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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紅樓)林家夫人》作者:顏瑋【完結】

第一百一十七章、反應

    賈家的事,魏紫都不知道,她現在病了。
    沒錯,從換了芯的魏紫來了之後,這是她第一次病倒,以往的小傷風小感冒什麼的,根本不用吃藥,這一次卻是來勢洶洶,高燒不退,人也有些迷糊,喝了幾天的藥,也不見好轉,林海急的不行,找四四請了太醫來看,藥方換了好幾個,也不見效驗,太醫只說這是心病,心結不解,他們也無能為力。
    作為資深姨母控的四四同學,對太醫的說辭興趣大漲,抿抿他那愛新覺羅家特有的薄唇,眯著眼問林海是怎麼回事,林海無奈的把和賈家的親事說了一遍,四四大怒,早就學會喜怒不形於色的他也忍不住瞪了林海一眼,怒道:「賈家算是什麼玩意兒?也想讓爺問他家姑娘叫大嫂不成?大哥你就是心太善,對這種人就不該有一絲憐憫,他家的人要尋死,只管讓她去死,也省得活在世上浪費糧食怎麼,你們就這麼忍了這口氣?」
    林海只能苦笑:「不忍又能如何?馬上就要成為姻親了,我若是要鬧,他們家固然沒臉,我們家也不好看,總不能為了他們連自己的臉也不要吧?」
    四四怒極,聲音里都能擰出冰渣來:「你也知道姻親丟臉就是自己丟臉啊?就賈家人的行事,沾上就甩不掉的,你真和他家結親,就等著被他們拖累吧」
    林海兩手一攤:「四爺說的我何嘗不知,可這件事終歸是我自己不夠謹慎,給了人可趁之機,不管怎樣,人家姑娘的清白幾乎毀在我手上,讓我眼看著她去死,我做不到。」
    四四噎了噎,他倒不是發善心不忍傷人命,皇家的孩子手上哪有乾淨的,一兩條命在他們眼裡根本不當回事,但是林海不同,林海是真正的正人君子,該他負的責任他一定會負,哪怕這個責任是被人算計硬扣他頭上的,這事兒要放在四四身上,頂多一抬小轎抬進府去,往哪個小院一扔,她的死活根本不在四四眼裡,但是,當事人不是四四,而是林海。
    林海的道德準繩非常高,根本做不來害人性命的事,他也會玩心眼使手段,但那是為了工作,絕不會因為私仇對那個人動手,而魏紫,作為一個法治社會長大的孩子,連只雞都沒殺過,氣急了會罵人,也許會說兩句狠話,但更做不來要人命的事。
    可以說他們的想法和現在的社會有些格格不入,但並不代表他們錯了,人類進化幾千年,才從封建社會過度到法制階段,魏紫很相信一句話,哪怕一個人犯了死罪,能夠制裁他的,也不會是某個人,而是制度和法律,即便她在封建社會生活了十幾年,這種觀念也不曾改變過。
    四四為什麼會喜歡魏紫,喜歡林家?說只是因為先皇后的幾句話,那才是天大的笑話,對他們這些從小生活在勾心鬥角中的人來說,林家人的乾淨,才是吸引他的最重要因素,就像林溪,嫁給四四好幾年,兒子都生了兩個,不管是在宮中,還是在四貝勒府上,對僕從也好,對他的妾室也好,從沒有加害過任何一人,即便是僕從犯了錯,也只是按照府上的規定處罰,為人敦厚,處事公道,哪怕胤禟這個最不服氣四四的人,都要誠心誠意叫一聲「四嫂」,八福晉那麼驕傲恣意的人,對著林溪也是敬重有加。可以說,太子妃是皇子福晉中身份最高的,林溪卻是皇子福晉中形象最好,人緣也最好的。
    四四正因為瞭解這些,才會放心把後院全權交給林溪,也是因為瞭解林家人的思維方式,才會被林海噎著,他心中殺機一閃而過,作為一個有爵位、有實權、有皇寵、有身家的四有皇子,殺個把人不比捏死一隻螞蟻費多少勁,不過看看林海,又暫且壓下了。
    魏紫病了將近半個月,大概是把幾年不曾生過的病一次得了,整日身上沒一絲力氣,吃藥吃的嘴裡沒滋沒味的,吃什麼都覺得是苦的,她倒也知道自己心情不好,所以身體好的慢,但新時代的人都有小強屬性,不是一兩件事打的倒的,養了一二十天,身子終於好轉。
    魏紫此時真有些踏破虛空羽化而去的境界,她已經這麼努力在改變了,仍是改不了賈敏嫁入林家的事實,好一點的是林海已經有二子一女,只要保護好這三個孩子,林家是絕不會絕後的,至於賈敏會不會生,說實話,魏紫還真不關心,她倒更希望賈敏不會生,最起碼能少了些和賈家的牽絆。
    輕易打不倒的魏紫稍稍放縱一下自己的軟弱,病了一場,自己想開了之後,很快康復,重新投入到熱情的生活當中,不讓一小撮討厭的人影響自己的心情,也是魏紫做人的一點小智慧,賈家再可惡,賈敏嫁進來就要聽林家的,守林家的規矩,她現在掌握著林家所有資源,若是連個兒媳婦都制不住,那才真是兩輩子都白活了,直接買塊兒豆腐撞死的好。
    林海被四四教訓了一通,心裡對魏紫是愧疚萬分,覺得都是自己沒用,才會讓母親跟著操心甚至病倒,這個原本只是腹黑,但還正直的人,對賈家真是沒一點好感,他也反思過四四說的話,攤上這樣的姻親,還真不是好事,不過賈家倒也闖不出大禍來,他們那一家子男人,除了賈代善有些能力之外,其他都是軟腳蝦,就是想惹事也翻不起大浪。
    這可不是林海的想當然,他也調查過的,賈家在京里這幾房人,如今顯赫的就寧榮二府,寧國府上老太爺賈演死了,如今是賈敬當家,那賈敬學問倒好,就是酷愛煉丹弄道,對經濟仕途沒一點興趣,如今只在道觀里住著,倒把爵位給了兒子賈珍,當時正趕上皇上要找理由降低這些軍伍家族的勢力,也沒給賈珍安排實權,只給他安了一個三等將軍的空銜,賈珍就是一紈絝公子哥兒,熱愛的是鬥雞走狗,眠花宿柳,外面的事一概不摻合。
    而榮國府,賈代善到現在手上還有軍權,和軍中幾個實權人物關係也算良好,但是他的兩個兒子更不爭氣些,大兒子賈赦是個宅男,幾乎沒見他出過門,就跟沒他這個人似的,而賈政則是另一樣性子,古板迂腐,最愛讀書,偏又沒有天分,也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這樣的人家,連利用的價值都不高,林海做內閣侍讀學士時,還曾聽康熙說過,賈家只要賈代善一死,他連對付的興趣都沒有,完全可以當做不存在。
    在林海看來,和賈家結親,頂多是不能給他助力,他倒也從沒想過依靠妻族,這一點倒也無妨,不過賈家家風實在不咋地,這才是林海最不滿的一點,他擔心賈敏也染了一身壞毛病,嫁到林家又要給魏紫惹麻煩。
    林海心中所想魏紫並不知曉,如果她知道的話,肯定要撇撇嘴,然後鄭重的告訴林海:賈家的男人是沒一個中用的,但是,他們家的女人都不是善茬,一個接一個不斷惹禍,王熙鳳還狂妄的說出「就是告我家謀反都沒事」這種話,嗯,也許賈家的女人也沒這麼差,王熙鳳出自王家,也許是王家的女人有問題?這倒值得魏紫沒事時研究一下。
    不過因為想到王熙鳳,魏紫心裡就存了件事,用過晚飯,孩子們都去做功課,她就拉著林海問道:「我聽說賈家大房如今只有一個兒子,他父親是個不成器的,這孩子是他們大房的獨苗,若是也爛泥扶不上牆,往後還要拖咱們家後腿,你去打聽打聽他是個什麼品性的人,能拉扯的話拉扯一把,我記得他先頭的母親姓黃,也是出身書香門第,想來這孩子不會太差。」
    林海忙答應下來,魏紫滿意的點點頭。她當然不是真的不知道賈璉是個什麼貨色,不過看了紅樓通篇,他倒還算賈家男人裡面有些用的,而且沒有壞了良心,他**黃氏是個好的,可惜去得早,魏紫恍惚記得賈璉現在還小著呢,也許能掰過來也未可知。
    魏紫可真沒安好心,想給賈家培養人才,她純粹是為惡心賈母和二房那一乾人,想想看,若是賈璉長進了,也沒娶王熙鳳為妻,而是另娶一個厲害能幹的,他們夫婦是榮國府正宗的繼承人,他越出色,到時候襯托的賈寶玉越無能,賈母那個偏心眼的怎麼可能舒服?就是王夫人只怕也要咬碎一口牙,想想都是大快人心啊林海是個聽母親話的好孩子,辦事能力超強,沒兩天,就把賈璉如今的情況摸的一清二楚,這都是托了賈家那些碎嘴奴才們的福,那些人腦子里竟沒有一點不能洩露主人家情況的概念,只要略微給點好處,什麼話都往外說,林海一邊滿意得到情報的同時,一邊又不滿意賈家的鬆散無規矩。
    一家人歡聚時間之後,林海就把自己查到的情況一一告訴魏紫:「賈家大房現在是只有一個兒子,我那未來的大舅哥整日在內宅和姬妾們廝混,身上領著個閒職,一個月也到不了衙門一回,賈家若是指望他,遲早是掃大街的命,那個孩子名叫賈璉,今年剛滿六歲,因為先頭夫人去了,如今跟著史夫人,倒還是個聰明的,只是不愛讀書,現在也只是在他們家學里認幾個字,不如二房的長子賈珠,只比賈璉大兩歲,卻聰敏好學,是個好料子……」
    「停我問的是賈璉,你說賈珠幹什麼?他是二房的長子,又不能襲爵,前幾年還能捐個虛職,這兩年聖上管得嚴,誰還敢乾這個?又不嫌多個腦袋他也不過是知道自身劣勢,肯上進罷了。你說,那賈璉不愛讀書?」魏紫忙打斷林海即將出口的對賈珠的一連串誇獎。
    林海有些不好意思,他看到好學之人,忍不住有些心癢,乾笑兩聲,接著道:「賈璉如今還小,性子尚且未定,又正是貪玩的年紀,坐不住也是常事,別的尚且看不出什麼,只是榮國府的人都說他差賈珠遠矣,讀書不如賈珠,性情也不好……」說著說著,林海察覺到不對,自動住了口,想想,又說:「母親,我怎麼總覺得這裡面有些不對勁,賈璉如今還是個小孩子,就是有一二分錯處,也是小孩子頑皮罷了,怎麼賈家竟沒一個誇他的?只要說起來,都是賈珠如何如何,這孩子就像是賈珠的陪襯……」
    魏紫也皺皺眉,說:「這就是沒娘的孩子的苦處,咱們家只有你一個,沒人跟你比較,那賈家可不一樣,兩房雖說是親兄弟,總是有些爭鬥的,只是大人們有私心,倒可憐了這個孩子,小小年紀總被人和堂哥比較,還事事比不上,長大了不是叛逆成壞蛋,就是被鄙視習慣了成軟蛋,呵,這賈家真有意思,也不知賈代善大人知不知道?」
    一句話提醒了林海,他決定立馬找人把這事透給賈代善,看他是個什麼表情,想來賈璉是他孫子,他總會心疼幾分吧?
    想到就做,是林海的一貫作風,他這次也是沒安什麼好心,純粹是想看賈家的熱鬧,雖然這熱鬧不會流傳出來,但是有賈家的奴才們在,存心打聽還是打聽的到的,賈代善不是閒的發霉有空兒設計他嗎?不如給他找點事做,養好自己的孫子不必設計旁人強?
    事情果然如林海預料的一樣,賈代善並不知道這事。因為賈赦已經娶妻生子,賈代善並不怎麼管他房裡的事,而現在的賈赦不過是個死宅,喜歡姬妾,也沒搶了良家女去,脾氣有些暴躁,也沒出過人命,這在正宗的古人賈代善眼裡,並不是什麼大錯,他只是覺得兒子性子太靦腆,不善於出門應酬,並沒有其他不滿。
    而賈璉在宗學里上學,請的先生是老儒賈代儒,那是賈代善的族弟,賈代善倒也放心,賈家是史氏管家,孩子們生活上都是史氏料理,那是她親孫子,自然妥當的,而內宅的事,他一個大老爺們更是不關心,所以,在賈代善眼裡,他賈家真是一片和平,人與人之間和睦的都能提出來做典範,絕不會出現踩著一個誇另一個的存在。
    可是這事兒偏偏就出了,他剛聽到時還不相信,不過略讓人查一查,滿宅子里竟都是誇獎賈珠的聲音,說到賈璉,那就是不愛讀書的頑劣小兒,賈代善小事胡塗大事可不胡塗,對子孫的教育也算是嚴格,做長輩的,總還是希望子孫成才的,聽到這些,他心裡怎麼可能舒服,當即發作出來,攆出去幾個碎嘴嚼舌的,史氏還要勸,說什麼「賈家歷來是積善人家,從來只有買人的,哪有賣人的」,賈代善也不聽,狠狠把下人們整頓一番。
    不過賈代善也不笨,知道這裡面有貓膩,但他年紀大了,總想保持個表面的和睦繁榮,不想把醜事攤開來給人知道,他倒也因此懷疑上了幫史氏管家的王夫人,卻又沒有切實的證據,只能交代史氏,往後讓大兒媳邢夫人幫忙管家,不准王氏攙和家裡的事。
    可惜的是,賈代善終究是大男人主義思想嚴重,他以為他吩咐的事,史氏作為他的妻子一定會遵守,事實上卻是,史氏當面答應了,過後也把邢夫人叫過來,說要把管家權給她,卻又不給她一點指點,邢夫人娘家不顯,一下子管這麼大個家,自是錯處不少,加上邢夫人這個人小氣,看不得家家上下奢靡浪費的作風,想要儉省些,結果落得人人埋怨,一時間賈代善耳朵里全是抨擊邢夫人的聲音,史氏又出來做好人,說邢夫人還不慣這些,小門小戶出來的女人果然不行,不如王夫人出身王家雲雲。
    賈代善也不瞭解內宅事的彎彎道,加上他和史氏幾十年夫妻,對她是有信任的,結合下人們的話,覺得史氏並沒有冤枉邢夫人,她是真的有些拿不出手,因此也不再提讓她管家的事,那邢夫人興興頭頭管了不到一個月家,又被捋了下來,心理落差不可謂不大,也因為她這麼一升一降,讓賈赦覺得她丟了自己的臉,往後更不待見她了。
    賈家上下雞飛狗跳著,魏紫和林海雖看不得直播,倒是能聽一聽轉播,聽得也很是歡樂,魏紫和林海一樣,他們兩個此時最討厭的就是賈代善,他越是焦頭爛額,魏紫母子就越是愉悅,魏紫是沒什麼心裡障礙啦,林海卻有些不自在,不管怎麼說,他和賈敏已經進行了小定,那可是他未來岳父,他這麼看他笑話,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對此,魏紫嗤之以鼻,賈代善設計林家的時候,他怎麼就沒想過「地道」兩個字?魏紫心好,不代表她心軟,要人命的事做不來,要人出醜的事做著倒挺順手,誰讓賈家先不仁來著,還不許他們不義了?再說了,不過讓他們忙一些而已,他們家的事可都是自己做出來的,自己做得,還不許魏紫笑兩聲?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第一百一十八章、成親

    林海為魏紫的振振有辭折服,果然不愧是自己從小敬仰到大的母親,不管多不合理的事,被她開導過後,那叫一個天經地義啊,好像不停她的才是大逆不道,林海有時候都遺憾沒能繼承自己母親的優良口才,不然在部裡上班時,遇上那些頑固不化的人,也好用語言將他們打趴下,光是講道理,都能讓他們頭暈眼花,再不敢說個不字。
    林海怎麼想的不是重點,他心裡雖然有一點不自在,但該看的笑話可是一點沒拉下,這不,賈代善那邊剛把家裡上下整頓一遍,那邊黃氏的娘家哥哥就找上門來,賈代善初看到他,還以為是知道了賈璉被誣蔑欺負的事呢,很是忐忑一番,結果卻不是,而是黃家哥哥聽說賈家宗學不好,特意過來通知賈代善,立馬給賈璉單獨找個先生,不然就讓賈璉去黃家讀書,正好黃家有個六叔摔斷了腿,如今在家教孩子們讀書,黃六叔性情嚴謹,學識淵博,賈璉能跟著他,總比在賈家宗學里混的強。
    這位黃家哥哥倒不是林海的手筆,他只是適逢其會,他在大理寺上班,他手下有一個人和賈家有些姻親關係,兒子就在賈家宗學附學,因為沒什麼背景,總是被欺負,到家就對著母親哭訴,他夫人心疼兒子,就給他學了,他也想給兒子找個好一點的學堂,但他兒子資質平平,家裡條件一般,想去好學堂難如登天,忍不住有些發愁,在部裡唉聲嘆氣,有人問他,他就把前因後果說了,正好被黃家哥哥聽到。
    黃氏是黃家女兒,她哥哥對她還是有幾分情誼的,對她留下的唯一的孩子賈璉,也願意照拂著,先前也曾去看過賈璉,只是賈家人不太熱情,賈赦又是那個混樣,黃家人未免有些看不過眼,漸漸就不大走動,但是,黃氏的兄長對賈璉仍是關心的,這不,一聽說賈家宗學不好,立馬就想到賈璉也在宗學念書,怕外甥學不了什麼真東西,馬上殺到賈家交涉去了。
    賈代善一聽差點沒氣死過去,家裡不安生,族里也不爭氣,雖然他不是族長,但族長賈敬是他侄兒,沒的說,叫過來狠罵。賈敬也是光棍,賈代善罵他,他就罵賈珍,不但罵,他還打,打的賈珍哭爹叫娘,賈珍的親娘此時還在,抱著兒子一頓痛哭,賈敬還罵她慈母多敗兒,打罵玩兒子,命令兒子去整頓宗學,他就自覺沒自己什麼事了,轉身回道觀胡混。
    賈代善發作來這麼個結果,自是不滿意的很,賈珍此時才二十來往,他也怕他年輕鎮不住場子,自己領著賈珍到宗學去坐鎮,學生們如何倒看不出來,反正給賈代儒的鴨梨山大,認為是對他不信任的表現,差點沒撂挑子不乾。
    最後,賈代善也不算無功而返,他又請了兩位先生坐館,兩人都是以嚴格出名的,所有的課都讓這兩人來上,賈代儒掛個名頭,其實什麼都不用乾,賈代儒氣的夠嗆,卻也奈賈代善不得,只能認了,回家和老伴嘮叨幾句,或是罵兒子幾句,不過他還有一份錢可拿,日子倒不難過,加上以前存的,還能使喚幾個下人,只是心氣不順罷了。
    覺得自己受了侮辱的賈代儒,決心把兒子教出來,讓別人看看他的能力,因此死命的逼自己的兒子,他兒子身子骨又不是很健碩,竟生生給累死了,賈代儒老伴哭的死去活來,賈代儒也暗自後悔,不該和人賭氣逼得兒子太狠,好在他兒子還留了個獨苗,也就是有色心有色膽卻沒腦子的賈瑞同學,但是賈代儒仍不死心,誓要教出個進士老爺來,從小對賈瑞要求嚴格,倒把他管成了另一個性子,最後也算出人頭地,這裡暫且不提。
    賈代儒的事賈代善並不很關心,他是覺得賈家宗學給他丟了臉,也怕宗學不好誤了賈家子孫,所以才請先生整頓,賈珍被自己老子修理的金光閃閃,見賈代善肯管這事,他樂不得丟手,仍是遊手好閒,由著賈代善折騰。
    等到賈代善忙完這件事,康熙四十年已經過了,轉眼進入四十一年春,林海和賈敏的婚期就定在*光明媚的三月里。
    因為大家長賈代善心情不好,賈家過年都不怎麼敢開心,而林家雖然有笑話看,氣氛卻也熱烈不起來,對即將到來的喜事,真心高興的沒幾個人。
    林晴三個都是小人精,那可是照著現代精英教育養出來的孩子,自從知道林海要娶親這件事之後,哪怕不知道賈家什麼人家,賈敏什麼性情,單是賈敏嫁過來要做他們後媽,他們就高興不起來,林晴和林暄都對貞瑤有記憶,知道那才是他們的娘,林晗倒是沒見過,架不住兄姐給他講啊,尤其是貞瑤是因為生林晗才去世的,姐弟三人中,反倒是他對貞瑤最懷念,相應的,也對賈敏最抵觸。
    但是這件事三個小傢伙沒有任何發言權,別說他們還小,就是他們再長十年,林海作為父親要續娶,他們三個也之能幹看著,娶過來的人仍要叫一聲「母親」,每每想到這一點,三個孩子就陰著臉不說話,林海時時看到自家兒女陰沈的小臉,又問不出原因,只能求助他萬能的母親魏紫同學。
    魏紫同學是善解人意的慈祥好祖母,三言兩語就讓林晴開了口,知道原因的魏紫抽抽嘴角,告訴孩子們:「等到新太太進門,她就是你們名義上的母親,不管心裡怎麼想,面上都要表現出對她的尊重不許對她甩臉子,都記住沒有?」
    三個孩子沮喪的點點頭,他們是懂禮貌的好孩子,自然知道要尊敬長輩,不能對長輩失禮,可是,他們糾結的不是這一點好不好,用目光稍稍控訴一下自家祖母,三個小的抿著嘴不說話,魏紫挨個對著他們的小腦門敲上一記,說:「你們的母親自然是佟佳貞瑤,不管你父親娶了誰,這都是不能改變的事實,你們是你們父親的原配嫡子,是林家身份最貴重的孩子,你們的母親是你們父親的原配,任何女子都越不過她去,即便是新太太,在她的牌位前也要執妾禮,你們若是失了禮數,豈不是給你們母親丟臉?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至於稱呼問題,叫一聲太太也就是了,反正他們家就是這麼叫的,倒也無礙。」
    三個孩子這才高興些,解決了三個孩子的小心事,魏紫看他們對新太太並不是太抵觸,倒也放心了些,她還真怕孩子們抵觸情緒太明顯,不過孩子們沒讓她失望,不管心裡怎麼想,表面上的禮數都做得不錯,她也就這麼點要求了。
    因為婚期臨近,林家總算開始有些辦喜事的樣子,不過因為對兒媳婦不大滿意,魏紫並不怎麼經心,只交代幾個管事的去張羅,規格要比當初娶貞瑤時低了一級,她也懶得特特的請老家人過來主持,只讓娘家兄長們到時候來撐個場面,只要不失禮就成,多餘的臉面,她是一分也不願意給賈家,默默的表達自己的不滿。
    因為林晗的生日是在三月十八,嗯,目前沒人敢說這個日子不好,萬壽節呢,誰敢說不好,但是魏紫當然不會讓賈敏這一天進門,她還想看看賈敏是個什麼性情的人,能不能對三個孩子好,所以,如何給林晗過生日,是魏紫給賈敏準備的第一道考題,因此,魏紫特意把婚期定在三月十二,給賈敏六天時間,看她如何行事。
    林家如今這一批下人,已經辦過三次喜事了,娶了一回主母,嫁過兩回姑娘,也算是經驗豐富,雖然每個主子事事盯著,各方面辦得倒也不差,而且特符合魏紫的心意,誰看了都說不出什麼,但和貞瑤一比,對比那是明顯的很,佟家的人看了,心裡自是有數,此後對林家越發親密,一點也沒有因為林海另娶而生分。
    和佟家保持良好的關係,魏紫倒是真沒什麼私心,全是為三個孩子好,她今年四十三歲,也不知能活多少年,護著三個孩子成年不成問題,再多就不好說了,有親娘舅幫襯,總是好過些,就是有人想欺負他們是沒娘的孩子,也要看人家的外祖家答應不答應。
    貞瑤的哥哥雖然不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升遷卻也很穩定,佟老爺子老當益壯,看著再活個二三十年不成問題,有他們的照拂,三個孩子也多了一層保障,魏紫的想法是,你們佟家可以不管林海,但絕不能不管這三個孩子,而佟家因為林家的態度,加上對貞瑤的愧疚,自然不會對魏紫這個想法有什麼異議,對佟家來說,即便林海再娶,那也是他家姑爺,只要有三個孩子在,兩家的聯繫就是斷不了了,兩家都是一個心思,自然皆大歡喜。
    林家對這門親事並不算重視,但賈家卻重視的很,賈敏的嫁妝單子是賈母史氏細心列出來的,說實話一點不比當初貞瑤的嫁妝差,若不是賈敏不能超過貞瑤去,只怕還要在厚上三分,賈家公中不少好東西都被史氏給了賈敏,她自己的私房也勻給賈敏不少,就是為了讓賈敏嫁進林家能挺直腰桿,不會因為是續弦而被看不起。
    可惜的是史氏不知道內情,她知道的,就是官方的說法,以為真是女兒落水,林海救了她,女兒要守節,所以除了他誰都不嫁,在史氏看來,林海個二婚的,真配不上她如花似玉的女兒,可這事兒一是板上釘釘,她也只能認了,後來還是賈敏慢慢勸著,說了諸多嫁給林海的好處,她才真正從心底喜歡起來。
    但是,因為史氏不知情,她就不會知道,不管她陪送多少,林家對賈敏的第一印象都不好,不管是林海還是魏紫,都覺得賈敏心思深,對她先是懷疑,想要打消這種懷疑,並非一兩件事能做到的,賈敏想收服林家上下的心,任重而道遠,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時間很快走到三月十二,早做好準備的林家人帶著儀仗隊吹吹打打一路到了賈家,經過一系列儀式,把賈敏抬到林家,賈家並不知道林家娶貞瑤時是個什麼陣仗,因此看到林家各處都挺合規矩,倒是很滿意,認為是重視他家姑奶奶的表現,不過舉行婚禮時,有人認出佟家人的存在,臉上就不怎麼好看,但是大喜之日,他們也只能忍著。
    讓佟家人參加婚宴,這是四四出的主意,根本就沒跟魏紫提過,他自己直接對貞瑤的哥哥說,讓他一定要去參加,貞瑤的哥哥本來還不願意,不想看見妹婿新娶,但四四卻蠱惑他說,只要有佟家人在,賈家就矮了一等,新娘子只怕還要對他們行禮,貞瑤哥哥心動了,又怕毀了林海的婚禮,四四又勸說,賈家人不是傻蛋,絕對不會鬧起來,真說起來,你是林海的同僚,來喝他一杯喜酒也不犯法,而且還能讓賈家人明白,你妹妹留下來的三個孩子是有靠山的雲雲,總之四四想要忽悠一個人時,絕對能把人忽悠瘸了,林海婚禮上的佟家人就是明證。
    魏紫對此好無所覺,她還是對古代風俗不瞭解,在她看來,人家前面的妻子死了,和原來的岳家保持良好關係是很正常的事,畢竟還有孩子在,但是,在古代,繼室要在原配靈前執妾禮,繼室面對原配的家人長輩,同樣要執晚輩禮,甚至在見禮的時候,繼室的家人和原配家人同在,也要先給原配家人見禮,繼室的家人反而要靠後。
    當然,這是指娶繼室的人仍想和原來的岳家保持良好關係,若是兩家因為某種原因鬧翻了,繼室自然不用向原配家人低頭,不過這種情況極少,越是門風正派的人家,越不可能發生。
    因此,在林海和賈敏的婚禮上,佟家人的出現,真的是很礙眼的存在,追究起來,完全可以說是林家在接著佟家打壓賈家,也不能怪賈家人臉色不好。

    第一百一十九章、現實

    魏紫因為不是本地人,對這裡的規矩認知並不深刻,不過賈家人也沒好到哪裡去,他們很有些暴發戶的感覺,從賈母史氏起,無一不喜歡金碧輝煌的風格,什麼看著值錢耀眼,就喜歡什麼,殊不知傳世的家族們,信奉的是低調的奢華,在這一點上,賈家差林家好幾條街。
    賈家又是軍伍出身,賈代善的老子那一輩戰場上拼出來的功績,封了個公的爵位,到賈代善,不過才第二輩,賈代善倒是有些見識,知道亂世重武,治世重文,他們家如今並不得聖上重用,不過是躺在老一輩的功勞薄上吃老本,他也想改一改門風,所以,給大兒子求娶的嫡妻是書香世家出身,想要爭取清流眾人的青眼。
    可惜的是,賈家除了他,沒人能看出黃氏的重要性來,黃氏雖然比較得賈赦的心,卻改不了他喜愛美色的劣根性,新鮮幾天仍去抱小老婆了,賈母史氏更是個小處聰明大事糊塗的典範,只覺得這個媳婦她拿捏不住,心裡就不喜歡,黃氏的日子過的也是艱難,年紀輕輕就沒了。
    所以說,賈家上下,都對真正的世家大族的規矩缺乏認知,他們即便看到佟家人出現在林海的婚禮上,也只會心裡不舒服一陣子,卻並不能深刻認識到這裡面的彎彎道,所以,四四原本計劃的賈家鬧將起來,他趁勢出手,幫著林海把這門親戚隔絕了的如意算盤,也就沒有打響,他還以為是賈家之人如此善於隱忍,卻沒想過人家不過是因為不懂,還為此費了好一陣神,直到後面賈家鬧出的新鮮事爆出來,他才隱約猜到些。
    於是,這場婚禮就在各方人不同的心思下,平靜結束了,完全可以算是沒有起一點波瀾。
    嫁為人婦是什麼樣的?賈敏在此之前想過無數次,當然每一次都是甜蜜的,但事實呢?
    在她的新婚之夜,林海喝了個半醉進門,臉上平靜的沒有一絲表情,也不管賈敏是不是羞怯,徑自吩咐自己身邊得用的大丫和二丫伺候著沐浴更衣,賈敏也在自己的丫鬟服侍下換了衣服,她還想和林海說幾句貼心話,林海卻一句也不耐煩聽,讓人把房裡的燈全都熄了,只留下兩只龍鳳燭燒著,賈敏坐在床邊上,林海順勢一推,抱著她就開始被翻紅浪。
    當下一夜無話,第二天起來時,賈敏撐著有些酸痛的身子要給林海更衣,林海倒也不拒絕,由著她給自己穿好衣服,轉頭讓她盡快收拾好,兩人要去給魏紫磕頭,賈敏初為人婦,心裡還是有些羞怯,也沒察覺林海的冷淡,只是看到桌上那對龍鳳燭時,心裡就是一跳。
    龍鳳燭是要徹夜燃燒的,最好是一直燃燼了,代表夫妻可以長長久久,但是,桌子上這對龍鳳燭,龍燭還有一小截,仍在燃著,鳳燭竟還有三分之二那麼長,不知何時已經熄滅了俗語說的人死如燈滅,偏又不是自然燒盡,怎麼看怎麼不吉利。
    賈敏目光落在龍鳳燭上,林海自然也看到了,他也不大喜歡這個兆頭,但什麼也沒說,皺皺眉催賈敏動作快些,不要誤了時辰,賈敏瞧瞧天色,也不敢耽誤,忙叫人來給她收拾。
    林海卻是不耐煩等賈敏的,但是新婚頭一天,他也不會不給自己的新娘面子,只是坐在外間喝著茶看著書,賈敏對頭一天見婆母非常重視,動作倒挺迅速,沒多久就收拾妥當,由她的兩個丫頭蘇葉和紫草兩個扶著出來,林海看她一眼,微微有些驚艷,領頭往外走去。
    等到了魏紫房裡,魏紫也是剛收拾利索,正喝著花茶暖胃,林晴姐弟三個倒是都已來了,不管怎麼說,賈敏也是林海的新太太,是他們的長輩,總不能讓長輩等他們。不過孟潤和孟凡姐弟倆來給魏紫請個安就回了,他們不是正經親戚,不適宜今天拜見。
    魏紫坐著喝茶,和三個孫兒輩說笑幾句,遠遠看到林海他們過來,也就住口不說了,等到他們進屋,她就細細打量了賈敏幾眼,這還是她第一次近距離和賈敏會面呢,不得不承認的是,賈敏倒真有一副好相貌,單論容貌,比貞瑤強上不少,林家女兒中林沁最是出色,和賈敏一比,也要稍遜一籌,怪不得能生出林妹妹那般絕色。
    又是跪下敬茶那一套,上一次魏紫還有些緊張,這次卻完全無感,等喝了媳婦茶,也只是賞了賈敏一套看起來很貴重的頭面,真正該傳給賈敏的那對玉鐲,魏紫根本就沒拿出來,最起碼現在她並沒有從心裡承認這是林家長媳。
    賈敏不知道這一點,所以毫無異色,看那套頭面款式成色都很好,還以為婆母看重,眼角帶著笑道了謝,和林海兩人在魏紫下首坐了,等著孩子們給她行禮。
    林晴三人卻是知道的,林晴和林暄兩個都還記得,當初自己母親在時,非常寶貝一對羊脂玉手鐲,但凡出門,比要戴上的,那麼疼他們,都不許他們碰一下,說是林家歷代長媳才有資格戴的,當年她嫁給父親,是祖母親手給她戴上的,等到林暄娶媳婦時,她也要傳給林暄的媳婦。這事兒林晴和林暄一直沒有忘記過,連林晗也聽祖母講過,所以,當看到祖母沒有把那對手鐲給新太太,三人心裡都是一個想法:看來這新太太不討祖母喜歡。
    林海自然也知道,但他自己對賈敏都不夠認可,對魏紫的行為也就只當不知道,在林海心裡,魏紫是個非常好的母親,若是以後認定賈敏合格,自然會把鐲子給她。
    林晴三姐弟互相看了一眼,由林晴打頭,一次給賈敏行了禮,三人都依著魏紫的提點,直叫「太太」,林海眼神微閃,嘴角就帶了笑,知道這是母親的主意,他倒不怪孩子們失禮。
    而賈敏果然沒看出不妥來,他們家這個規矩,即便是親生的,叫的也是「老爺」「太太」,她也知道別人家是叫「父親」「母親」,但是林家是什麼樣兒,她是真不知道,現在聽了這個稱呼,她就覺得與自己家是一路,並不曾往別處想,笑著受了禮,三個孩子都得了見面禮,這場清晨奉茶就算是告一段落。
    隨後大家一同共進早餐,魏紫是擺足了老太太的款兒,一直讓賈敏站著立規矩,給她布菜,林海和孩子們都坐著用飯,賈敏仍是不覺有異,她家也是這樣,她的嫂子們孩子都生了好幾個了,也是要天天頓頓在賈母房裡立規矩,有賈母在,飯桌上就沒有她們的位置。
    其實魏紫可不自在了,她多少年都沒讓人布菜了,冷不防邊上立著個人,她是真不習慣,不過她倒也不是存心折騰賈敏,這是她第一天嫁進來,該做的規矩都要做足,等到回過門之後,自然是一切恢復正常,魏紫不滿意她,頂多是盯著她一樣樣改了,卻不會故意為難。
    總的來說,這餐早飯吃的還算和睦,賈敏對新家挺滿意,她如今也不過十七八歲,就是有些心機,在林海跟前也不夠看,而且,林海從小聽著宅鬥故事長大,又因為她還沒進門,先給林家留了個不怎麼美好的印象,所以,林海對她是防備居多,除了面子上的尊重,還真沒一點情意,因此,用過早飯,林海也沒有陪賈敏回房,而是直接到外書房看書去了。
    賈敏同樣不在意,她娘家的父兄們,也沒有青天白日在內宅的,都是在二門外活動,她卻不知道,當初娶貞瑤,林海的三天婚假,可是全程陪貞瑤一起過的,除了三餐和老娘妹妹們一起用,其餘就是人家的二人世界,林海不是不懂情趣,不過是不想和賈敏玩情趣罷了。
    賈敏進門前,賈代善找她深談一次話,告訴她好多道理,她也是真聽進去了,嫁進來之前,也曾想過,若是婆母苛待、繼子女不尊重她,她該怎麼應對,偏偏這多半日聽得見得,沒有一個人慢待她一丁點的,上到婆母、丈夫,下到丫頭婆子,每一個都規規矩矩,見了她就行禮問好,神色謙恭,態度尊敬,很是讓她升起一股當家太太的自豪感來。
    等到回了房,床鋪是早收拾好的,那塊代表貞潔的白綢,一早就被高嬤嬤和萬嬤嬤兩人查驗過收了起來,她的另兩個大丫頭紫芝和艾葉就在房裡等著,而她早起見過的大丫和二丫也在,她想起這兩人是貼身服侍林海的,心裡有些泛酸,卻不便表現出來,笑著讓座,大丫和二丫能在林海身邊服侍,那規矩是一等一的好,自是不會在主子面前坐下,只站著回話,賈敏對這種態度挺滿意,臉上的笑就帶了些真心。
    「兩位姐姐是老爺身邊的老人兒了,服侍老爺也比我時間久,老爺有什麼習慣愛好,我如今也不大清楚,還要兩位姐姐多提點提點。」賈敏笑著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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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新生活

