的安全,趕跑後廚收保護費的壞老鼠。

  以小貓咪之軀泡的咖啡卻比竹泉知雀好喝的波本貓負責鎮守咖啡機,尤其要注意不能讓噠宰把奇怪的原料比如後山薅來的毒蘑菇丟進去。

  噠宰負責綠茶,啊不,是負責和甚爾一起讓客人花更多的錢,買更多的貓罐頭,辦更高級的會員卡——店裡的營業額就靠它們了!

  咩咕咪團在客人掌心,勾起客人們的憐愛之心,它負責幼貓奶糕的銷量。

  五條貓負責美麗,在客人覺得菜單太貴想告辭離開時摘下臉上的小圓墨鏡,用漂亮到魔性的藍瞳讓客人走不動路,順利被宰。

  琴酒貓專為抖M型客人服務,只有接種過狂犬疫苗的客人才能來到吸血鬼古堡區域,體驗大哥冰冷刺骨的愛。

  竹泉知雀試營業這幾天,有一個熱愛穿西裝戴墨鏡的胖胖男子,來過一次貓貓咖啡廳後十分痴迷於琴酒貓,不僅當場跪下奉上罐頭拜了大哥,還在竹泉知雀這裡辦了最高級會員,愛之深令她動容。

  別看琴酒貓脾氣差,它在特定群體可受歡迎了。

  「馬自達去哪兒了?」竹泉知雀左看右看,「它又因為自己叫馬自達所以跑到路上追白色馬自達去了?」

  真活潑啊,比起貓咖店的店員更適合警犬的定位。

  波本貓和松田貓是好朋友,它晃了晃胡須,表示不知道。

  「反正到飯點就會回來了。」竹泉知雀習以為常,她把波本貓放回櫃台,開始搗鼓三腳架和手機支架。

  「為了增加貓貓咖啡廳的客流量,我決定開個直播間引流。」竹泉知雀向貓貓們宣布道,「全員都要出境哦。」

  她打開直播間,湊近鏡頭看了看。

  【啊啊啊啊是無敵美貌亞撒西的店主小姐!店主小姐我喜歡你!(玫瑰)(愛心)(飛吻)】

  一串彈幕飛快劃過。

  噠宰瞬間跳起,指甲從肉墊中探出,飛快把人拉黑。

  竹泉知雀:怎麼做到的?

  你是不是忘記你只是一只小貓咪了?

