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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紅樓)林家夫人》作者:顏瑋【完結】

第八十八章、相邀

    林沁害羞了,抱著魏紫的胳膊一頓扭,嬌嗔道:「母親你怎麼可以嘲笑女兒呢女兒再不好,也是你的小棉襖啊,你再笑女兒,人家就不理你了」
    林海說:「瞧你這個瘋樣子,哪家敢娶你啊,依我說,母親也是白操心了,她都嫁不出去,哪裡用得著擔心在婆家鬧笑話,咱們還是做好養她一輩子的準備吧。」
    林沁扭得更厲害了,吵著要魏紫處罰林海,魏紫被她鬧得頭疼,但看著孩子們樂呵呵的,心裡也是高興,假意責備林海幾句,林海又裝模作樣給林沁賠不是,林沁笑著衝林海做鬼臉,貞瑤在一邊看著,臉上的笑就沒下去過。
    鬧夠了,林海等人各回各房,魏紫回房也沒有睡意,照舊搬出一本書來看,剛翻了每兩頁,心念一動,把任務表摸出來,看到最新任務上面出現幾行內容,仔細一看,上面寫的是:李雲琪,漢族,十八歲,知府李文燁之女,現為胤禛之格格,其目標為結識數字軍團,談一場絢麗的戀愛,據判斷,其很有可能會給胤禛戴綠帽子,請任務人阻止她。
    魏紫罵了聲娘,這TM什麼任務啊她剛把它給忘了,馬上就竄出來一個可疑人,而且還是已經跑到胤禛身邊的人。
    作為一名清穿愛好者的閨蜜,胤禛身邊有幾個女人,魏紫曾聽阿碧說過無數次,可惜她記得的不多,只記得嫡福晉烏喇那拉氏,生了弘時的李氏,弘歷的老娘鈕祜祿氏,弘晝他**耿氏,以及傳說中能讓胤禛隨傳隨到的小年糕。烏喇那拉氏是費揚古的女兒,鈕祜祿氏是四品典儀凌柱的女兒,小年糕是年羹堯的妹妹,其他人什麼身份,魏紫攤手,她反正是沒記住過。
    魏紫知道齊妃李氏,弘時的生母,也知道如今胤禛宮里那個幾乎隱形的格格李氏,就是以後的齊妃,但是,她還真不知道李氏的名字,更不知他老爹是那顆蔥,幸虧這破本子還知道把李氏現在的身份說一下,不然讓魏紫上哪兒找知府李文燁對了,李氏在胤禛身邊也不是一半天了,最少也有兩年吧?既然現在才跳出她的名字,也就是說她是才來的,也不知道她是個什麼來歷,好不好對付。
    就算知道李氏在哪兒,她現在又能怎麼辦?總不成直接跑去對胤禛說:餵,你的小妾想紅杏出牆了啊,你可要提高警惕,別讓人帶了綠帽子胤禛再尊重她,只怕也想抽她一個大耳刮子。魏紫摸摸臉,雖然她不用女為悅己者容,但也不想盯著五指印見人啊。
    想想只怕還要林溪來幫這個忙,作為四福晉,管理一個格格,還是小菜一碟的。打定主意,魏紫準備明天就遞牌子請求進宮,找寶貝女兒幫忙去翌日一早,魏紫就讓人拿了牌子請求進宮,下人回來說,宮里已經同意魏紫明天進宮,魏紫也不知道現在能做什麼,好在家裡事情繁雜,也沒機會胡思亂想,一忙起來,就把那一點點擔心拋到一邊去了,專心處理家裡大大小小的事。
    「老太太,外面有人遞了這東西進來,說想和老太太見上一面,已在一得閣訂了位子等著老太太,他家僕人還在門外,您給個回話,奴婢好打發他走。」高嬤嬤過來說。
    魏紫接過那塊玉佩,乍眼看很是眼熟,崔嬤嬤已在旁邊提醒:「這不是見過兩次的那位葉先生之物嗎?他又找老太太有什麼事?」
    魏紫這才想起來,她只記得葉玄,從沒記過他的物件,倒是崔嬤嬤好記性。魏紫是真不想去,她見過葉玄兩次,雖然確認此人沒有敵意,但太過神秘,魏紫不敢多加接觸,可真開口拒絕,魏紫又不好說,一來是不想得罪一個不知底細的人,二來也是拿人手短。
    雖然自上次見面後,堪堪兩年已過,這位葉玄先生從未出現在魏紫面前過,但魏紫一直記得,他說過幫忙,而林溪果真成了正妻,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此人的功勞,但要魏紫當做沒這回事,魏紫還真做不來,何況,魏紫也想當面問問他,是不是他出的力。
    想了又想,魏紫還是決定當面會會他,若不是他,也省得總記掛著這事,若真是他,當面道個謝也是應該。想畢,就讓人去套車,並讓葉玄的僕人在前面領路。
    葉玄的僕人也是個有意思的,聽聞魏紫要去赴他家主人的約,他先喜上眉梢,忙在前面帶路,穿過兩條街,到一條繁華的街道上,轉進去第三家店就是一得閣,帶著魏紫等人進大門,上樓在左手第一間處停下,敲門道:「主子,魏夫人到了。」然後就側身讓魏紫進去,照樣把魏紫帶來的人留在外面,高嬤嬤心下不安,魏紫倒是知道,葉玄雖然神秘,倒也是個正人君子,因此示意高嬤嬤稍安勿躁,自己推門而入。
    那葉玄和上次一樣,都是坐著品茗,看到魏紫,嘴角勾出一抹笑,招呼魏紫坐下,親手給魏紫倒一杯茶,要魏紫來品,魏紫低頭喝了,說:「好茶。」
    葉玄笑道:「夫人說好茶,不知此茶好在何處?」
    魏紫心說,我從來不會品,哪知道好在什麼地方,不過是隨口贊一句,難道還要說出一二三來?一面腹誹,一面笑道:「喝瞭解渴,就是它最大的好處。」
    葉玄一愣,哈哈大笑,魏紫偷眼打量,只覺兩年不見,這人更沈穩威儀了,眼角眉梢似乎有一股愁緒,魏紫想問,轉念一想,問了自己也不一定幫得上忙,何必多事,也就閉口不提。
    等葉玄笑夠了,看魏紫不急不緩的喝茶,眼裡興味更濃,說:「夫人不好奇我為何請你來麼?」
    魏紫實話實說:「當然好奇,只是你要是想告訴我,不用我問你也會說,你要不想說,我問了也是白問,倒不如省點力氣。不過,我倒是有另一件事想要問你。」
    「你是想問令嬡選秀之事?老實說,我是從中幫了些忙,卻沒那麼大本事,能讓聖上將令嬡指婚給皇子,只怕聖上是另有考量。你也不用為此事感謝我,我並沒出上什麼力。」葉玄道。
    魏紫皺眉,她就說自己沒有政治天賦了,哪裡能想得出康熙抽什麼風,別的皇子都是娶的滿族福晉,就給胤禛例外,秉承想不出就先不想的原則,魏紫馬上把這個問題扔一邊,準備回家後扔給林海去想,有兒子用,何必自己發愁。
    葉玄等半天不見魏紫吭聲,大概也猜出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遂道:「其實我請夫人過來,只是想跟夫人說說話,幾次見夫人,都覺得和夫人甚談得來,頗有一見如故之感。我這幾日心情不好,也不知能和誰說,就想起夫人來,冒昧打擾,倒是葉某莽撞了。」
    魏紫笑道:「我只是個沒什麼見識的普通婦人,能得葉先生青眼,真是受寵若驚,不知葉先生為何事煩憂?我雖然幫不上什麼忙,倒也能勸葉先生幾句。」明明人家都不想問的,你還非要提,弄得不問都不行,魏紫暗自撇嘴。
    魏紫以為葉玄馬上要訴苦了,誰知他卻搖搖手,說:「家中些許雜事,孩子們不爭氣,小妾也不安分,呆在家裡煩,所以出來透透氣,至於家中那些煩心事,很不必讓夫人知道,省得影響夫人的心情。能和夫人暢談,葉某心情已是好多了。」
    魏紫懷疑的瞄他一眼,自己又不是無憂果,看見就能讓人心情好,這葉玄打的是什麼主意?
    也許是魏紫目光太過明顯,葉玄馬上發覺,眼神一閃,輕聲說:「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只要一見到夫人,我這心裡別提多舒坦了,所有的煩惱都不翼而飛,葉某這裡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夫人能否答應?」
    「什麼事?要是太難完成的,你乾脆不用說了」魏紫謹慎的盯著他,被他笑的心裡發毛:「我力量微薄,想來幫不上您什麼忙,你還是找別人去吧」
    葉玄搖頭:「夫人此言差矣葉某此事,除卻夫人外無人能幫,夫人連聽都不肯聽嗎?」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魏紫不是小紅帽,才不會傻傻的主動去找狼外婆,堅決拒絕一切不合理要求:「我看不必了吧?葉先生貴人事忙,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告辭了。」
    說完就想溜之大吉,葉玄卻又暢笑一聲:「哈哈,夫人不必驚慌,葉某不過是隨口一說,並非真要夫人幫忙,嚇到夫人實在是葉某的不是,夫人快坐下吧,葉某以茶代酒,給夫人賠罪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魏紫不是小紅帽,才不會傻傻的主動去找狼外婆,堅決拒絕一切不合理要求:「我看不必了吧?葉先生貴人事忙,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告辭了。」
    說完就想溜之大吉,葉玄卻又暢笑一聲:「哈哈,夫人不必驚慌,葉某不過是隨口一說,並非真要夫人幫忙,嚇到夫人實在是葉某的不是,夫人快坐下吧,葉某以茶代酒,給夫人賠罪
    第八十九章、知己

    人家姿態放這麼低,魏紫也不好太不給面子,只能勉強接過茶杯抿了一口,算是揭過這一茬,葉玄也怕尷尬,忙另起話頭:「聽聞夫人家又要添新丁,這是難得的喜事,我還沒給夫人道喜呢,先祝夫人家喜得麒麟兒,到時我若有空,還要叨擾貴府一杯水酒。」
    這個話題魏紫喜歡聽,她也希望貞瑤肚子里是個男孩兒,女孩兒已經有林晴了,再得個孫子,一男一女湊成個好字,林家後繼有人,她也能安心些。
    魏紫笑笑:「呈先生吉言,到時若真得償所願,必讓小兒請先生暢飲。」
    葉玄笑而不語,又讓魏紫吃茶,魏紫富貴日子雖過了幾年,還沒培養出品茶這等高雅愛好,茶好不好的,她哪裡喝得出來,多好的茶給她喝,都能稱之為牛嚼牡丹。
    不過葉玄此人倒真是見多識廣,言談也頗有意趣,他好像去過不少地方,講起各地美景和沿途見聞,饒是魏紫歸心似箭,都聽住了,忍不住問:「葉先生所說的這些地方,可都曾親自去過?聽葉先生說的這等有趣,不禁讓人心生嚮往,只可惜身為女子出門不便,不然,我都想一一前去遊玩一遍,也不枉到這世上走一遭。」
    想要各處旅遊,倒真是魏紫的夢想,而且是她兩輩子的夢想。來這裡之前,魏紫就是個心野的,別看平時宅在家裡,一年也要去一個地方看看,那時她的旅行夢想不能實現,一方面是有孩子牽絆,另一方面也是資金有限;而到這裡之後,林家的家產足以支持她去任何地方,偏偏現在女子難得出門,同樣只能困於一方宅院之地,說起來不是不遺憾的。
    「……夫人雅興,我也有心遊遍大江南北,可惜不得空閒,去的地方不少,卻又有任務在身,一切以公事為重,難得清靜遊玩,大多都是聽別人說起,未能親眼得見,也是憾事一樁,不知何時能放下這一身重擔……」葉玄不知想到什麼,語氣有些低落。
    魏紫心中詫異,她這是第三次見葉玄,最開始救他時不算,那次魏紫緊張的根本沒看清他是圓是扁,前兩次他時,閉著眼都能感受到葉玄身上的威勢,這也是魏紫一心不想和他牽扯的原因,可這次不一樣,葉玄整個人說不出的怪,卻讓魏紫能坐下和說話。
    魏紫也是個健談的,來到這裡之後,林溪和林沁兩個小女孩兒,魏紫不敢和她們說太多,怕自己的態度影響她們,和林海說話倒不用顧忌什麼,只是一開始林海讀書準備科舉,魏紫不好打擾他奮發圖強,等林海結婚生子參加工作之後,每日顧著妻女工作,留給魏紫的時間有限,魏紫也不是個把持兒子的人,更不會打擾兒子夫妻相處。
    嬤嬤丫頭們和魏紫主僕有別,魏紫和她們閒磕牙倒是可以,心事是沒辦法和她們說的,唯一一個孟林,天天閒著沒事,嘴巴又嚴,魏紫有什麼心煩的,都可以和他說道說道,偏偏不知前年得了什麼消息,參加完林海的婚禮,人就不知所蹤,連他家管家也是一問三不知,這兩年除了兩封平安信外,再無一點音訊,林海考中探花郎和長女出生,他都沒回來。
    魏母、瓜爾佳氏等人,說實話魏紫不大敢和她們親近,她畢竟不是原版,性格再像,也是兩個人,她怕被人發現,要知道古人大多迷信,若是被人當成妖魔鬼怪,一把火給燒了,那魏紫該多冤,原來魏紫的朋友也因同樣的理由而保持距離,她在面對魏母時,其實是最為緊張的,要打起全副精神來,所以,魏紫雖然對魏母有孺慕之情,卻不肯交往過密。
    所以說魏紫的生活其實很悶,每天早上起來和兒女們一起吃飯,上午看書,中午吃飯,下午看書,晚上吃飯,睡覺前看書,睡覺,迎接新一天……
    天天都是這麼過著,饒是魏紫心性堅強,也是憋得慌,偶爾出門逛個街,也只是去首飾鋪子,綢緞莊子,或是到茶樓喝茶,其實還是寡淡的要死,唯一的消遣就是看小說,即便魏紫再喜歡,也有膩的時候,可惜身邊連個能說知心話的都沒有。
    魏紫是喜歡看小說,可天天看時時看,總有膩煩那天,別人家的娛樂活動魏紫不喜歡,她喜歡的又受條件所限不能做,所以魏紫才會偶爾抽個風,給兒子女兒們添點小麻煩,或是讓人打聽了京里的八卦消息,權當是消遣,除此之外,她也沒有其他娛樂了。
    不考慮葉玄的神秘性的話,他倒真是個非常好的話友,天南海北都能說上幾句,見解獨到,且此人包容性很強,魏紫的有些論調,他明明很不贊同,眉頭都快擰在一起了,仍是安靜聽魏紫說完,然後再提出不同意見,魏紫有一句沒一句的和他侃大山,心裡想著,這人如果一直這樣的話,做個知己倒也不錯,即便做不成知己,偶爾見個面暢談,也是一種享受。
    不過魏紫的防備心很強的,即使和葉玄相談甚歡,言語間也存著小心,或是說些小孫女的趣事,或是聊聊京中八卦,林海的事都很少提及,葉玄也識趣,魏紫不說的,他也不問,也只和魏紫聊些家長里短,雖然一個大男人對這些感興趣有些奇怪,但魏紫只在乎多了個聊天對象,別的都不理會,兩人倒也算聊得盡興,等魏紫起身告辭時,已經答應葉玄有空兒再聚聚,不再對他的邀請避之莫及,也算是前進一大步。
    在魏紫進宮見林溪時,順口提了葉玄這個人一句,林溪還是第一次聽魏紫說起,心裡馬上對這個人起了戒備之心,總覺得出現的太過突然,忙追問魏紫和他接觸的前因後果。
    魏紫當初覺得不好解釋,並不曾說過她救葉玄的事,後來兩次見葉玄,也只有家裡幾個嬤嬤知道,嬤嬤們都是老成嘴嚴之人,都不用魏紫下封口令,也是一個字不會往外吐露的,因而林溪才知道還有這一號人物,在宮里生活了半年多的林溪,早非吳下阿蒙,更是不肯輕易信任一個人,哪怕那個人幫過她的忙也一樣。
    「母親,你詳細描述一下那位葉先生的容貌,我讓人畫了像,讓四爺去查查此人來歷,不弄清楚了,我實在不放心讓他出現在您身邊。」林溪心念一轉,對魏紫說道。
    魏紫為難了:「見了他我能認出來,你讓我描述他的樣貌,我還真不知怎麼說,反正他氣勢不凡,長的也算好看,個子不高不矮,看起來不像壞人,且咱們家也沒有什麼值得圖謀之處,你不必在意。我幫不上你的忙就算了,不能還給你添亂,往後會多加小心的。」
    林溪皺了下眉,很快又散開:「母親做事一貫謹慎,既然您知道該怎麼做,也不用我多說什麼,您的判斷我還是相信的,只是也不可掉以輕心,凡是多加兩分小心總沒錯,母親別嫌女兒嘮叨,我在這宮里,想見您一面都難,您有事我也難以幫得上忙,只求您和家裡都平平安安的,別讓女兒擔心。」
    魏紫像以前一樣拍拍林溪的手,笑道:「好了,我都知道,很不用你來給我講大道理。不說那些外人了,我問你,你這裡那兩個人可還安分?這些天有沒有反常舉止?」
    林溪又是一皺眉:「母親怎麼想起她們了?您還別說,這幾天還真不怎麼安生,李氏上月病了一場,好了之後人就有些怪怪的,當著一屋子人,問為什麼烏喇那拉姐姐不是四福晉,人家告訴她烏喇那拉姐姐如今是康親王世子福晉,她好像很震驚的樣子,知道哥哥的姓名後,一個人嘀嘀咕咕的,什麼寶姐姐林妹妹的,也不知說的什麼。
    原先李氏也有些小動作,被我罰了兩次,後來表面上就老實了,開始和宋氏交好,兩個人天天你拜訪我我拜訪你的,只要她們不違反規矩,我也不理論;誰知李氏病了一場,性情竟改了個樣兒,原來雖說不上端莊沈靜,也是規矩守禮的,如今卻跳脫的很,一時想到個什麼,就興興頭頭的要去做,還想出院子到外面逛,她的奶嬤嬤勸了幾回才收斂些。
    更奇怪的是,李氏是德妃指給四爺的,李氏仗著這一點,時不時去給德妃請個安,或是往永和宮傳個消息,如今也給改了,絕口不提德妃的事,竟像是要劃清界限,連帶的,宋氏就更不入她的眼,宋氏去找她,她一點面子沒留,直接把人趕出來了,把宋氏臊的不行。我冷眼瞧著,李氏只怕是中了邪,不然不可能性格變這麼多。」
    魏紫心裡一凜,瞧瞧,這就有一個被懷疑的,忙問:「若真是中邪,這事可不好辦了,你有什麼打算?」
    林溪說:「我能怎麼辦,這種事也不好張揚,真被人知道了,不說李氏如何,只怕會帶累到四爺身上,我也只能是瞞著,對外說李氏身子不適需要靜養,把她關在小院子里不准出來,只希望她趕緊好起來,別給四爺添亂才好。」

    第九十章、口蜜

    魏紫也奇怪,這李氏究竟是怎麼想的,難道不知道要韜光養晦嗎?一下子改變太多,徒惹人懷疑,對自己機會沒有一點好處,她真的不懂這個道理?
    林溪在魏紫跟前一向隨性,撇撇嘴道:「母親不知道,還有更好笑的呢,那李氏病好之後,看到玻璃鏡子也奇怪,給我請安竟然拎著塊兒帕子一甩,說‘福晉吉祥’那可是宮人們互相問候時的用語,你說她是有意折辱我吧,看神情又不像,訓斥她幾句,她還委屈,罰她抄寫宮規,那字簡直慘不忍睹,這一病,竟像是把前塵盡忘了似的」
    明白了,怪不得性情大變呢,原來這一位就沒有本尊的記憶,想裝都不知道怎麼裝去。魏紫有些同情她了,忽然間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是有多惶恐,這種感覺她深能體會。
    「那對她這種反常舉動,四皇子是怎麼說的?」魏紫問。
    林溪說:「除了瞞著,還能怎麼說?四皇子的格格得了失憶症,這又不是什麼好事,難道還宣揚的人都知道?請來給李氏看病的太醫是皇阿瑪心腹,所以不會隱瞞他老人家,除了咱們五個,別人再不知道,只說是李氏犯了錯,被四爺禁足。」
    魏紫想想,說:「禁足也好,省得她出來惹事,先讓她修身養性,什麼時候懂規矩了,什麼時候再放出來。哎,四皇子這段時間表現如何?」
    林溪臉上飛快閃過一抹紅暈,嗔道:「母親問的什麼話,叫我怎麼答呢」看魏紫笑眯眯的盯著她,有些害羞道:「四爺待我挺好的,只要在宮里,要麼歇在正房,要麼歇在書房,李氏和宋氏那裡,兩個月也去不了一回……」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在魏紫取笑的眼神下消音。
    魏紫笑道:「傻孩子,夫妻和睦才是正經,有什麼好害羞的,你們和睦,我在外面也能放心些不是。對了,四爺至今沒有個子嗣,宮里有人說閒話沒有?」
    林溪說:「這倒沒有,三皇子比我們成親還早半年呢,現在也沒個音信,有他們在前面頂著,我們這邊就不顯眼了。額娘倒是跟四爺提過,今年小選時想給四爺兩個伺候的人,被四爺回絕了,額娘又來問我,我只說聽四爺的,只要四爺答應,我就把人領回去,額娘也沒說什麼。」
    德妃還真是不弄點事出來就不消停,本來胤禛的後院自有林溪管著,就是要給她側室,也還有佟貴妃呢,她偏要插一腳,而她又是胤禛親額娘,一點面子不留也說不過去,林溪不想受夾板氣,秉承魏紫的教育,把問題拋給胤禛處理,自己落個清閒。
    魏紫細問了問德妃的表現,心裡啐了一口,這就是典型的見不得人家好,看到別人自在了她就不自在,非要給人找點事,現在可不是要卯足勁對著胤禛表現慈母心呢,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才是親媽,怨不得胤禛越發不待見她。
    打探完敵情,魏紫就要走,林溪定要留飯,魏紫就在宮里用了,下午時分才往家趕,走的時候還再四叮囑,讓林溪一定要把李氏給看好了,決不能讓她跑出胤禛的院落,更不能讓她遇到個什麼人,堅決把她和除胤禛外的一切男人隔絕,林溪雖然覺得魏紫有些小題大做,但有感於母親的心,還是聽了,魏紫走後,果然加了幾個人看著李氏,防止她有異動。
    回到家,貞瑤挺著肚子出來迎接,魏紫忙走快兩步扶住,斥道:「你這孩子,如今什麼情形,跑出來做什麼?你跟前的人也不勸勸,由著你亂跑」
    貞瑤笑道:「母親,我都躺了一上午,好容易指著出來接您走幾步,您不是常說,懷孕是也要做走動走動,生產時更順些,我如今照著您的話做,您還說我,我真是有冤沒處訴去∼」
    魏紫扶著貞瑤的手進屋,先讓貞瑤坐著,自己去內室換了家常衣裳,猜出來坐在貞瑤上首,喝幾口茶潤潤嗓子,說:「活動也是分時候的額,你如今才四個月,正該休息才是,等到六個月時,在開始活動不遲。」等到貞瑤點頭道答應了,又問:「小晴姐兒呢?怎麼不見?」
    貞瑤笑著搖頭:「別說了,正在後頭學走路呢,這幾天也不知怎麼回事,竟像是一下子長大好些,每天不讓人扶著走幾圈,她就不安生,非要鬧騰一陣才行。」
    小丫頭現在正在學說話學走路,女孩子嘴都巧些,小林晴是在是一個月時開口說話的,最開始只能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吐,還說的很不標準,但全家都很高興,爭相教她說話,最後這份工作被魏紫搶到手,她的理由看起來很正當:林海要上班,貞瑤有身孕,家裡就她最閒,教孩子說話的事肯定是要自己來了,林海和貞瑤不敵慘敗,林沁微弱反抗被鎮壓,魏紫從而取得階段性勝利:小林晴喊得第一個人就是「祖母」,讓她樂了好幾天。
    正說著話,已經知道黏人的林晴聽說魏紫回來,掙著就要往正房來,奶娘不敢由著她跑,走都走不穩的孩子,生怕她摔倒,忙一把抱起她進門,魏紫伸手就把她接進懷裡,小林晴和魏紫雞同鴨講了會兒,眼睛就粘到她母親肚子上去了。
    「母親,肚肚,弟弟……」林晴指著貞瑤的肚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只盯著魏紫看,魏紫知道她的意思,抱著她往貞瑤身邊湊了湊,林晴伸手小心的默默貞瑤的肚子,又快速收回手,就想把手指放進嘴裡,魏紫眼明手快,忙抓住了。
    林晴被限制行動卻也不惱,還是笑呵呵的,拍著手說「弟弟,弟弟」,貞瑤信這個,說小孩子眼睛淨,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她整天喊弟弟,那麼肚子里這個定然是兒子了,想到這裡,貞瑤臉上的表情更和藹了,有兒有女,她才算正經在林家站穩腳跟了。
    魏紫渾然不覺,正逗著林晴叫祖母,林晴是個好脾氣,怎麼逗也不惱,說一句喊一聲,玩了會兒累了,也不哭不鬧,只是用小手揉揉眼睛,無辜又可憐的看著魏紫。
    這小眼神魏紫可受不了,忙把她遞給奶娘,奶娘行禮退下,抱著林晴出去玩,貞瑤直盯著林晴沒影了,才回過頭和魏紫說話。「母親您今兒進宮,沒聽說吧,京里又有一件大八卦。東城區寧榮街上的寧、榮二府,母親聽說過吧?」
    魏紫心裡一動,點點頭:「不就是四王八公里的寧榮二公府上?他們家有什麼新聞嗎?」
    貞瑤笑得不屑:「三月初九,他們家大*奶生了個兒子,大*奶掙命生出來的哥兒,他們家太太非說大*奶管家辛苦,沒時間照料孩子,要抱到身邊養,大*奶自然不肯同意,賈家大爺站在自己夫人一邊,和她親娘對著乾,事情穿的滿城沸沸揚揚,最後還是賈家老爺出面,讓大*奶自己養孩子,說太太身邊已經養了二房的長子,還有最小的女兒,怕她忙不過來,這也是體貼她的意思,可惜史太太痰迷了心,愣是吵著說老大家不孝順,還說什麼要去告御狀,把賈老爺氣個倒仰,後來太太服軟,親口說不再管這些事,才算是哄會丈夫的心。」
    魏紫一合計,這賈史氏也不知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她家老爺還在呢,她鬧個什麼勁兒?現在才什麼時候,已經露出偏疼小兒子的款來,怨不得大兒子跟她不親近,都是有緣有的。
    「賈史氏做事不地道,她親生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是最小的,二十三年才出生,當時她已經三十五六,因此最疼。小女兒名叫賈敏,上頭還有兩個庶姐,一個賈玫,一個賈改,實話告訴你,當年賈家老爺賈代善還曾暗示過如海,想把女兒許配與他。他家的門風,我怎麼能看得上?當時就給回了,說已經給如海想看好,不日下定,才算扯過去。」魏紫邊想邊笑,當時賈代善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可惜自己是看不到了。
    果不其然,貞瑤一聽說賈家曾和她搶過林海,也不管早就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當即拉下臉,冷到:「虧得他敢想老爺名門之後,也是他家庶女配得上的?真難為他有那麼厚的臉皮」
    魏紫笑道:「可憐天下父母心,他也是為兒女計,其實他家二姑娘性子不錯,只是被嫡母教的有些小家子氣,因為沒許成咱家,賈代善又托了老友牽線,最後嫁給西南道上一個四品官,如今舉家在西南,幾年也沒回家一回。二姑娘還算好的,親事是賈代善親自過問,嫁的人家雖然官職不高,好在家風正,人也不錯,她們三姑娘可沒這麼好命,被嫡母嫁給修國公家庶子,現在的修國公夫人厲害,庶子被壓得抬不起頭,養的病歪歪的,三姑娘剛嫁過去,國公夫人就把他夫妻分了出去,只有幾間爛屋幾畝薄田,聽說三姑娘如今過的苦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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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腹劍

    貞瑤詫異:「賈家太太如此作為,難道賈家老爺都不管的?庶女雖說不如嫡女尊貴,好歹也是自己家女兒,嫁個好人家,也能給家族增添一份助力,為何這賈家卻反其道而行?我瞧著,都有些不像是結親,反倒是結仇呢」
    「嗤,當家太太目光短淺,只想著不讓狐狸精生的女兒好過,哪想過家族的好處賈史氏將賈三姑娘許給修國公庶子時,賈代善本來也不樂意,只是不知怎麼被賈史氏說動了,兩家很快下了定,賈三姑娘嫁過去之後,賈代善才知道那庶子是個身子不中用的,一年能有三百天躺在床上,那庶子文不成武不就,身無長才,只有一樣好處,心眼極好,覺得賈三姑娘嫁給自己守活寡可憐,把家產都交給賈三姑娘保管,又求了父親,說自己死後,若賈三姑娘想改嫁,家裡也別攔著,若三姑娘願意守著,請他父親做主在族中找一個幼兒過繼過來,也算是給賈三姑娘一個依靠。修國公對這個兒子雖說不太好,到底也是親骨肉,眼看著兒子都在熬日子了,這點子要求還有什麼不應的,如今正在族里找合適人選呢」魏紫一口氣說道。
    貞瑤聽得仔細,跟著罵幾句賈史氏不地道,給庶女找的親事真是表面光鮮內里苦,隨即又問:「母親對賈家的事倒也知之甚詳,往日也沒見咱們家和他們有來往,母親怎麼如此清楚?」
    廢話,身為苦逼的林家人,怎麼可能不關注賈府?只是這理由不足與外人道矣,她只能另找一個藉口:「還不是那年賈代善提了一句,我才注意到京里還有這種奇葩,想知道他們能做出什麼樣的事來,關注就多了些。對了,咱們說的話自己知道就行,不要在如海面前提起,如海和賈代善關係不錯,省得他聽了糟心。」
    貞瑤點點頭:「我知道了。這賈家二姑娘和三姑娘嫁的都不算好,那賈家大姑娘呢?」
    魏紫仔細想了想,方道:「賈家大姑娘出自寧國府,同樣是庶女,她出嫁的早,我只知道當時她夫家是在江西任職,官職不高,家世不顯,從賈大姑娘出嫁,就再沒聽過他們的消息。」
    貞瑤嘆道:「姐妹三個竟沒一個有個好歸宿,賈家的當家太太可真厲害,他們的庶女什麼樣我也沒見過,倒是四姑娘賈敏,出門做客時遇上過兩回,看著挺有大家風範的,穿金戴銀,比咱們家沁兒還小一歲,打扮的恍若神仙妃子,小小年紀自有一股風情,我看著就愛的什麼似的,不知賈家太太怎麼養出來的,再過兩年,只怕提親的能踏破門檻。」
    魏紫乾咳一聲,聽著貞瑤誇賈敏,真是怪詭異的,她總有一種情敵相見的感覺,可惜除她之外沒人知曉,只能悶在心裡無人分享的感覺真是憋得慌。
    「咳,賈史氏眼光高著呢,一般人家別想她的寶貝女兒。其實依著我的想法,賈四姑娘再好,我要有適齡兒子,也不會去求娶,賈史氏是個拎不清的,誰知她的女兒什麼樣兒,別是個外頭精明的實心傻子,那才是哭都沒地兒哭去。」
    貞瑤也點頭:「母親說的是,賈四姑娘往後肯定要被家裡拖累,我聽說賈家大爺是嫡長子,老爺夫妻卻偏疼小兒子,如今兩兄弟就鬧不和,府里整天烏煙瘴氣的,攤上這樣的親戚真是倒霉。要說,賈家老爺也是個有能為的,雖是降等襲爵,如今也是侯爵,怎麼家裡就沒個爭氣的兒子?親兄弟鬧得跟仇人一樣,也不知圖的什麼」
    魏紫也不知道,大概是因為「不患寡而患不均」吧,老子的爵位只有一個,你得了我就沒有,都是嫡子,不過晚生兩年,為什麼不能爭一爭?賈代善原先倒是明白人,這兩年也有些糊塗了,只想著小兒子可憐,分不到多少家產,卻忘了嫡長子襲爵是朝廷規定的,除非長子犯下大錯,不然怎麼也輪不到小兒子,現在鬧有什麼用?
    難怪人說娶妻娶賢,根據魏紫瞭解,賈赦如今上頭有老子壓著,身邊可心的老婆勸著,下面還有個白白胖胖的兒子,雖然沒什麼大才能,卻也沒有大毛病,至於屋裡幾個通房丫頭,大家公子哥兒都是如此,不單他一個人;而賈政,表面上正直清高,也只是假清高,他老婆王氏在府里傳自己親大哥的閒話,他不說制止,只當沒聽到,老子娘偏疼小兒子,私下給他多少好東西,他一點也不認為有什麼不對的,竟是每天「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兩兄弟相爭,做父母的不說調解,反倒在背後架橋把火,縱著小兒媳婦跟大兒媳婦爭,魏紫就沒見過這樣的親娘,知道的是偏心,不知道的,只怕還以為賈赦是抱人家的呢。
    所以,魏紫對現在的賈府更不滿意,比原著中的還不滿意,根本不想跟他們有任何牽扯,但考慮到潛在敵人要時刻防備,仍是交代底下人多注意這些,免得一不小心被人設計。
    說完別人家閒話,再來談自己家正事,下個月就是晴姐兒週歲,雖說不打算大辦,該少的也不能少,畢竟是林家頭一個第三代抓周,可以簡單但不能簡陋。
    魏紫和貞瑤商量著定了章程,其餘的就交給底下人去辦,請的人也不多,仍是幾家相熟的,林海如今只是六品,六品官的女兒週歲,大操大辦反而不像,親近人聚聚即可。
    到了七月初三這天,一早就開始有客登門,半晌時人已到齊,於是男一起女一起分開站著,當中鋪著一塊紅氈,奶娘把小林晴放在上面,紅氈上已經照例放上筆墨紙硯、簪花胭脂、秤桿、馬鞭、玉佩、字畫、針線、鍋鏟、書本等等,客人們也放上自己準備的小物件,只等吉時已到,就讓小林晴開始爬過去抓自己喜歡的。
    魏紫雖不大信這個,卻也不想孩子抓個不好的,她腦子里可沒什麼不准作弊的概念,早幾天就開始訓練林晴,今天就是考驗成果的時刻,只見林晴左看看右看看,她穿的又喜慶,煞是惹人憐愛,就有人在旁邊提示抓針線,抓書本之類,受過訓練的少女不負眾望,一手抓著針線,一手抓著支筆,眾人立馬一片誇獎聲,說姐兒長大後定是溫柔嫻淑的淑女。
    不知內情的林海跟著與榮具焉,驕傲自己家女兒果真與眾不同,魏紫實在看不過他那自大樣兒,讓奶娘抱著小林晴回房,她招呼著女眷們入席,林海忙將男客請出去,兩邊各自擺宴。
    晚上收拾眾人送來的禮時,貞瑤那邊的嬤嬤一臉鐵青的拿著一樣物件來回魏紫,魏紫拿到手一看,臉色也不好看,不知是誰,竟然缺德的送了一面有裂紋的鏡子,這個寓意可不好,有咒人家夫妻和離之意,也有暗指人家容貌不好的意思,在小姑娘週歲時送上這樣一件禮物,真是太惡毒了。魏紫大怒,冷聲道:「這東西是誰家送的?」
    貞瑤的嬤嬤一臉氣憤難平:「奴婢也不知道,剛才,太太和奴婢一起清點大姐兒的週歲禮,太太有些困,先歪在炕上眯一會兒,奴婢一個人在清點,不妨就看到這東西,也沒上禮單,還用盒子裝著,我怕太太生氣,趁她在打盹,趕緊收了來求老太太拿個主意。」
    魏紫氣憤難平,奈何找不到人也是無奈,今天來的人雖不多,也有大幾十號,還有十幾家禮到人未到的,這東西也不只是誰塞進來的,就算是查,一時都沒有線索。
    「你先回去吧,這事就別和你太太說了,省得她知道生氣,懷著身子呢,不能受刺激嗎,東西先放我這兒,這事只能慢慢查訪,唉」魏紫嘆口氣。
    她現在很懷念現代能夠驗指紋的東西,如果有個這玩意兒,拿出來照著鏡子掃描一遍,上面都有誰的指紋不久一清二楚了麼,偏偏沒這個科技設備,只能幹瞪眼。
    魏紫看著鏡子,只覺得心煩,有心把鏡子摔了,又想到這是物證,忙讓白英給收起來,丫頭很好奇,卻什麼也不問,轉身把破鏡子放進一個小匣子里,哪裡裝的都是這些殘次品。
    雖然不好讓貞瑤知道,卻可以知會林海一聲,當晚林海早早回房睡了,魏紫也沒吭聲,第二天空閒時,才悄悄告訴他,把林海也氣的半死,立誓要查出這個敢破壞他寶貝女兒週歲宴的人,找到他一定要好好給他點顏色看看,讓他知道林家不是好欺負的。
    這件事就壓在魏紫和林海心底,兩人一邊明察暗訪,一邊還要瞞著貞瑤,好在貞瑤的身子越來越重,精神頭也差了許多,根本沒注意到他們的些微反常,倒是林沁有所察覺,問了魏紫,魏紫也悄悄對她說了,林沁當場就要罵人,也想幫著魏紫查案,魏紫心想,多個人多份力量,只叮囑她要別讓人知道,省得對林晴不好,林沁乖乖應了。

