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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紅樓)論紅樓的倒掉》作者:喝壺好茶嘎山糊【完結】

☆、正文 121一路獨行

    林靖與馮紫英並沒有在茶樓久坐,說了會兒話,另約了下回,就結了帳。馮紫英只把人送到了榮寧街,兩人才分了手。

    林靖進了府門,一路走還一路想著才剛馮紫英神神秘秘說地事情,是有關沈淑的。

    沈淑此年已經於仕途上大進了一步,沈淑雖然在他們這一群人中年長些,可也還不及弱冠,可如今竟然已經是乾清宮二等侍衛賜帶刀行走了。剛剛馮紫英故作神秘地也在於此,還告訴林靖,可不能聽沈淑才是個二等的,他還兼著個副領的職位。若是林靖順利補著了,那就有可能在沈淑手底下混日子了。別看平時沈淑那樣,可操練起他那幾個人可狠著呢。

    馮紫英邊說還邊擠著眼睛,“沈大哥禦下甚嚴。若你真到了他手下,就你這樣的,你看你沈大哥睜隻眼閉隻眼的讓你混著,還是拼命操練你?”

    對於這種玩笑話,林靖也不過是笑過算過,想來馮紫英也是,林靖心驚的是新皇對沈淑的看重。只是想到那一年,沈淑還說要去求了四皇子,林靖慢慢咂吧出了味道。

    可是,帝王的看重,可不是那麼好得的,而且得了,更要小心謹慎。

    林靖微微搖了搖頭,沈淑是個什麼樣的人,這些事情他能不知道?完全不用她在這兒杞人憂天。思緒不由轉到沈淑的另一件事情上頭,沈淑今年臘月要成親了。

    沈淑比他們幾個都年長一些,等到現在這個年紀,已經算得上晚了的。只是林靖卻是吃了一驚,聽到沈淑要成親那會兒,自己有點兒震驚,有點兒不舒服。

    林靖可不是什麼“蠢白”少女,自己這是什麼反應。自己當然明白。這並算不上什麼愛慕,只是有那麼一點點地好感而以,畢竟,以沈淑那樣的人,又對林靖那樣照顧,沒一點兒好感,才是奇怪了呢。

    可是,既然決定走了這樣的一條路,這些絲絲縷縷的心思,趁早就要掐了。其實。自從穿越於此,無論自己是以男還是以女的身份活在這個世界上,就註定應該無法如上一世一般。與有情人、做快樂事。作為男子的,那是不必說了,那作為一個庶女,更是身不由己了。

    林靖該是慶倖,只是在最早的狀態下。在好感的最初,讓自己發現了,讓自己還可以運用理智,把那草芽拔個乾淨。

    這一世,自己註定是要一個人走的吧?

    等林靖回到自己的書房,那些個被她理智設定為該遮罩的東西。已經從心底收拾了起來了。就連碧草蘭草等這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林靖身上的人,都沒有發現主子有什麼不對。

    就著碧草的手洗漱更衣,坐下來。端起蘭草奉上的茶水,耳邊聽著碧草的轉播,說是寶玉如何鬧到老太太跟前,如何鬧著要去見秦鐘最後一面,送他一程。老太太如何點頭,又是給了幾十兩的燒埋銀子。如今。府裡都在贊,贊寶玉的念情,贊老太太的仁慈。

    林靖問了一下,知道府裡都說是秦家的老奴來報的信兒,並沒有提罄兒的事情。林靖點點頭,罄兒還不錯,能明白自己的想頭,做事也算得法,再調教下,倒是可以讓他不再拘著小廝的身份了。

    說話間,林靖看著一邊小櫃上擱著兩樣東西。碧草見了,忙過去拿了過來,“主子才離了府。寶二爺那兒的襲人姑娘就追了過來了,說是寶二爺特意給主子您留的東西。這位襲人姑娘還真是個沒架子的,跟守門的蔡婆子都能說好一會兒的話。後來又去探了探咱們姑娘。”

    林靖心中一動,忙讓碧草仔細說說。

    原來,襲人在院子門口說了一會兒話,被那才婆子不陰不陽的來了那麼一句,也不見惱,連面色都不改一下,反而應了個是,就往林黛玉屋子去了。弄得那蔡婆子也暗裡對她翹翹大拇指。

