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年近
魏紫說:「你別拉扯你妹妹,她也不好說,我告訴你得了!還不是你父親和你母親,兩個人沒商量好,說是給你三弟起名字,偏兩個人各看中一個字,如今互不相讓,誰也說不服誰,就僵在這兒了。」
林晗發覺問錯話,父親母親耍花腔,祖母可以笑話幾句,他們做兒女的可不敢接腔,免得得成了父親的出氣筒,還有大哥和妹妹也不地道,看兩人的樣子,明明都是知道的,也不說提醒我一下,眼看著我踩雷,真沒同情心!林晗隱晦的瞪林妹妹一眼。
林海臉上升起一團可疑的紅暈,到底臉皮厚度不夠,乾咳兩聲,接著要去書房,起身走了,走出門又想起什麼,回頭把林暄哥倆叫上,兩人相互使個眼色,憋著笑跟著去了。
等他們父子三人走遠,林妹妹才笑出聲來:「祖母,您也忒促狹了。」
魏紫笑而不語,她其實是想看看林暄兩兄弟的態度。雖然在她看來,林海和小瓜爾佳氏因為孩子名字問題略爭執幾句,不過是夫妻情趣,但是對林暄幾個來說,眼看著父親和繼母感情這麼好,他們會不會心裡有疙瘩?家和才能萬事興,魏紫希望一家子能和和睦睦的,也希望林暄幾個不要對繼母有抵觸心理,更不想他們認為,繼母會搶走他們母親在父親心中的地位。
對魏紫來說,不管誰是林海的妻子,前頭的去了,讓林海下半輩子當鰥夫。魏紫不忍心,但是對孩子們來說,多少原配的孩子和繼室勢如水火,家裡你爭我鬥。就沒個安生時候,魏紫可不想自己家變成這樣,所以才出言試探。
結果是令人滿意的。林暄也好,林晗也好,包括林妹妹,對林海和小瓜爾佳氏感情和睦這件事,都沒有什麼抵觸情緒,孩子們都不是心胸狹隘之人,魏紫非常欣慰。
其實魏紫的思想又進入一個誤區。在這個時代,子女們是沒有資格對父母的生活指手畫腳的,莫說是父親的繼室,就是父親的妾室,他們也要以禮相待。因為那都是父親的人,他們沒資格干預父親的生活,這年頭娶繼室的多得是,原配的孩子和繼室自有一套相處之道,魏紫本人沒有親身經歷,生怕給孩子們心理造成傷害,其實是她多慮了。
因為被魏紫笑話了,林海和小瓜爾佳氏也顧不得玩這些閨房之樂,忙忙的給林家三少爺定了大名。名叫林昉,明亮的意思,自然是林海選的,小瓜爾佳氏一開始反對,也不過是個撒嬌的意思,兩人私下裡爭執幾句無妨。在外面仍是以林海為主的。
別看林昉小朋友還在襁褓里,人家可是三爺,畢竟林暄大爺、林晗二爺在那兒排著,叫他三少爺也不大合適,而且,家裡還有琛少爺和琚少爺兩個晚輩,這就叫蘿蔔不大長在「輩」上,別看人家小,有兩個侄兒在,人家就是叔父!