    第九十二章、觀念

    大好的喜事上出了這麼檔子事,魏紫一連幾天都懨懨的,也懶怠動,背著貞瑤,命人將小林晴身邊所有吃的用的都檢查一遍,客人們送來的所有禮物都鎖在一個空箱子里,也不敢放在林晴房間,特特的收到犄角旮旯,雖然沒查出這些禮物有問題,魏紫也是不敢讓林晴用的。
    對於那個送破鏡的人,魏紫也沒指望能查出來,當天來送禮的人雖然不多,可也不算少,一大半都是不請自到,讓家人小廝之類將禮物送上,人都沒出現,守禮的小管事也想不起那個盒子是誰送來的,因此對查到源頭的事,魏紫不抱希望。
    有這麼一號人物存在,魏紫心裡結了個疙瘩,一時間有些疑神疑鬼,特別注重家中上下的飲食,貞瑤那裡更是重中之重,一天三遍過問,又把高嬤嬤和萬嬤嬤派過去照顧她,還叮囑她二人以及貞瑤的奶娘,凡貞瑤入口的吃食,都要她們不錯眼盯著,熏香一律不准用,貞瑤出門更是要七八個人圍著,生怕出一點岔子。
    林海和林沁都知道內情,因此不說什麼,貞瑤卻有些詫異,不過因為是婆母的好意,她也不好拒絕,還是魏紫自己想通了,才放鬆對家裡的監控,眾人都松了口氣。
    但是魏紫對林晴的關注絲毫沒有減弱,反倒越發仔細,貞瑤身子重,林晴正是活潑的時候,一歲多的孩子,恨不得滿院子跑,總在貞瑤身邊,又怕衝撞貞瑤,又怕貞瑤沒精神照看,所以魏紫親自上陣,每天一早把貞瑤接到自己院裡,也不管她聽不聽得懂,就安排兩個小丫頭輪流給她講故事,小林晴和魏紫親近,魏紫也願意抱著她說話。
    林晴現在已經斷了奶,根據科學研究,九個月衣裳的母乳已經不能給孩子提供充足的營養了,魏紫當年帶魏瑄時,就是從九個月之後,慢慢給孩子加一些輔食,過了一歲開始斷奶,多吃下好消化的食物,奶粉偶爾用一次。現在的人沒這個講究,魏紫聽說,好些人家的少爺小姐,吃奶能吃到兩三歲,別人不知怎樣,反正魏紫見不得。
    如今在魏紫的要求下,奶娘也開始給林晴斷奶,沒到她餓了,都是餵些易消化的粥,牛奶和羊奶營養成分高,每餵她喝一盞,原先眾人還擔心小林晴體弱,沒想到反而比同齡的孩子健壯些,小姑娘家跑起來又快又穩,倒累得在後面追的奶娘一頭汗。
    貞瑤如今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養胎,除了三個月之後,她能吃的出人意料,食量幾乎是原來的兩三倍,體重直線飆升,體型也朝著豐腴方向發展,魏紫怕她生產時不順,交代嬤嬤們看著,可嬤嬤們只能勸,她不聽卻也無法,魏紫眼看不行,只得親自上陣。
    於是,每天就能看到,林晴和魏紫雞同鴨講的說話,林沁扶著貞瑤在院子里散步,貞瑤只要吃得過量,魏紫就要擺出苦口婆心的架勢勸說,對婆母大人,貞瑤又惱不得,只能乖乖聽著,不覺吃得就少很多,體重也保持在一個正常水平,等懷孕滿六個月時,再請李大夫來看時,李大夫只是點點頭,再沒說讓她控制食量的事。
    崔佳氏每個月都要來看貞瑤一回,給貞瑤送些補品,陪貞瑤說說話,這天,兩母女又在小花廳說私房話,崔佳氏因不見林晴,少不得要問,貞瑤笑道:「在婆母那邊呢,小丫頭瘋的很,我如今身子重,也就婆母能管得住她。」
    崔佳氏忙說:「你也別什麼事都指望你婆婆,尤其這子女的教導,小孩子知道什麼,還不是跟著誰長大就跟誰親,可別讓她把你的子女都攏了過去,晴姐兒也就罷了,肚子里的哥兒生出來,可要把在手裡,這個可是你以後的依靠呢哥兒的奶娘找好沒有?」
    「早找好了,我先前的陪嫁丫頭綠珠,去年許給府里管事的兒子,比我早一個月有孕,等我生了之後,她正好出月子。」貞瑤先回答崔佳氏的問題,然後才為魏紫說話,「額娘,我婆婆不是那種人,家裡人少,婆婆喜歡一家子在一起說說笑笑,晴姐兒剛滿月,她就常讓人抱了去,我這邊沒事,也過去陪著,婆婆說,不能讓家裡孩子只知道奶娘,我們做父母祖母的,要常在孩子眼前晃悠,還說什麼孩子不跟著父母會有不安全感,說了一堆話,聽著怪有道理的,而且,只要晴姐兒在婆婆身邊,婆婆都是親自抱著,連換尿布都是自己動手,奶娘倒成了陪襯,我看得出來,婆婆是真疼孩子,沒別的心思。我們家人少,婆婆喜歡熱鬧,原先大姑奶奶沒出門子時,和二姑奶奶天天都在婆婆屋裡,如今大姑奶奶嫁出去了,一個月見不上一回,雖有二妹妹,終究不是親生,總差一些,婆婆也挺孤單的,我又忙,一天也每兩個時辰閒的空兒,晴姐兒雖小,好歹是個慰藉。」
    崔佳氏擺擺手:「你心裡有數就行,我不過白囑咐一句,你婆婆不是多事之人,這我也知道,既然你這麼說,她必然是沒有壞心思的,你過的好,我這心裡才踏實。」
    貞瑤笑笑:「又讓額娘為女兒操心了。額娘,我這兩個月身上懶,也沒回去看看,阿瑪身體怎麼樣?聽說哥哥的一個通房有身子了,她現在可好?」
    女人對兒子和女婿的要求總是不一樣的,崔佳氏也不例外。女婿都要求要潔身自好,最好能坐懷不亂,身邊乾淨的連只母螞蟻都沒有,只把自家女兒放在心尖尖上;兒子可完全不同,敢有個女人勾的他心裡全是她,那就該打死的,哪怕那個女人是兒子的正妻。婆媳是天敵,這話可不是白說說的,即便在男女平等的未來,婆媳間相處融洽的都不多。
    崔佳氏作為一個封建社會標準的貴婦,在看待兒子後院事上,和一般普通母親們一樣,都是既希望兒子和媳婦相敬如賓,和和睦睦,又不想小夫妻太甜蜜,若兒子眼裡只有媳婦,當娘的就看不過眼了,這時候,通房啊,姨娘啊,就會成為婆婆們壓制媳婦的最佳利器。
    貞瑤的哥哥嫂嫂感情很好,膝下有兩個兒子,都是嫂嫂生的,大兒子四歲,小兒子剛三個月,貞瑤的哥哥一回家就往媳婦房裡跑,崔佳氏這個做人家親娘的,就看不過眼了,於是趁著嫂子坐月子,藉口不方便伺候哥哥,把跟前一個得力丫鬟開了臉放到哥哥屋裡,做了個通房丫頭,前幾天說身子不適,請了大夫來看,已是坐胎近兩月了。
    貞瑤和嫂子的感情不錯,額娘的行為就有些看不過眼,偏又是自己親額娘,不好說的,對那個懷孕的通房也沒什麼好感,想想,若是她正坐月子呢,林海天天和丫頭滾床單,自己身子還沒養好,那丫頭就有了身子,貞瑤都想把那丫頭給生吃了,將心比心一下,額娘做的過了。
    崔佳氏渾然不覺,仍興高采烈的說:「可不是那丫頭是個有福的,這才跟了你哥哥多久就傳喜信,等到明年,咱們家又要添一個小少爺,你哥哥多個子嗣,也是喜事一樁。」
    貞瑤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勸道:「額娘,哥哥嫂子感情好,嫂子身體也不差,現在已經給家裡添了兩個嫡子,如今又年輕,再生幾個也不是難事,您何必看中庶出的?您再想想,若是我婆婆在我有孕時,給姑爺兩個丫頭,我這心裡能好手嗎?將心比心,嫂嫂在家也是千疼百寵的,嫁到咱們家,給哥哥開枝散葉,您該對她好些才是。」
    崔佳氏沈了沈臉,若是別人說這話,她早開口訓斥過去了,偏偏說話的是她最疼的女兒,又身懷六甲,說句重話都不捨得,但也不認為自己錯了,含糊的說:「好好,你說的是,往後我再不做這多餘的事了。」
    貞瑤閉著眼都知道額娘在敷衍她,少不得又勸幾句,崔佳氏也有些不自在,兩母女這件事上說不到一處,幾乎算是不歡而散。
    晚間用飯時,魏紫看貞瑤神色不大好,用完飯就問:「今兒親家母來,你們吵架了?」
    貞瑤一愣,忙搖頭道:「並不曾吵,只是我嘴笨,說了幾句額娘不喜歡聽的話。」
    貞瑤不想說,魏紫也不會沒眼色的追問,人家兩母女之間的事,她真不好多管晚間用飯時,魏紫看貞瑤神色不大好,用完飯就問:「今兒親家母來,你們吵架了?」
    貞瑤一愣,忙搖頭道:「並不曾吵,只是我嘴笨,說了幾句額娘不喜歡聽的話。」
    貞瑤不想說,魏紫也不會沒眼色的追問,人家兩母女之間的事,她真不好多管閒事,能管好自己分內的一攤子也就罷了,閒事可不好管。閒事,能管好自己分內的一攤子也就罷了,閒事可不好管。

    第九十三章、宮宴

    魏紫這兩年並不喜歡過節,尤其是大節慶,因為宮中會賜宴,魏紫身為一品誥命夫人,總要先去宮中應卯,然後才能回去和家人團聚。
    她的身份,在宮中大宴時,那真是泯然眾人矣,最上面是宮中嬪妃,接下來是公主福晉皇家貴女,然後方能輪到她們這些命婦。京中伯爵夫人一抓一大把,她坐的位置,跟本就看不清最前方的康熙等人,不管是天寒地凍還是酷日炎炎,最上面的人不說開動,下面的人都只能看著一桌子菜餓著肚子,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是桌子上的菜還都是冷的好在,這種宴會並不多,每年大年初一和萬壽節,宮中是一定要設宴的,其餘一年也不過兩三次,康熙忙著呢,沒時間總請底下人吃飯。
    這種表面風光內里受罪的宴會,魏紫是一點也不想參加,可不參加又不行,能參加宮宴,也是有沒有身份地位的體現,她不能因為自己的一點小委屈就甩手不乾,哪怕風光只是表面,也比沒有的強,在王權之上的封建社會,沒有耍脾氣的資格。
    沒看所有能參加宴會的人都是喜氣盈腮的嗎,不管是不是真心,都要表現出榮幸之至的樣子來,其實,誰也不是味覺失調,真喜歡吃冷菜冷飯,可好歹能赴皇上的宴,也是榮耀不是今年的中秋節,不知康熙哪根筋不對了,以前都沒說在宮中大宴的,今年偏是例外,把魏紫想一家團圓過中秋的願望破壞殆盡,只能留下大著肚子的兒媳婦和嗷嗷待哺的小孫女,坐上馬車進宮去,一路上不停咒罵,詛咒康熙喝水都能嗆著,看他還敢不敢這麼無聊。
    當然,康熙設宴絕不是因為無聊,人家有著各方面的考量,這種宴會,也許是慶祝,也有可能是懷著某種政治目的,咱們的政治小白是參不透其中奧妙的。
    進的宮後,在一堆人的指引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這一桌都是和她差不多身份的人,都比她年齡要大,最大的兩位頭髮都白了,這些人魏紫也都見過,能談得來的也有兩三個,坐在席上並不寂寞,眾人小聲說笑,無非是些家長里短的小事。
    這種情況下,魏紫一般是沈默居多,她知道,有些精明人能從別人的只言片語中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她沒這個本事,只能盡可能不讓別人從她這兒套話,只有在說起家中孩子們時,會插兩句,其他時候都是人問一句她答一句,實在本分的名聲就是這麼來的。
    這種宴會都是男一起女一起的,魏紫的前後左右都是女人,隔著一排說不上名字的綠色植物,另一邊是男人們的場所,林海現在的品級還不夠格參加,最前面的一桌只設了一個位子,還比別的都高一些,毫無疑問,那是康熙的寶座,沒人有資格與他並列。
    從魏紫的坐席處往上看,以魏紫現在一點零的視力,反正是看不清前幾桌人的臉的,有一桌從服飾上看,很可能是皇子福晉們,可惜魏紫愣是找不出哪一個是林溪來,更別提更前面的那些人了,更有一種霧中看花的美,她只能認出溫僖貴妃和佟貴妃兩人來,認出她們兩人,還是依據她們的地位,宮中唯二的貴妃,從座次都能看出一二。
    以前魏紫喜歡說一句話,叫做「大人物總是最後一個到」,以此作為自己遲到的藉口,還是到了清朝,才知道這句話簡直是真理,他們底下都坐得滿了,上面的位置還是空的,所有人都在等候大人物康熙的到來。菜餚陸陸續續擺在面前,魏紫一大早起來進宮,肚子里早空蕩蕩了,看著還有些熱氣的菜,真想趁人不注意吃兩口,要不是她還要臉呢,絕對就動手了。
    魏紫只顧盯著眼前的菜,挨著她的那位夫人和她關係不錯,悄悄伸手扯了她一把,低聲說:「前面有動靜,好像是聖上要到了,你還發呆呢,還不快起來迎駕」
    魏紫忙感激的衝她笑笑,集中精神等候康熙大駕,就看到一群人遠遠而至,最前面是個明黃身影,等他快走到時,所有人都站起來迎著,康熙的身影從那兒路過時,單憑感覺,魏紫覺得和溫僖貴妃差不多高低。
    康熙的身高到底是多少,魏紫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有人考證出的一米五八。魏紫見過溫僖貴妃,不穿花盆底的時候,溫僖貴妃比魏紫略微高一點,魏紫身高一米六,溫僖貴妃大概是一米六二到一米六五之間,穿上三寸高的花盆底,直接躍升入一米七的行列。
    今天這種場合,眾人都是按品大裝,滿族女人們統統花盆底蹬在腳上,從康熙路過溫僖貴妃那一桌時,魏紫眼尖的看到,兩人身高不相上下,也就是說,康熙最少也有一米七。
    咳,魏紫也是無聊,才會想起估摸康熙的身高來。她以前曾看過一個帖子,說康熙身高只有一米五八,上面羅列了一些證據,魏紫一個也沒記住,就記著這個數字了,一米五八的男人,也太挫了些,尤其是後來魏紫又看了若干以康熙為主角的小說,那些女人一個個都是康熙心中的真愛,而她們擺到在康熙的龍袍下,深深愛上這個男人。
    一個青春窈窕的美女,和一個滿臉麻子身高不足一米六的矮矬子談情說愛,每次想象到這個場景,魏紫都起一身雞皮疙瘩,嗯,再配上傳說中的金錢鼠尾,真讓人三伏天打冷戰啊凡是言情類穿越小說,都把康熙以及他的兒子們描繪成絕世無雙的美男,而凡是紀實類文學,這些人若不是家世好,簡直是矮矬窮的代表,他們究竟長什麼樣,魏紫以前不知道,現在也不過見過一個胤禛,在魏紫看來,胤禛長的是不錯,但也沒到妖孽的程度。
    根據魏紫的情報來源——林溪小朋友友情提供,胤礽、胤禛、胤禩和胤禟這四個是數字軍團中長相最出色的,排除林溪情人眼裡出西施的那部分因素,大概另三人比胤禛長的要略好一點,另外幾個可能稍微差一點,那麼,從遺傳學來講,他們的老爹長的也不會太挫。
    有人拿著康熙和數字們的畫像,言辭灼灼的說那才是真相,魏紫也見過,上面的康熙就是一乾癟小老頭,不過想想那應該是他六十大幾時的畫像,在結合我國古代的朦朧派畫法,嗯,魏紫感覺,真人走到她面前她也認不出來的,相差實在是太大。
    猶記得歷史課本上的插圖,從孔子、老子到孫思邈、王羲之等人,全都用的一個頭像,而若干個皇帝的畫像,看上去就是多胞胎,魏紫眼拙,愣是看不出不同來。
    扯遠了,總之就是說,畫像神馬的,在魏紫心裡真不怎麼可信,別人她也沒見過,但胤禛她卻是見過的,和歷史上雍正的畫像完全是判若兩人,魏紫認不出什麼丹鳳眼、杏眼的,她只知道大眼、小眼和三角眼,在她看來,胤禛的眼睛不大不小,小伙兒長的挺精神,眉眼間和德妃有五六分相似,順便說一句,德妃真是個美人,康熙的後宮里,家世不太好的嬪妃都是美人,不然康熙也不會看中她們。
    魏紫現在很淡定,歷史在這裡就是浮雲,這裡的清朝連個反清復明的都沒有,什麼天地會、紅花會,統統都是浮雲,魏紫若是跟幾幅畫像較勁,那才是腦子進水。
    就在魏紫肆意暢想,思緒拐到一個很詭異的地方時,康熙在上面發表完他的演講,講的什麼魏紫一句也沒聽清,就是聲音有些耳熟,康老大講話,所有人都是站起來低著頭聽著,魏紫的走神淹沒在人群中,眾人都行禮,她才慢半拍的跟上,大家都低著頭,也沒人注意她。
    終於可以吃飯了魏紫心中小人歡呼一聲,轉眼看見桌子上的冷菜冷湯,寬麵條淚不止,一點不想往嘴裡送,但肚子餓得不行,別人又都吃的津津有味,魏紫夾一塊雞塊放嘴裡,味道還算可以,也隨著眾人慢條斯理的吃著,稍微填補一下胃里的空白。
    只要肚子不再抗議,被家裡大廚養刁胃口的魏紫把筷子一放,抬眼看見眾人都和她一樣,不由好笑起來,她剛還真誤以為那幾個用的香的是真喜歡呢,原來還是在做樣子。
    好不容易吃過這一頓飯,康熙老大發話,眾人得以散了,魏紫忙隨著眾人度出宮門,走不遠就看到自家小廝和婆子在四處張望,看到她忙幾步迎上來,扶著她走到前面聽馬車的地方,把魏紫送上馬車,這才匆忙往家趕。
    進了自己的房間,魏紫急忙把誥命服給脫掉,換上輕便的常服,早有經驗的嬤嬤們準備好熱湯熱飯,魏紫先喝一小碗熱湯,又用了點粥,才覺得身上舒坦起來。
    「嗯,還是家裡的飯菜吃著順口我要去睡個回籠覺,沒什麼事都別來吵我」魏紫滿足的發出一聲輕嘆,轉身對眾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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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家宴

    一覺醒來,已是傍晚時分,馬上就是林家家宴,下人們早開始準備,雖說林海的院子才是正房正院,但魏紫輩分高,家宴仍是在她院裡進行。
    林府的家宴一向簡便,也不用僕從環繞的,只是一家人坐在一起賞月談天,為的不過是交流感情,取個一家團圓之意,不用別人花團錦簇的圍著,反倒失了意趣。家裡也沒有叫戲班子進來,只請了幾個女先兒,或是彈琴**,或是說一出書,既清幽又有趣,還不嫌嘈雜,魏紫雖然覺得只是說書有些單調,特懷念以前的電視劇,但現在有沒這個設備,她也只能空懷念,將就著看吧,好歹還能聽懂說的內容,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魏紫起身的時候,屋裡一個人都沒有,這當然不是她房裡人偷懶,揚聲喊一聲「來人」,白英和白蘿兩個立馬走進來,給她換好衣服梳好頭髮,扶著她走到外間,小丫頭們端著洗漱用具進來,照著魏紫這二年新改的規矩,把洗臉盆放到盆架子上,魏紫自己低頭洗了,順手接過白蘿手裡的溫熱毛巾擦乾水珠,抹上自制的花水和面脂,也不用上妝,素著臉就出門。
    魏紫看看身邊青蔥似的侍女,白英和白蘿兩個年紀最大,今年虛歲十九,好在這年頭大家子婢女都是一二十歲出嫁的,今明兩年把她們嫁出去,倒也不算耽誤她們。
    魏紫默默嘆氣,她身邊的婢女各有特色,或精明,或憨厚,或爽利,長相都在中上,魏紫承認自己是顏控,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能讓身邊多幾個美人也是好的,最起碼看著養眼,可惜大丫鬟培養起來挺費勁的,而且四五年就要換一撥,看著是小事,也頗讓魏紫頭疼。
    院裡已是佈置好的,到處都能看到節慶氣息,廊下掛著一圈玻璃燈籠,玻璃有透明的,也有彩色的,等晚間點亮之後,各色光從玻璃中透出,五光十色的煞是惹人喜愛,不過現在天還沒黑,尚且未曾點著,不過單一個造型掛著,看起來也是賞心悅目。
    魏紫剛打量一圈,林海就扶著貞瑤過來,後面跟著奶娘抱著小林晴,他一家三口看到魏紫,先笑著行禮,魏紫虛扶一把,笑著說:「你們倒會趕時候,我這邊剛想讓人去叫,你們自己就來了,一家子還客氣什麼,貞瑤肚子那麼大,都快坐下吧」
    於是眾人落座,魏紫牢牢佔據主位不解釋,林海在她左手邊,古人以左為尊,貞瑤在林海左邊,然後是一張特殊的椅子,還不到一歲半的林晴也要自己坐著。幾人剛坐好,林沁也搖搖擺擺的走過來,先對著母親兄長福了一福,才在魏紫右手邊坐下。
    廚房的大廚帶著一溜小丫頭端著食盒來擺飯,因為是過節,菜餚難免豐盛些,八葷八素十六個菜,在的貴族之家也許顯得寒酸,但對只有四個人用餐的林家來說,平時餐桌上難得超過八個菜,魏紫崇尚節儉,八個菜分量足些幾人都吃不完,沒必要弄一大桌子擺著好看。
    菜品中,魏紫獨愛那一道碳烤松茸,松茸是從深山老林里才來的,多產於雲貴川等地,採摘不已,運到京城也破費功夫,但是這東西現在幾乎沒人重視,魏紫吃到它,還是在川境的一個莊頭當做時鮮野菇送來的,廚上原不認識這東西,只是根據蘑菇的一般特性,或是做湯,或是清炒,魏紫吃過一次,認出是後世被炒的身價倍增的松茸,這才算給它正了名。
    「如海,你們也嘗嘗這道菜,我吃著不錯,你們也來評一評。」魏紫招呼眾人。
    林海三人各自夾一塊放嘴裡細品,林海先贊道:「入口爽滑,清香四溢,比做湯清炒別有一番風味,難為他們怎麼想來,我頭一次知道蔬菜也能烤了吃,倒也增長了些見識。」
    貞瑤和林沁自然也是誇的,說話間又往嘴裡填了幾塊,不大的盤子片刻少了一半,魏紫先吃幾塊後,才得意的說:「我聽說松茸營養豐富,還有強身、宜腸胃、理氣化痰的功效,炭烤了吃,還是我的主意呢,難得你們喜歡,讓溫娘子多做幾次,連貞瑤都能吃得。」
    溫娘子是當年魏紫發狠整治府中內務,把大廚房大大小小都賣了出去,廚房裡人手奇缺時買的,當時她穿著一身縫了好幾個補丁的舊衣,卻漿洗的很乾淨,人長的也不怎麼出色,但看起來利索,魏紫對她第一印象挺好,試了手藝之後,水平也很高,先滿意五分。
    再看看資料,家世簡單清白,只有一個不到八歲的兒子,娘家早沒人了,夫家公婆早逝,她相公是家中老大,下面兩個剛成親沒兩年的弟弟,她夫家祖祖輩輩都是廚子,很有一些私房菜,本來是她相公繼承家業,三兄弟開了家小飯館,店面不大,架不住廚藝高,小子日頗過的,家中也有些積蓄,偏她相公得罪了等地一個官員的兒子,那官員仗勢欺人,一把把她相公推倒在地,腦袋磕在桌角上,當時就躺地上不會動了,那官二代見出了人命,也不敢再囂張下去,帶著人一溜煙跑了,她兩個小叔子才敢從裡間跑出來,把哥哥抬回家扔給嫂子。
    溫娘子婦道人家,哪裡見過這等陣仗,差點沒嚇死過去,壯著膽子上前探探相公的鼻息,先松了口氣,好歹只是暈了,人還沒死,溫娘子忙托街坊幫忙去請大夫,大夫看過之後只是搖頭,經不住她再三懇求,勉強開張方子,上面竟是人參等物,溫娘子和她相公年少夫妻,她人又厚道重情義,傾家蕩產也要給相公抓藥,勉強撐了一個多月,她相公還是去了,家裡的積蓄也花的七七八八,辦了喪事之後,家中真正是一窮二白了。
    溫娘子走投無路,只能厚著臉去求兩位小叔幫襯,偏那兩個都不是好的,早背地裡接了官二代讓人送來的銀子,決心不插手大哥的事情,溫娘子去找,他們只管說好聽的,實際行動一點都沒有,溫娘子還不知是怎麼回事,還是店裡一個夥計看她可憐,悄悄她實情與她講了,她左思右想,自己一個小女子,真真是沒有辦法,若只有她一個人,碰死在相公墳頭前也罷了,偏還有個兒子,總不能讓兒子跟著自己餓死,一狠心一咬牙,收拾幾件行李,把家裡三間瓦房買了,準備些盤纏就想進京謀生。
    可惜現實太殘酷,京城工作機會是很多,但她這種二三十歲還帶著個孩子的女人,找工作還真不太容易,好在她姿色不佳,倒沒遇到什麼事兒,只是過的越發清苦,在她快要過不下去時,聽隔壁人牙子說,林府要找廚子,她才懇請人牙子把她帶到林府應試。
    綜合各方面考慮,魏紫覺得這個溫娘子能夠上任林家大廚一職,說實話她性子有些綿軟,不過她只管做飯不管事,軟和些也沒什麼,當即就和她簽了契約。
    撿到溫娘子,也是魏紫運氣,溫娘子在廚藝一道極有天賦,學什麼都快,當年也曾隱秘的跟著相公學了幾年,手藝比他相公還要高,從她到林家之後,林家的餐桌更豐盛了。
    林海見魏紫喜歡吃松茸,心中暗暗留意,想著找人專門去多采摘些,母親愛吃,做兒子的就要盡可能滿足母親的願望,哪怕這個願望非常渺小。
    暗自記下這件事,林海說:「母親喜歡,讓廚房多做幾次便是,我和貞瑤也能跟著母親沾光。」
    說的大家都笑了,魏紫又讓他們喝酒,桌子上擺的是桂花酒,度數低,喝著甜甜的,林沁也喝了兩杯,魏紫心中滿足的喟嘆,這才是享受呢,一家人吃吃喝喝說說笑笑,誰耐煩在宮里喝冷風啊,要集中精神不說,還不能睡懶覺,簡直就是慘無人道。
    天色漸暗,小丫頭們將四周的玻璃燈點亮,院子里又是亮堂堂的,五色的光照在各處,平添一種夢幻感,魏家四口吃飽喝足,小林晴也喝了一碗芝麻糊,現在也不困,正鬧著要下地跑著玩呢,奶娘沒有主子的示意,不敢讓她亂動,魏紫在她斜對面看了個清楚,忙讓奶娘帶著她在院子里玩,又命丫頭們看好別摔了,五六個小丫頭都圍著林晴跑。
    林海皺眉:「晴姐兒如此跳脫,沒個姑娘家的樣,母親也不能總是縱著,該叫她知道規矩了。」
    魏紫卻不在意:「這有什麼,她才多大,兩歲還沒有呢,能知道什麼等再過兩年,你讓她跑她都不會跑了,趁著年紀小,多些童趣有什麼不好?總之咱們家的孩子不會養成驕縱任性的大小姐,你只管招呼你前頭的事去,別大事小情都要插一腳。」
    林沁見哥哥吃癟,就在一旁偷偷修他,林海不能和母親頂嘴,教訓妹妹幾句卻是平常,臉一板,說:「妹妹,你的儀態呢?做這個鬼樣子能看麼?還不快給我改了。」

    第九十五章、有後

    林沁當時就不依了,拉著魏紫的衣袖告狀:「母親您看哥哥,過節呢,人家正高興,他偏潑人家一頭冷水,還教訓人家,母親你要給我做主,狠狠教訓哥哥一頓才行」
    魏紫呵呵笑道:「好,好,我給你出氣,過節呢,一家子都高興著,他偏來掃興,他這不是跟你過不去,是跟一家子過不去呢,母親罰他抄書,沁兒你說好不好?」
    林沁拍手叫好,得意的給林海一個挑釁的眼神,林海寡不敵眾,誰讓他家女多男少,沒人跟他站一邊,無奈苦笑道:「我認輸,都是我的不是,掃了妹妹的興致,著實該罰,明兒我就回房抄書,這總行了吧?」說完又小聲嘟囔:「我是雙拳難敵四手,你們都是一伙的,每次有事都是欺負我一個。貞瑤,你這次一定要生個兒子,往後我也有個同伴,省得形單影隻的。」
    貞瑤抿著嘴笑,婆婆和相公耍花腔,她幫哪邊都不好,還是在一旁看戲吧。
    一時飯畢,下人們利索的撤掉殘席,換上乾果蜜餞糕點,每樣用小盤子裝了,桌子不大,只能放二三十個盤子,乾脆在每個人旁邊添張高幾,大圓桌上只放二十四個盤子,每人身旁的高幾上又放幾樣各自平時愛吃的,總共五六十樣,有很充足的挑選餘地。
    眼瞅著一輪圓月升入空中,林海身上很有文人風姿,看到月亮就想到作詩,這種活動魏紫素來是不參加的,沒的自爆短處,林海一人連著作兩首詠月的詩詞,林沁興致也不錯,才華也不錯,跟著做了兩首,貞瑤要差一些,只做了一首,而魏紫雖不會做,這些年耳渲目染,也有幾分欣賞水平,不是她貶低自己的兒女,這幾首詩都稱不上精品,縱觀幾千年歷史,真正能夠留名青史的詩人有幾個?流傳千古的詩詞又有幾首?
    當然魏紫也不會在這當口下自己家孩子的面子,她連人家都不如,又有什麼資格說人家,只是誇,總要給孩子們些自信心嘛,免得他們受打擊。
    其實,每次看到有人作詩作詞,魏紫都有種剽竊一把的衝動,不過她也不是看重名氣的人,不善作詩也不是什麼罪過,沒必要在這方面顯擺,於是熄了佔據別人作品的心思,專心裝自己的木頭人,就是吃了幾個白眼她也不在意。嗯,魏紫不剽竊別人的詩詞,是因為她高尚的情操,絕對不是因為她根本記不住,這一點非常重要,提醒大家一定要記得。
    作為一名普通人,魏紫沒有超高智商,也從沒想過自己會穿越回去,她若是早知道,肯定會把各種有用的沒用的知識塞滿一腦袋,省得到用的時候沒轍,也不說記得什麼重大科學發明瞭,能記得幾首好詩好詞也好啊,最起碼能顯擺顯擺。
    可惜,魏紫到現在還能流利背出來的,大多是前人流傳下來的,後世出名的詩詞,毛爺爺的詠梅和水調歌頭記得清楚,還是拜各種小說所賜,記得最多的,竟然是紅樓里林黛玉的詩詞,她一個做人祖母的,總不能強孫女的靈感吧?於是魏紫只能沈默。
    呃,其實魏紫手上還有一本毛爺爺詩集,毛爺爺的詩大都大氣磅礡,實在和魏紫的風格不符,而且容易被人發現端倪,魏紫從沒有被其他同穿者認出來的打算。
    總之,魏紫各方面表現給外人看的,都是一個非常符合封建社會貴婦的女人,只在林海幾人面前稍稍顯露些本性,相信他們也不會把她的事到處說,如果讓魏紫一天二十四小時演戲,魏紫早崩潰了,她在家人面前還是很真實的。
    主子們的自娛自樂過了,就是那兩個女先兒上陣,兩人講了個新編的故事,無非是才子佳人善惡有報,故事並沒有多少新意,兩個女先兒口才卻好,把一個平平無奇的故事講得引人入勝,貞瑤和林沁都聽住了,林海端著茶杯自斟自飲,魏紫似聽不聽的,早就發呆去了。
    一部書說完,兩人下去休息,林家規矩,從不往台上撒錢,只在人走時給賞銀,慣來的人也都知道,令人樂呵呵的坐到一邊,趁空兒喝幾口好茶,吃幾塊外面難得一見的點心,另有人彈琴助興,一首陽關三疊悠揚婉轉,一首梅花三弄蕩氣回腸,院子角落里好些不當差的丫頭們都來聽,卻都是寂靜無聲。
    林晴年紀還是小,在院裡跑一會兒,累了鑽進奶娘懷裡,不多時就打起呵欠來,奶娘告聲罪,先一步抱著她回去休息,其他人一直熬到交了子時才散。
    十一月初,天有日食,古人多稱之為天狗吃月亮,認為是個不好的兆頭,這一天貞瑤也嚇了一跳,十一月十七,康熙大約南苑,那天林海也伴駕而去,是夜未歸,也就巧了,十八日天剛蒙蒙亮,貞瑤房裡人就來敲魏紫的院門,說貞瑤發動了。
    魏紫倒不是很慌亂,一來有過一次經驗,二來李大夫早說過就是這幾天,府里早準備妥當,兩個穩婆已經接進府里四五天,就是為這一天呢。
    魏紫忙穿戴好,帶著幾個嬤嬤丫頭趕到貞瑤房間,貞瑤已經被移到一間收拾好的房間內,嬤嬤們嚴肅熟練,指揮著人燒熱水準備白布,貞瑤在床上躺著,看到魏紫還能笑出來,情況比第一次生產好幾倍,魏紫一看這架勢,當時放下一半心來。
    這一胎是第二胎,本就比第一次生產要順,加上懷孕期間保養的好,平時在魏紫監督下活動量也不少,貞瑤在生孩子時挺有力氣,有過一次經驗總是要好很多,就這樣,魏紫也怕她咬到嘴唇,給她塞一塊軟帕子,疼得很了咬著,兩個穩婆就位,教貞瑤何時吸氣何時吐氣,不到兩個小時,孩子就順利降生,貞瑤也不像頭一次那樣累的昏睡過去,生下孩子來,精神還好,讓人把洗乾淨的孩子抱到她眼前,只看一眼就哭起來:「我有兒子了……」
    這次貞瑤得償所願,剩下一個大胖小子,遺憾的是孩子生下來不能抱給親爹看,沒辦法,林海還在陪聖駕呢,輕易回不來,貞瑤雖小有遺憾,但生兒子的喜悅片刻就把這點遺憾衝的無影無蹤,天天樂呵呵的看著兒子笑,自覺人生圓滿。
    因著林海不在家,孩子的洗三又是從簡,魏紫都覺得對不住大孫子,可惜不能跑到聖駕那兒把林海拽回來,只能幹等著,並祈禱林海盡快回來。
    林海也沒讓家裡人苦等,孩子五天時他從南苑回家,一進家門就感覺到家裡氣氛不對,下人們都面帶笑容,看到他就道恭喜,林海馬上意識到是貞瑤生了,當即喜出望外,快步走進內宅,還沒到正房門口,貞瑤的奶娘就上前說:「恭喜老爺太太十八日生了個哥兒」
    林海大笑,連聲說好,也不顧忌產房不乾淨這回事,大步邁進去,就看見魏紫和林沁正圍著一個小嬰兒說笑,貞瑤在床上躺著,臉色看著挺好,提著的心徹底放回原位。
    順手從魏紫懷裡接過孩子,仔細端詳端詳,笑道:「孩子長得挺像我的。」又對貞瑤說:「多些夫人給為父生個這麼好的兒子……」說著眼圈都有些發紅。
    魏紫心中暗嘆一聲,能夠理解男人得知自己後繼有人時的興奮激動,林沁想取笑幾句,看看魏紫,又看看林海,低頭抿嘴一笑,卻什麼也沒說。
    「還傻抱著孩子做什麼?你媳婦生孩子這麼大的事,你都不在家,還不快去給她陪個不是」魏紫心裡有些澀澀的,忙嗔著林海一句,岔了過去。
    林海果真近前衝貞瑤一鞠躬:「貞瑤受委屈了,都是我的不是,沒能陪著你,沒能第一時間看到咱們兒子,連兒子的洗三都沒能趕回來參加,是我對不住你和兒子……」
    貞瑤即便心中真有委屈,有林海這幾句話,也早飛到九霄雲外了,又是當著婆婆小姑,更覺不好意思,忙笑道:「老爺在伴駕,哪能像往常自由,聖上都沒回來,你自然回不來,這也怪不得你,你放心,我並不是那等不明是非的人,母親把我照顧的很好,我只有感激的。」
    林海就和貞瑤「深情對望」去了,林沁終究忍不住,吭哧吭哧悶笑,驚醒一對鴛鴦,之間魏紫和林沁都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們,饒是成親已經快三年,也頂住不住,雙雙紅了臉。
    貞瑤即便心中真有委屈,有林海這幾句話,也早飛到九霄雲外了,又是當著婆婆小姑,更覺不好意思,忙笑道:「老爺在伴駕,哪能像往常自由,聖上都沒回來,你自然回不來,這也怪不得你,你放心,我並不是那等不明是非的人,母親把我照顧的很好,我只有感激的。」
    林海就和貞瑤「深情對望」去了,林沁終究忍不住,吭哧吭哧悶笑,驚醒一對鴛鴦,之間魏紫和林沁都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們,饒是成親已經快三年,也頂住不住,雙雙紅了臉。

