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60狼狐相較
王夫人進來,臉色難看,屋子裡的那些人中,老太太只是皺了皺眉,邢夫人也是得了消息,臉上的嘲諷可是明晃晃的,而鳳姐兒心中雖然高興,臉上卻帶著關切,寶玉是關心母親的,只是不好在眾人跟前小兒女態。余者這三位姑娘,迎春惜春自然是不會往跟前湊,唯有探春,這位看見嫡母臉上不對,總要獻上孝心,忙上來關切地攙扶。
這王夫人原本只是一股怒氣只對著鳳姐兒,可這會兒看見探春滿臉憂心過來扶她,好似萬般孝順,不由滿心怒氣分作了兩半,這一半就直沖著探春過來了。
王夫人惡意勃發:好,好,好得很!那邊姓趙的女昌婦合謀害了自己的寶玉,這邊這個踐/種還在自己跟前假扮孝順,把自己當成傻子哄,哄得自己為這賤/種的終身做打算,真真是好個算盤!看自己這回饒得了誰!
這王夫人忙一甩手,像是要甩掉那噁心人的鼻涕似的推開了三姑娘,急沖中地來到老太太跟前,悲聲叫到:“老太太!”
史老太君看著這二兒媳婦這樣,心中就知道不好,定是出了什麼大事,忙開口道:“莫急莫急,寶玉,快富你太太坐下!”
寶玉忙竄上前來,一把扶住王夫人,焦急地叫了聲太太,唯這一句,忽然讓王夫人辛酸起來,只有自己這兒子,是真心跟自己親的,只是,這孩子怎麼這麼命苦,攤上這樣些狠心要吃他肉喝他血的王八羔子?
這樣一想。王夫人悲從中來,一把抓住寶貝兒子的手,兩行從知道那些混亂起就憋著的眼淚,就這樣流了下來。
寶玉一看。大驚,連聲叫著太太,眼淚也急了下來。
老太太這下也驚到了,莫不是出了什麼大事,忙道:“寶玉,快勸勸你家太太,憑有什麼事情,先緩緩,慢慢地說了,這天。塌不下來!”
王夫人聽了老太太這話。才想起。還有那麼多事情等著呢,忙哽咽著道了聲是,卻不急著說。而是拉著寶玉,顫顫巍巍的跪了下來,悲呼道:“老太太,兒媳今兒個只想求個明白,寶玉到底是礙著人什麼了,讓那起子人非得活剮了他!”說著,往日溫情的面紗一掃而光,這雙眼睛如長出了利劍,又猛又狠地刺向了鳳姐兒。
鳳姐兒原是在看著好戲,這會兒心中猛地一跳。只覺得不好,這二太太恁地這樣看自己?難道是,自己派人到薛家的事情,漏了餡了?這樣一想,雖然力持鎮定,可終是有些反應不及,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對王夫人這樣地眼神表示詫異,而是垂下眼簾,等猛然回過味兒來,才忙忙抬眼,掛上了那個驚詫莫名的樣子。
只是,這王夫人一直是盯著鳳姐兒的,這些反應,統統落在了她的眼中,心中道了聲果然,自己真是沒有冤枉了她!既如此,也不用在給她留情面了!
王夫人忙接著悲呼道:“鳳姐兒,我是你嫡嫡親的姑媽,從你小時候就疼愛你,這麼些年來說是侄女、侄媳婦,可在我心裡,一直把你當成女兒一般,你,你怎麼對寶玉這樣下得手去!”