林琛小哥倆直到自己家每年都有些進益之後,總算安心在林家住下,因為臨近過年,不大好請先生,只是讓他先跟著林晗讀書習字,他在家時原也念了兩年書,他父親是個嚴厲的,基礎打得很牢,林晗教起來並不費力氣,而且還能復習自己所學,也算是一舉兩得。
眼看著進入馬上臘月,今年年成好,街上年味漸濃,今年林家的大帳仍是教給極小瓜爾佳氏,富察涵雅從旁協助,兩個人一起忙活,也沒有去年那麼累,都輕省不少。
賈家的賈璉也要成親了,日子實在冬月二十九,這是年前最後一個好,如今有正月不娶臘月不嫁的說法,本來賈璉的親事想定在明年二月,但周姑娘家中祖父病重,怕撐不過年去,因而成親日子提前了兩個月,一是有衝喜之意,二也是怕老爺子去了,周姑娘又要耽誤一年。
賈璉是和林暄是一起考的試,他的成績比林暄差一點,兩人如今還是同年,他舅舅和岳丈共同使力,讓他進了翰林院,做了一個翰林院檢討,有那兩家的指點,他的前途很光明。
賈璉成親,林海和林暄都去了,怎麼說一個是他姑父,一個是表弟兼同年,這是該有的禮節,林家這一點上從不肯落人口實。
賈寶玉在賈璉婚禮上大出風頭,他穿一身大紅衣裳,本就長得好,禮數也周全,見人問好應對比多少大人還來得,人人都誇的,只是在男客中沒待多久,就聽說裡面老太太叫,轉身去女客那邊了,被賈老太太拉著衝一圈女客炫耀。
鑒於林暄成婚,賈家人到得齊,投桃報李,魏紫也帶著小瓜爾佳氏和富察涵雅一起去了,賈家是林妹妹的正經岳家,林妹妹自然更是要到場的,事實上,魏紫也正是因為怕賈家那些不著調的欺負林妹妹,才全家出動的。
魏紫幾人均在一桌上,和她同桌的是王家和史家的女眷,幾家本身來往不多,不過略客套幾句,史家兩位夫人仍和上一次見面時一樣,對林家人挺熱情,不過也沒冷落王家人,一桌子還算融洽,直到賈母帶著賈寶玉過來顯擺。
賈寶玉穿著一身燒包紅過來,先是給眾人行禮問好,倒也有模有樣,隨後就把眼珠子黏在林妹妹和史家夫人帶來的一個小姑娘身上了,只說要坐在這一席上,賈母還笑著答應,別人沒怎麼著,林妹妹先惱了,臉上登時帶出來,若不是坐了一屋子長輩,她早出言刺過去了。
還不等眾人發話,史夫人跟前的那小姑娘就拍手笑道:「愛哥哥,你來挨著我坐吧,我來了好一會兒,也沒見你,你剛去哪兒了?」
魏紫眼神好,史大夫人眼中明顯是生氣嘛,不過人家修養好,立馬笑著說:「雲兒別胡鬧,寶玉是正經賈家少爺,哪有坐在親戚席上的理兒?你不懂就不要亂說話,沒的讓人笑話。」
那小姑娘就是史湘雲了,她聽了自家嬸娘的話,臉上明顯帶出不高興來,低了頭不說話。(。)
第一百七十八章、矛盾
賈寶玉猶自不覺,仍笑著說:「嬸娘好歹疼我一點兒,我挨著雲妹妹就挺好,又何必鬧得老祖宗不安生。」轉頭對湘雲說:「我早想來看雲妹妹,不過老爺帶我在前面見客,若不是老太太叫,我還不得回來呢!這一陣子不見,雲妹妹一向可好?」說著就在湘雲旁邊坐了。
史家夫人臉上就有些不好看,可是她又不能正經跟一個小孩子計較,只能扯扯嘴角算是應允。
本來林妹妹和史湘雲兩個都該是到另一間里坐席的,那裡面專門有兩桌專門,是專門給小姑娘們準備的,林妹妹是魏紫小人之心了一把,她生怕賈寶玉像書中那樣,幹什麼都跟女孩子們在一處,魏紫十分不想讓林妹妹和賈寶玉相處,才把她帶在身邊,而史湘雲又是為什麼緣故,魏紫卻是不知,不過她們這一席上只有兩個小姑娘,於是座位就挨在一起,如今史湘雲拉了賈寶玉坐下,他和林妹妹之間就隔了一個史湘雲。
賈寶玉就不是個安生人,似乎不挑點事出來他就過不去,本來坐在史湘雲旁邊,兩個嘀嘀咕咕說話也就完了,偏他一抬眼看到林妹妹,就把湘雲扔到一邊,直跟林妹妹說話。「林妹妹可算是來了,前次和老祖宗去林妹妹家,偏他們說林妹妹不舒服不讓見,林妹妹可大好了?林妹妹在家若是沒事,多到親戚家走走,我家裡好幾個姐妹,大家一起也熱鬧些。」
林妹妹忙笑道:「勞二表哥動問,我一切都好,表哥一向可好?」
