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1不舍分離
林靖這一聲“二哥哥”呼叫出來,眼見著木呆死氣的寶玉眼皮子眨了眨,轉向了發聲處,看著林靖,忽然哇的哭開了。
老太醫見此,忙上前搭脈,而屋外的老太太聽見聲響,再也坐不住了,也不用人扶自己就搶著要進來,慌得王熙鳳忙跟上,呼啦啦一群人都湧了進來。
老太太也顧不上別的,上前摟住寶玉也心甘肉兒的哭開了。可憐個王熙鳳懷著身孕,要勸著老太太別礙著太醫問診,又要勸著老太太的眼淚,還要顧著寶玉這頭,更要表示自己又驚又喜,真是忙壞了。
好容易,太醫收手,沖著老太太一行禮,道:“老太君可安心了。我觀令孫,原是鬱結過盛,風邪入侵,導致神魂蒙蔽,因而斷五感,昏聵不醒,形同假死。如此,致使湯食不進,六體不動,日子稍長,這假死,就成了真亡。如今,令孫已能哭出聲來,五感重獲,加之這一哭,讓原本的鬱結鬆動了。只要放寬心神,我在開個祛風養神的方子,吃個幾劑,也就的大安了。”
老太太聽到如此說法,總算是放了心,哭聲稍住,謝過了太醫,轉頭對著寶玉心疼的罵道:“你這個狠心的孽障,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這個老太婆可怎麼活啊!”
可寶玉這時候還沒真清醒了,手上抓著王二丫也沒放,哇哇地哭了一會兒,忽又嚷嚷道,“不能搬,不能搬!一定不能搬!”
老太太的臉瞬間更難看了,那眼神像是刀子似的刺向了林靖。在場的人,除了林靖臉色不動和那太醫莫名其妙外,其他的人臉上也算不得好。
你道是為何這般?自然是在太醫過來之前,她們都已經審問過王二丫了。
那時。李媽媽是寶玉的奶媽,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當然不會跟那些沒怎麼經過事情的丫鬟似的只想著隱瞞下來私下解決,馬上連滾帶爬搶著去稟報了老太太,指望快請著太醫過來醫治。
老太太一聽就著了忙了,二話不說就讓人去請相熟的太醫來,還要快,而自己就去寶玉那兒了。
只見寶玉果然如同服侍的人說的一樣,眼斜著,口水留著。人卻呆木著,任人喊掐都沒有反應。只是不光如此,一隻手還僅僅抓著個小丫頭。怎麼都不放。
老太太叫不醒寶玉,只能厲聲問那小丫環是怎麼回事,怎麼在寶二爺身上下毒手了。嚇得那小丫頭邊哭邊道,她並沒有做過什麼,不知寶二爺這是怎麼了。她也只是偶爾碰上,不妨被寶二爺抓住了手,卻不肯丟開,現在這副模樣,她也不知該如何讓寶二爺松鬆手。
老太太自然是不信的,想要把這小丫頭弄開問話。只是寶玉怎麼都不鬆手,因擔心上了寶玉的手,才作罷。就這樣審問。
王二丫的話,很快就讓人拆穿了。寶玉身邊的人眼睛都亮著呢,更有些時時圍著寶玉,就怕唐僧肉被人舔了去,不一會兒就有人說曾看見篆兒湊到過二爺身邊。拿來篆兒一問。那篆兒心中害怕,馬上交待的清清楚楚的。說正是這王二丫給自己錢,讓自己給寶二爺捎話的。
晴雯等大丫鬟也證實,寶二爺出去時,確實說了什麼要去見林大爺的話。
這下,王二丫也不敢心存僥倖,只能說實話。不過,這實話聽來,也讓人不可信,那賤婢只不肯承認自己使了壞,只說是謝謝寶二爺那日相助之情,說因擔心自己隨著她家主子搬出去之後,沒機會當面道謝了,才莽撞行事的。這些話,並沒有哪裡不對。只是沒想到寶二爺就成了這樣了。她心中擔心,才把寶二爺送了回來。