    第九十六章、意外

    這個春節,林家因為第三代男丁的誕生而顯得特別熱鬧,小小的孩子從出生就能看出是個結實的小傢伙,小腿小胳膊很有勁兒,就是脾氣不太好,一點不如意就放聲大哭,聲音洪亮,林海總是笑他是個壞小子,沒有姐姐乖,也沒有姐姐聽話。
    小傢伙自然是聽不懂的,聽到林海的話,反應就是在尿布上畫幅地圖,然後接著哭,嬤嬤們忙給他換上乾淨的尿布,剛收拾乾淨,他就止了哭聲,抿著小嘴皺著眉,似乎在思考什麼重大事件,林海和貞瑤看到只有喜的份,這可是兩人的長子呢。
    為了彌補兒子洗三的簡單,滿月酒辦得挺盛大,林海大手筆,把所有能請的動的人都給請來了,連胤禛都抽空過來一趟,給自己大舅哥撐臉面,讓氣氛更加熱烈些。
    這邊辦完兒子的滿月酒,那邊林海就張羅著起名字的事,貞瑤的意思是等到孩子週歲再起大名,現在先起個小名叫著,也是怕孩子小壓不住的意思,林海卻不在意,貞瑤見勸不動他,也就作罷,林海興匆匆的拿著一張紙去找魏紫,商量選用哪個字為好。
    魏紫接過紙張,上面寫著十幾個日字旁的字,都是含義很好的,魏紫一眼看到那個「暄」字,一怔之後,笑著說:「我瞧著這個字挺好,太陽的溫暖,作為林家的嫡長子,就該是大氣的。」
    林海一瞧,也是極為滿意,就把這個字勾起來,林家新一代大爺的名字新鮮出爐,就叫林暄,又忙著給老家那邊寫信,商量給小林暄上族譜的事,雖然有些個早,但大家也該理解林海喜得貴子的興奮心情,也沒人在這個當頭潑他冷水,都由著他。
    林家這裡歡天喜地的,林溪在宮里卻遇到一件很不和諧的事,胤禛的格格宋氏有孕了。
    這件事完全出乎胤禛和林溪所料。胤禛是真的把姨母兼岳母的教誨放在心上的,他也不是出爾反爾的人,自從答應了魏紫,不讓庶子女出生在嫡子之前,就認認真真的做著這件事。
    胤禛和林溪成親之後,兩夫妻琴瑟和鳴,感情融洽,胤禛對林溪很是滿意,一個月中有半個月都是歇在上房,還是十幾天誰在書房,兩個格格那裡,一兩個月也見不著胤禛一面,更別提留宿,就這樣,但凡胤禛晚上住在小妾房裡,早上都要上下一碗避子湯。
    「姨母,是我看走眼了,原先看著宋氏膽小怯弱,以為是個知道分寸的,沒想到膽子這麼大,竟敢替換我給的避子湯,這種人我也是容不下的,等她生下孩子,就抱到佑安身邊。這次是我不對,以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太過自大,還望姨母原諒我這一回。」胤禛說。
    要說胤禛還真有誠意,宋氏爆出有孕之後,他就在休息日上門道歉,魏紫還真怪不得他,畢竟當初她說的是不讓小妾們生孩子,而不是不讓他近小妾們的身。不過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看胤禛的表情,對宋氏可是深惡痛絕的,吃過這一次虧,不怕他往後不學乖。
    裝模作樣的嘆口氣,還拿著帕子按按眼角,魏紫說:「我知道這事不能怪你,只可憐我的溪兒命苦,嫁給你這麼久,也沒個動靜,若再攔著你的妾侍生孩子,只怕就有人說閒話了,如今那宋氏有孕也好,省得你們兩口子被人詬病,只要你們能好好地,我也沒別的話說……」
    魏紫的以進為退用的好,只見胤禛皺著眉,冷聲說:「我和佑安如今年齡都不大,誰又能說什麼姨母不用為這個擔憂,我自有主意。宋氏的心太大,李氏也是不安分的,早知道就不該給她們一點機會姨母放心,這種事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魏紫見好就收,反倒勸起胤禛:「你也犯不著為那些人生氣,早日看清楚她們的真面目,以後也能少吃點虧,你們男人吶,總是小瞧女人,其實女人狠起來都不是人的,你想想,宋氏也好,李氏也好,都是你的格格,她們後半輩子的依靠,就只有生個兒子,你管的這麼嚴,她們難免會起心思,也是人之常情,你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別太較真了。」
    胤禛沈默不語,他也要承認自己不瞭解女人的心,不覺就把魏紫的話當真理了,又想起皇額娘在世時曾說過,女人天生都是騙子,越是漂亮女人越會騙人,他原來還不當回事,現在看來,後院的女人們還真不能小瞧,當面一套背地一套都用的爐火純青,想到她們表裡不一的嘴臉,胤禛憑空湧起一股惡心,原本就不近女色的他,對女人們更冷了,只除了林溪。
    知道宋氏有孕,林溪心裡也不舒服,這天下就沒有不吃醋的女人,也沒有不在意別的女人懷著自己男人的種的女人,林溪只是千萬女人的一員,自然也不例外。
    魏紫進宮探望她時,她還是有些郁氣未散,在別人面前不好表現,當著自己親娘可沒這個忌諱,臉上就露出委屈來,魏紫也顧不得她如今的身份,一把把她抱進懷裡,手也搭在她的背上一拍一拍的,林溪靠著魏紫說:「母親,我這心裡難受……」
    魏紫嘆口氣:「唉,傻孩子,遇到這種事,哪個女人能不難受?當年你父親的姨娘有孕,我不也是心裡堵得慌,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誰讓咱們女人地位低下,三從四德把咱們拘束的什麼也做不得,你想開些吧,我瞧著四皇子對你的情意不假,他還特特上門給我解釋,說並不是存心,而是那宋氏使了手段,我瞧著他也生氣呢,你也得體諒他,你說是不是?」
    林溪語氣低落:「我也沒有怪四爺,他這一年並沒有虧待我,我只是一時拐不過這個彎,心裡煩悶,當著人還要表現出高興的樣子,其實想想,比起那幾個妯娌,我還算是好的,四爺不愛顏色,佟姨母體諒,德額娘不好插手,四爺只有兩個格格,侍妾一個皆無,平時也不怎麼往她們屋裡去,四爺敬我重我,我也不該太不知足。」抬頭看著魏紫擔心的眼睛,笑道:「母親不必為我擔憂,我把話說出來,這心裡好受多了,不會鑽牛角尖的。」
    母女倆都安靜下來,良久,林溪從魏紫懷裡坐起來,說:「不開心的事不提了,母親幫我參謀一下,四爺說,宋氏的孩子生下來後,要抱到我身邊養著,您說這事該怎麼辦?」
    魏紫知道林溪心裡是有章程的,不過想聽聽自己的意見,定定心而已,也不隱瞞,直接說道:「這要看情況,不管她生的是男是女,都是四皇子的骨肉,你是嫡妻,養著也是應該,只一點,若孩子康健,你就好生養著,看的嚴一點,未必不能和你貼心;若孩子身子骨羸弱,咱們還是有多遠離多遠的好,免得有什麼事說不清楚。」
    林溪笑道:「母親和我想的一樣您沒見過宋氏所以不知道,她本身身子骨就不大好,如今又是瞞著四爺有孕,也不知是不是吃了什麼東西,我很怕她生下的孩子有問題,她自己養著,怎麼樣也不關我的事,可若是在我身邊出事,我還真說不清楚,倒不如一開始就離遠些,省得被人嚼舌,可又不知該怎麼跟四爺提起,母親,您有沒有辦法?」
    魏紫又嘆口氣,這還是十五六歲的孩子呢,就要想這麼多問題,怪不得古人早熟,實在是不熟不行啊,你不成熟起來,就等著被人踩在腳底下吧「我能有什麼主意,她的孩子怎麼樣,咱們現在誰也說不准,只能對四皇子實話實說,把你的擔憂都告訴他,讓他去決定就好了,有他給你撐腰,你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林溪點點頭,偎在魏紫身側,說:「還是母親好,不管什麼時候都支持著女兒,有您在,我就什麼都不怕了,您才是我的依靠呢。」
    林溪的懂事真讓魏紫心疼,可是她又沒有辦法,她不是強勢女主,可以虎軀一震,折服一群人,她也不能挑戰社會制度,能做的只是在能力範圍內影響別人,她不能要求胤禛只守著林溪一個人過,只能勸林溪不要用情太深,省得受傷的還是自己。
    這一年,林沁虛歲十四,正好又是大選之年,魏紫本來想著她的年齡太小,想要報個病什麼的推到下一次,後來又想,年紀小也有好處,不引人矚目,林溪又是四福晉,也能說上幾句話,讓她在第二輪落選,可操作性要強上不少,因而什麼也沒做,只是給林溪帶話,把自己的意思說了,林溪會意,傳話讓魏紫放心,她會把事情辦好。
    林海的官運暢通,不到三月,康熙又下道旨意,原保定府同知丁憂,林海官升半品,接任保定同知一職,擇期上任。這道旨意一下,魏紫又閃進空間大罵一場,讓紫禁城裡的天子打了好幾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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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外任

    要說這事也是趕巧了,上次林溪參加選秀前,正值林海大婚,家裡忙亂不堪,不覺對林溪的事少了幾分關注,今年輪到林沁,又遇上林海外放,同樣有事分心,林沁自己都笑言,她和林溪不愧是姐妹,經歷都是差不多的。
    其實還是有差別的,林海成親的日子,和林溪選秀相差太近,家裡的事又沒有別人幫魏紫的忙,難免忽略了林溪,如今又貞瑤在,有個人分擔,自然可以輕鬆很多。
    但是魏紫仍是沒辦法高興起來,她是個喜歡享受的,不喜操勞,原想著娶回個兒媳婦,家裡上下的事都由兒媳婦打點,她做她的清閒老太太,每日養養花逗逗鳥,看看小說,有心情出門做個客,沒心情就在家呆著,這才是她憧憬的生活。
    可惜天不從人願,在魏紫看,簡直就是和她對著乾,兒媳婦是娶回家了,也是個勤儉持家的好手,進門半年有孕,生個女兒不到半年又有身子,這雖然證明魏紫眼光不錯,貞瑤是個能生的,為林家傳宗接代,魏紫也很高興,但是,兒媳婦有孕,魏紫做不來讓人家孕婦挺著大肚子勞累的事,只能把管家的事又接回來,算下來,貞瑤嫁進門近三年,魏紫真正輕鬆的時間不過一年,其餘時候不但原本的事沒少,還增添了照顧孕婦這一項。
    從小林暄滿月後,魏紫剛做了兩個月甩手掌櫃,康熙就扔下來這麼一道旨意,林海外放,貞瑤是一定要跟去的,出去做官內宅沒個人魏紫也不放心,再則,沒有讓人家小夫妻分居兩地的道理,那種兒子外出做官,帶著小妾享福,把正經夫人留家裡照顧一家老小,魏紫本就看不慣這種人,更不可能自己做這種事。
    康熙的旨意下的挺急,人家原來的同知趕著回家給老父守喪,林海要在十天內上任,聖旨下達時已經進入三月,天氣漸暖,行禮收拾起來也方便,另一點只得慶幸的是,保定距離京城不到三百里,快馬的話,當天就能到達,家裡真有個什麼事,想通知林海也方便。
    林海和貞瑤具體怎麼收拾行李,商量帶哪些奴僕過去,這些魏紫並不怎麼關心,魏紫關心的是,小林晴能不能給她留家裡,原本家裡人就少,主子一共才六個,這還是加上兩個什麼都不會的小傢伙,林海夫妻一走,再把兩個小傢伙帶上,就剩魏紫和林沁,那才真是孤單。
    從個人感情上講,魏紫是希望小林晴能留下陪她的,家裡有個小孩子,也顯得不那麼冷清,且林暄又小,貞瑤也未必能同時照顧好兩個孩子,可是,把林晴留下,又讓人家母女分離,魏紫自己都不落忍,幾次話到嘴邊都給咽了回去。
    左思右想,魏紫最後還是放下這個念頭,她一直覺得孩子在父母身邊長大,會比較有安全感,她也不想做這個惡人,大不了等林海他們走了之後,她若是無聊,多出門晃幾圈也就是了。
    魏紫這邊左右為難,林海和貞瑤都看在眼裡,兩人私下裡商量幾天,也是捨不得林晴,畢竟是第一個孩子,感情很深,可兩人又都不忍讓魏紫難過,尤其是林海,魏紫是他親娘,從來只有尊敬愛戴的,他自己不能守在魏紫身邊盡孝,心裡已是百般難受,若連魏紫想要孫女陪伴的願望都不能幫著實現,他過不去心裡這一關。
    夫妻倆思來討去,決定把女兒留在家裡,只帶著兒子上任,兩人鄭重把林晴托付給魏紫,只說自己過去,必定事情繁雜,林暄又小,怕對林晴有所疏忽,所以把她留在家裡,由魏紫照看,他們也能放心,雲雲。
    魏紫是驚喜莫名,她也不打算拒絕兒子媳婦的好意,歡歡喜喜把林晴抱到自己院子里,把東暖閣收拾出來給孫女住,又撥了兩個丫頭專門陪小林晴玩耍。
    家裡事情安排妥當,林海攜妻兒赴任,帶了二三十個下人,一路奔赴保定而去。
    家裡少了兩個人,魏紫一時有些不適應,每當吃飯時,都覺得桌子太大太空,往日的美食也失去三分顏色,林沁變著花樣的逗她開心,又有小林晴活潑好動,看著孫女天真無邪的笑臉,魏紫的情緒才漸漸好轉,想到林沁選秀在即,忙開始張羅起來。
    其實也沒什麼也準備的了,林沁的規矩是從六七歲上開始學的,到如今早已是刻在骨子裡,想忘都忘不掉,舉手投足間透著大家規範,根本不需要臨陣磨槍。
    魏紫準備的,也不過是選秀時穿的衣服、戴的首飾之類,做的衣服都是現今正流行的款式,魏紫的目標就是不引人矚目,再加上林溪的保駕護航,目標:第二輪時撂牌子。
    林沁想要撂牌子並不是難事,她是庶女,身份不高不低,親姐姐是四福晉,輕易做不得妾,做正妻好些人家又不願意,當然,給那些宗室王爺們做小倒挺合適,不過,林沁也不是什麼絕色,以往也沒什麼名氣,估計沒幾個肯注意她的人。
    這一屆選秀有一個很引人注意的人,安親王的外孫女郭絡羅氏。此女比林沁要大上一歲,自小在安親王府長大,性格飛揚,長相明艷,是個爽利之極的女孩子,魏紫曾在鈕祜祿家的宴席上見過她一次,看著倒不惹人厭,就是不知底細如何。
    皇上的兒子多,年齡又相近,根據從林溪那裡得來的消息,這一屆秀女中將會產生七、八兩位皇子的嫡妻人選,如今皇帝正在斟酌,最後會花落誰家尚未可知。
    不過有小道消息說,郭絡羅氏對溫文爾雅的八皇子很有好感,魏紫也記得,這一位就是歷史上的八福晉,傳說中被雍正挫骨揚灰的人物,至於七福晉是哪棵蔥哪頭蒜,魏紫完全沒有印象,只記得七皇子腿腳有些毛病,從而成為九龍奪嫡中的醬油黨成員,等他老爹掛了,他四哥上位之後,在眾位兄弟中結局也算是好的,也是個聰明人。

    第九十八章、說親

    魏紫的情報來源豐富,有和各家夫人太太們聊天時聽來的,有自己家親朋好友轉述的,也有讓人專門去打聽的,其實整個京中的夫人中間差不多都是如此,誰家女兒顏色好,誰家女兒有才華,誰家女兒性子傲,就算不是人盡皆知,有心人一打聽能得個八/九不離十。
    魏紫對京中明珠一貫缺乏關注,只在給林海選媳婦時忙了一二年,後來就沒再注意過,倒是對京中年輕俊傑的消息比較敏感,沒辦法,家中有兩個女兒呢,總要給她們踅摸一個知根知底的夫家,兒子娶錯妻,還有機會改正,女兒嫁錯郎,那可是一輩子的事。
    本來魏紫已經給林溪看好幾個人選,他們初步達到魏紫的條件,魏紫也準備進一步瞭解,可惜沒用上,林溪婚事的主動權被康熙截了胡,她這個當親娘的反倒最後一個知道,心裡嘔得要死,還要叩謝聖上恩典,噴血都不足以表達魏紫的憤慨。
    林溪的婚事沒撈著,魏紫氣過惱過鬱悶過,好在擁有大心臟的人承受能力都挺強,沒多久就原地滿血復活,張羅起林溪的嫁妝,接著就是看著兒媳婦養胎、抱孫女、又看兒媳婦養胎、抱孫子,中間沒多少時間能用來自怨自哀,姐姐她忙著呢。
    不過三十五年大選,京里的少女們是百花爭艷,皇子妃的位置就像是驢子眼前的胡蘿蔔,自覺能夠得著的人家都卯足勁表現,想把這個頭銜收入自家姑娘囊中,沒希望的人家,也想爭一爭,萬一自家女兒爭氣,入了貴人的眼,說不定就能得個大造化呢,於是,京里數得上名號的綢緞莊首飾鋪胭脂店,俱是生意興旺,營業額上升不止多少個百分點,望女成鳳的家長們包裝起自家女兒是不遺餘力,要把三分顏色打扮出七分出彩來。
    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製造條件也要上,似乎忽然家京城中湧出數個「才女」、「淑女」來,最出名的自然是安親王外孫女郭絡羅氏,比她稍次一些的,還有副都統塔海的嫡次女兆佳氏、吏部侍郎王備萬的長女,據說這些女子都是德才兼備的美女,在京中風頭無兩。魏紫有理由相信,在這些人耀眼的光芒下,前忠勇侯的庶女,絕對是暗淡無光的一個。
    唯一需要顧慮的,大概就是林沁的心意,魏紫給的,是不是她想要的?
    魏紫從不是固執的人,不肯聽別人意見,也沒有太大的掌控欲,要掌握別人的人生,她對林沁有感情,絕不及林海和林溪深厚,她可以對林海和林溪做的,並不一定能對林沁做,只因為,林海和林溪是她親生,而林沁,總是隔了一層肚皮,又不是從小養大,所以格外需要謹慎,省得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感情毀於一旦。
    初選前夕,魏紫把準備妥當的林沁叫到身邊,不拐彎抹角是她的風格,直接問道:「沁兒,明天就是你進宮初選的日子,你有什麼打算,或是目標?」
    林沁再不是魏紫生的,魏紫這些年的關心愛護也記在心裡,就是快石頭也暖熱了,何況是人心,她也知道魏紫的習慣,有問就有答:「母親可是擔心女兒心高?呵呵,您就放心吧,我不是糊塗人,會被表面的浮華迷住眼睛,去奢求自己得不到的,女兒時刻都記得自己是什麼身份,不該有的念頭絕不會有,也不會做任何給林家丟臉的事。母親,我就想著等落選了,能多在家陪您兩年,您不會嫌棄女兒沒有志氣吧?」
    魏紫摸摸林沁的頭髮:「什麼傻話,不管你什麼樣兒,我都不會嫌棄這人吶,志氣太高也未必是好事,我倒覺得知足才能常樂,我也想多留你兩年,最起碼滿了十六週歲再出門子,別像你姐姐,剛及笄就成了人家的人。好孩子,既然你不想著攀高,進宮就低調些,今年那幾個出名的才女,我也見過,未必就比你出色,你藏藏拙,別招人眼,我再給你姐姐送個信,讓她在宮里照應幾分,爭取撂了牌子吧」
    對林沁的心態,魏紫還是滿意的,好歹教了這幾年,若真教出一個一心想做妾的女兒,那魏紫才真要吐血,不過,若林沁真有這個心思,魏紫也不會攔著,大不了把她送出門,往後再也不管便是,雖然會難過,卻不是不能接受。當然,魏紫更希望林沁的三觀能和她差不多,這也能證明她這幾年的潛移默化沒有白費,好在,林沁沒有讓她失望。
    俗話說三歲看小七歲看老,林沁從小就是美人胚子,當初魏紫第一眼看見,明知小姑娘對她有敵意,還是忍不住心生喜愛,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林沁小朋友的外表佔據優勢。
    林崢和魏紫長的都不差,林海是溫雅帥哥,林溪是溫婉美女,林沁比兄姐都要好看,充分遺傳了雙親的優勢,膚若凝脂吹彈可破,面色白皙紅潤,眉眼精緻,身材婀娜,略施脂粉就有驚艷的效果,氣質嬌憨中又帶一些柔弱,大概是個男人都抗拒不了。
    不過魏紫從來沒有宣揚過林沁的姿色,她帶著林沁出門做客時,還要特意交代林沁遮擋一二,美名也不是那麼好得的,她也不想讓林家女兒艷名遠播,林沁當時雖不知魏紫的用意,但聽慣了魏紫的話,也不求理解,都是照著吩咐去做,如今到體味出些深意來。
    林沁看著魏紫直笑,魏紫忍不住敲她額頭一記,林沁吐吐舌頭,更偎緊魏紫些,魏紫心中一嘆,小姑娘心裡也是不安吧,抱著她的手緊了緊,兩人低聲說著話。
    林海不在家,林沁只能降低待遇,由管家帶隊送出家門,到地方登記出身年齡後,坐在小車里等著進宮,管家眼看著她的小車進去,才安排人回家報信,他帶著其他人在外面守著。
    這一夜在平靜中度過,第二天早上,管家原樣把林沁接回家,魏紫抱著小林晴在二門處等她,見到魏紫,林沁的委屈爆發,紅著眼就想往魏紫懷裡撲,可惜魏紫的懷抱被小林晴佔據,林晴還不到兩歲,卻是極聰明的,看到林沁的紅眼圈,嘟著嘴說:「二姑姑,不哭,乖啊∼∼」
    林沁破涕為笑,伸手從魏紫懷裡把林晴挖出來,逗她:「誰告訴你二姑姑哭了?我看是你自己不乖,被祖母罵了吧?」說著,伸手捏捏林晴帶著嬰兒肥的嫩臉。
    林晴不太理解林沁的話,但能感受到林沁是在笑話她,不高興的撅起嘴,被林沁捏了一把,忙把嘴唇包進去,還用胖乎乎的小手捂著,眨巴著大眼睛瞪著林沁。
    魏紫等這姑侄倆玩夠了,才讓奶娘抱著林晴在院子里玩,她和林沁進屋說話,剛問一句在宮里怎麼樣,林沁就又紅了眼:「別的都好,就是驗身時,那些嬤嬤們太可惡了……」
    魏紫已經就這個問題安慰過林溪,安慰起林沁來輕車熟路,幾句話把林沁安撫好,心裡再次痛罵這沒有人權的選秀制度,又慶幸自己來時已經嫁人生子,不用經歷這一遭。
    林沁在家等了四五天,接到二選的通知,再次進宮轉一圈,這次還在宮里住了兩天,這次魏紫工作做得到位,總算沒出現意料外的事,林沁得意順利落選。
    回到家,林沁像是憋了幾百年似的,在家瘋了好幾天,只要不把人丟到外面去,魏紫就不管她,由著她智商驟然降為五歲孩童水平,和林晴整日捉迷藏玩。
    因為林沁中途退場,選秀就沒林家什麼事兒了,但真正的好戲才剛上場,魏紫雖然聽不到實況轉播,不過事後也能從林溪那裡瞭解到些外面不知道的內情,全當聽故事了。
    林溪那一屆選秀,因為康熙皇帝的特別重視,可以說是歷屆一來最為平靜的,這一次就好看得多,秀女們還真有人在御花園和皇子偶遇的,有人吃錯東西生病的,有人崴了腳的,有人衣服上被撒上茶水的,有秀女吵架的,秀女們住的地方熱鬧之極,這場表演轟轟烈烈的直到六月底才結束,堅持到最後的秀女們得以回家。
    據說,這屆秀女中有一位江南某地大官的女兒,雖說是庶女,卻長得天姿國色,行動如弱柳扶風,一眼被康熙看中,當場封為常在;據說,有一位挺有背景的秀女,因為在同屋的茶水中下藥被發現,直接被趕出宮去,其父兄均連降三極;據說三皇子路過御花園時,與某位秀女一見鍾情,親自求了榮妃娘娘,要納她為側妃……
    選秀結束後,魏紫聽說了N多個「據說」,也不知是真是假,而八皇子妃的人選也沒有意外的是郭絡羅氏,聽說聖旨下達之後,安郡王馬爾渾就和八皇子把杯同歡;和八皇子的風光不同,七皇子連指婚都默默無聞的,嫡妻就是副都統瓜爾佳塔海的女兒,二品大員的女兒,還是手握實權,愣是淹沒在八皇子的光輝之下,似乎真是不知名人物一樣。
    這位新鮮出爐的七福晉,魏紫也是見過的,對她的印象也是極好,她的姑姑就是魏紫的閨友兆佳嫻玉,嫻玉很喜歡這個姪女,魏紫到她家時,曾見過好幾次,是個溫柔端莊的姑娘,畫得一手好畫,本來也不欲出名,不知怎麼回事,就傳出她的畫惟妙惟肖的傳言來,兆佳家一開始沒在意,等到想要壓下流言時,已經為時已晚,兆佳氏的名聲早就蓋不住了。
    魏紫不知道的是,原來的七福晉並不是這一位,而是另一位副都統納喇氏,因為兆佳氏頂了她的位置,她就成了另一位總是貝勒的嫡妻,有了另外一種人生。
    等到聖上指婚的旨意全部下達完畢之後,魏紫又有了新的煩惱,林沁婚姻的主動權重回自己手裡,她就要給林沁選一個各方面都拿得出手的夫婿,而她手中京中才俊的資料已經有兩年沒有更新了,還需要重新整理歸納,並把年齡放寬,從中挑選出適合林沁的人來。
    魏紫最開始盯上的,就是和林家交好的人家,知根知底,父輩有交情,平時有來往,女兒嫁過去要好適應一些,不過魏紫眼光高,她不但要看女婿本人:長相不好的不要,學識不夠的不好,沒有擔當的不要,風流好色的不要,性情懦弱的不要……這麼一來就刷下去一大半候選者,還要挑人家的父母兄妹:父母不合的不要,兄妹感情不好的不要,父親妾室太多的不要,兄弟有寵妾滅妻苗頭的不要,姐妹有無知愚昧的不要,母親為嫡母不慈的不要……有一大堆條件甩下來,最後保留的人選竟只有兩個,這兩人還都是嫡子。
    不過這事不能一廂情願,要雙方有意才好往下說,魏紫也不好挑明瞭說,怕事情不成以後見面尷尬,於是決定先試探試探,隨意找個藉口,把自己的閨友楊慧請到家中。
    楊慧不是一個人來的,她帶著自己大兒媳婦,抱著小孫子,反正聲勢挺浩大,魏紫迎接的陣容和她差不多——她領著林沁,抱著林晴,三對三,起碼人數上相等了。
    楊慧的夫家姓齊名靖字伯宗,前幾年一直外放,知道去年才得以進京任職,如今是大理寺少卿,正四品官職,齊伯宗出身書香世家,家風嚴謹,身邊雖有兩個妾侍,所有的子女都是楊慧所出,魏紫看中的,是他家老2,比林沁大三歲,挺正派的一個孩子。
    楊慧性情爽朗,身上有一股英氣,遠遠看見魏紫就大笑道:「難為你還記得我,我回京快一年,請你到我家去過好幾次,你這還是頭一次請我來吧?」
    魏紫笑著把他們迎進屋,林沁年齡小,先給楊慧和她大兒媳婦行禮,楊慧一把拉住,攥著林沁的手誇道:「瞧瞧多標誌的姑娘,比我們家那個可強多了,難為你母親藏得緊,往常都不帶你出門,生怕被人瞧了去,也不怕孩子在家裡悶壞了」
    又問林沁多大了,平時喜歡做什麼,林沁一一答了,楊慧從手上捋下一個鐲子給林沁套上,林沁見魏紫點頭,才收下來,又行禮謝過楊慧。
    魏紫這邊和楊慧的兒媳孫子都不是頭一次見,倒不用給禮物這麼麻煩,只用見過禮即可,楊慧又把林晴抱在懷裡一頓猛誇,她是個喜歡姑娘的,偏她自己只有三個兒子沒有女兒,大兒子家生的也是兒子,看到別人家姑娘就喜歡。
    「哎呦,這粉雕玉琢的小模樣,要是我家孩子該多好我整天沒事就抱著她出去顯擺,也就是你,整日悶在屋裡,自己沒趣也就算了,連孩子們一並拘著,我是沒有女兒孫女,不然天天帶她們玩去」楊慧看看林沁,又看看林晴,哪個都愛得不行,「妹妹,以往咱們離得遠,如今都在京里住著,你不愛動我不管,只要把這兩個可人兒送我那裡就行了,我幫你養女兒養孫女,你看如何?」
    魏紫笑道:「你想的美,沁兒都是大姑娘了,我還能留她幾年?你還要來跟我搶,虧心不虧心?我瞧著你們家素雅就不錯,有這麼好的兒媳婦,你還眼饞別人,也不怕上了人家的心?」
    楊慧的大兒媳婦名叫易素雅,性格和楊慧有三分相似,也是千伶百俐的人,聽到魏紫誇她,馬上笑著接口:「我哪兒能跟林家妹妹比,嘴又笨,人又懶,也怪不得母親不喜歡,林二妹妹就是一朵嬌花,我就是那燒糊了的卷子,也是母親不嫌棄,肯讓我陪在身邊,不然,我連門都不敢出呢,姨母快別笑話我了」
    魏紫要傳達的意思已經傳達給楊慧,看楊慧的神色已經領會,她也樂的和易素雅鬥鬥嘴皮子,至於楊慧的願不願意,倒也不著急,總要給人家時間考慮嘛,先透過信再說幾人說說笑笑,林沁先一步退下去安排午飯,楊慧又是一頓誇,不知是不是魏紫的錯覺,總感覺她看林沁的眼神都不對了,幾人安靜飯畢,林沁帶著林晴,易素雅抱著兒子,各自去午休,魏紫和楊慧還有話要說。
    「妹妹,你們家這個女兒,我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庶女吧?」楊慧忽然來這麼一句,意思是我兒子可是嫡子,你女兒是庶女,是不是有些不大相配?
    魏紫面色不變,說:「雖說是姨娘生的,從小養在我身邊,跟親母女也不差什麼,我想著,給老家那邊去封信,把族譜改了,記在我名下,往後說親也好看些。」
    我女兒雖然是庶女,可一點也不比嫡女差,你要在意的話,族譜改了便是。
    「你倒是好心。準備給她說個什麼樣的人家?」既然如此,咱們接著往下說吧。
    「我這麼好的女兒,當然要給她找個知根知底的,也不求大富大貴,最要緊是人品好,肯上進,家裡簡單些的,省得孩子們往後心煩。」我瞧著你家不錯,你願不願意?

    第九十九章、來人

    送走楊慧一家人,魏紫累的不輕,沒什麼形象的歪在炕上,林沁走進來看到,驚訝道:「母親很累嗎?奇怪了,今天晴姐兒只顧著跟楊姨家的瑜哥兒玩,並沒來聒噪母親呀」
    魏紫斜睨林沁一眼,小丫頭什麼都不知道,要不是為了她,自己至於這麼累嗎?這還要多虧楊慧性格大方爽朗,沒多少彎彎繞的心思,就這樣,她也不好直白的說想把林沁嫁到他家,要拐幾個彎暗示,楊慧也給她這個朋友面子,同意回去徵求陳伯宗的意見。
    林沁莫名其妙,不知道為什麼魏紫看她的眼神那麼奇怪,有心想問,魏紫卻沒給她機會,說:「中午只顧著跟你楊姨閒聊,也沒有好生休息,這會兒身上乏的厲害,乖女兒,你先帶著晴姐兒玩去,等到晚飯時再過來叫我,讓我躺著靜一靜。」
    林沁看著魏紫好像是很累的樣子,也就信以為真,招呼上奶娘抱著林晴,到西廂房去玩,魏紫眼看著她們出去,不覺嘆了口氣,甘嬤嬤就在身旁,忙問:「老太太可是心裡有事?」
    魏紫嘆道:「嬤嬤,你說我是不是天生是個勞碌命?別人家的哥兒姐兒,到了年齡,自然而然就有人上門提親,人家當娘的擺著老封君的架勢挑媳婦挑女婿,怎麼輪到我這兒,如海娶親時勞心勞力,厚著臉找人到佟家提親,因為要把人家的寶貝姑娘搶回來,我姿態放低些也認了,怎麼如今嫁女兒,還要我先去找人家提?總感覺有些跌份。」
    甘嬤嬤面無表情,眼中卻帶笑:「這是老太太心慈,二姑娘又不是從您身上掉下來的,就算從小養在您身邊,也脫不掉一個‘庶’字,肯上門求娶的,哪有您親自看中的好?若不是真心為二姑娘好,您也不會開這個口。」
    魏紫眯著眼,舒服的想哼哼兩聲,含糊道:「總是養了好幾年的女兒,自然想要她以後過得好,女兒家最重要的就是嫁個好婆家,衝她叫我幾年母親,我也不忍委屈了她,從私心上講,她嫁的越好,越能幫襯她哥哥……」最後幾句低不可聞,甘嬤嬤隱約聽到,嘴角微微上翹,拿著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給魏紫扇風。
    甘嬤嬤在跟著魏紫之前,也在別人家做過,沒少見嫡母打壓庶子女的事,以往不關己事不開口,嘴上不說,心裡對那些夫人太太卻是看不起的,只有沒本事腦子不夠用的嫡母,才需要打壓庶子女,真正自信能幹的主母們,對庶子女不一定好,卻肯定不會壞,甚至多有培養他們的,培養的好了,就是自己兒女們的助力臂膀,真有那心大的,一個「孝」字壓過去,還不是要任由嫡母擺布?
    甘嬤嬤對魏紫的行為非常欣賞,深覺這才是有大家氣度的當家主母,不是那些小門小戶的女人們能比的,而且,對庶女也是盡心盡力,心眼好,跟著這樣的主子,真是她的福分。
    其實魏紫還真沒那麼偉大,主動給林沁找個好夫家,也是她一貫喜歡爭取的心態決定的,她這個人,從來不會坐等著別人來幫助,想要什麼都是自己爭取,而且,還帶著些不自覺的傲氣,覺得只有自己挑人的,輪不到別人來挑自己。
    和楊慧的談話還算愉快,兩人就林沁和楊慧家老2陳謙安的婚事初步達成共識,楊慧對魏紫比較信任,所以願意相信她教出來的女兒,而且看林沁的言談舉止,也卻是是個好姑娘,配他家兒子也配得過,而且,陳謙安是次子,娶得媳婦比長子媳差一些也很正常。
    不過楊慧也不能自己就把兒子的婚事給定下,總要徵得陳伯宗的同意才行,陳伯宗才是一家之主,所以魏紫和楊慧有什麼都不明著說,這樣即便事情最後不成,也不會影響兩人的情分。
    魏紫和楊慧說,要把林沁記到自己名下,這可不是說說而已,只要族譜改了,林沁身份上立馬提升一截,即使楊家這門親事不成,再找別人家,選擇的餘地也大得多,事實上,早在林沁選秀前,她就已經讓林海給老家那邊寫了信,現在,差不多都該辦好了。
    林海還擔著族長的名頭,他的話挺好使的,信送過去,大房和三房就開始張羅著辦,也沒人在這上面為難,很順利的改了過來,大房派人連信帶禮物一塊兒送往京城。
    老家的信魏紫還沒收到,先收到楊慧的信,內容極其簡單,只說他家老爺同意,但陳謙安今年要參加秋闈,如今不宜分心,想等到明年春天時再正式走程序,又直接問魏紫的意見,和她的風格非常相似,魏紫看罷一笑,提筆回了封信,答應了。
    其實魏紫本來也是這樣想的,陳謙安比林沁大三歲,今年十七,魏紫看中的就是他人品端方,甚至有些古板,一心撲在學問上,視家中的美貌丫鬟如無物,是那種媳婦不給他納妾,丫鬟脫光了爬上他的床他都不要的類型,偶爾和別人家小姐說句話都會臉紅,而林沁性子稍微有些跳脫,和他大概能夠互補吧。陳謙安前年考中秀才,今年的鄉試和明年的會試,他自然要參加,若是能中自然是好,不中也沒什麼,反正年輕,下次再試也就是了。
    如今林沁年紀還小,魏紫不捨得讓她太早出嫁,最少要再留兩年的,魏紫其實並不急著把她推銷出去,不過是有看好的人選先定下來,省得被人惦記。因此,這件事魏紫也沒有告訴林沁,只是自己心中有數,暗自準備林沁的嫁妝,並不對外張揚。
    魏紫的高興勁兒還沒下去,老家那邊的人到了,這天,魏紫正在樹蔭下教林晴背詩,周昌家的過來稟報說老家來人,魏紫忙命請過來,不多時來了兩個婆子,看到魏紫先行禮問安。
    這兩人魏紫也認得,這幾年老家那邊來送東西都是她們兩個,一個是大房的,一個是三房的,都是當家太太跟前看重的人,因此魏紫並不拿大,忙命小丫頭把她們攙起來,又搬了小機子給她們坐,她們來的次數多了,也不似初時拘謹,謝過恩就斜簽著坐下。
    魏紫滿面帶笑,說:「前幾天我還念呢,往常這時候你們早該到了,今年卻遲了這幾日,也不知什麼緣故?若再不來,我派過去的人只怕都要到姑蘇了你們來時家裡怎麼樣?家裡老人身子如何?都還康健吧?大伯小叔他們怎麼樣?上次來人說大伯去莊子上扭了腰,如今可好全了?江哥兒家的小子們是不是還跟皮猴似的?」
    魏紫一邊問,兩個婆子一邊說好,其中一個年長些的笑著說:「家裡都好,難為二太太記掛,大老爺的腰傷早就好利索了,倒是三老爺上個月中了暑,三老爺又不愛喝藥,拖了好幾日不見好,幸虧二太太送回去的有消暑丸,三老爺吃了兩丸,身上就好多了,還要頂著大太陽出門,三太太好說歹說才肯在家歇歇;這次老奴們上京來,家裡昊哥兒還吵著要來呢,老太太怎麼都哄不好,還是大爺說,等明年二爺他們若是上京就帶著他,他才不鬧了。」
    魏紫聽著好像很熱鬧的樣子,微微有些羨慕,人家兩家住的近,比他們這一房孤零零在京里好多了,哪像自己家,除了林沁和林晴,連個說笑的人都沒有,不過魏紫也只是想想,真讓她整日生活在一群親戚中間,只怕用不了三五天就煩了。
    「嗯,明年林河會進京嗎?除了他還有誰要來?」魏紫大感興趣,忙問。
    那婆子笑道:「這老奴們不知,也沒聽主子們提過,大概是隨口哄昊哥兒的吧?若家裡人真要上京,定然會給二太太寫信的,如今沒聽過這事,可見不是真的。」
    魏紫想想也是,她只想到如今家裡太冷清,若是老家能來幾個人,府里也多幾分人氣,卻忘了人家一家子團聚呢,怎麼會忽然跑京城來閒逛,搖搖頭,自嘲的笑笑,讓高嬤嬤領著兩個婆子下去休息,隨意瞄了一眼送來的禮單,讓人把禮物收起來,才拆開信來看。
    信上先是寫一堆套話,然後是族中各項大事小情,給族中置辦的田莊鋪子的收益,接著是大房和三房的一些瑣事,比如林江的次子林星上個月抓周抓了弓箭,林河的長子剛得了兒子林昭,三房林湖年初剛成親,媳婦性情賢淑,三子林洋太過淘氣,十幾歲還沒個正形,等等等等,最後才提了一句,林海拜託的事請已經辦妥,請魏紫放心雲雲。
    魏紫看看落款,不出所料是大嫂子,大嫂子這人哪兒都好,就是有些囉嗦,每次寫信,都恨不得把家裡芝麻大點事都寫上,信總是出人意料的厚,而三弟妹的語言就簡潔很多,常常是三言兩語說完要說的,只有薄薄一兩張紙,就夾在大嫂的信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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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思慮