“夠了!”說這話的,是上首的老太太。自這二媳婦進來的一舉一動,都落在她的眼中,連她如何看著鳳姐兒的樣子,也不曾錯過。當然,鳳姐兒那應答不及,也落在了她這個老而不死是為妖的眼中,心裡就格愣一下,怕是這孫媳婦真的做了些什麼,而自己最擔心的事情也發生了。
史老太君真的很喜歡鳳姐兒?有那麼點兒,畢竟,這個孫媳婦,既能好好服侍她哄她開心,又是能幹。可,老太太也擔心這鳳姐兒太能幹了。
私心中,不得不說,她不喜歡大房。大兒子那副德性,大兒媳婦更讓她厭惡。就是那璉兒,以前看著還算不錯,可在那女色上百無禁忌,終於跌了跟頭,給榮國府牌匾上抹了重重的汙跡。
與此相比,自己二兒子這一房,就讓老太太歡心多了,除了沒娶上個好兒媳孫媳婦——兒媳婦是個蠢笨小氣的,孫媳婦也是個小氣的,還一臉苦相克夫。除了這兩人,這老二懂事孝順,持身嚴謹,當年珠兒也是個好的,可惜早逝,探春也有幾分爽利,而自己的心肝兒寶玉,那就更不用說了。
這樣一比,老太太想把這榮國府留給誰,那就不要說了。自古皇上立太子,還有立長立賢之說呢,當今,可不就是因賢上位的嗎?
可寶玉還小呢,又未娶妻,這府裡還要人操持,所以,有了鳳姐兒這樣個能幹人,也是好的。
只是,太能幹了,就不好了。老太太生怕鳳姐兒察覺出自己的心思,所以也就分外地疼她,讓她喜顛顛地不覺自己的意思,待等給寶玉娶了黛玉,自己就要好好教著黛玉,讓黛玉慢慢長家,再憑自己的威勢和宮中娘娘,這樣,大概就能成事了。當然,璉兒夫妻這些年的操持,自己也不會讓人白辛苦,錢財上頭自己就大方些,這些年,也睜隻眼閉隻眼的暗示鴛鴦給他們抬些東西過去。
可,現在看來,自己最擔心的事情,大概發生了。這聰明人,太聰明了,開始在寶玉身上做文章了!
只是,老二媳婦也太不講究了!
老太太怒聲一起,驀然間,這屋子呢就沒有了聲息,就連王夫人的抽泣聲,也嘎然而止了。
老太太閉了閉眼睛,狠狠地吸了口氣,平復下來,才溫聲對寶玉道:“寶玉,先把你太太扶起來,跟她說,有話慢慢說。鳳兒姐是個好孩子,興許是哪裡誤會了。太太是長輩,不能嚇著孩子,都有我呢,定不會讓太太白受了委屈。”
寶玉這會兒已經是有些傻掉了,老太太一個指令他就一個動作。王夫人本來不想起來,那句鳳姐兒是個好孩子,就讓她忍受不了,可看著寶玉一幅嚇傻了的模樣還使勁兒地扶著自己起來,又木木的複述著老太太的話,終究不忍心讓兒子為難,再想著老太太的最後一句,終於還是妥協地被寶玉扶起來,安坐在老太太身前一邊。
老太太繼續道:“珠兒媳婦,帶著姑娘們和寶玉先下去吧。”
一直做著隱形人的李紈福了福身,鄭重地道了聲是,就看了看三位姑娘。迎春也是有點兒下壞了,有些木木的不知反映,倒是惜春最最淡定,一扯二姐姐的胳膊,兩人行了個禮,站在了李紈身邊。
而探春,才剛吃了個沒臉,饒是鎮定如她,也是羞得抬不起臉來,這會兒場面大了,她才偷偷的喘了口氣,太太剛剛,想來不是有意的吧?只是不知道璉二嫂子到底做了什麼。心中就盤算著怎麼打聽,而後自己又能做些什麼。這會兒,她見寶玉沒有反應,就忙輕輕叫了聲二哥哥,示意寶玉跟自己一起行禮退下。
那邊王夫人垂著眼,面上淡漠,心中卻又是替三姑娘記上了一筆。
等那幾位都退了下去,老太太索性丫鬟婆子一個不留,連往日一直跟在身邊服侍的鴛鴦都打發出去了,才對王夫人說道,“說吧,出了什麼大事?”
王夫人本想掩飾寶玉偶爾的糊塗,只是,這會兒她以為牽涉到王熙鳳的構陷,那些事情,早就已經瞞不住了,只能坦白而言。
只是王夫人也避重就輕,只說以前,自己把襲人許給了寶玉做房裡人,只是因為顧忌著家裡姑娘表姑娘都在一處,就沒把這事情過了明處,現在想來,是她糊塗。
除了鳳姐兒,沒人知道她為何這時提起這個。就是老太太,也以為這個兒媳婦是在埋怨她,不顧規矩讓黛玉等跟寶玉一處,可不就是老太太自己嗎?現在聽聽,這老二家的把事情找到自己頭上了——小爺如果有了房裡人,怎麼還能跟表妹什麼的混在一處玩?