因為魏紫防的緊,賈寶玉統共只見過林妹妹三四面,話也沒說過幾句,可他就是看林妹妹順眼,每次得見,必是有許多話要說。而如今的林妹妹經過魏紫一番民生教育,家裡又有幾個正經讀書人,對賈寶玉整日只顧著玩耍的行徑就有些看不上,不過因為不是自己親哥。人家怎麼樣她也不好說什麼,不過是面上過得去也就罷了,因而對賈寶玉還算和氣。
不過這種面子情上的和氣,以賈寶玉那有了姐姐忘了妹妹的腦子是看不出來的,他就真以為林妹妹也跟他一樣,覺得兩人是知己了,尤其這個知己又不能常見。每一次見面更顯得珍貴無比,只顧著纏著林妹妹問東問西,哪裡看得到史湘雲那撅起的嘴。
史湘雲的不悅表現的那麼明顯,聰慧的林妹妹如何看不出,略一思索,就大概猜出湘雲在彆扭什麼,她又不耐煩聽賈寶玉發表各種胭脂優劣性評估,於是笑著問湘雲:「不知道史姑娘是哪一年人?我是四十七年的。姓林,單名一個暖字,史姑娘如何稱呼?」
史湘雲先是輕聲哼了一聲。不過小姑娘氣性不大,哼過之後,仍是認真回答林妹妹的問題。「我叫史湘雲,四十八年生人,嬸娘們都叫我雲兒,林姐姐叫我雲妹妹吧。」
林妹妹如今就喜歡比自己小的,忙雲妹妹長雲妹妹短的,湘雲見林妹妹和氣,也升起些親近之心,她本就是個愛說愛鬧的性子。林妹妹覺得有這樣一個妹妹挺好,也就耐心聽著,沒多久兩人就熟絡起來,談的十分投契,反倒把賈寶玉晾到一邊。
賈寶玉最受不得姐妹們冷落,於是一拉史湘雲衣袖。央求道:「好妹妹,你們別光顧著自己說話,好歹也理我一理。」
林妹妹看他這麼輕浮的舉動,臉登時就變了,她從小嬌生慣養的,也是不肯受氣吃虧的性子,有心說他幾句,又怕史湘雲面上不好看,於是冷哼一聲,說:「你一個爺們,不說跟著外頭老爺們學學待人接物,總混在女孩子堆里做什麼?你若是嫌悶,自己到外頭走走,或是去陪陪外祖母,讓我和雲妹妹清淨說會兒話,豈不兩便?」
賈寶玉最聽不得經濟學問,雖然林妹妹沒明著說出來,表達的意思他卻收到了,此時他跟林妹妹可沒什麼深厚感情,不過是略覺親近些罷了,因而也不是十分買林妹妹的帳,聽見不順耳的話,臉也黑了,又氣這麼個清淨女兒家,偏被那些個外物迷了眼,於是也冷哼道:「外頭能有幾個乾淨人?不過是些個祿蠹,有什麼值當學的!我只當妹妹是個不俗的,怎知開口閉口就是經濟仕途,我算是白認識了你!」說完當真抬腳走了。
林妹妹立時一口氣堵在胸口,她什麼時候受過這等委屈,眼圈立時紅了,只不好當著人哭,又看長輩們都在說自己的,沒注意她們這邊,心裡略微好受些,悄悄低了頭,拿帕子按按眼角,再抬起頭時,已把委屈之色盡收,裝著沒事的樣子跟湘雲說話。
湘雲雖然比林妹妹還小一歲,不過她也不是笨蛋,基本的察顏觀色還是有的,當下也不敢說什麼,只撿家裡有趣的事說,逗林妹妹開心。
其實滿席上眾人誰沒聽到賈寶玉那幾句高論啊,魏紫都快氣瘋了,不過是估計風度而已,憑她的真心,她真想把賈寶玉拉過來揍一頓。小瓜爾佳氏和富察涵雅也不高興,別說林妹妹沒說什麼,即便真說了什麼,也沒有主人家這麼給客人臉子看的!林妹妹可是林家的姑娘,小瓜爾佳氏疼了這幾年,對她的心不必對林昉差多少,也在心裡給賈寶玉好幾個耳光了,富察涵雅剛加入林家不久,跟林妹妹感情雖然不深,那也是正經小姑子,自己小姑子被人這麼甩臉子,她能高興到哪兒去?林家幾個女人登時都把賈寶玉恨到心坎上了。
林妹妹緩了會兒,有湘雲逗著,她現在心胸也開闊不少,情緒漸漸平穩,好容易挨到席散,等告辭的時候,賈母親自送的魏紫,賈寶玉自然是跟在她身邊,魏紫看都不看他一眼,笑著對賈母說:「老姐姐,今兒席上我們孫女不懂事,說了幾句你們哥兒不愛聽的話,你們大人大量,別跟我們姑娘計較,趕明兒我讓如海親自過來跟他舅兄賠不是。不過我說句話親家別不愛聽,你們哥兒說話也太不防頭了些。外頭爺們都是做正經大事的,怎麼能說到什麼乾淨不乾淨上頭去?老姐姐,我瞧著你們哥兒是個好的,只是不知道這些混話是從哪兒聽來的。你可得好好查一查,別好好一個哥兒,被身邊那起子下賤奴才教壞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賈母的笑臉當時就僵了,魏紫也只當沒看見,低頭斥責林妹妹:「還不快跟你表哥道歉,好好地坐席。你把你表哥氣走了,知道的是你不知禮,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表哥氣量忒狹小呢!」