    晚間用過飯,魏紫把信拿給林沁,林沁先是不明所以,一目十行的看到最後,知道自己以後也是嫡出了,抬頭怔怔的看著魏紫,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
    魏紫瞧著她的神色不像是欣喜,心裡一沈,也沒心情了,推說自己要休息,讓林沁自己回房,林沁愣了一下,張張嘴什麼也沒說,聽話的帶著人回自己院子,坐在椅子上,神情似悲似喜,芍藥幾個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敢上前,嬤嬤們上前教訓幾句,讓她們各自去忙,王嬤嬤和宋嬤嬤兩個上前,輕聲叫了林沁幾聲,她才回過神來。
    「嬤嬤,什麼時辰了?」林沁問,還有些呆呆的。
    兩位嬤嬤對視一眼,王嬤嬤說:「回姑娘話,剛過酉時,時間還早,還不到歇息的時候,您要不累,老奴們陪您說會兒話,或是看書,或是做針線都行。」
    「我還不困,嬤嬤們陪我說會兒話吧。」林沁定了定神,說:「剛才母親給我看了封信,信上說,老家的族譜上,把我記到母親名下了,嬤嬤,我這心裡怎麼七上八下的……」
    不等林沁說完,王嬤嬤就喜道:「這是好事啊原先我們還擔心呢,怕姑娘因為庶出的身份吃虧,有心給姑娘爭一爭,又怕老太太沒這個心思,咱們先提了反倒不好,如今老太太肯認下姑娘,真真是姑娘的福氣,往後姑娘再也不用為出身發愁了」
    林沁說:「我也知道是好事,母親是真心疼我,才願意把我記在她名下,我也高興的很,可心裡卻總是有些難受……」
    宋嬤嬤想了一想,問:「姑娘可是想著陳姨奶奶?」林沁幽幽道:「是呀,我總歸是姨娘生的,姨娘這兩年身子不好,我就怕她知道這個消息會受不住,她那個人心思重,一點小事都要翻來覆去的想,要知道往後我就不是她女兒了,指不定怎麼難受呢,說不得還要鬧上一鬧,母親是一片好心,我也怕姨娘鬧出來,反倒給母親惹麻煩,唉∼∼∼」
    陳嬤嬤勸道:「姑娘且不必憂心這些,老太太心裡明鏡兒似的,姑娘的心她都知道,也知道姑娘為難,不會把陳姨奶奶的事記在姑娘身上,咱們這幾年看著,姨奶奶有個什麼動靜,看在姑娘的面子上,老太太都不跟她計較,您就放寬心吧。」
    林沁嘆道:「我怎麼能放寬心啊,母親心善,不與姨娘計較,可姨娘也不能失了分寸,先前我年紀小不懂事,姨娘說什麼我就信什麼,對母親只是面子情兒,還總以為是母親苛待了姨娘,這幾年一年年大了,嬤嬤們教著,出去做客時看著,像母親這樣寬和的嫡母真是少有,我才知道以前是自誤了,可姨娘卻總不相信母親的好心,沒少做糊塗事,我怎麼勸都不聽,這兩年身子不好,性子越發孤拐,竟是一點兒聽不進道理母親把我記在名下,對我只有好處,可我就怕姨娘不這麼想,只怕她又要說母親是見不得她好,要把我從她身邊搶走,她身子又不好,我真怕她再有個什麼好歹。姨娘縱有千般不好,也生養我一場,我豈能不憂心?」
    宋嬤嬤和王嬤嬤沈默了,兩人都是從宮里出來的,什麼事兒沒見過,只認生母不認嫡母固然是愚蠢,但只認嫡母不認生母,心性也未免顯得涼薄了些,可要兩者兼顧,也不是容易事,林沁的為難就為難在,她的生母是個拎不清的,不過這話嬤嬤們卻是不會說的,陳姨娘再怎麼樣也是主子,不是她們做下人的能夠議論的。
    另一位袁嬤嬤聽了半晌,卻有些不以為然:「姑娘真真是思慮太過,要依著老奴說,姨奶奶心裡未必不願意,她老人家總歸是疼姑娘的,姑娘慢慢跟她說,姨奶奶怕的大概是姑娘不想著她,姑娘多去陪她說說話,怎麼也是親生的,難道還會為一個名分生分了不成?」
    眾人都稱「是」,林沁皺眉思討半晌,也覺得是這個道理,袁嬤嬤見她聽進去了,又說:「老奴多嘴說句逾越的話,姑娘明兒去給老太太陪個不是吧,老太太歡歡喜喜的告訴姑娘這個好消息,姑娘臉上沒一點好顏色,老太太心裡不定怎麼想呢,姑娘總要跟老太太把話說明白了,別讓老太太誤會姑娘才是。」
    林沁猛然想到自己剛才的表現,懊惱的直拍腦袋,抱怨道:「我這笨腦子,怎麼當著母親就傻了,母親若是以為我不願意,心裡豈不難受?哎呀,嬤嬤們也是的,剛怎麼不提醒我一下?害我在母親跟前出錯,也不知母親生氣沒有……」
    王宋兩位都不說話,袁嬤嬤故作委屈道:「姑娘這可是冤枉我們了,您不說,我們怎麼知道您是在煩惱這個?看您從老太太房裡出來臉色不好,我們還以為是有什麼不好的事呢,芍藥她們幾個丫頭嚇得不敢說話,也就我們臉皮厚,拼著姑娘罵一頓來問問姑娘,姑娘倒怪我們,我們到哪兒說理去?」
    說的眾人都笑了,林沁說:「嬤嬤別惱,是我著急說錯話了,嬤嬤們別跟我一般見識。」
    王嬤嬤笑道:「姑娘說哪裡話,姑娘是主子,您說我們幾句也是應當,我們豈有為這個惱的,袁姐姐不過是說兩句俏皮話逗姑娘開心,姑娘心裡舒坦了,我們也跟著高興。」
    宋嬤嬤和袁嬤嬤都附和著,林沁知道她們重規矩,也不多說,看時間不早,讓她們回房休息,自己在小丫頭們服侍下梳洗,又換過舒適的睡衣,歪在床上看了會兒書才睡下。
    次日一早,林沁果然如昨晚說的那樣,去給魏紫請安時,問候過魏紫歇的可好之後,表達了自己的喜悅之情,並稱自己昨天都高興傻了,連道謝都給忘了,所以今天來賠不是,並送上謝禮:她親手給魏紫繡的炕屏一副,繡的是寒梅傲雪圖案,花了她兩個月時間才做成的。
    魏紫看那活計做的實在可愛,心裡的氣就去了大半,仍高高興興的跟她說話,誇她女紅有所進步,又讓她注意休息,別為做繡活累著眼睛,林沁看她態度無異,漸漸放下心來。
    其實魏紫怎麼可能不在意,她把林沁記到名下,倒真沒什麼私心,就是想提升她的身份,給她的親事增加砝碼,不想自己費心費力的辦成了,林沁竟沒一點高興的樣子,魏紫一下子就想起陳姨娘來,又覺得林沁是個養不熟的,當著人要表現出「老太太」的沈穩,清過場之後閃身進入空間,連著砸了好幾盤水果才消氣。
    不過魏紫一般不怎麼記仇,睡一覺起來,差不多就忘了一多半,看著林沁小心翼翼討好她的小模樣,氣又消了三分,等聽了林沁的話,最後一點郁氣也散了。
    想想也是,她只想到改了族譜林沁就是嫡女,說親什麼的都好看,卻忘了,林沁和陳姨娘是親生母女,改了族譜,往後她們在名義上就沒有關係了,林沁心裡難免有些不自在,這也是她不忘本的表現,從這點上來說,孩子真是好孩子,也不枉她疼她一場。
    想明白這個,魏紫是什麼火都沒了,看林沁更是無比順眼,而且,從法律意義上來說,往後林沁也是她女兒,跟陳姨娘沒有關係,一想到這個,魏紫更高興幾分,覺得也算是間接報了當年陳姨娘憋屈她的仇,而且還能贏得好名聲,真是一舉兩得。
    魏紫的得意暫且不說,只說陳姨娘知道這個消息後,真如林沁所料,哭著說魏紫要搶她女兒,還要來找魏紫理論,可林沁就防著這一點,身邊幾個會武的丫頭看的緊,一點空兒都不給她,先還好言好語勸著,陳姨娘只是不聽,反罵林沁無情無義,攀了高枝就來踩她,林沁也惱了,氣的轉身就走,還不忘交代丫頭婆子們看好陳姨娘,不准她出了院子去。
    陳姨娘鬧了幾天,出不得門,就說要絕食抗議,下人們不敢怠慢,忙讓人回了魏紫,魏紫想想,她已經很久沒見過陳姨娘了,橫竪閒著無事,過去見一見她也好。
    帶著崔嬤嬤和甘嬤嬤兩個,魏紫踏進陳姨娘的小院,所有人見到魏紫都忙著行禮,魏紫只管往里走,進去陳姨娘的屋裡,就聞見一股藥味,四處打量一番,房間內佈置的富貴逼人,正是陳姨娘最喜歡的風格,床上鋪的綾羅錦被,不管是誰看到這個房間,都要誇魏紫一聲大方。
    陳姨娘正躺在床上哭,看到魏紫,眼中似要冒火,一下子從床上下來,狠狠的盯著魏紫,問:「你來做什麼?我這裡不歡迎你人都死到哪裡去了?還不快把她趕出去」
    沒人敢動,魏紫如今是林家寶塔尖上的人,陳姨娘要差得遠了,所以服侍陳姨娘的人都驚懼的看著魏紫,魏紫也不在意,笑著對陳姨娘說:「你鬧騰的這麼厲害,不就是想要見我?怎麼如今我來了,你倒要趕我走?」

    第一百零一章、再遇

    陳姨娘本來在瞪著屋裡杵著的人,一聽到魏紫說話,馬上轉頭瞪魏紫,套句用俗了的話,目光能殺人的話,魏紫都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安的什麼心?從老爺去了,你就欺負我們娘倆,受多少委屈我都忍了,你還容不下我,連我的女兒都要搶了去,還迷惑的她只認你,你怎麼這麼狠毒?我的老爺啊,你怎麼這麼早就去了,也不睜眼看看,我們母女倆被人欺壓成什麼樣了,老爺你怎麼不把我們娘倆一起帶了去,讓我們受這個惡婦的欺侮,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死了算了……」陳姨娘罵著罵著就開始嚎起來,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
    魏紫擺擺手,甘嬤嬤把屋裡的人都趕出去,崔嬤嬤擔心的看了魏紫一眼,魏紫回個放心的眼神,她才一步三回頭的退出去,魏紫方指著穿衣鏡說道:「陳氏,你瞧瞧你現在是個什麼樣子,活脫脫一個潑婦,你以為,老爺會願意見到你?別傻了,老爺心裡從來就沒有你,不過是看著老太太,給你幾分薄面罷了,你還真以為自己是老爺的心上人?」
    陳姨娘愣愣的看著鏡子里自己憔悴的臉,狼狽的樣子,再看看魏紫光鮮照人的衣著打扮,不由瑟縮了下,喃喃道:「老爺不會不想見我,不會不喜歡我的,你騙人」眼神轉為銳利,指著魏紫說:「都是你不好若不是你心狠手辣,我何至於如此?你也別得意的太早了,老太太和老爺都在天上看著呢,你早晚會遭報應」
    魏紫輕笑:「報應?你確定說的不是自己?陳氏,你自己捫心自問,我哪一點對不起你?哪一點苛待了你?都沒有,不過是你自己不知足,仗著老太太的勢,不把主母放在眼裡,可惜,老太太走得早,老爺走的也早,你不還要活在我的屋檐下?你以為我會一直記恨你?你錯了從老爺去了之後,我就再也不曾在意過你,你過得好,那是你的事,你過的不好,那也是你的事,在我眼裡,你和白氏、耿氏沒有一點區別,你還不值得我費心對付,你連做我對手的資格都沒有,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陳姨娘渾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盯著魏紫,嘴裡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魏紫同樣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你可聽清楚了?我早就放下了,而你卻一直在作繭自縛,不過你喜歡這種生活,我也懶得管,你若真想去尋老太太和老爺,也沒人攔著,只勸你多少為你女兒想想,你若去了,我定然會讓她給你受三年孝,三年後,她可就十七了,只要你忍心耽誤她,我就更不會心疼了,你說是不是?」
    陳姨娘怒道:「你」只說這一個字,卻是再也說不出別的,不知是不是被魏紫氣傻了,魏紫心情良好,笑著說:「看樣子陳姨娘還是疼女兒的,想來不會在鬧騰了吧?知道你身子不好,我也不打擾你靜養,你躺著吧,不用送我了。」自說自話的說完,抬腳就走。
    陳姨娘果真不再鬧了,每天按時吃藥,雖然有一點不順心就要摔東西,卻也沒有再找林沁的麻煩,不管怎麼說,林沁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鬧騰歸鬧騰,心裡還是疼的。
    魏紫心情大好,忍不住就想出府溜達溜達,帶上人到東大街上逛去,買了不少小玩意,看到個新開的綢緞莊,裡面是專賣蘇錦的,魏紫大感興趣,挑了十幾匹時新花樣,心情好就要購物,這也算是魏紫的一個小毛病了,一直沒能改正。
    眼看著時已正午,魏紫仍不想回去,因想起上次見葉玄時的那家酒樓,裡面的菜色相當不錯,魏紫就帶著人去了,想要一間包廂,卻因為正值飯時而騰不出來,魏紫有些掃興,轉身想走時,葉玄的僕人從樓上下來,快步趕到魏紫面前,笑著說:「魏夫人,您可是來用飯的?我們家主子在樓上看到夫人,說夫人只怕是興致忽至,未必有提前預定,若夫人不嫌棄,就給我家主人一個薄面,我家主人略備薄酒,恭候夫人大駕。」
    魏紫一聽,也不推辭,直接讓那人帶路,到一個僻靜的角落,那僕人又是把崔嬤嬤等人攔住,帶到另外一間房內,只魏紫進去,一進門,就聽葉玄笑道:「看夫人面有喜色,難道是家有喜事?不知可否告之葉某,讓葉某也跟著沾沾喜氣?」
    魏紫早就不在葉玄跟前裝斯文,直接在他對面坐下,說:「哪裡有什麼喜事,不過是心情好而已。你這說話拽文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你說的不累,我聽得還累呢」
    葉玄笑道:「呵呵,習慣了,一時間哪兒改的過來,我就是個俗人,被規矩禮儀束縛著,沒有你這麼灑脫恣意。夫人心情很好?我能不能問一問原因?」
    魏紫說:「這有什麼不能問的,不過是解決了家裡一點小事,打擊了一個早就看不順眼的人。」說著把陳姨娘的事簡略說了一遍,得意道:「她比我還小五六歲呢,如今看著比我還蒼老,早年的我見猶憐,如今已變成人見人憎,她視我為勁敵,殊不知我早已不在意她,呵呵,從心理上完全戰勝一個人的感覺真好」
    「只專注於自己在乎的事,別的人別的事都不在意,從心理上戰勝敵人……」葉玄喃喃的說,接著雙眼一亮,誇贊道:「夫人好計謀葉某佩服。」
    魏紫擺擺手:「嘻嘻,你可別誇我,我才沒有這麼縝密的心思呢,不過是剛開始時家裡事多,根本就顧不上她,後來能騰出手了,又覺得對付她很沒意思,不過是誤打誤撞而已。」
    葉玄舉起酒杯:「好一個誤打誤撞為夫人征服敵人乾一杯,葉某先乾為敬」
    魏紫也把杯中的酒喝乾,覺得放開了的葉玄最對她胃口,只可惜如今的世道不好,若是在男女平等的二十一世紀,她早動手把這個男人勾過來了,現在卻只能恪守男女之別,遺憾啊,放著優質的男人什麼都不能做,魏紫心中的小人甩著帕子抹眼淚。
    可能是魏紫的眼神太過詭異,葉玄彷彿感應到什麼一樣,問:「我臉上有什麼嗎?」
    「呃,沒有,我、我就是想看看你不戴帽子是什麼樣……」魏紫急中生智,說道。心中暗道,難道我能說自己想把你拐回家嗎?絕對不能而且,以後沒什麼重要事,我都要離你遠遠的,省得一不小心犯錯誤,yin婦這個稱呼可不是什麼褒義詞,我對它沒興趣。
    葉玄卻被魏紫的話驚了一下,伸手抓著帽子,拿下去也不是,不拿也不是,魏紫本來只是隨口一說,轉移注意力用的,可葉玄這麼扭捏,倒真激起她的好奇心來,目光灼灼的盯著葉玄,大有他不動手她就自己上的意思,葉玄猶豫良久,實在頂不住魏紫的目光,猶豫的把帽子摘下,並說:「我們滿人的髮型以利落為主,沒那麼多頭髮,騎射時省得礙事……」
    魏紫竭力忍住想要爆笑的衝動,剛剛產生的那點綺念瞬間消失無蹤,傳說中的金錢鼠尾髮型,足以毀掉任何一個男人的形象,可以讓女人對任何一個男人幻滅。戴著帽子只能看到一點點光腦袋,看著人模人樣的,誰能想到摘了帽子會這麼搞笑?有了這個髮型,葉玄瞬間從帥哥變衰哥有沒有不好意思當面嘲笑人家,魏紫低著頭,肩頭聳動,葉玄羞惱的瞪她一眼,不過她低著頭沒看見,只顧著偷笑了,直到聽到葉玄冷聲說:「笑夠了沒有?」聲音里都能擰出冰渣子。
    魏紫抬頭,只見葉玄已經把帽子帶好,又是俊朗中年帥哥一枚,魏紫想起他的腦袋挺圓的,又是一陣笑意,看著葉玄的臉都青的發綠了,忙竭力忍著,說:「其實也沒那麼難看,是我沒見識,你還是挺好看的,嗯,戴上帽子也看不出來……」聲音越說越小。
    葉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魏紫適時收聲,低頭揉揉臉,抬頭輕咳一聲,說:「嗯,這道香菇春筍煲雞湯味道鮮美,這裡大廚的手藝真不錯,嗯,趁熱喝著正好,你快嘗嘗。」
    葉玄運了半天氣,見魏紫跟沒事兒人一樣,氣勢一散,無奈的說:「這酒樓是我的產業,我能不知道大廚的手藝?你喜歡的話,讓他去你家給你做廚子去。」
    魏紫笑著推辭:「那倒不用,我家廚娘水平也好,我吃慣了她做的菜,偶爾嘗個鮮行,真讓我天天吃,我還不習慣呢,也浪費了大好人才。」
    葉玄嘟囔道:「你倒是會享受,吃了我幾次飯,也沒說請過我一次,真不夠意思。」
    魏紫隨口說:「要不今天這頓算我請你?等一下我去結賬,這總行了吧?不就吃了你兩三頓飯麼,至於這麼計較嗎?真小氣」

    第一百零二章、中秋

    葉玄氣結:「我是為一頓飯嗎?再眼皮子淺也不至於都說君子之交淡如水,好歹也是一杯水的情誼,可你呢?我誠心誠意要交你這個朋友,你卻半點不肯用心,真讓人……哼」
    自己說什麼了,怎麼把人氣成這樣?魏紫暗自檢討一番,沒發現自己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呀,一定是葉玄氣量太小理直氣壯的瞪葉玄一眼,說:「誰說我沒用心,我也是誠心誠意當你是朋友的,不然上次有事也不會找你幫忙啊,你自己感覺錯誤,不要胡亂給我扣帽子不是我說,你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怎麼跟個小孩子一樣喜怒不定的?淡定些行不行啊?」
    「真被你這個倒打一耙的女人氣死」葉玄冷哼道:「懶得跟你一般見識,什麼叫淡定?」
    「……淡然鎮定的意思,大概還包含有不驕不躁、不急不緩吧……」魏紫不怎麼確定的說,難道現在沒有這個詞嗎?暗下決心,回去就把一放鬆就滿嘴跑火車的毛病改了好在葉玄也不追根究底,自己低聲把淡定兩個字念了兩遍,魏紫有些訕然,也不說話,葉玄斜睨她一眼,說:「你怎麼不吭聲了?剛不是很能說嗎?還是良心發現正在懺悔?」
    魏紫磨著後槽牙,擠出個假笑:「是呀,小的正在想上天請罪呢,您趕快離我遠些,萬一老天爺準頭不好,一道雷下來沒劈著我,反倒連累了您那多不好,我這良心上不是更過不去麼」
    「……你也真敢說,連老天爺都敢編排,真不知是該佩服你的勇氣,還是該憐憫你的無知。」葉玄無語半分鐘,無奈的揉揉鬢角說。
    魏紫暗自吐舌,自己一時口快,又說錯話了,忘了古人都迷信,不敢對天啊,神啊有一點不敬之心,就怕遭報應,自己說的話簡直可以算是大逆不道了……吧?怎麼葉玄還這麼淡定,沒把自己當怪物?想到這兒,不由頂著問號看向葉玄。
    葉玄無奈道:「真正的敬畏,並不是嘴上說的,你只是口無遮攔罷了,老天爺都沒怪你,誰還能說你什麼?……別看我,想也知道,上天若真怪罪於你,總要有些異象吧?現在風平浪靜,也沒有降到雷下來,不就是最好的明證?」
    魏紫不好意思的笑笑,也是,古人只是迷信,又不是弱智,哪有隨便說句什麼都懷疑人家是妖怪的,還不是自己心虛,覺得來歷不正,怕被人發現,才會自己嚇自己。
    總的來說,這頓飯吃的還算開心,最起碼魏紫很久沒有這樣大笑過了,從這點上來講,葉玄這個朋友真挺夠意思,魏紫相當滿意。至於葉玄是不是也滿意,魏紫攤手,這跟我有關係嗎?
    懷著愉快的心情出門,帶著更加愉悅的心情回家,一路上魏紫的笑容都沒斷過,進門一見林沁,她就好奇的問魏紫是不是遇到好事了,魏紫笑著說:「乖女兒,為娘今兒給你買了好幾匹新料子,你挑幾匹喜歡的顏色,讓針線上給你做幾件衣裳,我女兒大了,該好好打扮打扮我記得我有一套鑲紅寶石金頭面,乖女兒戴著肯定好看。崔嬤嬤,找出來給姑娘戴。」
    崔嬤嬤笑著應了,轉身就去找,林沁挨著魏紫坐下,笑著說:「母親,女兒的衣服夠多了,月初您才讓人送了十二套過來,我還沒穿夠遍呢」
    魏紫摸摸她的臉,笑道:「小姑娘家就該打扮的亮眼些,上次做的顏色有些素淡,這次做幾件鮮亮顏色的,你們小姑娘聚會也有面子。」正說著,崔嬤嬤捧了個托盤過來,上面放得就是一套鑲紅寶石純金首飾,有簪、釵、步搖,造型典雅,一看就是有年數的好東西,金子成色有些沈,魏紫就嘆一聲:「顏色不亮了,拿去炸一炸再給姑娘送去。」
    林沁連連推辭,魏紫卻說:「我如今都是做祖母的人了,不好戴這麼艷的東西,好些東西都是白放著,不給你們難道還帶進土里去?快別推了,年輕姑娘沒幾樣能拿得出手的首飾怎麼行,往後還要再多多給你呢,你們見你姐姐出嫁時,首飾都有多少」
    林沁這才笑著道謝:「女兒謝過母親母親的好東西都偏了我們了,其實女兒也不缺這些,這兩年您給了女兒不少好東西呢,女兒就是一天戴一樣,一年都未必重樣呢。」
    魏紫笑罵一聲「油嘴滑舌」,半摟著林沁問長問短,不一會兒奶娘抱著小林晴過來,林晴一見魏紫就粘過來,林沁想抱抱她都不行,氣的林沁罵她小白眼狼,有了祖母就不要姑姑,林晴也不知聽懂沒聽懂,衝著林沁笑的燦爛無比。
    家裡人少,院子又大,總顯得太靜,好在小林晴一個能比得上十個,有她在,魏紫倒也不寂寞,而林沁是個活潑的性子,也閒不住,在家管家,出門做客,也會邀合得來的朋友來到家裡來玩,不過因為林府沒有花園,姑娘們的聚會在林家的次數不多,就是輪到林沁做東道,也是在別院裡多些,不過別院是在京郊,要在那邊過夜,小姑娘們都願意去,可惜她們的家長不大放心,所以去的次數極少。
    漫漫夏季就這麼過去,這幾個月間林海夫婦只回來過一次,也只住了三兩天就又趕過去,後來天熱,魏紫心疼兒子孫子,不忍他們在烈日炎炎下趕路,遂說好讓林海攥幾天假期,好回來過中秋,一家人能多團圓幾天。
    離著中秋還有三四天時,林海打發來報信的小廝先到了,說明天林海他們就能到家,魏紫大喜,忙讓人又把他們的屋子收拾一遍,所有鋪蓋全都換成新的,還是剛曬好的,第二天早上起來就不停張望,期盼林海他們快些進門,卻一直等到快晌午才到。
    林海和貞瑤抱著小林暄,見到魏紫先行大禮,魏紫忙扶起來,把林暄抱在懷裡,小林暄幾個月不見祖母,已經不認識了,眨巴著眼睛看看魏紫,又看看父母,就安心在魏紫懷裡待著了。
    林晴還有著對父母的記憶,只是不明白他們為什麼失蹤那麼久,再看到了就覺得委屈,怯怯的看著貞瑤,貞瑤忙一把把她抱起來,笑著說:「幾個月不見晴姐兒,長高好些。」
    林晴叫聲「母親」,抱著貞瑤的脖子不撒手,林海含笑看著,眾人邊說話邊往屋裡走,魏紫問:「這幾個月在那邊怎麼樣?如海的工作還順利吧?暄哥兒乖不乖?」
    林海聽見母親問話,忙笑著回道:「勞母親掛念,兒子一切都好,上峰雖嚴肅了些,卻是個最正直不過的人,對下面人也好,同事們大都挺好相處,工作上手也快,保定離著京畿又近,容易做出成績來,就是索大人和明相偶有相爭,不過都被知府大人擋了,下面人並沒有受多少影響,工作起來還是挺輕鬆的。暄哥兒如今已經會爬了呢,貞瑤在院子里鋪著毛氈,他爬的飛快,就是摔了也不哭,挺省心的,母親瞧瞧,他是不是又重了?」
    魏紫抱著林暄走了段路,還真是累得慌,換了換手也沒有好轉,林海多善解人意的孩子啊,忙把他兒子接過去,笑道:「我就說他胖了,母親抱著他走這麼遠,早累了吧?」
    魏紫也笑:「看著不胖,抱著倒挺沈,還別說,我這胳膊還真有些酸。」
    那邊貞瑤抱著林晴,也是累得不輕,卻又不捨得放下,堅持自己抱著,好在二門離著魏紫的院子不算遠,不過一刻鐘就走到了,眾人進屋落座,貞瑤還抱著林晴不放。
    林海又問魏紫在家怎麼樣,家裡有沒有事等等,魏紫撿著好事說了,諸如陳姨娘鬧事之類提都沒提,不過是小事一樁,沒必要讓林海知道,一家子久別重逢,只談高興的事就好。
    「這次回來,能在家住幾天呀?」互相關心完,魏紫就問起她最關心的問題。
    林海說:「這幾個月我攢了不少假,這次知府大人批了我半個月,出去路上的時間,最少還能在家住十天,我和貞瑤也能好好孝敬母親。說來也是兒子不孝,拖家帶口在外地,不能侍奉母親身側也就算了,還要讓母親為**心勞累,兒子真是慚愧。」
    魏紫擺擺手:「你這是為國家效力,奉聖上之命出京,且論不到不孝上,我也沒到躺床上不會動的時候,不用你們整日陪著,別說是替你們操心這等小事,就是再多十倍,為了兒女,當娘的都是心甘情願,只要你們好,那就比什麼都強,你又是不孝又是慚愧的,倒是在傷為娘的心呢,往後可不准說這種話了。」
    林海和貞瑤忙低頭聽訓,乖乖稱是,貞瑤笑著說:「母親說的極是,老爺滿心想著孝順母親,只是嘴上說不出來,好容易說幾句吧,又是辭不達意的,反倒像是和母親生分似的,母親也知道他嘴笨,當著自家人不會說話,還望別生老爺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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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藥水

    當天晚上,魏紫讓廚上做了滿滿一桌子菜,都是林海和貞瑤愛吃的,看著他們吃的開心,自己心裡也高興。她以前每次回家,爺爺奶奶都會給她做一桌子自己愛吃的菜,看著她狼吞虎嚥,一邊罵她餓死鬼投胎,一邊不住筷子的給她夾菜,所以不覺間,她歡迎兒子一家的方式,也是做好吃的給他們吃,不懂表達的人傷不起啊中秋節又是全家一起賞月,所謂的節日大概要家人一起才沒有缺憾,所以,魏紫這個得隴望蜀的人又想林溪了,可惜林溪身處深宮,即便以後開牙建府,也是別人家的媳婦,沒有在娘家過節的道理,她想也是白想。
    不過總體來說林家上下都是高興的:主子們高興一家團圓,下人們高興月錢翻倍,林家實在是很大方的主家,每年幾大節,都要多發一個月月錢,也算是節日福利了。
    宮里的林溪的心情不怎麼美好。
    胤禛的宋格格兩個月前生了個女兒,饒是胤禛對宋氏厭惡之極,對著第一個孩子也欣喜不已,可惜宋氏有孕時沒有調養好身體,生下來的女兒看著就很虛弱,胤禛原本打算把孩子抱給林溪的,看那個羸弱樣兒,想起林溪說過的話,也真怕小孩子有個什麼好歹,會給她帶來不良影響,因而沒有吭聲,仍在宋氏身邊養著。
    宋氏卻不肯安分,三天兩頭借著小格格生病,要人請胤禛過去看,胤禛本就心中不喜,她還如此沒眼色,也顧不得小格格身子不好這回事了,直接命人抱到正房,對林溪說:「宋氏身子不好,太醫說了,往後她都要在屋裡靜養,孩子放她那裡反倒影響她,你在正院收拾兩間屋子出來,往後就養在你身邊吧,養好了是她的福氣,養不好,那也是她的命。」
    這就是變相的囚禁宋氏了,少一個人分自己的丈夫,林溪自然是高興的,但看著奶娘懷裡病弱的小格格,她又止不住的發愁,林溪雖然不是聖母,看著虛弱的小嬰兒也有些心疼,只得打起一萬分精神來,四個奶娘的飲食起居都命人親自盯著,只要有時間,小格格都要放在自己眼前,好在小格格雖然體弱,卻乖巧的很,也不哭不鬧,整日除了吃就是睡,倒不影響林溪理事,可每天看著小格格要死不活的樣子,心情怎麼也好不起來。
    魏紫還不知道這事,所以,當她過了中秋節進宮看望林溪時,見她屋子里多了個小嬰兒,說不驚訝那是假的,又看看那個孩子瘦小的胳膊腿,青白的臉色,哪怕一點醫理都不懂,也知道她身體有毛病,不由皺了皺眉。
    「不是說好,若這孩子身子不好,就放在她親娘身邊的嗎?」魏紫小聲問道。
    林溪苦笑道:「一開始四爺和我都是這麼打算的,可宋氏太不安分,出了月子,就三天兩頭生事,總以小格格生病為由,拉四爺去她那兒,四爺見不得她拿著孩子邀寵,禁了她的足,把小格格抱到正房,我也不好再推,只能天天放眼前看著。」
    魏紫讓人把小格格抱過來,自己接到懷裡,小格格頭動了動,眼睛也不睜,似乎在找舒服的姿勢,魏紫越看越發愁:「這身子骨也太差了,你哥哥家的兩個,剛滿月都比她結實些,她有兩個多月了吧?這可要怎麼養啊?」
    「可不是麼,我也為這個發愁呢」林溪跟著嘆道,「她體弱,四爺也知道,就是有個什麼,也不會怪我,可看著這麼個小人兒,隨時都會去的樣子,我的心裡也不落忍,可恨太醫也沒個法子,只會說慢慢調養,可她現在這麼小,總不能奶都不吃只吃藥吧?」
    魏紫心下一動,她隨身帶著空間呢,雖然空間廢柴了些,種出來的東西除了味道更鮮美意外沒別的好處,但貢獻值系統還能一用,雖然因為不瞭解行情,花大價錢換了顆基本可以扔箱子底的丹藥,卻不代表那些琳琅滿目的商品里,不能找出個現在能用的。
    心動不如行動,藉口如廁,魏紫獲得獨處的機會,閃身進入空間,把目前所有能夠兌換的藥品類都列出來,一樣一樣對著找,別說還真給她找到一種藥水,能夠增強免疫力和抵抗力,倒沒什麼副作用,且隨時能用,就是那個增幅,對正常人來說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所以價格不高,不過魏紫想,小格格體弱至斯,能增強一點是一點,有用算是她做件好事,真沒用她也沒辦法。
    換好藥水,把小瓶子塞到袖子里,閃出空間,裝模作樣的整整衣衫,洗過手之後,才繼續和林溪說話,不過心思早跑一邊去了,總想著怎麼把藥水給小格格灌進去。
    機會很快來了,一個小宮女過來向林溪彙報了什麼事情,林溪衝魏紫告個罪,帶著幾個嬤嬤丫頭出去了,魏紫看看身邊只有三四個人服侍,小格格在搖籃里躺著,她就裝作感興趣的樣子,坐在旁邊逗小格格玩,沒一會兒,小格格臉皺了起來,小腿亂蹬幾下,一個奶娘過來伸手探了探,笑著說:「還請夫人見諒,小格格尿了,容奴婢抱小格格下去收拾了再來。」
    魏紫說:「何必抱來抱去的麻煩,你直接換了便是,我又不是沒帶過孩子,不講究這個。」那奶娘為難,只能按照魏紫說的做,給小格格換好尿布,拿著臟尿布出去了。
    魏紫又把另一個奶娘支出去,自己抱著小格格玩,趁人不注意,悄悄將瓶子掏出來,慢慢給小格格餵下去,小格格還太小,喝進去的還沒有灑出來的多,順著下巴往下流,她忙用帕子擦了,費了老大的勁,才把那一小瓶給餵下去。不動聲色的把空瓶子和濕手帕塞回袖子里,又抱著小格格晃了一會兒,兩個奶娘先後回來,忙接過去餵奶,魏紫悄悄松了口氣。
    不多時,林溪回來,臉上是又是氣又是笑的,先清了場,才拍著手對魏紫說:「母親,你猜剛發生了什麼事,我長這麼大,就沒遇見過這樣的,真真是……」
    魏紫好奇,忙問什麼事,林溪搖頭道:「還不是那個李氏,這才安生幾天,今兒又鬧一出笑話,虧得是在我們院子里,我還能把事情壓下去,不然啊,四爺的臉都被她丟盡了」
    原來林溪自得了魏紫的暗示,要她看緊李氏之後,她就開始約束李氏的行為,只許她在自己小院裡活動,不能踏出院子半步,李氏倒也聽話的悶在屋裡兩個月,只是她終歸不是能靜下來的人,沒多久就故態復萌,光明正大的出不去,她竟然翻牆,一次技術不過硬,自己崴了腳,養了個把月才好,傷好後還不吸取經驗教訓,又來了一次,這次倒讓她得逞了,平安無事的溜出自己小院,不過她的行程也到此為止,剛一出院子,就被人發現,報到林溪處了。
    林溪是又氣又笑,說:「若是讓人知道四爺的格格翻牆,別人不說,十四弟先要笑死了,也不知她怎麼想的,原來看著挺有心計的人,忽然換了個性子,對四爺也不熱心了,反倒總問十三弟和十四弟的事,幸虧十三弟和十四弟年紀小,不然,我還以為她對那兩位有心呢母親,你說我該拿她怎麼辦?若她真使壞,我也能狠下心懲治,偏偏看著就是玩心重,倒沒什麼壞心,罰她不忍心,不罰又說不過去,她和宋氏就沒一個讓我省心的」
    魏紫暗自撇撇嘴,只怕那位真是對十三或是十四有興趣吧?可惜她穿不逢時,年紀比那兩位大一截子,什麼心思都只能歇了,何況她還是四四的小妾,魏紫雖然不反對別人追求愛情,但那是建立在不損害她的利益的基礎上,若真放任她的行為,說不定胤禛頭上的第一頂綠帽子就是她戴的,為了自己的任務,只能對李氏說聲抱歉了「溪兒糾結什麼?你覺得不好處理,交給四爺便是,何必為難自己?」魏紫淡淡的說。
    林溪一想也是,這麼鬧下去,難保她沒有疏忽的時候,真讓她跑出去,再說些什麼奇奇怪怪的話,四爺和她都不用做人了,倒不如及早處置,免得鬧出事來不好收拾。
    兩人正說著話,小格格的奶娘慌里慌張的跑進來,對著林溪就跪下去磕頭,哭著說:「福晉,您快去看看吧,小格格不知怎麼回事,拉肚子拉個不停,奴婢……」
    林溪忽的站起來,抬腳就要跟著走,魏紫的心也是一顫,忙拉住她,說:「先派人去請太醫。」
    林溪點點頭,手一動,一個小太監飛奔而去,林溪帶著兩個人到小格格那屋,又把魏紫一個人留下,魏紫心裡七上八下,很想在屋裡來回度步,又怕人看出端倪,只能強忍著,頭一次暗恨自己多管閒事,若真是因為自己餵了瓶藥水出的事,她能後悔死。