這話,沒幾個人信,就像是不相信王二丫是擔心寶二爺因擔心寶玉才把人送回來的一樣——要不是寶玉緊抓著不鬆開,這丫鬟早就跑遠了。
因不能把人帶下去,又擔心誤傷到寶玉,所以老太太只讓人掌嘴。只是,不管怎麼問,這丫鬟只是咬住這樣說話不更改。老太太沒法,心裡只覺得那是林靖搗的鬼,才讓晴雯去把林靖找來。
老太太審問是,邢夫人等也得了消息,陸陸續續的趕了過來,只是不管是哪個,都沒法子喚醒寶玉。老太太沒法子,只能讓人把寶玉扶到裡屋躺下,自己在一邊守著等太醫,又讓人給賈政等送了消息。
當然,這裡頭,探春倒是不忘著表現一下,說是要不要給母親王夫人送個消息,沒准她二哥哥見了母親,就能說話了。只是,這話,並沒人附和。邢夫人是恨不得王夫人去死的,怎麼會幫著她說話。而王熙鳳也知道那裡面的齷齪,更是因著她如今的立場,也全當沒聽見。
老太太這會兒心神都放在了寶玉身上,也沒功夫計較王夫人了,只是她不信,自己一手養大的寶玉,自己都喚不回他,那個王氏能有那樣的本事,也就更懶得理這個,一邊守著寶玉哭,一邊等著太醫。
而現在,這寶玉幾個含糊不清的話,再加上太醫剛剛那番話,在場這幾個人,都猜出了原委。
老太太帶著恨的眼神,猶如實質的釘在林靖身上。可林靖怎麼會真被這個釘住,只是問著,“二哥哥,如今你可好些了。你這是怎麼啦?可把老太太和舅母嫂子等人嚇壞了。”
寶玉直愣愣看著林靖,神思還未清晰,只是說道:“林兄弟,不能搬,就住這兒。”嘴裡反反復複就這幾句話,好像人不答應,他就不甘休的樣子。
老太醫在邊上皺了皺眉,依稀明白了什麼,只是這些高門大院的事情,與他無關,只當不聞。只是,事情他可以不聽,可病人他不能不管。看著寶玉這樣,老太醫遲疑一下,道:“老太君,令孫如今神志未清,若不徹底把他的鬱結打散,恐怕會有反復。若真那樣,那就……”
老太太當然是聽得明白太醫的意思的,這會兒就順著寶玉的意思道:“不搬不搬,你林兄弟怎麼能搬呢,他就一直住在咱們榮國府呢,會長長久久地住下去的。”
老太太的話,在榮國府一向是真理,寶玉這會兒竟然也聽到了,人也不再那麼躁狂,也住了哭聲,只是,還是死死的盯著林靖看。
看著樣子,老太太明白了,雖然更恨林靖了,只是她向來是能屈能伸的,這會兒就柔這聲對林靖道:“好孩子,你就點下頭,順著我的話說一下,哄下你表哥罷了。”
林靖是不怕老太太在出府這件事情上出爾反爾的,沒準兒,老太太恨不得自己快點兒搬出去呢。那個嫁妝匣子,老太太是急不可待的要塞回來呢,自己那時也說了,在林府地盤上。不管開不開匣子,開了匣子後東西是多是少,那都是林府的事情了,老太太啊,盼著快把這事情給了結呢。
若說那個,還是林靖跟史老太君達成的協議,那現在,倒是多了個讓老太太容不下林靖在榮國府的理由了,那是因為,林靖對賈寶玉的影響力太大了!
如今看著老太太要忍著對自己的咬牙切齒,擺出這樣副樣貌跟自己說話,林靖心裡就不厚道的舒坦,雖然不符合敬老愛幼的傳統美德,可林靖就是舒坦。
這會兒,林靖看了看老太太,又看了看寶玉,故作為難得歎了聲氣,才說道:“二哥哥,你這是打哪兒聽來的話呢。我這不是好好站在這兒呢嗎?”