林妹妹頓了一下,富察涵雅輕輕推她一把,她忙給賈寶玉福了一禮,嘴裡說著「表哥勿怪」的話,賈寶玉早就氣消了,看到嬌滴滴的妹妹給她賠不是。又被長輩罵,他的心早扭成一團,忙要上前扶林妹妹。魏紫等人哪會讓他得逞,同樣不等眾人反應,拉著林妹妹,在一眾丫頭簇擁下走了,留下一臉鐵青的賈母,茫然且內疚的賈寶玉,還有其他尚未來得及離開的賓客。
賈母最在乎什麼?第一個是賈家的富貴,第二就是賈寶玉,魏紫就是故意當著別家夫人的面說的,席上的事瞞不過人。遮遮掩掩倒不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林妹妹說了什麼有妨礙的話呢,可魏紫把事情捅開那就不一樣了,本身林妹妹說的話就沒什麼問題,又加上賈寶玉那句得罪人的話,正好把眾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賈寶玉頭上。哪怕眾人再寬宏大量,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罵「不乾淨」,也不會一點也不生氣,要知道賈寶玉可不是針對哪一個,人家是地圖攻擊,一個攻擊下來人人中招,真沒個反應的話,豈不是真應了他的話?
只要賈寶玉這幾句話傳出去,他就別想教幾個正經有用的朋友了,而依著賈家奴僕們的作風,石頭都恨不得長了嘴巴,這話穿不出去才怪了。哼,你讓我寶貝孫女受委屈,我就讓你一輩子別想有出息!魏紫恨恨的想。
一家子人回到家都不大高興,男人們還不知道緣故,林海看老娘心情不好,忙問是不是累著了,魏紫懶得學舌,使個眼色給小瓜爾佳氏,她忙給林海學了一遍,林海也是怒髮衝冠,自己捧在手心的寶貝,被個臭小子踩了,他豈能不怒!哪怕魏紫已經小小還擊一把,林海猶自覺得不解恨,心裡飛快打個腹稿,準備回頭就到賈政跟前好生聊聊孩子的教育問題。
林家人都不高興,賈母也不高興。今天說是賈家大喜事,可也要看娶的孫媳婦合不合心意呀,她本來都盤算好了,把王家的姑娘說給賈璉,一來她是真心喜歡王熙鳳那爽利潑辣的性子,二來也是為更好平衡大房和二房的勢力,如今大房住著榮禧堂,管家的卻是二房太太,本就名不正言不順,她藉口邢夫人小門小戶出來的管不了家,才讓王夫人代管,可賈璉媳婦娶進門,那可是正經的嫡長孫媳,管家天經地義,若是賈璉娶了王熙鳳,她和王夫人就好從中操作了,誰知道賈赦搶先一步給賈璉訂了親,定的還是三品大員的嫡女,正經科舉出身,一門清貴,連她都不能說這門親事不好,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別看今兒賈璉成親,賈母面上笑容滿面,就像是真心為孫子高興一樣,其實心裡別提多憋氣了,可是又不能表現出來,早就一肚子內傷,後來聽說賈寶玉和林妹妹鬧彆扭,她也沒放在心上,只覺得是小孩子吵嘴,很不用理會,過幾天自己就好了,她是真麼想到,魏紫會給她玩這麼一招,明著向她道歉,其實誰不知道是在玩她難看啊!
賈母簡直要氣瘋了,罪魁禍首賈寶玉捨不得怪罪,不免怪到林家頭上,又是恨魏紫不給她臉面,又是氣林妹妹不會說話,反正錯都是人家的,她的鳳凰蛋是不會錯的,本來她還有心要拉攏林家,這麼一鬧,也沒心情了,敢欺負她心頭肉的人,不管是誰,都是要堅決抵制的!若是自己家的人,早就雷厲風行的收拾一頓了,不過林家目前還不是她能收拾的了的,只能眼不見心不煩罷了。虧她還顧念著女兒,想把林家那丫頭配給寶玉,可這林家也太不識抬舉了,林丫頭也不是個省心的,虧得自己還沒來得及提。不然豈不是委屈了寶玉?!