只是,因為顧忌著寶玉的名聲,老太太就生生忍住了,不光忍住了,還生出些忐忑來。當初,下頭來報,襲人沒了,連肚子中的孩子都沒來得及生下來,老太太雖可惜寶玉第一個孩子,可想著寶玉的未來,也沒有多歎息,更想著那是天意如此,就讓人好好把襲人給埋了。怎麼這會兒,又翻出襲人來了?
王夫人繼續說道,她偶爾得知襲人生了個孩子,滴血驗認,卻是寶玉的,雖知道這事情重大,可想著骨肉親情,也就在外頭安置了襲人。只想著等日後長大了,許他一份產業,也算是不枉他來人世一遭。
可沒想到,這些,都落了人算計。有些人,豬狗不如,連自己骨肉手足都要陷害,竟生生要攪出一場大禍事來,說著,王夫人轉頭瞪著王熙鳳,恨聲道:“鳳姐兒,我哪裡對不起你?寶玉,又是哪裡得罪了你?”
老太太聽著,心中只覺詫異,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下頭明明說那襲人一屍兩命,這可是賴大家的報上來的!只是這會兒,她也來不及顧著這個,忙著圓著眼前的事情才好。
☆、正文 361互相吹捧
老太太聽著王夫人斷斷續續的說出外頭的亂事,這臉,早就沉了下來,心中一個勁兒的埋怨兒媳婦蠢笨!那哥兒,留下了就留下,畢竟是寶玉的骨血,可那襲人,怎麼就能留下呢?再一個,這要安置,就放在外頭的莊子上好了,有人看著管著,也翻不了天,怎麼能安置在城裡?就是圖她個看孫子方便?她這一方便,卻讓人鑽了空子了!
只是,這算計的人,會是誰?
看著王夫人惡狠狠的對著王熙鳳,老太太眼神一閃,也看向了鳳姐兒,鳳姐兒這樣,怕是在裡頭有著干係,只是不知曉做了什麼。
這鳳姐兒一看這樣,心中也有點兒慌了,只是面上自持鎮定,撞起天屈來了,連聲說著,不知道二太太在外頭聽了什麼,要這麼說自己,自己真是委屈,也不知道該如何分辯,從何分辯起。王熙鳳這樣想著,心裡卻恨死了那來喜倆口子,莫不是他們讓二太太逮住了?只是,王熙鳳卻是打算死扛到底的,這事情,怎麼能認?
王夫人這下是發了狠了,“你莫道自己做的周密,卻不知,人在做,天在看,我這兒,可是有人證呢。”王夫人其實也沒有什麼證據,說是人證,不過是詐下王熙鳳,看著王熙鳳剛剛的那樣子,她就自以為自己沒猜錯。只是,畢竟是猜測,她現在,就想讓王熙鳳自己坦白,也好讓自己明白到底是怎麼安排的。
這一頭是死不承認,另一頭是想要詐取,兩下裡都就鬥住了。這兩人是身在局中,被霧迷眼,只知道自己心虛,看不清對方的不足,可老太太是個什麼眼睛?來回打量了會兒,就明白了裡頭的故弄玄虛。
看透了這個玄虛。老太太也只能歎氣了。外頭,寶玉的事情還焦灼著呢,不管怎麼說,還得先把這事情給壓一壓。而現在不能一下子拿捏住王熙鳳,老太太也不能這樣就把人給處置了。
再說了,其實,現在,老太太還不想讓這兩人徹底撕破了臉。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個沒臉的事情,外頭都鬧成這樣了。裡頭還要再亂,傳出去,就更不好了。所以,唯今之際,現把面前這是給輕描淡寫的摸平了。王熙鳳是個聰明的,現在面上不破,卻又知道王夫人盯著她了,自然不敢再出什麼動作,這樣。她也就少擔心外頭還有更進一步的動作。省得撕破臉了,王熙鳳真來個什麼魚死網破。只是,等這回事情了了,自己也會慢慢再算帳的。也勢必把這事查個底朝天。
這樣想著。老太太冷哼了一聲,“好了!”看著王夫人,歎了口氣,前所未有的柔聲道:“老二媳婦。我知道你急,急著外頭的,只是。鳳姐兒也是你看大的,雖說膽大豪氣,可也不是那種沒良心不知人倫的。怕是,裡頭有什麼誤會。你也先別氣,也別急,還得先把官府那兒的事情給平了。”
正要繼續說下去,屋子外頭卻傳來了一陣紛亂,有個婆子在外頭要找鳳姐二,也要跟老太太稟報,事情緊急,這婆子的聲音也大,就讓老太太皺了皺眉,“又是什麼事情,亂成了這樣?”
