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機緣巧賈敏再現齊心盼血脈覺醒
如海回到房中,在書桌前疲憊的坐了下來,小如意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騰的從玉珮上跳下來,陡然變大身形,嗖的飛到如海的床上,衝著帷幔的一個角落張大的嘴巴做勢要咬……如海極為驚詫,忙走過去問道:「小如意,你發現了什麼?」
可是如意大張的嘴巴又猛的合上了,只衝著帷幔一角嗚嗚哇哇的大叫。忽然又停了下來,歪著頭,像是在側耳聽著什麼。然後如意便猛的撞向如海,如海不曾防著,竟被它撞到了被褥之上。如意衝著林海使勁的眨巴著眼睛,似是在傳遞著什麼消息,可是林海卻不明白它是什麼意思。只疑惑道:「如意,你要做什麼?」
小如意急得直撓被子,生把一床雨過天青色的緞面蠶絲被刨得慘不忍睹,片片絲絮飛得滿屋子都是。如海越發不解,自小如意被水沐收服之後,還從沒有過這樣的行為。難怪是它發現了什麼靈異之物不成?
林海手撫著如意的頭,盡力先讓它安靜下來。才輕聲問道:「如意,你是不是看到什麼我看不到的?」
如意眼睛猛的一亮,忙不疊的用力點著頭以示確實如此。
林海又道:「那是個什麼東西呢?是你的同類麼?」
如意失望的搖搖頭,眼中滿是著急的光。
林海指指自己,問道:「是我的同類?」說完這話,他自己便笑了起來,這怎麼可能,都是被小如意影響的,竟然會問出這麼荒謬的問題。
那知小如意竟然拚命的點頭,在床上又蹦又跳,大概是因為終於有人能和它溝通了,他太興奮的原因。
林海吃驚的瞪大眼睛,忽然想到什麼,忙顫聲問道:「真是的人,是男人還是女人?」
這個問題有點深奧,小如意歪著腦袋看著林海。林海忙又道:「是像我這樣,還是象玉兒那樣?」
如意聽了這話,彈起身子撞破淺灰色霞影紗的窗紗,直往黛玉的房間飛去。林海只覺得緊張的喘不過氣,顫抖著伸出手,向帷幔的角落伸去,輕輕的喚道:「敏兒,是你麼?」
可是回應林海的,卻是一室寂寂。如海失望的垂下頭,低低說道:「怎麼可能呢?」
小如意咬著黛玉的裙角,將黛玉生拉硬拽了過來。黛玉進了房間,見父親正坐在床上衝著帷幔自言自語,神情極黯然,嚇得奔上前叫道:「爹爹,您這是怎麼了?」
小如意衝著林海嗚哇兩聲,又咬起黛玉腰間的絲絛,直往帷幔角落裡扯。林海看了,顫聲道:「如意,你是說看見一個象玉兒的人?」
小如意高興的跳到床上,大舌頭便往林海臉上招呼,真不容易呀,林海總算是明白了它的意思。
林海激動地把如意拉到一旁,急切的問道:「我怎麼才能看到她?」
黛玉被父親和小如意弄糊塗了,皺著眉問道:「爹爹,您在說什麼?」
林海看看黛玉,欲言又止,如意卻跳到黛玉身上,歪著頭向旁邊看去,過了好一陣子,如意點了點頭,又從黛玉身上滑下來,爬到林海的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好似在尋找什麼。林海抬起手,正想撫摸如意,如意卻一口咬到了林海的手指頭上,將如海的手指咬了一個小血洞。
黛玉大驚,喝道:「如意,你做什麼?」
林海卻擺擺手,對黛玉道:「玉兒,你別說話。」
小如意咬起林海的衣袖,將他的手拖到空中,只見一滴殷紅微泛金光的血珠滴落下來,只落到半空裡,便不再往下落了,漸漸的,這滴血在空中散開,緩緩的,一個模糊纖弱的女子形狀便出現在林海的黛玉的面前……
「敏兒!」林海大叫一聲,忘情的撲上前去,結果卻撲了個空,撲倒在床上。
黛玉捂著嘴,眼中淚水盈盈,身子不住的顫抖著,這女子身形是那般的熟悉,多少次,曾偎在她的身邊,那溫暖柔軟的手輕輕的撫摸著自己,多少次,自己在夢中呼喊著她哭醒過來……娘親,真的是娘親麼!
林海回頭顛狂的瞪著如意,大叫道:「如意,我碰不到她!」
如意委屈的看著林海,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看著林海的手指。林海頓時明白過來,拔出靴筒裡的匕首,狠狠的將手指劃出一道血口子,使勁的捏著手指把血往外趕。
一滴一滴的鮮血滴到那模糊的女體之上,漸漸的,那女子的身形容顏都清晰起來,那不是別人,正是仙逝的賈敏!