    大丫和二丫帶著標準化笑容,連稱「不敢」,大丫年紀居長,她做代表答道:「回太太話,伺候老爺太太是奴婢等人的本分,太太有什麼吩咐只管說。」
    賈敏就一長一短開始問林海的性情習慣,大丫其實在林海身邊也不過兩三年,林海是個很好伺候的主子,白天一般不在屋裡待著,要麼出去上班,要麼在外書房看書,就是偶爾鬆散鬆散,也是在杏院活動的居多。她和二丫的工作主要就是晚間服侍林海洗漱沐浴等,林海也是從小獨立慣的,夜間不用人陪夜,丫鬟們各有房間休息,所以當差還是很輕鬆的。
    魏紫的理念是,丫頭們不用太瞭解家裡的爺們,知道愛喝個什麼茶,愛吃些什麼點心,給爺們穿衣得體,也就罷了,沒必要做善解人意的俏丫鬟,更不喜歡紅袖添香這檔子事,林海身邊的丫鬟,都是五年一輪換,一來不耽誤人家姑娘的青春,二來,也能省好些事,所以,大丫和二丫還真沒辦法給賈敏提供多少情報,事實上,她們雖然近身服侍林海,但正院裡如今當家的是貞瑤去了之後,魏紫特意讓林溪尋來嬤嬤,姓余,今年還不到四十歲,在宮里時就是管事姑姑,規矩好有能力,林溪多方探查過,可靠性也不用懷疑,正院的大小事宜都是她在統管,院子里的丫頭婆子們都要聽余嬤嬤派遣。
    說不了幾句話,賈敏就知道余嬤嬤的存在,正好余嬤嬤就帶著院裡上上下下來給新太太磕頭,賈敏倒不敢托大,忙讓余嬤嬤起來,賞了見面禮,又要賜座,余嬤嬤同樣不肯做,微微低著頭站著,眼睛也不亂看,先給賈敏介紹了院子里幾個管事的,就垂著手等著賈敏吩咐。
    賈敏一一認了,就拉著余嬤嬤問話,余嬤嬤人有些嚴肅,不喜歡多話,賈敏問一句,她就答一句,但是對正院的情況卻一點不隱瞞,該讓賈敏知道的,一點不落全都告訴賈敏知道,同時,所有該由主母管著的鑰匙賬冊等物,統統交給賈敏,該交接給賈敏管的事,也都交接了,這麼一折騰,就到了午飯時間,賈敏不敢讓魏紫等,早早帶著幾個心腹到杏院去報道。
    魏紫又歪在榻上看書,午飯還沒有擺,見賈敏來了,也不好對她太冷淡,畢竟已經是自己家兒媳婦了,笑著問道:「媳婦昨兒個才來,也不知你是不是習慣,你們院裡的事都是余嬤嬤管著,有什麼不習慣的,讓余嬤嬤安排人去改,別委屈自己。」
    賈敏也笑著說:「多謝老太太掛念,媳婦沒什麼不慣的,前晌余嬤嬤已經帶著院子里的人給媳婦看過,人人都是好的,院裡人的規矩也好,並沒有要改的地方。」
    魏紫心中暗討,這是你才來,等你多住幾天,就不會這麼說了,她才不信一個女子猛然嫁到一個陌生的家裡,能真沒一點不習慣的地方?林家的規矩和賈家可是天上地下,不信賈敏就沒一點不適應的,不過是說客套話罷了,魏紫若是當真了,那才是傻子。
    當下也不在意,又說:「咱們家如今還住了兩位客人,是如海先生的子女,女兒叫孟潤,今年八歲,兒子叫孟凡,今年六歲,按輩分也是你的弟妹,只是到底不是一家子,早上就沒讓你見,不過等會兒見見也無妨,兩個孩子都是懂事知禮的,你見了一定會喜歡。」
    賈敏笑著說「是」,也讓她帶來的幾個丫頭和她的奶娘給魏紫磕頭,魏紫受了,清音忙給了封賞,高嬤嬤就略站出來半步,福了一福,說:「太太,有一事要稟明太太,老太太的名諱中有一個‘紫’字,您身邊的兩個丫頭,紫芝和紫草,也該改一個名字才是,老奴逾越,還請太太恕罪。」
    賈敏忙笑道:「嬤嬤說的很是,我才來,好些事不知道,有哪裡做得不對的,嬤嬤們提著,也是為我好,我豈有怪罪的道理,嬤嬤快請起來,我還要多謝嬤嬤呢。」
    說著虛扶一把,高嬤嬤順勢起身,又退回去裝雕像,賈敏當場把兩個丫鬟的名字改了,一個改成杜鵑,一個改成白鷺,兩顆草搖身一變成了兩只鳥,又給魏紫賠罪。
    魏紫擺擺手錶示不在意,正說著,孟潤打頭,一串五個小孩子進來,見到賈敏,都愣了一下,不過小孩子們反應快,馬上恢復正常,先給魏紫行個禮,又正式見了賈敏,賈敏的奶娘忙把給孟潤和孟凡的見面禮送上,瞧著時間差不多了,魏紫就吩咐擺飯。
    賈敏嫁進來一晃三天已過,她帶著她的陪嫁人員們,由林海陪著,行回門禮,當天林海在賈家用了午飯,賈赦和賈政等想要灌林海的酒,卻反被林海收拾了,一直待到天黑方回。
    第四天起,賈敏就算正是入了林家門,一早林海就帶著她去祠堂拜祖宗,當然也要拜貞瑤的靈牌,賈敏表面上挺平靜的,至於心裡怎麼想,林海也不在意,他對賈敏沒有多少期望,只要不失禮,不丟他林家的人就行。
    不過,魏紫卻不這麼想,她是個懶人,總想娶個媳婦回來管家,自己好做老封君,可惜貞瑤去得早,她統共沒享兩年福,如今又娶了個媳婦,還要她操勞,那也太過分了,所以,魏紫是打算讓賈敏接手管家的事的,她只管教育幾個孩子,想來會輕鬆很多。只是,她對賈敏又缺乏信任,所以,交給賈敏多少權利,這就要好生斟酌了。
    嗯,這倒也不用太著急,魏紫可沒忘記,她是打算先讓賈敏給操辦林晗的生日,先試探試探,所以,用了早飯之後,魏紫就沒讓賈敏回去,叫住她安排工作。
    「媳婦啊,再過兩天就是晗哥兒生辰,前兩年都是我給他操辦的,今年就由你來辦這件事吧,你先拿個章程出來給我,我也好替你把把關,有什麼不清楚的,就去問余嬤嬤,咱們家有什麼規矩習慣,她都清楚。」魏紫笑著說。
    賈敏挺高興,這可是她嫁進來辦得第一件事,當下就立志要辦得漂漂亮亮的,讓婆家人看看她的本事,看魏紫沒有其他吩咐了,忙帶著人回去,商量章程去了。
    她還記得魏紫的話,知道先去問問余嬤嬤,余嬤嬤只說到:「今年是二少爺三整歲生辰,太太頭一年進門,想要辦得隆重些也可以,只有一點:先太太是三月二十六歿的,二少爺生辰時,三年孝還沒守完,這中間如何裁度,還要太太自己拿主意。」
    賈敏一想也是,沒有兒子在親娘孝內大辦生日的理兒,忙把原先準備大熱鬧一場的心給歇了,又細問去年是怎麼過的,余嬤嬤說了,她想了想,在去年的基礎上略加一些,自己看著還不錯,等用過午飯時,就對魏紫說了,魏紫聽後,覺得辦得還行,點了點頭。
    賈敏在家也是學過管家的,不過賈家風俗,誰當家誰就要累的半死,事事都要當家人操心,她看慣了,如今也是這麼個行事,又怕嫁進婆家第一件事就出紕漏,更是恨不得事事親力親為,各處都是自己盯著,林家下人們看到,都深覺詫異。
    賈敏先前還不察,她身邊的蘇葉卻細心的很,發現有異,忙悄悄對她說了,她心下一稟,再去盯人時,果然發現下人們眼神怪異,又想不出緣故,忙讓丫環們去打聽,丫環們還沒打聽出個所以然來,余嬤嬤就得了信,自己進來回話。
    「太太,咱們林家的規矩,誰管著哪一塊兒,就要對哪一塊兒負責,主子們並不會事事親為,老太太說了,要府里這麼多管事不是放著好看的,有差錯只問管事的責任,太太有事只管吩咐下去,底下人辦不好,自有管事的去罰。太太頭一回管事,自然是要細之又細,底下人沒見識,對太太有些不尊重,老奴已經處罰過了,這是老奴監督不嚴,也請太太責罰。」
    賈敏有些臉紅,才知道自己想要表現的樣子,在林家僕人眼裡竟是沒主子樣兒的表現,掩飾般笑笑,隨口問道:「嗯,嬤嬤是怎麼處罰他們的?」
    余嬤嬤嚴肅的說:「對主子不尊重,第一次犯,罰一個月月錢,背《林氏家規》十遍。」
    賈敏心裡一緊,忙問《林氏家規》是什麼,余嬤嬤從袖口掏出一本厚厚的小冊子,雙手遞給賈敏,賈敏忙接了過來,揭開一看,上面寫的全是林家對下人們的各項要求,一條條清清楚楚,該幹什麼不該幹什麼一目瞭然,每一條後面都跟著違反後的處罰,冊子很厚,一時也看不完,就對余嬤嬤說:「這一本先留我這裡吧,等我讓人抄一份再還你。嬤嬤你說,你監督不嚴,又該如何處罰?」
    賈敏想著,等余嬤嬤說了之後,自己再做個好人,免了她的罰,也好賣個好,踏出她收買人心第一步。

    第一百二十一章、防備

    余嬤嬤垂著眼,嚴肅道:「回太太話,老奴監督不嚴,按照規定,應該罰兩個月月錢,抄寫《林氏家規》二十遍,並在年終考核中扣除一分,老奴已經到周昌家的那裡說過了,評分已經扣了下去,家規要在三天之內抄好,三天後交給監察人員。」
    賈敏大感興趣,什麼年終考核,什麼監察人員,都是她沒聽過的名次,好奇心大起之下,忙追著余嬤嬤解釋,余嬤嬤說:「府中每年都有各項評比,每一處都要評出前三和後三,前三名有獎勵,後三名有處罰,若連續三年都在後三名之內,則攆出府去永不再用,平日里沒人的行為都要符合家規中的規定,有違反者,除要扣月錢及其他處罰之外,都會在個人考核中扣分,最終的總分數,就是年終考核的依據;而監察人員,則負責監督府中各處人員有無違紀行為,這些人由老太太和老爺親自挑選,每年一換,以防有人徇私舞弊。」
    賈敏聽得新鮮,又問:「這些監察人員就沒個人監督嗎?若是有人收了別人好處,幫人隱瞞,他們不說,又有誰知道?」
    余嬤嬤勾勾唇角:「太太多慮了,全府上下都有權利監督監察人員,若發現監察人員有私,可以隨時舉報,只要查證屬實,處罰是很重的,這麼多雙眼睛盯著,沒人有這麼大的膽子。」
    賈敏自己想想,覺得也是,這林氏家規一聽就不是施行三兩天的事,即便真有真麼錯漏,也早就被發現並改了,自己現在操這個心,倒真是沒事找事了。
    不過她倒是發現林家和她自己想象的不大一樣,決定先把家規熟記下來再說,省得哪一出辦得不合規矩,倒讓家中僕從笑話,賈敏可是心高氣傲的,再受不得這個。
    余嬤嬤見主母沒有其他吩咐,行了禮退下,每個院裡都是個人有分工,職位越高,具體要做的事情越少,但是要背負的責任就越大,她是正院的管事嬤嬤,雖然並不用做任何一項具體事務,但她的工作量並不少,可真沒多少閒工夫站著發呆。
    魏紫時刻安排的有人關注賈敏的言行舉止,她必須先確定這個兒媳婦的好壞,才好決定接下來的態度,經過短時間觀察,和幾位嬤嬤一起分析得出結論:外面的事能不能指望上賈敏還不好說,但是內宅的事交給賈敏倒也無妨,有魏紫制定的詳細的家規在,她也掀不起大浪。
    這下魏紫松了口氣,總算有人接替了,不用家裡大小事都來煩自己,沒的讓人煩心,賈敏嫁進來不到一個月,她就歡歡喜喜把管家權下放給她,自己甩手享清閒去了。
    嗯,當然魏紫沒那麼笨,真會把林家老底教給賈敏,事實上,賈敏管著的,也只在內宅這一畝三分地,外頭的事一應不用她管,莊子鋪子里的事,統統都是林家的忠僕管著,這些人只向林海負責,連魏紫都不能插手的,賈敏想伸手都伸不進去,呃,她根本就不知道。
    就是這內宅,賈敏也別想一手遮天,魏紫的院子和林晴幾人的院子,仍是魏紫的人牢牢把著,魏紫的理由也是光明正大:怕賈敏初來乍到的顧不過來,她受些累管著孫子孫女,賈敏就是有意見都沒辦法提,因為怎麼看都是在為她考慮,她要還鬧騰,那就太不懂事了。
    咳,作為一個小說愛好者,魏紫看過的各種小說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而其中有一類就叫做同人,魏紫文學造詣不夠,研究紅學可能研究不出個所以然來,但通讀紅樓同人,她表示毫無壓力,即便原來看的早就印象模糊了,架不住她有作弊器金手指,空間里無窮無盡的小說在等著她,自從知道被賈家設計之後,她就在找紅樓同人類的書在看,真真是受益良多。
    不管紅樓原著中描寫的人物是什麼形象,在各類同人里,幾乎每個人都能被抹黑成陰險毒辣的陰謀家,比如賈母,可以不是慈祥和藹的老太太,而是賣女求榮不成,就毒死女兒女婿一家人,獨霸林家財產的幕後黑手;比如說王夫人,當然不是好性兒的木頭人,而是目光短淺殺人不見血的惡毒女配,想要謀奪林家財產不成,就派殺手暗殺林妹妹;再比如說賈敏,要麼本身就是個狠毒的女人,自己十幾年生不出孩子,也不許林海的其他女人生,最終導致林家絕後,要麼就是個傻蛋,被自己老娘騙的yu仙yu死,一門心思想把林家的財產扒拉到賈家,帶過來的陪房都是賈母和王夫人的爪牙,帶過來的補品藥材都是含有致人不孕的毒素,最終在自己老娘的「關心」和「愛護」下,不但十幾年生不出孩子,生下來一個還是個病秧子,最後仍是以林家就剩林妹妹一棵獨苗而告終。
    之後的故事情節,就是在林妹妹身邊,冒出個什麼王爺什麼世子之類,見了林妹妹一面,就把整個魂兒都系在林妹妹身上,看不得賈家人欺負林妹妹,然後各種虐賈家,各種為林家聲張正義,最後,賈家無一例外要被抄一把,林妹妹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game over。
    魏紫在看的過癮的同時,也不禁為林家上下的智商感到憂慮。在各種版本的同人里,林家上下幾乎都是弱智般的存在,看不到賈家的算計,賈敏十幾年不會生,也沒有任何人懷疑,林海更是個痴情的死了老婆就要跟著去的白痴,連唯一的女兒都保不住,林家其他人全都是死人,林家也沒有任何一個朋友,沒有任何一門姻親,除了賈家,林家就沒有認識的人,林海為官那麼多年,連一個能托付的對象都沒有,林妹妹只能進賈家。
    每每看到這種情節,魏紫都想罵娘,不知道經過姐姐的不懈努力,如今的林家早不是勢單力薄的林家了嗎?不知道林海有兄弟依靠了嗎?不知道林海有兩個嫁的不錯的親妹妹嗎?哼,即便她今天就閉眼了,林家的孩子也輪不到賈家來養活,別人不說,她還就不信了,賈家人難道能當四四和林溪是死的,想要仗勢欺人,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錢不過,雖然魏紫對同人中的各種死林海的情節很不感冒,但也不影響她從中吸取經驗教訓,比如說,賈敏送來的東西不能輕易使用,誰知道裡面有沒有下毒,一定要先送去給最少三家藥鋪檢查,確定安全可靠後才能放心;再比如說,賈敏帶來的人不能信任,誰知道他們的心向著哪個,一定要和林家的孩子們隔離開,省得有人起壞心,等等等等。
    魏紫對這些陰私手段是聽過看不出,不過不怕,咱有外援,仗著林溪的身份之便,請幾個有真本事的宮女姑姑嬤嬤,還真不是難事,又加上四四的縝密,只要是他們送來的人,基本上可以放心使用,弄來四五個教養嬤嬤,每個孩子身邊跟一個,若還能被算計了,那也算賈家人有本事,已經防備到這種程度都能被人鑽了空子,魏紫就是輸了也不冤。
    當然這種事並沒有發生,魏紫這邊雖然戒備森嚴,表面上是看不出的,賈敏也並沒有做出任何有損林家利益的事,除了一開始想給她那幾家陪房安排個好職位,也沒有太多私心,其餘一切正常,沒有不妥當的吃食,賈敏嫁妝里的藥材,凡是現在取用的,經過余嬤嬤等人查探,也都是正經補身子的好東西,賈敏一個月回娘家兩三趟,也只是去看看父母兄長,帶的禮物並不貴重,種種跡象表明,最起碼在現在,賈家並沒有圖謀林家財產的打算。
    魏紫說不上是什麼感覺,按說她應該松口氣放下心,沒人算計你,這是好事,可自己準備這麼久,人家沒一點動靜,總顯得自己傻了些,有種不被人放眼裡的感覺,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人家沒怎麼著呢,自己先閃了腰,這種感覺並不美妙,可話又說回來,寧可被人家整日盯著算計,也要引起人家注意,這得是多蛋疼才能幹出來的事啊,魏紫可沒有這種受虐的愛好,她追求的就是平靜和諧的生活,如今這樣正正好。
    其實作為一個正常的讀者,魏紫在看紅樓原著的時候,雖然不喜歡賈家,但是也並沒有把賈家看做龍潭虎穴,也不認為賈家上下都是陰毒無恥之人,只是,置身紅樓之中,作為林家的老太太,林海的老娘,對賈家犯膈應也是人之常情,再加上賈敏入林家的手段不夠光明,魏紫對他們起了防備之心,也不能說是她反應過度草木皆兵,有句話怎麼說來著,這就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反正,在魏紫這一方人的眼裡,賈家人的信用破產,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所以,魏紫難免對賈家的印象在下跌一個層次,拿有色眼光看他家的人,也算是他們自找。

    第一百二十二章、背後

    不管魏紫是怎麼看待賈家上下,如今賈敏已經不算賈家人了,她身上現在貼上了林家的標籤,那麼自然,魏紫也不會眼看著她的名聲有什麼不妥,有外人說賈敏不好,她還要幫賈敏說話,沒辦法,誰讓賈敏現在也是林家一份子呢。
    好一點是,賈敏的名聲還算不錯,滿京城都知道她是個才華橫溢的女子,雖然名聲大了點,並不是什麼好事,但只要不是壞名聲,總能消除這點子影響,比如前二年京城明珠的郭絡羅氏等人,在她們嫁人之後,再提起來也沒什麼人拿這個說嘴,不過是個炒作嘛,雖然現在的人們不知道這個詞,但並不妨礙他們領會精神。
    也就是說,賈敏的才名遠揚,雖然會被人說成賈家不尊重,但對賈敏本身影響卻不是很大,明白人都知道,這是賈家在給自家閨女提高身價,為的也不過是嫁個好人家,所以,一旦賈敏嫁人,人們就會漸漸忘記這一回事,等到賈敏以林家媳婦的身份重出交際圈時,只要她表現的好,誰也不會記得前頭那些事,就連直郡王看中她這回事,也是她出色的一個證據,而且她又不願意,反倒顯得有風骨,而賈母想讓她進太子府,別說沒什麼人知道,就是人知道了,也不過說幾句風涼話,賈敏是正經嫁了人,連說她攀附權貴都太牽強,真有人跳出來說嘴,也可以完全不認賬,說是別人存心污蔑。
    以上這些是賈敏進門前,魏紫心裡不舒服,到四貝勒府去探望林溪時,林溪分析給魏紫聽得,魏紫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能聽進去話,林溪一說,她聽了深覺有理。
    要說這門親事,林家人不滿意,那也不過是看不上賈家男人們行事,覺得他們沒有擔當,又有些個仗勢欺人,不過在如今的社會背景下,賈家做的事並不犯法,這種人京城中多的是,又因為賈代善設計林海,這才讓林家人對賈家意見大了些。
    但是從賈家的角度來看,他們還認為是自己吃虧呢賈代善如今身上襲著國公的爵位,又在軍中有些實權,雖然不大受聖上待見,但聖上對他也沒什麼意見,就是半紅不黑的存在,只要他不犯什麼大錯,為了安撫這些開國功勳們的心,聖上也不會拿他怎麼樣。賈敏是賈代善唯一的嫡女,想嫁個門第家世都好的人家,並不是難事,雖然因為直郡王橫插一槓,但這也正是賈敏身份不低的明證,就是給個郡王做側福晉,那也真不是什麼丟人事。
    再看看林海,他前途是光明遠大,但如今只是正四品而已,林崢雖然掙了個一等侯的爵位,他卻是什麼也沒有,想要榮耀,只能自己去拼,這本來就差一些,何況他還是續娶,這年頭的繼室不好當,差不多的人家都不願意自家女兒做填房,而林海還有三個拖油瓶,客觀來講,從家世上來看,還真是林海委屈了賈敏。
    當時四四知道林海被人設計,雖然起了殺心,最後卻什麼也沒做,其實也是看在這一點上,經過他多方考量,這門親事對林海對他都有好處,甚至對康熙也有利,林海的身份算是新貴,讓賈家女兒嫁給他,也有安撫那一幫子老傢伙的意思在裡面,等於是對他們說:看,林海是我的心腹,我準備重用之人,我都允許他和你們這些老傢伙結親,可見我對你們是沒有惡意的,絕沒有要對付你們的意思,你們盡可安心。
    四王八公,這是在大清替代大明時,出力最多的漢人家族,手中多有兵權,當年的順治雄才大略驚才艷艷,可以容得下他們,而當時天下初定,順治也不得不容下他們,但這不代表如今的康熙也想容下他們,作為一個帝王,對任何有可能影響他政權統治的人,都不會全然放心,何況那位帝王還是康熙,他當年撤三藩的決心有多強,如今收回全部兵權的決心就有多強,在這一點上,帝王的心思連魏紫都能猜出一二。
    不過康熙自詡仁君,他不會做太扎眼的事,四王是異姓王,他們的存在尤為礙他的眼,但是,因為這是他老子親封的,還是世襲罔替,那麼,只要這四家手中不掌實權,他自然容得下,雖然礙眼些,但也是他善待功臣之後的表現,他倒也不在乎,八公雖然是降等襲爵,但是有人頑固不化,掌著權利不放手,那也怪不得康熙採取些手段。
    這些政治上的事,魏紫是很沒有敏感度,她另一個優點就是,自己不擅長的事絕不瞎攙和,所以從來不管不問,四四都是和林海商議,喊她去聽她都不去,她只要知道大致形勢,在出門做客時不出錯就行了,至於進行夫人外交,魏紫攤手,她就不是那塊料。
    聰明人都知道自己該在什麼時候做什麼事,魏紫雖然不夠聰明,但她善於利用資源,比如求助於其他人,她不會做的事,就斥巨資請會的人來幫忙做,而不是不懂裝懂,或是瞎攪合,讓合適的人做合適的事,這也是一項本事。
    林海成親時,他的兩個妹妹都沒有到場,林溪是身份不便,林沁卻是身子不便,她當時挺著八個多月的肚子,不來也沒人說什麼,倒是等給林晗過了生日,又過了貞瑤三週年祭,魏紫領著家中大小一起去看了看她,賈家的事魏紫等人並沒有告訴她知道,因此她對賈敏挺熱情,還一個勁兒道歉,賈敏頭一回見有姓林的對她這麼熱情,簡直有些受寵若驚。
    之後不到半個月,等到四月初一時,就有陳家僕人急忙來請魏紫過去,林沁要生了,魏紫看著天色還不到中午,心裡微微有些發愁,如今的人們講究個吉日什麼的,都說生在初一的男娃不好,而聽陳家人說,林沁夜裡就開始陣痛了,極有可能就是生在初一,若是個男孩兒,難免會有些非議,魏紫就希望生的是個女兒,但是又想到,生了女兒陳家老太太又要多嘴,也是不大好,就這麼胡思亂想的趕往陳府,進產房陪女兒去了。
    林沁整個孕期都是按照魏紫總結出的手冊保養的,後幾個月每天都在院子里活動,也注意控制飲食,一面肚子里胎兒太大,生的時候不好生,就這樣,林沁也生了一天一夜,等到初二清早,才生下一個健康的兒子來,倒讓魏紫一路的擔憂全都化為須有。
    陳謙安後繼有人,高興喜悅直上眉梢,楊慧也為二兒子喜得貴子而高興,雖然她更喜歡嬌滴滴的小姑娘些,但是,男娃才是繼承香火的保障,她也沒什麼好不滿的。而林沁一舉得男,更奠定了她在自己陳家的地位,就是原來有些看不上她庶出身份的陳老太太,得到喜信之後,都給她送來不少上好的補品和玩器來。
    可惜的是有喜就有悲,聽說林沁生了兒子,早就油盡燈枯的陳姨娘再沒什麼牽掛,林沁還沒出月子,她就在自己房裡咽了氣,可能是因為想開了,也可能是因為沒什麼遺憾,陳姨娘走的很安詳,晚上讓丫頭們服侍著睡了,這一睡就再也沒醒過來,並不曾受什麼罪。
    魏紫卻作難了,不知該不該報給林沁知道,說吧,她還在月子里,怕她聽了傷心,萬一落個什麼病,那可是一輩子的事;不說吧,那是她親娘,又怕以後落埋怨,最後想來想去,還是沒有對林沁說,只是派人去把她身邊最得用的丫頭叫了回來,替她在陳姨娘跟前盡孝。
    陳姨娘本來只是個妾,論理停個三五日就可以了,不過為了林沁,魏紫倒是大方,同意多停些天,等著林沁出了月子再發喪,一來可以準備的從容些,二來也能讓林沁回來見她最後一面,等到林沁滿月,她第一時間趕回來看她,雖然也是傷心,但因為早有預感,也還能接受,對魏紫的義舉更是感激到十分。
    一個姨娘入殮,儀式並不複雜,魏紫也不用為她服喪什麼的,就是林沁,因為在法律上已經是魏紫的女兒,也和她沒什麼關係,不過林沁為自己的心,和徵得陳謙安同意後,要為她守半年孝,魏紫知道後,也只是笑笑而已。
    不過林沁的行為卻讓賈敏看不過眼了,她倒也不笨,沒有直接跑去指責林沁什麼的,只是在林海跟前發了幾句牢騷,暗指林沁不把魏紫放眼裡,她從沒聽過記在嫡母名下的女孩兒,還要給姨娘守孝的道理,她覺得林沁這一點做得太過,雲雲。
    林海是個男人,本沒有這麼細膩的心思,但是聽賈敏這麼一說,倒還真有幾分道理,不管怎麼說,林沁都已經記在魏紫名下了,再給陳姨娘守孝是不合適,林沁有孝心重情義是好,但是真有些不把魏紫當回事的意思,他心裡就有些不樂,又一想,也許魏紫心裡更不痛快,忙就去杏院,看魏紫情緒如何,隨時準備安慰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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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誤會

    看到林海過來,魏紫有些詫異:「這個點兒你怎麼來了?不在房裡陪你媳婦,到我這兒做什麼?」魏紫可不是那種管著兒子房裡事的母親,也不會無故打擾人小兩口相處,所以,一般用過晚飯,林海都是和賈敏一起回房,至於林海是歇在哪裡,這不關魏紫的事,她既然是不管,就不管的徹底,既不會給林海塞人,也不會強著林海和賈敏同房,拉皮條這麼沒格調的事,魏紫是做不出的。不過林海回了正院之後又跑回來倒是難得,難免心裡犯嘀咕。
    林海也詫異,不過魏紫沒有難過之色,他這做兒子的只會開心的,少不得又寬慰魏紫幾句,把魏紫弄得一頭霧水,林海把賈敏的話當自己的說了,魏紫才明白過來,笑著說:「我從來不在意這些,不管怎麼說,那都是沁兒的親娘,親娘沒了,她若是沒一點反應,我反倒看不上,覺得這人心太冷,她會難過,證明她重情,肯為她姨娘守孝,說明她不忘本,這都是她的好處,我又不是真要搶人家女兒,自然不會不高興。而且,沁兒還知道禮法,不過是半年,等我沒了,她和陳家姑爺可是要守一年的,又不曾越過我去,我在意什麼啊。不過你也奇怪,以往可沒這麼仔細的,今兒怎麼想起這一茬來?」
    林海有些訕然,只推說是忽然想起來的,並不曾把賈敏供出來,倒不是替賈敏隱瞞,而是不想魏紫為這些小事煩心,不過他自己心裡難免犯疑,覺得賈敏有挑撥他兄妹關係的嫌疑,心裡更是不喜,這些天對賈敏的一些好感登時消失大半。
    要說賈敏也真是無辜,她是真心看不慣林沁的作為,也是真心替魏紫抱不平,根本沒想到裡間林海和林沁感情上面來,平白為這個遭了林海厭棄,得虧她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話,吐血都不足以表達她的憤慨,說不定要常一處竇娥冤才能表達她的冤屈。
    賈敏在家時有兩個庶姐,不過她們的關係可沒有林家兄妹這麼和諧,她們不過是面子情兒,賈母對庶女一般般,庶女對賈母也沒什麼真感情,而且,賈敏小時候,畢竟年紀小,對嫡庶沒什麼感觸,對庶姐還是很親近的,而她的三姐比她大五六歲,早就懂事了,整日帶著她玩兒,她尤為喜歡這個溫柔的三姐,哪裡能想到,她三姐不過是利用她罷了,平時犯個什麼錯,都是她調皮害的,她三姐因此進了賈代善的眼,她卻被罵不懂事沒規矩。
    小賈敏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賈母卻看的真真的,因此再不許賈敏和她們玩,賈敏為此還生過賈母的氣,後來兩個庶女先後出嫁,賈母氣三姑娘當時對賈敏的利用欺騙,特特給她選了戶好人家:公公混不吝,婆婆厲害,夫婿風流好色又懦弱,小姑子刁蠻任性,賈三姑娘嫁過去著實受了不少罪,偏偏那一家門第好,她想哭訴嫡母害她都站不住腳。
    隨著賈敏年齡增長,她也不是傻子,倒慢慢捉摸出些門道來,問起賈母,賈母才漸漸告訴她些內宅的事,小姑娘從此心裡就埋了根刺,對那些個姨娘小妾庶子庶女都極為不滿,如今知道林沁是庶出,自己婆婆心善,為了她嫁個好人家記到名下,她還偏不知足,姨娘死了,竟也正兒八經收起孝來,不免認為林沁不識好歹,就在林海跟前嘀咕了幾句。
    由此我們可以知道第一印象是多麼重要:要不是林海惱恨賈代善和賈敏設計他,他也不會覺得賈敏是個心思深沈之人,要不是他覺得賈敏心思深,也不會賈敏說什麼他都認為是存心,最起碼會有個求證過程,而不是直接定了她的罪。
    不過,這些賈敏仍然不知道,她和林海成親一來,林海對她一直不大熱情,她雖有所察覺,卻因為沒有參照物,想打聽以前的事,林家下人的嘴嚴的很,沒人敢背地裡議論主子,讓她幾個心腹丫頭忙活好久,竟是一點有用的信息也得不到,她也就熄了心思,準備慢慢和林海相處,賈敏是自信的,她自信憑著自己的容貌才情,早晚能俘獲林海的心。
    嗯,一般只要不自卑的女人,都覺得自己能俘獲自己丈夫的心,這一點上,賈敏的自信倒也沒有錯誤,甚至是值得鼓勵的行為,可惜沒人知道,連個給她加油鼓勁的都沒有。
    轉眼又到林沁兒子的滿月,魏紫是親外祖母,自然送了不少滿月禮,本人更是親自到場,賈敏作為嫂子,也要給妹妹這個臉面,所以,她心裡雖不大高興,但魏紫本人都不在意,她更不會在這兩人面前說什麼,她的心裡話,基本上只在林海跟前說,因此,倒也高高興興的去了,送了禮之後,去看孩子時,見林沁抱著個小嬰兒,她自己一眼看過去,對這個孩子就升起一股子親近,更是開始期待自己的孩子是什麼樣兒。
    等到家裡閒下來時,魏紫就開始帶著賈敏外出做客,總要讓相熟的人家知道林家有新主母了,往後會是她出來應酬。帶著她去的第一站,就是四貝勒府。
    雖然林溪也是林海的妹妹,但是她皇家媳婦的身份在那兒擺著,魏紫能在她面前擺譜,賈敏卻不敢,越是從他們那種家裡出來的,越是對比他們尊貴的人尊敬,更甚者會奉承巴結,賈敏是個傲氣的人,做不來對著別人諂媚的事,但姿態放低些還是會的,對林溪很是尊敬,魏紫冷眼看著,倒也算滿意。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直郡王繼福晉和三福晉相約來四貝勒府做客,就和魏紫婆媳二人遇上了,魏紫二人免不了要給人家行禮,直郡王繼福晉和三福晉都要給魏紫一分薄面,當著林溪,誰也不好為難魏紫,所以,魏紫剛行下禮,她二人就叫起了,卻不提賈敏的事,賈敏就有些無措,魏紫卻見不得人欺負她家的人,不動聲色的把賈敏拽起來,笑著謝過直郡王繼福晉和三福晉,直郡王繼福晉臉色就不大好,抿抿唇喝茶。
    這裡畢竟是四貝勒府,魏紫不會沒有座位,林溪也不會眼看著別人下她娘家人面子,給魏紫二人賜了座上了茶,幾人就坐著聊天,直郡王繼福晉到底不是沈得住氣的,放下茶杯,笑著說:「這位就是林大人的新夫人吧?長的真真是標緻,只是這人呀,長的太好了,看起來難免輕浮些,倒不如容貌差些的端莊大氣,又容易招蜂引蝶的。魏夫人,我說句實話您可別往心裡去,這樣好相貌的兒媳婦,您可要看嚴實了,省得……呵呵,省得林大人帽子上不好看。」
    賈敏漲紅了臉,怒氣就有些忍不住,張嘴就像刺她幾句,魏紫一眼掃過來,就如一盆冷水潑下,立馬火氣全消,低了頭不吭聲,只是牙齒緊咬,暗恨於心。
    魏紫就像沒聽到直郡王繼福晉的話一樣,慢條斯理的喝著茶,等到直郡王繼福晉臉上的譏笑快保持不下去時,才慢慢開口:「福晉說的是,臣婦也是深以為然啊,這女人啊,樣貌什麼的都不重要,關鍵是要端莊大氣。只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像福晉這樣名門大戶出身的,自是從小養的一身貴氣,不論相貌如何,都不會讓人小瞧了去,第一眼望見,這通身的氣派就非一般人可比,我們這樣的小門小戶,又如何能娶到這樣的貴人?可不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找個容貌出挑的,氣勢什麼的慢慢培養,我這媳婦啊,就是小家子氣,也不會說話,口拙的很,跟您這樣的貴人沒法兒比,領出來不丟人也就行了,福晉您說是不是?」
    林溪暗笑,母親大人還是罵人不帶臟字啊,聽起來句句是在誇大嫂,其實句句都在損她,不但暗示大嫂長相平平,還暗指大嫂「多舌」,弟媳是小家子出身,所以口拙不會說話,領出來不丟人,不就是諷刺大嫂高門大戶出來的,一開口就不饒人,比人家小家子姑娘還不如?
    直郡王繼福晉自然也聽懂了,但她又不能挑明瞭說,她自己說的話是不好聽,而且認真追究起來,她身為皇家媳婦,說人家別人家媳婦不守婦道,皇家媳婦與人逞口舌之利,傳出去她也落不了好,最起碼康熙會不高興,而康熙不高興了,那就沒人能高興。
    直郡王繼福晉心裡雖有不平,也不敢再說什麼過分的話,只是轉過頭和三福晉與林溪聊天,把魏紫和賈敏晾在一邊,魏紫也不在意,沒人理她她不吭聲,賈敏頭一次領會自己婆母的厲害,也不敢說話,只低了頭裝背景。
    林溪怎麼會捨得把自己親娘晾一邊,很快讓人把弘曦和弘曉帶過來,佳佳也得了消息,搖搖擺擺的跑來,後面跟了一串服侍的人,幾個小的剛一進門,就把尷尬的氣氛衝刷的乾乾淨淨,一時間熱鬧極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洗腦

    魏紫臉上掛著笑,這個笑容可是她上輩子上班那幾年應付客戶時練出來的,據說是最好看的笑容,只要把眼皮一垂,誰也看不到她眼中的譏諷,就跟個真正慈祥和藹的外祖母一樣,抱著弘曉,弘曦和佳佳一邊一個依偎在她身邊,嘴裡說著童言童語,她也耐心答著。
    偶爾瞄一眼直郡王繼福晉,她的表情可不怎麼美妙,誰不知道直郡王府里孩子多,四女一子,可惜全都是前頭那一位留下來的,沒一個她生的,她嫁給直郡王一年多,一直不大得寵,看著林溪跟前三個孩子,其中兩個兒子都是親生,她能高興了才怪。
    三福晉對著孩子們,臉上的笑容就真誠多了,她自己已經生了二子一女,現在肚子里又有了一個,如今已經四個多月,若不是太醫說,要她多活動活動,她說什麼也不會到處亂跑,還跟著大嫂跑來找四弟妹娘家人的麻煩,聽到大嫂子不著調的話,她已經是暗自後悔,巴不得早早走了才好,如今察覺她有不耐之意,忙提出告辭,林溪也不甚留,直郡王繼福晉本是想給賈敏個難看的,最後自己憋了一肚子氣,怏怏的走了。
    針對自己的人走了,賈敏也松了口氣,枯坐半晌,喝了不少茶水,有些個不好意思的說:「福晉,老太太,我想去更個衣……」林溪笑了笑,招手讓人帶著她下去。
    這時候的更衣,可不是真要換衣服的意思,而是去廁所,不過是換個文雅含蓄的說辭。魏紫看著她的背影,小聲說:「她不提我還不覺得,她一提,我倒也想去一趟了。」
    林溪「嗤」的笑了:「母親還是這個脾氣,什麼事都喜歡拉人一起,記得小時候,每次母親要去,都要拉著我或是妹妹陪著,明明我們不想的,母親也不管,那時候母親做什麼都喜歡帶著我們一起,當時還有些不高興,現在回憶起來,倒挺懷念的。」
    魏紫想起那時候來,也是笑不可抑,她那時初來乍到的,雖然腦子里有原版記憶,卻總擔心自己做不好,總想要抓個人做個樣板,自己好跟著學,身邊又只有兩個女兒可供參考,不叫上她們,自己能叫誰去?等到適應之後,她又嫌林溪太過安靜,那時仍是做什麼都拉著她,倒是想要她多活動活動的心居多了。
    母女兩個懷念一笑,等賈敏回來後,兩人也告個罪,相攜去「更衣」一趟,算是懷念從前。
    等到魏紫和賈敏回到林府,賈敏送魏紫回房之後,才回自己房間,看她禮數周全,魏紫對她的惡感倒是消去不少,又想到賈家那群人,微微嘆了口氣。
    過了幾日,賈母派人來拜見魏紫,魏紫知道人家肯定是來見賈敏的,自己也不討那個嫌,不過問候幾句「親家太太身子好不好」之類的話,就打發她去見賈敏了,那兩個婆子得了賞,笑著出了屋,高嬤嬤就冷哼一聲:「真真是眼皮子淺。」
    也不能怪高嬤嬤看不起她們,這兩人剛一進門,那眼珠子就四處亂轉,眼中的輕視遮都遮不住,高嬤嬤多精明的人啊,哪裡看不出她們是為什麼,不就是因為魏紫房裡沒有佈置的金碧輝煌,覺得林家窮嘛,沒一點眼力勁兒,不知道這屋裡隨便一件東西都是前朝古物,買都沒地兒買的好東西,得了那麼點子賞錢,臉上就轉了顏色,真真讓人看不起。
    魏紫呵呵輕笑:「嬤嬤也別笑話她們,人家又不是故意出醜的,咱們要用寬容的心包容她們。」
    一屋子丫頭都抿著嘴笑,老太太這張嘴忒毒,而且也風趣的很,明明都是些大白話,卻讓人越想越好笑,高嬤嬤也笑了:「老太太說得是,老奴受教了。只是,五天前太太才回娘家一次,今兒她們來,又是有什麼事?」
    魏紫想了想,也想不出來:「誰知道呢,這嫁了人的姑娘從沒有三天兩頭回娘家的道理,正好看看我那兒媳婦知不知道分寸,她要是不知道,少不了我這做婆婆的提點兩句。等著吧」
    賈敏倒沒讓魏紫等太久,晚上用過晚飯,她就向魏紫請示,說想要回娘家一趟,魏紫淡淡的表示知道了,也沒多說,賈敏還以為魏紫不介意,第二天就帶了一堆人去了,跟隨她的,除了她自己的陪嫁丫鬟,只有兩個三等小丫鬟是林家家生子。
    等賈敏從賈家回來,高嬤嬤和余嬤嬤就找個由頭把其中一個小丫頭叫過來問話,能在正院做事,尤其是能在賈敏進門後仍留在正院的,哪怕是個灑掃婆子,都是魏紫精心挑選過的,看著也許不顯眼,但絕對都是伶俐人,這個小丫頭也不例外。
    「四妞,把你這次跟著太太去賈府遇到的事從頭說一遍。」余嬤嬤說。
    叫四妞的小丫頭清脆的答應一聲,小嘴一張,就吧嗒吧嗒說起來,把她看到的聽到的說的活靈活現,高嬤嬤和余嬤嬤邊聽並從中提取有用的信息,四妞說完了,兩人還在思討,四妞就束手站著,也不多話,高嬤嬤想了想,又問:「你知不知道太太這次回去是做什麼?」
    四妞都不用想,直接說:「我倒是聽賈家的下人們說了幾句,也不知真不真,聽說,賈大人身子不適,有心上書請辭,把爵位給賈家大爺,可史夫人不願意,兩人好像吵了幾句,史夫人勸不住賈大人,讓咱們家太太回去勸勸,我聽見好幾個人議論紛紛的,都說賈大爺不成器,不如賈二爺上進。嬤嬤,這賈家的下人們膽子可真大,背地裡議論主子,這要在咱們家,早就打一頓攆出去了,我瞧著太太身邊的幾個姐姐也都習以為常的,可見是常事了。」
    高嬤嬤點點頭,叮囑道:「別人家怎麼樣,跟咱們無關,你可別跟著他們學,你也說了,咱們家可容不得這樣的人,今兒的話也別跟旁人說,可記下了?」
    四妞忙笑道:「瞧嬤嬤說的,我又不是皮癢癢了,哪敢胡亂嚼舌根呀,要不是嬤嬤們問,這話我再不敢說的,咱們家的規矩我可不敢忘。」
    打發走四妞,高嬤嬤問余嬤嬤:「如今看來,這賈家的規矩真是鬆散,你跟太太接觸的多些,太太性情如何?可與她家那些人一樣麼?」
    余嬤嬤板著臉說:「大致上是一樣的,畢竟是一家子出來的,從小耳渲目染,性情難免有些偏移,不過我冷眼瞧著,太太心倒不壞,人也聰慧,進門這一兩個月以來,知道家裡和娘家規矩不一樣,好些習慣都慢慢給改了,究竟如何,還是要往後看。」
    高嬤嬤嘆道:「你說的也是,一時半會兒的,也難看透一個人去,不過這院裡你可要盯緊些,老太太對太太娘家人總也不放心,太太身邊那幾個丫頭,我也見過幾回,好像有一個叫艾葉的,眼神里就透著不安分,看著是個心大的,可別讓她壞了規矩,你也知道,老太太最討厭爬床的丫鬟,真讓她做出什麼醜事來,你也落不了好。」
    余嬤嬤「嗯」了一聲,她和那幾個丫頭接觸的更多些,自然看的比高嬤嬤更真,連高嬤嬤都能看出來,她自然也清楚,只是她也敲打過那丫頭兩回,但顧忌著是太太身邊的人,不好說的太過,如今看來,有些人就不該給她臉面,你給她面子,就是跟自己過不去。
    高嬤嬤要說的說完,轉身回去向魏紫報告,余嬤嬤卻原地站了一會兒,進屋討賈敏示下:「太太,明天是院子里下人們學習家規的固定日子,上個月因為太太剛來,老奴就沒提這回事,這次,太太從娘家帶來的人,是不是要一起參加?」
    賈敏聽了,忙說:「自然是要參加的,艾葉她們幾個雖然是我身邊的人,但也是林家的奴才,既然是院子里的人都要學,她們又怎麼能例外,明兒個什麼時間,我打發她們過去?」
    余嬤嬤說了時間,賈敏又說:「讓我那幾個陪房也都去聽聽,往後都是要在府里做事的,總不能不懂府里的規矩,等學好了,我也好給他們安排些事做,省得成日閒著。」
    余嬤嬤乾巴巴的應一聲,多一個字沒有,賈敏對這種人最沒轍,揮揮手讓她退下,余嬤嬤低著頭走出去,唇角卻勾起一個諷刺的角度來,她剛在高姐姐跟前說了太太兩句好話,太太就來了這麼一出,想要往府里安插人手,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不過這不是自己一個僕人能管的,還有老太太看著呢,現在就想攬權,還早了些。
    第二天,余嬤嬤就帶著一院子下人進項家規學習,並進行洗腦教育,其實學習家規還在其次,主要是進行洗腦,每個月都要由口才好擅長煽動人心的人,對這下人們進行演講,主題是歌頌林府的美好生活,並列出別人家的下人們過的是什麼日子進行對比,以此加強林家僕從們的忠心,從十年前施行這些制度開始,林家的下人們忠心度逐年上升,魏紫對此自豪不已。