    第一百零四章、趕考

    魏紫心煩意亂,呆呆的坐著,連胤禛何時進屋都沒在意,胤禛連著叫了她兩聲,她才回過神,愣愣的問:「你什麼時候回來了?今天不用辦差嗎?」
    胤禛說:「剛到,今天沒什麼事,知道姨母過來,提前回來的,怎麼只有姨母一人?佑安呢?」
    魏紫說:「小格格剛才不舒服,溪兒過去看去了」胤禛點點頭,卻坐著紋絲不動,魏紫問他怎麼不去,他也只是乾巴巴的說:「我又不是太醫,去有什麼用,看著她,我心裡也不好受,倒不如眼不見為淨」手裡的佛珠轉動的卻更快了
    魏紫嘆口氣,心裡的不安更甚她對胤禛也算有些瞭解,知道他不去並不是對小格格沒有感情,而是不忍看著自己的骨肉在自己跟前死去,再次反省自己的想當然,那麼大點的孩子,拉肚子真的是會要命的,若她真因此去了,自己豈不是殺手?魏紫後悔的想抽幾個大耳刮子
    兩人相對無言,不知過了多久,唐嬤嬤走了進來,看到胤禛一愣,忙給他請安,胤禛不等她起來,問:「小格格怎麼樣?太醫怎麼說?」
    唐嬤嬤忙回到:「回四爺話,小格格並無大礙,太醫瞧了,說是雖然拉肚子拉的厲害,但格格卻未見虛弱,瞧著倒像體質好了些,太醫開了方子,說先吃一劑,等晚上還止不住的話再去找他,若止住了,說不定格格還會因禍得福,往後身子骨會強些呢」
    胤禛還沒反應,魏紫先拍了拍胸口,提著的心放回原位,只要沒有好心辦壞事就好,倒是胤禛不瞭解內情,以為魏紫是單純的為他女兒的,一時間對魏紫的濡慕又加深一分
    胤禛揮揮手唐嬤嬤安靜的退到一邊,她本來就是來給魏紫報信的,如今胤禛也在,正好可以讓胤禛看到林溪對庶出女兒的上心,這可是增加印象分的好時候,林溪心思淳厚,只是憐惜那個孩子,這些嬤嬤們可沒這麼良善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機會,本就是她們所擅長的
    等林溪回來時,頭上有一層薄汗,胤禛看向她的目光中飽含感激不過他不是會說甜言蜜語的人,淡淡的「嗯」了一聲,說:「你受累了,以後讓嬤嬤們去盯著便是,不必親自過去」
    林溪接過海棠遞來的手帕擦了擦汗,笑著說:「爺說的什麼話,小格格的事我怎麼能不親自去看著,她可是爺的第一個孩子,生的又弱我總要經心些才行」
    胤禛贊許的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簾喝茶,魏紫給林溪一個贊許的眼神,林溪轉轉眼珠,她也不是笨人,對小格格好是發自內心,並非借機邀寵也不是做表面功夫,但能順便贏得胤禛的好感和信任,她又何樂而不為呢?
    回去的路上,魏紫飛快進了趟空間,把空瓶子扔進廢物回收間,這種可能會露餡的東西不適宜出現,還是消失的好
    過完中秋節,林海一家三口接著長期出差上班過了幾天,林溪派人給魏紫送了封信,信上說,她把李氏的事跟胤禛說了,胤禛很惱火,把李氏近身服侍的兩個丫頭各打了二十板子匪李氏半年的份例銀子,罰她抄寫宮規和女訓女誡各二百遍,什麼時候抄完什麼時候才能出屋子,若再敢踏出房間半步,就把那兩個丫頭打死,李氏狠哭了一超漸漸沈默下來
    魏紫嘆口氣,李氏不知是什麼來歷,看樣子像是沒經過挫折的小丫頭,消這次能給她個教訓吧,這是皇權至上的封建社會,太天真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林溪信上還說,小格格那天拉了半天,喝了藥才好些,誰知這次病好之後,身子骨竟真的強健不少,連太醫都覺得奇怪,本來太醫都對讓他們早作準備的,如今也有信心把小格格治好了,說只要精心照顧,等再大些能養過來,胤禛很高興
    魏紫也很高興,不管這個人她有沒有救成,最起碼沒害了人,不然,那麼小一個生命死在自己手上,她肯定心裡不安的,這樣就很好了,至於那天照顧小格格的奶娘因為照顧不周被匪三個月的月錢,魏紫稍稍內疚了會兒,決定有機會補償一下,也就丟開了
    林溪還說了件好玩的事,因為胤禛的兩個格格都被禁足了,德妃借此說胤禛沒人服侍,給他送了兩個美貌宮女,林溪不好說什麼,胤禛卻很乾脆,直接把兩人領了回去,一個轉手送給胤禎,一個送去和宋氏作伴,再出來的日子遙遙無期
    魏紫會心一笑,胤禛看來是真被李氏和宋氏惡心到了,只要有他的支持,林溪的地位絕對穩穩的,胤禛艾你可要堅持下去,別破壞你在我心中的好形象啊魏紫默默祈禱
    九月底的時候,魏紫收到一封老家的來信,信上說,今年的秋闈族里有幾個人參加,有三人考中,一個是大房的林河,一個是三房的林湖,還有一個是老二房的林沫,三房的林湖成績最好,整個省的第四,林沫差一些,第七十四名,林河更差,排名在一百開外
    老家人消能讓這三人提前上京,一來京里藏書閣多,能閱讀的書多,二來京中飽學之士也多,有問題能找人請教,三來也是想讓京中這一支帶帶挈帶挈,四則是因為明年大比之年,客棧房間並不好訂,他們能住進林家,也能更專心讀書
    魏紫最開始是詫異,後來全是驚喜了把空間里的任務表拿出來一看,最上面那個掛了幾年的任務終於完成了!兩千點貢獻值入手,魏紫在屋裡跳了幾步華爾茲慶祝
    欣喜過後,魏紫馬上回了封信,表達了對他們到來的熱烈歡迎,忙讓人快馬送回去,然後開始張羅著給林河他們收拾房間,拉著崔嬤嬤商量「嬤嬤,你說林河侄兒他們上京,住在哪個院子比較好?是松院好,還是景然院好?我瞧著松院好些,地方大,又敞亮」
    崔嬤嬤想了想,說:「老奴倒覺得景然院更合適些,老家的爺們進京是為趕考,景然院挨著外書房,書房裡的藏書多,老爺們看書也方便」
    魏紫皺了皺眉:「你說的也有道理,景然院好是好,就是有些小了,家裡來了三個人呢!」
    崔嬤嬤笑道:「老太太覺得鞋其實也不小了,正房加廂房,算下來也是十幾間屋子,老爺們是來考試的,自然不會帶家眷,頂多就是兩個小廝,怎麼樣也能住下了」
    魏紫一想也是,她按照林海在家的規格來算自然是不夠賺但林河他們出門在外,哪能跟在家一樣,就是林合任,也只帶了二三十個人,服侍他們三個主子,而在家時,這些人都不夠林海一個人使的,魏紫只顧著高興,把出門從簡都給忘了
    吩咐下人去收拾景然院,這個院子還是林海成親前住的,後來搬進正院,這裡就空了下來,幾年沒住人,雖然平時也有打掃,現在還是要重新佈置的
    這個任務魏紫分派給了林沁,她樂的有事可忙,等著下人們把屋子清潔好,她親自過去佈置,這裡掛一幅畫,那裡擺兩個插花的瓶子,台上要放那幾樣盆景,她做的挺用心,就是佈置出來不大像爺們的住處,有些偏女氣了,魏紫指出她幾處不足,她很不好意思的改了,忙了七八天,才把屋子收拾好,只等著林河等人過來
    林河三人進京時,已經是十一月初,京里已經下了頭場雪,他們到的那天,太陽很給面子,一整天都在天上工作,沒有玩罷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房檐上的雪有些化了,沿著房檐往下滴水,魏紫為表現自己是個熱情好客的好嬸嬸,那麼怕冷的人也親自迎到二門,三個子侄輩的小伙子鄭重給魏紫見了禮,送上各家的禮物,趕了那麼久的路,人顯得有些疲憊,魏紫直接安排他們去休息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不遲
    第二天,林河三人神清氣爽的起來,各自在自己的小廝服侍下洗漱過後,又在院子里用了早飯,要去面見魏紫,出門就看到好幾個小廝拿著竹竿在敲廊檐下的冰凌,三人都感到稀奇,忙問這是在做什麼,一個機靈的小廝忙跑過來滿臉堆笑道:「三位爺早!小的們要把這些冰凌都敲下來,我們老太太看著這東西難受,所以每年都要來幾遭,沒吵著三位爺用功吧?」
    林河忙笑著說不礙事,又問他現在能不能去拜見魏紫,那小廝忙在前面引路,將人帶到正院,又叫了個小丫頭去請魏紫,他跟著服侍林河三人
    魏紫過來時,小廝正在給林河等人倒茶,見了魏紫就上前問安,魏紫瞧著他有幾分眼熟,就問他是哪一個,那小廝笑道:「回老太太話,小的高小順,我爹是採買上的高平」

    第一百零五章、轉行

    魏紫恍然:「怪到看你眼熟呢,你姐姐就是剪雪吧?這兩年她和她家那一位一直在莊子上做事,倒害的你們一家子不能團聚,我心裡也過意不去,你家裡還有誰?」
    高小順笑著說:「老太太記性好,小的的姐姐就是剪雪。姐姐出嫁,老太太送了不少嫁妝,姐姐嫁的體面,我們一家子都臉上有光彩,我爹常說,能在府上做事,是我們家幾輩子積德,至於說姐姐在的莊子,離著京里也不是很遠,一年也能見上一兩回,小的家裡很滿足了,我爹說人要知足,不然會被雷劈的。小的的娘在二門上當差,小的還有一個弟弟,今年才十歲,還沒輪到差事,不過小的幾人的月例銀子足夠用了,弟弟也不急著當差。」
    魏紫笑著說:「你倒是伶俐,我記得你爹是個一錐子扎不出一句話的,剪雪性子活潑些,也沒這麼多話,偏你這嘴一張說不完的話。」
    高小順嘻嘻笑著,魏紫看他長得乾淨,嘴又討喜,想給他個表現的機會,不過現在不是安排下人工作的時候,略說了兩句,揮手讓他退下,轉而問起林河三人:「三位賢侄夜裡歇的可好?院裡的人可還得用?若有什麼不合意之處只管說,當成在自己家一樣,千萬別外道。」
    林河代表三人回話:「嬸嬸客氣了,院子極好,服侍的人也細緻,勞嬸嬸費心了,如有什麼事,小侄一定會如實跟嬸嬸說,不會和嬸嬸客氣的。嬸嬸昨天歇的可好?」
    魏紫笑著說「好」,三人又正經拜過,才在兩側的交椅上坐了,魏紫訓導幾句要好生讀書,爭取考中給林家爭光之類的套話,讓丫頭們送上給他們的見面禮:每人端硯兩方,湖筆四隻,上好的宣紙若干,都是讀書人用得著的,三人謝過收下,才開始閒話家常。
    魏紫問候了老家族中老少,林河三人也傳達了老家人對魏紫的問候,中午時又在一處用了頓飯,魏紫和林沁兩人一桌,林河三人一桌,因為都是本家人,也不曾用屏風隔開。
    隨後的日子又恢復平靜,林河三人是很省事的客人,每日幾乎足不出戶,只在景然院裡讀書習字,後來魏紫提醒了身體的重要性,他們也跟著護院們活動活動手腳,免得真成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書生了,除此之外,三人安靜的形同不存在,沒有給魏紫帶來一點麻煩。
    其實魏紫原來也有擔心,不是人人都知道感恩的,得寸進尺的人她又不是沒見過,原來她家就有一門親戚,那也是極品,魏紫家條件不錯,他們家窮了些,偶爾一次到魏紫家做客,連吃帶拿滿載而歸之後,竟然將此事視為理所應當,每隔幾個月就要到魏紫家掃蕩一回,幾乎是看到什麼拿什麼,魏紫爸媽都是好脾氣,忍了,可是你越忍,人家越上臉,後來還是魏紫回家和他們大吵一頓,兩家幾乎算是撕破臉,他們才不再登門。
    魏紫肯讓老家的人住到林家,一來是親戚情分,如今的人們宗族家族意識強烈,人家不過是進京趕考住兩個月,而且還特特寫了信來問,魏紫若不同意,也沒辦法對族里交代,而且魏紫也存著和他們交好的想法,他們真的考中入仕,也是林海的助力,不過是在家住幾個月麼,林家又不窮,別說是三個人,就是三十個三百個,也能養活的起。
    不過魏紫也真怕被一些牛皮糖粘上,有些人粘上就甩不掉,她招待老家的人住在自己家,這是親戚情分,若她不願意,只給他們在外面找所房舍,誰也不能說她不對,她希望來的人能明白這個道理,對林河和林湖,她有信心,只是對林沫一點也不瞭解,所以心裡有些犯嘀咕。
    還好這三人都不是那種人,魏紫擔心的情況並沒有發生,根據魏紫私下瞭解,其實這次族里還有一人也中了舉,但來信中提都沒提,魏紫讓高小順和林河三人的小廝們搞好關係,從他們嘴裡套出話來,據說是因為另一個舉人才學雖好,但人品不咋地,族里不願給魏紫這邊找麻煩,提前上京這事根本就沒和他說。
    魏紫暗自慶幸,族里如今主事的人,都是和他們一房關係好的,有什麼事能擋的,他們都會擋了,她在京城省多少事啊,連林海在任上也安心不少,當年和大房三房和好,真是一個正確的決定魏紫為自己的高瞻遠矚而沾沾自喜。
    魏紫還記得,大房和三房的老太爺,都是不同意子孫出仕的,這也是她的任務吊了好幾年完不成的原因,可現在兩房都有人來考試了,魏紫非常好奇,兩個倔老頭是因為什麼改變的主意?尤其是其中一個老頭已經去世三四年了,發生麼事了?
    這個疑問最終也沒人給魏紫一個答案,林河和林湖自己都不大清楚,原本他們也讀書,不過是為識字明理,從沒想過其他,忽然有一天,家裡老爺子發話,准許家中子弟參加考試,林河的大哥林江沒興趣,其他人倒都有試一試的想法,所以這次林河與林湖都來了。
    魏紫不知道的是,大房和三房的兩個老爺子,並不是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兒孫能出人頭地,但是他們答應過自己老爹,不讓子孫和二房爭,爵位、財產,什麼都不能爭,他們答應的就要做到,其實心裡也有不服,不過想到嫡母,想到早逝的二弟/哥,這一點不服被深深壓在心裡,如果不是魏紫怕林海勢單力薄,想給林海找點依靠,又接了那樣一個任務,所以讓林海去勸他們,他們到死也不會松口,那麼,大房和三房的人為了尊祖訓,只能遠離仕途。
    若沒有魏紫的到來,那麼,順應劇情走下去,原版魏氏不會讓林海和這兩房交好,而這兩房對林海有心結,林海雖然接替族長,在族中卻無人支持,舉步維艱,及至後來,自然是「支庶不盛,子孫有限,雖有幾門,俱是堂族,沒甚親支嫡派」。
    魏紫不知道,她當年的私心之舉,正是從根本上改變林海絕後的關鍵一步,如今大房和三房對林海親近,還帶著三分感激,這種情況下,即便是魏紫早逝,林海無子,只有一女,他們也不會看著林海之女孤苦無依,必然會做些什麼的。
    當然魏紫不知道這些,若是知道,還不知她會得意成什麼樣呢林海的工作其實並不算忙,過了臘月二十,他就攜家小回了家,衙門裡放了一個月假,他自己又請了十天,可以在家住到出了正月再走,時間充裕的很。
    小林暄的抓周宴沒有在家舉行,魏紫是從林海的信上得知,小傢伙抓了本論語,中規中矩的結果,魏紫挺滿意,抓本書,自然可以說他要子承父業,最起碼不丟人她可是記得清楚,自己身處的這本書的主角,那塊破石頭,人家抓的是胭脂啊,被賈政嫌棄的要死啊,林暄知道抓書,從這點上就比那塊破石頭強百倍魏紫對某些人的怨念十分強烈,哪怕某人跟她八竿子打不著,她想起來也是牙根癢癢。
    林海回京之後,先去拜訪了自己的恩師,又見了幾個仍在京里的同年,然後就領著林河三人拜訪了幾個翰林院的飽學之士,為他們引薦了幾個方正的官員,這樣一來,他們學問有人請教,有了初步的關係網,日後入仕也會方便許多,因此三人對林海都很感激。
    過了年,康熙有了個大動作,命人重修《明史》,不知為何想起林海來,林海此時尚未離京,康熙宣召,林海進宮覲見,原來康熙想讓林海也去修史,平心而論,這是個容易出名的工作,但林海並不喜歡,婉言自己更想為百姓和朝廷做些實事,康熙大喜,一紙調令將林海從文轉武,二月康熙第三次親征葛爾丹,林海作為一名步軍副尉,跟隨大軍踏上徵程。
    魏紫無語之極,深覺康熙不怎麼著調,林海好好的同知做著,年終考評又得了個優,再乾兩年,平平安安混到從四品輕而易舉,怎麼忽然讓他搶武官的活了?難道大清的武官人才已經奇缺到這個地步了?
    貞瑤也很無語,不過她更多的是擔憂,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林海官小職微,她很怕林海壯烈了,但是這種喪氣話是不能說的,只能自己暗自憂心,後來知道四皇子和二舅舅都在隨從之列,婆母也讓他們多照看林海幾分,她的心才安定些。
    保定那邊自然是不再去了,直接讓林海的一個下屬升任同知,那下屬覺得是林海給他帶來的好運,還給林府送了份厚禮,倒讓魏紫她們笑了一通,貞瑤又安排人把留在保定的人都叫回來,不過倒是留了一房家人在那裡,照料林海新添置的田莊。
    康熙瀟灑的拍拍屁股走人,京里的大小事都由皇太子主持,連春闈都沒等,但林河等人絲毫不敢馬虎,在貢院奮鬥九天之後,臉色慘白的出來,忐忑不安的等待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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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無題

    林河三人也是點背,上屆科考,二月考試,閱完卷出成績,不到一個月進行殿試,所有人的結果都定了,考上的考不上的都可以早做打算,這次正趕上聖駕不在京城,皇太子奉命留守主持事務,也只能盯著考試,由幾位主考官閱卷,排出了考中的一兩百人名次,三人都榜上有名,林湖仍是成績最好,考了第七名,林沫考了第八十九名,林河卻名落孫山,不過他也沒有失望懊惱,仍是心平氣和的,收拾行李先一步回家,林湖和林沫接著等待殿試。
    在林海考試的時候,魏紫查過資料,每年考中進士的人裡面,江南考生最少要佔據三分之二的名額,所以江南考場的競爭激烈,但是,能從鄉試中殺出來的,會試里成功的可能性在六成以上,林家這三人都不是愚鈍之人,能走到這一步,也在意料之中。
    林河三人知道自己會試名次之後,絲毫不敢大意,仍每天在家中苦讀,期間經歷了閏三月的日食,旁人嚇得半死,魏紫卻興致勃勃,隔著兩塊透明玻璃觀察,林沁好奇心旺盛,也跟著學,旁人卻不敢,貞瑤更是抱著小林暄在屋裡不出門半步,魏紫也不勉強,不過小林晴膽子大,拽著魏紫的衣襟吵著要看,魏紫怕她眼睛受不住,只肯讓她看一小會兒。
    隨後,康親王傑書病逝,世子椿泰襲爵,世子的嫡長子此時還不到一個月,有心人難免對這個孩子的出生日期有些非議,連帶的椿泰也不喜,世子福晉烏喇那拉氏心情抑鬱,這些事離魏紫比較遠,魏紫當故事聽了,並不往心裡去。
    沒多久,有消息傳來,說葛爾丹死了,其女率人投降,聖駕即將回京,魏紫從娘家得到消息,不管是林海還是胤禛都毫髮無傷,林海還立了軍功,職位再升一級指日可待,又聽說,五皇子胤祺差點被流彈擊中,胤禛眼明手快拉了他一把,使其免於被毀容的命運,胤祺對胤禛感激莫名,連康熙也誇胤禛孝悌。
    五月時,聖駕返京,對諸大臣職位進行一次調整,以傅拉塔為刑部尚書,席爾達左都御史,張鵬翮左都御史,還有好多魏紫不知道的人,有人升職,有人調任,也有人罷官,魏紫只關心家人如何,得知林海官升一品,調任內閣侍讀學士,二哥也升了一品,成為護軍參領,魏紫也弄不明白這是個什麼官,林海解釋一通,她也只是明白這個官職挺重要的,共設十二人,其中滿漢各五人,蒙古二人,手中是真正有兵權的。
    林海忽然又成了文官了,魏紫對比深表不解的同時,也為現在官員的多才多能而感嘆,那真是允文允武啊,上面讓幹什麼就能幹什麼,就是心裡覺得不大對勁兒,應該是以前上學時文理分科留下的後遺症,總覺得連科目都要分文理,官員的文武怎麼可以這麼隨意改動。
    不過當皇帝的人的心思不是魏紫這種小人物能夠揣測的,人家的每一步可能都有若干個目的,不像魏紫,做事之前可能什麼都不想,大部分時間憑本能,倒也活得開心快樂。
    七月時,康熙終於把本次考試的殿試名次排了出來,林湖和林沫都中了進士,林湖殿試第九名,林沫二甲七十八名,好歹也是進士出身,比同進士好看不知多少。
    殿試結果出來之後,林湖進了翰林院,林沫卻是被外放了,在金陵一個小地方做知縣,小縣城不大,卻也山明水秀,位置確實不錯,一般人還不一定能補上,這裡面也有林家出的力。
    魏紫相中的女婿也考中了,他家背景要身後的多,自然是進了六部做事,在工部做了個八品筆貼士,楊慧過來打探過魏紫沒有改變心意,直接找了官媒到林家提親,魏紫早和林海通過氣,他也暗地裡考察過陳謙安,人品學識俱是好的,陳家門風也正,楊慧出身武將世家,是個直性子的爽利人,陳家沒那麼多規矩,倒也適合林沁的性子,他自是願意的,所以,媒人一提,林家也沒人為難,這事自然就定了下來,選了吉日兩家小定,大定則要再等一二年。
    林沁知道自己訂了親,害羞有之,好奇有之,甚至想見陳謙安一面,她自己不好意思對魏紫說,猶豫良久,才半吐半露的意思對最和氣的王嬤嬤說了,王嬤嬤心裡好笑,想到未婚夫妻見上一面,倒也不是很違反規矩,因而悄悄告訴了魏紫,魏紫笑著答應去安排。
    於是很久沒有上過香的林家女眷,在某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里,舉家到玉佛寺去上香,在那裡巧遇了林家老太太的好友楊夫人,以及陪她同來的次子,兩家是通家之誼,倒也不用顧忌太多,一同去上了香,有在寺院裡用了齋飯,兩位老友有話要說,孩子們自有活動。
    林沁見到陳謙安,第一印象還好,陳謙安長的不像母親楊慧,大概是隨了父親,說不上英俊,卻也不會讓人生厭,眉目間一股書卷氣,低垂著眼簾,似乎不敢看林沁的樣子,和林沁說句話臉都紅了,林沁覺得這性子挺好玩,好像也很好欺負的樣子,先放了三分的心。
    林沁訂了親,就不能像以前一樣貪玩,雖說大件的嫁妝有針線上的人做,她的嫁衣和鴛鴦枕套之類的,也要自己動手做一部分,還要學習為人媳的規矩,她嫁過去要和公婆妯娌一起生活,雖然楊慧說過,等他們有了孩子就分出去單過,但孩子什麼時候能有,卻是個未知數,還是要先適應一段時間大家子生活。
    臨清的嫁妝倒不怎麼著急,前兩年給林溪準備嫁妝時,能先備下的,魏紫都是準備的兩份,後來又陸陸續續準備一些,到現在竟是不差什麼,傢具的木料一概是齊全的,只用請了能工巧匠來做即可,這也不用魏紫操心,林海在京里工作,最大的好處就是貞瑤能在家管家,貞瑤這幾年歷練的不錯,林沁的備嫁交給她,魏紫完全可以放心。
    倒是林湖的事有些小麻煩。他如今也是官老爺了,沒有常年住在親戚家的道理,看著也不像,而且,他去年也成了親,進京考試不好帶媳婦一起,在京做官卻不能不讓媳婦來的,他家裡也頗有積蓄,自是想體面一些,因而想要買處宅子,可找了十幾天,都沒找到一處合適的。
    一直等到他媳婦江氏從老家趕來,還帶著十幾個丫鬟婆子,林湖的房子還沒找好,他也是一貫高要求慣了,差一點的都看不上眼,不過如今也顧不得許多,隨意在六部不遠處買了處三進小宅,暫作一家人的居所,再慢慢找更合心意的。
    等林湖一家搬進新居之後,江氏就來找魏紫尋求幫助了,事不大,不過是讓魏紫幫忙介紹個靠得住的牙婆,她要買幾個人使,魏紫就把素日常用的兩家介紹過去,江氏謝了,次日就把她們找過去,讓那兩個牙婆帶人過去相看,最後買了三房家人和五六個小丫鬟。
    忽又聽聞張英上書以病乞休,上不允,魏母傳來消息,說張英心情不太好,要魏紫過去看望,沒辦法,魏母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張英自己六個兒子,雖也有兩個女兒,都是庶出,倒是從小更疼魏紫些,魏紫過去勸勸也是應當。
    魏紫抱著小林晴就去了。張英頭髮花白,人也有些無精打采的,看到魏紫和小林晴,眼睛就是一亮,還要抱林晴,林晴也見過這個曾舅祖父,又看他笑吟吟的,就安靜乖巧的坐在張英腿上,不過小孩子到底閒不住,魏紫和張英說了會兒話,她就想掙下地跑著玩,正巧張廷玉拉這個一兩歲的小男孩進來,注意力馬上轉移到人家身上,跳下張英的膝蓋,跑去和小男孩玩去了,張英也不惱,只笑呵呵的看著,還說小林晴和魏紫小時候一樣。
    張廷玉今年虛歲二十五,成親三四年,那小男孩就是他的長子,名叫張若霱,如今年紀還小,週歲不過兩歲,比林晴還小一些,輩分卻比林晴高一輩,也真是玩鬧的時候,兩個小傢伙很快玩到一處。
    張廷玉氣質溫文,見了魏紫先給表姐問好,魏紫也笑著回了,又問他書讀的怎樣,為何還不去考試等等,張廷玉一一答了,魏紫知道這是個有真材實料的主,很是誇獎幾句,張英對著兒子卻沒有外甥女和氣,板著臉說他還差得遠,要繼續努力雲雲。
    魏紫也不好問張英為什麼想要退休,只能天南海北閒扯,就為逗張英開心,張英很給她這個外甥女面子,不時被逗得哈哈大笑,連午飯都多吃了一碗,張家表兄弟們見了,都說讓魏紫閒了多來幾次,也能讓老爺子開心些。
    不過後來張廷玉倒是說了張老爺子心情郁卒的原因,他一位老友,名叫趙良棟的三月是卒了,他心裡一直不自在,想著自己也上了年紀,不定哪天就駕鶴西去,就想退下來在家頤養天年,當然他還有另一重考慮:張廷瓚現在官居詹事府詹士,正三品官職,而張廷玉也將要入仕,他自覺該給家裡後輩們讓路,可聖上的態度卻讓他摸不明白,心情能好的了才怪。
    知道癥結所在,魏紫勸著也有個目標,張老爺子自己也不是那等看不開之人,聽魏紫勸了幾句,心裡好受了些,又想起這些天家裡兒孫們孝順,自己心情不好,他們也跟著吃不好飯,心裡倒有些過意不去,只是嚴父做慣了,對著兒子們仍是淡淡的,精氣神卻好上不少。派。派。小。說。後。花。園。整。理。首。發
    魏紫到張家的目的達到,晚上趕在晚飯前回了林家,一家人用了晚膳,各自回房安歇。
    誰知過了兩日,張府卻傳來張若霱出痘的消息,魏紫一下子驚了,現在的出痘,也就是天花,而天花的傳染性極強,林晴可是和張若霱一起玩了一下午啊貞瑤又慌又亂,好在魏紫還算鎮定,先讓人把林晴抱到杏院,把她原先房間里的鋪蓋衣物全都燒了,小林暄那裡也做同樣處理,各個院子封鎖,立馬請了大夫來看,一檢查,小林暄沒事,林晴卻是已經被傳染了,需要馬上做治療。
    魏紫悔的什麼似的,明知道現在天花還是不治之症,怎麼自己就從沒注意過?若是自己早些留意,別人不知道,她難道也不知道牛痘能預防天花?若是把牛痘種植法弄出來,早早給孩子們種上,不就沒這回事了?更悔自己乾嘛要那麼多事,自己去張府不行嗎,為什麼要帶上林晴?魏紫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林河三人也是點背,上屆科考,二月考試,閱完卷出成績,不到一個月進行殿試,所有人的結果都定了,考上的考不上的都可以早做打算,這次正趕上聖駕不在京城,皇太子奉命留守主持事務,也只能盯著考試,由幾位主考官閱卷,排出了考中的一兩百人名次,三人都榜上有名,林湖仍是成績最好,考了第七名,林沫考了第八十九名,林河卻名落孫山,不過他也沒有失望懊惱,仍是心平氣和的,收拾行李先一步回家,林湖和林沫接著等待殿試。
    在林海考試的時候,魏紫查過資料,每年考中進士的人裡面,江南考生最少要佔據三分之二的名額,所以江南考場的競爭激烈,但是,能從鄉試中殺出來的,會試里成功的可能性在六成以上,林家這三人都不是愚鈍之人,能走到這一步,也在意料之中。
    林河三人知道自己會試名次之後,絲毫不敢大意,仍每天在家中苦讀,期間經歷了閏三月的日食,旁人嚇得半死,魏紫卻興致勃勃,隔著兩塊透明玻璃觀察,林沁好奇心旺盛,也跟著學,旁人卻不敢,貞瑤更是抱著小林暄在屋裡不出門半步,魏紫也不勉強,不過小林晴膽子大,拽著魏紫的衣襟吵著要看,魏紫怕她眼睛受不住,只肯讓她看一小會兒。
    隨後,康親王傑書病逝,世子椿泰襲爵,世子的嫡長子此時還不到一個月,有心人難免對這個孩子的出生日期有些非議,連帶的椿泰也不喜,世子福晉烏喇那拉氏心情抑鬱,這些事離魏紫比較遠,魏紫當故事聽了,並不往心裡去。
    沒多久,有消息傳來,說葛爾丹死了,其女率人投降,聖駕即將回京,魏紫從娘家得到消息,不管是林海還是胤禛都毫髮無傷,林海還立了軍功,職位再升一級指日可待,又聽說,五皇子胤祺差點被流彈擊中,胤禛眼明手快拉了他一把,使其免於被毀容的命運,胤祺對胤禛感激莫名,連康熙也誇胤禛孝悌。
    五月時,聖駕返京,對諸大臣職位進行一次調整,以傅拉塔為刑部尚書,席爾達左都御史,張鵬翮左都御史,還有好多魏紫不知道的人,有人升職,有人調任,也有人罷官,魏紫只關心家人如何,得知林海官升一品,調任內閣侍讀學士,二哥也升了一品,成為護軍參領,魏紫也弄不明白這是個什麼官,林海解釋一通,她也只是明白這個官職挺重要的,共設十二人,其中滿漢各五人,蒙古二人,手中是真正有兵權的。
    林海忽然又成了文官了,魏紫對比深表不解的同時,也為現在官員的多才多能而感嘆,那真是允文允武啊,上面讓幹什麼就能幹什麼,就是心裡覺得不大對勁兒,應該是以前上學時文理分科留下的後遺症,總覺得連科目都要分文理,官員的文武怎麼可以這麼隨意改動。
    不過當皇帝的人的心思不是魏紫這種小人物能夠揣測的,人家的每一步可能都有若干個目的,不像魏紫,做事之前可能什麼都不想,大部分時間憑本能,倒也活得開心快樂。
    七月時,康熙終於把本次考試的殿試名次排了出來,林湖和林沫都中了進士,林湖殿試第九名,林沫二甲七十八名,好歹也是進士出身,比同進士好看不知多少。
    殿試結果出來之後,林湖進了翰林院,林沫卻是被外放了,在金陵一個小地方做知縣,小縣城不大,卻也山明水秀,位置確實不錯,一般人還不一定能補上,這裡面也有林家出的力。
    魏紫相中的女婿也考中了,他家背景要身後的多,自然是進了六部做事,在工部做了個八品筆貼士,楊慧過來打探過魏紫沒有改變心意,直接找了官媒到林家提親,魏紫早和林海通過氣,他也暗地裡考察過陳謙安,人品學識俱是好的,陳家門風也正,楊慧出身武將世家,是個直性子的爽利人,陳家沒那麼多規矩,倒也適合林沁的性子,他自是願意的,所以,媒人一提,林家也沒人為難,這事自然就定了下來,選了吉日兩家小定,大定則要再等一二年。
    林沁知道自己訂了親,害羞有之,好奇有之,甚至想見陳謙安一面,她自己不好意思對魏紫說,猶豫良久,才半吐半露的意思對最和氣的王嬤嬤說了,王嬤嬤心裡好笑,想到未婚夫妻見上一面,倒也不是很違反規矩,因而悄悄告訴了魏紫,魏紫笑著答應去安排。
    於是很久沒有上過香的林家女眷,在某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里,舉家到玉佛寺去上香,在那裡巧遇了林家老太太的好友楊夫人,以及陪她同來的次子,兩家是通家之誼,倒也不用顧忌太多,一同去上了香,有在寺院裡用了齋飯,兩位老友有話要說,孩子們自有活動。
    林沁見到陳謙安,第一印象還好,陳謙安長的不像母親楊慧,大概是隨了父親,說不上英俊,卻也不會讓人生厭,眉目間一股書卷氣,低垂著眼簾,似乎不敢看林沁的樣子,和林沁說句話臉都紅了,林沁覺得這性子挺好玩,好像也很好欺負的樣子,先放了三分的心。
    林沁訂了親,就不能像以前一樣貪玩,雖說大件的嫁妝有針線上的人做,她的嫁衣和鴛鴦枕套之類的,也要自己動手做一部分,還要學習為人媳的規矩,她嫁過去要和公婆妯娌一起生活,雖然楊慧說過,等他們有了孩子就分出去單過,但孩子什麼時候能有,卻是個未知數,還是要先適應一段時間大家子生活。
    臨清的嫁妝倒不怎麼著急,前兩年給林溪準備嫁妝時,能先備下的,魏紫都是準備的兩份,後來又陸陸續續準備一些,到現在竟是不差什麼,傢具的木料一概是齊全的,只用請了能工巧匠來做即可,這也不用魏紫操心,林海在京里工作,最大的好處就是貞瑤能在家管家,貞瑤這幾年歷練的不錯,林沁的備嫁交給她,魏紫完全可以放心。
    倒是林湖的事有些小麻煩。他如今也是官老爺了,沒有常年住在親戚家的道理,看著也不像,而且,他去年也成了親,進京考試不好帶媳婦一起,在京做官卻不能不讓媳婦來的,他家裡也頗有積蓄,自是想體面一些,因而想要買處宅子,可找了十幾天,都沒找到一處合適的。
    一直等到他媳婦江氏從老家趕來,還帶著十幾個丫鬟婆子,林湖的房子還沒找好,他也是一貫高要求慣了,差一點的都看不上眼,不過如今也顧不得許多,隨意在六部不遠處買了處三進小宅,暫作一家人的居所,再慢慢找更合心意的。
    等林湖一家搬進新居之後,江氏就來找魏紫尋求幫助了,事不大,不過是讓魏紫幫忙介紹個靠得住的牙婆,她要買幾個人使,魏紫就把素日常用的兩家介紹過去,江氏謝了,次日就把她們找過去,讓那兩個牙婆帶人過去相看,最後買了三房家人和五六個小丫鬟。
    忽又聽聞張英上書以病乞休,上不允,魏母傳來消息,說張英心情不太好,要魏紫過去看望,沒辦法,魏母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張英自己六個兒子,雖也有兩個女兒,都是庶出,倒是從小更疼魏紫些,魏紫過去勸勸也是應當。
    魏紫抱著小林晴就去了。張英頭髮花白,人也有些無精打采的,看到魏紫和小林晴,眼睛就是一亮,還要抱林晴,林晴也見過這個曾舅祖父,又看他笑吟吟的,就安靜乖巧的坐在張英腿上,不過小孩子到底閒不住,魏紫和張英說了會兒話,她就想掙下地跑著玩,正巧張廷玉拉這個一兩歲的小男孩進來,注意力馬上轉移到人家身上,跳下張英的膝蓋,跑去和小男孩玩去了,張英也不惱,只笑呵呵的看著,還說小林晴和魏紫小時候一樣。
    張廷玉今年虛歲二十五,成親三四年,那小男孩就是他的長子,名叫張若霱,如今年紀還小,週歲不過兩歲,比林晴還小一些,輩分卻比林晴高一輩,也真是玩鬧的時候,兩個小傢伙很快玩到一處。
    張廷玉氣質溫文,見了魏紫先給表姐問好,魏紫也笑著回了,又問他書讀的怎樣,為何還不去考試等等,張廷玉一一答了,魏紫知道這是個有真材實料的主,很是誇獎幾句,張英對著兒子卻沒有外甥女和氣,板著臉說他還差得遠,要繼續努力雲雲。
    魏紫也不好問張英為什麼想要退休,只能天南海北閒扯,就為逗張英開心,張英很給她這個外甥女面子,不時被逗得哈哈大笑,連午飯都多吃了一碗,張家表兄弟們見了,都說讓魏紫閒了多來幾次,也能讓老爺子開心些。
    不過後來張廷玉倒是說了張老爺子心情郁卒的原因,他一位老友,名叫趙良棟的三月是卒了,他心裡一直不自在,想著自己也上了年紀,不定哪天就駕鶴西去,就想退下來在家頤養天年,當然他還有另一重考慮:張廷瓚現在官居詹事府詹士,正三品官職,而張廷玉也將要入仕,他自覺該給家裡後輩們讓路,可聖上的態度卻讓他摸不明白,心情能好的了才怪。
    知道癥結所在,魏紫勸著也有個目標,張老爺子自己也不是那等看不開之人,聽魏紫勸了幾句,心裡好受了些,又想起這些天家裡兒孫們孝順,自己心情不好,他們也跟著吃不好飯,心裡倒有些過意不去,只是嚴父做慣了,對著兒子們仍是淡淡的,精氣神卻好上不少。
    魏紫到張家的目的達到,晚上趕在晚飯前回了林家,一家人用了晚膳,各自回房安歇。
    誰知過了兩日,張府卻傳來張若霱出痘的消息,魏紫一下子驚了,現在的出痘,也就是天花,而天花的傳染性極強,林晴可是和張若霱一起玩了一下午啊貞瑤又慌又亂,好在魏紫還算鎮定,先讓人把林晴抱到杏院,把她原先房間里的鋪蓋衣物全都燒了,小林暄那裡也做同樣處理,各個院子封鎖,立馬請了大夫來看,一檢查,小林暄沒事,林晴卻是已經被傳染了,需要馬上做治療。
    魏紫悔的什麼似的,明知道現在天花還是不治之症,怎麼自己就從沒注意過?若是自己早些留意,別人不知道,她難道也不知道牛痘能預防天花?若是把牛痘種植法弄出來,早早給孩子們種上,不就沒這回事了?更悔自己乾嘛要那麼多事,自己去張府不行嗎,為什麼要帶上林晴?魏紫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林河三人也是點背,上屆科考,二月考試,閱完卷出成績,不到一個月進行殿試,所有人的結果都定了,考上的考不上的都可以早做打算,這次正趕上聖駕不在京城,皇太子奉命留守主持事務,也只能盯著考試,由幾位主考官閱卷,排出了考中的一兩百人名次,三人都榜上有名,林湖仍是成績最好,考了第七名,林沫考了第八十九名,林河卻名落孫山,不過他也沒有失望懊惱,仍是心平氣和的,收拾行李先一步回家,林湖和林沫接著等待殿試。
    在林海考試的時候,魏紫查過資料,每年考中進士的人裡面,江南考生最少要佔據三分之二的名額,所以江南考場的競爭激烈,但是,能從鄉試中殺出來的,會試里成功的可能性在六成以上,林家這三人都不是愚鈍之人,能走到這一步,也在意料之中。
    林河三人知道自己會試名次之後,絲毫不敢大意,仍每天在家中苦讀,期間經歷了閏三月的日食,旁人嚇得半死,魏紫卻興致勃勃,隔著兩塊透明玻璃觀察,林沁好奇心旺盛,也跟著學,旁人卻不敢,貞瑤更是抱著小林暄在屋裡不出門半步,魏紫也不勉強,不過小林晴膽子大,拽著魏紫的衣襟吵著要看,魏紫怕她眼睛受不住,只肯讓她看一小會兒。
    隨後,康親王傑書病逝,世子椿泰襲爵,世子的嫡長子此時還不到一個月,有心人難免對這個孩子的出生日期有些非議,連帶的椿泰也不喜,世子福晉烏喇那拉氏心情抑鬱,這些事離魏紫比較遠,魏紫當故事聽了,並不往心裡去。
    沒多久,有消息傳來,說葛爾丹死了,其女率人投降,聖駕即將回京,魏紫從娘家得到消息,不管是林海還是胤禛都毫髮無傷,林海還立了軍功,職位再升一級指日可待,又聽說,五皇子胤祺差點被流彈擊中,胤禛眼明手快拉了他一把,使其免於被毀容的命運,胤祺對胤禛感激莫名,連康熙也誇胤禛孝悌。
    五月時,聖駕返京,對諸大臣職位進行一次調整,以傅拉塔為刑部尚書,席爾達左都御史,張鵬翮左都御史,還有好多魏紫不知道的人,有人升職,有人調任,也有人罷官,魏紫只關心家人如何,得知林海官升一品,調任內閣侍讀學士,二哥也升了一品,成為護軍參領,魏紫也弄不明白這是個什麼官,林海解釋一通,她也只是明白這個官職挺重要的,共設十二人,其中滿漢各五人,蒙古二人,手中是真正有兵權的。
    林海忽然又成了文官了,魏紫對比深表不解的同時,也為現在官員的多才多能而感嘆,那真是允文允武啊,上面讓幹什麼就能幹什麼,就是心裡覺得不大對勁兒,應該是以前上學時文理分科留下的後遺症,總覺得連科目都要分文理,官員的文武怎麼可以這麼隨意改動。
    不過當皇帝的人的心思不是魏紫這種小人物能夠揣測的,人家的每一步可能都有若干個目的,不像魏紫,做事之前可能什麼都不想,大部分時間憑本能,倒也活得開心快樂。
    七月時,康熙終於把本次考試的殿試名次排了出來,林湖和林沫都中了進士,林湖殿試第九名,林沫二甲七十八名,好歹也是進士出身,比同進士好看不知多少。
    殿試結果出來之後,林湖進了翰林院,林沫卻是被外放了,在金陵一個小地方做知縣,小縣城不大,卻也山明水秀,位置確實不錯,一般人還不一定能補上,這裡面也有林家出的力。
    魏紫相中的女婿也考中了,他家背景要身後的多,自然是進了六部做事,在工部做了個八品筆貼士,楊慧過來打探過魏紫沒有改變心意,直接找了官媒到林家提親,魏紫早和林海通過氣,他也暗地裡考察過陳謙安,人品學識俱是好的,陳家門風也正,楊慧出身武將世家,是個直性子的爽利人,陳家沒那麼多規矩,倒也適合林沁的性子,他自是願意的,所以,媒人一提,林家也沒人為難,這事自然就定了下來,選了吉日兩家小定,大定則要再等一二年。
    林沁知道自己訂了親,害羞有之,好奇有之,甚至想見陳謙安一面,她自己不好意思對魏紫說,猶豫良久,才半吐半露的意思對最和氣的王嬤嬤說了,王嬤嬤心裡好笑,想到未婚夫妻見上一面,倒也不是很違反規矩,因而悄悄告訴了魏紫,魏紫笑著答應去安排。
    於是很久沒有上過香的林家女眷,在某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里,舉家到玉佛寺去上香,在那裡巧遇了林家老太太的好友楊夫人,以及陪她同來的次子,兩家是通家之誼,倒也不用顧忌太多,一同去上了香,有在寺院裡用了齋飯,兩位老友有話要說,孩子們自有活動。
    林沁見到陳謙安,第一印象還好,陳謙安長的不像母親楊慧,大概是隨了父親,說不上英俊,卻也不會讓人生厭,眉目間一股書卷氣,低垂著眼簾,似乎不敢看林沁的樣子,和林沁說句話臉都紅了,林沁覺得這性子挺好玩,好像也很好欺負的樣子,先放了三分的心。
    林沁訂了親,就不能像以前一樣貪玩,雖說大件的嫁妝有針線上的人做,她的嫁衣和鴛鴦枕套之類的,也要自己動手做一部分,還要學習為人媳的規矩,她嫁過去要和公婆妯娌一起生活,雖然楊慧說過,等他們有了孩子就分出去單過,但孩子什麼時候能有,卻是個未知數,還是要先適應一段時間大家子生活。