    在姑娘屋子裡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碧草倒是沒怎麼去打聽,到底礙著姑娘呢。只是襲人在那兒並沒有坐得太久。出了姑娘那兒,最後才是來林靖這兒,把那兩樣東西給了碧草,說是寶二爺的一片心意什麼的。

    碧草說完,撇了撇嘴,道:“人家都說,這府裡有兩大賢慧人,一個是老太太跟前的鴛鴦姑娘,一個是寶二爺跟前的襲人姑娘,離了這兩人,老太太跟寶二爺屋子裡就得亂套了。那鴛鴦姑娘如何,我還不知。就今日看,這襲人姑娘做事也是個沒章法,著三不著兩的。”

    碧草說到這兒,故意停了下來,等著林靖發問,也想讓主子看看,自己也是會想事情的,才不是主子說的一根直腸子通到底。

    只是,碧草停在那兒,林靖像是完全沒發覺似的,端坐在那兒繼續喝茶,眼睛都不向自己這邊飄過來。

    原本想要拿喬的人,現在反而被人拿喬了。碧草是個藏不太住話的,停在那兒,可生生憋屈死她了。等了一會兒,終於問林靖,“主子啊,您都不想知道奴婢為啥說那些話嗎?”

    林靖被碧草這樣子給逗笑了,果然這丫鬟就是個寶啊,“想啊。你這不是要說了嗎?我等著聽呢。”語中帶著濃濃的笑意,這讓碧草知道,自己又一次被主子給逗弄了,雖然不知道哪一處的話讓主子開心了,但主子開心就好。

    碧草悄悄地翻了個小白眼,繼續說道:“您看啊,這襲人姑娘,說是說給寶二爺辦差急著過來,卻在院門拉拉雜雜說了那麼通子話。要去看咱們姑娘,可也得先把主子交代的事情辦妥了才是吧?這不該先來咱們處,把東西給了,再去姑娘那兒嗎?”

    “哪有領了主子的話不做,先盡著自己的?這是一。再有,拿著這些,去探望姑娘,最後這些東西又不是給姑娘的,這多尷尬呀?”

    “撲哧。”林靖還沒說什麼,蘭草在一邊也繃不住笑了。

    碧草橫了蘭草一眼,“怎麼?不是這樣嗎?反正若是我,我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很是很是。所以你是我的碧草,她才是寶玉的襲人。”林靖忙擼了擼碧草的順毛,“你也知道人家那是賢慧人。賢慧人,做事怎麼會那樣沒有章法?”

    碧草只是性子直,不喜歡那些屈裡拐彎的算計,可現在林靖把話說得那樣白了,碧草眼睛猛地睜大,“主子說那是她故意的?故意那樣,那是為了什麼?”想了想,“這,這,咱們姑娘病著,去探望卻是空著手,倒是記得急急地給主子您送東西。這不是讓咱們姑娘對寶二爺有意見嗎?咱們姑娘那是什麼性子,我就不信,她們在一起混了這麼些年還會不知道。哪有這樣的丫鬟?這還叫賢慧人?”

    可不止這點呢,林靖想著在寶玉那兒時,襲人那字字句句的坑,不由好笑,就算襲人不挑撥,自己跟黛玉也近不到哪兒去。

    不過,襲人這一出,不管她想頭是如何的,這目的,倒是有幾分跟自己相似。林靖看了眼桌上的那兩件東西,自己倒是好借用一下。

    虛指了下那兩樣東西,林靖轉頭對蘭草道:“你去看看姑娘。今兒個身子是如何了,可有胃口,吃了什麼,睡了多久。再把這兩樣給妹妹,就說是寶玉差人送過來的。我讓妹妹看看,有什麼喜歡的,儘管留著。”

    蘭草眼睛一亮,忙應了個是,拿著桌上的東西就出門了。碧草一開始還摸不著頭腦,再一轉彎,不由吸了口氣,“主子,您這是存心讓姑娘跟您和寶二爺起嫌隙呢?這日後。。。。。。”

    別人倒還好說,這樣送東西過去,只會想著那是安慰人,幫著寶玉迴旋一下。可以姑娘來說,大概會認為這是去打臉的。姑娘本就跟主子生分,這,真的好?