    第一百二十五章、碰壁

    余嬤嬤重點強調了府內丫鬟們的紀律問題,她並不是很含蓄的警告所有適齡未婚丫頭們,想想前面兩個妄圖爬床的先烈們的下場,別一時糊塗做錯了事,說的時候,眼睛有意無意瞄了艾葉幾眼,目光中的冷意讓那丫頭抖了下,悄悄看余嬤嬤一眼,忙又低下頭去。
    余嬤嬤也不管她怎麼想,接著說道:「林家家規,爺們年過四十無嫡子,方可納一妾,且必須是從外頭聘來的良家女,不從府內挑選。若有那眼高心大的,趁早死了心的好,就是真爬上主子的床,也別想成為半個主子,賣出去還是好的,就怕老太太老爺心情不好,後半輩子就別想過好日子上一個不開眼的,如今還在莊子上做苦力,一年到頭沒一天能歇著的,現在有了身子,挺著大肚子也要乾活,那才真真是生不如死。前頭現成的例子擺著,該怎麼做,大家都心裡明白,違反家規的,會有什麼後果,大家都記清楚了」說著,又盯了艾葉一眼。
    十幾個年輕丫頭們轟然應「是」,而艾葉卻被那一眼看的心驚肉跳,忙往杜鵑身後藏了藏,杜鵑不明所以,納悶的看她一眼,不過此時也容不得她分神,忙跟著稱是。
    余嬤嬤見效果不錯,又訓誡幾句好生當差之類的話,就讓眾人散了,杜鵑拉著艾葉往她們的房裡走,正院房舍多,賈敏的四個大丫頭都是兩人一間,杜鵑正和艾葉一間房,此時是白鷺和蘇葉兩人在賈敏身邊服侍,她兩個還能偷空說幾句話。
    「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病了?要不,我去回了太太,請大夫來給你看看吧……」杜鵑見艾葉臉色蒼白,真以為她是身子不適,忙要張羅著去請大夫。
    艾葉一把拉住杜鵑的手,說:「好姐姐別去,我沒事兒,就是有些累,歇一會兒就好了。」
    杜鵑看她一眼,嘆口氣,說:「你的心思我也能猜著兩分,不過我勸你趁早死了心吧,今兒嬤嬤的話你也聽見了,府上規矩大,老太太不喜歡心大的丫頭,定了這麼一條家規,你能怎麼辦呢?這也不說了,你要真做些什麼,連姑娘也容不下你,別忘了柳葉那才是姑娘身邊的第一人,跟了姑娘十來年,最受姑娘倚重,我和白鷺、蘇葉雖說也是姑娘身邊的一等大丫頭,可是我們三個捆起來也比不上柳葉在姑娘心裡的地位,可就因為姑爺救過柳葉,姑娘心裡不受用,忙忙的把柳葉給嫁了,才輪到你出頭,要是姑娘知道你的心思,皮不揭了你的」
    艾葉的臉紅了又白的,低了頭不吭聲,杜鵑又嘆口氣:「你這樣也沒辦法到姑娘跟前去,我先去給你告個假,你一個人好好想想吧。」說著,起身走了。
    艾葉盯著門簾子,眼中一片茫然。
    又過幾日,大管家周昌就接到賈敏的通知,讓他給那幾家陪房安排個合適的崗位,周昌也是個只聽林海話的,拿著林氏家規給回絕了,讓賈敏鬧了個沒臉。
    賈敏心裡有氣,等到林海歇在她房裡時,就忍不住發了牢騷,誰知她還沒說完,林海就變了臉:「你要是閒著沒事,把林氏家規仔細看一遍,不要以為你是太太,就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連母親的陪房,都只在母親院裡做事,要麼就在母親陪嫁的莊子上,先太太的陪房也是如此,你還想例外不成?我不管賈家規矩是怎麼樣的,你進了林家門,就要照著林家的規矩來,安分管好分內事即可,不該管的別多管」
    發作完,林海甩甩袖子走了,看也不看又羞又氣的賈敏一眼。
    賈敏臉色紫脹,欲要說些什麼,林海早走沒影了,氣的順手摔了一隻上好的汝窯茶杯,外面候著的杜鵑等人,先前見林海出去時面有怒色,心中已是猶疑不定,現在又聽到摔東西的聲音,不約而同在心裡暗道一聲「糟糕」,都不敢怠慢,忙進去探問。
    賈敏的奶娘趙氏一見她的臉色,早幾步搶上前去,心疼的連聲問是怎麼回事,白鷺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蘇葉重新拿出一套茶具,給賈敏斟了盞茶,杜鵑和艾葉兩個忙著給她捏肩捶腿,賈敏漸漸緩過勁兒來,恨聲道:「我不過想給身邊的人謀個好差事,就這般不給我臉面,動不動就拿老太太和先太太壓我,真是欺人太甚」
    幾人聽了賈敏說的話,都不知緣故,不禁面面相覷,幾個丫頭這時不敢觸賈敏霉頭,還是趙嬤嬤挺身而出,細聲勸道:「我的好姑娘,你先消消氣,你和老爺說了什麼,兩人怎麼生氣起來?說出來,我們也好給姑娘分說分說。」
    賈敏把緣故一說,趙嬤嬤臉上也有些不好看,她是賈家的家生子,也不覺得賈敏的做法有什麼不妥,第一反應就是林家故意打壓賈敏,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因為她不識字,林氏家規到現在也沒弄明白,就低聲問杜鵑幾個,她們可是剛學過的,印象還挺深,白鷺嘴皮子利索,搶先說道:「家規里倒真有這一條,我們幾個聽說之後,也曾到處打聽過,老太太和先頭太太的陪嫁之人,還真都沒在家裡當差,老太太私房豐厚,買了不少田地,她從家裡帶來的人都在莊子上做事;先太太當初進門,是四家陪房,四個陪嫁大丫鬟,六個小丫鬟,她還在時,陪房也是在陪嫁莊子鋪子上,只有兩個媳婦子進了府,都在正院做事,但是只管先太太的衣裳和正房裡的小廚房,丫鬟只服侍先太太,等到先太太去了,她那些陪房,也都去了莊子上,只有一個小丫鬟配給二門外一個小廝做媳婦,如今在漿洗上當差。」
    賈敏臉上這才好看些,嘟囔道:「原來竟是真的,我還以為單要求我一個人……」
    趙嬤嬤忙勸道:「姑娘多想了不是,我瞧著老爺對姑娘倒沒二話,倒是姑娘喜歡多心,老爺說的也沒錯,不管在家是什麼規矩,嫁進林家門,就該守林家的規矩,姑娘該同老爺一心過日子才是,沒的為這些小事傷了夫妻情分。姑娘聽我一句勸,明兒個給老爺陪個不是,先把老爺的心攏過來,趁早懷個胎生個兒子,那時才算是站穩腳跟呢「賈敏低頭想想,雖然終究是氣不平,也知道趙嬤嬤說的是正理,忍著氣點了點頭。
    且不說賈敏怎麼給林海賠不是,林海心裡對她的不滿是又多一分,本想找魏紫傾訴一把,只是又不想讓魏紫心煩,話在嘴邊轉了幾個圈,又咽回肚子里去,不過仍是被魏紫看出來,追問他有什麼心事,他才說了,又抱怨道:」原來看著還有幾分優點,最起碼不像她家裡那些人那般不明事理,如今看來,也只是初來乍到不好露出真性情罷了,真不愧是從那家裡出來的,和他們沒兩樣。母親,你如今放權給她,也該多留個心眼,別被她算計了。」
    魏紫搖頭嘆笑道:「我倒不覺得她是有什麼壞心思,一個女人,新嫁到婆家,自然是對身邊的人比較信任,她大概是想在家裡安插幾個可靠人,這事兒,換到別人家也是司空見慣的,只是咱們家規矩不一樣,等她適應了,大致不會再犯這種錯。」
    可不是麼,這條家規可是魏紫最後添上去的,而且是在林家和賈家結親之後,才起的意,在此之前,雖然她和貞瑤的陪房沒在府里擔任什麼重要職位,但也是當著差的,不過為了迎接賈敏,魏紫重新梳理一遍,把屬於她們兩個的人都給調了出去,就是為了遏制賈敏有可能往林家安插人手的舉動,賈敏可不就撞上了嘛林海卻不知魏紫這一行為的針對性,或許他是知道了故意裝不知道,總之,他就認為賈敏不如貞瑤,賈敏做什麼,他都會先往壞處想,還是要怪賈敏給他的第一印象,若是賈敏知道,她當初為嫁給林海耍的小手段,成了林海一直不待見她的誘因,不知會不會後悔?
    貞瑤是這個時代一個普通的女人,婚前也曾期盼過能過上人上人的生活,不過因為她形象好,她的小心思林海和魏紫又不知道,所以,雖然她也有缺點,也犯過錯,大家都能原諒,過後仍認為她是個好的,但是賈敏就比較可憐,她同樣是一個普通小女人,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嫁了人,她也是真心想要和丈夫好好過日子,雖然有些小私心,卻也是人之常情,且並未做什麼有損夫家利益的事,卻因為開始時沒有開個好頭,後面做什麼都被林海誤解為另有心思,從這一點上來說,她真的挺虧的。
    死人永遠比活人美好,只要有貞瑤對比著,賈敏做得再好,也是天經地義,但是她但凡哪一點做錯,甚至僅僅是不夠好,都立馬就會被人拎出來說事,這就是後來者的悲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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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無題

    時間不緊不慢的走著,賈敏也在日復一日的磨合中,漸漸融入林家的氛圍中來,言行舉止慢慢變得符合林家形象,雖然骨子裡仍是那個傲氣的女子,最少表面上多了幾分通達幹練,魏紫對她的表現還算滿意,覺得她雖稱不上長袖善舞,出門應酬卻也不會得罪人,因此,漸漸就不再出面,只讓她代表林家進行交際,自己落得清閒。
    林海最初的考慮是正確的,直郡王對他屬意的女子嫁給別人,心裡是有火氣,但他性情直爽,卻不代表真就是傻蛋,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就和他皇阿瑪看重的朝臣過不去。
    林海如今的身份倒是挺符合魏紫的期望的,屬於那種有利用價值,值得拉攏,但真拉攏不到也不用擔心站在自己敵對面、保持友好比撕破臉更符合利益的那種人,而且,他還是胤禛的大舅哥,身上基本上被貼了四爺黨的標籤,不過胤禛是太子黨,他間接也會被劃歸到太子那一邊去,因此,太子看在胤禛的面子上,會對他回護一二,別人又因為他是編外人員,不會把他列為主要打擊對象,日子再夾縫中過的挺滋潤。
    不過朝中形勢並不平靜,康熙這幾年卯足勁兒的折騰,又是開辦新學,又是改革兵制,又是重視工匠,又是整頓內務府,可謂花樣百出,別人一頭霧水,但是魏紫聽著卻很耳熟,特像是穿越男們的經典套路,走的是科技強國路線,讓她不禁懷疑,難道老康也半路被人穿了?
    不能怪魏紫想象力太豐富,實在是康熙這些年變得不是一點半點,仔細想想,好像是從三十年開始的?魏紫只能猜測,因為從這一年開始,宮里幾乎沒有進過新人,也沒有任何一位皇子皇女出生雖然十幾年過去,魏紫的許多記憶已經不大清晰,但她還記得,康熙可是很能生的,好像五六十歲的時候還得了個兒子,最後,他的兒子們有排行的都二十多個,但是現在,卻只有十四個,宮里最小的孩子還是二十七年出的十四皇子,呃,不對,最小的孩子是十三皇子的胞妹皇十三女,生於三十年元月。
    魏紫記得,一廢太子的導火索是十八皇子的死,如今連十五皇子都沒出生,十八皇子更是不知被蝴蝶到哪個時空去了,歷史已經轉了這麼大一個彎,太子應該不會被廢了吧?
    不過,這也不是魏紫能管的事,她也只是閒暇時當八卦聽聽,不管朝中怎麼樣競爭,只要不影響到她的家人就好,她就能安心看戲。
    和魏紫的閒適比起來,林家另一個女主人可沒這麼輕鬆,她倒是一心撲在林海身上,聽著外面的事,生怕連累的林海頭上,而且她本來就有些心思重多思慮,這樣一來,更顯得精神不濟,連著病了兩場,也強撐著不讓人知道。
    林家又進了一筆意外之財,而且是一筆魏紫本來已經放棄的財富。
    孟林去解決那座小山包的問題,連過年時都沒回來,好在孟潤姐弟對他的萍蹤浪跡早已適應,日子該怎麼過怎麼過,若是換個脆弱點的小孩兒,只怕還以為自己被拋棄了呢。
    不過孟林的忙碌沒有白費,他師兄帶著幾百號人過去,是真有文的不成來武的的打算,甚至他門下的幾個人,已經和守在那裡的女弟子們比了幾次武,當然女弟子們輸多贏少,但人家意志堅定,堅決不肯退讓半步。
    孟林趕去之後,先去找他師兄講道理,可惜師兄不聽,無奈又去找外援,真拉了支小規模軍隊過來,成日在附近活動,他師兄腦子還沒被財寶糊住,知道自己沒資本和朝廷對著乾,又不肯死心,只是讓大部分人先回去,他仍帶了二三十人在莊子里住著,想要另辟蹊徑。
    嗯,孟林和他師兄之間的攻防究竟如何,孟林不肯說,魏紫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最後葉師兄沒辦法,使出美男計一招來,別誤會,不是他衝孟林使,而是他帶來的二三十個青年俊傑們,對著莊子里的各位師姐師妹們使。
    葉師兄想的很美好,只要他的人把山莊里的人都娶到手,那地皮呀山頭啊,還不都是他的,可惜,計是好計,就是用的太晚,山莊里的女孩兒們如今看到他們就像看殺父仇人,哪裡會產生愛戀愛慕等等感情,他們想衝人家放電,人家卻只想衝他們放狗。
    折騰到最後,葉師兄再也無計可施,只能帶著人回去,而孟林為了防止他捲土重來,取得山莊里女孩兒們同意之後,把山頭送給幫他的那位軍官,讓他也能立個功什麼的,不過在此之前,他先帶著人到山上跑了一圈,辦了不少寶石原礦回來,其中一半變賣了,加上賣山頭得來的銀兩,都分給那些女孩兒們,也省得她們日後還要為生計奔波,另一半則毫不客氣的運回京城,知道魏紫喜歡寶石,大半都給她送了來,自己只留了三分之一,當做給孟潤積攥的嫁妝,還讓魏紫好一陣取笑,說他總算記得些為人父的責任。
    孟林倒是不在意,還說自己一個大男人粗心大意,乾脆把給兩個孩子準備嫁妝聘禮的事推給魏紫,魏紫想起自己當年拿了孟林不少好東西,如今為他的孩子做些事,也是理所應當,而且,她也是真挺喜歡孟潤和孟凡這一對乖巧上進的姐弟的。
    不過孟林還另有感慨,他如今也是三十出頭的人了,身上卻多了幾分看透世事的滄桑,說到他原來心心念念的師兄,如今卻再沒有當初那些情愫,反倒有些為他可憐的意思。
    「原本的師兄是多麼心高氣傲的人,心不染俗物,一心鑽研武學,如今卻營營苟苟,和一般市儈俗人無二,到現在連個家都沒有,看著身邊眾人環繞,真心待他的又有幾個?時間真是可怕,能讓一個人變得面目全非。」孟林感嘆的說。
    魏紫驚訝:「你師兄還沒成家?你不是說他早就訂了親嗎,人家姑娘家就不著急?」她可是記得很清楚呢,當初之所以遇上孟林,就是因為葉師兄的未婚妻同學醋意大發,心狠手辣。
    孟林愣了愣,恍然笑道:「我沒跟你說嗎?師兄的未婚妻早幾年在一次爭鬥中受了傷,後來醫治無效,早去世了,師兄也沒有再找,一直這麼單著。」
    林海忽然插一句:「先生你不是一直也沒找?」
    孟林又是一愣,然後像聽到什麼好笑的話一樣,大笑道:「如海想什麼呢?我早就想開了,不該我的不去強求,單身也只是因為沒有遇到合適的,我又不像有些人,明明不喜歡人家,還要娶回家擺著當裝飾,那不是害人害己嗎?」
    這次輪到林海變臉:「先生此言差矣,你不是那人,又怎麼知道別人不願意做裝飾?我不過是順應他們的心思而已,是她主動要進林家,不是我求來的,何來害人之說?」
    孟林也不惱,仍是笑著說:「如海做了幾年官,這心眼是越來越多了,我不過隨口一說,你都能聯想到自己身上,也不怕想太多未老先衰餵,你也不管管你兒子,當心他變禿頂」
    魏紫以前常打趣孟林聰明絕頂,就是聰明的禿頂的意思,現在卻被他用在林海身上,魏紫故作愁眉苦臉狀,嘆道:「我倒是想管,可惜管不了啊,你沒聽過一句話:兒大不由娘啊」
    饒是林海這幾年練出來的臉皮,此時都有些發紅,忙喝了半杯茶,乾咳幾聲,弱弱的轉移話題,每當他老娘和先生聯手取笑他時,他都有種遁走的衝動,好在這種時候不多。
    玩笑歸玩笑,魏紫其實也很擔心孟林對他師兄的感情死灰復燃,要知道,從孟林的描述來看,葉師兄是越來越功利了,這樣的人怎麼配得上越發灑脫的孟林?不過從孟林的態度看,他如今是真沒什麼心思,魏紫母子倆才算是放了心。
    魏紫這邊其樂融融,外面又發生一件大事,康熙帶著太子南巡,太子在途中病倒,一向最疼太子的康熙竟沒有停下照顧兒子,反而是急招在京中的索額圖過去照顧太子,他自己帶著十三、十四兩位小皇子繼續前行,甚至讓十三皇子去祭泰山,一時間人心浮動,各種流言盛行。
    林海卻越發清閒,每天回家的時間也提早不少,魏紫對此舉雙手贊同,賈敏卻憂心忡忡,生怕朝中有人給林海穿小鞋,又怕林海先前得罪的人趁機報復,常在林海耳邊嘮叨,她雖是好心,林海卻不耐煩聽,兩人常不歡而散,這讓她心情越發郁結。
    而更為打擊賈敏的一件事是,賈代善又病了,且這次的病來的凶險,說是年少時打仗落下的病根,此時也算舊病復發,大夫們束手無策,已經暗示賈母早作準備了,賈敏對賈代善的感情比賈母還要深厚,一聽這個消息,當場就暈了過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善逝

    賈敏這一暈倒,可把她屋裡的人嚇壞了,幾個丫頭都慌起來,還是趙嬤嬤有幾分沈穩,忙讓杜鵑到二門處傳話請大夫,只是仍忙的像個無頭蒼蠅,還是余嬤嬤聽說,忙趕過來鎮場子,每個人分派個活兒,才算消停下來。
    魏紫也得了信,忙帶了人趕過來,她到沒多久,大夫也過來了,丫頭們忙避開,讓大夫進來扶脈,大夫是林家相熟的,知道魏紫脾性,也不咬文嚼字,也不掉書袋,先給賈敏扎了針,邊開藥方邊說:「夫人身子並無大礙,不過是一時傷心,吃劑藥就好,只是我看夫人的脈象,前些時日怕是病過,卻未調養好,等夫人醒來,我在開一服調理身體的藥,也要勸著夫人莫要心思過重,如今還不顯,天長日久的,只怕要落了病。」
    魏紫忙謝過大夫,讓人領著他下去抓藥,看著賈敏悠悠轉醒,要起身給她行禮,忙按住說:「你身子不適就躺著吧,不必講究這些虛禮。你這孩子也是,前些日子病了,怎麼也不跟我說?倒累的自己沒調養好身體,這不是存心讓我心疼麼」
    賈敏柔柔笑道:「不過是一點小病,吃一劑藥就好,何苦讓老太太操心。老太太,我家裡老爺病倒在床,來送信的說…說怕是…怕是…不好了,還求老太太垂憐,讓我回去侍奉老爺幾日,也是全了我們父女的情分……」
    魏紫發愁道:「你如今也病著,怎麼能照顧病人?」
    賈敏卻說:「不礙的,我的身子我知道,沒那麼弱,可若不去伺候老爺,我這心裡過不去……」
    魏紫嘆口氣,說:「好孩子,既然即堅持,我也不好攔著,等藥煎好,你喝了藥再去,大夫另給你開了服調理身子的藥,我也讓她們帶上,你回去讓她們煎著喝,別太累著自己。」
    說著,又叮囑賈敏好些話,無非是讓她注意身體,不要太悲傷之類,賈敏一一應了,魏紫看著她喝了藥,才從房裡出去,吸了口初冬的冷空氣,只覺得心裡都是冷的,忙快步走回自己房裡,被屋裡的熱氣包圍著,才覺得好些。
    魏紫是個心軟的人,在看到賈敏為她老父親傷心的時候,她心裡也不好受,親人的離開,不論何時都是件悲傷事,而賈敏脆弱的表情,讓魏紫對她起了股深深的同情。
    萬嬤嬤和高嬤嬤看到魏紫的表情,對視一眼,高嬤嬤說:「老太太可是再為太太擔心?」
    魏紫嘆道:「是呀,看到她,就像看到前年的我一樣,那時父親忽然走了,我們連一點準備都沒有,頭天晚上他還和母親吵嘴,罵母親寵壞了孫子孫女,夜裡就悄無聲去了,唉,生命真是無常,誰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睜開眼睛……」
    魏老爺子走的很痛快,睡著了就再也沒醒,這才是真正的長眠呢,不過這樣也好,最起碼老爺子沒受罪,而且,老爺子走的時候已經七十歲了,以古代人平均壽命而言,他還算長壽的,家裡人悲傷的同時,心裡也好受些,就是扔下魏母一個人太孤單了。
    高嬤嬤忙勸道:「瞧老太太說的,老太太肯定是福壽雙全的,少爺姑娘們年紀都小,老太太還要看著他們長大,娶妻嫁人,怎麼能說這種喪氣話?」
    魏紫笑笑:「我只是有感而發,不會自己失了精神的,瞧把你們緊張的。晴兒他們還小著呢,我不照看著怎麼放心,我還想抱重孫,還等著如海加官進爵,我才捨不得死呢」
    高嬤嬤和萬嬤嬤也笑起來,萬嬤嬤笑說:「什麼死不死的,老太太不嫌忌諱。」
    賈敏帶了人回娘家照顧老爹,岳父病了,林海也不能沒有表示,也請了半天假去探望,賈代善已是病的起不了身,但意識還很清醒,看到林海,神色是歡欣的,拉著林海說了半天話,說累了才肯停下,林海以往記恨他的算計,和賈敏成親後就不大往賈家來,現在看這個老人這樣,心也軟了幾分。
    賈代善自己大約也是心裡有數,現在說話都像是在交代遺言,不過對女婿也沒多少要說的,只是要他照顧好賈敏,拜託他對兩個大舅子照顧一二,更多的,是對賈家的放心不下,這就不是林海能管得了的,賈代善也沒糊塗到把賈家的未來寄託在林海身上,等林海走了之後,他又把賈赦和賈政叫到身邊說了半天話,說的什麼,只有他們父子三人知道。
    沒過兩天,賈家人就來報喪,賈代善去了,魏紫忙帶著人換了衣裳,林海和林晴他們都換上喪服,林晴他們是小功,林海又次一等,魏紫是只用穿素服即可。
    眾人換好衣服,就往賈府奔喪,彼時賈敏作為出嫁女,已經換好喪服,正跪在靈前,神色有些呆呆的,林海本來有些不喜,只是想到她剛喪父,因為並未多說什麼。
    魏紫帶著上前祭拜,賈家人忙還禮,魏紫一眼看過去,一屋子白色,眾人都神色悲戚,哭聲此起彼伏,只覺得鬧心,但身為客人,也沒什麼好說的,只勸賈母幾句節哀順變,留下林海幫著料理,她藉口身子不適,領著三個孩子回去了。
    賈家人也不在意,他們並不把林晴三人當成賈敏的孩子,所以不認為他們應該給賈代善守靈,賈敏是知道的,按規矩他們三個要留下才對,但她此時傷心過度,也顧不得這些,因而,竟沒有一個人開口留一留,林晴三個就像一般親戚一樣,來祭拜一回就罷了。
    賈家人辦事講究排場,賈代善又是當家老爺,他的喪事辦得非常隆重,但魏紫冷眼看著,總覺得不如書中寫的秦可卿的喪事排場大,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地,魏紫也沒多想,她只是按著親家該有的禮儀,沒逢七過去一趟,去了也是多一句話沒有,安分的裝佈景板。
    這一忙活,又是近兩個月,賈赦和賈政扶靈回鄉,事情算告一段落,林海三月假期結束,銷假上班,賈敏也從賈家回來,只是仍在家中為父服喪,魏紫為不落人口實,對林晴三人嚴格要求,定要他們服滿五個月,賈敏看了,心中暗暗感激。
    賈代善去世,臨終前上了遺本,由長子賈赦襲爵,按照寧國府的例,賈赦襲了三等將軍的爵位,又給賈政安了個員外郎的虛職,賈家手中的兵權悄無聲息的歸到康熙手中。
    不過賈家的事可不算結束,等賈赦和賈政從金陵回京,賈赦就張羅著要搬到榮禧堂去住,這是賈代善臨終遺言,族中很多人都知道的,賈母倒是想讓小兒子住著,可惜不好把事做的這麼明顯,只能裝聾作啞,自己不動地方。
    賈赦卻得了高人指點,也不在意,自己帶著妻兒搬到榮禧堂廂房去住,本來東廂房住的是賈政夫妻,他們過去,賈政是個假道學,只能帶著人搬走,賈母不樂意,說了賈赦幾句,也被賈赦不軟不硬的頂了回去,最後還是把賈政從正房擠走。
    事已至此,賈母也無可奈何,索性把府里最大的一處院落給了賈政,她自己則搬到後面一個院子里,魏紫後來去過一次,對那些院名啊,方位啊什麼的也搞不明白,事實上她若是記得的話,就會發現,賈母的住處沒變,倒是賈赦和賈政換了個地方住。
    賈赦是個死宅,又不擅長交際應酬,雖然得了高人指點,卻也只限於在家裡發威,整日也不說上班,明明在兵部掛的有職,也從來不去應卯,他的生活好像沒一點變化,除了頭上沒個老子管著,過的更荒唐些之外,一切都與賈代善在時一樣。
    賈家的稱呼終於改了,賈母榮升老太太,邢氏是大太太,王氏是二太太,其他的珠大爺、璉二爺都定了下來,魏紫有時候聽賈敏說她娘家的事,聽著熟悉的稱呼,才有些真實感。
    賈赦卻得了高人指點,也不在意,自己帶著妻兒搬到榮禧堂廂房去住,本來東廂房住的是賈政夫妻,他們過去,賈政是個假道學,只能帶著人搬走,賈母不樂意,說了賈赦幾句,也被賈赦不軟不硬的頂了回去,最後還是把賈政從正房擠走。
    事已至此,賈母也無可奈何,索性把府里最大的一處院落給了賈政,她自己則搬到後面一個院子里,魏紫後來去過一次,對那些院名啊,方位啊什麼的也搞不明白,事實上她若是記得的話,就會發現,賈母的住處沒變,倒是賈赦和賈政換了個地方住。
    賈赦是個死宅,又不擅長交際應酬,雖然得了高人指點,卻也只限於在家裡發威,整日也不說上班,明明在兵部掛的有職,也從來不去應卯,他的生活好像沒一點變化,除了頭上沒個老子管著,過的更荒唐些之外,一切都與賈代善在時一樣。
    賈家的稱呼終於改了,賈母榮升老太太,邢氏是大太太,王氏是二太太,其他的珠大爺、璉二爺都定了下來,魏紫有時候聽賈敏說她娘家的事,聽著熟悉的稱呼,才有些真實感。

    第一百二十八章、釘子

    賈敏不願意回娘家的原因倒也簡單的很,她從小和賈代善的感情就比和賈母的好,在幾個孩子中,賈代善最疼的就是她,她對賈代善也非常尊敬,但是,賈代善去世前,明明說好要讓賈赦繼承榮國府,賈母卻在他走之後陽奉陰違,處處為難賈赦,偏心賈政。
    賈赦也好,賈政也好,兩個都是賈敏的兄長,她都是一樣看待,事實上,她和賈政的關係還要好一點,但是,她就是不能坐視賈母不把賈代善的遺言放眼裡這種行為,覺得母親違背了父親的遺願,大哥只顧著自己,二哥看著母親為難大哥,偏還裝聾作啞,這讓她不能原諒。
    人在悲痛時,情緒大多並不穩定,也容易把一點小事無限放大,賈敏就是處於這種狀態:剛喪父不久,母親哥哥們竟沒一個悲傷的,所作所為全是為自己的利益,把剛入土的老父忘到九霄雲外,也許平時她也不會這麼敏感,但現在是特殊時期,由不得她不鑽牛角尖。
    看看娘家人的爭權奪利,在看看婆家的和諧平靜,她越來越覺得娘家沒有家的氣氛,人與人之間缺乏感情,哪怕是夫妻父子之間,都是利益大過感情,哪怕賈母仍對她關懷備至,賈赦和賈政也算疼愛她這個妹妹,她都愣是能從他們的臉上看出虛偽來。
    魏紫派出幾個最擅長打聽消息的人出馬,成果是喜人的,把賈敏不愛回娘家的原因打聽的一清二楚,彙報給魏紫之後,魏紫倒真有些同情賈敏了,在賈家那種環境長大,只有和他們一樣利益大於一切,才會過得更好吧?想從他們身上找感情,當然可以,但要先保證永遠不會有阻擋他們利益的那一天,不然,隨時都會幻滅。
    不過,魏紫雖然心裡同情賈敏,也只是對著她時比原先和氣些,多餘的事一點不做,更不會跑去跟她說什麼心裡話,不管怎麼說,賈家人再不好,也是賈敏的血親,她跑去說這些,不但不會落得賈敏的感激,反而會讓賈敏對她有意見,出力不討好的事,她才不做。
    日子怎麼過不是過啊,魏紫仍是那麼閒適,有一個優秀孝順的兒子,能給她省多少心啊,什麼事只用給林海遞個話,林海保准給她辦得妥妥的,魏紫覺得賈赦的變化很奇怪,根據他以前的調查,賈赦根本就不是什麼有心計的人物,就他那腦子,連給人挖坑都不會,人家是走暴力路線的,能管著的人比如邢夫人或是賈璉,那就是連打帶罵,管不著的比如賈母等人,那是避而遠之,根本不帶轉彎的,忽然變得有智謀了,這中間絕對有鬼。
    魏紫知道劇情走向,她不怕賈家人沒本事,因為沒本事的人就是想惹事,也惹不出大事來,她就怕賈家人太有本事了,或是被別人在幕後控制了,那才是麻煩,所以,瞭解賈家的動向,是一項長期持久的工作,不容有絲毫懈怠。
    林海是不大理解母親對賈家的重視的,但魏紫有命,他就是不理解,仍會一絲不苟的照做,沒幾天就把背地裡指點賈赦的「高人」給挖了出來,挖出這個人的同時,林海更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此人竟是胤禛安排的,為的就是把賈家控制在手裡,免得給林家和他惹事。
    魏紫知道後,卻是真正放下心中大石,她就半瓶水水平,素來不會跟人勾心鬥角,所依仗的,不過是一點先知先覺,然後反復思考,把能想到的危險列出來,能夠事先消除的消除掉,不能的先監控起來,狠下殺手的事她做不來,謀算人心她又不會,所以總會顯得束手束腳。
    但胤禛不一樣,皇宮里長大的孩子,那心眼是絕對夠用,而且胤禛還是出了名的心思縝密、手段強硬,瞧瞧人家一出手,那是直接要把賈家控制在手中,比魏紫強的不止一兩個層次,魏紫的心就是再練個幾十年,也未必能趕上人家的狠絕。
    後來魏紫趕了個胤禛不忙的時候去看望林溪,和胤禛見了一面,問起胤禛對賈家有何打算,胤禛也不瞞著,告訴魏紫,他安排的人如今在賈赦跟前很得用,賈赦幾乎對他言聽計從,那人表面上是賈赦給賈璉請的先生,等到賈璉長大些,胤禛會親自給他挑一個合適的妻子,然後賈赦就可以光榮退休了,賈家下一代當家人必須是賈璉。
    魏紫敬佩不已,果真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能抓住重點啊,賈璉是賈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他現在又小,從小在胤禛的人的教育下長大,就是想長歪都不大可能,而控制了賈璉,自然就把賈家控制在手中,可謂是一勞永逸啊,不過,賈家二房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一個賈元春,一個賈寶玉,這兩個可都是有來歷的,不管他們真的可以嗎?
    含蓄的向胤禛表達了自己的疑問,當然,現在賈寶玉還沒影兒呢,不過賈元春已經好幾歲了,聽說從小在賈母身邊養著,如果按照紅樓劇情走的話,她是要封妃的,真讓她上位,賈璉的家主之位能做安穩嗎?
    胤禛對此並不在意,只是讓魏紫放心,心中想的是,他不會讓賈家有任何超出控制的人存在,這麼大個京城,每年病死多少人啊,賈家又不是神仙窩,生個病什麼的再平常不過,而病了治不好也是常事,要一個人消失的法子多得是,不過這些就用不著魏紫知道了。
    不過他不說,魏紫也能猜出一二,卻也不準備制止,她心不夠狠,但膽子卻不小,自己下不了手的事,別人動手了,她也不會受不住,反正,想來按照胤禛的性格,真下了狠手,必定也是他們做了什麼可能會造成林家危險的事,不會平白無故的下手,胤禛並不是心狠手辣之人,這一點,魏紫深信不疑。
    而且,魏紫也不是不識好歹之人,別人幫她消除危險,即便中間的過程黑暗了點,她也能當做不知道,鄭板橋說得好,難得糊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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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過壽

    魏紫從此日日含飴弄孫,看書玩樂,家中諸事都交由林海夫婦料理,她自在享樂,天天過的神仙一般,四五年時間飛一般過去,竟似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跡,明明已是四五十歲的年紀,看起來卻是剛三十出頭的樣子,與林海站在一處,竟不似母子,仿若姐弟一般。
    如今已是康熙四十五年,魏紫週歲四十八,按照此時習俗,人們算歲數時都要虛一歲,且又女子過九不過十的說法,也就是說,今年,魏紫要過她的五十大壽。
    魏紫生辰是在三月二十,遠在外地的林海也帶著賈敏回來給她過壽,依著林海的心思,他是想給母親大辦壽宴的,只是魏紫不喜應酬,加上她也不覺得自己年齡大,因此只讓請了幾家近親,老家大房和三房的人挺給面子,都派了得力小輩來給魏紫賀壽。
    四十二年時,康熙將索額圖一黨徹底打垮,列舉了若干條罪狀,索額圖家中之人全都發配到烏蘇台去了,只有索額圖一人因為太子求情,他又年紀大了,才准許他在京養老。
    索額圖倒台,明珠想要趁機做大,也被康熙一巴掌拍下來,他的死忠跟隨者也是撤職的撤職,流放的流放,各地與兩黨有勾結的官員紛紛下馬,一時間空出打量工作崗位,康熙大力提拔一些只忠於自己的中間派,他開辦的新學里畢業的人有很多都得了官職,職位有高有低,林海再一次被康熙外放,連升兩級,任浙江按察使。
    林海又要外放,還是往江南那麼遠的地方,賈敏肯定是要陪著去的,三個孩子是決不能跟去的,魏紫對賈敏總是不能全然信任,而且,繼母與繼子女之間的關係總是很複雜的,賈敏即便沒有壞心,對他們的照顧也不一定能比得上魏紫這做祖母的。
    要留下三個孩子,理由也是現成的,林海身為兒子,不能在老母親身邊盡孝,把兒女留在老母身邊代替自己,多麼天經地義的理由啊,說到哪兒,都沒人能挑出不是來。
    林海跟著賈敏去了杭州,家裡的事又落回魏紫身上,不過她最擅長躲懶,林海他們走時,林晴十歲,林暄九歲,雖然年紀不大,不過也不是很小,直接把家裡的事扔給他們,自己在一邊躲清閒,林晴還好些,內宅的事樣樣都有規定,只用照本宣科即可,真有什麼不知該怎麼辦的,走幾步路去問魏紫,並不費什麼事,為難的是林暄。
    林暄幼年喪母,是比同齡人沈穩些,但是,在智力上並不比一般人高出多少,加上年齡小,好多事聽過見過,卻沒有親自操作過,他還要讀書習武,每天忙得不可開交,眼看著瘦了不少,還是魏紫自己心疼了,罵他不懂利用資源:現成的孟先生和孟小叔不知道利用,把所有事都攬在自己身上,累死都是活該林暄被祖母罵過之後,頓時茅塞頓開,立馬把他手頭上的事給孟凡小哥分了一半,而孟林,他要叫一聲「舅爺」,不大敢直接對上,但是,孟林心疼兒子,只能認命的幫孟凡料理一部分,最終受益的仍是林暄,而扔出去一般工作量之後,林暄也能喘口氣了,又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適應,雖稱不上游刃有餘,卻也算是得心應手了。
    受到啓發的林暄甚至還自己發揮了一把,胤禛為了鍛鍊幾個兒子,從弘曦等人記事起,每個月都會把他們扔到林家的產業里學習,讓他們明白世情,不至於養成五穀不分的傻子,林溪四十三年生的弘旭太小,如今還不在這個行列里,弘曦和弘曉被扔過來之後,林暄都每人分給他們一個鋪子練手,還別說,弘曦和弘曉兩個是真聰明,兩人不但學了很多東西,也沒給家裡賠錢,反而是賺了不少,兩個小子在市井中待得久了,比一般的皇孫們更機靈和皮實些。
    如今,林晴虛歲十三,管家理事一把抓,女紅廚藝也很能拿得出手,才藝上又彈得一手好琴,長相越來越像她母親,看起來溫潤如水,並不會讓人驚艷,卻很耐看,不過在魏紫看來,林晴比貞瑤骨子裡要堅強的多,性情倒是更像她的姑姑林溪,都是外柔內剛的人。
    林暄虛歲十二,長相酷似林海,小帥哥一枚,性情卻不大像,林暄讀書是很用功,但水平比起林海同樣年紀時,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但是對練武卻很有天分,經過專業人士孟林的評估,他天生是個練武的料子,但林家書香世家,就沒有走武職的人,對兒子武強文弱,心裡多少有些失望,還是魏紫看得開,勸他順氣自然的好,孩子們只要有出息,沒有必要一定要走科舉這一條路,林海對魏紫的話還是肯聽的,自己糾結幾天,也就隨林暄去了。
    得到父親允許的林暄,也不再整日跟著石先生念書,而是憑著自己的努力,考進了康熙開辦的新學,在裡面混的如魚得水,林海看兒子知道上進,心中自是滿意。
    小林晗今年八歲,卻是姐弟三人中最聰明的一個,也能靜得下心學習,不論文武,都有很出色的表現,在小天才的襯托下,比他大的那幾個都很有壓力,為了在這個最小的面前保持兄姐的威嚴,真真是一絲一毫都不敢懈怠,更別提偷懶了。
    魏紫有時候會想,林晗的天才可能有那顆藥丸的功勞,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不管是什麼原因,孩子聰明總比笨好,想那麼多做什麼,心裡也就坦然了,只管看著孫兒樂呵,別的概不操心。
    這四五年間,魏紫和她關心的人大都過得不錯,但也不是事事如意,就像林海,娶了賈敏這幾年,賈敏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不過魏紫並不在意,因為林家下一代已經有了林暄和林晗,賈敏能不能生已是無關緊要,二來嘛,也是因為魏紫知道,賈敏身體並不是太好,她也擔心賈敏生的孩子隨了她,雖然林家不缺孩子的藥錢,但也不代表她就喜歡一個病弱的孫子。
    魏紫不知道的是,賈敏一直沒懷孕,她自己的身體佔了二分,其餘八分卻是因為林海不想讓她生賈敏的身體偏寒,按照現代醫學上說就是宮寒,本就不易受孕,林海問過幾個大夫,對這一情況也很瞭解,他又從魏紫處得知安全期避孕法,因此,和賈敏*房,都是選在賈敏的安全期,兩方原因結合,結果就是賈敏想懷也懷不上。
    林海此舉,倒不是他對賈敏那麼厭惡,不想要她的孩子,而是,他認為賈家人都心大,怕賈敏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後,會加害林暄幾人,雖然想法有些陰暗,卻也是一片愛子之心。
    林溪在四十三年又生一子,仍是胤禛自己起的名字:弘旭,不過弘旭比較可憐,誰讓他不是自己父母期盼的女兒,反而又是個小子,胤禛和林溪多多少少都有些失望,他兩個只有佳佳一個女兒,佳佳又太過安靜,他們想要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兒的願望,也不知何時才能實現。
    胤禛身為皇子,當然不可能就林溪一個女人,不過,他的女人數量在諸皇子中是最少的,只有林溪一個嫡妻,佳佳的生母宋氏、三十八年進府的郭絡羅氏、四十一年進府的舒穆祿氏和耿氏,一隻手就能數過來,宋氏一直在佛堂里不准出來,郭絡羅氏安靜的仿若不存在,耿氏就是歷史上和親王弘晝的娘,真是個老實人,長的也不咋地,只有舒穆祿氏活泛些,性情有些天真無邪,也不知家裡怎麼養出來的,好似長不大一樣,用德妃的話說,就是想看看一個活潑的女子,能不能讓雍郡王府多一些生氣。
    嗯,如今胤禛已經成了雍郡王,是去年年底康熙老大封的,康老大再次分封諸子,直郡王升親王,三貝勒封為誠郡王,胤禛封為雍郡王,胤祺是恆郡王,胤祐為淳郡王,胤禩為廉郡王,老十為敦郡王,其餘皇子均為貝勒。
    胤禛升為郡王,按制可以請封兩位側福晉,但他卻給推了,說府中諸女無功無子,都不夠格讓他請封,還是等生了兒子之後再說比較好,據說康熙聽了之後大笑,允他自己做主。
    十四胤禎越大和胤禛感情越好,再加上十三胤祥,這兩個年齡最小的皇子最喜歡的就是纏著他們四哥,不管胤禛給他們佈置多少作業,只要得閒,一定要往四爺府跑,攔都攔不住。
    因為胤禎的關係,德妃這兩年和胤禛的關係也沒那麼彆扭,雖然仍不像一般親母子那樣親密,但是也親近很多,見了面也能好好說話,兩人對這個關係都挺滿意,知道心裡都有根刺,這種距離是最好的,再遠再近都不合適。
    德妃對林溪大致上是滿意的,林溪性格好脾氣好,又會生兒子,但也不是沒有意見,她看不慣胤禛府里只有小貓兩三隻,但每次給胤禛女人,林溪都不接這個茬,問的急了,就說自己都聽四爺的,只要四爺領回去她就接著,但是四爺不接手,她就不會主動給四爺納妾,因為不想讓四爺覺得自己不重視他,幾句實話把德妃噎的沒話說,自己生了兩場氣,見林溪毫無反應,也懶得再跟她計較,轉而往胤禛身上用功去了。
    林溪的生活就是這樣,整體上挺平靜,但有德妃偶爾找找麻煩,也不至於閒的腦子都不會轉了,照顧胤禛,教育孩子,和妯娌們鬥鬥心眼,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林沁如今不在京城,她在生了孩子不到半年,陳謙安就接到一紙調令,小夫妻兩個打包行李,帶著兒子,包袱款款到山東上任去了,楊慧雖然想孫子,卻也沒說什麼。
    陳謙安在任上做的不錯,三年考績都是優良,去年又官升一級,升任五品同知,小夫妻兩個在外地過的如魚得水,根本不惦記著回京。
    他們兩個不想回來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林沁自生了長子陳之泰之後,這幾年都沒動靜,就算遠在山東,陳家老太太還去信催問原因呢,若是在京城,兩人日子肯定不好過。
    當然,魏紫過壽,林沁怎麼樣也要回來拜壽的,連陳謙安都請了假,陪妻子回來看望岳母,給足魏紫面子,魏紫看到他們家陳之泰虎頭虎腦的樣子,也是喜歡的不行。
    也許人上了年紀就特別喜歡小孩子吧,原先魏紫可沒這個愛好,看到誰家小孩乖巧、可愛,就要拉過來說兩句話,得她心的,還要送上一大堆禮物,有時候自己想想都暗笑自己。
    不過,也正是因為年紀大了,行事漸漸沒那麼多忌諱,她這幾年跟葉玄見面漸漸多了起來,對他的身份也有了猜測,但是人家不說,她也就當不知道,兩人見面時,一般也不愛留人服侍,都是自己動手,聊起天來天南海北,葉玄的目光又不像一般古人那樣狹隘,兩人連洋人的事都能聊到一處去,是越來越有知己的感覺。
    這次魏紫生辰,葉玄也送了禮物,提前半月有餘送到魏紫手上的,是一個紫檀木雕,雕工很是一般,據說是葉玄親手做的,魏紫笑納了,因為不知道葉玄的生辰是什麼時候,所以理直氣壯的沒給回禮,葉玄也只是笑笑,並不在意的樣子。
    當然魏紫不是真的不知禮儀,人家誠心送她的禮物,她總要有所表示,但是送什麼是件技術活,她自己親手做的女紅肯定不行,她又不會雕刻,寫字太沒誠意,畫畫技藝一般,總要找一樣拿得出手的送出去,才能表達對朋友的重視,因此魏紫準備多用些時間來尋一個合適的禮物,也算是給葉玄一個小驚喜,如今,既然禮物還沒影兒,就暫且先保密吧。
    魏紫的壽誕雖然沒有大辦,過的一樣熱鬧,她的兄長們都來了,表兄弟們也來了,幾家交好的人家和姻親全都沒拉,家家都有人過來,賈家作為兒女親家,賈母也算給面子,帶著她兩個兒媳婦一起過來,賈家的男人們自然是在外院由林海應酬。
    熱熱鬧鬧擺了一天酒,看了一天戲,傍晚時客人散去,林家一家子才坐在一處共敘別情,在魏紫的正房擺了兩桌,中間用屏風隔開,裡面是女人們,男人們都在外面,嗯,說是男人們,其實也只有胤禛、林海和陳謙安三人,還有林暄、林晗和弘曦這三個還不能稱為男人的男孩子,女人們也只有魏紫、林溪、林沁和賈敏,連林晴都不在。
    男人們的話題很豐富,他三人年紀相仿性情相投,聊得不亦樂乎,酒也沒少喝,不過胤禛府邸離得遠,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他和林溪就要走,他們的身份,不能留在林府過夜。
    陳謙安和林海接著喝,喝醉了也無妨,他和林沁本就打算在岳家小住兩天,再回陳家大宅住兩天,就該啓程返回了,自己家倒不用再收拾,省得折騰一通,卻只是住一兩天,沒必要費那個功夫,也不想折騰自己家的下人們。
    結果陳謙安和林海兩人真的都喝醉了,林沁和賈敏只能一人扶著一個回房去,魏紫滿足的笑著,看人輕手輕腳把宴席撤下,打開窗子透氣,她自己又到院子里散了會兒步,才回房安歇。
    第二天一早,家裡所有人都來省魏紫,眾人一起用過早飯,男人們出門訪友會客,女人們又坐著閒聊,魏紫看林沁精神不好,忙問:「沁兒神色不大好,是不是趕路太累了?」
    林沁捶捶腰,說:「也許吧,這幾天都覺得身上懶懶的,也不大想動,總想睡覺。」
    魏紫聽這症狀,心裡有個猜測,只是沒有把握不好說,讓高嬤嬤去前面傳話,去請大夫來,林沁笑道:「母親又大驚小怪了,我就是累了些,歇幾天就好,哪裡用得著請大夫。」
    陳謙安和林海接著喝,喝醉了也無妨,他和林沁本就打算在岳家小住兩天,再回陳家大宅住兩天,就該啓程返回了,自己家倒不用再收拾,省得折騰一通,卻只是住一兩天,沒必要費那個功夫,也不想折騰自己家的下人們。
    結果陳謙安和林海兩人真的都喝醉了,林沁和賈敏只能一人扶著一個回房去,魏紫滿足的笑著,看人輕手輕腳把宴席撤下,打開窗子透氣,她自己又到院子里散了會兒步,才回房安歇。
    第二天一早,家裡所有人都來省魏紫,眾人一起用過早飯,男人們出門訪友會客,女人們又坐著閒聊,魏紫看林沁精神不好,忙問:「沁兒神色不大好,是不是趕路太累了?」
    林沁捶捶腰,說:「也許吧,這幾天都覺得身上懶懶的,也不大想動,總想睡覺。」
    魏紫聽這症狀,心裡有個猜測,只是沒有把握不好說,讓高嬤嬤去前面傳話,去請大夫來,林沁笑道:「母親又大驚小怪了,我就是累了些,歇幾天就好,哪裡用得著請大夫。」