寶玉漸漸回轉過來,像是認識人了,看了看林靖,叫了聲“好兄弟”,又看了看老太太,叫了聲老祖宗,然後一一叫了人,才覺得自己又哭又嚷的,很不好意思,臉上也慢慢紅了,那個抓著王二丫的手也鬆開了。
老太太又請太醫診脈,得了個確實保證,才松了口氣。
寶玉鬧到現在,人也累了,按著太醫的話,要靜養著,所以,老太太就要帶著人出去。
哪想到,到了這個時候,寶玉又出了狀況,死活讓人留下芝草不准走,然後又不好意思的偷眼看著林靖。倒不是寶玉有多喜歡芝草,弄得不舍半刻分離似的。在他心中,其實是最想留下林兄弟陪他,只是這話,實在是說不出口。又擔心老太太剛剛是順嘴哄她呢,留下芝草,就像是留下個抵押物似的。
也虧得他才清醒,就想出這樣一個主意來。
老太太哄著勸著,寶玉也不聽,只能對林靖道:“好孩子,你就當心疼心疼你表哥,把那丫鬟留給你表哥使兩天,我再給你好的。要不,我身邊的哪個,你看中了,只管說。”
老太太哪裡放心把那個小狐媚子留在寶玉身邊,可是又擔心若不依了寶玉,那孩子再鬧個反復出來。
當著這麼多人,還有一位出入高門的太醫,林靖能說不嘛?剛剛的好心情,也粘染上了些許不快。她不是對著王二丫有什麼多深厚的感情,只是,這丫頭實在是不安分,看看,現在就能鬧出這樣一場來,還真不知道日後如何。
☆、正文 212就此別過
看著眼前跪著的碧草,林靖擺了擺手,道:“你起來吧。你知道,一件事,沒有罰兩回的道理,而且,這事根本怪不到你。”
才從寶玉那兒回來,碧草就跪在林靖跟前了,實在是沒想到,她那好妹子,竟然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想著去時那一路上,連個丫鬟都可以對主子那麼無禮,全是因為這個好妹妹攪合出來的好事,她就羞愧得無地自容。一想到,要是這寶二爺沒有醒過來,那會是個怎麼樣的後果,碧草禁不止一身冷汗。而對於主子,則還有更一層的傷害,身邊的丫鬟,假借主子的名義,跟別家的公子勾勾搭搭的,那是怎樣的一種笑話?
越是想著,碧草就越抬不起頭來,就是林靖說跟她無關,她也沒法就真當如此。
林靖看著碧草,咳了一聲,“誰都想不到會有這樣的事情。”這話不是安慰,連林靖自己,都以為安排好了,今日就把個小姑娘送回去就行了,其他的,等回府再說。卻沒想到,那小姑娘不是個物件,人家有腳,自己會跑。要說真有人做錯了,那也是林靖,知道那小姑娘不安生,為什麼不派人看著,或者是立馬就送出去呢?說到底,還是林靖看輕了人家。
林靖輕籲了一聲,吃一塹長一智,這也是給自己一個教訓,誰讓自己這段時間有點兒飄飄然了呢,如此,也讓自己明白,一點一滴的疏忽,都能捅出個漏子。
不過,事已自此,就不要怨天尤人了,當然,若反過來還能從中榨出點好處。那就更好了。林靖看這面前的碧草,倒是發現了這其中的好處,“這事真不怪你,要怪,就怪我,請忽了你妹子的能耐。只是,經此一事,想來你也看出了你妹妹真正的為人了。”
主子不怪她,還把責任但在了頭上,更讓碧草抬不起頭了。只是,確實像主子說的,對著個妹子。碧草已經是再難貼心,甚至,還生出了濃濃的反感來。
“你妹子,怕是要留在這榮國府了。如此,她就再與我林府無干了。這點,你得死死記住。不光你記住,你還得去跟你爹娘親人好好說說。只是,依你妹子的性子,日後未免不會惹出事情來。而我,卻絕不會伸手的。也不會讓人借著林府的名義伸手。”林靖慢慢的說著,眼睛就盯著碧草不放鬆一絲一毫。
碧草心中就是一抖,要說。若等現在的心情平復,慢慢淡忘今日之情,等日後著王二丫苦上一哭,碧草沒准還會心軟。只是,現在。想著主子所遭受的,碧草重重的點了點頭。
林靖知道碧草忠心。並不會叛主,但這人心性淳厚,就怕她念著手足,不經意間惹了什麼。如此,明明白白把話放在那兒,就算她日後做不出漠視手足的事情來,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其實,林靖也可以想其他法子,弄掉個小姑娘,雖然並不像人想像得那樣“伸伸手的事情”,可也並不難。只是,一來,她還做不到這樣謀害人命,只因為不知道何時何起的麻煩,二來,碧草,王喜王慶都是她心腹,卻也都是王二丫的骨肉親人,萬一有個什麼沒妥貼,泄了機密,那才真是災難呢。而恐怕,在林靖心中,自己顧忌第二點,遠遠高於第一點。
而此時,林靖由此想到自己用人的不足,默念了還在京中的林來平,和遠在姑蘇的林安,幸好,前段時候做了鋪排。
回神過來,見碧草還跪著,林靖忙過去親自攙扶起來,“你可會怨我?”