如果魏紫知道賈母會因此暫時打消賈林兩家再次聯姻的念頭,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來打擾林家的平靜生活,她只怕要感激的熱淚盈眶,早就撲上去狠狠修理賈寶玉一頓了。誰讓他還有這功能!簡直是遠離腦殘的終極絕招啊!可惜魏紫不知道,賈母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騷擾他們,沒有以各種莫名其妙的理由接林妹妹過去玩,她還奇怪過呢!
林海作為一個護短的慈父,維護子女和替子女出氣的心是很強的,賈政如今還是五品員外郎,也怨不得他十幾年不升遷。一個幾乎整月不去部裡的編外人員,誰會想到提拔他呀,有這功夫,提拔一個自己人或是有真材實料的多好。可惜賈政還以為自己是懷才不遇呢,他認為自己不能升遷,都是部裡那些人嫉妒他,排擠他,所以。他整天的生活不是跟清客相公們喝酒作詩,就是賞花作畫,自以為過的如神仙一般。
林海主動去找賈政。對賈政來說,簡直就像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一樣稀奇,不過他忙擺出一副非常歡迎的姿態來,心裡如何想,不得而知。林海只當沒看見他那僵硬的表情,拉著他先是敘舊,再是勸酒,最後談心,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反正賈政回家之後。就開始自己的折騰生涯,當然,他折騰的不會自己,而是賈府鳳凰蛋賈寶玉同學。
賈政反正是不用上班的——他去了也沒人敢讓他做事,以前是沒人指點,如今得了探花郎傾情相助。提供若干妙計,他又是個愛面子的,長子啥也沒考上去了,賈璉卻中了進士,他本就不平衡了,想讓賈寶玉給他找回場子,可賈母慣著,他也不好狠管,如今得了錦囊妙計,還不趕緊操練起來,他可不傻了!
如今賈政對賈寶玉不打不罵,只是每天盯著他讀書,賈寶玉也過了啓蒙年齡,賈母也說不出不讓他讀書的話來,真說了,那就不是疼孫子,那是毀孫子呢!她只能要求賈政不要管狠了,不許打不許罵,不許累著賈寶玉。只要讓賈寶玉讀書,她說什麼,賈政就答應什麼。
賈寶玉和賈母住在一起,身邊早已圍了七八個嬌俏小丫頭,賈寶玉說是讀書,也要帶個小丫頭陪著,賈母生怕賈政不同意,還特特交代:寶玉還小,身邊不能離了熟悉的人,小丫頭跟去兩個,別讓他老子嚇著他。賈政黑著臉同意了。
接著,賈寶玉的悲催生涯開始了。
每天賈政規定賈寶玉必須背多少篇文章,寫多少大字,賈寶玉本是靜不下心來的,可是,賈政讓他身邊嬌滴滴的小丫頭都跪在地上,什麼時候賈寶玉完成任務,什麼時候小丫頭才能起來,賈寶玉多惜花的一個人啊,怎麼肯眼睜睜看著小花兒們被他的老爹這麼折磨?一開始畏懼父親,只能硬著頭皮背書寫字,一天下來,好不容易自己打成父親的目標,兩個小丫頭跪的腿都伸不直了,還要人給抬回去賈政反正是不用上班的——他去了也沒人敢讓他做事,以前是沒人指點,如今得了探花郎傾情相助,提供若干妙計,他又是個愛面子的,長子啥也沒考上去了,賈璉卻中了進士,他本就不平衡了,想讓賈寶玉給他找回場子,可賈母慣著,他也不好狠管,如今得了錦囊妙計,還不趕緊操練起來,他可不傻了!