黛玉眼見這母親一點一點的清楚起來,不由哭倒在床上,泣道:「娘…」
那女子雙眼蓄淚,顫抖的雙唇微微張合,好似在說什麼,可是如海和黛玉卻聽不見。
如海拿著匕首便要向手腕上割去,賈敏拚命的搖著頭,淚花飛落,可林海和黛玉卻不見濕痕。
如海淚落如雨,摟著黛玉,泣道:「敏兒,我聽不到你,碰不到你,你告訴我,要怎麼辦?」
賈敏珠淚不斷,急切的說話,可是她的話只有小如意能聽到,林海和黛玉只能看見雙唇在卻什麼都聽不到。
如意衝著賈敏點了點頭,林海黛玉齊聲喚道:「如意,敏兒(娘親)說了什麼?」
如意極為難,那麼複雜的意思它要怎麼表現出來呢?想了想,如意又飛出房,直接去找水沐。
水沐如同黛玉一般,被如意咬著袍子下擺拽了過來。只是如意這一來一去用了不少時間,賈敏的身形幾乎淡得快看不見了。
如海將另一隻手割破,再次將血滴到賈敏身上,賈敏的身形才又漸漸的清晰起來。
水沐看到賈敏,並沒有林海和黛玉那般驚奇。他早就感覺到林海房中有什麼靈物,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師母!」水沐輕聲叫道。
賈敏對著水沐慈愛的微笑,水沐看到林海用血點在賈敏頭上,他心念一動,也割破手指,一滴濃濃的金紅鮮血一滴到賈敏身上,便立刻籠起一層淡金色的煙霧,俄傾,賈敏的樣子立刻鮮明起來,只見她雙眼蓄淚,輕聲喚道:「如海,玉兒!」
這聲音,這讓林海魂牽夢繞的聲音,再不想有生之年他還能再次聽到,如海激動的伸出雙手,顫聲道:「敏兒!」
黛玉早撐不住,撲上前哭著叫道:「娘親!」
賈敏一手握住林海,一手輕撫著黛玉的頭,輕道:「玉兒長大了好多……」一語未盡,一家三口哭做一團。
林海激動的叫道:「敏兒,你……你還在這裡……」
賈敏看著丈夫女兒,輕輕逸出一聲歎息,轉頭對水沐道:「沐兒,我知道你是個不凡的,當日我本被牛頭馬面帶著,還沒到奈何橋,便聽到了你的話,那牛頭馬面不知為何突然變得驚慌,竟將我放了回來,它們還教了我如何借物寄身。如海,為妻其實一直在你身邊。」
如海聽了這話,急道:「敏兒,那你為何不來見我。」
賈敏苦笑道:「你我已經陰陽兩隔,你身上陽氣重,我怎麼見你?若不是你服過沐兒的血,體中有了靈氣,便是灑再多的鮮血,為妻也不能顯形的。」
林海點了點頭,忙問道:「敏兒,你這般,是復活了麼?」
賈敏搖了搖頭,輕道:「沐兒的血靈氣濃,為妻還能去撐半個時辰,半個時唇之後,為妻又要化為虛影了。」
水沐聽了忙道:「半個時辰之後再用我的血幫您。」
賈敏搖了搖頭,對水沐笑道:「沐兒,你的血是先天至靈之物,萬不可如此浪費。」
水沐搖頭道:「這點血不算什麼。」
賈敏撫摸著黛玉的臉,輕道:「沐兒,把玉兒托付給你,我很放心。不必那樣浪費你的血,有朝一日你的血脈中的靈氣徹底甦醒,那時你便有了為了重塑肉身的能力,我會耐心等待,等著這一天的到來。」
水沐急道:「小烏這麼說,您也這麼說,可這血脈到底要怎麼才能全部甦醒?」
賈敏搖了搖頭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也許機緣到了便能自然覺醒吧。」
林海熱切的看著水沐,忽然翻身拜倒,慌得水沐旁跪了下去,急道:「岳父大人,您別拜我。」
林海急道:「沐兒,求你早一些讓你的血脈覺醒,我已經是年過半百之人,只怕來日無多。」
黛玉抬起哭紅的雙眼,看著水沐,軟軟的喚道:「沐哥哥。」
水沐忙扶起林海,又安慰黛玉道:「玉兒,我一定盡力用最短的時間讓血脈覺醒。」
黛玉聽了這話,拉著賈敏的手撒嬌道:「娘,沐哥哥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
賈敏輕輕刮一刮黛玉的小鼻子,親暱的說道:「娘的玉兒已經長成大姑娘了。」
黛玉伏在賈敏的膝上,如小時候一般,嬌嬌的叫道:「娘……」
賈敏含淚笑著答應了,林海癡癡的看著賈敏,心情激盪之下,竟不知道說什麼好。賈敏看他那傻呆呆的樣子,撲哧一笑道:「如海,你竟比以前還年輕些。」
林海看著妻女,一種巨大的幸福感湧上心頭,他伸臂將妻女摟懷中,滿足的長歎一聲:「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水沐輕輕轉身,正想往外前,讓這一家三口享受這難得的團聚,賈敏卻微笑著向他伸出手道:「沐兒,你來。」
水沐走上前,賈敏輕輕摸著他的頭道:「沐兒,謝謝你為我照顧他們父女兩個。」
水沐白淨的臉刷的紅了,不好意思的說道:「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賈敏笑道:「傻孩子,叫了岳父卻不認岳母麼?」
水沐忙跪下道:「小婿磕見岳母大人。」
賈敏含笑拉起水沐,輕聲道:「沐兒,快起來。」
黛玉羞紅了臉,可心裡卻甜絲絲的,將頭埋進賈敏的懷中,羞得不好意思抬頭。