    “哪有什麼日後。姑娘長大了,雖然跟寶玉情同手足,但那也只是情同手足,並非真手足,總要避開些。至於我,她待見,或者不待見,還能改了咱們這林姓?”我倒是想改呢,只是天不從人願呢。

    不一會兒,蘭草就回來了,說是姑娘說了,那是寶二爺“特意”送給哥哥的,自己怎麼好半路劫了人東西?還說,日後哥哥自己找到了好東西,不要忘了妹妹就成了。

    前面的話,還在林靖意料之中,這最後兩句,那是?

    不管林靖心中怎麼想,林黛玉的病倒是很快的好了起來。才好,黛玉就往老太太那裡去了一回。而後,老太太也沒再提搬屋子的事情。

    老太太沒提,王熙鳳倒是提了。這花了有小半個月,終於給林事兄妹收拾出了個跨院。

    林靖、林黛玉,以及那些家家口口,算是暫時安頓下來了。

    這一日,林靖又上外頭辦事,路過東直門大街熱鬧之處,略一拐彎,倒是一居所,頗有鬧中取靜的意思。

    林靖問了一下地名,眉頭皺了皺,隨處走了走,停在一處宅子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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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2不必給臉

    這處宅子,那烏漆大門看著寬厚,銅門環粗沉,門簷高挑,雖門釘暗亞,可猛一見,就頗顯出幾分氣勢。

    林家福一看這兒,以為明白了,忙上前問道:“大爺,這宅子大門緊閉,沒聽見什麼人聲,您看,這門檻地縫兒處還有些青苔雜草,不像是經常有人走動的。要不,奴才去牙行問問,興許就是空置想賣的。”

    林靖搖了搖頭,“哪有這麼麻煩,你去敲門問問。”

    “這?”林家福覺得,這事情有些不靠譜,這一行有一行的規矩,一事有一事的門道,有心要勸著些,只是看見林靖氣定神閑的站在那兒,又吃不准個路數。再一想,大爺那般小的時候,就那麼有主意,也是這般樣子,辦成了多少事情?這回,保不准又有了什麼主意。

    也不過敲此門問個話而已,確實沒什麼。林家福心中想著,手上已經開始扣著門環了。

    門環沉重暗啞,聲音卻能傳出去老遠。好一會兒,就聽見一聲蒼老的應話,“來了”,好一會兒才聽見遠遠走近的踢踏腳步聲,又是一會兒,“吱呀”一聲,門上的小門開了,一個老蒼頭探出了半個身子:

    “你們有什麼事情啊?”

    林靖只是站著不動,林家福看了,忙上前跟那老漢哈喇。林家福試探著表達了想買宅子的想頭,卻沒有說就此處,只是想老人打聽,周圍可有什麼宅子要賣。

    老漢摸著下巴想了想,才說未有所聞,幫不上什麼忙,讓林家福上別處在打聽打聽,或直接找牙行去問。

    林靖笑著聽著,像是此事全與她無關。只是這眼神總是在老人身上臉上掃過,耳朵也仔細地捕捉著老漢的話,細細分辨著口音。

    林家福聽這話,就知道這宅子沒戲,人家根本沒打算賣,可看著主子絲毫未有離開的想頭,只能再追問道:“老人家,我在外頭看著,您這兒像是空關著很久了,不知是否有轉手的打算。”

    老頭忙搖著手。笑著說道:“你是想要買這宅子?那可是晚了。”

    “啊?晚了?”雖然這宅子還未及細看,也未必就一定合適,可聽著晚了。林家福覺著總是有點惋惜。

    “可不是晚了,都晚了好些年了。”老頭哈哈笑著,原來剛剛是說著俏皮話。

    又嘮叨了會兒,才整明百白了,這宅子前些年已經易過一次手。只是現在的主子也不曾住這兒,就這麼空關著。老頭原是先頭宅子住家的下僕,現在跟著這宅子一起歸了現在的主家,平時只是做些看門打掃之類守著宅子的事情。這宅字裡還有幾個都同他一樣。

    林家福待要問問現在的主家,商量著是否能轉手之類的,這下老漢就一問三不知了。

    林靖倒在邊上笑了。對著老漢一拱手,“如此,打擾了。多謝老丈。”

    等林靖等都拐出了巷子,再次來到了喧鬧的大街上,餘人都再未把剛剛那事擱在心上。看中個宅子,沒買成而已,多平常的事情。只有林家福心中還存著疑惑。自家主子怎麼就剛好拐到了那處,隨便走走。就碰上那麼一處?