老太太的聲音並不高,可王熙鳳年輕,聲音也響亮,跟著學了一遍,外頭的人倒是聽清了,這下,才慌忙地回到:“不好了,啟稟老太太,太太,奶奶,璉二爺,在外頭傷著了。現在人事不知,教人給抬回來了。”
王熙鳳一聽這事情,心中叫了聲好!正好解自己眼前之急!因而,這王熙鳳等不及問第二邊,就哎喲一聲,人往後倒,直接暈了過去。
王夫人把這一切看在了眼裡,心裡一片冰涼,這就是好侄子!幸好,在得知王熙鳳搗鬼後,自己就不指望他了。也幸好,自己得知了王熙鳳搗鬼,不然,真被這倆夫妻耍的團團轉,這還是小的,誰知道那賈璉在外頭會做什麼。
賈璉現在是傷著了,王熙鳳又昏過去了,老太太忙就要傳太醫。誰知,王熙鳳昏了會兒,悠悠醒來,怎麼都要去看著賈璉。
老太太做好做歹,也就帶著一幫子人,自己做了軟榻,也讓王熙鳳坐著,來到了賈璉王熙鳳的院子。才進了屋,王熙鳳就撲到了炕邊,看著躺著一動不動,左腳裹著那一大截厚厚白白的綁帶的賈璉,痛哭失聲了。
邊上的平兒也邊哭邊勸著,說是在外頭就有至交請了胡太醫看過,又有一位外科太醫給正骨接骨,胡太醫說了,今兒個晚上能醒來,就無大礙,不然,明兒一早就給他送個信兒。
這樣一說,老太太連太醫都給省下了,只讓鳳姐兒好好看著,晚上警醒些,才又坐著軟榻回去了。
先不忙著說榮國府這兒的亂糟糟的,只說說那林府,現在是一片安逸。
林靖一邊讓人打聽著榮國府的消息,一邊樂和著。
第二日,上了一天的班,回到家來,就想著鬆快鬆快。其實,這班上得,身上並不累,累的,是那個心。來了這個蘇院卿,並沒有新官上任三把火,反而和和氣氣待人,看人都是笑眯眯的,只是,林靖總覺得這笑眯眯看在身上的視線,濕濕粘粘的。只讓她小心小心在小心,這樣一來,未免累心了點兒。
而除了這個,又懸心著金錚那頭。以前,總覺得,所謂情濃,不過是如此而已,可人分兩地,音訊不通,才真正體會,何謂情濃,何謂相思。真個叫:
綠楊芳草長亭路,年少拋人容易去。樓頭殘夢五更鐘,花底離愁三月雨。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 只有相思無盡處。
是以,一回府,林靖每每把睿哥兒帶在身邊,兒子,就是那靈丹妙藥。看著他的笑鬧,才能覺得生活原應有的愜意。
這一日,林靖才回來,就聽得院子裡又是一片的鬧騰,遠遠地,就聽見睿哥兒的笑聲,還有就是下人們的叫好聲。忙疾步行近,往裡探頭,好傢伙,睿哥兒正在學騎駕呢!
這小不點點,連走路還跌跌撞撞還沒學全呢,怎麼就學起了騎駕?再仔細一看,林靖哈哈一笑,感情,人家是學騎馬,睿哥兒,在學騎狗呢!