如今賈政對賈寶玉不打不罵,只是每天盯著他讀書,賈寶玉也過了啓蒙年齡,賈母也說不出不讓他讀書的話來,真說了,那就不是疼孫子,那是毀孫子呢!她只能要求賈政不要管狠了,不許打不許罵,不許累著賈寶玉。只要讓賈寶玉讀書,她說什麼,賈政就答應什麼。
賈寶玉和賈母住在一起,身邊早已圍了七八個嬌俏小丫頭,賈寶玉說是讀書,也要帶個小丫頭陪著,賈母生怕賈政不同意,還特特交代:寶玉還小,身邊不能離了熟悉的人,小丫頭跟去兩個,別讓他老子嚇著他。賈政黑著臉同意了。
接著,賈寶玉的悲催生涯開始了。
每天賈政規定賈寶玉必須背多少篇文章,寫多少大字,賈寶玉本是靜不下心來的,可是,賈政讓他身邊嬌滴滴的小丫頭都跪在地上,什麼時候賈寶玉完成任務,什麼時候小丫頭才能起來,賈寶玉多惜花的一個人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開始
賈寶玉登時如同孫悟空聽了緊箍咒,他還是小孩子心性,家中嚴父慈母,又有祖母一味溺愛,本就只怕父親一個,只是父親每每欲收拾他,都有祖母護著,因而當著面怕得要死,見不著時就把嚴父的可怕給忘了,且因為賈母之故,賈政也沒能怎麼收拾他,罵過幾句便罷,倒讓他養成個記吃不記打的脾性,知道怕卻不知道該。
現在賈政改變策略,賈寶玉就抓瞎了。他其實天資聰穎,從昨天祖母的言行來看,他很肯定,只要父親不是收拾自己,就算把他一屋子小丫頭挨個打一遍,為了他讀書上進,祖母也不會不同意,看父親神色嚴肅,明顯是玩真的,賈寶玉立時蔫了,只能乖乖聽父親的話。
等到晚間賈寶玉回房,第一時間去看那兩個被打的小丫頭,她們已經都上好藥在床上趴著,見到賈寶玉進來,兩個都哭道:「二爺,別管你是真喜歡讀書還是加喜歡讀書,當著老爺的面,求二爺裝個樣子出來也好,奴婢們再挨次打,可真沒臉活了!」
賈寶玉只覺兩個丫頭可愛又可憐,此時是人家說什麼他就應什麼,又打疊起千般溫柔哄她兩個高興,把那兩個哄得破涕為笑,他才覺得心裡好過些。
第二天賈寶玉再出現在賈政面前時,再不是先前那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管心裡對功課如何懈怠,表現出來的成績卻是不錯,只要他能達到賈政的要求,賈政對他也並不苛刻,他總要顧著老母親的心情,不敢把賈寶玉壓迫的太狠,生怕兒子有什麼事的話,老娘又發作他。
賈政這人本就不是有機變的,教育孩子只會打罵,要指望他能想到這種歪點子。只怕等到世界末日都未必能想出來,這還是林海傾情奉獻的,而林海之所以能這麼準確的抓住賈寶玉的軟肋,要得益於魏紫的友情贊助。當然,林海明確跟賈政說過,不希望別人知道注意是自己出的,賈政答應不跟任何人說,依著他那古板性子,既然應了,就必然會做到。
也就是說。賈家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人知道,賈寶玉受這個罪是林家人起的頭。
賈母雖說溺愛賈寶玉,生怕他老子為難他,但是,並不反對賈政督促他讀書上進,雖說一開始覺得賈政的方法粗暴了些,但眼見著有效。賈寶玉果然進益了,而且也沒吃什麼苦,她就一千個願意。自己也時不時敲打賈寶玉跟前的丫頭們幾句,給她們點壓力,弄得賈寶玉跟前的人個個都勸他好生讀書,差點沒把賈寶玉給煩死。
總之,賈寶玉的生活是水深火熱的,白天被老子折騰一天,晚上回房也不得安生,他的世界一下子從七彩變成黑白,簡直是欲哭無淚、不見天日。
知道你過得不好,我也就開心了。魏紫等人紛紛在心中暗道。
林妹妹到底受了些刺激。很是委屈了幾天,心裡把賈寶玉貼上了個壞人的標籤,小姑娘腦袋里罵人的詞彙比較匱乏,目前還找不到惡毒的語言來表達心中不滿,只能用壞人來形容。