幸福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半個時辰一會兒就過去了,賈敏的身子開始慢慢變淡,水沐又要取血,卻被賈敏攔住了,她虛弱的說道:「沐兒,你這般是在浪費靈氣,萬萬不可。」
林海無論如何也受不了賈敏再一次從自己眼前消失,急得雙眼通紅,只拉著賈敏的手不放。賈敏回頭淺淺一笑道:「如海,我其實一直在這裡陪著你。」
這一句話比什麼都管用,林海慢慢平復了下來,他釋然的望著賈敏,輕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賈敏終是消失不見,黛玉哭倒在床上,一聲聲叫著娘親,水沐看著黛玉哭得那麼傷心,心中又急又恨,直恨自己的血脈還不覺醒,害得黛玉受這樣的分離之苦。
林海扶起黛玉的身子,輕聲而鄭重的說道:「玉兒,不要哭,娘親一直和我們在一起,我們要堅強的活著,等著沐兒為你娘親重鑄肉身。」
水沐亦鄭重道:「玉兒,你放心,沐哥哥一定不惜一切代價,早日喚醒這血脈。」
黛玉紅著眼睛道:「玉兒知道,玉兒就是覺得心裡好難過。」
水沐看著黛玉這樣傷心,心急如焚,忙道:「玉兒,別哭,我再讓你見見岳母可好?」
林海卻阻攔道:「沐兒,不要這樣做。」
黛玉亦低泣著道:「沐哥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心裡有些難受。」
在一旁被冷落的很久的小如意忽的把大腦袋伸到黛玉面前,討好的舔著黛玉的手,又扭著身子在空中擺來擺去,好似在跳舞娛樂黛玉一般,看它這麼賣力,黛玉破涕為笑,貼近小如意的頭,在它的臉上輕吻了一下。小如意這下子更來勁了,將身子轉得像只陀螺,跳得更賣力了。
只是小如意的行為惹火了醋意大發的水沐,到現在為止,黛玉還沒親過他一下呢,這個小東西,就知道搶去黛玉的關注。水沐手一伸,捏住小如意擺得正歡的尾巴,隨手一甩,可憐的小如意就被他甩到院子裡去了。
黛玉驚呼:「沐哥哥,你做什麼?」
水沐握著黛玉的雙肩,深深凝視著黛玉的雙眼,沉聲道:「玉兒,不許再親小如意。」
黛玉不解何意,眨著眼睛問道:「為什麼?」
如海在一旁呵呵笑了,開心的說道:「沐兒,玉兒還小,慢慢來,別著急。」
水沐的臉騰的紅了,好似一團火在燒,他剛才只顧不得著吃醋,竟忘了岳父大人還在房中。
如海好整以暇的說道:「天晚了,沐兒,你送玉兒回房,我要歇息了。」
水沐紅著臉牽著黛玉的手,出了門向黛玉的院子走去。如海微笑著說道:「敏兒,我們的玉兒一定會很幸福的。」
小如意從破了個紗窗鑽進來,跳到床上,趴在林海枕邊,歪著頭,眨著大眼睛,那樣子極為可愛。
林海了無睡意,只摸著小如意的頭道:「謝謝你小如意。」
小如意扯掉如海傷口上裹著的白布,捲著舌頭輕舔著傷處,一絲絲殘留的血液進入小如意的口中,而林海的手指也以一種快的可以看得見的速度癒合著,不一會兒,那深深的傷口便不見了,林海的手指光滑的如同從沒受過傷一般。對另一隻手也是如法炮製,不多一會兒,林海的手上便再也沒有傷口了。
見慣了小如意的神奇之處,林海並沒表現驚訝來,他只是輕輕說道:「小如意,你說沐兒的血脈到什麼時候才能覺醒?」小如意眨眨眼睛,這個問題太難了,它還這麼小,怎麼能知道呢。
林海這會兒看著平靜,心裡卻異常激動,他需要說些什麼來舒緩自己的情緒。一會兒,林海又看著半空中說道:「敏兒,這些年發生了好多事,你都知道麼?哦,你一直在這裡,應該是知道的。你可知道是賈家二太太害了我們的兒子,她還要害玉兒。不過,這仇已經報了。玉兒明年就及笄了,等行過及笄禮,就給她和沐兒行文定之禮,沐兒這些年照顧玉兒比我都精心,咱們的玉兒跟了他,一定會幸福的……」林海說了很久很久,直到東方泛白,才淺淺的睡了一會兒。
自從見了賈敏,林海便覺得生命充滿了意思,每天努力的鍛煉身體,甚至還向水沐學了一套羅漢拳,每日勤加練習。黛玉也因還能再見到母親,臉上也是愁雲散盡,在林府裡時時都能聽到她快樂的笑聲。紫葉她們幾個丫環私下裡常說:「公主像是變了一個人,每天都開心的不得了。」
林府的日子過得很快活,可別的府裡便不是這樣了。
忠順王府裡面終日愁雲慘霧,左昊不告而別,任忠順王怎麼找,都不能得到絲毫關於左昊的消息,而忠順王妃日日以淚洗面,不久便病倒了。忠順王的脾氣越發的暴燥,每日裡只以打人解氣,家下的奴僕一看到忠順王,便嚇得兩股顫顫……
賈府裡原以為忠順王妃留下探春,便是要讓她給世子做妾室,那知過了許久也沒有消息,又不能上門去打聽,只能在家裡乾熬著。賈母心中煩悶,賈政亦是坐立不安……
宮中,皇后因為愛弟失蹤,著急傷心之下,也病倒了。水靖趁機以讓皇后養病為由,奪了她管理後宮的權利,後宮中的妃嬪們,又展開了爭奪掌管後宮在權的慘烈鬥爭……
087 枉費心機皇后失權各展手段眾妃爭寵
娘娘,您好夕進點藥吧!