也不知道是哪個,弄來一條大黃狗,睿哥兒正騎在它背上,震著身子,晃動著雙手,邊咯咯兒的笑,邊“駕”“駕”的叫著。
再看那條大黃狗,嘿,毛色光亮,只是這會而雜亂著,大概是怕它誤傷小主子,嘴上還被纏上了布條,張不開嘴,只是嗚嗚的咕嚕著。倒是也沒有不老實亂竄,由著睿哥兒在它背上亂動。脖子上還拴著狗繩,一頭還在個婆子手上牽著。
睿哥兒耳朵尖,林靖這麼一笑,就讓他聽見了,扭轉過頭,見果然是爹爹,就大聲叫道,“爹爹,爹爹,騎馬,騎馬!”
林靖笑著走過去,免了眾人的禮,蹲下來,看著睿哥兒道:“睿哥兒真厲害,睿哥兒真了不起!”
睿哥兒原本是滿臉興奮地看著林靖,向爹爹炫耀著自己的利害,聽了林靖的話,忙不迭的點頭,然後,還一本正經地學了一遍道:“睿睿厲害,睿睿,不起!嗯,不起!”
“哈哈!”林靖好懸沒一屁股坐地上,來個真的不起,等笑了會兒,看著兒子有些個不解的臉,才竭力忍住,給予兒子最高表揚,“對,睿哥兒,了不起,了不起,啊哈哈哈,會騎,騎狗了!啊哈哈哈!”
睿哥兒原本還配合這林靖的表揚在點頭,可聽到後頭,竟然皺起了鼻子,一臉嚴肅的糾正林靖道:“騎馬,騎馬!馬!”接著還左右晃動著腦袋,然後,還真給他找到了,一手遙指著不遠處互相撲打著的兩隻小狗崽兒,大聲道:“狗,狗兒!”然後,又找著另一邊指著蜷趴在欄上的小貓崽子,很有氣勢的道:“貓!貓!”
林靖看了看如此一本正經的兒子,想笑,卻又得使勁兒憋住,不能在孩子嚴肅的時候嬉笑,打擊孩子的積極性啊。可是,真要跟著兒子指狗為馬嗎?可要跟兒子較真,他還只有一周歲出頭點兒啊,不說吧,會不會造成認知錯誤啊?林靖窘了,上一世她怎麼沒多看些育兒寶典呢。
只是,林靖終於扛不住睿哥兒那黑亮的圓眼睛,點頭道:“嗯,睿哥兒真厲害,會騎馬了,好,騎馬!”其它的,等會兒再說吧,睿哥兒還小呢。看吧,看吧,溺愛,大概也是這樣開始的,要警醒啊。
睿哥兒聽了林靖的話,還是沒有笑,有板有眼學著林靖往日的樣子,點頭道:“嗯,爹爹,乖。”
林靖是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把兒子從狗背上摟過來,哈哈笑了會兒,才道:“睿哥兒,也乖。”
睿哥兒也嘎嘎的笑開了,“爹爹,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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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62儂本多情
林靖邊笑,邊逗著兒子說到,“得,咱們倆父子互相吹捧啊,真夠羞羞臉了哈,來跟爹說說,今兒個在家幹什麼了?”
睿哥兒多大人啊,那說得出多少,無非是飯飯,覺覺等等,還夾雜著別人都聽不懂的伊伊啊啊,偏林靖還能對這這些展開聯想,說出一大堆來。一大一小也算是交流愉快,能一個捧哏一個逗哏般的說上半天,還說說笑笑。連黛玉來了,都在邊上看著笑,“總算是顯出哥哥和睿哥兒父子情深,這互相眼裡,就沒有了旁人了。”
林靖早知黛玉來了,點頭示意過了,這會兒聽見妹妹這樣說,就對睿哥兒道:“來,兒子,給爹爹親一口,酸酸你姑姑。”睿哥兒聽懂了一半,就把那笑得粉撲撲的臉湊到林靖跟前,等著林靖來親他。然後,就摟著林靖的脖子,看著黛玉嘻嘻地笑。
黛玉故意拿手帕子往自己臉上一遮,道:“睿哥兒不跟姑姑親親,姑姑哭了。”
這下,把睿哥兒鎮住了,歪頭看了看那帕子,就一手勾著林靖的脖子,一邊把臉往黛玉跟前湊,便湊邊說,“姑姑,親親,乖,不哭!”