史湘雲回家也被史夫人教育了。賈寶玉給林妹妹甩臉子時,其實最尷尬的是史夫人。本來賈寶玉就不該坐那兒,若不是史湘雲不懂事,就不會又後面這些麻煩,又想想林妹妹的乖巧明理,越發襯托的史湘雲沒教養,而史湘雲不好,自然是她這個做長輩的沒教好。
史湘雲也覺得委屈。本來她和賈寶玉從小就要好,她在賈家也一直是跟賈寶玉一個桌上吃飯的,本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而賈寶玉說林妹妹,又跟她有什麼相干?她雖然對林妹妹印象挺好,卻也超不過賈寶玉去,不過是說了林妹妹幾句,大家為什麼都要怪賈寶玉?史湘雲不解,同時比較憤怒,但是長輩教育她也只能聽著,心中頗不以為然,只覺得是小題大做。
林家新出生的林昉小朋友是個很討喜的孩子,不愛哭,對誰都張著沒牙的嘴笑,小瓜爾佳氏有子萬事足,如今一心撲在兒子身上,衣食住行逐一過問,對管家大權的態度和魏紫一樣,甩手扔給富察涵雅,倒是真不攬權。
富察涵雅日子過的也舒心,夫家人少是非少,太婆婆不管事,婆婆不攬權,家裡又沒有小妾膈應她,庶子女更是沒影,看家裡的賬本,一年進益不少,又不用為財務發愁,她如今倒覺得能嫁進林家,真是自己的福氣,每次會娘家額娘問起時,都是一臉幸福的表情。
臨近過年,家中諸事繁雜,最忙的就是富察涵雅,不過她忙也忙的高興。
林琛和林琚哥倆性情各異,但都是省事的孩子,兩人平日里只在自己院子里活動,每天除了晨昏定省,等閒不出院門,自己身上有孝,生怕衝撞了誰,小心謹慎的惹人心憐。
林琛本就聰明,又沒了父母,知道往後一切都要靠自己,海叔祖家就是肯幫他們,也只是照料他們的生活,前程只能是自己去奔,因而讀書非常用功,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抱著書本不丟,一有問題就去找林晗求解,只是後來得知林晗要為三年的秋闈做準備,自己倒不好意思問的太勤,生怕打擾林晗溫書。
林晗多細心啊,發覺林琛找他的次數減少,略想想就能猜到是為什麼,不過他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跟林海提了一下,讓他趕緊把先生請回來,有人專門叫林琛功課的話,大家都省心。
一忙起來時間固定過的就特別快,轉眼又是太上皇萬壽,據說聖上求了好幾回,才把太上皇請回宮過壽——林晗對此很有些不滿,因為這天也是他生日,原本太上皇還是皇上時,每年萬壽節,林海要先去參加宮里的宴席,才能回來給他賀壽,弄得林晗意見大把,只不好說,好容易太上皇退居二線了。不好好在園子里待著,又跑出來作甚?
林晗的小怨氣無人可訴,只能在心裡吐槽,他覺得自己很悲催。
太上皇壽誕一過。聖上忽然發了一道諭旨,給宮里各位娘娘調整了下職位,並且允娘家在京中的嬪妃家裡修建省親別院,允許嬪位以上娘娘明年上元節回家省親。
諭旨一下,京里簡直沸騰了,宮里有娘娘的幾家都開始行動,量地皮。畫圖紙,爭先恐後建園子,想要狠狠風光一把,並給娘娘爭光。
事實上,真正行動起來的沒幾家,如今宮里一位中宮皇后,她是早說了不回去省親的,二阿哥的生母慎妃和皇長女生母純妃母家都不在京城。兩人自是不去湊這個熱鬧,所以,回家省親的是以皇長子生母安妃為首的幾個人。這其中就有賈元春。
沒錯,賈元春又升了一級,從小貴人升為一宮主位,封為賢嬪,賈家在京里一堆要修建省親別墅的人家裡,蹦躂的最為歡實。
賈家一群鼠目寸光之輩,唯一一個能明白人賈璉,又是個說不上話的,攔不住一家子人發瘋,可他也不想跟著一家子人窮折騰。求了自己舅舅,又靠著妻子娘家幫襯,飛速的謀了個外缺,趁著賈母只顧高興,帶著媳婦出去上任去了。等到賈母回過神,想找賈璉出去辦事跑腿時。賈璉早跑遠了,氣的賈母又把賈赦罵了一頓,不過賈赦皮糙肉厚,這點攻擊,根本就不掉血。