依著主子的手站起來的碧草忙搖搖頭,“主子這是什麼話,我臊還臊不過來呢。難不成我真是晴雯那蹄子口中‘那等皮厚心狠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不要臉的’?若真那樣,不用等雷劈,我自己一根繩子先勒死我自己。”
林靖一笑,沒再說什麼,只是讓蘭草到黛玉那兒,把寶玉偶感不適的事情說了說,讓黛玉身邊的人給備一份說的過去的東西。怎麼說,寶黛也是一起長大,寶玉對黛玉的好,又是有眼睛都能看到的,雖然林靖要拉遠這兩人的關係,可也不能讓人說林家的人心狠涼薄。因此,寶玉病了,黛玉不能不聞不問,不過,也不能太親近了,送份不冷不熱地東西就好了。
等才把事情安排好了,林家的僕人也都知道王二丫留在寶二爺身邊使兩天了,老太太那兒就派人過來了。
這回過來的人,還真是重量級的。
賴大家的對林靖行了個禮,又問了聲好。林靖看著眼前的人,並沒有像其他小輩們看到到這位管家娘子那麼客氣,避受半禮或是忙扶住什麼的,反正跟這家人再客氣也是沒用的。所以只是禮貌地點點頭,讓人端了個腳凳,林靖溫聲道:“難為你老遠跑一次,賴媽媽坐下說話吧。”
林靖不客氣,賴大家的也沒怎麼客氣,只是規矩還是沒有錯,謝了座,才半個屁股坐在腳凳上。
坐穩了後,賴大家的先是轉達了老太太的關愛,問林靖收拾得怎麼樣了,可要派人幫忙之類的,又是問了當日人手可夠,不夠儘管說云云。
林靖一聽就明白,說是說關心愛護,其實,是來暗示林靖,在寶玉跟前所說的“不許搬”之類的,並不能當真。只是,這話,又不能那麼直白的說出口,才拐了彎子讓林靖知曉。
林靖心中好笑,本就是她自己要求離府的,難道還會真留著?還是說,老太太以為自己後悔了,才指使人弄出這樣一場?不過,不管老太太如何想的,林靖倒是不介意說個明白,“還真是謝過老太太。我這兒都已經安排妥當了。要真實忙不過來,我一定不客氣,定當皮厚向老太太討要人手。”
賴大家的聽聞點了點頭,也沒就此繼續多言,而是另起一事,“老太太說了,林家。就剩你跟姑娘兩根嫩苗苗了。老太太原是想護這你們,幫你們辦了親事,才算對得住林姑老爺和我們家姑太太。只是,你這孩子太過好強,老太太也不能攔著你,做下惡人倒是罷了,只怕耽誤你的好強自立。只是,有句話還是要囑咐的,你是個小子,摔摔打打的。也是個修行。只是林姑娘卻是她老人家從小放在心坎坎裡疼著的。林姑娘性子最真,又是目下無塵,最是受不得氣。若是讓老太太知曉。你對不住林姑娘,哪怕是拼了身老骨頭,也定不與你善罷甘休。”
林靖聽這話,只覺得好笑,自己能搬出府去。源於何事,這老太太怎麼就能講出這樣的話來?不過,笑過之余,林靖也在心中歎了一聲,史老太君,還是疼愛林黛玉的。明知道這樣的話,聽在林靖耳朵裡實在可笑,可她還是讓人說了。不過。這個疼愛,還是比不上榮國府罷了。
林靖也懶得在這上頭說什麼,只是點點頭道:“還請媽媽回稟老太太,林家的姑娘,林家自然會好好疼愛的。”也只是因為林家。並無太多額外的感情!