    第一百三十章、敏愁

    那大夫頓了一下,認真想想,說:「最好不要,夫人身體雖然不錯,也受不住連續乘車,還是等過了三個月,胎坐穩之後再趕路比較好。」
    林沁有些失望的「哦」了一聲,又謝過大夫,大夫也不說話,跟著清芷過去寫孕婦的注意事項,魏紫等她走遠,才對賈敏和林沁說:「你們兩個都沒見過這位李大夫,不過她的祖父你們也熟悉,就是原先常來咱們家的那位老李大夫。小李大夫運氣不好,前幾年她父母到山上給人家看病,回來路上遇上山體滑坡,兩夫妻被埋進去,等到挖出來時,早就斷了氣,小李大夫本來定了一門親,因為要守孝三年,男方家等不得,又因為想高攀一家地主家的女兒,跑來要退親,李大夫本來是不答應,但小李大夫卻心灰,不願跟這種人家過一輩子,說服她祖父退了親,也不說另尋親事,一門心思跟著李大夫學起醫術來。她原本從小耳渲目染,腦子里已是學了不少東西,跟著祖父學了幾年,差不多的病症都不在話下,漸漸有了些名聲,又因為她是女子,給內宅女眷看病要方便的多,因此許多人家都願意請她。不過小李大夫性子有些冷,不大愛說話,對不聽話的病人更是沒好臉,因而滿京城都說她是個怪人,其實她心地善良,醫德也好,家裡沒錢抓藥的,她還時常免費出診,有時還倒貼藥材,真是個好人。」
    賈敏和林沁聽了都暗暗佩服,魏紫看林沁仍是面有疲色,也不多留她們,讓她們各自散了。
    林沁會客房之後並無二話,躺在床上休息,跟著她過來的王嬤嬤和袁嬤嬤忙上來請罪,她們也是有經驗的老嬤嬤了,主子懷孕兩個來月,她們竟沒發現,真是失職,不過林沁此時心情好,因而只是揮揮手,笑道:「也不怪兩位嬤嬤,我自己還生過一個呢,不也沒察覺麼,不過後面的幾個月要勞煩嬤嬤們多注意些,我可是把自己和孩子都交給嬤嬤們了。」
    兩人忙應下,又要派人去給陳謙安送信,林沁也不讓,說是要等他回來自己親自說,給他一個驚喜,嬤嬤們笑著應了,覺得自家姑娘雖說都是當娘的人了,還是這麼淘氣。
    不一會兒,得到信兒的陳之泰搖搖晃晃的跑進來,人未進門聲先至:「母親,母親,外祖母說我要有小dd了,是不是真的?小dd在哪兒呢?母親快讓我看看」
    話沒說完,人已經跑到林沁面前,就要往林沁身上撲,嬤嬤們哪敢讓他撲到林沁,忙抱住他,他還不依,掙著要林沁抱,嬤嬤忙把他放在林沁身邊,輕聲勸道:「哥兒小心些,太太有了身子,可經不得你衝撞。」林沁奇怪的看了嬤嬤一眼,又去看林沁。
    四五歲的娃兒,他哪裡知道什麼身子不身子的話,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林沁,林沁心都化了,拉著他的手,把他攬進懷裡,笑著說:「我的小寶貝,你弟弟還在娘肚子里呢,現在你可看不到,還要等好幾個月呢不過,等你弟弟出來,你會不會疼弟弟啊?」
    陳之泰眼睛亮晶晶的盯著林沁的肚子,猛點頭說:「嗯,我疼弟弟,也疼母親。」
    林沁笑的眉眼彎彎,對自己的兒子是怎麼愛都覺得不夠,母子和樂,其樂融融。
    那邊賈敏回房後,情緒卻很失落,坐在椅子上發了會兒呆,趙嬤嬤連喊幾聲,她才回過神,趙嬤嬤也能猜出她是怎麼了,也不敢說,只是拿別的話岔開,賈敏嘆口氣,說:「嬤嬤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就是看小姑有了身子,一時有些羨慕,讓我靜一會兒就好了。」
    趙嬤嬤也是無奈。要說這滿府上下,對賈敏最忠心的,大概就是她這位奶嬤嬤了,她從小把賈敏奶大,相當於賈敏另一個娘,一心為賈敏著想,賈敏的那點小心思,她也一清二楚,當年賈代善和賈敏的謀算,她也知道一些,卻是不同意的,背地裡勸過兩回,賈敏不停,她也沒辦法,好在是賈敏順利的嫁過來了,她本以為可以安心了,卻發現一切都想得太好。
    賈敏嫁進林家這幾年,她在一旁冷眼看著,表面上看,也算是事事順心:婆婆和氣,相公尊重,繼子女們也都尊敬,下人們也好管,家裡沒有任何人為難她的,但是,也正因為如此,賈敏心裡的苦,連訴都沒地方訴去。
    賈敏等人一開始都沒察覺,後來才漸漸發現,林家的幾個主子們,都沒把她當成自家人,所謂的和氣、尊重等等,仔細分辨的話,都帶著對客人的客套和生疏。
    最讓人難受的是,林海對賈敏的態度,真不像是對待妻子,反而更像是合作夥伴,客氣有禮,沒有絲毫逾越之處,賈敏無數次想要對林海好,想貼近林海的心,都以失敗告終,但是在外人眼中,賈敏卻是眾多女人的羨慕對象,因為,林海身邊只有她一個。這種情況下,她要說林海對她不好,那才真會讓人罵的,也絕不會有人相信。
    家裡老太太對賈敏是很和氣,除了新婚頭三天,就沒讓她立過規矩,平時也算是關心她,但總覺得像是隔了一層,總是淡淡的,她做錯了輕描淡寫說幾句,吃的喝的從未有過一丁點虧待,卻更像是上司對待下屬。總之,林家的人對賈敏,都是這個態度。
    而且,賈敏嫁過來四五年了,肚子一直沒有動靜,林海和魏紫從來不著急,賈敏都不知道她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傷,她也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卻一直懷不上,她也懷疑過是婆家防著她,怕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對對林暄三個不好,但是,她自己讓娘家人請來的大夫也說了,她是自己身子差,本就不易受孕,並沒有吃藥或是中毒之類的跡象。而且,林海也並不是不近女色,一個月也有半個月是歇在內宅,夫妻之事並不算少,可她的肚子就是沒動靜。
    可以肯定的是,林海是沒事的,前面三個孩子就是鐵證,兩夫妻在一處時間也不少,也沒人做什麼手腳,那麼,很明顯,就是賈敏的身體原因。賈敏還能怎麼辦?
    賈敏也曾和趙嬤嬤兩人商量過,給陪嫁丫頭開了臉放屋裡,等她生了孩子,就來個去母留子,從小讓賈敏養大,總比前頭那三個來的親近,可是,林海怎麼可能同意?當賈敏吞吞吐吐把這個想法說給林海聽之後,林海立馬大發雷霆,狠狠訓了賈敏幾句,隨後有兩個月沒進後宅一步,若不是知道林海外面沒女人的話,指不定賈敏要怎麼懷疑呢。
    借腹生子計劃還沒開始實施就宣告破產,賈敏也只能加倍的請大夫找名醫,期盼自己能調理好身體,其實自己能生的話,她也不想抱別人生的孩子,她也是有獨佔欲的,讓她給林海送女人,她心裡又怎麼可能真的舒服?不過是強撐罷了。
    可是,不管她怎麼努力,一切都沒有改變,大夫們還說,她越是心思郁結,就越難以懷上,要她放鬆心情,她好容易才把心情調整過來,就聽到小姑子有孕的消息,怎能不讓她鬱悶趙嬤嬤深知自家小姐的煩惱所在,甚至在她看來,林家老太太和姑爺之所以和姑娘隔了一層,就是因為姑娘沒有孩子,她認為,只要賈敏能生下孩子,眼前這種情況絕對會發生改變。
    可是趙嬤嬤也沒什麼法子好想,除了替姑娘多拜拜送子觀音,就是陪著姑娘一起發愁,尤其這幾年在外面,連個能商量的人都沒有,要是在京里,好歹還能回賈家找老太太討個主意……想到這兒,趙嬤嬤眼前一亮,記起她們現在就是在京城。
    「姑娘,你心裡的事兒,老奴也沒個主意,姑娘不妨回趟賈家,家裡老太太見多識廣,又是姑娘親娘,姑娘何不跟老太太說說?」趙嬤嬤一激動,以前的稱呼都冒出來了。
    賈敏卻顧不上糾正,前幾年她也和娘家老太太說過,只是當時想著年紀小,成婚時間也短,因此並不著急,後來卻是在外地,這種事信上也不好寫,一來二去就給忘了,如今正在京城,回去一趟也方便,就是請醫問藥,娘家人也更可靠些。
    想到高興處,賈敏眼睛也亮了幾分,中午用過飯後,就向魏紫提出想回趟娘家的要求,魏紫不知緣故,想著她隨著林海外任,幾年沒回過家,也正該回去看看,因而很大方的允了,還叮囑她禮物要準備豐厚些。
    得到允許的賈敏,忙和趙嬤嬤一起張羅送娘家的禮,雖然她回來時已經送了一份,但是人回去的話,還是要再帶一份的,家裡的兄嫂和侄子姪女都要有見面禮,這可馬虎不得。一時間主僕兩個忙的昏天地暗,倒是暫時把煩心事都給扔一邊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秘方

    賈敏帶著人回到賈家,受到賈母的熱烈歡迎,賈母如今也不年輕了,近六十歲的她頭髮已經開始花白,三四年不見女兒,一看到賈敏,先抱著兒一聲肉一聲的哭了一場,賈敏也跟著落一場淚,一屋子人勸了又勸,眾人才擦了眼淚坐著說話。
    林海本是隨著賈敏一起來的,此時卻不在內宅,而是在外書房內和賈赦、賈政兄弟倆相談甚歡,他一邊和兩位內兄說著話,一邊暗自打量兩人,只見賈赦不過三十五六歲,面上老態盡顯,面相竟比十幾年齡老了五六歲有餘,心中暗自驚詫,不知是何緣故。
    賈政卻威嚴日盛,如今蓄起鬍鬚,賈家人普遍有副好容貌,他端坐在上方,開口引經據典,好像要和林海比一比學問一樣,言語間偶有自得,還把長子賈珠拎出來顯擺,嘴裡說著讓林海這個探花郎指點一下內侄的學問,臉上卻滿是自傲。
    賈珠和賈璉哥倆在各自父親跟前是坐立不安,這兩位可都是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的人,本身其實很不會教育孩子,一個是放羊吃草,一個是只知道罵,張嘴「孽畜」,閉嘴「逆子」,做的再好,也得不到一聲誇獎,是以根本不敢忘老父跟前湊,但見親戚又不能不來,因而都是硬著頭皮,後來見這位姑丈神色平和言談有致,才放開了些。
    林海是正統的讀書人,見者晚輩,尤其是正讀書的晚輩,自然要提一些問題,賈珠搶著答了,還算言之有物,賈璉比起來卻差了些,但是,林海多精明的人啊,每每賈珠拽文,林海都能從他眼中看到嘲弄之色來,初時還以為自己看錯,兩三次之後,就覺出興味來。
    賈母正房內,邢夫人和王夫人正坐著陪賈母和賈敏說話,十二歲的賈元春在一旁安靜坐著,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端莊貴氣,加上柔美的樣貌,得體的談吐,讓賈敏誇了又誇,而**懷中抱著的二姑娘賈迎春,卻被賈敏有意無意的忽略了,一來是她年紀太小,二來麼,賈迎春出生的日子不好,在四十三年,是賈赦孝期內胡鬧的證據,實在讓賈敏喜歡不起來。
    賈赦也真是個人物,無法無天又看不清形勢的人物,他老爹死了不到一年,他就搞大侍妾的肚子,事發了不說補救,反而堂而皇之就把孩子給生出來了,明晃晃的出生日期無不提醒著眾人,此人是個不孝子,他還不以為意。
    賈迎春從出生之日起,就注定是個不受長輩歡迎的,賈母第一個就不喜,只是總歸是孫女,面子情兒還是有的,表面上和賈元春一樣養在身邊,實際待遇卻天差地別。
    賈敏心裡有事,和賈母說起話來就不大上心,賈母對自己的女兒自是瞭解,沒過多久,就遣散眾人,單獨和賈敏說私房話,問道:「我的兒,看你神色懨懨的,臉色也不大好,可是在林家受了委屈?還是說,有人欺負你?」
    賈敏想到傷心事,未開口先流淚,更讓賈母誤會,她就急了,張嘴罵道:「林家人太可惡我如花似玉的女兒,嫁到他家去,就是這麼對待的敏兒別哭,為娘給你出氣去」
    說著就要叫人,賈敏忙攔著,說:「老太太,家裡並沒有人欺侮我,我是為別的事……」
    賈母忙細問緣故,賈敏先還有些扭捏,賈母說:「我的兒,我們是親娘倆,在我跟前你還有什麼好藏著掖著的?問你又不說,只是哭,真真讓人心焦」
    賈敏這才含羞說道:「老太太,女兒心裡難受啊,女兒嫁過去也有五年整了,到現在肚子都沒一點消息,婆婆和老爺雖不說什麼,我自己都過不去……」
    賈母一聽,忙說:「你可曾請大夫來瞧過?是不是受了暗算?」
    賈敏苦笑道:「原先我也曾疑過,畢竟有前頭那三個,婆婆不想我生孩子也是常情,因此在家時,飲食衣物處處留心,竟沒有一處不妥,在江南這三年多,我也請了七八個大夫來瞧,都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說我身子弱,不易受孕,要我好生調養身體,可養了這幾年,也沒有一點起色,所以,我才來找老太太,老太太見多識廣的,認識的人也多,經過的事也多,您有沒有什麼法子,給女兒指點指點。」
    賈母聽了,沈吟片刻,吩咐跟前心腹嬤嬤拿了帖子去請素日相熟的大夫,還特意叮囑小心些,莫讓外人知道,等人出去,才對賈敏說:「這位王大夫是咱們家相熟的,脈細也好,先請他來給你請個平安脈,有什麼話等會兒再說。」
    賈敏聽說是王大夫要來,臉上也露出一絲喜色,只是她失望次數太多,終究不敢抱太大希望,賈母心疼的抱著賈敏,像她小時候一樣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王大夫到了,一屋子丫頭婆子扯幔子的扯幔子,回避的回避,折騰好一會兒,才讓王大夫進來,賈敏伸出手來,一個丫頭忙打了方帕子在手腕上,王大夫才伸手扶脈,賈敏卻想起昨天那位女大夫來,心裡想著,還是女大夫看診方便,等了有半刻鐘,王大夫才收回手,掉了幾句書袋,大意就是說她沒病沒災,好好的。
    賈母含蓄的說:「王供奉可瞧准了?這孩子成親幾年沒有身子,你看是何緣故?」
    王大夫就笑道:「夫人的身子並無大礙,只是有些寒,子嗣上是要艱難些,但只要調理得當,也不是什麼難事,另外,夫人有些速思慮過重,也不利受孕,還要夫人放開心懷,這子嗣之事不可強求,順其自然,說不得孩子就來了。」
    賈敏原本還高興呢,聽到後面又是老生常談,眼神就暗淡下去,賈母卻又說:「真的只是身體的原因?別是有什麼其他緣故吧?王供奉你可要實話實說啊。」
    陰沈的話讓王大夫抖了下,忙笑著又讓賈敏伸出手來,這次速度更慢,且兩只手都扶過脈,頭上已經有汗珠子滾下,小心的說:「草民醫術不精,並未診出別的症狀來……」
    賈母這才不說話了,揮手讓人送他出去,自己頭疼的揉揉額頭:「我兒且不必著急,既然大夫說你身子沒問題,只是需要調養,咱們還有什麼好怕的,家裡又不是買不起補品,你也放開心,咱們慢慢調理著,有身子也是早晚的事,咱們不著急。」
    賈敏無奈的點頭,不知道心裡是喜是憂,喜的是,總算能證實婆家人並沒有對她動手,總算安慰些,憂的是問題還在自己身上,大夫都說調理好身體就行,可調理這幾年都沒有用,眼看著她都嫁人五年了,再等幾年,只怕真就懷不上了,由不得她不心焦。
    賈母其實也挺意外的,她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自己女兒身子是有些弱,但是也沒聽那個大夫說過會對子嗣有影響,所以,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林家有人動手腳,而且,矛頭直指林家老太太魏紫,至於為什麼不懷疑林海,這大概是另一種同性相斥原則在作怪吧。
    可是問題偏還就是出在女兒身上,自己家請來的大夫,不存被林家收買的可能,所以,說的話是可信的,他既然說沒發現問題,那就是真沒問題,賈母不得不為自己女兒打算,想一個合適的解決辦法,總不能真讓女兒連個自己的孩子都沒有吧?
    幾乎是馬上,賈母也想到借腹生子這一招,悄聲問賈敏:「姑爺如今身邊都有誰服侍?」
    說到這一點,賈敏還是挺高興的:「家裡規矩大,老爺身邊並沒有通房之流。」
    賈母皺眉:「這是什麼道理?凡是大家公子哥兒們,哪個不是十幾歲身邊就放兩個丫頭引導人事,日後都是要收房的,怎麼姑爺身邊沒有?」
    賈敏解釋:「老太太不知道,林家家規嚴著呢,凡是林家子弟,除非是年過四十仍無子,才能納一個妾,我們老爺又是重規矩的,如今有子有女,自然不肯做那種事。還有小姑家裡,聽說也有差不多的規矩,就是成親前跟前有人引導人事,等正妻進門,也是要打發出去呢」
    「……這本是好事,如今卻成了你的阻礙。」賈母嘆氣,「原想著給你找兩個好生養又老實的丫頭,你放在姑爺身邊,等有了身子,生下來就抱到你跟前,從小自己養大,自然跟你親近,不比那幾個年紀大養不熟,怎知林家還有這等規矩,連這條路也給堵了。」
    賈敏低了頭不吭聲,她心裡對這條規矩可是喜大於憂的,她又不是多大方的人,能眼睜睜看著別的女人分享她的丈夫,真讓她選的話,她寧可沒孩子,也不想給林海送女人,不過,這話就不好在賈母跟前說了,賈母要知道她有這心思,肯定要罵她的。
    賈母也有些後悔,當初賈敏嫁給林海,她可是不把前頭那三個孩子放眼裡的,因為他們都記事了,又不是賈敏肚子里出來的,賈母自然不待見,二來她也沒料到賈敏生個孩子這麼難,早知如此,她就該勸賈敏把最小那個抱身邊養著的,可惜現在後悔也晚了。
    當然,賈母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心中暗自拿了主意,只讓賈敏放心,她自會為賈敏尋一個方法,讓賈敏回去等她的好消息等等。
    賈敏從賈家回去時,心情明顯好了很多,林海察覺,有些奇怪,但想到她幾年沒見娘家人,如今見了,心情高興也是人之常情,因此略想了想就不在在意了。
    魏紫卻對她的變化心中起疑,決定暗中打探一二,給正院所有人下了個命令,嚴密關注賈敏及其身邊之人的動向,看看她是發生什麼好事了,還是在打什麼鬼主意,吃過一次虧的魏紫絲毫不敢小覷賈家人的小強精神,就怕他們出個什麼幺蛾子。
    林海回京不單單是給魏紫過生日,他回來,官方的理由是回京敘職,所以,歇了幾天之後,又去面聖,然後就是在家等新任命,也正因為任命未下,他才得以閒幾天。
    不到半個月,林海的新職位下來,鑒於他三年多的考績優良,政績突出,又升一品,任江蘇巡撫,監管江南鹽政。此調令一下,林府立時車水馬龍,前來拜訪者絡繹不絕。
    魏紫藉口頭疼,整日待在屋裡不出門,把待客事宜全權交給賈敏,賈敏那身子骨本就不大好,此時也只能撐著,幸好林海不日就要上任,在她快熬不住時,終於出發上任去。
    賈敏走之前,又回了趟娘家,和賈母密談有半個多時辰,說了什麼無人知曉,連賈敏最信任的趙嬤嬤都沒在跟前服侍,下人們只知道賈敏出來時面有喜色,好像撿到寶一樣。
    魏紫的人頭一次沒打聽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來,不禁有些挫敗,不過第二天,有人送來一份情報,魏紫才知道是怎麼回事,嘴上不說,心裡卻有些不以為然。
    原來賈母不知道從哪兒弄了個生子秘方,說是連吃三個月,必能懷孕。賈敏正是得了這秘方,自覺生子有望,才會喜上眉梢。
    魏紫卻不相信有這麼神奇的藥,她可沒忘記,邢夫人嫁給賈赦的時間比賈敏嫁人的時間只長不短,她到現在也是沒開過懷,真有這東西,賈母難道就不給邢夫人用?就算女兒比媳婦重要,媳婦懷的也是她的孫子孫女啊,沒有這麼偏心的吧?還是說,這其中另有玄機?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魏紫從來不喜歡為難自己,把此事寫進信里告訴林海,讓他煩惱去,那是他媳婦兒,他不管誰管?魏紫拍拍手錶示毫無壓力,兒子就該給老娘分憂解難。
    現在魏紫的重點關注對象可是林沁來著,有身子的是她呢。陳謙安假期時間太短,不能多陪陪嬌妻,早先一步回去了,林沁此時又不適合長途勞累,只能暫時先留下京城。不過,原先想著住不了幾天,在林家住兩天,回陳家住兩天就走,因此自己的房子反而沒有收拾,但是現在情況有變,林沁最少要在京里住一個半月,那就要重新打算了。
    首先林家是不能住的,陳家又不是沒人,林沁總住在娘家,會讓人家不滿,但林沁又不想住陳家大宅,一是嫌人多嘴雜,二來大宅里事多,林沁不想攙和,所以,忙讓下人們去整理自己的房舍,好在家裡下人是齊全的,雖然命令急了些,倒也不是很慌亂。
    現在林沁就一個人住在自己家,家裡一個長輩也沒有,陳謙安又不在,還有個陳之泰在身邊需要照顧,魏紫少不得要多關注一二,得閒就過去看看。
    而林海人還沒走到地方,魏紫的信就送到他手上,看了之後,也只是冷笑一聲,心想,你有再多秘方,沒有我的配合,想生孩子?不可能打定主意不配合的林海,把魏紫的信仔細收起來,放進一個紫檀盒子里,盒子上有精巧的機關,不知道方法根本打不開,就這樣,林海還不放心,連盒子都放在自己身邊,從不讓別人碰一下,連知道的人都很少。
    魏紫把信給林海之後,就把這事給扔到一邊了,她對所謂的生子秘方沒有一點信心,更不覺得會有效,可是,賈家再一次用事實證明他的強大,在中秋節前夕,林家的人去賈家送節禮時,聽到一個可謂是不可思議的事,三十有二的王夫人有孕了魏紫很是驚異,王夫人從生了賈元春以後,時隔十一年再次有孕,可真是件大喜事呢,尤其是賈母偏心小兒子,她也不知道多高興呢,可惜自己是看不到了。
    算算時間,王夫人肚子里這一個,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賈寶玉了,這位含玉而生的絳花洞主,出生時含塊兒玉,到底是真有其事,還是故弄玄虛?魏紫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與其坐而想,不如立而行,鑒於自己上次探聽消息失敗,這次魏紫不準備自己出手,轉而把希望寄託在胤禛身上,既然上次那麼機密的事他的人都能得到消息,這次的事也應該不在話下吧?反正魏紫盲目的自信著。
    呃,魏紫還料錯了一件事,她以為自己看不到賈母高興或是得意的臉,事實證明她錯了,人家賈母特意通知她去看了找了個藉口,請她過去聽戲,她心裡也有好奇,難得的去了,賈母一見她,就笑的跟朵花兒似的,看在魏紫眼裡,怎麼看怎麼想小人得志便猖狂,不過在人家家做客,總要給主人幾分臉面,心中雖是不屑,面上卻和氣一片,大家都是演技派啊不過,魏紫特意觀察了邢夫人,看到她臉上幾乎掩飾不住的憤恨和嫉妒,心裡也有些同情她,這個女人要說壞心還真沒有,就是太蠢,怨不得被王夫人壓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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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序幕

    魏紫都有些想不明白,在如今的形勢下,邢夫人仍能混的這麼慘,她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
    要說在原著中,她和賈赦被擠出榮禧堂,在不知道哪個角落的院子里住著,賈母偏心的過分,她鬥不過王夫人,這還算情有可原,但是現在是什麼情況?現在是賈赦一家住在榮禧堂,賈政一家子被擠到角角落里,賈赦跟賈母也就是沒有撕破臉了,邢夫人但凡有點手段,也不至於仍是這樣啊?就是乾不過賈母,也不該仍被王夫人掌了權啊?
    反正魏紫很不理解,除了邢夫人無子這一點之外,也只能把原因歸在邢夫人的智商上。
    其實邢夫人還不能算無子,賈璉也好,賈迎春也好,禮法上都是她的孩子,就算賈迎春是庶出,暫且不論,但賈璉卻是正兒八經的嫡出,只要賈璉好好地,邢夫人即便一輩子不會生兒子,誰也不能說什麼,就是賈赦想休妻,都不能拿「無子」做理由,所以,邢夫人完全不必感覺低人一等啊哪怕她是繼室,但只要賈赦承爵,她管家就是天經地義。
    魏紫總是理解不了賈家人的思維,就像她同樣不明白,不就是王夫人懷個孕嘛,至於弄得這麼人盡皆知的嗎?何況她還不滿三個月,胎還沒坐穩,現在就到處宣揚,也不怕樂極生悲?魏紫可是記得,有個說法是不滿三個月的孩子小器,不能到處說的,不然會把孩子嚇走。雖然魏紫認為這種說法毫無理論依據,但眼下的人大多數都很相信,賈家這麼特立獨行,才真讓人意外,也讓人難以理解,對此,魏紫又懷疑是賈母和王夫人抽風。
    不過很快,魏紫的注意力就從賈家移開了,進入十月沒幾天,林沁那邊就送來消息,九月二十三辰時,林沁生了個大胖小子,足有七斤重,母子平安,兒子小名七斤。
    魏紫大喜,忙把早準備好的禮物讓人送去,洗三是趕不上了,滿月卻不能再錯過,還有些特意給孩子準備的小衣裳鋪蓋等,雖說林沁身邊不少人伺候,這種東西不會缺少,但這好歹是魏紫的心意,她總想要給小外孫做點什麼,心裡才能踏實。
    轉眼又是半年過去,等到四月二十六日,王夫人生了個兒子,果然有傳言說此子生而含玉,貴不可言,賈家也給魏紫送了信,請她去參加洗三和滿月。
    讓魏紫比較失望的一點是,這靈異之事竟真是有的,她當初拜託胤禛,胤禛很上心,收買了賈母和王夫人請的穩婆,此人證實,賈寶玉生下來就不哭,檢查時才發現嘴裡含了一塊玉,玉上似乎有字,但因為此穩婆不識字,上面是什麼字她就不知道了,但因為這實在是一件罕事,主人家又沒有下禁口令,不到幾天,就傳的沸沸揚揚,幾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因為對這位神瑛侍者好奇,魏紫洗三時也去了,看著襁褓中的他,也不覺得和常人有什麼不同,心中微微失望,不過倒是看到了那塊玉,雖說寶貴,她身為親家,拿在手上看一看還是有資格的,玉不大,上面的字更小,魏紫認了半天,果真如紅樓書中所寫,一面是「通靈寶玉」四字,另有八個小字「莫失莫忘,仙壽永昌」,另一面則是「一除邪祟 二療冤疾 三知禍福」幾個字,魏紫頭一次見這等奇物,不免贊嘆一番。
    好奇過了,等賈寶玉滿月時,魏紫就稱病未到,她實在懶得跟賈家人應酬,看到賈母那得意的臉,她就不舒服,沒的自己憋屈,還不如到街上逛逛呢。
    想到就做,魏紫帶著人就出了門,先去琉璃廠轉一圈,也沒買什麼東西,雖然看上幾樣古董,但因為自己沒什麼鑒賞能力,為避免花大錢買個贋品回去,她對這一類從來都是只看不買,以前有看中的,回頭讓林海去辨識,若是真品,價格又合適的話,林海就會買回來孝敬魏紫,現在林海不在京城,魏紫就只能看看了,遇上實在喜歡的,有時候也會請胤禛去幫忙過過眼,這麼點小事,胤禛從來不會推脫。
    逛累了,到葉玄開的酒樓吃飯,酒樓掌櫃的早就認識了魏紫,知道他是東家的朋友,吃飯從來都是免費,魏紫有時候佔便宜心理髮作,就會跑來白吃白喝一頓,然後心情舒暢的回家。
    今天也不例外,不過,等她到時,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位總是跟著葉玄的隨從在門外守著,看見魏紫,忙笑著迎上前來,把魏紫讓進室內。
    毫無疑問,葉玄正坐著喝酒,魏紫進門,他就遙遙舉杯,魏紫在對面坐下,葉玄給她倒上一杯,魏紫豪爽的一飲而盡,葉玄笑道:「我猜你今天回來,果然沒有猜錯。」
    魏紫低頭吃菜,先把肚子填飽,才說:「你怎麼猜到的?」
    葉玄似乎被魏紫的好食慾影響,也跟著吃了不少菜,聽到魏紫問,他先把嘴裡的飯菜咽盡,又喝口白水潤喉,方笑道:「你們家那位親家家裡今天擺滿月酒,你肯定是不想去的,但是待在家裡又會心煩,就要出來逛逛,既然出來逛,就沒有不來我這兒蹭吃的道理。」
    魏紫奇道:「他們家倒真出名,不過是個小孩子滿月,怎麼連你都知道了?」
    葉玄輕嗤一聲:「你到外面打聽打聽,如今還有誰不知道的?生而含玉、貴不可言,這麼好的命格,滿京城誰不艷羨?聽說那玉上還刻得有字,真是一件奇物,也不知多少人動了心思」
    「哈哈,可不是麼」魏紫大笑:「我還是頭一次聽說這種奇事,貴不可言,除了我女婿那一家子,還有誰家的孩子能當得起‘貴不可言’四個字?說句實在話,就是我那幾個外孫,被人批個這種命格,我都要嚇死了,除了太子家的孩子,誰敢說自己‘貴不可言’?遇上這種事,不說下死力瞞著,反而自己到處亂說,我都不知該說他們什麼好,偏偏又是親家,我真怕上面生氣,到時候連累我們家可怎麼辦啊」
    葉玄擺擺手:「你想太多了,上面的人不會這麼沒度量,連一個嬰兒都容不得,不過是個國公府次子的次子,能掀起什麼風浪?不過是當笑話看罷了。你也不想想,若是真有事,你的好女婿能不管,任由他們瘋去?想來這消息能傳這麼快,你女婿也出了不少力。你有沒有聽說,現在京里都知道,賈家的孩子起了個小名叫‘寶玉’,巴巴的拿著名字給挑糞的花子叫去,說是給他壓壽?」
    魏紫一愣,想起原著中好像是有這麼一節,笑的更開心了:「我還真不知道,人家才真是人才,不服都不行,每每都能出人意料,正常人實在是跟不上人家的思路,我甘拜下風」
    「還能有讓你服氣的人?你在我面前不是挺伶牙俐齒的嗎,怎麼,難道吵不過賈家的人?」
    魏紫「呵呵」笑道:「不是吵不吵的過的問題,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我想你也沒聽過,你屬於比我更孤陋寡聞的,今兒我教你個乖,你可要記住了:永遠不要試圖和腦殘們講道理,因為他們會把你的智商拉低到和他們一個層次,然後用他們豐富的經驗打敗你。」
    葉玄一琢磨,會心一笑,他這幾年和魏紫聊天聊得多了,學會許多新新詞彙,腦殘什麼的他也能聽懂,才越發覺得可樂,魏紫突發奇想,問:「你說,若是聖上聽說此事,會不會對那塊玉感興趣?畢竟這事不同尋常,也算是‘祥瑞’了吧?說不定聖上還會獎勵一番?」
    葉玄神秘的笑笑:「說不定會吧。」
    魏紫又說:「也許,聖上會說那塊玉是個寶,而寶物就該歸皇家所有,要求賈家進獻?」
    葉玄冷哼一聲:「聖上乃天下之主,要什麼沒有,豈會貪圖那一塊破石頭?他們主動送上,聖上都還嫌佔地方呢,你也把聖上想的太不堪了。」
    魏紫暗笑,面上還要一片嚴肅的贊同葉玄的話,心中對自己的猜測更多了一份自信。
    葉玄意識到什麼,乾咳兩聲,說:「聽說你們家林海上個月病了一場,現在好了吧?」
    魏紫說:「應該是好了吧?我還沒收到信,不過就一場小傷寒,也不是什麼大病,現在都一個月過去了,怎麼著也該好了,要是真沒好,他這些年的武功都白練了,等他回來,我非讓孟林給他進行特訓不可」
    「你倒是心寬,自己兒子病了,還有心關注別人家的八卦。」葉玄笑道。
    魏紫攤手:「我不寬心又能怎麼樣?難不成跑到金陵去看他?不是我說,他本來沒什麼事,我去了,只怕他看到我會嚇出個病來,我還不如老老實實在家待著,不讓他為**心,就是我現在能為他做的最大的事了。我這叫有自知之明。」
    葉玄贊道:「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可惜呀,世人有你看這麼清楚明白的,十不存一。」
    魏紫想挑眉,又想起這個動作在這個時代很不尊重,女性做起來就像是在**人,而自己又是一把年紀了,忙忍住了,改用目光詢問,葉玄擺擺手,說:「沒什麼事,不過是有感而發罷了,都是些煩心事,讓你知道,也只是徒增煩惱,倒不如不說的好。」
    魏紫也不追問,反正葉玄一向如此,魏紫早習慣了,而且,她也沒有替別人背煩心事的愛好,葉玄說了,她作為朋友開導一番,是朋友義氣,葉玄不說她就不問,這是朋友體貼,不論怎樣,都是她有理,所以魏紫毫無思想負擔,哪怕葉玄常聽她訴苦,還常幫她出主意。
    賈家出了個寶的消息作為京中熱門話題,很是流行了一陣,直到康熙老大在召見朝臣時問了幾句,上書房的大臣們大多也都是聽過的,康老大問,自然沒人敢不說,當下倒豆子般說了一遍,當然沒有落下「貴不可言」四個字,康老大神情莫測的笑笑,似隨意般說了句:「這麼好命的孩子,待在家可惜了,不如跟著朕的孫子們做個伴讀,也讓朕的孫子沾沾貴氣。」
    康老大這句話流傳的更快,不到半天,已經傳遍京城,賈家自然也得了消息,還是王夫人的胞兄王子騰親自去送的信,他不但把康老大這句話一字不差的轉告自己妹妹、妹婿,還要他們以後都不准再提賈寶玉的命格,賈政答應的挺快,王夫人雖然不樂意,看自己哥哥的神情,也只能應下。
    賈寶玉一出生就鬧得沸沸揚揚,中途康老大一句話,讓他的名頭更響亮了,一直鬧了三四個月才漸漸被別的八卦所取代,不過,在所有的傳言中,作為賈家姻親的林家,彷彿被人遺忘了一般,竟是從沒有人提過,魏紫在奇怪的同時,心裡也暗自慶幸著,據她猜測,這大概是胤禛的功勞,於是對這個女婿更滿意了,特特給他找了條純白的毛茸茸的小狗作為答謝。
    等到賈家事件銷聲匿跡之後,魏紫收到一封林海的信,信上說,賈敏懷孕了,魏紫說不上是驚訝,反而有種果然如此的感慨,她就知道,主劇情不是那麼容易改動的,賈敏都進了林府,林妹妹出生,還不是早晚的事?那塊破石頭都來了,林妹妹自然也快了,算算日子,賈敏此時懷孕一個半月,正好是來年二月生產,不是林妹妹,又是哪個?
    等到賈家事件銷聲匿跡之後,魏紫收到一封林海的信,信上說,賈敏懷孕了,魏紫說不上是驚訝,反而有種果然如此的感慨,她就知道,主劇情不是那麼容易改動的,賈敏都進了林府,林妹妹出生,還不是早晚的事?那塊破石頭都來了,林妹妹自然也快了,算算日子,賈敏此時懷孕一個半月,正好是來年二月生產,不是林妹妹,又是哪個?