    第一百零七章、早產

    林溪的長子出生,代表著四皇子有後了,又是在春節前夕,康熙帝龍顏大喜,給林溪和弘曦一大堆賞賜,雖然他對胤禛的挑三揀四小有微詞,卻不影響再添嫡孫的喜悅,正月初五小弘曦滿月,他還特意讓佟貴妃隆重操辦,且因為皇孫的出生,這個新年他都比往年大方不少,不但給諸王公大臣的賞賜有所增加,連帶著給大臣們的笑臉也多了些,就是有人犯了小錯,也只是斥責幾句,林海在部裡的工作都輕鬆不少。
    等到忙過了年,林湖媳婦也快生了,她的預產期就在正月底,而林湖家女性長輩一個都不在,江氏這又是頭一胎,別說林湖緊張,就是魏紫也敢掉以輕心,總不能讓侄兒媳婦在她的一畝三分地上出事,因此,剛過完年,她就派人把江氏接到林府,林湖對此舉雙手贊成,有個有經驗的長輩照看著,他才能安心不是。
    緊挨著杏院有個很小的院落,只有三間正房外帶兩間廂房,院子雖小,卻是極清幽的地方,江氏和她的兩個丫鬟兩個婆子住著正合適,又因為緊挨著杏院,吃喝都從魏紫的小廚房走,極為便宜,魏紫又添了幾個粗使婆子,仍讓高嬤嬤照顧著。
    家裡如今有兩個孕婦,魏紫一心在照顧媳婦和姪媳婦上,管家理事倒大半落在林沁身上,林沁這兩年也練出來了,裡裡外外料理的井井有條,讓魏紫省了大心,喜得魏紫到處顯擺,倒讓幾家相厚的世交好友眼紅不已,更是對摘得美人歸的陳家各種羨慕嫉妒恨,一時楊慧得意不已,深覺自己慧眼識英,早早把好姑娘定到自己家,渾然忘了當初是魏紫先有這個意向的。
    不過江氏這一胎卻不大順,足足生了兩天兩夜,才生下一個兒子,孩子在母體內太久,看著有些瘦弱,江氏也傷了身子,大夫說要好生調養幾年,才能再有身子,不過林湖卻不在意,反而體貼的安慰江氏,對兒子也是極好,還沒滿月先起了個小名叫柱子,賤名好養活的意思,大名卻要等林崮來起。
    江氏可以在林府坐月子,柱子的滿月酒就只能在林府辦,因為家裡太吵,兼之貞瑤父母將要外任,貞瑤之父佟國紘升任福建將軍,過了萬壽節就要上任,她想和父母多聚幾日,而離她生產還有一個多月,如今行動還算自如,又是去娘家住,魏紫也沒有不放心的,大手一揮,讓她回娘家多住幾天,只是身邊幾個嬤嬤一定要帶上。
    柱子的滿月宴之後,魏紫又留江氏住了五六天才放她回去,總算閒下來把年前年後的帳理一理,雖有林沁料理,她卻不能什麼都丟開手,總要心中有數才好,而因為貞瑤安胎,她早又把給林沁辦嫁妝的事接了回來,各種東西如今都已全了七八分,其餘的也在置辦中,她要最後看一次單子,做一些添減,忙了好幾天,才堪堪騰出手來,就派人到佟家去接貞瑤,貞瑤的姑母正好回娘家來,遂說好次日回來。
    結果第二天貞瑤卻沒回來,魏紫派去的人走到半路,就和佟家來報信的人遇上了,說貞瑤要生了,讓魏紫趕快過去,林家下人不敢耽擱,忙忙的回來給魏紫報信,魏紫大吃一驚,明明還有近一個月才生,怎麼今天就發動了?心中驚懼不已,立馬換了衣裳往佟家趕。
    等魏紫到佟家時,貞瑤的兄嫂都在二門處等候,見了魏紫,神情又愧又羞,欲言又止,魏紫可沒心情和他們繞彎子,邊快步往裡面走,邊問是怎麼回事,貞瑤的兄長磕磕絆絆的把事情講了一遍,原來貞瑤的姑姑家只有一根獨苗,今年才六七歲,平日里被家中老人嬌慣的沒一點樣子,霸道成性,而貞瑤兄長的長子也才八歲,平日也是千疼百寵的,兩個小子到一處就吵,剛才又吵起來,不知何故兩人都惱了,竟動起拳頭來,貞瑤正好從旁邊經過,不妨被他們撞倒在地,當時就見了紅。
    貞瑤的兄長深覺對不住妹子,連帶的也有些無顏面對林家人,魏紫此時卻顧不上和人算賬,片刻不敢耽擱,直接進了臨時收拾出來的產房,兩個婆子正在忙前忙後,崔佳氏呆坐在貞瑤身旁,卻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看見魏紫,沒說一句話,眼淚就不停往下掉。
    魏紫有些不耐煩,這時候了,光顧著哭有什麼用,走上前把她推開些,近前去看貞瑤,貞瑤臉色蒼白,頭上全是冷汗,衝魏紫勉強擠出個笑容,魏紫忙抓住她的手,說:「你感覺怎麼樣?別怕,我和你額娘都在你身邊守著,你這又不是頭胎,不過提前幾天罷了,不會有事的。」
    貞瑤緩緩點了點頭,又皺起眉忍下一波疼痛。魏紫安撫的拍拍她的手,低聲問崔佳氏:「有沒有請大夫來?參湯什麼的有沒有準備?」
    崔佳氏擦擦眼淚,哽咽道「參湯已經讓她們熬去了,參片也準備的有,大夫卻還沒請。」
    魏紫急道:「為什麼不去請?有個大夫在外面坐鎮,有什麼情況也方便啊,快讓人請去」
    崔佳氏諾諾的應了,一步三回頭的出去吩咐人請大夫,魏紫聽著是貞瑤兄長接了話,不多時,崔佳氏又紅著眼進來,說:「瑤兒的哥哥去請了。」
    魏紫暗自嘆口氣,古代生孩子本就如同過鬼門關,何況是早產,看貞瑤的情況,竟是比生林晴時還艱難,已經見了紅,宮口卻一直不開,兩個穩婆也是無奈的緊,等到大夫請來,因為男女有別,他又不能親自視看,望聞問切只有個問字,緊急開了個方子,等藥熬出來,給貞瑤灌了一碗下去,卻沒一點效驗,眾人都心焦不已,卻只能等著。
    這一等就是一天,天擦黑時,林海得了趕來,也只能在門外乾著急,貞瑤的力氣幾乎用盡,飯食也吃不進去,全靠參湯支撐著,魏紫也顧不得許多,讓人把貞瑤收拾一下,又蓋了張薄毯子,把大夫請進產房扶脈,大夫什麼也沒說,又重新開了張方子,林海抓著他問,他卻只是搖了搖頭,把林海急的差點闖進產房,好容易才攔住了。
    魏紫熬了近十個小時,中間粒米未進,實在是頂不住,和崔佳氏換著匆匆進了碗粥,吃了兩個奶油花卷,補充些體力,接著守在貞瑤旁邊,連兩個穩婆都換著吃了些東西。
    大夫第二次開的藥熬好,貞瑤幾乎已經昏迷了,大夫給扎了針,她才清醒過來,勉強把藥喝下去,現在這種情況,她大約也是心中有數,說:「母親,我怕是不行了,往後晴姐兒和暄哥兒要勞母親多費心了。」
    魏紫鼻子一酸,忙伸手抹抹臉,強笑道:「不准胡說我才不替你帶孩子呢,你要怕他們受委屈,就自己好好地把他們養大,指望誰都不如指望自己」
    貞瑤卻不接話,魏紫心裡發酸,轉身往門外走,抓著大夫問:「大夫,我媳婦究竟怎麼樣?」
    那大夫脾氣倒好,先後被魏紫母子抓著,也不急不惱,仍是和聲細語的,但話中的意思卻淺而易見,魏紫身子晃了晃,心念飛轉,狠狠心,問:「不管孩子,只救大人,你有幾分把握?」
    魏紫話音落地,周圍靜可聽針,保大人棄孩子,這話也就魏紫能說,佟家人心裡再想如此,也沒辦法開口,何況貞瑤早產還是佟家人的責任,他們更沒辦法開口,林海同樣是左右為難,聽得魏紫說了,一時間心如刀絞,只是呆呆的不說話,倒是大夫有些動容,畢竟婆婆選擇保大人的極少,他對魏紫更和氣了,只說自己盡力,又進了次產房。
    可能是這次起了作用,貞瑤又疼了兩個時辰,終於在天剛破曉時生下一個男嬰,嬰兒膚色青紫,連哭也不會哭,貞瑤也昏死過去,眾人七手八腳略收拾一下,又請大夫過來看,大夫先看嬰兒,嘆口氣搖搖頭,再次給貞瑤扎了針,卻又說只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魏紫看看床上昏過去的貞瑤,又看看手裡奄奄一息的嬰兒,無力感再次湧上心頭,藉口上廁所閃進空間,卻怎麼也找不到救命仙丹,頹然嘆口氣,忽又想起以前弄來的那顆丸藥,嬰兒二十四個小時內服用,可改善體質,如今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趁人不備,狠命把鴿子蛋大小的藥丸塞進嬰兒嘴裡,猛拍他背部幾下,嬰兒噎的滿臉通紅,好歹咽了下去。
    這藥丸見效的挺快,沒多久嬰兒的呼吸就平穩了,也不復剛才氣若游絲的狀態,魏紫心中略略泛喜,忙抱著給大夫看,大夫驚奇不已,只說是奇跡,又說孩子的命保住了,以後精心養著,應該不會有事。
    眾人聽到都是一喜,只可惜這份喜悅根本來不及體會,就被貞瑤大出血的消息壓了下去,而貞瑤卻一直昏迷著。

    第一百零八章、傷逝

    初秋的天空碧藍如洗,魏紫安然坐在躺椅上,林晴坐在她旁邊學刺繡,因為年紀小,拿針也不大穩,偶爾還會扎到手,不時抽兩口冷氣,魏紫淡笑著說:「你慢著些吧,針線活也不是一天能練出來的,有這會兒著急的,平時怎麼不多用功?仔細你的手」
    林晴鼓鼓腮幫子,把繡活順手放在石桌上,氣哼哼的說:「還不是都怪秦家姐姐,她做的好荷包,把我們一群人都比下去了,還笑話我們不像女孩子,如今我們幾個都在家學呢,我總要做的差不多才好,就是比不過秦家姐姐,也不能讓人看笑話啊」
    「你秦家姐姐多大,你多大?她都快十歲了,你才剛過了六歲生日,你跟她比?」魏紫覺得好笑,「她像你這般大時,繡工未必比你好,傻丫頭,做事要量力而行。」
    前年貞瑤難產,雖然魏紫下決心保大人,最終卻沒能救回她一命,大概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最後又熬了幾天才走,沒讓幼子連個生日都沒得過,當時她暈迷了兩天兩夜,全靠灌參湯吊命,中間醒了一次,不過略交代幾句話,後面再沒醒過,最終在三月二十四時去了。
    林海當即上書丁憂,康熙體恤下臣,准了他一年的假,林家又開始守孝生涯,林海要守足一年的齊衰,三個孩子都是三年,林溪為已嫁女,服喪五個月,林沁卻要服九個月,因而原本楊家想要在當年九月成親的打算落空,婚期推遲半年,改為次年三月。
    貞瑤拼命生下來的孩子,為給母親守孝,洗三、滿月、週歲都辦得很簡單,只請了魏家和佟家兩家,林海最開始對他的感情很複雜,有些怨他奪走了母親的命,不想見他,但又想到這孩子是貞瑤用命換來的,又不忍不見,直到他會開口說話,才徹底去了心結,而也只有這個孩子,是在滿週歲之後才起的大名,名字叫林晗,。
    也許磨難真的能加速人的成長,貞瑤走後,林晴和林暄迅速褪去幼稚,似乎一夜間開了竅,兩個小孩子變得沈穩多了,不過有魏紫和林海的關心,林沁也對他們照顧的無微不至,孩子們倒沒有自卑怯懦之類的情況,仍是開朗的性子,讓魏紫心裡安慰許多。
    林晴口中的「秦家姐姐」,是林沁夫家大姑的女兒,陳家大姑奶奶名叫陳芸,是陳謙安二叔家的獨女,陳家二叔去得早,只得這麼一個姑娘,陳家老太太最疼的就是她,她比陳謙安大哥還要打幾歲,早些年嫁了出去,夫家姓秦,前年秦家出了事,她夫婿也一病死了,陳家老太太心疼孫女,把她和兒子女兒接到陳府生活,她女兒秦柔眼尖嘴利的,最喜歡笑話別人,她生得好,又在南邊學了一手好繡工,在一群小姑娘里算是拔尖的,因而有些自傲,總覺得沒人能比的上她,陳家幾個小姑娘沒少受她的氣,連只見過她兩回的林晴也被她諷刺過。
    不過林晴性子好,一般不把一些閒言碎語放在心上,因為守孝,等閒也不出門,也不過偶爾去佟家一趟,佟老爺子和崔佳氏雖不在家,貞瑤的兄嫂卻是極喜歡見到三個外甥的,他們一直對當年的事心存愧疚,對貞瑤的三個孩子格外的好。
    林晴其實並不在意秦柔的嘲諷,只是她有些好強,不喜歡不如人,因此才勤練繡工,只是終究年紀小,再怎麼練,現在也比不上秦柔,就有些喪氣。
    魏紫觀其行知其意,笑道:「你也不用急,你孟爺爺下個月就從江南回來,我已給他寫信,讓他帶兩個繡工精湛的繡娘回來,給你做教習,你跟個好師傅學上幾年,再不會比誰差,不在這一時之功。小晴晴,你這不服輸的性子也該改改了。」
    林晴聽到有江南那邊的繡娘來教她女紅,眼睛就是一亮,魏紫後面的話她也就不在意了,接著和她手上那團手帕奮鬥。
    孟林那年說有事要離開京城,誰也沒想到他一走就是三年多,直到去年才回來,還帶著兩個小孩子,大的是個女孩兒,當時也就五六歲,名叫孟潤,小的是個男孩,才剛剛兩歲,名叫孟凡,說是他的孩子,把魏紫和林海都嚇了一跳,還以為他做起拐賣人口的營生了,被孟林鄙視一頓,說這是他孟家同族的孩子,父母雙亡,他才收養的。
    孟林有兒有女,也不像先前那樣無所事事,只是他是閒不下來的性子,一個月又半個月都不在家,教養兩個孩子的責任又落到魏紫頭上,這兩個再加上林晴三個,整個林家跟幼兒園似的,不過,也正是因為有這幾個孩子,家裡才熱熱鬧鬧的。
    魏紫笑笑沒說話,抬頭看見孟潤笑著走過來,孟潤是個溫柔的女孩子,可以說林家就沒這種性子的姑娘,魏紫稀罕的很,直想搶回來做孫媳婦,可惜輩分不對,只能作罷。
    孟潤走到魏紫身旁福了一福,細聲細語的給魏紫問好,坐在林晴對面,也拿著一方帕子繡著,不過兩個小姑娘湊到一起,不多時就嘰嘰喳喳說起來,手上的活計都給忘了,魏紫只是看著,也不去管她們,橫竪都小,活潑點才符合她們的年紀。
    三個男孩子中,林暄年紀最大,其實也不過五六歲,卻很有小哥哥風範,自己也不知識幾個字,非要拉著孟凡和林晗認字,全然不管孟凡是他長輩,林晗還不到三歲,也不知三個小豆丁能學到什麼,不過反正他們也有人看著,只要玩的開心,魏紫統統不管。
    林海卻看不過眼,說林暄和孟凡過了年都六歲了,也該正式請個先生啓蒙,又說林家的女兒也不能是草包,很該讀書明理,因而在打聽合適的先生人選,只等翻過年就讓他們正式上課,魏紫雖心疼孩子們這麼小就要苦讀,卻也不是溺愛孩子的家長,因而並無異議,只是說兩個女孩子並不全天上課,而是上午讀書識字,下午學些女孩子必備技能。
    林海現在的工作並不輕鬆,雖然仍是從四品內閣侍讀學士,卻很受器重,隔三差五就要加班,部裡不少人都看好他,因為他的鰥夫身份,已經有好幾家有意向把自己家女兒嫁過來,貞瑤去世沒多久,就有人跟魏紫提,當時魏紫也難受的不行,差點沒把人罵一頓。
    林海和貞瑤成親不過五六年,兩人之間感情卻很深,林海心裡並不想續弦,他也向魏紫表達了自己的意願,魏紫知道他一時半會兒放不下,因而也不催他,只等他自己想通,畢竟現在這世道,他還年輕,家裡沒個主母也不成,不過晚兩年倒是無妨。
    可是那些時不時出現的媒人或是遞話的,卻讓魏紫煩不勝煩,有魏紫在,一般講究些的人家都不會找林海談,所以林海仍可以過他的清淨日子,那些人都來煩魏紫,魏紫只能忍著,關鍵是主動找上門來的,不是姑娘性格不好,就是家裡人不上進,魏紫是真看不上,還不能發火,不然得罪了人,只怕會影響林海的名聲,這才最讓魏紫憋得慌。
    這事魏紫已經推了快一年了,她實在有些頂不住,準備好好和林海談談,看他是個什麼想法,若真忘不了貞瑤,魏紫也好像個長遠些的法子,省得別人三天兩頭來煩她。
    晚上用過晚飯,讓人把幾個孩子帶回自己房間,林海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是有話和自己說,因而老神在在的坐在八仙椅上喝茶,魏紫看了,氣不打一處來,說:「今天上午又一家媒人上門,這些天我都快把京里的媒人認全了,你是怎麼想的,也給我句准話行不行?」
    林海臉色一變,說:「母親何必明知故問,貞瑤才去不到三年,我實在不想娶親,您想個藉口推了吧,這兩年我不想提這件事。」
    這事魏紫已經推了快一年了,她實在有些頂不住,準備好好和林海談談,看他是個什麼想法,若真忘不了貞瑤,魏紫也好像個長遠些的法子,省得別人三天兩頭來煩她。
    晚上用過晚飯,讓人把幾個孩子帶回自己房間,林海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是有話和自己說,因而老神在在的坐在八仙椅上喝茶,魏紫看了,氣不打一處來,說:「今天上午又一家媒人上門,這些天我都快把京里的媒人認全了,你是怎麼想的,也給我句准話行不行?」
    林海臉色一變,說:「母親何必明知故問,貞瑤才去不到三年,我實在不想娶親,您想個藉口推了吧,這兩年我不想提這件事。」
    因而老神在在的坐在八仙椅上喝茶,魏紫看了,氣不打一處來,說:「今天上午又一家媒人上門,這些天我都快把京里的媒人認全了,你是怎麼想的,也給我句准話行不行?」
    林海臉色一變,說:「母親何必明知故問,貞瑤才去不到三年,我實在不想娶親,您想個藉口推了吧,這兩年我不想提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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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分府

    魏紫覺得自己真是不一般的悲催,精挑細選的兒媳婦忽然就沒了,別說林海跟她情深意重,幾個月緩不過來,就是她自己,和媳婦相處幾年,也有很深的感情,貞瑤剛走時,她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做什麼都提不起勁來,可是看到兒子頹廢的臉,幾個小的茫然無措的樣子,她只能打起精神來,貞瑤去了,他們還要好好活著。
    後來孩子們都漸漸接受了母親去世的事實,家裡重新開始有了歡聲笑語,林海也從喪妻之痛中走出來,加上重新上班之後,每日忙前忙後的,朝中之事就夠他費心的,也沒多少精神去想其他,漸漸不再死氣沈沈的,只是仍舊不能忘情,全身心都投入到工作中去,把個人的事拋到一邊,魏紫挺能理解他的,因此從不曾催逼過他。
    可是不論魏紫也好,林海自己也罷,都非常清楚,林海如今才還不到三十,仕途又越走越順,家裡不可能沒有一個女主人,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魏紫是早做好準備了,林海卻不然,要他接受另外一個女人,現在不大可能,魏紫挺欣賞他的長情,但又替兒子心疼。
    看著林海故作輕快的說著外面一些趣事,魏紫很給面子的認真聽著,聽到好玩處跟林海討論幾句,林海有些陰鬱的臉上也帶了三分笑意,母子倆聊了快兩個小時,林海方回房歇息,魏紫卻盯著他的背影良久,方長長的嘆了口氣。
    既然答應了林海暫時不考慮給他續弦的事,魏紫就不能什麼也不做了,第二天上午,就帶著的孩子們一起到廟里上香,還在山腳下的別院住了小半月,幾個孩子玩的樂不思蜀,直到林海休沐時親自來接,眾人才回到林家老宅。
    此時林海給幾個孩子請的先生已經接到家裡來住了,先生姓石,是個秀才,是林海一個同年的族兄,人已經四十開外,看著是個嚴肅的,不過卻是很有耐心的人,這個石先生是個有真材實料的,學識淵博,就是身體不給力,鄉試時,第二天就被人從貢院抬了出來,家裡請大夫來看,只說是心血耗費太過,若再不好生保養,只怕命難續,他老父只有這麼一個獨子,對兒子的命看的自然比前程要重,自是不肯讓他再考,因而這些年都是坐館掙些束脩度日,因為他人品端方學問又好,教學生很有一套,因而很多人家都願意請他,他往常只教人舉業,像這般啓蒙是不願的,還是林海的同年幫著說了好話,才把人給請來。
    石先生成親晚,開始時,是想等著皇榜高中,娶妻也體面些,後來不在科考,他身子又差,家境也是一般,因而好些的都不願把女兒嫁過來,差的石先生家又看不上,一來二去就耽誤了,直到快三十時才娶親,娶得是他們村一個姓魏的鄉紳的女兒,如今已生了一兒一女,兒子小名石頭,今年才七歲,女兒石雲珠,剛滿三歲,石先生寶貝的不行,如今他一家都在景然院住著,林海還同意石頭跟林暄他們一起讀書,石先生夫婦對此尤為滿意。
    石先生授課的地點就在外書房旁邊的三間大屋裡,這裡是林海盯著人收拾出來的,三間房屋坐南朝北,全部打通的,裡面放了幾張案幾桌椅,筆墨紙硯一應俱全,佈置的和外面的書院不差什麼,挨著就是林家的藏書樓,石先生酷愛讀書,更是欣喜不已。
    原本石先生授課的對象只有林暄和孟凡兩人,林晴和孟潤是順帶,林晗根本不在範圍之內,但是林晗雖然年紀最幼,還不到三歲,卻是當之無愧的神童,識字比林暄還快,竟是沒一點小孩子樣兒,比七八歲的都懂事些,他見兄姐們都要讀書,唯獨沒有自己的份,心裡就不自在,林暄見不得弟弟受委屈,纏著林海求了好幾天,林海才松口讓他可以跟著一起聽課,但若林晗搗亂,就不准他再和哥哥玩,兄弟倆才滿意了。
    如今房裡擺放了六套桌椅,連石頭的東西都是林家配備的,林海把孩子們接回來之後,第二天就開始讓他們上崗學習,書房裡熱鬧了,魏紫卻冷清起來,日日看小說打發時日,她身邊如今的幾個大丫頭都聽能幹,自己院子里的事根本不用費心,而崔嬤嬤和甘嬤嬤兩人年紀大了,魏紫不願她們繼續做服侍人的活兒,給她們買了棟小宅,和給她們過繼來的兒子媳婦住在一起,不過是閒了進府陪魏紫說說話。
    如今魏紫身邊執事的是高嬤嬤和萬嬤嬤兩人,這兩個都還年富力強,又是從宮里出來的高手,內宅這一畝三分地的事,就沒有她們不拿手的,外院的事有周大管家和小林管家統籌,也是事事妥貼,各處管事的都是林家老人,知道魏紫的厲害,管理起來其實並不很難,外頭的莊子鋪子上的管事,更是魏紫千挑萬選出來的,俱是忠心玉才能兼具,很讓魏紫省心。
    也正是為此,魏紫才能舒服的當自己的老封君,不用整日為一些瑣事操心,不過她是個懶散的性子,這種手握大權的感覺是好,她也挺享受的,但是,比起來她更想過無事一身輕的生活,只是這種生活看來還要再等兩年才行,如今只能自己親自上陣。
    這天林沁回門來探望魏紫和侄子姪女,不過孩子們都在上學,也只是叫過來拜見一下,她就和魏紫一長一短說起閒話來。「母親,哥哥的婚事你們有什麼章程?前幾天我婆家一個堂嬸都跑來探我口風了,雖說我那堂叔只是正五品官職,我那堂妹卻是正經嫡出,陳家又不是破落戶,上趕著給人做續弦,怎麼看都透著怪異。」
    魏紫笑笑,說:「那你是怎麼回你堂嬸話的?」
    林沁嫁了人,確實比在家時穩重許多,聞言也只是撇撇嘴,說:「我能怎麼說,不過是說我是外嫁女,娘家的事不好插手,母親健在,自是一切聽母親安排。」
    魏紫說:「往後你不用為難了,再有人問起,就說我去廟里問了,有高僧說你哥哥這兩年不宜婚娶,等過兩年再說吧。」
    林沁會意的眨眨眼:「我知道了。」想想,還是忍不住探問:「母親您說,他們為什麼這麼熱心哥哥的婚事?哥哥人再好,嫁過來也是繼室填房,總不比原配風光啊」
    魏紫淡笑道:「先前我也不大明白,只覺得來的人也太勤了些,有些人家和咱們家都沒來往,竟也硬往前湊,還是你哥哥前兒給我說了件事,我才猜到一二:大概和你哥哥下一步的官職有關,聽你哥哥說,有傳言說皇上有意讓他接管兩淮鹽政,這些人只怕是為這個來的。」
    林沁驚呼:「有這種事?我都沒聽到一點風聲呢,哥哥要出任什麼職位?」
    魏紫冷哼一聲:「不過是傳言罷了,你哥哥卻得了准話的,皇上本來想讓他外放,到外面歷練兩年,以後才好委以重任,只是不知為何又改了主意,要把他調到戶部去,品級上又升了半品,是正四品主事,過兩天吏部的批文就該下來了。」
    林沁笑道:「這樣也好,等哥哥去了戶部,那些人就不會這麼來煩您了吧?而且,如今家裡孩子們都小,您要管著這一大家子,還要照看這些小的,哥哥能在京里守著您,我們也能放心些,若是哥哥外放,豈不是連個照顧他的人都沒有?母親,哥哥真不想續娶嗎?」
    「他如今哪有這個心思,你嫂子去了還不到三年,他心裡還轉不過彎來,這事也不好逼他,總不能娶回來個他不喜歡的吧?」魏紫又是一嘆。
    林沁也是無奈,兄長重情重義本是好事,但是家裡沒個嫂子,一切都要母親料理,她看著心裡也不舒服,更不忍看哥哥總是沈浸在悲傷中,無奈她卻不能多說什麼,不過林沁卻打定主意找林溪說道說道,讓林溪勸勸林海,也許他能聽進去幾句。
    「不要總說你哥哥了,說說你吧,你們家那位姑奶奶這幾天有沒有搗事?」魏紫話鋒一轉,改為關心陳家八卦了,那位陳芸可不是個安生的,三天兩頭要鬧出些事才罷,前兩個月還興出要給陳謙安納妾的想法,還說林沁嫁進門一年半還沒有身孕,又不給丈夫納妾是不賢良,把楊慧氣個倒仰,她的兒子媳婦,她都沒說話,哪輪到一個外八路的堂姑操心?
    可是楊慧也不能鬧得太難看,畢竟還要顧及老太太的面子,只是冷冷的警告她安分些,別把手伸的太長,還當著她的面把兩個背地裡衝她獻殷勤的婆子大了三十板子,並趕出去不許再入,把她臊的幾天沒敢出門,陳老太太知道了,心裡對兒媳婦有些不滿,卻也不好說什麼。
    提起這茬來,林沁也是氣的牙癢癢,冷笑道:「她是姐姐,我不好說她什麼,但是他們家丫頭卻是晚輩,我還不能管教幾句?趁著秦柔和大伯家書語丫頭吵嘴,我上稟婆母,說姑娘們大了,還這麼不懂事,要找個嚴厲的教養嬤嬤教教規矩,免得失了家裡的體面,婆母一答應,我就托姐姐找了個厲害的嬤嬤回來,專門整治秦柔,她如今心疼女兒還來不及,哪有閒心找別人麻煩哼,我有孕沒有的,與她什麼相干?公婆相公都沒說什麼,她管的也太寬了些」
    魏紫失笑:「你倒是聰明,知道她的痛處在哪兒,只往她痛處踩,只是你做這些事也要利索些,別留了把柄給人:你們家如今是你婆婆和大嫂子管家,你越過她們做主,她們沒意見?」
    林沁笑著說:「母親盡可放心,婆母本就看不慣她那嬌弱造作的樣子,若不是礙著老太太,只怕早把她請走了,大嫂子也生秦柔丫頭的氣,書語丫頭多乖巧啊,就是性子軟些,總被秦柔欺負,大嫂子是巴不得看她受罪呢,哪裡會怪我。」
    魏紫搖搖頭:「你自己把握分寸,倒也不用很委屈自己,在家裡住的不開心了,到你陪嫁莊子上住幾日,誰還能說你什麼?你又不是新媳婦進門頭一年,也不是長媳,很不用天天據在婆婆太婆婆身邊。子啓對你可還好?」子啓是陳謙安的字。
    林沁笑的有些甜:「他對我很好,大姐說胡話時,他還勸我不要多想,說我們如今還年輕,不著急著要孩子的,只是如今他被上司看中,工作比較忙,在家的時間短些,他還說要我沒事多回來看看母親,或是去莊子上住幾日散散心,不要總悶在家裡。」
    魏紫點頭道:「他知道疼人就好,我先還擔心他讀書讀傻了,不知道疼媳婦,現在看來還好,你嫁給他雖說不是事事順心,卻也算好的了,我當年沒看走眼。」
    說到這個,林沁有些感激,她嫁進陳家,公公是正派人,對兒媳婦很寬容,對兒子卻很嚴格,不許兒子們沈迷女色,家裡也算乾淨,沒什麼烏七八糟的事,楊慧是魏紫的好友,又是直爽之人,看中長媳,卻更疼次媳,從不曾為難過她,相公陳謙安真可當得上正人君子一詞,人是有些古板,做事不大會變通,對她是真好,除了老太太有些不好相處外,一切都很完美。
    林沁尤其感激魏紫把她記到名下,又管住了陳姨娘,她出嫁後,不但沒有被人看低過,而且因為嫁妝豐厚,婆家人都高看她一眼,娘家人又爭氣,她在婆家很快站穩腳跟,她也知道,陳姨娘其實並不是個肯安靜的人,又不知道魏紫是怎麼對陳姨娘說的,但陳姨娘很久沒找過事是事實,她就以為是魏紫的功勞,因而把魏紫感激到十分。
    「若不是母親為女兒打算的好,我如今也沒這些好日子過。」她真心實意的感嘆一句。
    魏紫但笑不語,想想又說道:「陳家家風好,我原是不擔心的,誰知他們家出了個不省事的,如今在一個宅子里住著,難免會有衝突,你若是受了委屈,也別總是忍讓,該堅持的一定要堅持,等你有了身子就可以搬出來住,他家原答應過的,你再忍耐些時日吧。」
    林沁稍稍有些不好意思,看左右無人,低聲說:「我上個月葵水沒來,這幾日身上有些懶懶的,嬤嬤說只怕是喜,我又擔心不是的話,不好看,因而還不敢確定。」
    魏紫先是一驚,又算算林沁的年紀,也不算太早,應該沒什麼事,遂放下心,喜道:「這是好事啊,有什麼好看不好看的,等一些我讓李大夫來看一下,給你吃個定心丸,你回去再找大夫,喜信要從人家家傳出來才好,省得你婆家人心裡不自在。」
    林沁點頭應了,確定自己是真有了一個半月身孕之後,回家果真又請了陳家相熟的大夫來扶脈,那大夫一聲恭喜,沒多久整個陳家上下都知道二奶奶有身子了,一時上下都很高興,連素來不喜林沁的老太太都送了不少補品過來,唯一不高興的,大概只有陳芸一個了。
    陳謙安無疑是眾人中最高興的,從部裡回家,直接跑回自己院裡,拉著林沁就盯著她的肚子看,好像看一會兒孩子就出來了一樣,倒讓林沁覺得他又傻又可愛,輕捶了他好幾下。
    楊慧倒是個信人,知道林沁有孕之後,問過他們小夫妻的意願,就開始張羅他們搬出府的事宜,陳老太太有些不喜,但陳家院子並不大,楊慧說家中人多地方小也是事實,而且她的幼子陳謙遠也已經十八歲了,親事已經說好,等他成親卻是住不下,老太太也只能允了。
    陳家家底並沒有林家豐厚,嗯,兩家原先是差不多的,可能陳家還要好些,但是魏紫找了幾個賺錢高手,陳家又不在意這些,一來二去,陳家反倒落後林家一大截子,因此並不能給林沁夫婦分個多好的宅子,不過是個三進的院子,地點巧妙的位於陳家和林家中間,這樣一來,不管去哪兒都很方便,所以林沁也很滿意。
    因為林沁的胎還不滿三個月,不能勞心勞神的,所以好多事都是她身邊的嬤嬤們在處理,原先林沁在陳家不管事,她們也不顯,如今一上手理事,本事就顯現出來,竟是真不用林沁費一點神,林沁的大嫂子看了,心裡只覺得羨慕。
    林沁夫婦得了一座宅子,並一個莊子兩個鋪子,還有五萬兩分家銀,這個數目還沒有林沁的嫁妝多,不過林沁也不在意,她又不指望這些東西過活,陳謙安也是上進的,養活一家人綽綽有餘,她並不擔心生計,所以並不把這些看得太重。
    高興的是從此單獨過自己的小家,林沁在大宅里憋了兩年,也實在是憋得狠了,雖說能閒著什麼也不乾,可手中無權的日子並不怎麼美妙,林沁還是想當自己的家,如今機會可算是來了,雖然她有身子不能勞神,大多事都是嬤嬤們在處理,她也很滿足了。