    只是,主子說什麼,他就做什麼,主子不說,他也不亂打聽,這麼些年下來,他早已明白得很了。

    林靖在東直門大街閒逛了一會兒,最後停留在了一處酒樓,正是京中出名的引鳳樓。

    引鳳樓,看著生意還是那麼好,帝皇更替好像跟它沒什麼關係,不由讓人感慨一下這商家的好手段,因為,當年它身後的靠山,早已風光不再了。

    罄兒上前只是報了一下馮千總的大號,馬上有機靈的夥計上千帶路,這次,林靖終於踏足了以前未曾上去過的三樓。

    因林靖還在孝中,馮紫英等雖然想著好友一聚,卻還是要顧忌的,今兒個見面的只有三人,馮紫英連寶玉衛若蘭等都沒叫上。

    林靖到的最早,未許,沈淑也來了。這人,比之當年,已經徹底褪去了少年模樣,只是那臉上對著林靖的笑,未曾變過。林靖心中抖了一下,就馬上被控制住了,如風過水面,雖有痕,卻不停留。

    這一次,只有茶,未有酒,三人卻聊得很盡興。過後不久,林靖身邊多了個吳教頭,教導林靖騎射。雖不指望林靖練出什麼名堂經來,但總不好掛著侍衛的名頭,連馬都不會騎,弓也開不得。況君子六藝,本就有騎射一說。

    只是,這事情被林靖的新老師朱先生聽去了,又吹鬍子又瞪眼睛。這位老先生也不講究什麼避諱不吉,前些日子就讓他三日一上門,這會兒就硬生生拗成隔日上門聽課,還有一大堆的作業。朱先生如是說,既然林靖有精力旁鶩,那課程緊一些也沒啥。

    於是,林靖過得比高中生還累。只是,這個身累心累,卻比以前的日子快活多了。

    林靖辛勞著,快活著。人,也有如雨後的春筍,開始節節竄高。只是,這身材,也跟那竹子一般,只往高度裡竄,不往橫度裡長,弄得原本有些擔心的林靖,心裡安慰了不少。裹胸布也很好很強大,雖然累贅難受,但這麼些年下來也習慣了。只是可惜了上一世的70c,不過,這一世若真長成那樣,呃,別說70c了,哪怕70a,就夠喝一壺的。那樣的話,她非得把自己吃成個大胖子,才能解釋,那兩團是肥肉,雖然那兩團本身也只是脂肪。

    林靖痛並快樂著,可日子就如那道滬產名菜——響油鱔糊,有油有水,有鮮有腥,有葷有素,卻總不忘要撒些胡椒麵兒,刺激一下味蕾。

    這一日,林靖從朱先生處回來,回到跨院才換了身衣裳,就聽見外頭人報,說是東府裡的小蓉大爺求見。

    林靖讓人快請,話音才落,這賈蓉也不等碧草給他打簾子,自己掀了門簾進來了。才踏進來,就對著林靖深深一鞠,“見過林表叔。”

    林靖對賈蓉的印象談不上多壞,人總會同情弱勢的,雖然這人也是個紈絝,可林靖沒聽見過他犯什麼大錯,可這“扒灰的扒灰”,卻足以讓人同情。只是,對於這人跟賈薔那麼點子膩味,咳,這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許是那次一同見證了寶玉襲人之事,賈蓉對林靖倒是很親近,這會兒語氣也透著親熱,先是感謝了那日給東府裡報信,又是感謝林表叔能去照應著秦鐘。

    林靖不想平白占人感謝,況且,有時候,有些東西如糖裹耗子藥,哪有那麼多好便宜讓人占?