皇后身邊最貼心的女官秋凌跪在皇后的床邊,哀聲求道。皇后前些日子受了寒,卻也沒有在意,不成想這症候來得兇猛,不過三五日,她整個人便瘦了兩圈,看著憔悴的很。
鳳床之上,皇后面色慘白,她微微搖頭道:「不想吃。」
秋凌含淚道:「娘娘,您吃了藥身子才能好起來。」
皇后眼中沒了往日的神采,低歎道:「好了又怎麼樣?不過是空守孤燈。」
秋凌自皇后還是忠順王府的郡主時便跟著她,自是最瞭解近皇后的心思。自皇后生病後,皇上一次都沒來看過,皇后娘娘的心灰了。
「娘娘,皇上日理萬機,聽說這陣子都獨宿在乾清宮裡。並未召哪位娘娘娘侍寢。」雖然這並不是事實,可是秋凌為了讓皇后吃藥,不得不這麼騙她道。
「真的?皇上真都沒有召妃子侍寢?」皇后的眼睛一亮,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竟猛的坐了起來,盯著秋凌問道。
「是,奴婢是這麼打聽到的。」秋凌忙回答著。皇后的臉上果然露出了笑容,急道:「快給我藥。」秋凌端上一碗黑漆漆的藥汁子,皇后皺著眉頭,一仰脖子便全喝了下去。喝完之後,又喚道:「傳御醫來給本宮診脈。」
秋凌忙道:「是,奴婢這就去請御醫。」
少時御醫趕了來,又仔細診了脈開了藥,才對皇后道:「娘娘之病全因憂思過度而起,只要娘娘能放開心懷,這病便能不藥而癒。」
皇后點頭道:「陳御醫的話本宮記下了。」
秋凌送陳御醫出門,陳御醫低聲道:「娘娘體內陰陽失衡水火不濟,若再不好生調養,只怕要成大症候,萬不可不在意小心。」
秋凌低頭應了,心中著實為難,她不過就是個小小女官,怎麼能干涉得了皇上的床第之事,這不是明擺著去找死麼。
陳御醫搖了搖頭,便回太醫院去了。
秋凌站在坤寧宮門前想了許久,毅然做了個決定,她轉身回到皇后的寢宮之中,對皇后道:「娘娘請寬心養病,身子養好了才能有力氣去爭。」
皇后慘然道:「本宮還爭什麼,入宮十多年了,若能爭得來,早就爭到了。」
秋凌雙頰通紅,低聲道:「娘娘,您如今病著,剛好給了皇上不來的理由,若是您身子好好的,皇上初一十五總是要來的,您不能太矜持,後宮之中,那個妃子不是曲意討好的皇上,皇上也不是不喜美色的,娘娘的容貌本就天下無雙,若是細細妝扮了,還怕迷不住皇上麼?」
皇后輕撫上自己的臉,低低道:「真的麼?」
秋凌忙道:「可是您要先將身子養好了才行。」
皇后點點頭道:「好,本宮聽你的,把身子養好。」
自此,皇后每日用心吃藥,小心的將養著,不過十來天,果真好了起來。這幾日,秋凌對皇后說了好些她打聽到的皇上的喜好,皇后雖然心中不樂意,可是為了得到皇上的寵愛,少不得也一一照著做了。
這一日正是十五,照例皇上應當來坤寧宮過夜。水靖看著執事太監,沉聲道:「皇后不是還病著?」
執事太監忙陪笑道:「皇后娘娘的鳳體已經康復,足以伺候皇上了。」
水靖皺皺眉,沉聲道:「那好,今夜就歇在坤寧宮。」
執事太監飛快的跑去坤寧宮向皇后報信兒,皇后重賞了他,便對秋凌道:「果真應了你的話,皇上今兒真的要來,本宮如你說的那樣做,就能留住皇上麼?」
秋凌知道自己的主子一心都在皇上身上,這會兒是歡喜糊塗了,今天是十五,皇后身子又沒事,皇上再不情願也是得來的。何況皇上久未見皇后,此番一見,定然會讓皇上眼前一亮的,男子有哪個不好色,只是皇后放柔和些,還怕皇上不動心麼。
秋凌忙安排了香湯沐浴,又精心佈置了茶水晚膳,一切安排妥當,只等皇上前來了。天黑之後,皇上果然坐了肩輿來到坤寧宮。
皇后大病初癒,自然是清減了幾分,今日又只穿了一襲雪緞抽紗的白玉蘭散花紗衣,臂上纏了玉色雪絲披帛,下身繫著銀絲繡白牡丹的薄水煙逶迤拖地長裙,烏髮散散挽成留仙髻,斜插碧玉瓚鳳長釵,她靜靜的站在薄霧般的月華籠罩之下,很有幾分翩然若仙的味道。
水靖久未見皇后,今日裡乍一見皇后這樣清麗,也不由得心中一動。皇后輕輕拜倒在玉階前,柔聲道:「臣妾給皇上請安。」
水靖難得和氣的對她說道:「皇后身子才好,便不要多禮了。」皇后心中大受鼓舞,在秋凌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垂目柔聲道:「皇上,臣妾備下晚膳,您現在用麼?」
水靖擺手道:「罷了,下午多吃了幾塊點心,這會子不餓。」
皇后又恭順的回道:「是。」只命人去撤了晚膳,自己柳腰輕擺,玉色披帛隨風輕揚,她走到水靖面面,微揚起臉,柔聲問道:「皇上,您累了吧,臣妾伺候您沐浴更衣。
水靖心中頓覺奇怪,皇后入宮十多年,這還是頭一次如此恭順溫柔。不過她這個樣子,倒比平日裡穿了鳳袍戴了鳳冠動人幾分。不免也放緩了聲音道:「朕還不累,先看會折子再歇息。」