    第一百一十章、回歸

    等到林沁的事安定下來之後,魏紫過去看了一回,見宅子雖然小些,但住她一家兩口並三四十個下人足以,就是以後林沁生了孩子要分院住,也有地方,而且院子收拾的很清雅大方,房舍也是新的,還帶著一個小花園,知道楊慧並沒有虧待二兒子夫婦,魏紫也就放心了。
    林沁是她一手教出來的,管家理事和生財的本事,魏紫還是信得過的,雖然他們小夫妻現在不富裕,不代表往後也是這般,而且,林沁的嫁妝是真豐厚,只要他們好好過日子,怎麼也不會窮了去,她如今又搬出陳府,往後和魏紫來往起來就更方便了。
    林溪知道妹妹一家搬了出來,也派人送了厚禮過去,不過她自己是不方便上門的,倒有些小遺憾,不過她現在在四貝勒府住著,魏紫隨時可以去看她,比在宮里是強好幾倍。
    剛過了重陽節,林溪就派了親信來請魏紫去賞菊,又說四貝勒門下有人孝敬了幾簍上好的陽澄湖大閘蟹,魏紫看那天也沒什麼事,帶了幾個人就去了,不過因為林晴他們孝期未過,魏紫輕易不帶他們出門,省得別人忌諱,當然,林溪不會,只是她是皇家人,魏紫不想別人背後說三道四,對著她總是謹慎之極,所以不會帶他們去。
    林溪這兩年才是真放鬆多了,在自己府邸上,哪怕是皇子府,也比宮里輕鬆幾倍,她去年九月又生了個兒子,如今跟前有二子一女,胤禛仍是不近女色,如今連康熙都知道他這個毛病,不過他又不是儲君,不需要用女人來平衡什麼,且有兩個兒子,子嗣上沒有問題,康熙也懶得管他有幾個女人,倒是德妃又要往四貝勒府塞人,被佟貴妃攔了,最後幾方妥協下,胤禛府里進了個郭絡羅家的女兒,不過此女和宜妃家沒有關係,不過是同姓而已。
    四四府上這幾年也就出了二子一女,兩個兒子都是林溪生的,所以她的地位非常穩固,而府里的三個女人,李氏去年一病去了,宋氏仍在佛堂里誦經祈福,郭絡羅氏是佟貴妃挑的人,長相明麗,性情卻溫柔平和,她阿瑪是三品的參將,現今全家都不在京城,就這樣,胤禛也不喜歡,一個月不去她院裡一回,不過她倒是個知足常樂的,整日在院子里種草養花,自得其樂,而林溪是只要不犯到她頭上,她就不會對你怎樣的人,因此她過的不錯。
    林溪的第二個孩子名叫弘曉,這是胤禛自己起的,康熙果真如他自己所言,不管胤禛家這些瑣碎小事,不過別的孫子大都是他賜名,因此胤禛的兄弟們有些個幸災樂禍,倒是太子對胤禛仍是一如既往,十三、十四兩位皇子更粘胤禛粘的狠些。
    魏紫到四貝勒府時,林溪正拿著本千字文教弘曦認字,魏紫看的好笑,說:「他能記住嗎?」
    林溪笑著說:「他倒是能記住,只是今天記了明天就忘,說起來晗哥兒比他還小幾個月呢,我聽說現在都跟著先生正式上學了,弘曦總不能差的太遠,我先每天教他認幾個字,總有些作用,比整日傻玩要強些,橫竪我也不是很忙。」
    魏紫心中暗嘆,林晗的聰明也是有代價的,若不是林晗早慧,她還不知道那藥丸還有著作用,只是想到他出生時差點就沒養住,如今卻這麼聰明,說不欣喜那是假的。
    弘曦還不到三週歲,但是按照現在的算法,他已經五歲了,小傢伙不怎麼愛說話,板著個臉和胤禛很像,不過沒胤禛那麼冷,見了魏紫,也不等魏紫給他行禮,從來都是先給魏紫這個郭羅媽媽問好,可見林溪在教養他上是用了大心的。
    因為魏紫和林溪有話說,弘曦自覺跟著奶嬤嬤們下去,魏紫就抱起弘曉看,弘曉眉目間倒是像林溪多些,現在剛滿週歲,走路還有些不利索,說話倒挺清晰,衝魏紫露出幾顆牙笑笑,嘴裡說著:「郭羅…媽媽…媽媽安。」
    魏紫抱著他親了一口,笑弘曉害羞的用手捂著臉,咯咯的笑,林溪笑著說:「他倒是精怪,每次見您都這麼高興,知道誰跟他親。」
    魏紫抱了會兒,胳膊有些累,就把弘曉交給一旁守著的嬤嬤懷裡,嬤嬤衝林溪行個禮,抱著弘曉走了,魏紫問:「來了好一會兒,怎麼沒見佳佳?」
    說來也奇怪,不知是不是魏紫給她用了空間里的藥水的緣故,佳佳很喜歡魏紫,只要魏紫在,她就不讓別人抱,一定要待在魏紫身旁,而像今天這樣看不見人倒是奇怪。
    林溪皺皺眉:「佳佳又病了,早上才讓太醫開了藥,她喝了藥睡了,要不然聽到您來,她肯定早跑了來,唉,她這個身子,真讓人發愁。」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只能慢慢養著,我瞧著她今年比去年又結實些,連病都生的少了,今年這才病了幾次?去年有半年都在床上躺著。」說到這個,魏紫也很無奈。
    林溪說:「可不是,今年好多了,還記得她剛生下來時,太醫都說不行了,四爺都不敢看她,就怕忽然去了心裡難受,那時,誰能想到今天可見事在人為,總是會好的。」
    畢竟是養了三四年的孩子,林溪對佳佳是真有些感情的,而佳佳對宋氏根本就沒有印象,她雖然知道林溪不是親額娘,但是仍和林溪親近,可見,感情也是處出來的。
    「哎,那個郭絡羅氏怎麼樣?還整日在院子里養花嗎?」魏紫比較關心這個話題。去年李氏一病嗚呼,魏紫的任務完成一部分,收穫不少貢獻值,現在魏紫的任務表上就掛了這麼個任務,每每看到,心裡真是犯膈應,偏偏又不知何時才能完成,真是恨得不行。又想若真有這些人,趕緊出現也好啊,她一次給解決了,也省的總是記掛著。
    林溪自然不知道魏紫的心理活動,她還以為魏紫是擔心郭絡羅氏有異動呢,因而答道:「是,我觀察這兩年,她倒是個真沒什麼野心的,性子好的過分,根據我瞭解的情況,她在家時並不受寵,她阿瑪對她平平,她額娘又偏疼她的姐姐,因而養的有些懦弱,只想安穩度日,即便進了皇子府,她阿瑪額娘想讓她爭個寵,她也只是諾諾的聽了,從來沒個動作,開始時他家裡人還來看望看望她,後來也不來了,我瞧著娘家沒人來,她反倒更開心些。」
    魏紫點點頭:「佟貴妃親自挑的人,性情自然是好的,只是你也不能掉以輕心,而且,我先前聽人說過,很多花草本身是無毒的,但放在一起,聞多了卻會讓人身體虛弱,她那院子,你也不要多去,孩子們也別讓接近,省得不留神著了道。」
    林溪倒笑了:「母親還是這麼愛操心,我是嫡妻,她是侍妾,只有她來給我請安的,我沒事去她院裡做什麼?就是有事,也不過片刻就出來了,何況,我身邊的嬤嬤們也不是吃閒飯的,對這後院盯得緊著呢,母親您就放心吧。」
    魏紫也笑了,自己還真是瞎操心,林溪嫁進皇家這幾年,哪能連這個心機都沒有,自己真是關心則亂了。「說的也是,我如今也糊塗了。」魏紫笑道。
    林溪忙說:「母親怎麼會糊塗呢,都是關心女兒所致,我心裡明白著呢。」
    中午魏紫照例留在貝勒府用飯,胤禛如今在六部行走,中午卻是不會來的,因此只有魏紫和林溪兩個,後來佳佳醒了,魏紫到底去看了一回,又許諾等她好些再來看她,小佳佳得到承諾很高興,蒼白的笑臉笑的開心,魏紫倒是真憐惜這小姑娘了。
    回到家,卻有個驚喜正等著她,孟林終於從南邊回來了,如今正坐在屋裡抱著孟潤和孟凡玩呢,而小機子上還坐著兩個年輕小媳婦子,衣服布料一般,上面的繡工卻很精緻。
    魏紫心中有數,先打趣孟林又發福了,又問孟林這幾個月做什麼去了,孟林含糊道:「南邊的故人有些麻煩,我去幫了個小忙……你不是傳信給我,要我找兩個繡娘嗎,人我給你帶來了,你先看看合不合格。」說著指了指那兩個媳婦子。
    那兩人大概也是在別人家做過的,挺懂規矩,魏紫目光掃過,兩人忙站起來,魏紫笑著說:「你們也不用緊張,都坐下吧。說說自己擅長什麼,有沒有現成的繡活,拿來我看?」
    那兩人不敢就坐,其中一個先說道:「回您的話,小的擅長蘇繡,這是小的繡的帕子,您請過目,看看合不合眼。」另一個也說了自己擅長湘繡,卻拿了個荷包出來。
    魏紫的丫頭接了,才雙手遞給魏紫,魏紫接過來一看,繡工真是精湛,手帕小小的,繡了蝶戀花圖案,那蝴蝶跟活的一樣,荷包做的也極精緻,魏紫這些年眼光早養刁了,看著也有幾分驚艷,看那兩人一個爽利一個沈靜,性格也算不錯,就有了留她們的心。
    「你們兩位如何稱呼啊?舍弟帶你們回來,不知待遇什麼的可曾與你們說了?你們有何要求?」
    孟林最不耐煩和人拽文,聞言就是眉毛一挑,還不等他說話,剛才那個爽利的媳婦就說了:「夫人,小的們都是走投無路之人,只要府上能給口飯吃,給個安身之所,小的們沒有別的要求,小的們也聽孟老爺說了,您府上是要請人做小姐們的教習,小的們別的不會,這女紅還說得過去,只要您不嫌棄,必定盡心盡力教小姐們。」
    孟林似笑非笑的斜睨魏紫一眼,說:「她們兩個都是我路上撿的,家裡遭了災,如今只剩下孤身一人,也沒個親戚投奔,你能用她們,也是給了她們一條活路。」
    魏紫皺了皺眉,那兩人就是一驚,以為魏紫是不滿意她們,不過魏紫接下來就給她們一顆定心丸:「你們的手藝我很滿意,就留在府上吧,你們要教的只有兩位姑娘,她們年紀還小,我也不求她們有什麼大成就,你們且細心教著便是,只要能把兩位姑娘教出來,工錢不會少了你們的。」說完,也不看她們臉上的喜色,就讓人帶了下去。
    「你剛說她們家鄉遭了災,這又是怎麼回事?」魏紫皺著眉問。
    孟林說:「她們兩家都是河邊上的人家,今年雨水勤,河裡水漫了河堤,把附近幾個村莊都給淹了,她們家裡人都死光了,跟著十來個人逃荒被我遇上,我就順手幫了一把,看這兩個談吐有致,一問才知道正好原先就是做繡娘的,就給帶了回來。」
    魏紫眉頭皺的能打結:「為什麼京里沒聽到哪裡有受災的消息呢?」
    孟林吐口氣:「這我如何知道?也許是受災範圍不大吧。我說,你關心這個乾嘛?這種朝政之事,自有朝廷大臣去管,你一個內宅婦人,你管得著嗎?」
    魏紫一想也是:「你說得對,我又不懂,真管不了這些,等林海下班回來,你把沿途遇上的事仔細跟他說說。」
    孟林無奈的點頭應下,和孟潤兩個親熱好一會兒,才放他們兩個離開,自己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試探著問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師兄?」
    魏紫奇怪道:「記得啊,一個挺惹人討厭的人好好地你提他乾嘛?難道……你剛說的‘故人’就是指你師兄?你又去幫他的忙了?」魏紫越說聲音越陰沈,只要孟林敢說個「是」字,她立馬就要發飆。
    好在孟林搖了搖頭,說:「不是,是我師伯的那位女性好友,她前幾個月去了,她們那裡的人一下子沒了依靠,幾個年紀大的,我幫著找了地方安置,卻還有十幾個沒什麼本事的,我只能帶進京,你也幫著想想,怎麼能給她們一口飯吃。」
    「這有什麼難的?我們林晴和你家孟潤,也都一天天大了,一人給她們分幾個,剩下的不拘做個什麼都行,這還需要想嗎?」魏紫鄙視孟林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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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對策

    孟林反鄙視回來:「這麼簡單我還用問你嗎?你腦子什麼時候變這麼笨了?」
    魏紫無語:「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能不能一次說完?磨磨蹭蹭跟擠……」擠牙膏他聽不懂,擠羊屎太粗俗,換個詞吧,「磨磨蹭蹭的有意思沒?」
    孟林瞄她一眼,知道她原來準備用的絕不是什麼好詞,所以也不去找虐,只當沒聽到,治理一下思路,緩緩說道:「事情是這樣的,師伯的朋友去世,我回去幫著辦喪事,他那位朋友也有些薄產,師伯閒雲野鶴慣了,所以那點產業都交給我打理,正好師伯的朋友名下有幾百畝地,還包括一個小山頭,那山上幾乎寸草不生,連山腳下的土地也很貧瘠,出產很少,所以當年她才能買下,建了個小莊子,種些糧食過活。誰知道今年卻發生一件異事,有幾個小女娃貪玩,到山上去撿石頭,抱回來幾塊紅色的石頭,師伯的朋友也有幾分見識,發現那是紅寶石原石,只是她老人家不是貪心之人,嚴令眾人不許再上山,並派了幾個功夫好又忠心嘴嚴的師妹們看守,不讓任何人知道……」
    魏紫聽得是雙眼放光,相信只要是女人,就很難對珠寶首飾免疫,她也不例外,見孟林停下喝茶,忙催著他接著往下說,孟林睨她一眼,說:「她老人家早有預感,知道自己大限已至,本想找個可靠之人,一來接手那些孤女,二來也不想讓寶石落入歹人之手,就把師伯請去,師伯不耐煩這些俗事,我才過去幫忙,卻也沒想過會有這等事,等我到時,有一個小師妹卻說漏嘴,被師兄聽了去,師兄的幫派這幾年發展的不錯,人數逐年上升,好手也有不少,師兄平日處事又公正嚴明,在武林中頗有威望,如今卻遇上瓶頸,想要再繼續發展,沒有龐大的經濟基礎,沒辦法養活手下那麼多人,所以,師兄想打那個小山頭的主意……」
    「絕對不行那山頭是咱們的,寶石也是咱們的,誰也不准和我搶強」不等孟林說完,魏紫就尖叫到,她怎麼捨得眼睜睜看著寶石被別人搶走,做不到孟林無奈的攤手:「我也不想把到手的好處平白送人,可是,師兄門下現在有小千把人,最少有兩百水平是在一流好手之列,咱們如今能用的人只有小貓三兩只,師伯的朋友門下先後也有一兩百人,卻是重清修勝過練武,真正拿得出手的,頂了天不過五十人,咱們有什麼資本跟師兄強?」
    魏紫氣憤道:「你師兄難道要明搶嗎?他不是自詡俠義,怎麼做起強盜的勾當來?」
    孟林苦笑道:「他們武林人士,平時除了保鏢等一些正規手段,沒錢時也做些劫富濟貧的事?不然那麼多人整日又不做生意,又不耕種,還不要喝西北風去?」
    「原來是綠林中人啊,都怪你平日把你師兄美化的跟英雄一樣,原來也是黑道上的。」魏紫憤憤的冷哼一聲,「想要咱們白白把這麼大的好處送人,那是做夢他們那麼一小撮反政府武裝組織,難道還能跟朝廷作對?單打獨鬥打不過他們,我就用人海戰術實在不行,找人給皇上上折子,就說發現有人要造反,拉上一支軍隊,不信消滅不了他」
    孟林倒抽一口冷氣:「真真是最毒婦人心,師兄他們若真被扣上反賊的罪名,那可是要抄家滅族的,一千來人的命啊,你狠得下心?再說了,是不是反賊,也不是誰一兩句話能定的,退一萬步說,就算能如你所願,朝廷的軍隊真把師兄他們消滅了,那山頭也未必能落到你手裡。你想不出辦法就少說兩句,別亂出餿主意。」
    不過孟林倒是真佩服魏紫的膽大妄為,師兄他們是很強,但再強,也還有句「民不與官鬥」,他們的個人能力是厲害,卻是真架不住人海攻勢,何況只要他們反抗,那造反的罪名就落實了,朝廷不除之而後快才怪,動用多少軍士也是要消滅的,而且,朝廷還有槍支和火炮,師兄他們那些人憑一雙肉掌,是真的抵擋不住,就算是為了他和師兄之間的同門之誼,也要打消魏紫的瘋狂想法,不然他還真成了師門的罪人。孟林暗下決心。
    魏紫也就是嘴上說的狠,她心裡明白,憑著林家的人脈,給那伙人扣個大帽子易如反掌,朝廷派兵「鎮壓」也不是難事,就是孟林憂慮的山頭歸屬權,操作得當的話,魏紫有八分把握納入囊中,但她也只是說說而已,不可能真的這麼做,因為,若真有這麼多人為此而喪命,她心裡是真過不去,一個連雞都沒殺過的人,嘴上說的再凶狠,讓她圖謀別人的命,一時半會兒的,心理障礙絕對克服不了,還真是只能痛快痛快嘴。
    一時間,魏紫和孟林相對無語,放著好處不爭,這不是他們的風格,但魏紫就想出那麼個餿主意,實際上可操作性不強,頹然半晌,問:「你師兄想要獨佔那個山頭嗎?」
    孟林點頭:「差不多是那個意思,他想低價把那塊地買了,而且願意承擔那些小師妹們一切費用,但是小師妹們相互商量過,都不同意,她們寧願給人為奴為婢,也不願把師父留下的遺產丟了,尤其是說漏嘴的小師妹,若不是別人勸著,只怕都自刎謝罪了。」
    魏紫一聽,得,這都上升到遺產、尊嚴的高度了,還真是麻煩,不過魏紫倒是有了另一個疑惑:「我說,你和你師兄不是一伙的嗎?為什麼交給你沒事,交給你師兄卻不行?」
    孟林低頭想了想,衝魏紫燦爛一笑:「因為我長得帥吧」
    魏紫吐口血:「你長得帥?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嗎?連你這樣的歪瓜裂棗也能稱帥?」
    孟林黑臉:「餵,不帶這樣人身攻擊的,我雖然沒有帥的慘絕人寰,卻也是英俊小生……不對,英俊大叔吧?我告訴你,你可以看不起我的武功,但不能看不起我的長相」
    魏紫從善如流的點點頭:「哦,是我錯了,您真是玉樹臨風、風流瀟灑的帥大叔一隻,我有眼不識泰山,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別跟我這個有眼無珠的人一般見識……」
    孟林瞪魏紫一眼,清清嗓子:「咳,別說笑了,正經事還沒談完呢。那些師妹們不知為何對師兄非常抵觸,能接受我接受那些田產,大概還是看在師伯的份上,但也正因為她們的態度,這件事很棘手,師兄還在等我答復,咱們要盡快商量出個可行的辦法來,我怕師兄等不了多長時間,也怕留守的師妹們沈不住氣,真打起來的話,我就罪過大了。」
    魏紫一攤手:「一時半會兒我能有什麼主意?你師兄那人我只見過一面,那是個心思深沈的,也不會被感情左右,不然你還能那你們的兄弟情誼說事,能讓他放手,除非有更大的利益,或是要付出的代價太大,具體的方法我卻想不出來,不過如海這幾年見得多,跟朝中那些老狐狸們接觸多了,也學的一肚子壞水,等他回來,你問問他吧。」
    孟林沈吟片刻,也知道玩陰謀之類的,他和魏紫是真不擅長,他們都適合明刀真槍的對著乾,像他,第一反應是打不過,而魏紫,卻是要借別人的力量把師兄打趴下,竟沒有一個人能想到個婉轉點的法子,天資如此,倒也怪不得人去。
    晚間,孟林又把事情和林海講了一遍,並把魏紫不靠譜的主意排除在外,讓林海幫忙想辦法,林海尋思半晌,輕笑道:「先生,我倒覺得家母的想法未必不是個好主意,我不知道您師兄招募這麼多人有什麼企圖,是單純的想把自己門派發揚光大,亦或是別有心思?但是,朝廷是不會眼看著民間有過於強勢的幫派和組織,他們現在已經名聲初顯,可能影響力不夠,並未傳到天子耳中,但若是他仍想要擴大規模,總有一天會礙了聖上的眼:凡是坐在那上面的人,都不會允許有脫離自己控制的存在,您師兄若不是真有反心,還是趁早收手的好,或者,就依家母的意思,給他個教訓,也好讓他清醒清醒。」
    孟林默然,苦笑道:「師兄他性子極傲,等閒的人和事不會放在心上,凡事都要做到最好,練武要做武功最高的,門派也想成為天下第一,他的追求都在武學之上,想要把我們的小門派發揚光大,想要超過少林武當,想讓他收手,恐怕難度重重。在武林人眼中,官府的事,根本不與他們相干,也不認為官府中人有資格管他們,你說的天子所忌,只怕他從未曾想過。」
    林海說:「他想不到,先生您去提醒他吧,那個山頭所在之處,是歸蜀地所轄,我記得離它不到二百里,有一處兵營,統領是我二舅的好友,讓他幫忙在附近練練兵,想來他不會拒絕,應該能對您的目的有所幫助。」很多時候,官府的力量遠比個人強大,能夠利用這股力量,為什麼白放著不用?林海可不是原來那個無害的書生了,如今的他,腹黑才是代名詞、
    第一百一十二章、形勢

    孟林若能有十全十美的辦法,他就不會專門跑回來找魏紫求助,故而林海的主意他雖然也不怎麼滿意,但因為自己沒有更好的法子,也只得聽林海的,只在林家住了一夜,第二天陪孟潤和孟凡用過早飯,就馬不停蹄的走了,兩個孩子對此習以為常,並沒有任何適應不良之感,也不會像一般小孩子那樣追著問他去做什麼,笑眯眯的和他道了別,兩人手拉著手去上課。
    魏紫有些替兩個孩子心疼,這麼懂事的孩子,從小就多災多難的,聽說他們的親生父母家境貧寒,跟了孟林之前過的挺苦,孟潤又是女孩子,在家更不受重視,當時她父親病重,差點把四五歲的她給賣掉,幸好孟林出現的及時,才把兩個孩子保下來。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魏紫一直覺得孟潤姐弟倆不像小孩子,比林晴和林暄懂事的多,也更惹人心疼,跟著孟林雖說吃喝無憂,孟林一個大男人,哪裡會帶孩子,還不是讓僕人們照顧,所以兩個小的對他尊敬卻不親近,在孟家像客人更多些,好在孟林及時察覺,把他們送到林府,有魏紫和林沁兩個女性照顧,情況才漸漸好些。
    要說天資,孟凡比林暄差了不止一籌,但論起用功,兩個林暄捆起來也比不上孟凡,孟潤的用功程度同樣比林晴強好多,有他們作對比,對林晴兄妹也起到不小的鞭策作用,魏紫一方面樂見其成,一方面又心疼他們,只是他們是受過苦的,怕自己功課落後會惹人不喜,魏紫勸他們也不聽,倒不好說太多了,只能是有營養的吃食,把物質條件盡可能提升上去。
    林海對幾個孩子都很用心,不過他對兒子和女兒的要求不同,對女兒是寵著,兒子卻要嚴格要求,很符合當下的嚴父標準,功課上絲毫不肯放鬆,明明孟凡要叫他一聲哥哥,卻也是被他當成兒子養,家裡幾個小的見到林海,統統都是敬畏有加,乖得跟小貓一樣。
    孩子們在魏紫面前是放鬆的,纏著魏紫講故事,拉著魏紫做遊戲,要魏紫給他們做好吃的,都是他們喜歡做的事,在孩子們眼中,魏紫是個慈祥的長輩,幾乎是有求必應,不過,魏紫要求的事情他們若是沒有做到,那麼,慈祥的長輩立馬變惡魔,翻臉比翻書還要快。
    還別說,小孩子們每天生活豐富,有許多知識技能要學,他們的日子非常充實,忙是忙了些,倒沒人叫苦,反而是魏紫不大適應,當四五個小孩子在她耳邊嘰嘰喳喳時,她是煩的不行,但沒了這些聲音,還真是安靜的難受。
    孩子們年紀不大,魏紫不放心他們單獨住一個院子,所以都在魏紫院子里擠著,反正魏紫院子夠大,房間夠多,三個男孩子住西廂,兩個女孩子住東廂,所以,白天他們都去上課,院子里靜悄悄的,等到晚飯之後,才有了活氣,一段時間適應下來,魏紫倒覺得這樣更好。
    唯一苦的可能就是林海吧,他的院子里只有他一個人,所以晚上也不喜歡早早回去,都是在魏紫院裡待到將要就寢,回去收拾了就安置,他也不願意面對冷清清的屋子。
    林家的氣氛是輕鬆而舒適的,但外面並不平靜,隨著皇子們年紀漸長,該有的野心都長了出來,沒有哪個願意默默無聞的,也沒有誰對皇位沒有嚮往,如今蹦躂的最厲害的,當屬皇長子集團,他們在明珠的帶領下積極的和太子集團作鬥爭,不過康熙的心向著太子,雖然索額圖不得皇上的心,已經被擠兌回家榮養,但太子的地位穩固,皇長子集團的人並沒有落了好去,誰跟露頭,就會被康熙一巴掌拍下去。
    林海屬於中立集團人士,和他同一立場的,領袖人物當屬佟國維,不過佟家屬於觀望期,林海是真正的中立,他只忠於皇位上坐著的人,也正因為他的中立,很是礙了不少人的眼,不過康熙對他印象良好,倒沒人找他麻煩。
    外面的事魏紫幫不上什麼忙,她就專心在家教孩子,往常還要出門應酬,現在也漸漸少了,只和幾家世交保持相互走動,一些新朋友家,則是能省則省。
    魏紫對朝政並不瞭解,她只是聽林海說起,康熙好像施行了許多新政,在康熙初年定下的漕運,如今也改為海運,為這個事,朝中又是一批官員落馬,一批新星升起,表現出來的,就是京中每個月都有人致仕還鄉,有人抄家,有人高昇,看得人眼花繚亂膽戰心驚。
    林海的調令正式下來,正是先前說好的戶部主事,他的官職一定,那些先前主動上門推銷女兒的人家,一下子消失無蹤了,魏紫即氣他們變臉神速,卻也樂的清閒,這兩年倒是可以慢慢尋找,林海即便是續娶,門第能放低些,姑娘的人品性情卻一定要極好,家裡人也要上進懂事,魏紫才覺得不委屈她家兒子,稍差一點,魏紫都覺得配不上林海。
    這事如今卻也不急,隨著天氣轉冷,林海漸漸忙起來,戶部就沒幾個閒人,林海做事認真,每天都要過了一更天才能回來,飯時也常常錯過,魏紫心疼兒子,讓他院裡的小廚房時時準備著,不管他幾點回來,一定要做些熱湯熱菜,吃了才能休息,林海感念魏紫的慈母心,都乖乖從了,哪怕好多事他嫌麻煩,卻都照做,因此雖然忙著,精神和身體卻一直很好。
    林沁從陳家搬出來之後,前兩個月因為安胎,出門很少,等到胎坐穩之後,每隔三五天就回陳府去給老太太和楊慧請安,隔上十天半個月,就要回娘家一趟,陳謙安白天同樣是一整天回不了家,也不想林沁整日悶在家裡,對她常往娘家跑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小兩口你敬我我敬你的,日子過的自在。
    這天林沁又回來蹭飯吃,她的胃口也是刁鑽,偏喜歡莫娘子做的菜,還要不重樣的吃,魏紫每次看她吃那麼多,都替她擔心肚子會不會爆,總是勸她少吃點,她都不聽。
    飯後,因為天冷,大家也都沒有午睡,反而是坐著消食,林沁先去陳姨娘院子里,把給她的東西送去,也陪她說幾句話,魏紫和兩個丫鬟下跳棋,不過是玩兒,眾人有輸有贏,等林沁回來時,手裡捧著幾套小孩子衣裳,看針腳,像是陳姨娘的手法。
    林沁表情有些奇怪,魏紫擺擺手,眾人都退到外間,林沁把小衣服抖開給魏紫看,針腳細密,線頭都藏在衣服裡面,繡著五毒蟲五毒草,魏紫心下瞭然:「你姨娘給孩子做的?」
    林沁捏著衣服角,心不在焉的點點頭,魏紫說:「這是她的心意,你好生收起來,等以後給孩子穿上,我針線上普通,做不來這麼精細的物件,好在有她。」
    林沁「嗯」了一聲,嘆口氣:「這兩年她不再鬧騰,平日里靜下心吃齋念佛,我瞧著反倒精神了些,只是身子終究是虧了,瘦的不行,她要早兩年想開了,也不至於這樣……」
    魏紫說:「唉,她心思重,一點小事就要在心裡過幾個來回,又總疑心我,我連勸都不好勸,好在她現在肯聽你的話,你沒事多去看看她,和姑爺說一聲,能把她接過去住兩天,想來她心裡也舒服些,正好你現在有身子,讓她照顧你,給她找些事做,也省的她胡思亂想。」
    林沁想了想,搖頭道:「再看吧,那裡畢竟是陳家,雖說我們分府出來住了,接姨娘過去也不好看,我們家爺和婆婆雖不會說什麼,老太太還在,知道了心裡又不自在,她如今天天抄佛經,我瞧著倒沒什麼,母親看著我也會好生對她,我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魏紫也就不說什麼,她是不會承諾盡心照顧陳姨娘的,只是該有的份例不會克扣,她病了會請大夫,但讓魏紫做知心姐姐去開導她,不好意思,魏紫寧願閒著發呆,也沒這麼高尚的情操,林沁不會真把她姨娘托付給自己了吧?魏紫相當懷疑。
    其實林沁也是心中有數,陳姨娘這一兩年著實安分,是那種死氣沈沈的安分,她也問過大夫,都說陳姨娘生機已盡,如今全憑一股氣撐著,能活多久實在不好說,林沁有些逃避心理,所以不敢把陳姨娘接到自己家,就怕哪一天去了,自己會受不住。
    人的思維總是很奇怪的,總覺得自己看不見,也許就不會發生,林沁如今正是這種心理。
    這就不是魏紫所能瞭解的,她同樣清楚陳姨娘時日無多,所以願意在物質上大方些,補品成堆成堆的給她送過去,反正林家不差這點錢,也是做給林沁看的:你瞧,我從來沒有苛待過她,她真有個什麼事,是她自己的問題,你可別賴到我頭上。
    好不容易把林沁拉到自己這邊,魏紫是決不允許有任何意外發生的,不然,以前耗費的心血豈不是都白費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轉折