等說笑了一陣,林靖把人都讓到了自己的外屋,把睿哥兒交給奶娘洪氏,哄著睿哥兒去洗手洗臉換衣裳,自己也避到內間,讓碧草服侍著,心裡卻在想著黛玉。
黛玉往常也是來請安的,可是卻不會這麼早,剛才她雖然在說笑著,可林靖還是覺著她又些心思,那些個笑,有些不自然。其實,林靖知道黛玉為何笑得不自然,今兒個京兆伊那兒可是有了件好樂子,而林靖也並沒有攔著不讓黛玉知道那外頭的事情。可關鍵,不是黛玉笑得不自然,而是黛玉來看自己,到底會說些什麼。
林靖換好了衣裳出了內間,就見外頭黛玉坐在那兒。問了林靖好後,黛玉就坐在那兒不怎麼說話了,那雙似蹙非蹙的眉,這會兒卻有些擰著。
黛玉不說,林靖也不怎麼說,坐了一會兒,黛玉卻一句沒提外頭的事情,就告辭了。林靖點了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麼,就讓碧草送送黛玉。
只是,碧草送了黛玉出了屋子,過了會兒回來,黛玉依舊有伴著回來了。這會兒的黛玉,像是拿定了主意,那攏煙眉不再蹙著了,臉上卻換上了些愧色,對著林靖一福,道:“哥哥,我今兒個聽說了一點兒事情,是榮國府寶二爺的一些不好的事情。只是隱約著並沒有聽全,想在哥哥這兒打聽個仔細,哥哥恕罪,可否告知?”
林靖點頭,除去自己的事情不說,只把外頭那些事情一一道來。
“……昨兒個,襲人等是收了監了,那小哥兒被帶入官衙後堂,那對外地夫婦是讓京兆伊安排了個客棧看管起來,又派了個衙役去了榮國府那頭。這事兒原本傳來了管事的,三頭六證對證明白了,也就是那麼回事了。哪想到,今兒個卻又生了枝節。”
“那對夫婦,安排在了客棧,下頭是有衙役看著,按說應該沒有什麼,可昨兒個半夜卻出了大事。聽人說,昨兒個半夜,隱約聽見有人呼叫救命。等衙役趕到那夫婦的房間,裡頭卻沒有了人,房間裡頭有掙扎的痕跡,地上有些血痕,窗櫺上掛著一快破布,像是那漢子身上的破衣裳。”
黛玉倒吸了一口氣,林靖喝了口水,繼續說道:“只是沒有了這兩人,在人看來倒是少了很多事情,就有人傳,那倆夫妻是被人謀害了。至於何人出手,外頭是謠言紛紛,這個到底如何,還要官府查探,現在並不好說。”
“然後,今兒個上午,就又有一件事情了。那些被收監的下人,原來只是指認出了襲人跟榮國府的事情,並沒有說起他,可薛家卻主動去衙門承認,那小婦人正是襲人,那哥兒也是她親生的,確實是榮國府寶玉之子,原是榮國府二太太拜託薛家太太代為照看。因為薛家最近有些個家務事情,不方便讓那襲人帶著孩子繼續留在家中,才特意尋了這麼個宅子安置了。不過,他們家,也就知道這些,其餘的,一概不知了。”
“而到現在為止,榮國府還沒有過什麼動作。就是這些了,妹妹還要聽什麼?”林靖一口氣說完,就這樣平和的看著黛玉。
黛玉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這會兒起身,深深地對林靖福了下去,“這些事情,原本不該我知道的,也不該我打聽的,今兒個我是壞了規矩。對不住,哥哥。也多謝哥哥不瞞我。只是,黛玉還有個不情之請,這事情日後如何了,還望哥哥能說與我知曉。妹妹我,我……”說著,黛玉忽然沒有了聲音,幾個水珠子,卻倏忽間滑落,又轉瞬沒有了蹤跡。
“你也別跟我外道。”林靖哎了一聲,道。
黛玉哽咽了一下,卻還是說道:“對不起,哥哥。”說著,又是一個深福,直至林靖伸手扶她,才起身,然後告辭了。
等黛玉走了好一會兒,碧草才回過神來,唏噓著那榮國府的“好事”,只是不敢說黛玉才剛那些,不過見林靖笑眯眯心情甚好的樣子,還是問道:“大爺,您這是高興哪樁呢?”