    第一百三十三章、抓周

    賈敏花朝節產女,她自是喜不自勝,孩子生下來沒幾天,執意給起了個「黛玉」的小名,魏紫鞭長莫及,林海倒挺喜歡這個名字,只是礙於林家這一代孩子們的排序,只能當做小名使用,大名仍是隨著兄姐們,取名「林暖」。
    等魏紫知道知道孩子小名的事時,事情已成定局,她總不能千里迢迢的寫封信過去為個小名跟兒子媳婦生氣,那也太小題大做了些,因此,她只能憋著內傷給林海回信,要他管好身邊人的嘴,別讓人把家裡姑娘家的閨名到處亂說。
    不過不管怎樣,林黛玉也好,林暖也好,都是林海的女兒,魏紫的孫女,林家的二小姐,家裡多個孩子,魏紫心裡總是高興的,接到信之後,魏紫就張羅一堆禮物補品什麼的,派人盡快送過去,同時跟去的,還有兩個專門照顧賈敏和林暖的嬤嬤。
    等到四月二十六時,就是賈家寶貝蛋賈寶玉的週歲,賈母對這個孫子是疼到骨頭縫里,這一年都養在她跟前,身邊十幾個人圍著,要星星不給月亮,對賈寶玉的抓周禮看的更重,又一次大宴賓客,魏紫記起本次活動中賈寶玉又很亮眼的表現,也親自去了,沒有找藉口推脫。
    吉時到時,奶娘把賈寶玉抱出來,一張大案上放滿各式各樣的物品,印章、經書、筆墨紙硯、算盤、賬冊、花朵、胭脂應有盡有,把賈寶玉放在上面,他坐著東看看西望望,好幾個人引著他抓這個,抓那個,賈寶玉東尋西摸的,最後抓了一盒胭脂在手,張開沒牙的嘴笑的滿臉口水,無視他老爹賈政那張鐵青的臉。
    賈母和王夫人卻不以為意,短暫的尷尬之後,收生姥姥忙說幾句吉利話岔開,賓客們也沒誰會不開眼的當場給主人家難堪,順著話頭誇孩子長得好,有福氣之類,賈母又說怕人多賈寶玉嚇到,忙讓人給抱進去,眾人分別入席,這場半鬧劇才謝幕。
    魏紫心中暗笑,深覺抓周還挺准的,以後賈寶玉可不是就愛胭脂嘛,小小年紀就會吃丫頭們嘴上的胭脂,自己還會做,用的化妝品俱是上乘,不知道的,屋子里佈置也是女兒風,被劉姥姥誤會成那個小姐的閨房,可見他是有多女性化。
    嗯,魏紫對自己家孩子可沒有人家這種盲目的自信,想當初不管是林暄還是林晗,她為了不讓他們抓到寓意不好的物件,提前半個月都開始進行訓練,教他們只能抓書或是筆,雖然這樣有作弊嫌疑,也總比孩子從小被人扣上個莫須有的壞印象要強。
    京中八卦的傳播速度超出人們的想象,等到魏紫赴過宴回家,沒有跟著她去的幾個清都得了消息,找跟去的人打聽,賈寶玉抓胭脂的事是不是真的,林家對下人們管得嚴,不許他們在外人跟前說自己家裡的事,但是,在家裡說說別人家的八卦,這一點倒並不禁止,只要不在外面說,不被人說林家下人沒規矩,魏紫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所以,跟去的清蘭和清芷兩個繪聲繪色的把經過講了一遍,因為是主人家的親戚,眾人只是略說幾句,並不敢多加討論,而且都知道不往外說,魏紫明明聽到,也只做不知。
    於是,賈寶玉又一次在京里出名了,人們還沒忘他那「貴不可言」的命格,也沒忘從胎里帶出來的那塊奇玉,就這麼一個奇人,抓周時抓了盒胭脂,與剛出生時形成鮮明對比,不知道多少人又多了個談資,嘲笑著有之,看戲者有之,反正不是自己家丟人,大家高興著呢。
    為此魏紫還得到了幾枚同情的眼神,還有人拐彎抹角的找魏紫打聽,均被魏紫以「小孩子的事當不得准」這種官方語言回答之,雖然有人不滿意,卻也奈何魏紫不得。
    不過,這種人很少,依林家目前的實力,想與林家交好者居多,就是不交好,也不能交惡,因此,魏紫面對的很是輕鬆,而且,眾人的重心都在馬上要到來的選秀上,對各家秀女的關注度要遠超賈寶玉的抓周事件。
    魏紫同樣關注,因為,今年林晴要也要參加選秀,她今年週歲十四,正好趕上。林晴的規矩是從小由宮里出來的教養姑姑教出來的,自是沒得挑,而從她七八歲起,魏紫就開始教她管家理事,等過了十歲,更是放手讓她自己去學、去做,那通身的氣度也是不俗,她又是一方大員林海的嫡女,完全不用擔心會落選。
    事實上,魏紫更擔心的是她不落選,依著魏紫的想法,她是真不想讓林晴選上,康老大年紀大了,這些年頗有些不近女色的感覺,宮中好些年沒進過新人,所有留牌子秀女,或是指婚皇子,或是留給宗室,魏紫對這些人缺乏信任,總覺得自己親自挑選的才是最好的。
    可惜事與願違,林晴一路綠燈,順利的殺入最後一輪閱選,哪怕康老大親閱時,眾秀女都表現的多才多藝,林晴僅僅是寫了幅字,而且是很沒特色的字,她也沒能落選,而是留了牌子,秀女們羨慕嫉妒的不少,林晴卻只想苦笑。
    林晴這孩子算是魏紫一手養大的,完全沒有那種「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心理,她期盼的婚姻,就是小姑姑林沁那種,她也相信,若是祖母給自己選夫婿,肯定也會選一個適合自己的,但是,由著皇上指婚,結果如何,誰都不能保證。不過,林晴的心很穩,即使現實與想象相差甚遠,未來比較渺茫,她也沒什麼慌亂不安之感,還能順便勸魏紫不要著急上火。
    魏紫活了一把年紀,反而被自己孫女安慰了,也是好笑不已,倒真把焦慮扔到一邊,平心靜氣的等著賜婚旨意,幸好,康老大還沒昏頭,給的指婚對象挺不錯的,經過魏紫各方考察驗證,完全符合她對孫女婿的要求,魏紫頭一次真心實意的感謝康老大。

    第一百三十四章、事發

    林晴的未來夫婿姓周名睿成,今年十七歲,他父親曾立過大功,為康老大立下過汗馬功勞,後來更是在平定蒙古時戰死沙場,死時周睿成才七歲,當時康老大追封他老爹為一等子爵,並允許周睿成不降等襲爵,所以,小小年紀的周睿成就是有爵位的人了。
    不過周睿成並不像他老爹那樣走武職之路,他父親去世後,沒兩年他**也跟著去了,他是跟著祖父長大,但是祖父又年紀太大,對這唯一的孫子幾乎是捧在手心裡,絲毫捨不得管教,只是溺愛,他家又沒有其他近親,只有一個姑姑還是嫁到廣東去了,幾年見不到一次,學業之事幾乎全靠周睿成自覺。好在他從小就聰慧穩重,雖然沒人要求,卻知道自己用功,原本想要參加四十四年的鄉試的,但他祖父又病逝,因而耽擱了,今年剛出孝,康老大比較照顧功臣之後,就想起他沒個長輩照看,於是親自給他指了門親事。
    從林晴滿了十二週歲之後,魏紫就開始新一輪的調查工作,調查對象就是京中適齡未婚男青年,這位周睿成同學也進入過魏紫的視線,他上無父母,下無兄弟姐妹,身邊連個能說得上話的親戚都沒有,本人又性情寬仁,能力出眾,品性淳厚,各方面都挺符合魏紫的擇婿條件,但是,因為林家和他扯不上關係,因此魏紫就放棄了。
    只是沒想到康老大會把林晴指婚給周睿成,這雖然出乎魏紫意料之外,但結果挺圓滿,尤其是魏紫對周睿成深入調查之後,對他更是滿意,一個品行好的孩子,總是更值得信任,周睿成的品性就很讓魏紫放心。這孩子是個很溫和的人,溫和又不失原則,完全是濁世佳公子的典範,是魏紫最欣賞的類型,雖然此人有些缺乏魄力,沒什麼野心,但依魏紫看,這也沒什麼不好,選夫婿嘛,根本就不需要太大的野心,只要不是連基本的進取心都沒有,能力又不缺,能養活妻兒一輩子,平安順遂的生活,這樣就足夠了。
    全方位瞭解過周睿成之後,魏紫把他的資料拿給林晴看,林晴也沒什麼不滿的,雖然她對未來並沒有太高的期許,但一個看起來不錯,又能令祖母滿意的人,應該不會太差。出於對魏紫的盲目信任,林晴覺得,周睿成此人能被魏紫看中,她嫁過去應該會過得不錯。
    聽了林晴的說辭,魏紫無語了,她都不知道該怎麼糾正林晴的思想好,林晴這小姑娘吧,哪兒哪兒都好,就是有時候太理智,什麼事都是理智分析,很少感情用事,也許是和她幼年喪母有關,不過魏紫深深懷疑是自己的教育出了問題,不然,為什麼她教出來的女孩子,從林溪到林沁再到林晴,基本上都是同一款的,對婚姻從來沒有期望?
    魏紫默默回憶三分鐘,想起自己常有意無意的在她們面前分析男人的心理,說一些類似「男人不可靠」「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話,難道說,她們都是被自己給影響的?魏紫堅決不承認是自己思想偏頗,她只是在給家裡女孩子們打預防針,嗯,就是這樣沒錯林晴婚事已定,魏紫立馬給林海寫信,把這一消息告訴人家老爹,心裡還誇了周睿成幾句,這孩子真是有禮貌,接到聖旨之後,當天就遞了拜貼,第二天就帶著禮物登門拜訪,魏紫身為林晴祖母,親自接待了他,看他長得稱不上帥,以魏紫見過的有限的幾個男人來說,他還真是誰都比不上,連賈家的賈赦,單論樣貌,都比他要好看,但是他的氣度不凡,雖然面目普通,看起來卻非常順眼,魏紫也沒什麼想法,男人嘛,靠的是實力又不是一張臉,長的不要太帥也好,省得沾惹爛桃花,沒人惦記多好啊,安全說實話,魏紫這輩子見過的成年男人還真不多,但是她上輩子見過的男人可謂無以計數,尤其是在娛樂業發達的二十一世紀,娛樂圈中各式各樣的帥哥應有盡有,還包括各種國籍各種膚色各種性格的各類型帥哥俊男,所以,基礎審美觀魏紫從來不缺。而用前世養叼了的眼光來看現在的人,她身邊的人長的還真不差,不是她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她見過的男人中,孟林是長的最好的,女婿胤禛排第二,兒子林海第三,別人,都要靠後站。
    嗯,雖然魏紫對這個排名非常自信,但所謂的情人眼裡出西施,親人也差不多,這些人都是她的親人,她究竟是客觀評定的,還是帶著個人感情,這就不得而知了。
    林海的回信回來的很快,隨著信回來的還有十幾箱玩器擺件字畫寶石等物,這都是他這幾年在南邊置辦的,就是為了給女兒準備嫁妝,給兒子準備家產,一聽說女兒的婚事定了,哪怕離成親還有兩年,他也忙忙的把東西送回來,生怕女兒的嫁妝寒磣了。
    林海還想打發賈敏帶著林妹妹回京,一來讓賈敏幫著魏紫給林晴置辦嫁妝,二來林妹妹自出生之後,魏紫就沒有見過,也是想讓魏紫和孫女多多接觸,賈敏本來也是同意的,但林妹妹生來體弱,天氣一熱,她就病了,賈敏只能留下專心照顧女兒,好容易林妹妹好了,賈敏又累病了,林海也不好讓她此時趕路,又怕林妹妹受不得長途奔波,只能推遲賈敏回京時間。
    本來,眾人都以為賈敏不過是一時勞累,養養就好,連她自己都是這樣認為的,因此並不是很注意,誰知她這一病倒,竟是再也沒好過,身體一日比一日虛弱,不到一個月,竟是連床都起不來了,林海忙請了當地的名醫去看,名醫開了方子,卻也暗示林海,賈敏的病已是深入骨髓,他也只能幫著拖些日子罷了,沒有辦法醫治的好。
    林海大驚,要知道賈敏平日看著挺好的,也不過偶爾傷個風上個火什麼的,怎麼一個小病就成這樣了?林海都有些不敢相信,忙細問究竟,那名醫往日也和林海見過幾次,才肯告訴他緣故,原來賈敏竟是服用過秘藥的,據說那藥能讓人很容易受孕,但對大人身體損傷很大,且生下來的孩子大多先天體弱,需要細心調養幾年,才能與常人無異。
    林海聽了,真不知該作何反應,他先前接到魏紫的信,知道賈敏娘家給她弄了個生子秘方,本也小心防備著,連跟她同房的時間都有所減少,還特特按照魏紫提供的偏方飲食,每頓芹菜必不可少,但就那麼有限的幾次,就讓賈敏懷上了,林海雖然有些不爽,但是好說那也是自己的孩子,因而雖心懷芥蒂,到底也沒說什麼,現在看來,賈敏竟是自誤了。
    那名醫好似嫌林海臉色還不夠好看,接著又說:「尊夫人服用的秘藥我曾有幸見過一次,那藥雖說會對身體有所損傷,卻並不會如此嚴重,只要調理得當,過上三五年自可恢復,但從尊夫人的脈象上看,她似乎還吃過別的東西,只是含量很少,這味藥與那秘藥同服,極為損傷元氣,平時卻看不出來,一旦發作,既是藥石罔救。」
    林海神色一變,卻不好當著外人發作,當下謝過名醫,又請他保守秘密,名醫不但醫術好,醫德也是一等一的,就是林海不說,他也不會傳別人家閒話,何況是這種陰私之事,要不是他對林海有幾分瞭解,印象也好,這幾句話他根本就不會對林海提起,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什麼好事,他也是有家有口的,不想惹麻煩,當下保證守口如瓶,才領了賞去了。
    林海一個人坐在書房裡神色難測,他在想,這事兒賈敏知不知道,是她有意為之,還是她也是被人設計了?若賈敏有意為之,那就是她自己尋死,林海是一點也不會同情她,但,若她也是被蒙在鼓裡,這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賈敏好不好的,如今也是林家人,是他林海的妻子,別人算計她,想要她的命,怎麼樣林海都不可能袖手旁觀。
    半晌後,林海讓人去把趙嬤嬤叫了來,等她進來,林海也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盯著她,直看得她頭皮發麻,才淡淡的說:「太太這二年都吃過些什麼藥,想來你是一清二楚吧?」
    趙嬤嬤心裡一跳,低了頭小聲說:「回老爺話,太太身體很好,一直沒什麼病症,除了幾次小傷寒,吃了大夫開的幾劑藥,並不曾吃過別的。」
    「是麼?」林海仍是淡淡的語氣,「那生子秘藥什麼時候成治傷寒的藥了?嬤嬤肯定能給我一個完美的解釋的,對不對?」
    趙嬤嬤聽到「生子秘藥」四個字,條件反射的抬頭看林海一眼,卻被林海眼中的冷意嚇得馬上垂下頭去,仍不肯松口,咬定沒這回事,林海嘲諷的勾起唇角,冷笑道:「早在你太太從賈府出來,我就已經知道此事,你如今否認,有意義嗎?」
    趙嬤嬤見事情敗露,也不知是破罐破摔了,還是豁出去了,反而跪在地上衝林海說:「太太也是一心想為老爺誕下子嗣,才會去找生子秘方,只是拿到那藥,太太也不知道能不能湊效,因此不敢讓老爺知道,也是怕不能趁願,老爺會失望的緣故,老爺若是要為這事怪罪太太,老奴第一個就不服太太是一心為老爺著想,還求老爺明鑒」
    林海說:「你以為老爺我是來跟你們算賬的嗎?實話告訴你,剛才大夫說,你們太太吃的藥中混的有別的東西,就是因為這味藥,才會造成她如今這幅樣子。我就是想問問你,你知不知道她究竟吃了什麼,有了配方,說不定還能對症下藥,否則,你就等著給你太太收屍吧」
    趙嬤嬤瞪大了眼睛:「不可能那藥是老太太親手交給太太的,不可能有問題而且,家裡二太太也吃過這藥,她都沒事,太太也不會有事的老爺,是哪個庸醫診斷的,您就該把他抓起來才是,不能讓他出來害人害己」
    林海也不說話,只是那麼平靜的盯著她,趙嬤嬤本來信心滿滿的,但在林海的目光下,不由的動搖了,臉上慘白一片,雙目無神,嘴裡喃喃重復著「不可能」三個字,林海又是一聲冷笑,說:「事實擺在面前,由不得你不信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再來找我回話。」
    說罷,就讓人請趙嬤嬤出去,趙嬤嬤失魂落魄的走了,林海盯著她的背影好半晌,才重新坐回去,抽了本書看著,以平復他的心情。
    第二天,趙嬤嬤背著賈敏來見林海,手上拿著一個小盒子,盒子里裝著一丸藥,據她所說,當初賈母給賈敏的藥一共三丸,賈敏吃了兩丸,這是最後一丸,她背著賈敏拿出來給林海的。
    林海接過藥,趙嬤嬤又跪在地上,求林海一定要救賈敏,五六十歲的人哭的跟淚人似的,林海也起了惻隱之心,溫聲勸了她幾句,等她走後,讓人把藥送到名醫處檢查,得回來的結論,證實這藥丸里卻是被摻了東西,就是造成賈敏如今狀況的元兇。
    林海嘆口氣,他實在想不明白,賈母為什麼要這麼做,又把趙嬤嬤找來,問她這藥是不是賈母親手交給賈敏的,中間有沒有他人沾手,趙嬤嬤仔細想了又想,不很肯定的回答說:「藥確實是老太太交給太太的,但有沒有別人拿到過,老奴實在是不知。老爺,大夫怎麼說?對著這藥,能不能救回太太的命?大夫有沒有辦法治好太太?」
    事到如今,林海也不想再欺騙這個對賈敏忠心耿耿的老僕,就把實話說了,趙嬤嬤卻出人意料的平靜,她苦笑著說:「老爺早知道了吧?有了配方就能救太太,是老爺騙老奴的吧?可憐太太那麼信任老太太,以為拿到的是救命良藥,誰知竟是催命毒藥只是老奴實在不相信,老太太能狠心去害太太,太太是老太太的老來女,也是唯一的親生女兒,自幼就看的眼珠子一般,連兩位老爺尚且靠後,說老太太存心坑害太太,老奴真不敢相信,這裡面一定有問題。老爺,老奴求您了,您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不能讓害太太的人逍遙法外啊」
    林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說:「不用你說,我也會去查清楚,我林家的人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你太太沒多少日子了,這些天你仔細照顧著,這些煩心事就不必讓她知道了。」
    趙嬤嬤忙答應下來,林海看她神色行事,似乎是下了決心一般,大略能猜出她要做什麼事,想了想,說:「黛玉如今尚且年幼,身子又弱,身邊不能離了人去,太太病倒,最信任的就是嬤嬤你,你也要把黛玉照顧好,別讓你太太懸心,而且,家裡沒個女主人照應,難免有人趁亂偷懶,我就把太太和黛玉交托給你了,你可別讓我失望。」
    趙嬤嬤神色一凜,忙鄭重應下,林海揮手讓她退下,開始思索趙嬤嬤的話,說實話,他也不相信事情是賈母做的,畢竟虎毒不食子,那麼,這裡面肯定有一個人隱在暗處,該如何把這人給引出來,林海思討片刻,寫了兩封信,一封是給魏紫的,另一封卻是給賈母的。
    賈母收到信,先是疑惑不解,及至看了內容,立時勃然大怒,摔了她最愛的一隻茶杯,把屋裡的丫環們嚇得半死,自己在屋裡轉了半天,拿定主意後才開始行事。
    而魏紫收到信後,馬上與胤禛安排在賈家的人聯繫,讓他安排人密切監視賈家中的一切動靜,重點是王夫人和王夫人的心腹,雖然一切都指向賈母,但魏紫就是本能的懷疑王夫人。
    在這種時候,魏紫的想法和林海驚人的一致:我林家的人,即使我們再不在意,也容不得別人欺負到頭上來,敢衝我們遞爪子,總要給你們點厲害瞧瞧不過這事一時也查不出個結果,賈母是怎麼想的沒人知道,反正她瞞下了這個消息,只是告訴賈赦等人,賈敏生病快不行了,又讓賈赦帶著賈璉去看望賈敏,除此之外,賈家平靜的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而監視王夫人及其心腹的人,也並未發現任何異常。
    這邊就此膠著了,但南邊賈敏的情況越來越差,怎麼吃藥也是不管用了,不過賈敏卻是聰敏過人,愣是從趙嬤嬤反常的表現中察覺不對,逼問再三,趙嬤嬤瞞不過,只得說了,賈敏聽完,當即吐出一口血來,昏迷兩天兩夜,再醒過來就只是發呆,沒有什麼比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設計暗算更讓人傷心的,她會這樣再正常不過,趙嬤嬤怎麼也勸不好她,最後還是把林妹妹抱過來,賈敏看著女兒,才流出眼淚,抱著女兒大哭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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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敏去

    賈敏哭過之後,讓人去請林海,半晌才回復說,林海一早出門辦事,到現在還沒回來,心裡又是一灰,把人都遣出去,只留下趙嬤嬤一個,慘笑道:「嬤嬤,我今日才算看明白了,老爺心裡從來就沒有我,他一直記掛著前頭那一個,不管我做的再好,他都看不見往日我還抱有幻想,想著天長日久的,老爺總能看到我的好,慢慢把前頭那個給忘了,原來都是我在自欺欺人嫁過來之前,家裡老太爺就對我說過,當初我和老太爺算計了老爺,他心裡肯定會不高興,我以為只要我對老爺好,他就會瞭解我是什麼人,不會總計較前事,可是我錯了,老爺他一直記得,所以一直沒有把我當成一家人看……」話未說完,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趙嬤嬤心下一疼,也顧不得主僕之別,上前一步把賈敏攬進懷裡,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嘴裡勸道:「太太想多了,老爺前幾年對太太是有些冷淡,也是人之常情,這兩年已是不一樣了,老爺對太太也是有情義的,只要太太把身子養好,天長日久的,不愁攏不住老爺的心。」
    賈敏喘了半晌,好容易順過氣來,聞言又是一陣苦笑:「呵,嬤嬤不用說這些空話安慰我,我又不是傻子,養好身子?我自己的身子,我能不知道麼?恐怕是過不了這一關了。可是我還是不甘心,我都這樣了,老爺竟如同沒事人一樣,還有心思出門辦事你說我這幾年算什麼?我自認對林家盡心盡力,不敢有絲毫錯處,可換來的是什麼?原先一家子在京里,老太太不信我,幾個孩子的事從不叫我沾手,看著對我好,其實根本沒把我放心裡,那幾個孩子,表面上尊我敬我,一口一個太太的叫著,原來他們叫自己的親娘母親從來沒把我當成母親過,可笑我還以為是對我尊重,也不知背地裡怎麼笑話我呢還有家裡老太太,我是她女兒,親生女兒啊,她怎麼狠得下心?別人怎麼對我,我都可以不在乎,畢竟人心隔肚皮,可她是我親娘啊,為什麼要害我?嬤嬤,我真想不通……」
    賈敏絮絮叨叨的說著,趙嬤嬤就在一邊聽著,不時「嗯」一聲,她知道此時賈敏不需要別人說什麼,不過是想有個傾訴對象,不過趙嬤嬤終究是心疼賈敏,越聽心裡越難受,又不敢哭,怕惹得賈敏更傷心,只能強忍著,林海進門時,看到的就是賈敏倒在趙嬤嬤懷裡,主僕兩個都哄著眼圈的景象。
    看到林海,趙嬤嬤忙起身行禮,林海盯了她一眼,問賈敏:「聽說夫人找我,不知有什麼事?」
    賈敏低下頭試了淚,示意趙嬤嬤回避,林海就勢在床前坐了,賈敏說:「老爺,妾身知道妾身是不成了,有幾件事想問一問老爺,還請老爺能如實回答妾身。」
    林海沈默片刻,說:「你想知道什麼?」
    賈敏勉強撐起一個笑臉:「老爺,妾身都聽趙嬤嬤說了,您現在正在查妾身的藥,能不能告訴妾身,到底是不是妾身親娘動的手腳?」
    林海搖搖頭:「我是派了人去查,但是到現在還沒有回信,不過,依我看岳母的可能性不大。」
    賈敏輕輕舒了口氣:「希望真不是她吧,我心裡也能好說些。老爺,這幾年,您一直對我不冷不熱,是不是在怪我和父親當初設計你的事?」
    林海默了默,說:「一開始並不是,我雖然不喜岳父的手段,但也不曾遷怒於你,但後來我卻查到,那件事是你的主意,所以覺得你是個工於心計且不自愛的女子,自然對你有意見,所以你嫁過來,我也只想著和你相敬如賓,後來,看你進府後的種種表現,與我林家的作風相差甚遠,讓我實在親近不起來,漸漸就成了如今這局面。」
    林海本來不想說實話的,有想到賈敏時日無多,也不想騙她,最終仍選擇實話實說。
    賈敏聽了卻是萬般滋味在心頭,當初賈代善告誡她的話,她嘴上應了,卻沒往心裡去,總覺得自己相貌才情俱全,又是出身國公府的嫡女,只有她不想要的,沒有她要不到的,就是設計了林海,也以為只要林海和她相處過,就一定會對她傾心,可是現實卻告訴她,一切都是她想當然了,林海真就對她沒心思,哪怕成親幾年,也還是沒心思。
    越想越悲傷的賈敏,有想哭來著,不過想到要在林海面前保持最後的尊嚴,強忍著沒掉眼淚,自己平復了情緒,聲音都有些顫抖,問:「老爺一直在怪我?」
    林海沈默不語。怪賈敏?那是當然的。當初貞瑤去世,他和貞瑤感情一向很好,短時間內不能忘情,更是對魏紫說暫時不想續娶,可賈敏和賈代善從中橫插一槓,讓他不得不娶了賈敏,他怎麼可能對賈敏沒有一點怨氣?他確實不是情聖,不可能一輩子對貞瑤念念不忘,哪怕他對賈敏並不怎麼滿意,和賈敏成親這幾年間,也不停那賈敏和貞瑤比較,而越是比較,就越覺得賈敏不如貞瑤,但是,他對貞瑤的思念卻也在這種比較中漸漸消退,就像是魏紫說的,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再難忘的感情在時間面前,都會漸漸褪色,林海對貞瑤的感情同樣如此,可是,哪怕他已經不再對貞瑤念念不忘,也不能抹煞賈敏當初逼迫他的事實。
    越是強大的人就越不喜歡別人的逼迫,林海的性情是很好,但不代表他就沒脾氣,對於強迫他的人,他同樣會有心結,哪怕這心結也會隨著時間暗淡,卻終究不會消失。
    賈敏見林海不答,還有什麼不瞭解的,也不再追問,而是說起另一個話題:「老爺,我如今已是沒多少時間了,可玉兒尚且年幼,不知道老爺要怎麼安排她?」
    林海毫不猶豫:「當然是送回京讓母親照看了……你可是擔心母親不喜歡她?不會的,黛玉是母親的孫女,母親自會好生照顧,你看晴姐兒他們,哪一個不是被母親照顧的妥當之極?」
    賈敏輕咳幾聲,說:「連老爺都記恨我,何況是老太太,我只是擔心老太太把對我的恨轉移到玉兒身上……」
    不等賈敏說完,林海就打斷道:「你想多了,母親不是器量狹小之人,也做不來無故為難他人之事,她對你是有些意見,也不過是看不慣你有些形式做派罷了,卻談不上個‘恨’字,母親常說,恨人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她素來喜歡享受,不給自己找不自在。再則,不管你怎麼樣,黛玉都是她的孫女,母親疼還疼不過來,你莫要胡亂揣測」
    賈敏不禁冷笑起來:「在老爺心裡,老太太是母親,晴姐兒他們是兒女,只有我一個外人,我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又私心的,老爺也不想想,我如今都這樣了,還能求什麼?不過是想著玉兒太小,想讓老爺多照看幾分,總歸是老爺的女兒,老爺就這樣說我,老太太不是器量狹小之人,就是說我小氣了?我倒不知我哪裡做的不好,讓老太太一直看不上眼?」
    林海本不想和賈敏爭執,明知她沒多少日子了,何必讓她再心裡不痛快,但是,魏紫是林海的母親,在林海心目中地位非常崇高,見不得人說她一個不字,何況還是賈敏這做兒媳的說?當下也是一聲冷笑:「你怎樣我也不想多說,我只問你:你嫁過來這幾年,母親何曾為難過你半點?就是你的有些作為她老人家看不過眼,可曾給過你沒臉?說了這半晌的話,想來你也累了,你好生休息吧,我前面還有公務。」說完,起身走了。
    賈敏一陣氣苦,林海剛走片刻,趙嬤嬤就趕緊進來,擔憂的看著賈敏,賈敏能在林海跟前撐著,看見趙嬤嬤,忍不住訴苦道:「嬤嬤你瞧,我不過說幾句話,他聽不過抬腿就走,也不想想我還能有幾天?真恨不得一口氣提不上來,也好過受這個氣」
    趙嬤嬤嘆了口氣,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她雖說避了出去,卻也不曾走遠,就在外間候著,前頭兩人說話聲音比較低,她不曾聽清,後面幾句賈敏聲音大了些,她卻是聽得一清二楚,林海斥責賈敏的話自然也是聽到了,說心裡話,她也認為林海說的沒錯,這幾年魏紫對賈敏確實不差,雖然不夠親近,但該給的體面一點沒差,而且,就像林海說的,黛玉怎麼說也是魏紫的孫女,賈敏確實不該懷疑魏紫會對她不好。
    可是孩子都是自家的好,趙嬤嬤難道能幫著外人批評賈敏?人都是有遠近親疏的,在趙嬤嬤心裡,自己人恐怕只有賈敏和黛玉,連林海都要靠後,算入「外人」行列,尤其是賈敏如今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她更不想說那些會惹賈敏不開心的話,因此只好沈默了。
    賈敏的身體一天不一天差,大多數時候都是昏睡著,醒來的時間不多,林海又送了急信回京,也要通知賈家人來奔喪,不過,他的信還沒到京里,林家的人先到了。
    來的是大管家周昌,他和幾個得力小廝是快馬加鞭趕來的,一來是怕林海手上人不夠用,過來辦事,二來是先一步給林海報個信,家裡幾位姑娘少爺隨後就到。林海聽了,馬上讓人收拾房屋,準備給兒女們住。
    林晴三姐弟稍晚幾天到達,來了之後,先去拜見父親,林海見到一年多未見的兒女,心裡高興,鑒於賈敏的情況,也不好做出喜色來,父子幾人敘過別情,林晴是長姐,開口說道:「父親,我們來是侍奉太太的,不如先去拜見太太,得空兒咱們再聊?」
    林海心裡覺得欣慰,忙親自帶著兒女進去見賈敏,此時賈敏正睡著未醒,趙嬤嬤要叫,也被林晴阻止了,說:「嬤嬤不用打擾太太,太太既然在休息,我們等會兒再來。說來我們還沒有見過妹妹,不如嬤嬤先帶著我們去看看妹妹?」趙嬤嬤也就罷了。
    林晴三姐弟輕車簡從,並沒有帶多少行李,連服侍的人都沒帶幾個,跟著林晴的,不過是兩個練過武的丫頭,林暄和林晗都是只有兩個小廝,林海心疼兒子女兒,忙給他們撥了幾個伶俐的丫頭小子過去服侍,三人的房間更是親自去看過方才安心。
    等到賈敏醒來,三姐弟早就見過黛玉,對這個還在襁褓中的***,林晴三人的感情比較複雜,卻也是喜歡居多,三人輪流抱了好一會兒才肯放下。賈敏醒時,聽趙嬤嬤說了他們的表現,心裡微微放了些心,畢竟林暄和林晗以後可是黛玉的依靠呢,他們能對黛玉好,賈敏自是高興,連帶的,對他們三人的笑也多了兩分真心。
    林晴三人並不在意賈敏的態度,他們三個越大越精,對賈敏沒什麼期待,也就不會有什麼失望,如今來侍奉她,也是做給人看的居多,從來的第二天開始,三人就輪流在賈敏跟前服侍,奉湯奉藥不假他人之手,不管真不真心吧,最起碼這行為上是沒得挑。
    趙嬤嬤在一邊看著,心裡又酸又喜,酸的是這麼可人的兒女不是自家姑娘親生的,喜得是他們越是知禮,以後姐兒日子就越好過,也不會受委屈,姑娘就是走了也能放心些,尤其是趙嬤嬤看到林晴來了之後,接手管理內宅,幾天就把各處打理的有條有理,通身氣度不凡,為人處世又謙和寬厚,比自己姑娘這麼大時強幾倍,心裡隱隱有些明瞭。
    賈敏的病終究是在拖日子,眼看著她一天不如一天,林海也不再與她慪氣,每天都要抽時間陪陪她,只是賈敏心裡有事放不下,就這麼熬著,林海心知她在等什麼,但賈家人一直不來,林海心裡也有氣,只不想再給賈敏添堵,因此一句也不提,不過,林海不提,賈敏還是要提的,她特別想知道藥的事是不是賈母做的,故而又問了林海,林海早得了魏紫的信,知道了賈母的表現,不過他也沒有對賈敏細說,反而是把魏紫的懷疑告訴了賈敏。
    雖然那只是魏紫的懷疑,賈敏卻深信不疑,自己的嫂子暗害自己,總比自己的母親暗害自己要強,也更能讓人接受,賈敏安慰了,又看林晴三人對黛玉很好,自覺沒什麼好牽掛的,她一個重病之人,心氣一瀉,更覺支撐不住,不到三日就咽了氣。
    此時天氣炎熱,不能久放,南邊用冰也是難事,還是林海有權有勢,才堪堪弄到些冰來,停了七日,就入了棺,林晴三人日日在賈敏靈前舉哀,而賈家人直到大殯之時尚且未到,實在是等不得,林海也顧不得許多,他自己是早上書請求丁憂的,自帶了人送賈敏回鄉。
    等到賈赦和賈政帶著賈珠、賈璉趕到金陵時,林家早就會了姑蘇,他四人知道不好,也不敢歇息,忙又往姑蘇趕,等他們趕到,賈敏早已入土為安,見了林海,他四人臉上都不好看,娘家人到的如此之晚,實在是太過失禮。
    不過,林海對他們本就沒有多少期望,因而也不覺失望,只是以禮相待但態度冷淡,他們自覺理虧,也不好說什麼,倉皇的祭拜過賈敏,也不好多待,又匆忙趕了回去。
    林海等人橫竪沒什麼事,因此並不著急,又加上黛玉年幼體弱,一直等賈敏滿了百日,眾人才慢慢回京,魏紫早得了消息,他們未曾到京,她就收拾好房舍鋪蓋,只等兒子孫子們回來。
    林海此次回京,也算是把身上的職位卸了,他要丁憂一年,其中也有把燙手山芋扔出去的想法,他這幾年管著江南鹽政,世人都說是肥差,卻不知其中多少風險,他如今上有老下有小,只想安穩度日,並不想冒險,能趁機脫身是再好不過的。
    另一點,康老大這兩年對太子放權越來越多,都知道太子地位穩固,林海是康老大的心腹,與太子卻並不是很親近,康老大年紀也不小了,說不定哪一天就會掛掉,林海也不想惹人眼,雖然此時說低調早晚了八百年,卻也要努力不讓自己那麼礙眼才是。
    種種考慮之下,林海自然是希望能在家歇上一段時間,賈敏的死,正是一個再好沒有的理由,因此堅決堅定以及堅持要求丁憂,康老大礙於他的決心,只能同意了。
    於是難得閒下來的林海親自抓起林暄和林晗的教育工作,林暄讀書上沒天分,林海也早死了讓他走科舉的心,但是,哪怕是參加武舉,也不能是個莽夫,該知道的該會的,一樣不差,林暄都要去學,林海自己的軍事兵事也不精通,甚至是和林暄一起學習。
    比起來,林晗要省心的多,他就是一個天才,學業上根本不用林海操心,如今還不滿十歲,按照石先生的說法,他今年就去考童生試,也能考回來個秀才當當,不過一來年紀太小,二來要給賈敏守孝,下場的事等三年之後再說,也更穩妥些。