皇后只輕柔的笑道:「是,臣妾伺候皇上看折子。」
水靖看著站在月光中的皇后,是那般的清新可人,竟把素日的厭惡之心去了五六分,只道:「皇后身子才好,當善自保重才是,夜深霧重,怎也不多穿些衣裳。」
皇后聽了這話,眼圈不由的紅了,嫁入宮中十多年,這是第一次聽到水靖這樣真切的說出關心自己的話。
水靖見皇后眼圈忽然泛紅,奇道:「皇后,你是怎麼了?」
皇后忙掩飾的笑道:「不妨事,只是風迷了眼。」
皇后那微含了淚珠的樣子極是動人,水靖只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不自然的說道:「外面涼,到裡面說話吧。」
秋凌一直冷眼觀察著皇上,見他喉頭微動,知道這一招起做用了。心中暗喜,忙去取來早就備下的茶,送到坤寧宮的書房之中。
水靖急急的喝了一口茶,也沒細品出什麼味道來,只看著皇后道:「皇后,你可怨我?」
皇后深情款款的看著水靖,輕聲道:「臣妾自二十年前遇到皇上,這顆心便全在皇上身上。臣妾能嫁給皇上,是臣妾幾世修來的福份,臣妾不怨。」
水靖這會兒看著皇后,只見得她越發美了,不由伸出手撫上皇后的臉,歎道:「朕知道你的性子,如何能不怨。今晚不妨和朕都說出來吧。」
皇后心中一顫,將手覆在水靖的手上,輕輕撫摸著,淚水緩緩的滑落下來,她泣道:「皇上,臣妾知道您一定要有三宮六院,臣妾沒有怨言,臣妾只求皇上看在十二年的夫妻情份上,偶爾眷顧臣妾一二。」
便是鐵石心腸,此時此刻聽了皇后此話,亦要為所動的。水靖大掌一拉將皇后拉入懷中,熱氣噴到皇后的臉上,水靖急急的說道:「原來朕的皇后是這般的可人……」
將皇后推倒在書房中的御榻上,水靖急急的扯去皇后的紗衣長裙,皇后顫抖的手也將皇上的衣服扯下……事隔十二年,皇后終於又嘗到了做女人的滋味。
秋凌在書房外聽到那急促的喘息和低吼,又羞又喜,還有一絲絲的渴望。不禁想著,若是自己也能這樣承寵,那該有多好。旋即又黯然自傷起來,她生的不美,皇上是根本看不上她的。皇后生得那麼美,也得下了藥,皇上才能這樣對她……算了,還是不想這些了。秋凌只守在門外,聽著那銷魂的聲響,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許是那藥太猛,皇上和皇后竟然整整一夜都沒消停過,直到天色漸亮,秋凌才不得不在門外叫起。
水靖在皇后身上征伐了一夜,心中的慾火才消下去。他心中暗自警覺,看向皇后那紅暈未消的面龐,沉聲道:「你對朕做了什麼?」
皇后正閉著眼享受那歡娛的餘韻,忽聽皇上這麼問,錯.愕的張開眼睛,驚道:「皇上?臣妾只伺候皇上,其他的什麼都沒做。」
看著皇后那驚愕之情,倒不像是假裝的,水靖也有些迷惑,以皇后的驕傲,她是做不出對自己下藥這種事情的,可是昨夜自己為何竟有這樣的興致,素來也沒那個妃子能這般挑起自己的慾火。又看向皇后,見她玉體橫陳,正羞澀的將昨夜扯破的衣裳往身上拉,反而更添了些誘人的味道。水靖心頭一跳,只覺得又要把持不住,他忙站起身來轉過頭去。深深的吸了口氣,卻覺得空氣中也滿是挑情的味道。
大步走到白玉透雕九轉龍紋薰籠前,水靖的眉頭緊緊皺起,臉色陰沉了下來,他打落薰籠上的白玉蓋,一股濃列的催情的香氣逸滿書房,水靖冷喝道:「皇后,你對朕用這種手段!」
皇后大驚,忙跑上前跪下道:「皇上,臣妾沒有。」
水靖冷哼一聲,「若沒你的指使,你宮裡的人敢做這種事。皇后,你竟飢渴到這般田地不成!」
皇后的臉刷的白了下來,她委身在地,哭道:「皇上,臣妾沒有,真的沒。您要相信臣妾對您是一片真心。」
水靖又走到桌旁,將昨夜喝剩下的殘茶細細一聞,冷笑道:「看來皇后真是很用心,這茶水裡也下了春藥,皇后,你當朕是什麼人?又當你自己是什麼人?」
皇后驚得說不出話來,而外面的秋凌聽到房中的動靜,忙進來跪下,拚命的磕頭道:「皇上,這此事情都是奴婢所為,與娘娘無關,求皇上治奴婢的罪,不要怪罪娘娘。
水靖轉身扯下一件外袍,胡亂的穿了,一腳將秋凌踢飛,喝道:「棄卒保帥,這招朕見的多了,憑你一個奴才,也敢行著大逆不道之事,哼,皇后,你的奴才倒是忠心的很。朕成全你的忠心,來人,將這賤婢拖下去亂棍打死。」
皇后一聽這話,忙膝行到水靖面前,抱著他的腿道:「皇上,秋凌一心為了臣妾,求皇上饒她一命。」
水靖踢開皇后,恨聲道:「皇后,你先自求多福吧!」說完大步走出書房。出了坤寧宮門,水靖冷喝道:「不許皇后出宮半步。」