    林靖只把這些事情往寶玉身上一推完事,況她也說的是實情,這是好人還是壞人,都由寶玉做去。

    賈蓉見林靖如此,忽然低頭一笑,“還真讓薔兒說准了。”說著又抬頭對林靖道:“寶叔是怎麼樣個人,我明白,表叔您也明白。這情,我自然是要念他的。只是若沒有林表叔在,他們未必能想起給甯國府報信。說實話,我是不在乎這些,也落得看好戲。只是表叔的好心。我不能不記著。”

    這賈蓉說的相當直白,雖然以死者為大,並沒有提起半點兒不是,可種語氣,沒遮沒攔的,把那些不喜表示得清清楚楚。林靖吃驚於這人在自己跟前的坦白,這與那年在甯國府裡的演示,真是完全不一樣。

    林靖的吃驚,賈蓉也看得明白,“我知道表叔是什麼樣的人,而且,有些事情,哪怕我拼命去遮掩,又豈是能遮掩得住的。無非是換得人當面不說罷了。我又何必在表叔面前費那些心思?”

    只是,這人說了這些話後,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這份情,我記著。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還得了。幸好,我這人也皮厚灌了,只記著罷了。再有,往後我也不會再請林表叔什麼戲啊酒的。咱們不是一路人。我已經是爛了臭了,沒得帶壞了表叔。若有人借著我的因頭,表叔很不必給我面子。我也沒什麼面子好說的。”

    若剛剛只是吃驚,這會兒,林靖應該說是震驚了。這人,說話可真不留一點兒餘地,只是透過那些表面上的不客氣,見到的,卻並非見惡。

    說了這些,賈蓉就站了起來,笑著要告辭了,“也就是跟表叔說話痛快些。平時我可不是這樣。”踏出兩步,忽又想起什麼來說道:“聽說表叔在買宅子?能搬還是搬了吧。不知表叔聽沒聽過,咱們這賈府除了門口那兩個石獅子,就沒有乾淨的了。沒得帶累了你們姓林的。”

    林靖這會兒已經被這賈蓉刺激得cpu重啟了,忽然很失水準的接了句,“那你呢,你怎麼不做些什麼?”

    賈蓉回過頭,忽然一笑:“我就是個沒志氣的。且樂一日,便一日。”

    林靖連喝了兩盞茶,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才回緩過來,別人的事情,自有別人自己操心,她連自己都操心不過來呢。

    才驅逐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想頭,林靖正打算快點兒去背書,等下還要去遛馬,啊啊,這日子真是容不得人發呆。

    只是,才拿起書,就又有人報:璉二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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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3只是玩笑

    榮國府,榮禧堂,正房,王夫人正在屋內坐著,手持一串兒念珠,閉著雙眼,默誦一遍大悲咒,數一顆佛珠,好一會兒,才把功課做完了,才親手把那已經摩挲得瑩潤亮澤的念珠收起來。

    才吃了口茶,就聽見人說薛姨太太寶姑娘來了,王夫人臉上帶出了笑意,“快請!”

    門口站著侍奉的趙姨娘忙給來人打了簾子,薛姨太太笑著走了進來,“算著你大概是做完功課了,不曾打攪了你吧?”

    “這是什麼話?”王夫人忙讓人快坐。薛寶釵也上前給姨媽請安。王夫人又是拉著說了好一會兒的好話,又轉頭似真似假的埋怨著,怎麼這段時候來了稀了,到讓自己惦記著呢。

    薛姨太太扯了扯嘴角,心裡有話,卻沒有說什麼。

    那日林靖把薛家拉出來打比方後,薛姨媽自覺臉上無光,有心想要搬走,最後還是被薛寶釵給勸下來了。若立馬就搬,不就應了人家的話了?搬肯定是要搬的,可也不能急著這一時半會兒。

    薛姨太太聽了勸,等火氣過去,才想明白了,一時半會兒還真搬不得,倒不是女兒說的那些,而是落在寶玉身上的事情。

    如今聽王夫人這樣說,心裡自然是有些不舒服,那日自己這個好姐妹竟然一點兒都沒有幫自己,只是再想到兒子女兒,這不舒服也就有硬生生地給壓下去,只說是自己家裡事情多。薛姨太太看了看妹子,笑著道:“我可沒你的好福氣。家裡那一大堆事情都等著呢。好在還有寶釵幫著,不然還真是累壞了我這把老骨頭了。”