林靖笑著道:“我現在,對這個妹妹,是越來越滿意了。”
碧草原以為林靖會不喜歡黛玉關心榮國府,關心寶玉的事情,這會兒聽林靖這樣說,一時半張著嘴,有點兒摸不著頭腦。林靖看著這憨憨的碧草,搖了搖頭,道:
“妹妹是個深閨女子,她明白她能聽到那些,是我沒堵著這事情。只是,有些事情,就算我不堵著,人家也不會講給個姑娘聽。”
“榮國府,我是不喜歡的。妹妹如今看著也不喜歡,可她畢竟是在那兒長大的,還是她外祖家,再怎麼說,也是有些血緣上頭無法說扔就能真的扔掉了的感情。而寶玉,又是跟她一起長大,十分照顧她的表哥,雖然說現在知道再說感情是不合適的,寶玉也非良配。可是,以前寶玉對她的那些好,卻不摻假。所以聽說出了這麼件事,牽涉到寶玉,雖怒其不爭,卻也要為他擔心的。”
“可是,妹妹卻又明白我的立場,也明白我對榮國府的不喜,所以她就算十分擔心,也最終並沒有開口,說讓我去幫幫寶玉。”
“這些,已經說明了妹妹,看得清大局,明白事理。只是,她若剛剛不回來,我也只覺得妹妹懂事,明白什麼才是對她重要的,能省時度勢,也不會因為她的那些事情,來勉強我,勉強他人。不過,日後,我若細想想,說不得,還有些不舒服,因為,妹妹太冷情了。”林靖想了想,並沒有用什麼不好的詞,只是稍微點了點那個意思。
“可姑娘又回來了啊?”碧草還是有些不明白。
林靖點點頭,道:“妹妹回來,說明雖然她也對榮國府失望,也不想沾染,可真等寶玉出了事情,她卻還念著當年寶玉對她的好。雖不能做什麼,卻還是牽記著,為他擔心,想要知道事情到底會如何。說不得,最後,還能給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但,這僅僅是妹妹她自己個兒的事情,卻沒有讓我去伸伸手。”
這樣的黛玉,才是林靖心中的黛玉,有人情味兒,不會一味的只知道什麼是對自己好才去做,卻也不是讓感情蒙蔽住眼睛,看得清大勢,知道取捨。
林靖說了這麼多,看到碧草還是迷迷糊糊的,忽然笑道:“罷了,你也不需要搞明白那麼些,你只要知道,姑娘很好就行了。”說著,又一笑,“這樣一來,日後出嫁,我也好放心了。”
黛玉出了林靖的院子直往自己屋子裡去,走得有些個快,才半道兒上,就有些見汗了。邊上的紫鵑有些急了,勸道:“姑娘慢些個,仔細出了汗,又吹了風,回頭鬧頭疼。”
黛玉這才略站了站,重新起步時,倒是慢上了許多。紫鵑扶著姑娘,看著黛玉起色還好,臉上的神情,也沒有什麼不開心,這才小心的勸道:“姑娘不是說,日後跟那府裡,再不牽扯了,什麼,呃,對,道不同,不相為謀。今兒個,怎麼又把把兒的趕回去,說上那些個話呢,您讓大爺怎麼想你?”
“您就是想要知道寶二爺那頭的事情,也不用就這麼著直接對大爺說,萬一惹得大爺不高興了呢?再說了,那些事情,咱們完全可以私下打聽的。”
黛玉橫了紫鵑一眼,並沒有跟她說自己那些曲曲彎彎的心思,而是笑著道:“對哥哥,有什麼不好說的?我不想在哥哥跟前,也使心眼兒。再說了,打聽那些,本就是不合規矩,若再私下動作,就更不可饒恕了。”
黛玉這邊怎麼跟紫鵑剖心也不再細說了,而林靖這兒卻想著一件事,笑了,二月十二,那榮國府三姑娘大概是不會出來陪著黛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