聽著秋凌哭天喊地的叫聲,皇后只覺得心如刀絞,不多時,那哭喊聲越來越小,再後來只聽到啪啪的聲音,又過了一會兒,聽到有太監在說:「好了,拖出去丟到亂墳崗子喂野狗吧。」皇后又悲又痛,又坐在地上受了寒氣,幾下裡一湊,便昏了過去。
等她醒來時,已被人抬回床上,身上也換了乾淨的衣服,皇后想坐起來,只覺得四肢無力,只得虛弱的問道:「什麼時辰了?」
守著她在一旁抹淚的宮女春雨驚道:「娘娘,您可算是醒了!這都三天了……」
皇后慢慢想起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眼淚流了下來,輕聲問道:「秋凌……打發人收斂了沒有?」
春雨哭道:「沒有,皇上說您病了,不讓咱們宮裡的人出門。」扶著皇后勉力坐起來,春雨又哭道:「娘娘,這兩日各宮的娘娘都來過,後來皇上下了旨意,說是娘娘要靜養,不許她們打擾,還讓娘娘好好休養,這後宮之事由太后暫且代管。」
皇后一楞,慘笑道:「本宮早該想到的。」
皇后被軟禁於坤寧宮休養,這個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頃刻就飛遍了整個內宮。
最先蠢蠢欲動的便是吳貴妃,除了皇后,她是後宮妃子之中份位最高的,她的父親是兵部尚書,兩個兄弟也是手握兵權的將軍,因此,水靖必須給她相當高的名份。
這吳貴妃生得極嬌媚,天生的一副柔軟的骨子,一沾男人的身子,便軟的如棉花一般,床第之間極有風情,水靖倒是很迷戀這副身子。一個月總有十來天要召吳貴妃侍寢。她見皇后被奪了掌宮之權,便以為這權力必能落到自己手中,那知水靖卻讓太后代管,吳貴妃心不不滿,在侍寢時便撒著嬌媚聲道:「皇上,您好狠心哦……」
水靖一翻身將吳貴妃壓到身子低下,捏著那團柔軟調笑道:「愛妃,朕如何狠心了?」
吳貴妃纖指在水靖胸前劃著圈兒,柔聲道:「太后偌大年紀,您還讓她老人家操心,不是狠心又是什麼?」
水靖眸色一沉,卻笑道:「依愛妃之見,朕當如何?」
吳貴妃不曾覺察水靖心中的不快,仍嬌聲道:「皇上,臣妾願為您分憂。」
水靖冷哼一聲,翻身下床,撿起地上的衣服自己穿了,那吳貴妃忙坐起,還撒著嬌道:「皇上……」
水靖冷喝一聲,「你做好你的本份,朕亦不會虧待了你,若是想著爭權奪勢……那便去冷宮裡好好想想吧。」
吳貴妃嚇得慌忙下床,不著寸縷的在水靖面前跪下,仰著頭楚楚可憐的說道:「臣妾知錯,求皇上原諒。」
水靖俯下身子,捏著吳貴妃的下巴道:「你最好真的知錯。」說完便轉身出門,此後足有兩個月沒有召過吳貴妃。其他的妃子見最得寵的貴妃都沒求得掌宮之權,便將那媚惑皇上求取權利的心收了起來,另求他法了。
貴妃之下,便是周淑妃和鄭德妃二人,周淑妃是太史令的孫女兒,她才學過人,性格恬淡,雖然生得不是很美,可通身有種書卷氣,當日選秀之時水靖一看到她,便有種寧靜的感覺,因此將她選入宮,一入宮便封為淑妃,水靖時不時的也去她的宮中坐上一坐,只是和她談經論詩,兩個之間象朋友倒多過象夫妻。所以周淑妃不是最得寵的,卻是地位最穩的一個。只是她性喜安寧,從不參加宮中的爭權奪勢,因此皇后失權與她來說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鄭德妃,以琴技高超著稱,她原是個女官,一日裡正彈琴,讓皇上聽見了。一曲高山流水將山的莊嚴和水的清亮呈於水靖眼中,一時如見見那流水之中山峰聳立,一時又見湍急石險,最後又彷彿看到滴水擊石,那清脆的聲音久久不去……當夜水靖便幸了鄭氏,先進貴嬪,累封至德妃。
鄭德妃不僅彈得好琴,還下得一手好棋,是極有城府之人。只是她極會掩飾,在宮中多年,竟然無人能識破。盤算再三,鄭德妃心道:皇后被奪了權,吳貴妃是個草包,不足為慮,倒是那周淑妃,雖然聖眷不濃,卻也綿長的很,她看著無心,誰知是真是假,若是除了她,這掌宮之權少不得要落在我的手中。周淑妃,對不起了,這宮中本就是有你無我有我無你之地,你若要怨,只怨進了這見不得人的地方吧。她細細的謀劃了,一個針對的周淑妃的陰謀悄然展開……
088 謀大權德妃暗部局求活路元春做棋子
太后聞言笑道:「清婉真是有心了,給母后帶了什麼好東西快拿過來瞧瞧。」
黛玉拿出一枝白玉一筆壽字簪笑道:「這簪子是清婉特意為母后選的。」太后接過來一看,見是這簪子是由一塊純淨的羊脂白玉雕成,簪梃即是壽字的最後一筆。這壽字雕的雍容大氣,比宮裡的御作坊中的匠人做得還好些。太后不由的笑道:「果然還是玉兒有孝心。母后很喜歡。」