賴大家的聽沒聽得出來,林靖不知道。也並放在心上。
賴大家的應了一聲,繼續道:“有這個話,老太太想是放心了。只是,還有一件事情,林姑娘女兒家嬌柔,身子又弱,這猛一換了個地方,許是比較艱難。別的還罷了,她身邊的紫鵑,打林姑娘來京,就跟著姑娘了,這麼些年下來,最是妥貼,姑娘也用慣了。若是又換地方又換人,老太太生怕姑娘受不住。所以,老太太就想著,把這紫鵑的身契,交給姑娘。”
這事,林靖本來就要跟老太太提的,老太太本就被拿捏著,想來也不會不同意的。這會兒,也省了林靖的事情了。林靖點了點頭,想著還要再把紫鵑的父母兄弟一併要來才好。正琢磨著怎麼開口呢,就聽見賴來家的道:
“只是,紫鵑是個家生子,這老子娘在榮國府裡,這紫鵑向來也會想得慌,老太太也就思量著是否也一併給了林姑娘。林大爺,您說這可好?”
“這可感情好,多謝老太太想的周到。”
“林大爺哪兒的話,老太太那是疼自己家外孫女兒呢。老太太說了,這寶玉黛玉,可是她的手心手背肉。”賴大家的感慨道,然後話題一轉,“老奴這回已經把身契帶來了,如今先稟報了林大爺,等下就去給了林姑娘。哦,對了,那芝草姑娘的身契,林大爺也交給我順路帶回去吧。”
賴大家的說得如此理直氣壯,那會兒老太太只是說使兩天,現在已經把這個期限給抹去了,林靖若真在這上頭跟她爭論,反倒是落個小氣不顧兄弟,甚至沒准弄出表兄弟爭風吃醋什麼的話。這事情,放在寶玉身上,只是個風流而已,再說,人家都知道寶玉只是疼愛女孩兒,而在林靖身上就不好了,林靖還有父孝呢。
更何況,老太太做足功夫,拿紫鵑一家來換了。
林靖早就想明白這些,這會兒點點頭,讓人吩咐林來康去辦了,回頭笑嘻嘻地對賴大家的道:“如此,煩勞媽媽多帶一句話。那王二丫身契給了榮國府,就再跟林家沒關係了。”
“本就如此。”
踏出榮國府大門,林靖回頭那塊“敕造榮國府”的牌子,深深地呼了口氣。
(這章真是各種寫得不好,還請童鞋們海涵~
總算把林小靜弄出榮國府了哈。不過,尾巴還要留一點的哈~
好茶在此賣萌打滾:大家要關心愛護茶哈,接下來,沒准就是一桶又一桶的狗血了,大家不能因為狗血淋漓就不冒泡了。童鞋們要挺住!站直了,別趴下!)