    第一百三十六章、瑣事

    比較麻煩的一點是林晴的婚事。本來聖上指婚,日期並未指定,但是一般要在兩年內成親比較好,魏紫本來也是如此打算的,林晴今年週歲十四,兩年後十六七歲成親,先過一兩年二人世界,兩人加深一下夫妻感情,二十歲左右生孩子,又不會遭人詬病,又不傷身子,兩全其美。可如今賈敏一去,林晴的事就要等上三年,到時林晴十八,雖然魏紫覺得這個年齡更好,但是就怕周家有什麼不同意見,要知道周睿成可不小了。
    於是,在周睿成來林家弔唁時,林海就隱晦的表達了自己家的想法,周睿成雖然有些羞澀,卻也明確表示,並不介意未婚妻守孝三年,他也正好可以趁這三年好生讀書,爭取考取個功名,也讓兩人的婚禮能更完美些,林海對此表示贊賞並支持,還歡迎周睿成有什麼不懂之處可以隨時來問他,他雖然學識有限,好歹也是考過的,總能給他指點一二,周睿成表示感謝,對未來岳父的學識人品均非常推崇,翁婿倆頭一次會面,氣氛很和諧有愛。
    不過,等到林海悟過來那小子是來搶他寶貝女兒的時,態度立馬三百六十度大轉彎,林海與周睿成不同,林海的儒雅是表象,骨子裡是個腹黑,雖然不會主動算計人,卻也是不吃虧的,而且還常讓別人有苦說不出,當年他對搶他妹妹的皇子都不怎麼客氣,胤禛在他手上還吃過幾回癟,何況是周睿成這個真正的厚道人,後來被林海刁難的只差沒哭出來。
    賈敏去後,賈家人的現實讓林家人再一次大開眼界,也為他們的涼薄而感到心寒。賈敏去世,按理賈赦等人均需為賈敏服大功,可是賈家人竟似毫不在意,根據在賈家的眼線彙報,賈赦仍日日與小妾們一處胡混,竟讓一個妾有了身子,他還知道廉恥,偷偷一碗藥灌下去,孩子是掉了,那小妾也差點沒命,壞了身子,他也就丟開手,另尋更年輕貌美的丫頭玩樂去了。
    賈政一向表現的很知禮,不過也只是表面而已,也不知是腦殼壞了,還是覺得賈敏出嫁了就和他沒關係了,賈敏六月沒的,他九月時就要給賈珠議親,賈母也沒有阻止,魏紫聽說之後,直接一封信過去,斥責他毫無孝悌,親妹妹死了不到三個月,就要給兒子議親,責問他是什麼意思,賈政好像才想起這回事來,羞得幾個月不敢出門,看好的親事也黃了,賈珠素來好臉面,又是個心思重的,身子也不大好,更是羞愧不已,被人嘲笑過幾次,連門都不出了,整日只在家讀書,一心想考個好名次,讓那些嘲笑他的人好看。
    其中,賈璉的表現最是耐人尋味,這孩子不愧是被專門教育出來的,小小年紀心思不淺,他自己做的循規蹈矩,每日穿著素服,飲食清淡,還隔三差五就到林家一趟,或是給賈敏上柱香,或是找林海請教功課,一來二去的,林海倒是對他有了幾分真心。
    賈母也來過林家兩次,話里話外的說她女兒死得早,留下外孫女年幼可憐,魏紫只是聽著,想看看她臉皮是不是夠厚,如今林家也有長輩,她還好意思要把林家的女兒抱過去養著?不過,事實證明,魏紫小看了人家的臉皮厚度,賈母愣是提出來了,說魏紫身邊孩子多,事情也多,怕魏紫照看不過來,想要幫魏紫照顧黛玉。
    魏紫也是惱了,多年不曾出爐的毒舌再次面世,直接對賈母說:「老親家,暖姐兒姓林,我就是再忙,也不會連個孫女都照顧不好,就不勞煩親家操心了,倒是有句話要勸親家,您若是有空兒,與其掛心我家的孩子,不如多管管你家那些事,不是我說,暖姐兒她二舅也是走仕途的,珠哥兒也要考科舉,竟然在他們親妹妹親姑姑熱孝中議親,可不是腦子進了水親家也不說勸著些,由著他們胡鬧,要知道御史可不是吃閒飯的,一本上去,他二舅和珠哥兒這輩子都玩了,聽說親家最是疼愛子孫,怎麼就不說好生教養呢?」
    賈母被魏紫損的臉皮紫脹,幸虧她是單獨跟魏紫說的,邢、王二人被她打發去看林晴和黛玉了,不然在媳婦面前被人數落,她的臉面還真是別想要了,當下也說不出二話來,心裡卻記恨起魏紫來,更是惱羞成怒,回去就把賈政訓斥一頓,王夫人也跟著吃了掛落,賈母心疼兒子,可是一點也不心疼媳婦,罵賈政不過三言兩語,罵王夫人一點不留情面,把王夫人恨得牙癢,背地裡不知撕壞多少帕子。
    賈母多好面子的人啊,被魏紫損了,好些天沒跟林家來往,就好像沒這門姻親一樣,魏紫倒覺得清靜,他們一輩子別來才好呢,不過,魏紫也知道可能性不大。
    林妹妹的身體一直不大好,倒不是有病,只是身子太弱,以至於抵抗力差,所以容易生病,魏紫再怎麼精心照料,每逢變天,她就要病一場,後來,還是魏紫想到胤禛家的佳佳,當初她的身體比林妹妹還要差得多,後來不也慢慢養回來了,現在十二三歲,雖然看著弱些,卻也沒什麼大礙,胤禛和林溪跟前三個小子,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也是疼的眼珠子似的。如今林溪身懷有孕,聽著七個多月的大肚子,行動多有不便,佳佳也學了幾年的管家,幫著林溪料理家事,讓林溪省了不少的心。
    有佳佳這麼個成功的例子在前面,魏紫深信,她一定能把林妹妹的身子養好,本來已經淪為水果儲備庫的空間,再次被魏紫重視起來,這些年積攢下來的貢獻值不少,她有不怎麼用,竟然能兌換不少的好東西來,但是,越是功效強的東西,用起來禁忌就越多,最後魏紫也只是換了些改善體質提高免疫力的藥水,雖然效果比較差,但勝在沒什麼副作用。
    隔三差五的給林妹妹灌一瓶藥水,頭一次的時候,林妹妹也是拉了一天一夜的肚子,好在魏紫有了經驗,心中並不慌亂,也請了個大夫來看,開的藥卻沒讓林妹妹吃,全都倒進花盆里去了,請大夫煎藥,不過是為掩人耳目。
    林妹妹的身體素質確實慢慢好了起來,等到她滿週歲之後,已經可以連著幾個月不生病了,魏紫才漸漸放下心,也不再偷偷給她開小灶。
    不過,絳珠仙子不愧是仙草,從小就比別人聰明,十個月就會說話,而且一開口就吐字清晰,雖然說話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卻能很好的表達自己的意願,抓周時,更是抓了本四書,抓了支筆,這可不是魏紫教的,完全是人家自己的意願,看來,這才女就是才女,從小就能看出以後來,林妹妹愛讀書。從小就是有徵兆的。
    林溪在四十七年十一月時,終於如願以償的生了個女兒,這是胤禛的第五個孩子,其中四個都是林溪所生,不是沒有一些不和諧的聲音的,說林溪善妒的人一直都在,但林溪卻不在意,她早被魏紫教的,不把閒言碎語放心上,只要胤禛不說,她就只當沒聽到。
    說酸話的人其實並不多,也並不怎麼當著林溪的面說,因為林溪曾在一次聚會中說過,說她又不是不會生,為什麼要放著嫡子不要,偏要小妾生的庶子庶女?這一論調深得眾位妯娌們的心,只是別人不好說的話,被她給說出來了。而且,此時林溪的漢人身份反倒成了助益,她直接拿許多漢人士族家的規矩說事,就說漢人家都是嫡子繼承家業,且在嫡妻未生嫡子之前,不允許有庶子的存在。
    雖然這種說法在皇家並不流行,但是,身上流著蠻夷血統的康老大等人,骨子裡還是怕漢人們說他們不懂禮儀,就像皇太極時,妻妾們的差別很不明顯,等到順治時,就明確規定妻妾之別,當然這可能與他骨子裡是漢人有關,但是,從他們坐擁天下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了,要麼是他們同化漢人,要麼是被漢人同化,而事實證明,還是漢人的思想頑固一些,到現在,滿族的很多習俗早已發生改變,與漢人之間的差異也越來越小。
    而林溪之所以能如此安穩,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康老大行動上的支持。普天下都知道,太子之所以是太子,就因為他佔了個嫡字,連皇上都重視嫡庶,底下人自然要上行下效,所以,皇子們對嫡妻都很尊重,對嫡子也比庶子們高看一眼,不過,還真沒有哪一個像胤禛這樣,能讓自己的兒子都從嫡妻肚子里出來的,從這一點上看,林溪被人羨慕嫉妒,倒也在情理之中,而聽人說幾句酸話,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實惠已經沾了,說就讓他們說吧。
    最受胤禛影響的兩位皇子,無疑是十三和十四,十三雖然比十四大兩歲,但是因為他額娘敏妃去世,他守了三年孝,卻是和十四同一年成的親,都是四十五年,不過十三是在四月,十四在九月,中間隔了半年。
    十三的嫡妻是兆佳氏,魏紫扒拉扒拉腦中所剩不多的記憶,想起這位兆佳氏正是歷史上十三的嫡妻,兆佳氏是個能生的,嫁給十三第二年,就給十三生了個女兒,去年又生了個兒子,是十三的嫡長子,名叫弘昌。除了兆佳氏,十三跟前只有三個格格,雖然跟著十三比較早,卻也是一無所出。
    十四的嫡妻是舒穆祿氏,這個人倒是換了,魏紫記得應該是完顏氏的,不知為何換成了這一位,不過也沒什麼好疑惑的,妻子換人的又不是他一個。不過舒穆祿氏沒有兆佳氏好運,成親到現在已經兩年多了,卻一直沒有懷孕,不過十四曾不止一次說過,要向胤禛學習,堅決不讓庶子生在嫡子前面,哪怕德妃為此而不高興,他也不曾改變過想法,又讓德妃生了場氣。
    連太子都受了影響,原本太子跟前已經有了個得意的兒子弘皙,但是弘皙的生母只是側福晉,太子妃只生了一個女兒,隨後就多年無所出,後來也不知太子被觸了哪根筋,連著好幾個月專寵太子妃,終於讓太子妃再有身孕,不負所望的生了個兒子,今年才四歲,名叫弘曜,嗯,這名字是康熙賜的,胤禛聽說後還不高興了一段時間,覺得自家皇父說話不算話,明明這個名字自己已經預定了的,現在又賜給二哥的嫡子,這要是自家福晉再生一個兒子,豈不是被人搶了名字?可惜他不能去找康老大抗議,只能自己黑著臉放冷氣,把下屬們凍得夠嗆。
    皇家的事魏紫一向當成戲來看,有林溪在,好多別人不知道的內幕她也能窺探一二,聽著真跟聽故事一樣,哪怕自己女兒成了皇子正妻,魏紫也覺得皇家的人和事離自己很遠。
    她現在煩的是孟潤的親事。
    孟潤比林晴還要大一歲,現在林晴已經定親了,孟潤還沒有著落,孟林一個大男人,又一向甩手給魏紫慣了,孟潤的親事,他也只是定了要求,就全權委託給魏紫,自己只等著做現成的老丈人,倒把魏紫給為難的不輕。
    魏紫為了給林晴選婿,也注意過不少世家子弟,但是,這些人並不適合孟潤,因為孟林的身份,孟林雖然出身鄉紳之家,家底也不錯,但他本人卻是白身,好多官宦之家,都不會和他結親,而且,魏紫也擔心那些人家看低了孟潤,更怕孟潤會受委屈。
    孟潤從六七歲上就跟在魏紫身邊,魏紫幾乎把她當成另一個孫女,嗯,雖然輩分上是姪女,不過誰讓她的年齡和林晴差不多呢,反正魏紫很疼她,覺得自己家的孩子哪兒都好,只有別人配不上的,沒有別人挑自己的份,但是,事到臨頭才發現,家世真的很重要。

    第一百三十七章、親事

    孟潤這姑娘是個好孩子,吃虧就吃在家世上,一般的世家大族是看不上她的,而一些願意與孟家結親的人家,又大多是些家底簡薄的,圖的是孟家家產,或者就是娶過去做繼室填房,這種人家,從來不在孟林和魏紫的選擇範圍之內。
    而且,就個人性格而言,孟潤過於溫柔了些,對人也太過寬和,平常與人相交,這種性格會很討喜,但是,卻不適合做大家子的當家主母,因為她不適合管一大家子人。
    好在孟林對他的女婿人選的家世門第並不怎麼挑剔,只要求家世清白家中沒有拖累即可,關鍵還是看個人,讓魏紫的挑選範圍大幅度增加,不過,隨著進入眼簾的人數增多,挑選工作更難進行,尤其是有很多人原先基本上一無所知,如今要一一調查,耗費了不少功夫。
    這也和林家的交友範圍有關,隨著林海的一步步高昇,林家認識的人的檔次不斷提高,真正沒什麼官職的倒極為罕見,魏紫又不可能派人滿京城打聽未婚男青年去,所以才會顯得艱難些,最後這件事還是被胤禛給解決的。
    胤禛好說如今也是個實權王爺,雖說跟那些鐵帽子王沒得比,但是,身為當今看重的皇子,手中還是有不少謀士門人的,這些人名義上是四爺府的下人,但是脫藉謀官卻是常事,胤禛已經放出去好幾個門人謀了空缺外放做官,雖然官職不高,要從底層一步步往上爬,但也是個好出路,多少正兒八經讀書考科舉的,都未必有這些人仕途通順。
    不是魏紫目光狹隘,只盯著做官的人看,而是如今這世道,講究的就是士、農、工、商,階層與階層之間的差異非常明顯,有條件往高處走,為什麼要自降身份?孟林家不缺錢,明面上也不是商人,而是屬於農這一階層,所以沒必要為了錢財去和商家結親,而嫁入一般的農家,在魏紫看來,總覺得委屈了孟潤小姑娘。
    所以,在條件許可的範圍內,魏紫還是想盡可能給孟潤找個走仕途的,嗯,身上有個功名,有一技之長能夠謀生,養家糊口,本人只要性情好人品佳,魏紫也不介意適當降低一下條件。
    由於魏紫認識的人家家底都不錯,在京里也能排上二等,這些人家自然就不再考慮範圍之內了,畢竟還有句話叫做「齊大非偶」,門當戶對還是很重要的。這種情況下,想要給孟潤找個合適的夫婿,難度還真不小。
    魏紫在林溪跟前發了幾句牢騷,林溪又在胤禛面前提了幾句,胤禛一向對林家的事比較上心,加上這事在他眼裡還真不是什麼大事,魏紫認識的人有限,他卻不然,孟潤這孩子小的時候他也是見過的,對那個溫柔害羞的小姑娘印象良好,所以,沒兩天就給魏紫提供了好幾個人選,都挺符合孟林和魏紫的各項要求的。
    有人無償幫忙,魏紫真是喜翻了心,她就是一個懶人,只要有人肯接手,她更願意做甩手掌櫃,胤禛這樣一來,真是幫了她大忙了,她也不多看,直接把名單給了孟林,而孟林這個腦筋偶爾會打結的傢伙,照著名單上的地址,先挨個跑去暗地裡觀察一番。
    孟林年輕時的長相很有些妖孽的感覺,可以說是魏紫見過的除了送她來的流星幻化的形象之外,最好看的一個,而且這種好看還不會給人娘娘腔的感覺,有著這種天然優勢的孟林,他和魏紫一樣都是顏控,看一個人好不好,先看人家的容貌,雖然這不是什麼好習慣,一個人的容貌和內心並不一定相符,但是,不能否認一副好軀殼給人的第一印象總是比較好。
    所以,讓孟林去給孟潤選婿,相貌這一塊兒佔了不小的比重,他最後看中的,是一個叫徐放的,這幾個人都是胤禛事先篩選過的,人品方面不會有大問題,徐放的相貌是真不錯,星眉朗目,身姿挺拔,眉目間帶著溫和的笑意,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孟林看好之後,魏紫也是要過過眼的,以防他只顧著看人家臉,反倒把性情喜好給忽略了,孟潤性子有些軟,膽子也有些小,該找一個性子比較溫和的人才合適,這個徐放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尤其是他比較淡泊名利,本人已經是舉人了,但是對做官不感興趣,只開了家私塾叫孩子們啓蒙,因為學問好人品佳,到他的私塾里求學的學生不少,家裡頗為過的。
    魏紫瞭解一番,也覺得沒什麼可挑剔的,也許這個男人一輩子都不會大富大貴,但是小富則安卻不成問題,而且徐放的父母家人都是老實本分之人,他又不是家中長子,上面有兩個哥哥,家業不用他來繼承,孟潤嫁過去也只用管他們的小家,這點本事孟潤還是有的。
    孟家這邊同意了,胤禛就找人到徐家提了提,徐放的父母並未一口答應,而是先打聽了孟家的情況,孟潤的性情等等,覺得條件合適,又讓徐放的兩個嫂子來拜訪魏紫,魏紫知道這是要相看姑娘的意思,就讓孟潤出來待客,孟潤也是練過好幾年的,這種場面完全是小意思,表現的落落大方端莊得體,看那兩人的神色,應該是很滿意。
    果不其然,那兩位回去後沒幾天,就托了冰人到孟家提親,孟林裝模作樣的拖了幾天,才松口表示同意,兩家算是正式進入議親流程,而林家因為有孝,魏紫並未參與太多。
    這可苦了孟林,他哪裡辦過這事,那是什麼都不懂,孟潤倒是知道,可她的親事,她是不好出面的,還是要落在孟林身上,把他煩的差點早生華發,他又要事事完美等孟潤過了小定,兩家越好來年再成親,孟林愣是瘦了好幾斤。
    終於閒下來的孟林才有心情去討伐魏紫,魏紫卻笑著說:「不是我不夠義氣,主要是我們家有孝,不好給你們張羅喜事,怕衝撞了,真有什麼事,你心裡也不好受不是?再則,潤兒是你女兒,這些事就該你給她張羅,我是可以替你,但是,這樣不就剝奪了你的樂趣嗎?你女兒一輩子只出嫁一次,你若不能事事親為,以後肯定會後悔的,我這也是為你好」
    孟林想想也是,只是心裡不平衡,他這邊忙的要死,魏紫卻整天悶頭看戲,萬事不操心的樣子,這個對比太令人鬱悶了,所以,他需要發洩,吼了魏紫一頓之後,心情果然好多了,在林家賴了一頓午飯,算是對他自己前些天忙碌的獎賞。
    孟潤要開始備嫁,不好仍住在林家,孟林這幾年也在外面遊蕩夠了,想著安分在家住幾年,正好把自家兒女接回去培養感情,而孟潤正好幫他管著家,他倒也清閒的緊,隔三差五就全家出動到林家蹭飯吃,每次想吃什麼都大喇喇的點菜,比在自己家還要不客氣。
    別看孟林是個萍蹤浪跡的性子,孟凡跟他可一點也不像,孟凡這孩子就是個宅的,喜歡讀書,也是要考功名走仕途的,尤其是孟潤的親事,給他的觸動很大,他想要保護姐姐的心異常堅定,決心要做出一番事業來,再不讓自家姐姐成為別人挑剔的對象。
    孟凡這孩子心思重,看起來總顯得有些陰沈,把孟林愁的不行,他也算是個粗神經了,尤其是跟魏紫熟悉之後,更是被魏紫傳染的神經像水泥管子一樣粗大,這樣的人不記仇,性情開朗,看孟凡少年老成的樣子,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總想給他扭過來,但是孟凡性格早就定型了,不管孟林怎麼努力,也都是在做無用功,有時候,他鬧得狠了,還會被孟凡用看不懂事的孩子的眼神瞄上兩眼,讓孟林很內傷。
    孟林父子的鬥法,成了魏紫挺期待的節目,每每看孟林被他兒子憋屈,魏紫都挺歡樂的,為此還被孟林罵她沒有同情心,魏紫每次都特誠懇的道歉,卻從來不改,三五次過後,孟林也知道,他這位便宜姐姐根本就是以看他出醜為樂,他越是窘然,魏紫就越高興,學乖了或者說看開了的孟林,終於不再糾結於自己兒子的那點性格問題,放手任他自由發展了。
    嗯,其實孟凡的沈穩和少年老成,看不過眼的只有他老子一人,胤禛和林海對這一點都表示很欣賞,事實上,他們對孟林那種傾向於小白的樂觀才是無語呢,更擔心孟凡也是那種腦筋都是直的的人,他們給孟林善後已經夠了,不想他兒子也是這樣。
    在林海丁憂的一年里,林家平靜的仿若世外桃源,似乎外界的一切都不用在意,林家一家子好幾年未曾這麼團圓,只覺得時間飛逝,轉眼就是賈敏的週年,林府上宴請了一次賓客,表示重回社交圈之後,林海也銷假回去上班,不過他的新任命還沒有下來,也就是天天去應個卯,暫時還沒有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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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閒事

    林海其實並不急著銷假上班,他很想能多休息一段時間,為官十幾年,他的仕途一直順遂,但經歷的越多,就越想過平平淡淡的生活,也許以前心中報效朝廷的思想佔主導地位,現在卻是更關心自己的小家,陪陪老母親,教養兒女,對如今的林海更重要些。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總是很骨感,用魏紫的話說,愛新覺羅家淨出小心眼,康老大自己忙得腳不沾地,怎麼可能容許臣子們在家享清閒,他若是覺得你日子過的比他還要舒心的話,絕對能找出一百種方法來憋屈你,所以,林海剛一銷假沒兩天,他的新任命就下來了。
    康老大對林海還是很重視的,林海原來是從二品的巡撫,歇了一年多重新上班,又是從外面調回京城,非但沒有像一般朝臣那樣降上一級,反而升了半品,成為正二品禮部侍郎,林海對這個職位也還算滿意,因為現在禮部並不怎麼忙,他有大把空閒時間。
    隨著林海的職業生涯更進一步,他的親事再次進入有心人眼簾。林海如今才三十出頭,正是一個男人的黃金時期,他又成熟穩重、溫文爾雅,且年紀輕輕就做到正二品官職,這種條件,放到哪兒都是很讓人眼紅的,能攀上這麼一門姻親,對家裡絕對是一大助益。
    於是,有人敬慕林海人品,有人艷羨林海官職,有人眼紅林家家業,總之,主動找上門給林海提親的人不少,不過能讓魏紫和林海看上的人家卻不多。
    相對於林家的門庭若市,賈家對此卻是很不高興的,不過他們還有自知之明,知道林海續弦與否,他們家其實沒多少發言權,有魏紫這位老封君在,就是賈母,也沒資格仗著長輩對林家指指點點,不過沒資格不代表他們就沒想法,這不,賈母就帶著幾個人商討對策呢。
    賈母作為賈府最高領導者,自然第一個發言:「老大,老2,你們都聽說了吧,林姑爺要續弦的事?說說你們有什麼看法。」
    賈赦和賈政對視一眼,頗有些相看兩相厭之感,賈赦說:「妹妹去世一年多了,妹婿又正當年,續娶也是常理,總不能讓人家大男人身邊連個人都沒有吧?」
    賈母素來看他不順眼,他的發言又不是自己想聽的,當即瞪他一眼,說:「你說的輕巧可憐你妹妹年紀輕輕就去了,只留下個姐兒還不到兩歲,可憐見的,從小就沒見過自己親娘,再來個後娘,往後可怎麼過呀別人不管也就算了,你們可是她的親娘舅,再不為她做主,怎麼對得起你妹妹的在天之靈?」
    賈赦被訓的低了頭,賈政眼中也有些尷尬,他自去年辦了那不著調的事以後,臉上一直過不去,更是對提起話頭的王夫人橫竪都看不順眼,一個月能有半個月都歇在趙姨娘房裡,趙姨娘也是個有能耐的,去年生了個姑娘,現在又有了三個月身孕,生生把王夫人氣的肝疼,因為賈政護著,竟奈何不得她去,還是借著她有孕不能勞累,把賈三姑娘探春抱到自己身邊,看趙姨娘嫉妒不捨的臉,才覺得扳回一城。
    賈珠看大伯和父親都不吭聲,只能硬著頭皮說道:「老太太多慮了,表妹是姑父的女兒,在自己家養著,怎麼樣也不會委屈了去,就是姑父再娶新人,也好有林家老太太呢……」
    賈母氣結,合著這一屋子都是不點不亮的,非要她把話說到明處:「你們什麼時候能懂事些?什麼都要我一個老婆子操心珠兒,你林姑父如今官拜二品,又是正兒八經的科舉出身,清貴著呢,在朝中官聲好,人頭廣,多少人家想和他攀親都攀不上,你佔著這麼近的關係都不知道用,真要把我頭髮都愁白了林家這門親咱們家是萬萬不能斷了的,哪怕他要續娶,也該從咱們親戚家找一個合適的姑娘,決不能和林家生分」
    賈璉低著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就知道,自己這位祖母,不管表面上表現的多麼慈祥和善,骨子裡都是自私的,雖然她是為賈家子孫考慮,但賈璉相信,她眼裡只有賈珠和賈寶玉,而自己這個大房正經嫡子,在她眼裡恐怕沒什麼分量。
    賈珠倒是真聰明,雖然學的和賈政一樣假道學,不會明晃晃的做出巴結別人的事,但是,對自己有好處的話,他也不介意適當放低身段,向林家示好並不是什麼難事。忘了說了,賈珠對林家可真沒什麼好感,因為魏紫橫插一槓的關係,他原本看好的岳家也飛了,現在定的李家,未來岳父雖說是國子監祭酒,對他的科考很有幫助,但是官職也太低了些。嗯,賈珠同樣忘了,他自己的老爹現在也只是工部員外郎,僅僅只是個從五品閒職,比人家還低了一級。
    賈珠把他錯失良緣怪罪在林家頭上,認為若不是林家多事,他必定能娶一個門第更高的妻子,所以,這一年多時間里,他很少登林家的門,即便去了,也只是例行公事般的拜訪,雖說沒有把不滿外露,卻也絕不親近。
    但是,賈珠是聰明人,聰明人最懂得取捨,林海如今官職高門路廣,適時表現出對長輩的尊重,在賈珠真不算事,隨便閉著眼都能做到,被賈母啓發的賈珠決定,回頭就去林姑父家走一趟,理由都是現成的,自己功課上有些不懂得,去找探花姑父討教,想來林姑父也不會不歡迎他賈珠暗自打定主意,隨時準備行動。
    賈家的家庭會議一般都是賈母唱獨角戲,賈赦和賈政都是不怎麼會說話的,他們也確實沒有賈母心思活絡,賈母有什麼吩咐,他們只管聽從便是,所以,賈母三言兩語定下行動目標,問過眾人沒有異議之後宣佈散會,讓男人們先走,她接著和屏風裡面坐著的邢夫人和王夫人兩人,蒐羅幾家親眷中有沒有合適人選。
    邢夫人雖然總被賈母罵蠢笨,其實她並不笨,有好處就上同樣是她的本能,林家姑爺是什麼身份,她小門小戶出來的,並不能很好的瞭解,但是,這不妨礙她認為林家是一門好親,於是興興頭頭的對賈母說:「要說這人選,媳婦兒這兒還真有一個現成的,我娘家二妹正合適,不是媳婦自誇,我二妹今年才十六歲,長的跟朵花兒似的,也是知書達理的,人品最是溫柔嫻淑,與林姑爺真真是天作之合……」
    話沒說完被賈母一個眼神瞪得消了音,賈母氣極反笑道:「你真當你們家如今沒在京城,就沒人知道底細了?你那二妹要真這麼好,怎麼十六歲了還沒定親?別當人都是傻子」幾句話把邢夫人拍到一邊,又轉頭問王夫人的想法:「老2家的,你也說句話,別整日跟個木頭似的,問一句答一句,你認識的人多些,可有什麼人選沒有?」
    王夫人低著頭,埋在袖子里的手攥得緊緊的,面上一點不顯,仍是那麼不緊不慢的說:「媳婦如何能比的老太太見多識廣,能認識什麼人去,娘家倒是有兩個姪女,可惜輩分不對,年紀也小了些,倒是不能為老太太分憂了。不過,媳婦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賈母不滿的覷了她一眼,見她不問所動,少不得按住性子,問:「什麼話?」
    王夫人抿嘴一笑,順手抹了抹頭髮:「老太太,林姑爺家也是在京城幾輩子的人家了,和林家交好的人家不少,林姑爺如今風頭也好,咱們幫著相看的姑娘,林家未必能看得上,說不得老太太一片好心,反而會被林姑爺家誤會,到時候好心辦壞事,反倒不好了。」
    賈母略想一想,說:「不相干,咱們又不是立逼著林姑爺去娶,不過是幫著相看相看,能成固然是好,即便不成,也怪不到咱們身上,再一點,林姑爺也不好挑的,他前頭已經去了兩個老婆,免不了有人說三道四,家世差不多的人家,誰願意把姑娘嫁過去?」
    王夫人也就不再出聲,賈母笑笑,讓她們兩個也各自回房去,賈母自己在房裡思討半晌,又讓人請來賈政,對他說:「我想來想去,咱們家是沒有合適人選了,倒是史家有個姑娘,是你小舅舅的小女兒,今年剛及笄,正好在找人家呢,你這個表妹雖是庶出,性子倒是極好,顏色也是一等一的,最是溫和憐下,你這一半天去林家一趟,探聽探聽林姑爺的口風。」
    賈政有些個為難:「兒子去有些不大合適吧?先不說小舅舅家未必願意,表妹正值妙齡,妹婿卻已過而立,再就是,林家老太太尚在,兒子直接去找妹婿,恐怕不好吧?」
    賈母卻說:「讓你去你就只管去你舅舅家有我呢,至於姑爺那邊,那個男人不愛俏,你把你表妹的好處跟姑爺說清楚,只要他動心了,由不得林家老太太不答應。」說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賈政趕出去辦事。
    賈政左右為難,他是真覺得自己不好出面,按照他的想法,這結親之事,本來女方主動開口提就有些跌份,何況,兩家都有長輩在,合該是長輩出面才是,老太太去跟林家老太太提才是正經,哪有讓他直接與妹婿說的?太不矜持了。
    可是他素來聽母親話慣了,從來沒有反駁過的,如今命令下來,他也沒有違背的膽兒,自己在書房裡枯坐半晌,還好他還沒有迂實心了,知道家裡的事不好與清客相公們商議,因此雖有人問,他也沒說,讓養著的那幾個除了嘴皮子沒丁點真本事的傢伙們,想表現都沒個機會。
    賈珠心細,發現自己老爹的異常,忙表示關心,賈政對這個長子可不像對賈寶玉那麼嚴苛,雖然嚴厲程度是一樣的,但有事還是會和長子商量幾句,於是就把賈母給的任務告訴了賈珠,賈珠轉轉眼珠,說:「老爺不如帶著兒子一起去,就說是兒子學業上有些疑問,想請姑父指點指點,姑父總不會不接待咱們,等見了面,多少話不能說的?老太太說的也對,只要姑父同意,林家老太太自然沒有二話,但若是直接找林家老太太去說,她若不同意,這事兒就沒了轉圜的餘地,倒不如悄悄兒問問姑父,姑父即便不答應,也沒人知道。」
    賈政想想也是這個理兒,他對林海的人品還是很有信心的,還真像賈珠說的,林海就是不同意,也不會到處張揚,畢竟傳出來對他也不好,但是林家老太太不一樣,在魏紫手上吃過虧的賈政心中,魏紫絕不是什麼善心人士,能不沾惹絕不沾惹,離得越遠越好。
    父子兩個計議已定,賈政忙讓人送了拜帖過去,一直等到晚飯過後,林海的回帖才送了回來,上面寫著見面日期,賈政見林海並不推脫,心裡也有些滿意。
    現在想來拜訪林海的人很多,林海也不是每個人都見的,要說賈家人還真不入林海的眼,但畢竟兩家有親,也不好太冷落,賈政要見他,他也就見了,而且,他也有些好奇,這位一年多沒登過林家門的大舅哥忽然找他有什麼事,橫竪自己也不怎麼忙,聽聽倒也無妨。
    林海看一眼拜帖,隨手回了帖,盯著賈政的字看了會兒,施施然背著手走到杏院裡,剛進門就看到林晴正在銀杏樹下做針線,旁邊地上鋪了一大塊紅氈,林妹妹正赤著腳在上面坐著,幾個人逗她起來走一走,她都不為所動,一個人坐著,手裡那抓著本書。
    魏紫卻在稍遠處看著,林海過去行了禮,笑道:「母親,黛玉還是不肯多活動活動嗎?」
    魏紫瞪過去一眼:「暖姐兒喜靜,還不到兩歲就整日抱著書不放,明明字都不認識幾個,不過是晴姐兒閒著時教她認了幾個字,她竟都記住了,如今越發不愛動彈,整日書不離手,我都不知道她看的是什麼。」在家裡,林海從來都是親切的叫林妹妹小名黛玉,但魏紫心裡有些忌諱,從不承認這個名字,只肯叫她暖姐兒,這點小事林海本來是不會跟魏紫爭的,但是他叫了幾個月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魏紫糾正過兩次,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林海笑道:「女孩子文靜些才好,真像家裡兩個小子一樣淘氣,母親才有的頭疼呢。」
    魏紫說:「可是暖姐兒也太安靜了,她本來身子底子不好,調理了一年多,現在才結實些,我想著讓她多動動,身子骨也能強健些,等再過兩年,也跟著她孟舅爺練兩年,總比吃藥要強,可是你看她這樣,誰忍心讓她舞刀弄槍啊。」
    魏紫發愁的看著林妹妹。原著中林妹妹的身體一直不咋地,但是魏紫決不允許自己的孫女是病秧子,她本來是想讓林妹妹走武學路線,反正林家的小姐們也都會學幾招,林晴也是練過的,雖然都是三腳貓,不過反正目的是為了強身健體,也就無所謂了,但是,林妹妹小小年紀,就表現出她喜靜的一面來,魏紫真狠不下心去折騰她,可不就剩發愁了嗎林海全然不能理解,在他眼裡,自己的女兒完美無缺,不就是身體弱了點嗎,又不是什麼大毛病,好生養著便是,有他在,誰還能欺負到女兒頭上不成?他一時半會兒可想不到女兒終究要嫁人這點上來,就連林晴,都已經定親了,林海都能視而不見,只在看到周睿成時想起來,有個臭小子搶他的心肝寶貝,溫文爾雅的男人立馬變身,只差沒衝著周睿成噴火。
    倒是魏紫的心態放得很正,兒孫自有兒孫福,孩子們長大了,家長總是要放開手的,再不捨又能怎麼樣?她能做的,不過是把自己的一些處事經驗教給他們,讓他們能在離開長輩庇護之後,站得更穩,走的更遠,而不是把孩子們教成離了長輩不會做事的糊塗蛋。
    林海抱著林妹妹玩了會兒,確切的說是他在玩,林妹妹只是拿著書冷眼看著,對遊戲各種不感興趣,林海教她認字,才換來女兒幾個笑臉,不過林晴看不過自家父親的傻樣,從林海懷裡搶走妹妹,自己接手教育大任,林海不好和女兒爭奪,訕訕的坐到魏紫旁邊喝茶。
    「母親,賈政和賈珠明天要來,說是找我有事,您說他們會有什麼事?這都近一年沒登過咱們家的大門了,忽然又熱情起來,我還真有些不習慣。」
    魏紫很想撇嘴,為保持形象強忍住了斜睨林海一眼:「他們家慣是沒臉的,哪裡有好處就往哪裡鑽,忽然改變態度必然是有原因的,不過我一時也想不出他們的來意,你明兒見他們時多加小心,別又被人設個套套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說親

    「母親」林海微微提高聲音:「我又不是個傻的,吃了一次虧還不知道學乖您能不能不要總提那件事?」林海真是無語啊,不就是被人設計了一次嗎,自家親娘能記一輩子,時不時就提一回,在女兒跟前也不給自己留點面子,自己多不好意思啊魏紫哂笑道:「怎麼?惱羞成怒了?你是我兒子,我說你幾句又怎麼地?」用手一指林晴和林妹妹,「你當著孫女的面吼我,是不是想忤逆不孝啊?」
    妄圖和魏紫講道理,林海覺得自己肯定是出門忘帶腦子了,自己老娘什麼都好,就是偶爾抽風時太可怕,這時候誰惹她誰倒霉,林海惹不起,又不敢躲,只能放低姿態道歉:「母親大人,是兒子錯了,兒子絕對沒有吼您的意思,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兒子計較……」
    魏紫得意笑笑,這古代就這一點好,當長輩的真過癮啊,哪怕自己沒事找事,故意為難林海,林海都不能有二話,反而要給自己道歉來著,感覺實在是太好了這要是擱到現代,那個當父母的敢這麼對待兒子,不被吼得找不著北才是怪事,在現代,從來不是兒女怕父母,而是父母怕兒女,被吼的被罵的沒地位的,從來都是父母,難道這也是社會進步的體現?
    魏紫反正是理解不能,她見過不少當爺爺的跟孫子似的,一個小屁孩兒,能把自己家長輩吼來吼去,一點不順心就哭鬧不止,摔碗砸盆,每每看到這種破孩子,魏紫都有大耳刮子抽上去的衝動,還記得她被流星弄過來之前,曾看過一條新聞,說是一個女生考上大學,因為父母不給買蘋果4而鬧自殺的,後來她媽媽愣是給她買了,這事兒要擱在魏紫身上,她女兒敢這麼著,立馬一巴掌把她拍在牆上,想摳都摳不下來,想死趕緊死去,自己還能趁年輕再生一個好的,這種玩意兒,絕對是白眼狼的料,肯定指望不上。
    嗯,這可能是因為魏紫在現代時沒女兒,而她兒子魏瑄從來沒有這麼叛逆的言行,所以她站著說話不腰疼,反正別人家的孩子罵著也不心疼,至於她家孩子真成了這樣,她能不能做到像自己罵的那麼狠,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這種社會現象卻是值得深思,古代的規矩是有很多糟粕,但是也有很多值得人們學習吸收的精華,比如說孝道,古人對「孝」的推崇,現代人拍馬也追不上來。
    所以,魏紫年紀越大,越是喜歡給林海找點小麻煩,看林海出點小洋相什麼的,大都無傷大雅,就是當時讓林海不怎麼好受,林海也不知是不是體會到魏紫這種心情,從來都非常配合,有時候還會稍作誇張,讓魏紫更有成就感,母子倆的互動非常有愛。
    次日,賈政和賈珠如期拜訪,林海隆重接待了他們,賈政拿著昨天商量好的藉口,先讓賈珠向林海請教功課,林海考了賈珠幾個問題,對他的學識還是滿意的,但是總覺得賈珠功利之心太重,隱晦的提了幾句,見賈珠不為所動,他也就不再討人嫌了,只討論功課上的事,別的一概不提,也只當他們來就是為了這個。
    林海能沈得住氣,賈政身上是有任務的,他可沈不住氣,磨蹭到在林家混了頓午飯,茶足飯飽之後,才試探著說:「妹婿,妹妹走了也有一年多了,妹婿身邊一直沒個貼心的人照顧,聽聞妹婿有續娶之意,按理這事不該我多說,只是為了我那苦命的妹妹,也為了妹妹留下來的獨苗外甥女,為兄不得不厚著臉來問上一問,妹婿究竟作何打算?當然,為兄也不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妹婿正當年,續娶也是應當的,只是這人家……總要斟酌斟酌的好。」
    林海似笑非笑的看了賈政一眼,輕聲道:「哦?依舅兄之意該當如何呢?」
    賈政只覺得身上一冷,可是話又不得不說,少不得硬著頭皮道:「這畢竟是妹婿的事,總是要妹婿願意才好,不過愚兄有一拙見,這娶妻娶賢,家世門第缺一不可,愚兄這裡倒是有個人選,是我舅家的表妹,今年才十五歲,性情人品家世都是極好的,倒也配得上妹婿,愚兄願意安排妹婿見上一面,只是不知妹婿意下如何?」
    林海笑吟吟的說:「舅兄這不是為難我嘛,弟家中高堂尚在,這婚姻之事,自然是聽母親的安排,哪有自己相看的道理?沒的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舅兄怎麼糊塗了?」
    賈政訕訕的說不出話,明明林海沒說什麼話,他就是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後面許多勸說的話也說不出口了,只能草草結束話題,更不好意思多待,帶著賈珠匆匆而去。
    林海早已黑了臉,心中唾棄不已,這賈家怎麼竟是這種人?還是說自己就那麼像那種好色之徒,只要看到年輕姑娘就走不動道?簡直是不知所謂這一段插曲林海本不欲讓魏紫知道,他自己惡心一下也就算了,沒必要再去惡心魏紫,不過因為前一天自己嘴欠提了一句,魏紫知道賈政和賈珠來了,又沒聽到下文,自然好奇,追問他們的來意,林海只能抽著嘴角三言兩語告訴魏紫,果真把魏紫惡心的夠嗆。
    魏紫現在確實在為林海相看姑娘家,可是,林海是死過兩個老婆的,總有些閒著沒事的人傳傳閒話,在部分不明真相群眾眼中,林海絕對是個克妻的命,先後兩任妻子都病死了,就這一點,足以讓好多人家望而怯步,而主動攀上來的,又大多是趨炎附勢之徒,這種人的女兒再好,魏紫也看不上,沒的被她老子給連累了。
    可是這樣一來,留給魏紫的選擇餘地就很小了,又要從中挑選以為德才兼備性情賢淑的女子出來,真是難上加難,魏紫吃過賈敏的虧,更想找一個能幹些的兒媳婦,她都知天命了,也該好生享清福才是,實在是不想繼續為家事勞碌。
    本著寧缺毋濫原則,找不到滿意的就一直找,絕對不將就,哪怕林海是三婚,魏紫也要精挑細選,寧可暫時找不到,也不能娶進門一個差的,魏紫實在不想第三次給兒媳婦辦喪事了,所以,給林海找的媳婦身子骨一定要好,魏紫深覺鴨梨山大。
    至於說賈政提的「舅家表妹」,魏紫根本不會考慮,賈政的舅舅家,那不就是賈母娘家史家嗎?史家能出來一個賈母,魏紫實在對他們家的家教不放心,更重要的一點,魏紫一直致力於和賈家撇清關係,巴不得離他們越遠越好,怎麼可能主動往前湊?
    但是出於對賈家人品的不信任,魏紫生怕他們又出什麼幺蛾子,背地裡仍是加快了自己踅摸兒媳婦的腳步,發動娘家嫂子和好友們,幫她全面撒網,滿京城留意合適的姑娘。
    而賈家果然不負眾望,開始散播林海克妻的流言,關鍵是這些流言還不是他們家第一個說的,他們不過是添油加醋添磚加瓦而已,魏紫得到消息時,其實並不是很在意,如果想結親的人家被一則流言就給嚇走了,這樣的親家不要也罷。
    不過胤禛這個小心眼的可不這麼想,他的大舅哥,賈家也該編排,哪怕不是他們起的頭,胤禛也不爽的很,指示在賈家的釘子們給賈家上下找點事做,於是,賈寶玉的奶娘吃了不乾淨的東西,導致賈寶玉拉肚子了,賈母急的兩天沒睡好;賈珠和丫環鬼混,被賈政堵在床上,賈政當即氣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抽了賈珠一頓,賈珠受了驚嚇又傷了風,躺在床上養了一個多月才好,王夫人一邊心疼大兒子,一邊心焦小兒子,恨不得一個人分成兩半使,把那個勾引賈珠的丫鬟攆了出去還嫌不解氣,又把賈珠房裡略微平頭正臉的都清理出去,整日忙的不可開交;至於賈赦走路不小心崴了腳,賈璉生了病這種「小事」,與賈珠和賈寶玉比起來,在賈母心中不佔分量,賈母不過說句「知道了」,仍舊一心撲在賈寶玉身上。
    不過流言仍是起了不小的作用,原本有兩家有意向的人家,被林海響亮的名頭嚇退,忙忙的給自家姑娘訂了親,魏紫倒是有些遺憾,這兩家的姑娘都是性格溫和教養得當的,可惜人家老子娘心疼女兒,怕被林海克了,林家總不能搶親不是。
    事情就此僵住,魏紫倒覺得有些對不住林海了,都是因為她的堅持,才讓林海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若是她和別人一樣,林海即便沒有妻子,身邊也會有幾個侍妾,總不至於這麼冷清,但是,讓魏紫改了自己這些年的堅持,她又做不到,她一向堅持「不能因為別人而降低自己做人的底線」,看不慣三妻四妾的魏紫,做不來給兒子納妾的事。
    不過,魏紫仍是鄭重的找來林海問他的意願:「你的媳婦恐怕不大好找,現在流言傳的厲害,一般人家都不敢與咱們家結親,我想著放一段時間等流言冷一些再說,可是又心疼你身邊沒個知冷知熱的人,如海,你要是想要的話,自己去買個人吧。」這已經是魏紫能退步的極限了,林海若是自己守不住,她也真不能勉強來著。
    好在林海沒讓魏紫失望,他只是笑著說:「母親說到哪兒去了,我又不是沒有女人過不得的,買什麼人啊,眼看著暄哥兒和晗哥兒都大了,我這個做老子的不給他們做好榜樣,難道還要教他們沈迷女色不成?為了我的事,本來就夠讓母親心焦了,我就是不能幫母親分憂,也不能給母親添堵啊,您也不用著急,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魏紫覺得很安慰,於是再不提這一茬,倒是在林暄和林晗哥倆面前把林海狠誇一頓,並讓他們倆向自己父親學習,尤其是林暄,眼瞅著也是快要說親的人了,絕對要記得林氏家規,一心一意對待自己未來妻子,別被女人眯了眼等等,把林暄哥倆羞得臉紅,畢竟還是青澀少年,說到成親啊女色啊,他們還是會不好意思,不像林海,臉皮早就磨出來了。
    魏紫和林海達成共識,決定暫時不再考慮此事,反正家裡事有魏紫和林晴,林海成不成親,並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慢慢尋慢慢遇,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也許是因為魏紫看開了,也許是峰迴路轉,林家從遇到賈敏開始的壞運氣終於退散,終於有一家差不多的人家有和林家聯姻的意向,魏紫也覺得靠譜,於是兩家長輩鄭重見了個面。
    說起來這事兒也是趕上了,魏紫向娘家求助,娘家三個嫂子都挺上心,大嫂瓜爾佳氏回娘家時提了幾句,被她一個堂嬸聽了去,堂嬸又回去學給另一位堂嬸,這位堂嬸家正巧就有個老大難的姑娘,聽了豈有不動心的,忙細問緣故,一聽之下大為滿意,於是托瓜爾佳氏牽線搭橋,瓜爾佳氏就過來給魏紫傳話。
    「要說那姑娘我也見過,端莊大氣性情謙和,模樣雖比不上如海先頭那個,瞧著也是個美人兒了,見過的沒有不誇的,就只一點,命不大好,命硬,原先定了門親事,都過了小定了,那家偏生出了事,還沒過門就守瞭望門寡,她阿瑪額娘心疼女兒,不肯讓她一輩子就這麼毀了,總想再給她找一個好的,可是不是這裡不好,就是那裡不合適,拖了幾年,姑娘今年都二十一了,仍是待字閨中,難得那姑娘看得開,她父母急的不行,她反倒勸他們: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整日在家繡花看書,或是教幾個侄子姪女讀書習字,與她兩個嫂子的感情竟是極好。我瞧著這姑娘不錯,姑太太你要是有這個意思,我就給你們兩家牽個線。」