因為有著五六家人要修建省親別墅,京中木石一時間價格瘋漲,幾天時間蹭蹭漲了好幾倍,魏紫每天讓人去打聽價格,笑的合不攏嘴。她沒辦法不高興,別人不知道這事,事先沒有準備,她可不一樣,事實上,這麼損點子就是她給康熙出的,康熙說要考慮,她就開始儲備木石擺設等建築材料,就準備在這個時候大撈一筆。
不過據魏紫觀察,皇家人可都是人精,自己能想到的事,康熙肯定也能想到,人家肯定比她賺的更多,而且,還能達成若干政治目的,這絕不是魏紫能想得到的。
賈家一片兵荒馬亂。
賈寶玉的功課又扔下了。賈璉不在,家中事務沒人料理,賈政雖不慣俗物,也只能強撐起來,因為賈母和王夫人都不希望賈赦出頭,就只能勞煩賈政,賈政又委託賈珍幫忙照看,就這樣,他整日也忙的很,根本顧不上賈寶玉,所以,賈寶玉自由了。
王夫人的心情每天都在高興驕傲和發愁中間隨機來回切換。賈元春得封賢嬪,她是又高興又驕傲,想想元春年紀輕輕就是一宮主位,又忍不住起些別的心思,再看看家裡的公帳,又發愁園子不能修建的盡如人意,又挖空心思想著怎麼從賈母手裡挖些私房,怎麼讓族里出一部分,讓她自己出私房錢她卻是不願意的。
賈母也是高興,不過她高興的是另一方面,她覺得這是賈家重新興旺的標誌,想想賈元春,看看賈寶玉,親姐姐在宮里做著娘娘,寶玉又聰明,何愁沒有光明前程?別看賈璉去的妻子清貴,如今寶玉是娘娘的親兄弟,往後娶得媳婦肯定比賈璉的好十倍、百倍!
賈母對賈璉不經她允許私自離家這一舉動非常不滿,她就是個喜歡掌權的,如今賈璉不被她掌控,甚至還挑戰她的權威,絕對不能原諒!賈母已經決定,賈璉別想沾娘娘一點的光。
邢夫人眼皮子淺又小家子氣,如今也是一肚子氣,在她看來,賈政有事寧肯讓賈珍幫忙,都不找自己的親哥哥,這太不把他們大房當回事了!可是她一個填房繼室,又不受寵,又沒有子嗣,自己都站不穩,縱是心裡再不願意,也沒她說話的餘地,只是暗自生氣罷了。
賈家唯一比較淡定的,恐怕就是出了名不學無術貪花好色的賈赦了。
賈赦雖然不著調,但他身邊有兩個很靠譜的親信,他在內宅怎麼樣這兩人都不管,只盯死了不讓他出去惹禍,畢竟好色買小老婆不犯法,不用權勢壓人,收集古董也不是罪,只要不到外頭去,在家怎麼樣都隨他,而賈赦不著調是不著調了點,對賈璉也是有父子之情的,知道他在內宅怎麼鬧都無所謂,但不能鬧出去給賈璉拖後腿。
家裡熱鬧也好,安靜也好,賈赦其實都不關心,只要有酒喝有女人玩,他才不管你們怎麼折騰,人家的日子才是整個賈家過的最瀟灑的。
賈寶玉很興奮。他還記得自己的大姐姐,在他印象里,賈元春是一個很溫柔美麗的少女,他只記得姐姐柔聲細語的給他講故事,教他認字,不過這個印象已經很模糊了,如今聽到能再見到大姐姐,而且,因為大姐姐要回家,自己才能逃脫父親魔爪,賈寶玉對元春更期待了。
王夫人的如意算盤最終也沒敲響。
她想讓整個賈氏一族都出點血,可是她忘了,賈氏一族如今除了寧榮二府,還有誰家多富裕的?家裡真有錢的話,誰還會依附寧榮二府度日呀!他們就是都同意也沒什麼用,每家當人也有表示,不過那點錢在王夫人看來,連改建茅廁都不夠。
賈珍倒是挺有族長風範,不但把自己家的會芳園捐出來修園子用,自己又拿了三萬兩出來,賈政倒挺感激,王夫人猶嫌不夠,明示暗示幾回,賈珍沒反應,她也只能罷了。
賈母老奸巨猾,做事兩面光,而且她也是真心心疼孫女,王夫人哭了兩回窮,她又從私房裡拿了五萬兩出來,再多卻是不肯出了。
有賈母這個例子在前,賈赦也不好一文不出,只說自己沒錢,拿了一萬兩出來,連賈珍都不如,別說王夫人氣綠了臉,賈母也直哆嗦,恨不得把這個兒子扔出去,到底想著宮里娘娘的體面,咬牙忍了,只是狠狠罵了賈赫一頓,賈赫表示,家常便飯習慣了,賈母每隔幾天不找事罵賈赦一頓,他反倒覺得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