    林沁從林家回到她自己的宅子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在二門出下了車子,一陣風吹過,她不妨抖了一下,跟車的王嬤嬤忙把懷裡的披風給她披上,輕聲說:「奶奶,外面涼,快些進屋吧。」林沁點點頭,由著王嬤嬤扶著她快步走進屋裡。
    遠遠看到林沁,幾個小丫頭就半蹲著行禮,門邊的兩人忙打起簾子,王嬤嬤扶著林沁進去,嘴裡還提醒著「小心門檻」,一進房間,就有一股暖香撲鼻,房間里早燒起熏籠,靠窗的案幾上放著兩瓶菊花,菊香滿室,林沁斜靠在貴妃榻上,看著王嬤嬤張羅。
    一時,小寒端了盞燕窩羹上前,林沁皺皺眉,接到手上一口喝了,說:「不拘讓誰送上來也就是了,怎麼是你做這些?是不是那些小丫頭們又偷懶了?」
    小寒是最初魏紫給林沁找的練過武的四個女孩子之一,今年也有十八九歲了,如今只有她和小雪未嫁,仍在近身服侍林沁,谷雨和小滿連個年紀大一兩歲,都已經出嫁了。不過對這幾個從小一處長大的女孩子,林沁並不把她們當成奴婢,反而更像是對待姐妹。
    小寒柔柔一笑:「你也太多心,她們什麼時候偷過懶?真有這種人,小雪那爆炭性子,還不把她們的皮給揭了。我是怕別人來,你轉身就把這羹給倒了,她們又看不住你,這可是袁嬤嬤費心熬得,你就是看在嬤嬤的心意上,也不該浪費了。」
    林沁訕笑兩聲,只當聽不見,說:「這會兒相公還沒回來,擺飯也有些早,閒著怪無聊的,今兒回家去,看見母親和人玩跳棋,我也有些日子沒玩了,你把咱們那副找出來,把小雪叫來,咱們三個玩一會兒。」又轉頭對王嬤嬤說:「嬤嬤也別攔著,我們就是玩兒,不會費心神的,我總不能什麼也不做吧?您就讓我松快一會兒。」
    王嬤嬤想了想,也覺得玩這個並不很費精神,因而笑道:「奶奶玩就算了,別爭強好勝,小寒,告訴小雪,讓這些奶奶,別讓奶奶費神才好。」
    林沁癟癟嘴:「嬤嬤我還沒開始呢,你就這麼不看好我?我才不用人讓呢」
    王嬤嬤笑而不答,小寒很快把跳棋拿出來,小雪跟著她進來,三人你來我往玩起來,王嬤嬤看沒她什麼事,趁著空兒把林沁如今的大丫頭冬青叫來,讓她把陳姨娘做的小衣裳仔細收起來,把魏紫給的藥材和補品放好,才又回去看林沁玩兒,正巧林沁贏了,得意的衝王嬤嬤笑笑,說:「嬤嬤你看,她們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看你還敢不敢小瞧我」
    王嬤嬤湊趣的福了一福:「是,老奴兩眼昏花,沒看出奶奶的本事,都是老奴不好。」
    主僕幾個正說笑,陳謙安從外面進來,板著個臉,看到林沁,臉上露出一點笑來:「你們玩什麼呢?這樣熱熱鬧鬧的正好,我正怕你在家悶得慌,你能自己找些事做,我也放心了。」
    他一進屋,林沁幾人都站起來迎著,陳謙安過去扶著林沁坐下,小寒和小雪互相擠眉弄眼的笑著,收拾棋盤退下,王嬤嬤請示過是不是擺飯,也退到外間去。
    沒有別人在時,陳謙安對林沁可謂體貼入微,又是給她揉肩,又是按摩,林沁也樂的享受這份小意溫存,兩人膩歪好一會兒,陳謙安問林沁白天都做了什麼,林沁說:「家裡沒什麼事,我回了娘家一趟,和母親說說話,家裡幾個小的如今都在上學,我也去看了,書念得有模有樣,吃飯時真是熱鬧,不像咱們,就咱們兩個人,總是有些冷清了。」
    陳謙安笑道:「住在老宅里,吃飯時人倒是夠多,你又嫌吵,如今咱們分開單過,冷清些也是沒辦法,不過,等再過兩年,咱們的孩子大些,你就不會嫌無聊了。」
    林沁一想也是,世上本就沒有兩全其美的事,住在老宅時,吃飯一桌子做了八九個人,她是真嫌煩,行動都覺得拘束,如今能搬出來單住,冷清些也能忍,好歹當家做主了。
    不過陳謙安終究是心疼媳婦,想想又說:「我中午不會來用飯,你也不用悶在家裡,閒了,想回老宅會老宅,想去岳母家去岳母家,岳母若是願意,把她接來住幾天也使得。」
    林沁心下一動,說:「母親要管那麼大一個家,裡裡外外忙不完的事,家裡哪裡離得開她,不過,姨娘倒是整日閒著,你要是不介意,把她接來陪我兩天怎麼樣?」
    陳謙安也知道,林沁雖然名義上是嫡女,其實是庶出,她生母是個姨娘,不過因為林沁基本上沒有在他面前提起過,他也不在意這些,乍然一聽,還真有些驚訝,又想想,總是親生的娘,哪能真沒一點感情,心裡也就釋然了,反倒有感於林沁的重感情,於是說道:「我倒不介意,只是你要接小岳母來住,先和岳母說好,別讓岳母心裡不自在。」
    林沁心裡泛甜,母親曾說過,一個男人若是把你放心上,就會重視你的家人,陳謙安能稱呼陳姨娘一聲「小岳母」,對他那古板的個性來說就不容易,林沁心裡高興,眉眼間盡是笑意,看的陳謙安心跳加快,忙轉過頭去,平穩一下呼吸,耳根處已經開始泛紅。
    林沁一眼看見,心裡又羞又喜,低聲說了句話,聲音輕的幾不可聞,不過陳謙安卻聽到了,耳朵更紅了些,只盯著林沁笑,林沁不好意思的給了他一錘,卻是軟綿綿毫無力氣。陳謙安一把抓住她的手,扭捏的問:「岳母說的可是真的?過了三個月,真能……對孩子沒事吧?」
    林沁秀臉通紅,輕輕點了點頭,連看都不敢看陳謙安一眼,陳謙安卻把她的手抓的緊緊的,兩人正彆扭著,王嬤嬤在外間請示:「爺,奶奶,是不是該擺飯了?」
    兩人悚然一驚,陳謙安忙松開林沁的手,林沁清清嗓子,說:「進來吧。」王嬤嬤帶著兩個小丫頭進來擺飯,見他兩個面紅耳赤的樣子,她人老成精,還有什麼不知道的,衝著林沁抿嘴一笑,趁她來不及發作,飛快的帶著人退了出去。
    林沁臉色更紅,幾乎能滴出水來,橫了陳謙安一眼,嗔道:「都怪你……」陳謙安心中一蕩,眼神火熱的盯著林沁看,林沁有些頂不住,忙低了頭拿著筷子夾菜,夫妻倆這頓飯吃的是食不知味,辣椒都能吃出甜味來,好不容易等到就寢時間,自有一番濃情蜜意。
    又過幾日,林沁果然提出把陳姨娘接過去小住,魏紫是不在意,陳姨娘卻喜不自勝,帶著她的兩個小丫頭忙著收拾行李,林沁倒好笑起來,她那裡又不是什麼都沒有,瞧瞧陳姨娘都準備了什麼,鋪蓋被褥,脂粉面霜,梳子鏡子,竟像是要搬家一樣,林沁看著實在是不像,忙讓兩個嬤嬤幫著收拾,最後也只帶了幾身換洗衣服,包了個小包袱而已。
    陳姨娘一走,魏紫更是輕鬆,白姨娘和耿姨娘兩個幾乎快要遁入空門了,每日抄經念佛,輕易不出院門,她兩個身子也好,不用魏紫操心,魏紫只用顧著幾個小的即可。
    康熙這幾天突發奇想,帶著戶部、工部一幫人去巡視永定河,冬季是枯水期,又是跟著聖駕,只要他不是腦子進水,自己往水里跳,就是想出個事都很有難度,因此魏紫放心的很,每天監督幾個小的讀書學習,理事時,還讓林晴和孟潤兩個跟著,要從小培養她們管家理事的能力,哪怕現在什麼也不會,也要先有個概念。
    林晴和孟潤學的認真,她們如今的日程排得滿滿的,上午要上兩個時辰的課,課程大致和男孩子一樣,現在學的都是讓人明理的書;中午用過飯,跟著魏紫處理家事,有什麼想法,等魏紫處理完之後可以提出來問;下午則是學女紅刺繡,自從有了專門的師傅教著,兩人的繡活進步神速,如今已經能繡出很能看的圖案了。
    三個男孩子的功課也不少,石先生是個很嚴格的老師,不但要他們背誦,還要能解是意思,說出自己的見解,對他們的字也有要求,每天都要連一個時辰大字,幾個孩子在一起學,相互比較是常事,今兒誰的字寫得好,明兒誰功課背得純熟,你爭我趕的,學習氣氛濃郁,連最不喜歡讀書的石頭都改了不少,把石先生喜得不行。
    可惜世事總不盡如人意,魏紫剛高興沒幾天,跟著林海出門的林清就快馬加鞭跑了回來,說是有要事稟報,他和另幾個是貼身保護林海的,如今竟自己回來了,魏紫只怕是出了什麼大事,忙讓他進來回報,心裡突突跳的厲害,一見到他,就迫不及待的問:「如海出什麼事了?是不是受傷了?嚴不嚴重?」
    林清卻左右看看,一副很為難的樣子,把魏紫氣的夠嗆,厲聲道:「你磨蹭什麼呢?問你話你沒聽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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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著道

    林清從未見到魏紫這麼嚴厲的表情,也是嚇了一跳,忙說道:「老太太別急,老爺並未受傷,而是…而是有其他事……」說著掃一眼院子里成群的丫頭婆子們。
    魏紫狐疑的看他一眼,使個眼色給高嬤嬤,高嬤嬤揚聲說道:「都愣著作甚?該幹什麼幹什麼去還是說,你們的活兒都做完了?是不是給你們安排的事太輕鬆了?」
    一院子人當即消失無蹤,林清松了口氣,又是猶猶豫豫的看著魏紫,魏紫眼睛一瞪,他才吞吞吐吐的說:「老爺他,他應了一門親事,讓小的回來給老太太稟報一聲,老爺說,讓老太太看著準備聘禮,等他回來,選了吉日去、去女方家下聘……」
    魏紫大驚,林海才說過不急著成親,話音還沒落地呢,怎麼忽然就改了主意?忙追問是怎麼回事,林清臉色不大好看,似乎有難言之隱的樣子,卻又不敢隱瞞,咬咬牙說:「回老太太話,老爺奉命隨聖上一起巡視永定河,聖駕昨日上午回京,老爺和其他幾位大人因為還有些事未完,又在河畔停了一夜,正巧遇上賈代善賈大人,賈大人邀老爺等人去他家別院飲酒暢談,晚間就在賈大人家住下,準備今早就回,小的幾個早上起來,等好久也不見老爺,忙尋了人幫著找, 沒多久,聽到花園裡有人驚叫,小的們循聲過去,就看到,老爺抱著賈大人家千金,兩人身上都濕透了,賈大人家千金昏迷不醒,老爺也是面色青白,賈家的婆子丫頭們把賈大人的千金抬了回去,賈大人臉色鐵青,要小的們給老爺換了衣裳,逼問老爺是怎麼回事,老爺說,他路過花園,聽到有人落水,幾個丫頭慌得叫人,老爺就跳下去把人救了上來,冒犯賈大人家千金,日後會登門謝罪,賈大人聽了也就罷了,說這也怪不得老爺,只是要老爺守口如瓶,不能敗壞了他家姑娘的名聲,老爺答應了……」
    魏紫這才是驚怒交加,事情怎麼可能這麼湊巧?她直覺這裡面有貓膩,可林清明顯是個不知內情的,只能強自按捺,冷聲問:「然後呢?」
    林清縮縮脖子,接著說道:「本來都以為這事就這麼揭過去了,老爺正帶著小的們向賈大人告辭,匆匆趕來一個小丫頭,和賈大人嘀嘀咕咕說了幾句話,賈大人就變了臉,說他家姑娘說自己被男人抱了,已經算是失了節,正在內宅里尋死覓活的,賈夫人派人來傳話,要老爺負責,還說,他家姑娘若有個三長兩短,就讓老爺賠命,動靜鬧得太大,其他幾位大人也得了信,都勸老爺息事寧人,老爺沒法子,只好答應娶他家姑娘……」
    魏紫怒火中燒,手邊連個能摔的東西都沒有,只能把帕子揉捏的不成樣子,身邊幾個人大氣都不敢喘,魏紫深吸口氣,問:「賈家那個姑娘是哪一個?」
    林清哪裡知道人家內宅姑娘的事,只是魏紫在氣頭上,他也不敢說,只能求救的看了眼高嬤嬤,高嬤嬤想了想,說:「賈家現在只有賈代善大人嫡出的四姑娘尚未婚配,賈四姑娘單名一個敏字,是二十三年人,今年十七歲,聽聞是個極有才情的女子,聽說直郡王有意納她為側福晉,賈夫人史氏卻想把她送進太子府,賈四姑娘卻是個心氣高的,不願為小,賈大人疼女兒,不肯勉強她,發誓要給女兒找個門當戶對的青年才俊,可其他人家因為直郡王有意,都不敢和賈家結親,東平郡王和北靜郡王兩家素與賈家交好,他們倒是不怕,家裡卻沒有適齡未婚男子,因而一直拖到現在,賈四姑娘也沒有定親。」
    魏紫恨恨的一拍手:「怪道呢,原來是嫁不出去了,生個法兒賴給咱們家,娶個不稱心的媳婦不說,還得罪了直郡王,本來如海不肯捲入黨爭,他們就看他不順眼,如今更添一仇,他們是生怕咱們家安生了,簡直是欺人太甚」
    高嬤嬤宮里出來的,對這些比魏紫可要靈敏的多,現在已經徹底陰謀論了:「說不定昨天的‘巧遇’也不是巧遇呢,人家有心,指不定就在守株待兔,老爺倒霉,正好被他們遇上,不然,為什麼要請那些人去他家喝酒?肯定是早設計好的,挖了坑等著老爺往里跳,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家吃了大虧,把污水潑到老爺頭上。老太太,咱們不能幹等著,就是吃了這個虧,也要讓人知道,咱們家不是有心要和直郡王爭持,而是入了別人的套。」
    魏紫深以為然,忙說:「你提醒的對,這事兒洩露出去,雖然對如海的名聲有些影響,但賈家恐怕更不好過,你說直郡王會甘心美嬌娘琵琶別抱?就是要被人記恨,也要拖賈家一起下水。嬤嬤,你找幾個妥當的人,等如海回來,就去把消息散出去,別讓人發現是咱們家的人做的,最好能賴到和如海一起的那幾位大人身上,想要置身事外看笑話,哼,沒那麼容易,不付出點代價,怎麼對得起他們對如海的‘厚待’?」
    高嬤嬤答應一聲,和林清一起退下,魏紫進內室去轉圈圈,越想越是氣難平,跑到空間砸了十幾個西瓜,看著西瓜四分五裂,想象著賈家的人被她痛扁的樣子,折騰半個多小時,才覺得呼吸順暢了些,又一連啃了四五個蘋果,才抱著肚子躺在床上哼哼。
    魏紫真是後悔啊,從她知道自己身處紅樓世界,她就一直防備著賈家,後來林海娶妻,她還以為可以擺脫賈家了,因此對賈家的關注度降低,後來隨著時間推移,賈敏年紀漸長,她也聽說史氏在給賈敏找人家,那時貞瑤還在,她算是徹底放心了。
    後來貞瑤去世,魏紫以為賈敏已經嫁出去了,根本沒往她家想過,何況他們是國公府,賈家的人又是一雙富貴眼,根本不可能把嫡女嫁給四品官做繼室,潛意識中就把他們給忘了。
    可是,誰能想到,劇情大神這麼給力,明明林家已經改得面目全非了,賈敏竟還要嫁到林家,在魏紫的人生道路上強勢的擺上一個茶几,怎麼不讓魏紫恨得咬牙切齒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麻煩

    可惜恨意不能當飯吃,雖然啃了好幾個蘋果,那東西卻有越吃越餓的功效,到了飯點魏紫還是會餓,要吃東西補充體力,不過心氣不平,魏紫連咀嚼都比平時用力,在她屋裡服侍的人都知道她心裡有氣,沒人敢這當頭湊上前找不自在,手腳都比平常輕得多,就怕打擾正在發洩怒氣的魏紫,白白做了出氣筒。
    高嬤嬤和萬嬤嬤多精明的人啊,知道魏紫心情不好,連林晴幾個都不讓往她跟前湊,生怕小孩子說話不防頭,撞了槍口被魏紫訓,魏紫是氣急了,也沒在意,一個人靜悄悄用了午飯,才發覺孩子們不在,問身邊的丫頭:「姑娘和少爺們呢?怎麼沒過來用飯?」
    清音忙上前答道:「小主子們都在前面呢,嬤嬤怕小主子們吵著老太太,沒敢讓他們過來。」
    魏紫睨了她一眼,說:「我看是怕我衝他們發火吧」清音輕笑兩聲,不敢附和,卻也不反駁,魏紫搖搖頭,她還不得不承認嬤嬤們顧慮的對,以她剛才的狀態,沒准真會在孩子們面前失態,說不得真會嚇著他們,到時候心疼的還是自己。
    清音見魏紫消了氣,才敢湊上前說幾句玩笑話,小心翼翼的樣子倒把魏紫逗笑了:「你又弄鬼弄神的做什麼,我就是心裡有氣,也不會平白髮作不相干的人,瞧瞧你嚇得那個樣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多刻薄的老太太呢,把屋裡丫頭整治地大氣不敢喘,虧得沒有外人看見,不然,我半輩子慈善的名聲都給你們幾個毀了」
    清音等人知道魏紫並不是真的怪罪她們,但仍裝著樣子請罪,魏紫心情又好了些,也不想悶在屋裡,帶著幾個丫頭到外面散步消食,順便聽聽她們說笑話。
    魏紫身邊原本的八個大丫頭都出嫁了,有配給小管事的,有嫁到外面鋪子里主事之人的,就是嫁的最平常的菊韻,雖說嫁的只是二門上的小廝,那也是她自己家選中的,那小廝又踏實肯乾,對媳婦又好,菊韻跟了他並不委屈。因為魏紫屋裡出來的大丫鬟都有見識且有一技之長,一直是府里適齡小廝的熱門求娶對象,也因此,讓魏紫身邊的空缺更加吸引人,是府里丫環們的第一志願,比林海那裡還要熱門。
    林家上下眾所周知,林海身邊的丫頭們是絕不會收房的,即便有人用了手段爬了老爺的床,等待她的,也不會是爬上枝頭變鳳凰,反而是灌了藥賣出府去,連家人都要受連累,這種事並不是說說而已,就在去年年底,林海的應酬多了些,服侍他的一個二等丫鬟,買通了林海書房一個小廝,成功爬上林海的床,魏紫最看不上這種人,連看都沒看她一眼,讓萬嬤嬤親手灌了一碗藥下去,又盯了一個時辰,確保就是吐都吐不出來才罷休。
    那丫頭是外頭買來的,魏紫為了給其他人一個警醒,也沒有趕她走,而是把她配給收了她好處的小廝,把他們都扔到最偏遠最艱苦的莊子上做苦力,很是震懾了一小撮有他心的人。
    別的不說,反正林海身邊的小廝們,是再沒人敢給別人大開綠色之門了,他們收別人好處時,要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承擔後果,要知道,跟在林海身邊做事,可謂是前途一片光明,就因為眼前一點好處,把後半輩子都給毀了,誰也沒這麼傻。
    林家闔府的下人們都知道,男的跟著林海最有前途,女的還是跟著魏紫最體面最實惠,所以,魏紫身邊的大丫鬟都是精挑細選的,也是林府上下質量最好的。
    比如說魏紫現在的八個大丫鬟,分別叫清音、清韻、清影、清香、清蘭、清芷、清蘅、清芳,其中清音和清韻兩個是她房裡的攬總,清影和清香兩個管著她的衣裳首飾,清蘭和清芷兩個負責各處跑腿傳話,而清衡和清芳兩人則是管屋裡的小丫頭們,分工明確,責任到人。
    身邊的人來了又去,魏紫也是煩了給她們起名字,直接定了個小規矩,以後她身邊的人就叫這幾個名字了,哪怕再換人,只要是管衣裳首飾的,就叫清影和清香,以此類推,一來她不用費心去記,二來也不用費心想名字,反正是怎麼省心怎麼來。
    當然,魏紫還沒有封建地主階級不把下人當人看的惡習,這些丫鬟的本名仍是可以使用的,只是在她身邊這幾年叫這個名字,等到了年紀放出去時,仍可以恢復自己的本名,因此,倒沒人對這個規矩有異議,只是如今這第一代八個清倒成了她最後賜名的八個大丫鬟,她們倒是榮幸的很,一想到就是再來人頂替也是清二代,更是走路都生風。
    這天,一直等到太陽落山時,林海才帶著人趕回來,他到家之後先去給魏紫請安,魏紫看他臉色不好,摸著額頭髮燙,立時顧不得別的,忙忙的讓人去請大夫來,等到相熟的大夫來給林海扶了脈,開了劑疏散退熱的方子,熬好藥來,親自盯著林海喝了才罷休。
    那藥大概有安神的作用,喝了之後林海更顯得精神不濟,他還要強打起精神給魏紫解釋,魏紫哪忍心折騰他,堅決的趕了他回去睡覺,有什麼話明日再說也不遲,又不是火燒眉毛的事,林海拗不過她,只能回房安歇不提。魏紫卻嘆著氣和孩子們一起吃飯,又監督他們把先生佈置的功課做了,才放他們回房休息,自己又看了好一會兒書,才躺下睡覺。
    第二天一早,一家大小都來給魏紫晨省,幾個小的用過早點到前面上課,林海卻留下了,他昨天回來,是先去了趟宮里,向康熙彙報了工作成果才回的家,今天有一天的假,可以和魏紫詳細訴說他的遭遇,魏紫看他臉色恢復紅潤,知道身子沒有大礙,也有了心情聽他話說緣由,林清說的太籠統,她想知道的更詳細些。
    林海卻有些難為情。他自認智力上不輸人,為官這幾年,對著官場的陰謀詭計也是游刃有餘,從不曾被人算計了去,誰知大江大河都過了,卻在小河溝裡翻了船,他心裡也不自在的很。
    要說林海是真沒想到,賈家人能出這麼一招昏招,拿自己家姑娘的名聲不當回事,這是他厚道,不想真的逼死人命,但是他若不肯松口,賈家也不好把責任扣到他頭上,畢竟他是救人不是害人,且當時在場的都是賈家的僕人,只要有心,一點對賈家姑娘不利的言論都不會傳出去,更談不上「沒了清白」這種話。
    而他若是不管不顧,賈家即便鬧出來,他固然沒臉,更沒臉的還是賈家姑娘,那時,她就是死,也要背負個不名譽的名聲,相信賈代善不會讓這種事發生。也就是說,這事從頭到尾都是人家的設計,而他就這麼一頭撞了進去,被人當冤大頭耍了。
    林海的智商指數那是臨近天才級別的,這點子算計他有什麼想不到的,會中計,不過是因為沒有防備,他也實在是想不到,會有這麼臉皮厚的人家,拿自己家門風清譽都不當回事,自己家姑娘的名聲更是如浮雲,能豁出臉來算計他,從這點上來說,他敗得倒也不虧。
    不過林海倒也不後悔去救人,哪怕知道他們是別有用心,讓他見死不救,他也做不到,就像魏紫常說的,不能因為別人沒有底線,就放鬆對自己的道德要求,再遇到這種事,他仍是會伸出援手,這是屬於林家人的堅持。
    林海能告訴魏紫的,其實和林清轉述的差不多,不過是多了他為什麼會去花園這一節,他當晚是在客房住著的,醒來之後就有一個小丫頭帶著他往書房走,就把他帶到花園去了,然後就是聽到有人喊救命,幾個丫鬟驚慌失措,看到他如同看到救星,水里兩個人在撲騰,眼看著就不行了,他當時哪裡想的了許多,又看到一人是丫鬟打扮,以為兩個都是丫鬟,救出來也不會有麻煩,因而立即跳進去把人抱上岸來,才知道其中一個是賈家四姑娘。
    那時林海就有了中計的覺悟,不過他對賈代善解釋過後,賈代善的處理結果又讓他打消了疑慮,本想著這事兒就這麼了結了,誰知賈四姑娘又鬧著要尋死,賈代善雖然什麼也沒說,他們部裡那個員外郎可是幫他把什麼都說了,逼得他不得不承諾娶賈四姑娘。
    「我和那位張大人素來交往平平,他一反常態勸我息事寧人,又把賈四姑娘誇得上天入地,我就知道他是被賈家收買了,只是當時的情形,我只能選擇低頭。」林海說起來也有些咬牙切齒,「母親,我實在是不想娶這位賈姑娘,卻也不能眼看著她去死,既然賈家如此算計與我,昨天我就是不松口,只怕他們也有後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個虧我也只能認了,不過人我可以娶回來,但娶回來要怎麼對待,他們賈家也沒權利置喙,我不知道賈姑娘是什麼性情,等她進門,母親您看吧,若是個好的,給她一分體面也無妨,若不好,咱們家也不缺養個閒人的錢,把她供起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魏紫嘆氣:「賈家真是狠,設計了咱們家,咱們有苦說不出,只怕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咱們佔了大便宜呢,國公嫡女,嫁給你一個四品官做繼室,說到哪兒你都不吃虧。哼,好算計是好算計,但咱們家也不是吃素的,總要讓人知道咱們的苦處,做了*子就別想立牌坊賈四姑娘要進咱們家門,她名聲壞了對咱們也不好,這口氣我先忍了,日後再和他們算賬如海你還不知道吧?直郡王看中了賈四姑娘,他家不願意把女兒送去做小,別人家都不敢得罪直郡王娶她,這才算計到咱們家頭上,往**就和直郡王一派不合,往後怕是更麻煩」
    林海想想,說:「這倒也無妨,我在聖上跟前還有幾分臉面,妹妹又是四福晉,直郡王也不傻,頂多就是背地裡做些手腳,或是說幾句酸話,他也不敢做的太過,如今四貝勒是主管戶部的皇子,直郡王手伸不到這邊來,倒不用太過在意。」
    魏紫點點頭:「這樣就好,我也能放心些,不過你明知他可能會做些手腳,就要多加幾分防備,別被人鑽了空子。我也讓人去安排了,總要讓人知道咱們家是被人設計的才行,直郡王有氣,還是衝著賈家發作的好。」
    林海一聽,忙問:「您讓人做了什麼?母親剛也說了,賈姑娘名聲不好,對咱們家影響也不好,您派去的人能把她摘出來嗎?不然等日後她有了林家的子嗣,有這麼個不名譽的母親,孩子豈不是抬不起頭來?」
    魏紫冷哼一聲:「我豈是這麼沒成算的人?不過是讓人略透一透口風,讓該知道的人心裡明白,這種事無憑無據,傳幾日就被其他流言取代了,往後誰還記得?且等到賈姑娘進門,我再帶著她到各家轉轉,給她塑造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形象,那時賈家的一攤子爛事與她又有什麼關係?再找人宣揚一下賈家其他事,給賈代善潑幾盆臟水,賈代善的名聲肯定爛大街了,那可不在我考慮範圍之內了。」
    林海無語半分鐘,他都不知道魏紫還有這麼睚眥必報的一面,不過他也不打算阻止,反而樂見其成。要知道,原來林海對賈代善的印象非常好的,心裡是真把他當成一個慈祥和藹的長輩看待,可這個長輩給他玩了這麼一手,讓他尤其不能接受,就好像,敵人給你挖坑,你會生氣會反擊,卻也知道是理所當然,但戰友挖個坑把你埋了,那就是紅果果的背叛,是更讓人唾棄的行為,光是唾棄都不解恨,應該在甩上十幾鞭子,在掛個牌子遊街示眾才能解恨。
    在魏紫的幕後操作,林海的推波助瀾,高嬤嬤的運籌帷幄下,沒過幾日,賈代善就成了陰險狡詐的代名詞,他的人品信用降到一個令人難以企及的低度,以往和他關係還可以的人家,如今都恨不得離他百八十米遠,好像挨上就會傳染致命病毒死的,偏偏賈代善還找不到原因,他已經是小人的典範,基於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原則,眾人雖然不齒於他,卻都不肯明目張膽的和他撕破臉,背後的原因更不可能有人會告訴他,所以他是一頭霧水,卻百思而不得其解。
    不過很快他就沒心情去關注別人對他是什麼態度了,林家找了官媒到他家提親,他對林海是真心欣賞,而且,他自認自己很有眼光,能看出林海飛黃騰達是早晚的事,現在雖然官職有些低,但是績優股要早日套牢,省得他日想攀都攀不上。
    賈家上下都挺高興,賈四姑娘賈敏是其中之最,除了賈代善,沒人知道那出「英雄救美」的戲碼是她自導自演的,她以前曾見過林海一次,當時就拜倒在林海的長衫之下,一心想嫁給林海做妻子,只是少女情懷不好對人講,一直悶在心裡,都快憋出病來了。
    賈代善帶著妻兒一家子到別院小住,當然不是偶然,也不是心血來潮,而是早有計劃,聖駕在那一帶巡視,賈代善也知道,他還知道同去的有好幾個青年才俊,隨便撈著哪一個,把女兒嫁過去都不虧,都能給賈家增添助力,因此,盤算好之後興衝衝就去了。
    不過賈代善倒是真疼賈敏,他並不想隨便把賈敏嫁出去,按照他的安排,是把他看好的人請到家裡,暗中安排賈敏見上一面,若有賈敏看中的,再給他們安排個巧遇什麼的,在他看來,自己女兒花容月貌,凡是見過的人,就沒有不被吸引的,到時候再讓收買的那個張大人敲敲邊鼓,不怕看中的人不如套,而且也不會對賈敏的閨譽有絲毫影響。
    可惜計劃在賈敏哪裡變了樣,她是真的聽話的按照賈代善的安排,偷偷看了那幾人一眼,卻被她看到林海的存在,當下就半吐半露的對賈代善說她中意林海,賈代善還挺詫異,因為林海如今的鰥夫身份,他心裡犯膈應,覺得賈敏嫁過去會受委屈,尤其是林海和他前頭夫人絹蝶情深,很多人都知道,有高僧給林海批字,說他近兩年不宜婚娶,賈代善也知道,因此他就不大樂意。
    不過賈敏一聽父親不樂意,淚珠兒就像不要錢一樣往下掉,直把賈代善的心都哭軟了,最後還是像女兒妥協,但是他原先的計劃就不得不稍微改動一下,指望林海看賈敏一眼就來求娶,還不如指望天上掉餡餅來的快些,父女倆商量半天,最後還是賈敏夠狠,決定要賭上一把,因此兩父女瞞著史氏定下計策,而林海不察之下,竟真被他們成功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如意

    你說賈敏心裡怕不怕,當然也是怕的,可是她的年紀一天天大了,和她一樣大的女子好多都是孩子他**了,她的親事還沒個著落,再不搏一把,恐怕只能去給直郡王做小了,她心氣高,幾個庶姐都是嫁給人做正室,偏她是妾,她會覺得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其實賈敏倒也沒有太大的野心,也不是個一心往上爬的人,所以回絕了她親娘史氏把她送進太子府的提議,她就是個普通的小女人,想要有個英俊瀟灑的夫婿,一心一意過日子,她自見了林海一面後,就芳心暗許,只是出於姑娘家的矜持,並不敢同人說,背地裡悄悄打聽林海的出身來歷,知道林海只有一妻,身邊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妻子去世後更是守足了一年孝,心裡更是憧憬不已,聽聞林海拒了好幾家說親的,只想毛遂自薦一把。
    也是機緣湊巧,賈代善問了她的意思,她知道機會難得,也顧不得羞怯,裝著不認識的樣子指了林海,賈代善拗不過女兒,兼之卻是欣賞林海,半推半就的允了,兩父女意見相合,後面的事順理成章,不設計林海都對不起自己。
    當然他們也還沒有昏頭,所以落水的是兩人,一個是賈敏,另一個是賈敏的丫鬟,賈代善想得明白:林海要真是正人君子,就一定會負起責任,萬一他不肯點頭,也有個脫身之計,就說兩人都是丫鬟即可,對賈敏影響不大,再找別家也無礙。
    所以,林海當時解釋一通後,賈代善雖然心裡不高興,也並非不能接受,他都想好了就以林海救了他家兩個丫鬟,他成人之美把那兩人送給他,也算成就一段佳話,卻沒想到賈敏不按套路來,鬧一出尋死記,逼得林海不得不點頭,說實話,賈代善真怕林海撕破臉皮,那時他們家才真是一點臉面都沒了,而賈敏也算是毀了,幸好,林海是真有文人風骨,答應了。
    看到林海點頭,賈代善是真松了口氣,不過心裡對賈敏有些不滿,可是他追問賈敏時,賈敏卻說,若自己真被拒絕了,那活著也沒什麼意思,倒不如死了乾淨,賈代善知道女兒心高氣傲,受不得別人拒絕,他自己何嘗不是,也認為自己的女兒是最好的,他們家都出此下策了,林海要還不答應,也太不識抬舉,對賈敏的那點怒氣也就消了。
    現在林家上門提親,而且看媒人的行事和帶來的禮物,林家是真按規矩來的,他算是徹底放心了,只是有些話不得不對賈敏說,他如今去內宅的次數很少,多數是歇在書房裡,所以,讓人把賈敏叫到書房,不多時賈敏過來,他揮退身邊的人,獨留賈敏說話。
    「敏兒,如今也算是遂了你的願,只是咱們設計林如海,他就是當時不明白,過後也能想清楚,因此肯定會對你有看法,而且,咱們家是軍伍出身,林家卻世代書香,規矩跟咱們很不同,你剛嫁過去肯定要受些委屈。不過我瞧著林家來提親的人的做派行事,重規矩,懂禮儀,聽說林家老夫人極為明理,即便對你有所不滿,也不會太過為難你,你過門之後,一定要謹言慎行,只要你自己不出錯,林家就不會虧待你,你在家時的一些小性子,趁早都給改了,嫁過去給人做媳婦的,不比在家做姑娘,可以由著你的性子來。」賈代善可謂是淳淳教導,簡直就是搶史氏的飯碗,父兼母職說起為人婦的道理來。
    賈敏如今正是少女情懷總是詩的時候,只顧著憧憬和林海的婚後生活,還真沒想過這些,被賈代善一提醒,當即心下一稟,她本是再聰慧不過的人,自是能想到林海知道自己被人設計後的不滿,但也正因為她的聰慧,讓她覺得收服林家人易如反掌,因此,雖然注意了,卻並沒有太過擔憂,她覺得,憑借自己的手腕本事,用不了多久就能消除林海對她的誤解。
    賈代善人老成精,卻不像她那樣樂觀:「林家老夫人還好說,素來是個慈善人,只要你真心對她,早晚能暖熱她的心,關鍵是如海前邊留下三個子女,最大的姑娘今年都八歲了,早就明白事理,你過去做人後娘的,遠不的近不的,管的嚴了,人說你虐待孩子,管的松了,又說你有意縱著他們不學好,他們雖然要叫你一聲‘太太’,不是自己生的,總歸不是一條心,該怎麼對他們,你也要先拿好主意,就是不能攏住三個孩子的心,也萬不可把他們推遠了。先不說他們是如海的骨肉,就是看在他們外祖一家的份上,也只能拉攏,佟家是聖上的正經母族,好些族人都在關鍵位置上,能與他家交好,對為父和你哥哥們也只有好處,你可別鑽了牛角尖,覺得那三個是前頭留下的,就對他們擺臉子,我知道了也不饒你」
    提到貞瑤和林晴三個,可謂是給正滿懷浪漫細胞的賈敏潑了一大盆冰水,當即把她從熱情的夏季拉到寒冬臘月,低著頭不吭聲,賈代善催了幾遍,才不甘不願的說:「老爺大可放心,我不是那等心狠手狠的人,雖說不能對那三個視如己出,也不會苛待他們半分,該他們有的,一點不會少他們的,出嫁從夫的道理我還懂得,他們既是那人的孩子,我自會以禮相待。」
    賈代善點點頭,又細細交代賈敏幾句話,才放她回去,看著她的背影,重重的嘆了口氣。
    賈敏回到房裡,一會兒喜一會兒愁的,那天和她一起落水的丫鬟柳葉看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小心的推了推她,說:「姑娘,你想什麼這麼入神?太太讓人叫姑娘過去呢」
    賈敏看一眼柳葉,心底微微泛酸,只是當初她故意落水,柳葉是第一個跳進去拉她的,她也不好發作,長長的睫毛擋住眼中的深思,輕聲問:「太太找我什麼事?」
    柳葉說:「我也不知道,太太屋裡的翡翠姐姐過來,說太太找姑娘有急事,讓姑娘快些過去。」
    賈敏「哦」了一聲,才站起來讓柳葉扶著她往史氏房裡走,她一邁腳,四個教養嬤嬤和其他七個大丫頭都忙跟上,一堆人浩浩蕩蕩往上房走去。
    等進了榮禧堂正房,史氏正和二奶奶王氏說話,這個二奶奶王氏可不是王熙鳳,而是賈政的妻子王夫人,賈敏素來與王氏有些齷齪,見了面,不過行了禮叫一聲「二嫂子好」,多餘一句話沒有,史氏看見寶貝女兒,當即把王氏撂一邊,拉著他的手問長問短,王氏就跟個木頭一樣呆坐著,臉上也是木木的沒個表情,史氏有些不喜,說道:「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她出嫁,自然要撿好的陪送,瞧瞧你列的嫁妝單子,真真是辱沒咱們國公府的門楣你們王家也是大家子,跟誰學的這麼小家子氣?罷了,這事兒我也不指望你,敏兒的嫁妝我親自過問,你忙你的去吧,這兒不用你伺候了。」
    王氏被婆婆當著小姑教訓了,也像沒事人兒一樣,端正的行了禮,還衝賈敏笑了笑才走,至於她心裡是不是像表面一樣平靜,史氏和賈敏反正是不關心的。
    王氏一出去,賈敏就窩進史氏懷裡,摟著史氏的脖子說:「太太找我做什麼?」
    賈敏是史氏三十五六才生的女兒,一是老來子,二也是她一直受賈代善寵愛敬重的標誌,所以對賈敏是疼進骨頭縫里,兩個兒子都要靠後,見賈敏這麼粘她,心裡樂的什麼似的,也摟了賈敏,笑著說:「你這猴兒,多大的人了還鑽娘懷裡不出來也不想想,馬上就是要出門子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快坐好看看我給你準備的嫁妝」
    賈敏害羞的鑽史氏懷裡不抬頭,史氏哄了好一會,她才坐到旁邊的繡墩上,就著史氏的手看嫁妝單子,心裡又喜又羞,此時的她,也不過是個快出嫁的小姑娘罷了。
    史氏對王氏不滿,嫌她準備的嫁妝簡薄,不能體現她女兒的尊貴,發了幾句牢騷,說:「你這個二嫂子哪兒都好,就是目光短淺,有些個拎不清,不如你先大嫂子大氣。可惜你先大嫂子福薄,頭胎生個兒子,卻沒立住,沒滿月殤了,掙命一樣生下個璉兒,卻壞了身子,璉兒還不滿三歲,她就撒手去了,你大哥續娶的這個邢氏,小門小戶出來的女子,通身沒一點氣派,我也不放心讓她管家,只能讓你二嫂子暫時管著,等璉兒長大娶妻了,再讓他媳婦管家。我原想著你二嫂子不錯,如今看來還是差了些,連個嫁妝單子都列不好,什麼事都要我把關。」
    賈敏撇撇嘴,嘴上不說心裡卻想,二嫂子恐怕不是做不好,而是不願意做好吧不就因為自己學管家時揭了她的短,她記仇才不肯給自己臉面嘛還裝的一副菩薩像,真是令人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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