    第一百四十章、事成

    大嫂瓜爾佳氏的為人魏紫還是信得過的,不是那種信口開河之人,她既然這樣說了,那個姑娘就不會差到哪裡去,魏紫就有三分心動。「聽著倒是個好的,只是總要眼見為實才好,你也知道如海的情況,因為先前走了兩個,有些人話說的很不好聽,如今肯與咱們家結親的,不是些破落戶,就是想要賣女兒的,這樣的人家我可是不敢沾惹,而且,我還想找個身子骨結實的姑娘家,免得七災八難的,有些事家裡可是經不起了。」
    瓜爾佳氏笑道:「知道妹妹你是個謹慎的性子,先前的事兒你們雖然沒說,你哥哥他們也能看出一二,到底是怎麼回事,心裡一清二楚,自然不會相信那些謠言,我娘家那位弟妹也不在意這個,那孩子也還背著命硬克夫的名頭呢,不過妹妹顧慮的也對,是該兩家見見面,都相互瞭解一番才好,你既然有心,我回頭就去她家說去」
    魏紫點點頭,兩人商量好之後,瓜爾佳氏家中事忙,雖說有兒媳婦料理,她也是閒不下來的,哪怕並不多加插手,也要眼看著才能放心,當下也不多待,拿著魏紫特製的花草茶走了。
    過了幾天,瓜爾佳氏給魏紫下了帖子,約她回家看戲,魏紫知道,看戲只不過是個名頭,看看家裡,林晴要守孝,孟潤訂了親不好出門,只好自己一個人去,難免心裡有些孤寂之感。交代林晴照顧好妹妹,魏紫一大早就帶了禮物往娘家去。
    到了魏府,瓜爾佳氏正巧有客:一個四十出頭的婦人帶著一個一二十歲的姑娘,瓜爾佳氏忙給雙方介紹:「妹妹回來啦,我說今兒外頭的喜鵲總喳喳叫,原來是家裡有貴客呢先是我娘家來人,後腳姑太太就來,真真是趕巧了我給你介紹一些,這是我娘家堂弟媳婦,這是我姪女,弟妹,這是我們家姑太太,你們這還是頭一次見吧?」
    於是魏紫和那位夫人都當做真是偶遇一般,相互見禮問好,通報家世,魏紫把準備好的見面禮送給那位姑娘,又拉著姑娘好一頓誇,眾人寒暄一陣,瓜爾佳氏就帶著人去遊園子,也沒有其他人在,大家都挺隨意,瓜爾佳氏有心讓魏紫多多瞭解那姑娘,不停引著她說話。
    瓜爾佳氏的堂弟媳姓董鄂氏,也是滿洲大姓,但是卻和大多數滿人不大一樣,說話輕聲細語,聲音也柔柔的,不看她的臉,只聽她說話的話,只怕會把她當成小姑娘,但以魏紫所觀察的,這位董鄂氏絕不像她臉上表現出的那麼柔弱,而且很會隱藏心思。
    她女兒小瓜爾佳氏倒是和自己額娘很不相同,說話落落大方,倒是個直爽的性子,神色恬淡,話也不多,瓜爾佳氏那麼努力引她說話,她也只是淡然以對,明明知道這次來是為什麼,卻沒有一點扭捏之意,落落大方的樣子很讓人有好感。小瓜爾佳氏閨名納甘,是滿文名字,魏紫好奇,悄聲問了瓜爾佳氏,才知道是溫和賢淑的意思,長的確實不是很出色,但是氣質溫潤,令人觀之可親,愣是把三分顏色襯托出十分風姿來。
    魏紫試探了幾句,發現小瓜爾佳氏沒什麼爭強好勝之心,但也不是軟弱沒有主見之人,還真沒有什麼值得挑剔的缺點,魏紫心中暗暗點頭。
    在魏紫觀察小瓜爾佳氏的同時,董鄂氏也在觀察魏紫。如今這世道,雖說夫妻是要過一輩子的,但是媳婦更多時候對著的不是丈夫而是婆婆,一門親事,只要婆婆能成,也就差不多成了八分,林海是什麼人她並不怎麼在意,這一點自有家裡的男人們去打聽,她更在意的是魏紫是什麼脾氣性格,是不是好相處等等,有一個好婆婆,做媳婦的最少能幸福一半。
    等到眾人遊園結束,又看了幾折小戲,中午一塊兒吃了頓飯,雙方都有了一個比較直觀的印象,下午已經相處的頗為和諧了,等分別時,儼然是至交好友一般。
    魏紫對小瓜爾佳氏的表現還是滿意的,回去之後,就讓家裡最擅長打聽消息的兩個小廝出去活動活動,等他們打聽回來之後,小瓜爾佳氏家中父兄親友的情況,已經差不多都擺在魏紫案頭了,這年頭雖然沒有報紙,八卦的流傳從來不減速度。
    小瓜爾佳氏家庭狀況挺簡單的,家裡除父母之外,還有一兄一弟,雖說還有一個妹妹,卻是庶出,早已出嫁了,她父兄都是有能耐的,人品口碑都很不錯,弟弟雖說有些頑劣,卻從沒闖出過什麼禍來,倒是挺省心的人家,不過有一點讓魏紫有些顧慮,他們家和太子妃娘家關係很近,他的阿瑪和太子妃的阿瑪是沒出三服的兄弟。
    如今太子地位穩固,康老大傳位與太子的決心幾乎人盡可知,前兩年直親王還曾鬧騰過兩回,不過被康老大打擊的不行,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家銷聲匿跡了,沈寂了大半年功夫,之後就傳來直親王到邊境守邊的消息,從此大爺黨不復存在。
    老大下去之後,老三誠親王也想浮出水面探探風聲,可惜他在眾人眼中就是個讀書人,朝中支持他的寥寥無幾,掀不起什麼風浪,沒撲騰兩天,小浪花就死在了沙灘上,誠親王被康老大分配了個編書的任務,皇帝這份工作,基本上沒他啥事了。
    因為種種原因,這裡的四爺黨就沒出現過,胤禛如今仍是雍郡王,比他兩個哥哥低了一級,不過他也不在意,只是用心辦差,跟著康老大和太子的腳步,小日子過得挺滋潤的。
    以「向四哥學習」為目標的醬油黨,在十四的帶領下隊伍不斷擴大,先後加入老五、老七、十二、十三等幾位忠實醬油們,他們啥事不管,要麼做隱形人如老五,要麼是小透明如十二,要麼先天不良如老七,要麼像十三和十四整日想著上戰場帶兵殺敵。醬油黨們人數眾多隊伍龐大,宗室里超過七成都是醬油黨成員,他們默默團結在以胤禛為首的太子黨周圍,堅持為康老大和太子服務的中心思想,力爭把打醬油這項事業發揚光大更創新高。
    鬧騰的最歡的,就是以八爺為首的八爺黨,八爺黨成員包括八、九、十三位皇子,不過,康老大棋高一著,九爺被調去廣州新開的對外貿易中心,專管與外國人談判之事,老十被扔到蒙古,去和他岳父那一大家子聯絡感情,胤禛某一次幸災樂禍的說過,老十身上的任務,足以讓他在那邊待上十年八年才能回來。於是八爺萎了,沒有九爺和十爺的支持,他是孤掌難鳴,雖然滿朝都在誇贊他,但真正支持的也就小貓兩三隻。
    這些競爭對手們都不行了,太子那邊卻是如日正中,據說身上越來越有帝王風範,不過魏紫從沒見過這位太子,也不知道什麼叫帝王風範,所以很懷疑那些稱贊中有多少水分,而且,魏紫越看越覺得康老大的行為十分詭異,行事作風與歷史上的那位大不相同,不過,那麼遠的人物,魏紫也只是偶爾聽到這些事時想想,隨後就拋之腦後了。
    總之,太子的地位穩固,只要不出意外,他繼位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而且他對自己的嫡子也很看重,原先最得寵的弘皙如今反倒靠後,嫡子弘曜漸漸顯露光芒,從這種情況來看,跟太子妃娘家攀上關係,應該不會有什麼壞處吧?
    原諒魏紫沒有政治天分吧,如今的形勢和她最初以為的,差了十萬八千里,她早就放棄分析這些高深學問了,反正也分析不出個所以然來,倒不如乾脆什麼都別想,林海做了十幾年的官,也不是白做的,交給他這種專業人士,總比自己瞎操心的好。
    再於是,魏紫就把自己看中小瓜爾佳氏的事兒給林海說了,她的意思很明確,自己看中的是小瓜爾佳氏這個人,至於他們家合不合適,交給林海自己判斷。
    林海自然是要研究一番的,他現在又專門的幕僚,也不是放著好看的,就是給他分析形勢出主意用的,不過這些不在魏紫關心範圍之內,她只要一個結果,成的話她就去提親,不成,她還要接著給林海找媳婦呢,哪怕她不著急,也不想浪費時間啊不知道林海出於一種怎麼樣的考慮,總之他是同意了,魏紫挺高興,忙請瓜爾佳氏幫忙,她回去跟一提,那邊也答應的挺痛快,兩邊都不是頭一回辦這事了,都是熟門熟路,不到一個月就走完前面三項程序,林海和小瓜爾佳氏正是訂了親,至於成親,則定在第二年秋天。
    又給林海定好一門親事,魏紫心裡那個得意啊,她兒子就是優秀,哪怕如今三娶,也照樣是名門大戶家的嫡女,雖然年紀大了些(魏紫表示二十一二歲正是青春年華,一點都不大),雖然女方定過親(只是定親而已,無所謂),雖然女方有命硬克夫的名聲(哎呀,和我們家林海多般配呀,我們家林海也帶著克妻的帽子呢,兩人正好是一家),雖然有著種種雖然,但是魏紫不在意,那些在意的人,統統被魏紫看成是對她和他們家的嫉妒。
    流言之所以會造成傷害,最大的原因是因為當事人在意,而如果當事人不在意時,流言就只是流言。因為魏紫的不在意,那些不好聽的言論從她的左耳朵進去右耳朵出來,根本就不過心,轉轉頭,她就能忘了人家說過什麼,反倒把幾個成心想給人添堵的老女人氣的不輕。
    於是在又一次和葉玄見面時,魏紫從頭到尾都是笑著的,葉玄卻好像有些不高興的樣子,魏紫有所察覺,問他有什麼事他又不說,根據兩人一貫的默契,魏紫也就不再多問,只當是不好讓自己知道的。不過自己高興時旁邊有個人扮演黑面神,這種感覺可不怎麼好,秉承著為朋友分憂的思想,魏紫講了兩個笑話想逗葉玄開心,可惜人家不給面子,魏紫一個人笑的前仰後合,人家板著臉不為所動,倒把魏紫的倔脾氣給激了起來,索性不管葉玄,自己埋頭吃了東西,說聲告辭,抬起腳走了。
    沒兩天就收到葉玄讓人送來的東西,還夾帶一張便簽,上面寫了寥寥數字,沒有標點,沒有斷句,還是文言文,魏紫琢磨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這算是一張道歉信,東西則是賠禮禮物,魏紫想想葉玄那俾睨天下的狂傲樣兒,能讓他低頭,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仔細把便簽收起來,準備他日好生嘲笑葉玄一番。
    林妹妹一天天長大,愛讀書的性子越加明顯,林海如今工作不忙,空閒時間比較多,又心疼小女兒,硬是從林晴手裡搶了教林妹妹識字的活兒,只要有閒暇,就抱著小女兒在書房裡讀書認字,饒是林晴大方,心裡也有些吃醋,覺得父親偏心妹妹,難免有些鬱鬱。
    魏紫對孫女的情緒變化還是很敏感的,林晴有些不開心,她這做祖母的第一時間發現,她也不勸,反而嘲笑道:「瞧瞧我們晴姐兒,都快出嫁的人了,還跟一個奶娃娃爭風吃醋,你這還是做長姐的呢,你的風度呢?度量呢?還真是越長越小了。」
    林晴微微紅了臉,猶自不服氣道:「我不是爭風吃醋,就是心裡不平衡,我小時候,父親從來沒有手把手教過我認字,就是暄哥兒和晗哥兒兩個,父親也沒有這麼和藹過,單單對妹妹一個這麼好,把我們姐弟三個放在什麼地方?」
    魏紫愣了愣,一把把林晴抱進懷裡,嘴裡說著:「哎呦,我可憐的晴姐兒,誰讓你小時候你父親工作忙呢,那時候他還外放,把你一個人丟在家裡,就咱們倆相依為命,要不是有你陪著,你祖母我早就無聊死了,所以呀,咱們不理那麼偏心眼兒,祖母心裡晴姐兒是最親近的,往後咱們兩個人過,把他們都趕出家門,晴姐兒你說好不好?」
    唉,不是一個娘生的,果然是不一樣,林晴對林妹妹還是有隔閡啊。
    林晴在魏紫懷裡翻個白眼,她忽然間有些理解父親面對抽風的祖母時那種無力了,聽聽她說的什麼話,自己能把父親趕出去嗎?可為什麼被祖母這麼一鬧,心情竟好了很多呢?林晴找不出原因,現在也沒機會給她找原因,魏紫可不會給她時間去悲春傷秋的,拉著她一路歪樓下去,到最後她連自己為什麼不高興都想不起了。
    事後,魏紫還是說了林海幾句,讓他注意家裡幾個大的的情緒,林海很是莫名,他做錯什麼了?抱著林妹妹學認字,這不是什麼罪過吧?難道幾個大的心裡不舒服了?可是他天天看著林暄和林晗,沒見他們有什麼異常啊?林海表示很茫然,頂著一頭霧水求解答。
    林海整日抱著林妹妹,還真不是因為他偏心小女兒,在他心裡,林晴他們一樣重要,甚至更重要些,但是對兒子們,他要表現嚴父風範,自然不能太過和藹慈祥了,嚴格才能教出好兒子,他倒是想親近林晴,可林晴都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他一個男人,哪怕是她親爹,也不好怎麼親近啊,算下來,不就剩小女兒能讓他表達一下充沛的父愛了麼不過,終究是女人們心思細膩些,林暄和林晗就沒有林晴想那麼多,他們對林妹妹也比林晴更親近些,男人嘛,不管是八十歲還是八歲,都比女人粗神經的多,兩者之間的腦迴路截然不同,所以,林海這個大男人才會發現不了異常,白白被魏紫罵了一頓。
    其實林妹妹待在自家老爹懷裡的時候並不多,林海總歸是要上班的,就算是比較閒,又能閒到哪裡去?林妹妹面對的最多的,還是林晴這個姐姐。
    魏紫承認是自己的私心,她不想讓自己的孫子輩之間有心結,不管林晴願不願意,林妹妹都是她有血緣關係的親妹妹,哪怕兩人不是一個親娘。感情都是要靠培養的,林晴並非對林妹妹沒有感情,只是不夠深而已,魏紫想要做的,就是不斷加深兩人之間的牽絆。
    對於才兩歲多的林妹妹來說,再聰慧,很多問題也不是她能理解的,小孩子的世界很單純,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林晴一直帶著妹妹,在林妹妹心裡,這個姐姐是很重要的存在,和祖母一樣重要,林妹妹現在可沒有同母不同母的概念。
    魏紫的計策是成功的,林晴本就不是小氣之人,而且也是從心裡承認這個妹妹的,不過是一時心裡過不去,鬧點子小彆扭,在魏紫的及時干預下,那顆嫉妒的小苗還沒來得及發芽就被掐滅了,姐妹終究還是姐妹,她也還是一個好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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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小刺

    冬去春來,又到了一年的花朝節,這一天是林妹妹生日,也是現在一年中林家最早過生日的一個,原本該是林溪的,林溪是二月初六,但是,林溪如今是皇家兒媳,沒有林家人給她過生日的道理,魏紫也只能提前給她送上生日禮物祝賀。
    林妹妹生日也不能大辦,一來她年紀小,過壽怕折了福,二來她還在孝期,所以,家裡也沒有請外人,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頓壽麵,不過,各家親戚都送了壽禮壽麵,林妹妹的正經外祖家自然也不例外,不過送的東西一般,還不如佟家送的呢。
    賈敏也已經去世兩年多了,林家和賈家的關係一直不遠不近,賈家倒是一直想拉近兩家關係,但林家沒有這個想法,尤其是林海又訂了親,賈家夾在林海原配和新人之間,顯得有些尷尬,不過,終究讓他們不敢鬧出來的,仍是因為佟家和瓜爾佳家的家世。
    貞瑤娘家是現任皇帝康老大的母族,賈家比不過,小瓜爾佳氏和太子妃是堂姐妹,據說太子妃未出嫁前,和納甘這個小堂妹關係最好,賈家同樣比不過,他們倒是想仗著林海岳家的名頭做點什麼,可惜不大敢,賈家人天生對比他們有權勢的比較敬畏,佟家也好,瓜爾佳家也罷,在他們眼裡,都是真正的貴人家。
    不過,賈家人的思想真的很奇怪,明明林家的姑奶奶是四福晉,他們對林家卻從來沒有敬畏之心,總是大喇喇的想來佔個便宜什麼的,根據魏紫分析,可能人家賈家才是真正的純臣,只忠於聖上,所以,眼裡只有聖上和未來聖上的親戚們,除此之外,其他人均為佈景板、小透明,哪怕這個其他人是當今聖上的兒子、未來聖上的兄弟。
    賈家在林家面前完全拿不起架子來,雖然有心巴結,卻放不下身段拉不下臉,所以兩家就不能不熱的處著,逢年過節該去拜見拜見,該送禮送禮,林家決不在禮儀上讓人挑理,多餘的動作卻一點也不肯做,反而是和貞瑤家更親近些,林晴不好出門,林暄兩兄弟卻時常到佟家去看看外公外婆舅舅等人。
    賈家人也不知是真的不知禮還是裝作不知道,反正從來不提讓林晴三個去他家的事,賈母只是說想外孫女兒了,隔幾天就要請林妹妹去外祖母家,魏紫從來沒有同意過,都以林妹妹身上有孝年齡小這兩個理由給推了,只說賈母若是想外孫女的話,她歡迎她隨時過來看,結果賈母也沒來過幾回,可見她的「想」裡面水分也不少。
    閒話少說,林妹妹的生日林家並不曾叫外人來,就是一家子坐在一處吃個壽麵什麼的,在烤一個粗制濫作的蛋糕,就算是過生日了。
    魏紫和林海等人團團坐下,正準備開吃,隱隱聽到一陣木魚聲,似乎還有念佛聲,林暄還在問哪裡來的聲音,魏紫卻是心頭猛跳,她忽然想起一個情節來,林妹妹三歲時有人要化她出家,來的人就是那神神叨叨的一僧一道中的僧魏紫收緊拳頭,冷聲讓人去看是什麼人,不久,一個丫頭來回話,說是外面有個癩頭和尚,在外面瘋瘋癲癲的說瘋話,魏紫就讓人請了進來,林晴忙躲進內室:表面上的規矩要做到十分的,至於她在內室里是不是透過窗戶眼偷看,那誰也不敢保證,當然,一般也沒人去管。
    癩頭和尚被人請進來,看到魏紫,臉上露出個驚詫的表情來,又伸手掐掐算算,半天,才面色難看的說:「既然施主在此,老衲就告辭了。」
    這麼乾脆的反應,倒是出乎魏紫意料,忙問道:「大師為何來去匆匆呢?既然來了,今天又是我小孫女三歲生辰,大師何不留下來吃碗素面?我記得大師應該還有幾句台詞吧?」
    那和尚苦笑:「絳珠命格早已被改,我還能說什麼?既然命格已改,我又何必說那些惹人忌諱之語?與其糾結你家這點事,我不如到別處多度化幾個,也是一件功德。」
    魏紫心中終是有些忐忑的,當著人也不好細問,含糊道:「改是改了,就怕有人不樂意呀。」
    那和尚倒是樂了:「施主無需煩惱,世間萬事皆有定數,上天既然送施主過來,那麼,施主所做一切均是合情合理,又何須顧忌太多?順其本心就好。」說罷,飄然遠去。
    林暄贊道:「好功夫這和尚倒是個有真本事的,我什麼時候能練到這種水平啊」
    林海沈思片刻,他自然能聽出自家娘親與和尚的對話中有貓膩,不過看那和尚也不像有惡意的,自己老娘更是值得信任,因此,即便是心中疑惑,卻也並不在意。
    獨獨魏紫是心中大定。她一直在努力改變,卻總是有種抵不過強大劇情的感覺,她明明為了不讓賈敏進門,早早給林海娶了親,可是賈敏還是嫁了過來;林海那麼防著,林妹妹還是出生在林家,成了自己孫女,似乎就像是扭曲的歷史一樣,哪怕中間過程中發生許多改變,強大的糾錯能力也會把它引上正途,就像這裡的順治明明是穿越前輩,可是前期的康熙仍和歷史上差不都,各項政策都沒什麼改變,連生的兒子們也沒有變化。
    一直想要改變劇情,可就怕自己會失敗,只是魏紫最大的心事,哪怕胤禛參不參與奪嫡這等大事都不能讓魏紫這麼掛心。嗯,魏紫不關心前者,完全是檔次不夠的原因。
    現在好了,紅樓著名兩大神棍之一的和尚說了,絳珠命數一改,而且可以隨便她改,這讓魏紫怎麼能夠不興奮啊,她高興地連自己最不喜歡吃的菜都多吃了兩口。
    放下一件心事,魏紫覺得特別輕鬆,她決定,把今天當做一個紀念日,以後每年給林妹妹過生日時,也要給自己準備一份禮物,算是犒賞自己這些年提著的心。
    能在自己孫女的生辰宴上想到給自己買禮物,不得不承認魏紫神經的強韌,和她那廣闊的發散性思維,也許,正是因為她這粗大的神經,才能在任何地方都過得很好吧。
    其實,聽到和尚的木魚聲,想起和尚要化林妹妹出家的事時,魏紫攥緊的拳頭,是在克制自己揍人的衝動,在等著和尚過來的過程中,魏紫都打算好了,若是那和尚真的不識趣沒眼色的提出要讓林妹妹出家或是終生不能見外姓親友這種話的話,魏紫憑著不要形象,也要捶他一頓,誰知人家來了之後挺客氣,還很乾脆,什麼話沒說掉頭走了,不但走了,還順便給魏紫解了個惑,才讓魏紫改變態度,對人家客氣起來。
    和尚雖然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但總是被人看到了,就有人閒著沒事問和尚來做什麼,其實這問題好回答的很,只用「化齋」兩個字就能打發所有人,但是魏紫卻忽然靈光一現,準備捏造點「事實」出來,一方面對來打探消息的人不給好臉,另一方面卻讓人偷偷去傳:一個得道高僧路過林府,算出林府小小姐命中注定會有一劫,在她十三歲以前,不能到外姓親友家做客方能避過此劫,不過,劫數避過去之後,就會一聲順遂大吉大利。
    消息像長了腿一樣,沒多久該知道的都知道了。這時候人們迷信,都信那些和尚啊道士啊什麼的,對於這種類似預言的東西很信任,魏紫也不用擔心這則流言會對林妹妹有什麼不好的影響,不過是十歲不能去外姓親友家做客而已,反正十歲之前還是小姑娘,養在深閨也是正理,過了十歲,再跟著出門做客什麼的,也不算太遲。
    魏紫打得主意就是斷了賈家總來騷擾的路,賈母不是總該擺著一副慈母像,口口聲聲想她的敏兒了,又是林妹妹多麼多麼可憐啦,只要聽到,魏紫都氣的想揍人,明明是他家不省事,害的賈敏藥里摻了東西,才害得賈敏一命嗚呼,從她嘴裡一說,倒像是林家對不起賈敏,把她好好的女兒弄死了一樣,由不得魏紫不生氣。
    流言散出去之後,魏紫得意的笑笑,以後賈母若是還來叫林妹妹,那她可就是太不懂事了,明知道外孫女不能到親友家做客,她要是還開口,那張慈祥臉皮也該揭了。不過,根據魏紫估計,賈母幾年內應該不會再提這一茬了,她的慈祥還沒裝夠呢。
    順帶解決了未來幾年一個不大不小問題,魏紫心情更好,忽然間覺得那個面目模糊的和尚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來,不但給自己解惑,人都走了還能幫上自己的忙,可惜不知道他是混那一塊兒的,想給他燒個紙都不行,算了,就當是他學雷鋒做好事了。魏紫暗自偷笑。
    賈母聽說這則流言時,卻是神色莫測,默然呆坐半晌,才幽幽嘆了口氣。
    林妹妹的生日過去沒多久,賈家送來張帖子,卻說是賈璉三月初一的生辰,請魏紫和林海到時候賞個臉去參加,魏紫還真不好說不去,若是換成賈珠,她也就稱病了,但是賈璉一向敬重林海,林海也挺喜歡這個內侄,魏紫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給賈璉這個面子。
    等到了三月初一,魏紫和林海就一起往賈府去,大搖大擺從大門進去,賈母現在在魏紫跟前也不托大,自己帶著邢夫人和王夫人在二門處應著,接到魏紫之後,兩人就像是關係很好的老姐妹一樣,有說有笑的往賈母的院子走,只差沒輓著手錶示友好了。
    到了賈母的正房,酒席早已擺好,男女各有兩桌,中間用屏風隔開,魏紫和賈母兩人坐在首席,底下有史家的親戚和王家親戚,魏紫素來和她們沒什麼往來,遂只是簡單打聲招呼。
    魏紫打得主意就是斷了賈家總來騷擾的路,賈母不是總該擺著一副慈母像,口口聲聲想她的敏兒了,又是林妹妹多麼多麼可憐啦,只要聽到,魏紫都氣的想揍人,明明是他家不省事,害的賈敏藥里摻了東西,才害得賈敏一命嗚呼,從她嘴裡一說,倒像是林家對不起賈敏,把她好好的女兒弄死了一樣,由不得魏紫不生氣。
    流言散出去之後,魏紫得意的笑笑,以後賈母若是還來叫林妹妹,那她可就是太不懂事了,明知道外孫女不能到親友家做客,她要是還開口,那張慈祥臉皮也該揭了。不過,根據魏紫估計,賈母幾年內應該不會再提這一茬了,她的慈祥還沒裝夠呢。
    順帶解決了未來幾年一個不大不小問題,魏紫心情更好,忽然間覺得那個面目模糊的和尚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來,不但給自己解惑,人都走了還能幫上自己的忙,可惜不知道他是混那一塊兒的,想給他燒個紙都不行,算了,就當是他學雷鋒做好事了。魏紫暗自偷笑。
    賈母聽說這則流言時,卻是神色莫測,默然呆坐半晌,才幽幽嘆了口氣。
    林妹妹的生日過去沒多久,賈家送來張帖子,卻說是賈璉三月初一的生辰,請魏紫和林海到時候賞個臉去參加,魏紫還真不好說不去,若是換成賈珠,她也就稱病了,但是賈璉一向敬重林海,林海也挺喜歡這個內侄,魏紫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給賈璉這個面子。
    等到了三月初一,魏紫和林海就一起往賈府去,大搖大擺從大門進去,賈母現在在魏紫跟前也不托大,自己帶著邢夫人和王夫人在二門處應著,接到魏紫之後,兩人就像是關係很好的老姐妹一樣,有說有笑的往賈母的院子走,只差沒輓著手錶示友好了。
    到了賈母的正房,酒席早已擺好,男女各有兩桌,中間用屏風隔開,魏紫和賈母兩人坐在首席,底下有史家的親戚和王家親戚,魏紫素來和她們沒什麼往來,遂只是簡單打聲招呼。

    第一百四十二章、動蕩

    魏紫連說帶笑的把一個笑話講完,滿意的看到賈母僵硬的笑容和賈母抽搐的嘴角,呵呵,原著上賈赦「不妨頭」講了這麼個笑話,賈母還要訕一會子呢,如今被她這個親家講出來,她豈不是更不好受?反正自己也沒有題名道姓,若有人硬要往自己頭上安,也怪不得她呀屋子里的笑聲均是一滯,接著以更熱烈的討論來企圖混過去,魏紫瞧瞧賈母僵硬的笑臉,見好就收,裝的沒事人兒一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眾人忙接著玩下去,可是再也沒有剛才的融洽了,好似都忽然間多了心事一般。
    回家之後,林海笑問魏紫:「母親素來不大理會他們,今天怎麼這麼反常?」
    魏紫「哼」了一聲:「有些人就是喜歡作,若不是為了給他們找點不自在,我今天為什麼過去?他家一個小輩過生辰,你去已經是給他們面子了,何必我再去降尊紆貴?賈家老太太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不給她找點彆扭,我心裡不舒服」
    其實說白了,就是魏紫小心眼犯了,這幾天偶爾想起一些劇情來,準備把他們應用到賈家人身上,也算是「還施彼身」吧,反正她和賈老太太從來都是面子情兒,也不怕得罪她,再說了,自己不過是講個笑話,誰知道你賈家有什麼事呀,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啦林海無語,他就說嘛,自己娘親一向不怎麼喜歡出門,怎麼忽然這麼給賈家面子,原來是她自己無聊了,想要給賈家找點事做啊,就賈家現在的情況,她的「笑話」講的再隱晦,也會有人熱心的給賈赦翻譯一遍的,賈赦這個人雖然沒什麼大作為,但是卻是賈家人中為數不多能撕開臉的人物,再加上給背後有人支招,給賈母找點事綽綽有餘。
    經過魏紫一攪合,某些人推波助瀾,賈赦果然又和賈母鬧了一通,過程中賈赦雖然沒佔到便宜,但也讓賈母焦頭爛額一段時間,也不知是誰給賈赦支招,賈母只要罵他,他轉頭就去罵賈政和賈珠等人,誰讓他是長兄呢,老父不在了,他就有資格管著家裡的老少爺們,哪怕是賈母都不能攔著他教育弟弟晚輩,總之是賈母折騰他,他就折騰賈母的心尖尖,母子倆玩的不亦樂乎,平白便宜了一眾看戲之人。
    魏紫是只管防火的人,她搗完亂拍拍手走人,賈家越是鬧騰她越是高興,反正有萬能兒子和女婿收尾,在某些很能幹的人的控制之下,賈家現在的笑話,除非是有人允許,否則就只在賈家內部流通,外人是真的看不清楚,不過有心人們都知道賈家的男人都是扶不起的阿斗,連利用都沒資格的那種,也就沒什麼人肯為他們費心思了。
    日子晃晃悠悠又過去小半年,魏紫終於迎來她的第三個兒媳婦,林海是三娶,規模上比前兩次都要小一些,不過該來的人都來了,林家的忠僕們真是駕輕就熟啊,沒辦法,十幾年間,當家主母娶了三回,想不熟都不行,所以林海的這一次婚禮,看起來好像更順暢了。
    從時間上來說,賈敏去世不到三年,也就是孩子們的孝期未滿,所以不適宜參加喜事,所以他們都在自己房裡,只是在第二天給新「母親」磕頭,林晴三姐弟嘴角也有些抽抽,自己家的稱呼真是靈活多變,看來新母親很得祖母歡心呢,那麼自己等人也該更尊重些才是。
    林妹妹就沒那麼想法了,人家才兩週歲半,平時也是愛說愛笑愛撒嬌的小蘿莉,除了看書沒有別的愛好,從小也沒有母親的記憶,新來個人就來個人唄,只要不影響自己看書,林妹妹表示毫無壓力,外面再熱鬧,跟自己都沒什麼關係。
    魏紫是真挺喜歡小瓜爾佳氏的,但是對她那麼滿文名字又實在叫不慣,就整天「媳婦」「媳婦」的喊著,小瓜爾佳氏總是笑吟吟的聽著,言談舉止間流露出良好地教養,是標準的大家閨秀,真正的如水女子,根據魏紫觀察,林海對這個媳婦也挺滿意的,看兒子媳婦感情融洽,她也能放心些,畢竟,兒子在自己影響下守身如玉,自己總要給他找個情投意合的妻子,才算對得起他,否則,自己心裡也過不去啊。
    魏紫對小瓜爾佳氏滿意,又想趕快把管家的職責扔出去,可坑爹的是小瓜爾佳氏也要等回娘家住滿對月回來之後,才能接手家裡的事,魏紫只能再委屈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兩個月,林晴面無表情表示,祖母您不是早幾年就讓我管家了嗎,累的是我好不好魏紫嘿嘿一笑,你才是讓我累身又累心的最大負擔,早點有人接手,我才好喘口氣啊隨手把亂入的林晴扒拉過去,魏紫驚悚的發現,在自家忙著張羅婚禮的時候,賈家竟然把剛及笄的賈元春送進毓慶宮了魏紫都不知道該佩服賈母的執著,還是該敬佩他們盲目的自信?身為太子最好兄弟的外家,魏紫還是知道些東宮的事的,太子很有他家皇阿瑪的風範,東宮中美女無數,有受寵的,也有不受寵的,但是權利一直掌控在太子妃手裡,太子可不是色令智昏的傻蛋,更不是某些影視劇中三十多還沒大婚的智障,看到女人就叫「仙女姐姐」那種,這裡的太子非常正常,正常到魏紫都覺得不正常了,是非常出色的皇太子,對太子妃也許沒有寵愛,卻絕對的敬重,送個女人給太子,就以為是太子的親家了?真……幼稚啊果然不出魏紫所料,賈元春到了太子身邊之後,太子新鮮兩天過後,就給晾到一邊去了,太子妃素來賢惠大度,雖然她只是沒有名分的侍妾,仍是給安排的好好地,吃穿用度並不苛待,一應事物都是按照份例來的,該她的一點不少,東宮在太子妃的治理下,也沒人敢做太過分的事,不過是幾個牙尖嘴利的「老人」輪流過去嘲笑幾句,她也沒受什麼大委屈。
    但是賈元春不這麼想,她從小在家裡是個什麼待遇,如今又是什麼待遇?幾乎可以說是天上地下了,在家時,身邊單是大丫頭就有八個,可是在東宮,侍妾們按規定,只能有一個大丫鬟兩個小丫鬟,而且只能從家裡帶一個人進去,她自己就是一抬小轎抬進去的,能有多少陪嫁?想收買個人,連個打賞銀子都沒有,誰會給她辦事?在家裡是無人可及的嫡出大小姐,在東宮卻是不受寵的侍妾,這種心理落差,驕傲的賈元春怎麼可能受得了不過受不了也只得受著,聰明的賈元春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快速認清形勢,知道在這一畝三分地上,指望太子不如指望太子妃,從而開始了抱太子妃大腿的路程,不過太子妃忙著呢,人家不但要管著自家夫君的後宅,身上還有協理六宮的職責呢,沒時間跟一個小小侍妾玩兒,於是,賈美人剛想表現一下自己的忠心,就被太子妃扔給側福晉去調理了。
    魏紫打聽到這些消息之後,自己閃進空間里爆笑一場,無比懷念有阿朱和阿碧在身邊的日子,這麼好的八卦,都沒人能夠分享一下,人生真TM寂寞如雪啊不過,很快魏紫就不嚷嚷著寂寞了,俗話說大戲年年有,今年特別多,一直沒什麼大動靜的廉郡王胤禩,忽然以「窺探帝蹤、圖謀不軌」為名給罰了,據說康老大在朝堂上大發雷霆,不但把胤禩的爵位一擼到底,罰他閉門思過,還有若干與胤禩過往從密的大臣也落了罪,罪名有大有小,處罰也有輕有重,有些不過是降職罰俸,有些是罷官回鄉,更有人抄家發配。
    朝中如同熱油中家裡一滴水,立馬沸騰了,撈人的、活動的、開脫的,也有靜觀不動的,上演一出熱鬧的大戲給康老大看,不過就是不知道他看的是不是滿意。
    魏紫聽著似真似假的消息,心想,這裡的胤禩應該其實比歷史上的好得多吧?不過是沒了爵位而已,最起碼康老大沒有腦抽到把那句著名的「辛者庫賤婦所出」給罵出來,不管是兒子被老子厭了,還是臣子被皇上罰了,總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吧?呃,當然是指他們以後別再鬧什麼幺蛾子,魏紫還記得有個更著名的「斃鷹事件」呢,忠心希望這裡的皇子們別鬧騰的這麼厲害,嗯,還是要找萬能女婿嘮叨嘮叨,他可不能摻和到這種爛事里啊事實上,這就是魏紫在瞎操心了,比起她這個「不知情」人士,人家胤禛知道的內幕多了去了,甚至其中還有些事和證據是他查出來的,當然,是奉他皇阿瑪命令去查的,魏紫知道的不過是冰山一角,胤禛卻是從頭到尾明明白白,就是拉著他往里跳他都不乾。不過這事魏紫當然不知道,所以合該胤禛再一次遭受噪音襲擊,他還有苦說不出,誰讓他家姨母兼岳母是一心為他好,而他又最不會拒絕真心關心他的人的好意呢朝中你方唱罷我登場,識相的人都夾起尾巴過日子,康老大在過年前來了這一出,好多人只怕連年都過不安穩了,雖然不是人人都知道內情,但能在朝中立足的,又能有幾個傻蛋?心眼不夠的人,早就被擠出來或是滅掉了,因而,幾乎滿京城的人都在猜測康老大的用意在什麼地方,玩起「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的遊戲來,雖然猜錯的懲罰比較嚴重,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但願意放手一搏的人顯然不在少數。
    和比自己聰明的人玩心眼,無疑是找死的行為,魏紫從來沒這個愛好,現在她最慶幸的是,自己養了好兒子好女兒,萬事子女服其勞,她才能做個吃了睡睡了吃的完美老封君,而不必一大把年紀還要為家族殫精竭慮,魏紫忽然間特同情賈家老太太,她這些年一直過的不順,完全是用錯了攻略啊,現在的女人,就該培養家裡男人頂在前面,她倒好,把兒孫都護在自己身後,完全不合符社會主流思想啊,活該過的這麼悲催度過一個萎靡的新年之後,康熙五十年的萬壽節倒是異常盛大,這幾年明明康老大走的是節儉路線,忽然奢侈一把,又惹得人心惶惶,深怕這是什麼大動作的前兆,一個個都恨不得自己能夠隱形,可以讓聖上想找人出氣時消失掉,省得被人當成炮灰。
    可是朝中一片平靜,平靜的近乎詭異,除了為去年廉郡王事件掃尾吧之外,再沒有任何值得談論的事情了,眾位大臣們這才覺得寒冬過去,春季到來,天也晴了,花也開了,日子美好的讓人感動,更有無數人在自家小佛堂燒香禱告,祈禱康老大別再玩心跳了,他們的心臟不夠強健,真的很怕一個刺激過度罷工了,嗚嗚,自己的小命還是很值錢的啊∼∼∼於是,在一片詭異的和諧中,迎來了五十年的選秀,魏紫也給林溪遞了話,再過兩個月,孩子們的孝期就滿了,林暄都十六七了,他的親事也該提上日程了,要求林溪多留意,給林暄找個合適的媳婦。
    林溪接到母親的指令,不敢怠慢,對這一次的選秀關注度空前,給自己侄子找媳婦,當然要精挑細選了,不是一等一優秀的女孩子,怎麼配得上她完美的侄子?
    魏紫對林溪的自大非常無語,說林晗完美魏紫還信,林暄,怎麼配的上「完美」二字呀,相貌氣質都要差很多好不好,這才是給侄子選媳婦呢,她就自信心膨脹成這樣,再過幾年給她自己兒子選媳婦時,她要挑成什麼樣?
    魏紫剛把林溪打擊一遍,就被胤禛給打擊了,因為胤禛說,皇家的孩子,自己親媽也未必有選媳的權利,哪怕是皇孫,親娘也只有建議權而沒有決定權,林溪也只能在侄子身上過過癮了。不過他這話殺傷力比較大,屬於地圖攻擊,魏紫防高還無所謂,林溪卻差點陣亡。
    跟自己的第三個兒媳婦相處久了,魏紫發現,小瓜爾佳氏其實是有些冷的,也不知是看的太透徹,還是骨子裡的冷情,她對人看起來很好很溫和,就像林晴等人,她進門後都是照顧有加,尤其是林妹妹這個小的,簡直可以用無微不至來形容,沒多久就俘獲了林妹妹的心,闔府上下對這位新太太都是敬仰愛戴的,但是魏紫總覺得這人有些假,可是又沒有任何的證據,問林晴幾個,他們對她都沒什麼惡感,問林海,林海卻只說讓魏紫放心,搞得魏紫亂鬱悶一把的,好像自己是挑著不讓兒子和媳婦好好過日子的惡毒婆婆一樣。
    魏紫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給家裡弄了個不定時炸彈回來?就是當初賈敏進門,她都沒這種感覺,娶個太完美的媳婦回來,做婆婆的原來真的會嫉妒?魏紫捂臉,自己已經變成故事里那種小肚雞腸心狠手辣甚至有戀子傾向的惡毒女配了嗎?真沒臉見人啊雖然唾棄自己的小心眼和神經質,魏紫仍是悄悄的對小瓜爾佳氏進行了一番深入調查,這次,借用的是胤禛的人手,沒辦法啊,萬能兒子用不上的前提下,只能找萬能女婿啊。
    胤禛的人的辦事能力和效率都是神一般的存在,哪怕他如今沒有奪嫡之心,不曾怎麼發展過自己的勢力,但是手上能用的人也不少,不出三日,就把小瓜爾佳氏從小到大的事跡給調查個底掉,魏紫深深懷疑是傳說中的粘桿處或是血滴子,嗯,好像血滴子是刺客組織,粘桿處是專門調查情報的,那就是粘桿處了?
    「姨母是話本小說看多了吧?我敢養這麼兩個組織,都不用別人彈劾,我那英明神武的皇阿瑪都會把我拍死。這裡是京城,誰敢弄些暗衛、死士,那不是上趕著給皇阿瑪送把柄嗎?嫌自己死得不夠快?」這是胤禛在聽到魏紫的懷疑時發表的言論,又狠狠把魏紫鄙視了一通。
    魏紫自己也有些訕然,早就該知道小說中沒幾句可信的啊,怎麼還會問出這麼弱智的問題?難道日子過的太舒服了,智商真的會退化?魏紫又想捂臉了。
    不過好消息也是有的,根據小瓜爾佳氏從小到大的言行舉止來看,這姑娘品性是真的不錯,性情是稍顯冷漠了些,但是沒有壞心,原則性也還可以,哪怕是在未婚夫死後,也沒有什麼過激的行為舉止,懂分寸知進退,心機很深,但是,只要不是她一心要針對的人,她一般不會出手,對於她認定的人,還相當護短。
    小瓜爾佳氏長了這麼大,只出手過一次,就那麼一次,他阿瑪死了一個寵妾、一個庶子和一個庶女,還廢了兩個妾侍,成功奠定了她親生兄弟們的地位,也讓她阿瑪再也不曾納進任何一個人。