  【是噠宰咪!非常非常壞的小貓咪!】

  【才不是,是非常可愛的會往咖啡杯裡放蘑菇粉的好貓貓。】

  【前面的……你喝了?】

  【屍體在說話?】

  「太宰君。」竹泉知雀左手遮在嘴邊,「毒死人我們要賠錢的,賠錢就沒有經費給你買繃帶了。」

  竹泉知雀在開貓貓咖啡廳之前是一名純正的黑手黨,可以用優惠價在森式株式會社旗下的藥品店批發繃帶。

  她在森式株式會社旗下的小診所也有熟人,但診所裡的黑心醫生是真的黑心,如非必要竹泉知雀不願給他送錢。

  噠宰乖乖巧巧地咪了一聲,一副可可愛愛十分聽話的模樣,欺騙了不少新進入直播間的觀眾,唯有一直支持貓貓咖啡廳的老客戶感到背後發寒。

  小橘好奇地盯著屏幕,搖晃尾巴入鏡。

  【是chuuya!小小的一只好可愛!】

  【寶貝chuuya姨姨親親,嘿嘿把小貓咪親禿毛,區區小貓咪還想逃出人類的手掌心!】

  看見「禿毛」,小橘炸毛,紳士的藍眸突然變得超凶。

  【可憐,又和噠宰打架被咬禿毛了?】

  【店主小姐聽說你要組個名叫「雙黑」的組合是認真的嗎?噠宰和chuuya不會在成團第一天就因為捅死隊友被關小黑屋嗎?】

  「不會啊。」竹泉知雀十分自信,「有悟醬在呢。」

  【笑死,懂了,有臉T拉仇恨保貓咖和平。】

  【悟醬,古希腊掌管美麗與戰爭的神。】

  【貓毛過敏的我為了悟醬戴防毒面具擼貓。】

  【前面的,哪個面具牌子能不能推我一下,我買了去找大哥。】

  【防止大哥抓臉嗎?服了你們這群抖M】

  彈幕刷出一大片要看琴酒貓的聲音,竹泉知雀把手機從三腳架上拿下來,用自拍杆夾住,伸進吸血鬼古堡貓窩。

  幾聲貓叫後,她回收自拍杆,不出意外,手機膜碎成八瓣。

  【大哥一如既往的精神呢(討好)(遞煙)】

  【味對了!我就愛看這個!】

  【點擊看冷酷銀發美人隔空扇巴掌,啊~再用力點~啊~】

  【嘔!】

  【喜歡琴酒貓的友友可以加我們群,「伏特加誓死追隨大哥」委員會歡迎同好!】

  【受不了抖M了,正常人好無助。】

  【手機膜一天換一張的店主小姐有興趣試試時下流行的死屋之鼠手機膜嗎?產自俄羅斯,梆梆硬,熊咬都嫌牙疼。】

  【前面的,打gg舉報了。】

  【好心的俄羅斯人進貓貓咖啡廳最好謹慎點,我這邊有一針免費的狂犬疫苗,請用。】

  「俄羅斯友人,我們也歡迎的。」竹泉知雀撈起超壯實的暴君貓,捏著它的前爪晃了晃,友好地說,「逃單也不要緊,把命留下就好。」

  某個IP所在地為俄羅斯的飯團型男子默默下線,拉黑貓貓咖啡廳。

  【甚爾好大一只好可愛哦,店主小姐我還想看那個!】

  【悟醬: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甚爾:最強貓貓,不過如此。】

  【積點德吧你們,店主的命也是命(蠟燭)】

  【我聽說有人因為家裡養的貓打架導致房子塌了還被喊進局子做了半宿的筆錄,店主小姐你有什麼頭緒嗎?】

  竹泉知雀:微笑中透露著疲憊。jpg

  「我們店最近在做活動哦。」為了營業額,店主小姐強打起精神,「辦會員可以獲贈手縫小玩偶,填充物是百分百純正動物皮毛,眼見為實,假一賠十。」

  竹泉知雀伸出手,在大棉花糖五條貓背上揪了一把,揪起一團雪白的毛毛。

  【我信了。】

  【悟醬它真的超愛……客人敢動它的毛毛試試?】

  【感動淚流,貓好人壞!】

  【聽說枕著五條貓的毛毛入睡會得到神之祝福是真的嗎?】

  「是真的。」竹泉知雀予以肯定,「悟醬在佛教學院進修過,毛毛開過光。」

  【最近天氣越來越冷了嗚嗚,好羨慕店主小姐有貓貓暖床,晚上一定很暖和吧。】

  【也可能睡著睡著吃到一嘴貓毛(笑死)】

  【更大概率是貓貓爭暖床的位置大打出手然後被一個個拎著後頸丟出去吧23333】

  【說起天氣變冷,我一直有個疑問。】

  【沒錯我也是。】

  【+99999】

  【暹羅貓,真的會一天比一天黑嗎?】

  竹泉知雀讀到這條彈幕,她扭過頭,把趴在吧台上的波本貓抱到鏡頭前。

  「沒有那麼誇張啦。」女孩子眼神游移,「只是從焦糖色變成咖啡色,再變成黑巧克力色然後越來越糊越來越糊而已!」

  「嗯,僅此而已。」

  竹泉知雀rua了rua貓頭,絞盡腦汁為小貓咪挽尊:「最起碼——最起碼零比大阪偵探咖啡店的廣告牌貓服部君白多了!」

  小貓咪只是喜歡曬日光浴而已,零沒有錯!