☆、正文 213內府當家
京城中,多了一個有了主人的林府,這實在是算不得什麼,除了林府所在地界的左鄰右舍稍有關注外,更本連個泡兒都沒得冒。就是那些許鄰家,在看到未貼紅色門聯未掛門燈後,也都緊閉起了大門,未去與這新來的人家結交。
林靖可管不上這些,心中可舒暢著呢。雖因為孝中種種忌諱,沒有燃放爆竹,也沒有往鄰家分送吉祥登高、喜慶安居這類的糕餅團食,更沒有大宴賓客,可這實實在在,是林靖自己的家,不是揚州官衙,也不是姑蘇祖宅,更不是榮府高堂,而是林靖從購置、修整、佈置等一點一滴開始經營的自己的家。
等送走了柳湘蓮、賈璉賈蓉賈薔、馮紫英等有限的幾個人,林靖倒在自己的臥房,東看看,西望望,身上是累的,心裡是甜的。
蘭草端著一碗酸湯進來,看著橫躺著傻樂的主子,也抿嘴一樂,忙把手上的東西遞給大爺身邊的碧草,看著服侍著大爺吃了,才稟報道:“才剛林二嬤嬤問了,等大爺空了,有個事情想要討個示下。”林二嬤嬤,林來康的媳婦,如今這府裡的管家娘子。
林靖聽著,隨意問到什麼事情,急不急。今兒個有些累了,更是因為有些興奮過度,身子真的犯軟,還真是懶得動彈。
蘭草見問,笑著回到:“林二嬤嬤倒是說了那麼一嘴,也沒什麼要緊的,就是姑娘身邊紫鵑那一家的事情。要說,也不過一家奴才而已,只是他們是姑娘的人,又是榮國府給的,二嬤嬤未免當真了些。”
“哦?”林靖揉了揉已經有點兒昏昏的額頭,聲音是有點兒漫不經心。可蘭草卻不敢當真,“姑娘把那家子的身契給林二嬤嬤收著了,二嬤嬤推辭不過,想著是不是暫入了帳房,還有該給紫鵑一家安排格什麼活計。大概就是這些個瑣事吧,啊呀,奴才嘴笨,擔心說不全了,大爺您若要聽,要不。就把二嬤嬤傳進來一問吧,她就等在外頭呢。”
林靖半閉著眼睛,心裡歎了聲氣。這些人。都是忠心的,但是,有人的地方,總免不了爭鬥,就算是這些人對自己這個主子忠心耿耿。也明白只有“主子好才是真的好”的為奴哲學,可也免不了在這樣的前提下為他們自己多打算一點兒。
林靖不在乎自己家這些人在忠心的前提下稍有自己的私心,這是免不了的事情,大公無私,真正能做到做好的能有幾個?有時候,有些私心。才能更好的為上者服務。只是,這點兒私心,不能過了。太多了,要是蒙蔽了心神,那就壞事了。
如今,才有了林府,趁這將立未立之際。有些人有些小心思,是免不了的。而林靖想著。一切規矩,要從開始時就做好。現在,不管是林二老婆的試探,還是蘭草的傳話,還正是林靖所要的。
林靖掀了掀眼皮子,看了看藍草,“我喜歡聽身邊人給我說些各處的故事,但我只喜歡聽原汁原味兒的,也不喜歡別人替我拿主意。”
蘭草的臉色猛地白了,大爺那一眼,雖不經心,可她卻生生感覺到了刺痛,那話中一點兒都不遮掩的警告,更是讓她明白,她心中的小心思,早就被大爺洞悉。
碧草那些糟心事情,蘭草一直看在了眼裡,那個王二丫還是什麼芝草的,她一早就覺得不省心。如今鬧成這樣,雖然沒說透,林家人守著規矩不敢傳小話,可榮國府的規矩可鬆懈著呢,又是鬧得如此沸沸揚揚地事情,怎麼能瞞著人。所以,碧草在人前失了體面,蘭草不免心中有些想法。體面什麼的,還在其次,關鍵是在大爺心中的位置!
蘭草心中一晃神,人就跪下了。
林靖其實頂不耐煩人跪,只是也明白這是一種態度,所以就由著蘭草跪在那兒。晾了一會兒,林靖才說道:“起來吧,這第一天的,就別給我找不痛快。我這人,喜歡聰明的,更喜歡聰明又懂分寸的,最看重的,還是那顆忠心。”
林靖一邊在心裡覺得牙酸,但還是堅持著牙酸,把話給點透了,“別動那些有的沒的小心思,我不吃那一套。” 很直白,沒有婉轉,也不需要婉轉,這是在她自己家,“忠心的,我總會護著愛著,不會讓他吃苦吃虧。這話,我不說第二遍。”
這話是對蘭草,也是對碧草說的。只是,對於碧草,林靖只要她聽明白了,傳回她家裡,少去那一驚一顫。有敬畏是不錯,可身邊人老是對自己這樣,也不太舒服。而對於蘭草,卻不止要她聽明白。
等蘭草低頭應了聲明白,站起來,林靖就讓她去把林來康家的傳了進來。
林來康家的見是蘭草出來傳話,笑嘻嘻地就迎了上去,四下飛快地掃了一眼,壓低聲音問道:“蘭草姑娘,大爺現在做什麼呢,我這貿然過來,沒讓大爺不高興吧?”