    第一百四十三章、狗血

    那次的事瓜爾佳府瞞的很嚴,知情者幾乎都已經找不到了,剩下的要麼只知道大概,要麼咬死不肯說,胤禛的人也只查到大致情況,許多細節並不是很清楚。
    據說,小瓜爾佳氏的阿瑪原本也是個風流多情的性子,家中小妾通房一堆,鶯鶯燕燕不少,對嫡妻董鄂氏是敬多於愛,大面上不會做下嫡妻面子的事,私底下卻更喜歡那些弱風扶柳的小妾們,小瓜爾佳氏有兩個同袍兄弟,董鄂氏有嫡子嫡女傍生,對府里那些鶯鶯燕燕們並不怎麼在意,只要瓜爾佳大人不太過偏疼哪一個,她也就裝沒看見,而且,董鄂氏的手段也不差,那些妾室們並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當時小瓜爾佳氏才十一二歲,有兩個庶出妹妹和一個庶出的弟弟,其中一個庶妹就是前兩年剛出嫁的那個,另一個卻比她小得多,不知何故與她非常投緣,她最喜歡抱著***玩兒,後來,那個妹妹出了事,大人們忙著爭吵推諉,小孩子身子弱卻等不得,沒等到大夫來就去了。她親娘哭求瓜爾佳大人徹查,查來查去查到一個姨娘頭上,偏又牽扯到董鄂氏,說是董鄂氏指示的,而且是利用自己女兒給庶妹下毒手,庶妹的親娘當時正當寵,瓜爾佳大人見到人證物證俱全,就大罵董鄂氏一通,還把她禁了足,小瓜爾佳氏也沒能幸免,被自己老子狠狠罵了一頓。,小瓜爾佳氏就爆發了。
    小姑娘的怒火和能力都超出眾人預料,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方法,把指向她和董鄂氏的證據全盤翻過來,事實的真相是,瓜爾佳大人的妾室爭寵,其中一個害死了另一個的女兒,又扣到主母頭上;而死了女兒的那個,卻想攀扯上嫡出小姐;那位本該打醬油的庶出弟弟,見證了整個過程,卻一直閉口不言,只因為阿瑪寵哥哥比他多,所以心裡不平衡,想要給太太難看,讓他們也被阿瑪厭棄;另有一個小妾,在請大夫過程中推三阻四,阻擾大夫過來,這才耽誤了庶出小妹的診治,導致她一命嗚呼……
    反正在整個事件中,瓜爾佳大人的妾侍們沒有一個安分的,個個都等著看主母落馬,她們好從中獲利,把人性的自私、醜惡等演繹的淋灕盡致。
    小瓜爾佳氏大獲全勝,瓜爾佳大人親自給董鄂氏賠不是,花了若干時間討好唯一的嫡女,動手的幾個妾室死的死關的關,庶妹走了,庶弟病了,沒拖幾個月也去了,瓜爾佳大人從此改邪歸正,只守著董鄂氏過活,不敢輕易沾惹情債。
    事件中有許多隱秘事沒有查出來,不過魏紫也不在意了,她倒不是怕小瓜爾佳氏心思深或是會玩手段,她只怕這人心思不正或是心理有問題,只要不是這兩種情況,她就無所謂。
    有一個心機深沈又很能幹的兒媳婦也沒什麼不好,只要她沒有害林家之心,魏紫就沒什麼容不下的,而且,看小瓜爾佳氏的經歷,她對姨娘生的庶出妹妹都能真心以待,只是在那些人惹到頭上的時候才會反擊,屬於那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類型,那麼,林晴他們的安全系數就比較高了,最起碼不用擔心她會為了自己的孩子對林晴等人不利。
    而且,據說當時小瓜爾佳氏會爆發,也是因為認為自己的額娘被欺負了,庶出小妹也算是自己護著的人,卻被人害死了,因此整治的才會那麼徹底。這種護短的行為魏紫非常欣賞,因為,林家人現在基本上已經可以划入小瓜爾佳氏自己人的範疇了。
    魏紫會懷疑小瓜爾佳氏,只是怕她對林海或是幾個孩子不利,現在既然這種可能性排除,再回頭看她,就覺得更順眼幾分,魏紫有預感,也許,這一次自己是真的能解放了。
    放下心的魏紫直接把林晴的婚事交給小瓜爾佳氏張羅,省得她閒著就來跟自己搶林妹妹,如今家裡就這麼一個還能抱在懷裡的小蘿莉,大人們都喜歡的不行,原來只有一個林海跟她搶,給他娶個媳婦,他媳婦沒事也來搶,魏紫魏紫不高興,一定要爭奪林妹妹心中第一人的位置,怎麼爭奪?當然是近距離培養感情大法了,所以,決不能讓林海和小瓜爾佳氏搶了去小瓜爾佳氏辦事,還真是細緻老道,不過,她好像真的很喜歡林妹妹,每天只要有閒暇,都要過來和林妹妹說會兒話,或是叫她認字,或是給她講故事,魏紫識人可能不行,但是感覺卻比較敏銳,能從小瓜爾佳氏身上看到她對林妹妹的善意。
    婆媳兩個倒是因為孩子而接觸交流多了起來,兒媳婦的形象在魏紫心裡漸漸豐滿,褪去最初的客氣和生疏之後,兩人還能開幾句玩笑,某一天,魏紫就半真半假的笑著說:「你既然喜歡孩子,與其每天跟我搶,還不如自己抓緊時間生一個,我到現在才兩個孫子,仍是少了些,怕需要給姐姐妹妹們撐腰時人手不夠,還等著你給林家開枝散葉呢」
    小瓜爾佳氏也笑著說:「媳婦才嫁過來倒也不急,橫竪老爺已經有兒有女,媳婦覺得,先和孩子們聯絡感情才是最重要的,都是老爺的子嗣呢,媳婦有責任替老爺照顧好他們。」
    魏紫也就不再提了,她又不是真的傻蛋,自然能聽出來,小瓜爾佳氏話里的意思是暫時不會要孩子,魏紫很想繼續問下去,但是,有些事並不適合追根究底,糊塗些也沒什麼不好。
    魏紫交給林溪的任務,她上心的很,又在胤禛「皇孫要皇阿瑪指婚」的刺激之下,覺得自己也只能給侄子們挑媳婦了,於是更加了三分熱情,密切關注著所有入選秀女,最後選定了幾位姑娘,性情各異,但都是大家出身品行端莊的。
    魏紫是開明的老祖母,總要照顧到自家孫兒的喜好,於是把林暄拉過來追問:「臭小子,你躲什麼躲,我不過問問你喜歡什麼樣兒的姑娘,怎麼見了我就跑?你平時臉皮沒這麼薄呀」
    林暄小胳膊小腿,哪裡擰得過老祖母的粗大腿呀,只能紅著臉小聲說:「祖母,我說了您以後可別再堵我了,我就想找一個堅強能幹的,我是林家長孫,我的妻子要能頂起家裡的事才行,那些嬌滴滴的水做的姑娘,有事只會哭的可別往咱們家領,我消受不起。」
    在某些時候,魏紫的神經堪比雷達,立馬抓住林暄話中的漏洞:「水做的嬌滴滴的姑娘?這話怎麼這麼有針對性呢?暄哥兒,咱們可是書香之家呢,最講究規矩,你什麼時候見過別人家姑娘?還知道是遇事只會哭的那種?你沒做丟咱們家人的事吧?」
    林暄很無力,父親說得對,自己祖母的思維有時候真是奇異的不能理解。「我哪敢啊,父親盯我們盯得有多嚴,祖母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時功課沒完成就是一通訓,我要是敢做出辱沒門風的事,不用您說,父親能揭了我的皮那種較弱的渾身沒一根硬骨頭的女子,我是見過一個,卻是這姑娘太不值檢點,看了就讓人倒胃口……」
    魏紫好奇的看著林暄有些惡心的臉,聽林暄講那過去的故事……
    話說那天,林暄正常時間走正常路線去新學上課,他現在的學歷已經可以相當於研究生了,不必每天都去,而是三天去一次,他每次都從同一條路上走,不但是因為這條路比較近,也是因為這條路比較繁華,路上能見到形形色色的人。
    不知道林暄是幸運還是倒霉,就因為他這個微不足道的小習慣,他才能在正確的時間里遇上一群不正常的人,用魏紫的話說,那就是一群腦殘俗套之極的賣身葬父橋段,一個渾身素白的女子跪在路邊,旁邊放著她父親的屍體,女子嬌弱的身形這是我見猶憐,也有幾個人圍著指指點點,林暄本想視而不見的走過去,誰知那女子卻忽然竄出來擋住他的路,哀哀切切的求他買了她。
    林暄隨時男孩子,家裡的事該怎麼處理,魏紫教林晴的時候,他和林晗從來都是旁聽生,自然知道自己家買人的標準,而這位賣身葬父的姑娘,開價就要五十兩,林暄又不是凱子,怎麼可能同意,只說身上沒帶銀子就要走,那女子想要拉他,嚇了一跳的林暄忙躲開,練過武的他身手還是不錯的,一下子跳開兩米遠,女姑娘就不負眾望的摔倒了。
    林暄剛想說句什麼,就從天而降幾位正義之士,不知來龍去脈,非說是林暄當街欺負弱女子,簡直是惡霸雲雲,而那女子只會坐在地上哭,邊哭邊說:「不關這位公子的事,都是小女子的錯,是我不好,你們要怪就怪我吧……」把林暄氣的想爆粗口。
    魏紫是開明的老祖母,總要照顧到自家孫兒的喜好,於是把林暄拉過來追問:「臭小子,你躲什麼躲,我不過問問你喜歡什麼樣兒的姑娘,怎麼見了我就跑?你平時臉皮沒這麼薄呀」
    林暄小胳膊小腿,哪裡擰得過老祖母的粗大腿呀,只能紅著臉小聲說:「祖母,我說了您以後可別再堵我了,我就想找一個堅強能幹的,我是林家長孫,我的妻子要能頂起家裡的事才行,那些嬌滴滴的水做的姑娘,有事只會哭的可別往咱們家領,我消受不起。」
    在某些時候,魏紫的神經堪比雷達,立馬抓住林暄話中的漏洞:「水做的嬌滴滴的姑娘?這話怎麼這麼有針對性呢?暄哥兒,咱們可是書香之家呢,最講究規矩,你什麼時候見過別人家姑娘?還知道是遇事只會哭的那種?你沒做丟咱們家人的事吧?」
    林暄很無力,父親說得對,自己祖母的思維有時候真是奇異的不能理解。「我哪敢啊,父親盯我們盯得有多嚴,祖母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時功課沒完成就是一通訓,我要是敢做出辱沒門風的事,不用您說,父親能揭了我的皮那種較弱的渾身沒一根硬骨頭的女子,我是見過一個,卻是這姑娘太不值檢點,看了就讓人倒胃口……」
    魏紫好奇的看著林暄有些惡心的臉,聽林暄講那過去的故事……
    話說那天,林暄正常時間走正常路線去新學上課,他現在的學歷已經可以相當於研究生了,不必每天都去,而是三天去一次,他每次都從同一條路上走,不但是因為這條路比較近,也是因為這條路比較繁華,路上能見到形形色色的人。
    不知道林暄是幸運還是倒霉,就因為他這個微不足道的小習慣,他才能在正確的時間里遇上一群不正常的人,用魏紫的話說,那就是一群腦殘俗套之極的賣身葬父橋段,一個渾身素白的女子跪在路邊,旁邊放著她父親的屍體,女子嬌弱的身形這是我見猶憐,也有幾個人圍著指指點點,林暄本想視而不見的走過去,誰知那女子卻忽然竄出來擋住他的路,哀哀切切的求他買了她。
    林暄隨時男孩子,家裡的事該怎麼處理,魏紫教林晴的時候,他和林晗從來都是旁聽生,自然知道自己家買人的標準,而這位賣身葬父的姑娘,開價就要五十兩,林暄又不是凱子,怎麼可能同意,只說身上沒帶銀子就要走,那女子想要拉他,嚇了一跳的林暄忙躲開,練過武的他身手還是不錯的,一下子跳開兩米遠,女姑娘就不負眾望的摔倒了。
    林暄剛想說句什麼,就從天而降幾位正義之士,不知來龍去脈,非說是林暄當街欺負弱女子,簡直是惡霸雲雲,而那女子只會坐在地上哭,邊哭邊說:「不關這位公子的事,都是小女子的錯,是小女子不好,你們要怪就怪我吧,不要為了我傷了和氣……」把林暄氣的想爆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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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犯錯

    林溪得到母親的指示,沒幾日就給十二福晉下了帖子,同樣身為醬油黨一員,十二福晉和林溪的關係還是不錯的,平時一塊兒喝個茶賞個花什麼的,倒也能談到一塊兒,接到林溪的帖子,十二福晉帶著兒子就來了。
    十二福晉的兒子弘是,還沒有過五歲生日,小傢伙白白胖胖的,性子極為活潑,來了就吵著要見哥哥們,但是弘曦等人都在上學,府里沒人跟他玩,小名佳佳大名和佳的大格格就帶著他去找三歲的和姝玩,弘是也不挑,沒有哥哥,和姐妹們玩也是一樣,對自己額娘和伯母行一個禮,跟著和佳走了,路上還不安分,不肯好好的走,非要一蹦一跳的,跟著他的嬤嬤們說了幾句也不聽。
    林溪笑道:「看弘是的樣子,身子應該是大好了,你也可以放心了吧?」
    「他能大好,還是多虧了弘旭。」十二福晉眼裡有著真誠的謝意,「當時若不是弘旭機靈,我這個兒子也不知能不能保住……」說著話眼圈就有些紅,自己忙低頭按按眼角。
    弘是和胤祥家的弘昌是同一年的,小哥倆感情最好,而弘昌又和弘旭親厚,所以弘旭和弘是感情也不錯,去年八月二十那天,弘昌拉著弘是去找弘昌玩兒,到了胤裪家之後,弘是身邊的人都在找他,兩個皮孩子也帶著自己的人跟著找,弘旭卻在後花園的池子里找到了弘是,當時他身邊只有一個小太監,正在努力把他往岸邊拖,弘旭忙讓人過去幫忙,拉上來時,弘是已經昏迷不醒了,弘旭身邊跟著的人是胤禛和林溪精心安排的,還經過魏紫培訓了一些現代急救知識,忙上前把弘是肚子里的水擠出來,又做了人工呼吸,總算把命給保住了。
    至於弘是為什麼會掉進池子里,為什麼身邊只有一個小太監,因為牽扯到十二府上的陰私,林溪並不曾打聽過,只是後來隱約聽說,胤裪的一個格格病逝了,還有一個側福晉被禁了足,想來弘是落水事件,與那兩人脫不了關係,她也只是聽過就算。十二福晉據此把弘旭當成弘是的救命恩人,連帶著胤裪和胤禛也更親近幾分。
    林溪忙笑道:「這倒是我的不是,好好地招你哭起來,被十二弟知道,打上門來可怎麼辦呢?」眼看著十二福晉破涕為笑,又接著說:「事情都過去了,你好好帶孩子才是,何必再說那些話?也不怕犯忌諱。我瞧著弘是遭了一遭罪,身子骨越發結實了,這性子也討喜的很,往後你就等著他給你爭光吧,別整日想一些有的沒有的,當心老得快」
    十二福晉點頭道:「四嫂教訓的是,我都吃過一回虧了,往後再不會大意的,家裡那幾個人,晾她們也翻不起大浪來哎,不說她們,和佳今年也有十六了吧?出落得越發好了,也不知誰家有福氣得了去,對她的將來,四嫂是怎麼打算的?」
    林溪說:「和佳性情溫柔,身子骨從小就不大好,養了這麼多年,才好了些,我自是希望她能嫁的近一些,也能有個照應,只是,咱們身在皇家,孩子們的親事也不是能自己說了算的,還要看皇阿瑪的意思,我正想著去宮里求個恩典呢。」
    十二福晉皺了皺眉:「可不是,外頭人不知道,還以為咱們多自在呢,可以想做什麼做什麼,其實他們不知道,這人吶,享多大福就該擔多大的責任,人人都有煩心事,沒誰一輩子就是一帆風順的,誰也別眼紅誰過得好」
    林溪笑笑:「你這張嘴呀,這話也是渾說的?……說正事吧,你母親家不是有個姪女今年參選麼,你們家是怎麼打算的?」
    十二福晉說:「是呀,我大哥家的女兒今年剛滿十四歲,閨名涵雅,真是今年參選秀女。四嫂也知道,這幾年秀女能夠指婚的寥寥無幾,涵雅資質中等,指婚希望不大,多半是要落選的,家裡說她年紀還小,出嫁倒不著急,不過,等到選秀之後,可以先定一門親事。好好地四嫂怎麼問起她來,難道是要給我姪女做媒不成?」
    林溪就笑了:「你倒是會猜,我還真有這個打算。我娘家哥哥的長子,今年十六,別的我不敢誇口,性情脾性都是好的,也有心上進,而且,我娘家有一條家規:凡家中男子,必須年過四十無子方可納妾,我瞧著兩個孩子挺般配,想讓弟妹幫忙牽個線,回去跟你嫂子提一提。」
    十二福晉沈吟片刻,說:「事兒是好事,只是畢竟不是我家孩子,我總要回去問問兄嫂的意思,若是能與四嫂家結成親家,我也是樂見其成的。」
    林溪聞言,就知道這事兒有五分能成,笑著喝口茶,妯娌兩個接著扯閒話,直聊到天擦黑,十二福晉才帶著弘是回去。
    晚間安歇時,林溪想起十二福晉說的話,忙推了推胤禛,說:「咱們和佳也有十六歲了,她的親事到底怎樣?爺要是有看中的人,我也好進宮找額娘去求恩典。」
    胤禛想想,說:「這事兒你不用管了,額娘也說不上話,不如我直接去求皇阿瑪,如今不用皇家女兒撫蒙古,給和佳在京里找個人家也不是難事。我還想問你呢,林暄那小子今年不是也十六歲嗎,姨母還讓你幫著留心秀女,你怎麼就沒想過和佳?」
    林溪一愣:「母親說過,近親結婚對孩子不好……」她說不下去了,她和林海是兄妹,她的孩子和林海的孩子是表親,但和佳又不是她生的,和林暄沒有一點血緣關係,可是她一直沒想到這一點,在她心裡,早已經把和佳當成親生女兒了。
    「你說的近親結婚的危害,我也曾聽姨母說過,不過,和佳和林暄可沒什麼關係,你不會一直沒想到吧?」胤禛話中帶笑,對林溪的行為是由衷感到高興。
    林溪也有些懊惱:「我是真忘了,可是爺怎麼也不提醒我?早先我還讓也幫忙收集秀女的資料,爺也知道為的是林暄,偏偏一聲不吭的,現在提出來也晚了……」
    胤禛輕笑兩聲:「我並不想把和佳嫁給林暄,林暄是個好的,有志氣肯下苦功,日後必有一番成就,他又是大哥的長子,要頂起林家門戶,他的妻子,要找一個心性堅韌的女子才好,而和佳,性子太好了些,也有些軟,兩人並不適合。」
    林溪想想也是,和佳性子太溫柔了,並不適合做長媳,也就掩口不提這一茬,又追著問胤禛有什麼打算,胤禛卻說:「我還不知道皇阿瑪會不會同意,等有了准信再和你細說。」林溪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麼,想想胤禛做事素來穩妥,也沒什麼不放心的,兩人自歇下不提。
    卻說十二福晉回去之後,給娘家額娘和大嫂遞了信,第二天,她額娘就帶著大嫂進府看望她,三個女人坐在一起先互相問候過,十二福晉就把林溪的意思說了,她額娘和大嫂也有些心動,林家不論家世門第,都不差什麼,只是對林暄的人品性情還不大瞭解,要再去打探打探,三人達成共識,十二福晉的額娘和大嫂回家就對各自的相公說了。
    馬齊父子二人都聽說過林暄,他們和林海同朝為臣,平常也打過不少交道,對林海的人品還是信得過的,所以對林海的兒子也有幾分信心,仔細打聽過後,更覺沒什麼可挑剔之處,且林海也是純臣,醬油黨一份子,馬齊正因為和胤禩走得近了些,被康老大又是訓斥又是罰俸的,也有心往醬油黨靠攏,當下拍板同意。
    於是十二福晉的大嫂告訴十二福晉,十二福晉轉告林溪,林溪又告訴魏紫,富察家同意這門親事,只等富察氏潤雅一撂牌子,兩家就可以開始議親了魏紫聽到消息也挺高興,沒多久,選秀結束,富察氏果真沒有被指婚,允許自行婚嫁,魏紫忙著要開始準備議親時,才發現自己犯了個大錯誤:她從頭到尾忘了對小瓜爾佳氏說了這親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魏紫雖然是祖母,也該先和林海與小瓜爾佳氏通個氣,而不是她自己把事情搞定之後,才通知人家一聲,這不符合程序,也是對小瓜爾佳氏的不尊重。
    魏紫是個知錯就改的好孩子,先和林海說了,林海倒沒什麼意見,更不會怪自己娘親先斬後奏,而且他對馬齊的孫女也挺滿意,不覺得這門親事有什麼不妥,反而樂呵的很。
    取得林海諒解之後,魏紫又把小瓜爾佳氏找來,含蓄的表達了歉意,她是做婆婆的,不好跟兒媳婦道歉,只能拐彎抹角的承認錯誤,小瓜爾佳氏也不在意,魏紫問她願不願意接手後續工作,她也沒說別的,直接接了過去,魏紫見她如此乾脆,倒是放下一大半的心。
    當然,因為賈敏去世還不滿三年,這門親事現在還只是兩家有了個默契,並不曾宣之於口,要等到孝期滿了之後,才會進行後續步驟,不管是魏紫也好,小瓜爾佳氏也好,都不會做那種孝期議親的腦殘事。

    第一百四十五章、突然

    事後,魏紫進行了深刻的檢討,為什麼會犯了這麼一個錯,肯定是自己這些年說一不二慣了,尤其在孩子們的親事上,林海三兄妹都是她自己操的心,雖然林溪和林晴是沒做成主,不覺間就造成一種錯覺,那就是孩子們的親事都要魏紫親自操辦,所以,等到林暄時,她才會忘了先跟林海和小瓜爾佳氏商議,虧得林海孝順,小瓜爾佳氏也不是小家子氣的,不然不說婆媳間會起嫌隙,就是母子之間,只怕也要存個疙瘩。
    魏紫倒也慶幸,幸虧發現得早,她還沒變成獨斷專行的老太婆,也有些好笑,自己原本是最不喜歡操心的,結果操心習慣了,竟然還改不了了,這真不是什麼好事,她暗自決定,林晗的婚事,沒有必要自己是再不插手了,交給他老子去煩吧,自己能歇著為什麼不歇著?
    決心向著只管享清福的老太太前進的魏紫,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確認小瓜爾佳氏對幾個孩子沒有惡意,雖說不會拿他們當親生的看,但是該有的一絲不少,是個可以相信的,而且管家能力不差,交際能力也挺好,更是放心做甩手掌櫃,安心窩在院子里悠然度日。
    出了孝期,林家要忙的第一件事並不是給林暄定親,而是林晴的大定事宜,她和周睿成定親三年有餘,是不能再等了,於是定了九月十六成親,兩家要忙起來了,尤其是周睿成家就剩他一個主事的,好些事根本沒人幫襯,雖說請了幾個人來幫忙,周睿成也是忙得不行。
    林家這邊倒好說,小瓜爾佳氏雖說是頭一次辦喜事,架不住林家僕人們經驗豐富啊,娶太太去了三次,嫁姑娘也嫁了兩個,什麼時候該做什麼大都心裡有數,並不用主人們太過操心。
    林晴婚期定好,嫁妝是早就開始準備的,到現在自然是妥妥當當,小瓜爾佳氏一騰開手,就找了冰人到富察家提親,兩家早就有默契的事,自然不會受刁難,對方很痛快的答應了,兩家很快完成前三項儀式,定了小定,因為富察家想多留姑娘兩年,婚期大致定在兩年之後。
    有事情忙著,小瓜爾佳氏倒是越發精神,大概她就是個事業型女人,越是忙越能夠煥發光彩,不過因為忙碌和操心,人還是瘦了些,因此,在回娘家時,董鄂氏看到就很心疼,拉著女兒仔細問話,生怕是受了什麼委屈。
    「額娘放心,我沒事的,不過是這些天忙了些,並不曾受什麼委屈,婆婆是個好相處的,平時只在自己院裡,也不要我立規矩,幾個孩子都大了,懂事知禮,雖說不親近,對我也是尊敬有加。我如今管著家,家裡大小事都是我說了算,正自在呢,您就別擔心我了。」
    董鄂氏雖然知道女兒的本事,但是做親娘的,什麼時候也放不下兒女,小瓜爾佳氏說了,她聽過就算,能信個五分就不錯了。「我怎麼聽說,林暄定的這門親事,是你們家老太太的主意,她事前根本沒和你說過?」董鄂氏有些不滿。
    小瓜爾佳氏卻想得開:「是呀,我倒覺得這樣挺好,我嫁過去的日子短,對那幾個孩子也不怎麼瞭解,不知道他們的喜好,婆母把這事攬過去,我還能少操些心,再說句私心話,我畢竟是後來的,不是親娘,若是由我給他們找親家,這是好是歹的也不好說,如今這樣挺好,不管以後怎麼樣,都怪不到我身上,橫竪不是我選的。」
    董鄂氏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心裡的不忿少了些,又嘟囔道:「那也不該事先一點風也不透啊」
    小瓜爾佳氏笑道:「額娘,我婆婆也不是存心的,她這些年一個人慣了,家裡大小事裡裡外外都要操心,又沒個人能商量的,尤其是兒女的親事,一向都是一個人做主,事情成了習慣,一時忘了也是有的,倒不是故意下我的臉面,她連我們老爺都忘了說呢,想起來之後,又不好意思起來,拉著我說了一堆話,生怕我不高興,老太太人真挺好的……」
    董鄂氏見女兒真心稱贊婆婆,心知她是過的不錯,這才不再說這些,兩母女自有說不完的話。
    轉眼又是中秋節,如今魏紫是不用去宮中赴宴了,不過林海卻是要去的,魏紫就帶著家裡的女人孩子們一起,賞月聽曲兒玩樂,現在家裡人多了,也可以圍一張大圓桌,玩幾個小遊戲什麼的,最先開始的也是擊鼓傳花,鼓聲停,花落在誰的手裡,統統都罰講個笑話,若是講的笑話不好笑,還要有懲罰,幾個人玩的熱鬧又開心。
    林海將近半夜的時候才回來,回來時還有些精神恍惚的,魏紫和小瓜爾佳氏連著叫他幾聲,他才回神,問他怎麼回事,也只是說要好生安靜一會兒,明天再跟他們細說,魏紫和小瓜爾佳氏擔憂的對視一眼,均不知何故,心中自是納罕。
    第二天一早,林海匆匆用過早膳就去上班,讓原本想拉著他問個究竟的魏紫落了個空,不由的提起心,不過她現在也是久經考驗的人了,哪怕心裡著急的跟貓抓一樣,表面上也能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連林暄想要出門打聽消息,也被她給攔下了。
    小瓜爾佳氏也能沈得住氣,一天里該幹什麼幹什麼,就是膩在魏紫跟前的時間多了些,林暄和林晗兩個都在外書房讀書,卻不能靜下心,兩兄弟乾脆拿出棋盤下起棋來,林晴心不在焉的繡嫁妝,連三歲的林妹妹都感覺到氣氛不對,安靜的不同以往。
    這天,林海回來的很晚,但是全家人都在等著他,他回來時看到一屋子人,愣了一下,才笑著說:「你們都等著呢?是我疏忽了,早上該先和你們說一聲的,主要是事情來得太突然,大家都沒有心理準備,被聖上給嚇了一跳,大家都恍惚著呢,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到底是什麼事呀?你怎麼顛三倒四也說不明白?」魏紫不滿皺眉。
    林海輕拍額頭,說:「說出來嚇你們一跳,皇上昨天說他要禪位,傳位給太子殿下,要我們做準備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喜憂

    林海輕描淡寫扔下一個炸彈,炸的眾人暈暈乎乎的,魏紫舉著茶杯的手僵在嘴邊,細看的話還在隱隱顫抖,小瓜爾佳氏一不小心把茶杯丟了出去,林晴噴出一口茶來,絲毫保持不住自己的淑女風範,林暄和林晗兩人把茶喝進了脖子里,唯一一個行為如常的,是三歲多的林妹妹,她還太小,不理解聖上退位的意義,再就是裝淡定的林海,他昨天聽到消息時,表現的並不比家裡人強到哪兒去,但是現在,在一屋子石化的人中間,他是那麼的鎮定出塵……
    實際上,昨天晚宴時分,康老大宣佈要退位時,噴茶的人不在少數,化身石雕的比比皆是,連太子胤礽都是一臉的震驚和不可置信,眾人的種種表現好似取悅了高高在上的帝王,他的唇角掛著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看起來是那麼神秘孤傲,還有一種萬事盡在掌握的自信。
    要說林海被魏紫潛移默化這麼多年,沒受一點影響那是不可能的,他現在就是一腹黑芝麻團,表面上純良無害,骨子裡總有兩分惡劣因子,自己被皇上丟下的炸彈炸了個措手不及,出了個醜,雖然在別人襯托下也不顯眼,橫竪大家都這樣,誰也不比誰好到哪兒去,大哥莫笑二哥,但是,能看看家裡人的反應,林海也沒什麼不樂意的,被娛樂總比娛樂人要好,不是嗎?
    還是魏紫神經比較強大,連穿越這種事都能適應的人,從骨子裡就對當權者缺乏畏懼之心的人,對於皇位的交替,更是沒有太過深刻的感觸,哪怕在她的記憶中,歷史上的康老大是做了六十一年皇帝,直到死都在皇位上坐著,但是,從她到這個崩壞的空間之後,她就知道,這裡並不是歷史,所以一切都有可能發生,連一棵草都能轉世成人了,不過是個皇帝禪位,絕對的小意思。嗯,魏紫邊喝口茶鎮定心神,邊給自己做心理暗示。
    「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事先一點風聲都沒聽到?」找回自己聲音的魏紫問道。
    林海接過林晴親自奉上的茶,先喝一口潤喉,才說道:「正是因為事情太過重大,聖上才會一絲口風不露,雖說如今政治清明,自八皇子之事過後,結黨之人劇減,眾位皇子表面上一派和睦,不過是將明爭轉為暗鬥罷了,滋事之人從來沒有斷絕過,想來聖上是有種種考慮才會如此行事吧不過,聖上今年還不到花甲之年,又一向龍精虎猛,身體康健,會在這種時刻就心生退意,真真出乎意料,母親你們不知道,昨天晚上聖上宣佈之後,所有人都傻了,連太子都愣在當場,回神後更是跪求聖上收回旨意,眾位皇子和大臣們都跟著跪求,聖上也不肯回心轉意,今日已經給我們了禮部和欽天監下了旨,讓我們準備他的退位儀式和新皇繼位大典,明年,新皇就要登基了。」
    林海說著,唏噓不已,心裡還有幾分遺憾。他這十幾年為官,從微末做到正二品,和聖上之間可謂是君臣相得,聖上信任他重用他,他也一心為朝廷盡忠,盡心完成聖上交付的任務,尤其是這幾年在聖上身邊做事,更是敬佩聖上的才能、胸襟、眼光等等等等,士為知己者死,林海心中認定康熙是他的知己,為康熙肝腦塗地都在所不惜。
    太子自然是好的,他是康熙從小按照儲君標準培養出來的,文韜武略均是上上等,但是,在林海心裡,太子的胸襟氣度,和康熙差的不是一點半點,康熙對太子沒有藏私,但是,太子畢竟沒有做過皇帝,年齡閱歷都不夠,缺乏那種歲月的沈澱。
    再有一點,林海也是有私心的,他是康熙的重臣,和太子素來君子之交淡如水,太子身邊自然有自己寵信的臣子,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繼位,還會對自己重用信任嗎?這是個問題。林海如今已經是二品大員,他又還年輕,雄心尚在,壯志未滅,仍是想要為江山社稷,為天下百姓做些實事的,但這份雄心,要建立在當朝者支持方可,讓他在清水衙門裡混日子,對林海來說,還不如讓他致仕回家種田。
    不過,這些顧慮,林海在家人面前一個字也不能提,他是一家之主,當為家人撐起一片天,而不是讓家人跟著他擔驚受怕惶惶度日,和小瓜爾佳氏雖然和睦,可相差十幾歲的年紀,讓他沒辦法朝著小嬌妻訴苦,在父母眼中,兒女不管多大都是孩子,自是不肯讓兒女們憂愁,唯一一個能讓林海依靠的是魏紫,但林海深知,自己的娘親受了不少苦,他又怎麼忍心讓她繼續為家人操勞?少不得把憂思都埋在心裡。
    不過魏紫是誰,那可是一手把林海從單純少年培養成芝麻團子的人,別人她不瞭解,卻不可能不瞭解自己的兒子,因此,林海的憂慮雖然表現的不明顯,魏紫仍是察覺到了。
    不過,林海身在禮部,這在平時真是個清閒衙門,但是在新舊交替時刻,哪怕別人都閒著,他們也是忙得團團轉,禮部尚書又年紀老邁,早在一年前,部裡諸事都是林海和另一位侍郎在操持,尚書大人萬事不理,只等年紀一到退休榮養,這時候更是不肯出頭,要知道,這老皇帝禪讓可是當朝頭一次,辦得好了未必會有獎勵,辦得差了,立馬就是罪過,更何況後面緊跟著新皇即位大典,諸事繁雜,又容易出錯,老尚書馬上退休的人了,如今只求穩妥,一丁點的險都不肯冒,索性直接以身子不適為由請假了。
    林海的忙碌可想而知,每天都是早出晚歸,魏紫看他這麼勞累,除了交代小瓜爾佳氏多給林海補補之外,也幫不上別的什麼忙,唯一能做的,不過是不給他添亂而已,因此,哪怕看出他心中有事,也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逼問,有事等到忙過這一陣再說也不遲。
    不管外面發生多大的事,只要不是國喪,家裡的喜事該辦還是要辦,轉眼就是林晴出嫁的日子,這一次有小瓜爾佳氏操持,魏紫真的輕鬆很多,基本上不用她費什麼心,魏紫再一次贊嘆小瓜爾佳氏的能幹,暗自承認,有這麼一個能幹的兒媳婦,做婆婆的日子真是好過,當然,這是針對魏紫這種不喜歡勞累不喜歡攬權的人來說的,若是換成喜歡爭權奪利的婆婆,定然不會有此感嘆,只怕是暗恨於心更多些。
    歡歡喜喜送走林晴,魏紫又一次寂寞了,人上了歲數,大概都是喜聚不喜散吧,明明是大喜事,看著林晴蓋著紅蓋頭被林暄背上花轎,魏紫也是喜悅的,但是熱鬧散後,心裡卻不大對勁兒,人也有些懨懨的,小瓜爾佳氏摸不透婆婆的心思,看她不大精神的樣子,還以為是累著了,歇兩天不見好轉,又擔心是生病了,忙著請了大夫來家,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開一張溫補的方子,魏紫又素來不愛吃藥,也就扔到一邊沒人理了。
    不過第三天林晴回門,見了林晴的面,魏紫就精神煥發起來,拉著林晴問長問短,周睿成自有林暄和林晗兩個小舅子盤問敲打,不過,魏紫見林晴眼角含春面色紅潤,也知道孫女沒受委屈,日子過得不錯,總算是放下一半的心來。
    小瓜爾佳氏這才明白婆婆不精神的原因,心下也是好笑。在小瓜爾佳氏心裡,自己的這個婆婆,人挺不錯,好相處,事也不多,就是對人有些遠,有點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感覺,又有些理智過頭,原來也會有這麼情緒化的一面,倒是挺有趣的,這點發現,倒讓小瓜爾佳氏興起想要親近的心來。
    其實小瓜爾佳氏是誤會魏紫了,魏紫對外人是比較疏遠,也不在意他們的言行舉止,但是對自己家人,她還是很在乎的,但是,小瓜爾佳氏畢竟進這個家時間不長,兩人相處的也不算多,魏紫不會對人獻殷勤,小瓜爾佳氏也是個倔性子,不肯放下身段親近魏紫,只是敬著,兩人的關係就一直這麼不遠不近不冷不熱的耗著。
    還有一點,連著死了兩個兒媳婦,魏紫心裡不可能沒一點芥蒂,她還真有些擔心,萬一前邊才付出感情,後腳這一個又掛了,她不是又要難過一場?當初賈敏去世,哪怕她一直對賈敏有些意見,還難受好些日子,而貞瑤走的時候,魏紫更是傷心的好幾天吃不下飯,往後一想起來心裡都堵得慌,所以,魏紫對小瓜爾佳氏總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覺。
    魏紫和林晴這邊是溫情脈脈,周睿成那邊卻是水深火熱,林暄性子比較直,心裡有什麼嘴上說什麼,但是拳頭比較硬,周睿成在他面前完全是文弱書生,所以,當林暄當著他的面將一塊石板一拳打兩半,並笑著對他說對他姐姐好點,敢欺負他姐姐,後果自負時,他只能點頭,別說自己本來就對林晴甚為滿意,早發誓要一輩子對林晴好,哪怕又一千一萬個不滿意,他也不敢欺負林晴啊,他自認自己的小身板不比那塊石板結實多少,受不了小舅子三拳兩腳,周睿成也是愛惜生命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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