黛玉又親自將給周淑妃鄭德妃以及其他的妃子簪子送到她們手中,分另周淑妃得了綠雪含芳簪,鄭德妃得了日永琴書,還有一枝簪梅英采勝簪原是要送給吳貴妃的,可是她稱病沒有來,太后便命人送了過去。
鄭德妃見太后只攔著黛玉不鬆手,心中暗自著急,總不能和黛玉說上話,她的計劃可就實現不了了。於是便上前道:「母后,難道公主今兒有興致,不如讓周姐姐和臣妾陪著公主在宮裡好好逛逛。」
太后點頭道:「也好,玉兒這些年也沒好好在宮裡逛過,你們都是做嫂子的,很應該陪陪她。姑嫂們多親近親近才好。」
黛玉卻拉著太后的手道:「母后娘娘,清婉進宮來是陪母后娘娘的,怎麼能自己去逛。」
太后喜得捏著黛玉的小臉道:「真真是張會說話的小嘴,讓哀家怎麼能不喜歡,沒事兒,玉兒你自去逛著,回頭到母后這裡來用午膳。母后還要和你王嬸說會兒話,讓她們兩個陪你去吧。」
鄭德妃上前拉著黛玉,笑道:「聽說公主琴藝極高,回頭還要好好請教呢。」周淑妃溫柔的笑道:「公主,園子裡秋意正濃,倒也值得一賞。」
黛玉這才笑道:「既如此,便有勞兩位娘娘了。」一時間宮女丫環們簇擁著兩位娘娘一位公主往御花園裡去了。
御花園的小徑之上,幾片黃葉翻飛,海子裡幾莖殘荷支楞著,周淑妃笑道:「這倒應了那句留得殘荷聽雨聲。」
黛玉喜道:「娘娘也愛這句?」
周淑妃淺笑道:「李義山的詩我大都不喜,卻獨愛這句。」
黛玉大有得遇知音之感,亦笑道:「我也最愛這句。」
鄭德妃見黛玉和周淑妃談得來,心中生妒,她出身不高,才學上極平常,不過是讀過唐詩三百首罷了,如何能和黛玉周淑妃談詩論詞。忙打岔笑道:「我的才女姐姐才女公主喂,可別再說這個,再說這個我就得羞得跳這海子了。」
周淑妃溫婉的一笑道:「妹妹何必自謙,你的一手好琴藝宮裡可是沒人能比的上。」
鄭德妃對黛玉笑道:「聽說公主自小習琴,琴藝必是極好的,不如去我那兒彈上一曲。」
黛玉淺笑道:「改日吧,母后一會兒就要傳膳了。」
三人邊說邊走,紫葉柳依她們和其他的宮女一起在後面跟著。剛經過一個小小的垂花門,忽然有人衝了出來,撲到黛玉的腳下,大聲哭求道:「公主,求您救救奴婢吧……」
黛玉嚇了一跳,本能的後一退,柳依縱身一躍跳到前來護住黛玉,喝道:「你是誰?」
周淑妃嚇了一跳,轉瞬便定過神來,忙走到黛玉身邊,關切的問道:「公主,可嚇著不曾?」
黛玉略搖了搖頭,鄭德妃心中暗喜,亦上前道:「公主,要不要傳太醫來?」
黛玉看了鄭德妃一眼,見她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歡喜,心中頓時起疑,可也不說破,只靜靜的看她怎麼做。
鄭德妃果然大聲喝道:「你是什麼人,竟敢在此衝撞公主?」
這忽然衝出來之人衣服破舊,伸出的雙手又乾又粗,還裂著口子,她抬起頭來看著黛玉,絕望的眼中迸出一絲希望之光,只拚命伏地磕頭道:「公主,娘娘,救命呀!」
黛玉聽這聲音有點耳熟,細細的打量著,驚道:「你是……」
那人叫道:「奴婢是賈元春,求公主救命呀!」
周淑妃見賈元春的慘狀,不由皺起了眉頭,溫言道:「你先起來,慢慢說話。」
鄭德妃卻道:「姐姐,何必理這罪人?」
周淑妃搖了搖頭,歎息一聲道:「她好歹也是伺候過皇上的人。」
元春如溺水之人搶到最後一塊浮木,忙撲到周淑妃腳下,哭道:「求娘娘救命呀!」
周淑妃見她可憐,便道:「你先起來吧,想是浣衣局裡的嬤嬤們欺壓於你,本宮回頭命人去說一聲,將你調去別處也就是了。
那知元春竟拚命搖頭,對周淑妃道:「求娘娘開恩,將奴婢調到娘娘宮裡,做個灑掃的雜役都行。」
黛玉見元春六年不見,已經頭髮半白,臉上滿是皺紋,猛一看上去倒像上四五十歲的老嫗,心中覺得她可憐,正在這時,抱琴不知從哪裡跑了來,一手擰著元春的耳朵,一邊陪笑道:「賤人,還想著出去,美死你。」抱琴如今也不是當年的漂亮的女官,她的身子粗得像水桶一般,舉止言行粗魯得讓人看不下去。
柳依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喧嘩?」
抱琴忙陪笑道:「奴婢是沈衣處的管事,這個賤人偷懶,奴婢來捉她回去。」
柳依一個耳光打到抱琴臉上,將她抽了一個趔趄,鄭德妃身邊的宮女亦喝道:「大膽,小小的浣衣處管事也敢在此放肆。」
抱琴不敢抱怨,跪下道:「奴婢知罪,請娘娘責罰。」
周淑妃淡淡道:「賈宮人雖然有罪,可將她貶到浣衣處,已經是懲罰她的,當著主子娘娘的面,你還這般欺凌於她,實在太不應該。」
抱琴忙磕頭道:「是,奴婢謹遵娘的旨意,不再打罵於她。」