林來康家的確實是個能幹人,林靖來京這一段時間,身邊除了貼身大丫鬟伺候著,其他那些內務,以及丫鬟婆子之類的事情,都是林來康家的安排料理的,都弄得井井有條的。只是,那不過是在榮國府客居而已,現在既然已經搬出來,那就跟在榮國府不同了。
這女人心細能幹,不免想得多些,她不比林來平林來康那幾個手足兄弟間念著骨血,她這個做人媳婦的,總免不了有些自己的小想頭。
如今,她知道自己的公爹,林安管家,已經差不多算是榮養了,姑蘇祖宅那兒,大伯林來平接手了大管家的事務。而內宅之事,當然是大嫂了。可主子人在京中,又沒有成親,祖宅除了那些下人,不過是個空房子罷了。這要是擱在別人眼裡,可算是個好差,關起門來就是主子了。可在林安一家,卻是最忠心的,也斷然做不出這樣的事情。只是祖產也被先老爺賣了七七八八,剩下的那些個家人,更是被主子挑挑揀揀,好的能幹的帶著身邊,老實不錯的留著看空屋子,其他的都打發了。如今這林府的大管家,也只是聽著好聽。
如果,大爺一直在老家,她也起不了什麼心思,只是如今又有不一樣了。她跟她男人跟著大爺,經的事情可是比大伯多多了,如今更是京中林府的管家,這樣,叫她怎麼不多想?
而今這個林府,大爺未成親,府中並沒有主持中饋的女主人,若按著一般人家的做法,這家中內事,就該是姑娘來管著。
只是,這說的是一般人家的做法,他們林家,可就未必了。姑娘身子不太好,性子也不耐煩這些,再說了,就算姑娘身子康健,又是能幹肯擔當,也未必能按一般人家那樣。
林來康家的心細著呢,大爺雖然對著姑娘很好,問寒問暖,無一所缺,可這林來康家的還是能感覺到,大爺對姑娘並不親近。不光不親近,甚至連這面上的客氣,也只是盡力維持而已。
其實,照林來康家的看,大爺這樣,才是正常,雖然林家老人大都給打發了,知道那些舊事的沒幾個,特別是賴二那一家更是沒人敢提,可她林二媳婦可是明白著呢。大爺如今能禮待姑娘,已經是遵了孔孟仁教。
所有這些,都是她的機會,占著先機,牢牢把持住這些,別說江南的,就是將來的……
只是,心細的人生性也謹慎,林來康家的雖然心中有著盤算,還是不敢冒然,總要試探一下大爺才好。這最好的探路石,自然是紫鵑那一家人了。
林靖其實還是低估了老太太的野心。
在林靖看來,黛玉離不開紫鵑,可紫鵑是榮國府的家生子,討要了紫鵑一人,讓人離了父母骨親總不太好,不如就把一家子都要過來,同時也免得讓人拿捏。所以在她看來,老太太拿一家人換一個王二丫,再好不過了。
只是,別人卻不這樣看著。姑娘總要出嫁的,姑娘身邊的大丫鬟,往往就是陪嫁。如今這紫鵑是姑娘離不開的,那紫鵑一家,都從榮國府出來了,身契還給了姑娘,那不就是陪房了?陪旁是姑奶奶的左臂右膀,可是攬著內院大權的人物。
如今林府沒有大奶奶,姑娘當家那是必然的,假以時日,那就成了榮國府分院了。
卻說眼前,林來康家的笑眯眯地對蘭草說話,卻沒有換來蘭草會心地一笑,心中就是一格愣,難道,自己想錯了?大爺,還真是有讓姑娘管家的意思?
只是,現在並沒有時間讓這林二嬤嬤細細琢磨,轉眼間,就來來的大爺的跟前。
林靖臉色算不得很好,任誰在痛快高興的時候,被人催著做家庭作業,都不會高興到哪兒去的,更何況,還不是簡單的家庭作業。
“聽說,你收了紫鵑一家的身契?”林靖也沒等林二媳婦反應,上來就直接問到。
(謝謝茈沫薰可愛貓咪童鞋的粉票和喵喵100童鞋的滿分評價票!chieh-ching和danb童鞋,謝謝你們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