  竹泉知雀把團著睡覺的小海膽咩咕咪放到波本貓旁邊,用對比挽救色差。

  她盡力了(擦汗)。

  「店裡貓貓應有盡有,特調偵探貓貓咖啡也超級美味哦。」竹泉知雀時刻不忘直播引流的目的,「除了高貴冷艷的大哥,其余貓貓都和大家打過招呼了,你pick哪一只呢?」

  【直擊心靈的問題!】

  【可惡,根本無法抉擇,我全都要!】

  【沒錯沒錯,能在貓貓咖啡廳消費的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成年人不做選擇。】

  【店主小姐,不要光問別人嘛,你最喜歡的貓貓是哪一只?】

  幾只或追著尾巴轉、或腦袋埋在肚皮裡睡覺、或伸懶腰、或舔竹泉知雀指腹的貓貓同時停下動作,目光炯炯地抬頭。

  女孩子認真地想了想,一錘定音。

  「我喜歡的當然是……」

  貓貓們屏住呼吸。

  竹泉知雀:「本月銷冠!」

  唯有營業額永不辜負打工人!

  【很好,這很店主小姐。】

  【不愧是傳說中神一樣的打工人,受教了。】

  【稍等一下!不是所有的貓貓都入鏡了,怎麼沒有看到松田貓?】

  【對哦對哦,波本貓在,松田貓怎麼不見了?】

  「馬自達自己溜出去玩了。」竹泉知雀看向店門,「差不多也該回來了,它每次出門都會帶伴手禮回家呢。」

  叮叮,掛在門口的彈殼風鈴叮當作響。

  竹泉知雀順勢把鏡頭對准門口,輕快地說:「大家一起來看看馬自達今天帶了什麼回來……」

  酷酷的松田貓嘴裡叼著東西,用爪子推開門,大搖大擺走進貓貓咖啡廳。

  彈幕中誇它可愛的彈幕還沒消失,突然,彈幕數量猛烈暴增。

  【看彈幕!看彈幕啊店主小姐!】

  【救救救救命,松田貓叼著的圓滾滾的、紅光一閃一閃的東西難道是——】

  【啊啊啊啊八個蛋!!!】

  【店主小姐——】

  【咖啡廳——】

  【啊啊啊啊啊啊啊!】

  【消音——】【消音——】

  劇烈的白光和抖動成了直播間最後的影像,之後直播斷線,了無聲息。

  據知情人士透露,某原黑手黨現貓貓咖啡廳店主在最後一刻及時反應過來,身上掛滿貓地推開廢墟逃生。

  生還之後,她發現自己沒有給咖啡廳買保險。

  店主小姐抱著貓沉默了許久,無人膽敢和她搭話。

  從那以後,橫濱少了一家貓貓咖啡店,多了一家貓貓萬事屋。

  只要付出足夠的貓罐頭,即使是神也殺給你看,雖然身體小小但業務能力還是同樣出色的打工貓貓參上!

  「做良民實在是太危險了。」竹泉知雀一邊擼貓一邊感嘆。

  「我還是當個惡役吧。」

  Fin。

  這次是真的完結啦~下一本寫《三流偵探,玄學破案》,喜歡的寶貝可以戳作者專欄點個收藏~

  【文案】:

  我叫川繪栗子,一位出道多年的三流狗頭偵探,異能是替人算命。

  「先生我觀你氣色白裡透紅紅裡透紫,典型得到一筆天降橫財的面相——老實交代!你給死者買了多少錢的意外身亡險?是我不吃不喝攢十年都攢不到零頭的價錢嗎……可恨!進局子去吧你!」

  ——推理是不可能推理的,只能靠玄學勉強維持生活這樣子。

  然而,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越來越激烈的行業競爭如一座山壓在我弱小的肩頭,令我無法呼吸。

  迫於生計,我只得踏上晉升一流偵探的艱難道路。

  我聽聞某個位於橫濱的同行出道即巔峰,是業內公認的名偵探。

  不是【偵探】,是【名偵探】。

  可惡,這種被艷壓的不爽感是怎麼回事!好不甘心!

  在我苦苦上街發傳單掙扎糊口的時候,竟有人用營銷買通稿吹自己的方法搶生意!狡猾至極!

  我決心前往橫濱,親手打碎謠言的濾鏡。

  「笨蛋就是笨蛋,連名偵探喜歡你這麼簡單的事都推理不出來。」

  「不如干脆放棄思考,聽我的話就好。」

  CP亂步,傳統推理vs硬核玄學的偵探戀愛小甜餅~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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