周淑妃對元春溫言道:「賈宮人,你且回去吧,管事嬤嬤若再為難你,只來告訴我就行了。」
元春忙磕頭道謝,黛玉歎了口氣,說道:「紫葉,將咱們的玉肌散給她一些吧。」
紫葉依言取出一小盒玉肌散,放到元春的面前,輕道:「每晚取少許抹在手上,十日上你的手就能好了。」
元春伏地道:「多謝公主,多謝紫葉女官。」然後跟在抱琴身後,進了垂花門,不多時便走得不見了。
在半路上,元春討好的將藥捧到抱琴面前,卑微的陪笑道:「這藥奴婢不配用,請抱琴姑姑笑納。」
抱琴哼了一聲,一把壓了過來,低聲道:「你做得不錯.,娘娘自然會賞你的。」
元春忙道:「多謝抱琴姑姑,多謝娘娘。」
抱琴哼哼一笑,心道:「幸虧我有眼光,投靠了娘娘,只要辦好娘娘吩咐的事情,便能到娘娘宮中效命,也免得再受那般苦楚。
這六年裡,小瑤的哥哥三天便來一次,每一次都折磨的抱琴和元春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們倆個也曾經尋死上吊,可總是被小瑤哥哥發現,然後便要承受加倍的處罰,結果到現在,她們連尋死也不敢了。只是苦苦的熬著。直到有一天,一個太監找上她們兩個,聲言只是她們做一件事,這事做好了,便將她們調出浣衣處,給她們安排輕閒自在的活計。
如今元春和抱琴也不想有什麼輕閒自在的活計,只想著能離開浣衣處,到那一位娘娘的宮裡,也好有個避佑。因此答應了那太監,只求事成之後,能將她們兩個調到娘娘的宮中,無論做什麼都行。
在回去的路上,鄭德妃輕笑道:「聽說這賈宮人還是公主的表姐?」
黛玉眉頭微蹙,輕道:「娘娘聽說的沒錯。」
鄭德妃只笑了笑,卻不再說什麼了,只是看向黛玉的眼光裡多了些說不清的東西。
周淑妃見了元春的慘狀,心情很沉鬱,一路之上也不說話。鄭德妃便笑道:「周姐姐,如何心情不好起來,莫不是被那機宮人驚嚇著了。」
周淑妃歎道:「她原也是伺候皇上的人,如今竟落得這般下場,著實可憐。」
黛玉不好說什麼,也只好就這麼走著,原本不長的小徑忽然變得長了起來,彷彿怎麼走都走不完。
快到太后宮門之時,正遇上吳貴妃,吳貴妃原是來道謝的,可見周淑妃鄭德妃二人簇擁著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心頭頓起警覺,上前問道:「二位姐姐,這位是?」
吳貴妃沒有見過黛玉,黛玉這會兒也沒穿公主的禮服,吳貴妃自然認不出她來。
「這是咱們的清婉公主,吳妹妹如何不認得?」鄭德妃面上淺笑,眼中卻冷冷的說道。
吳貴妃上前拉著黛玉的手,嬌聲道:「原來是清婉公主呀,果真是個美人兒,比我們可美多了,幸虧是封了公主哦……」說著便掩嘴輕笑。
聽了這種話,黛玉臉色微沉,抽出手來淡淡道:「誰不知道吳娘娘貌美如花,清婉如何敢和娘娘相比。」
吳貴妃嫵媚一笑,轉身對周淑妃道:「平日裡不見周姐姐出門,原來是不屑於和我們這些子俗人來往,如今公主來了,周姐姐可要好好捧著才行。」
周淑妃心情正不好,又聽到吳貴妃這夾槍帶棒的話,冷冷道:「原來宮裡的人在吳妹妹眼裡都是俗人。」
吳貴妃臉上的笑容一滯,她仗著皇上寵她,素來說話便是如此,得罪的人多了,可周淑妃卻是唯一一個不給她面子的。
鄭德妃心中高興,嘴上卻勸道:「都是自家姐妹,說這個做什麼,吳妹妹既來了,我們便一同去伺候太后用膳吧。」
周淑妃對黛玉歉意的強笑道:「公主,我這會子有些不舒服,便不陪您了。」
黛玉輕聲道:「淑妃娘娘請自便。」
周淑妃點了點頭,只帶著宮女回聽竹宮去了。
吳貴妃臉上有些下不來,扭著腰肢道:「什麼呀,不就是會幾句詩麼,狂什麼?」
黛玉聽這吳貴妃說的不像話,只微沉了臉,紫葉柳依扶著她逕自往前走了。
鄭德妃拉一拉吳貴妃,悄悄一指黛玉,輕道:「妹妹,可不敢亂說,她可是太后皇上的心尖子,惹她不高興,你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麼?」
吳貴妃可聽不得這話,不免故意大聲道:「什麼呀,我就看不上那酸文假醋的樣兒,女人麼,會伺候男人就行了!」
黛玉聽這話說的粗鄙,不由漲紅了臉,頭也不回只快步走了。柳依見吳貴妃這麼諷刺黛玉和周淑妃,心中忿忿,左手向後屈指微彈,一顆小石子便砸到吳貴妃的腿彎上,吳貴妃腿一麻,半個身子歪倒在鄭德妃的身上,鄭德妃只裝著撐不住,也向一旁倒去,倒地之時,她的身子向後微閃,那吳貴妃便向前撲出去,一個粉面正擦到小石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