    王夫人哪裡聽不出這個意思,忙拉著寶釵過來誇獎,“還真是個能幹的。我只羡慕你母親,養了你這樣貼心能幹的姑娘。”說著又轉頭要說什麼。可看見還站在門口伺候著的趙姨娘,臉色就沉了沉,道:“我這兒不用你伺候了。且先下去吧。得了空,也別盡顧著嚼舌,老三那一身不像樣子的,你這做姨娘的夜不知道給他拾掇拾掇。倒像是咱們府上容不下庶子似的。”

    趙姨娘滿臉通紅的下去了。才離了正屋,四處看了看,見沒人看過來,就朝著那處狠狠地啐了一口。想了想,又往後窗繞過去。

    屋子裡。薛姨太太倒是還有少許的不自在,反而是寶釵垂著眼簾,紋絲不動。只做是聽不到。這樣子,又讓王夫人暗自點了點頭,又把寶釵拉過來說著話,“我羡慕你母親可是真的。女兒最貼娘心,可我的女兒。現在還在那處,究竟是好不好,都不得而知,每每想起這個,真是心疼不過來的。”

    說道這兒,王夫人還真是落下了幾滴傷心淚。

    寶釵忙勸道:“姨媽快快寬心。我聽聞。大姐姐自幼就是能幹聰慧的,在那兒定是能好好兒的。況又是那樣一個好生辰,那是老天許她的大富大貴。姨媽如此心憂。若是大姐姐知道了,又要為您生出多少牽掛呢?這不是也讓她難受嗎?就算是為了大姐姐,姨媽也要放寬心。”

    “好孩子,你這話說得很是。只是這做娘的心,哪會這麼容易放下。而我的元春。也不知道是如何的牽掛著家裡呢。當時,我就不該不敢放了手。由著。。。。。”這話,可是不好在寶釵跟前說的。

    於是又硬生生地指了指那些香爐之類的,“我念這些,有一大半是求著菩薩保佑元丫頭。唉!”最終,還是沒說出什麼對菩薩不敬的話來。

    王夫人這番話原始存了別的想頭,寶釵可是以應選的名頭進京的,雖然這幾年已經是不再多提了,只是如今這府裡不一樣,所以她也擔心薛家改變主意。只是說著說著,卻真的動了情,一想到聰慧的大女兒,如今在那處見不得人的地方,自己幫不得她,心裡就疼得慌。又想著,若不是進了那宮裡,哪怕是嫁了人,也可以經常往來,自己身邊也有個能商量的人,自己但凡有個能貼心說話的,又何至於日日念經。

    再想著寶玉,兒子是好,只是被老太太養得不知世事,又是一陣子恨。只想著那林姑娘病病歪歪的身子,心裡又煩得很。說是老太太疼寶玉,可其實,那及得上對那賈敏的一根小手指。眼看著那樣的姑娘,還真能配得上寶玉?再想到賈敏跟自己的不對付,即便是死了,還留個那樣的女兒來折騰自己,來迷惑自己的兒子

    再想到那林靖,又不覺牙癢癢。她看的出來,林靖並不想讓他們家姑娘跟自己兒子坐一處兒。雖然,這也是自己所求的,自己也暗暗的幫著。只是想到由別人挑自己的兒子,這惡恨就怎麼也壓不住地冒上來。這林靖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對寶玉挑挑揀揀的。

    不過是個奴才秧子,如今卻學起那猴子了,穿了件人的衣裳,還真拿自己當大人物了。

    王夫人這邊傷心難受,寶釵好聲好氣的勸說寬慰著。好一會兒,王夫人拍了拍寶釵的手道:“果然是個好孩子,”說著轉頭看向薛王氏道:“我真是眼熱的狠。索性問你討了來,你可捨得?”

    話雖然含糊其次,但這其中的含義,卻是相當的明白。這不是王夫人第一次說著個話,卻是第一次當著寶釵的面說這個。饒是寶釵,也紅透了臉,只是低頭不說話。

    好在王夫人只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就又把話題給轉開了。自己兒子可金貴著呢,雖然薛家是自己的親戚,寶釵是外甥女,可說到底也就是個商戶之女,只這一句已經夠抬舉了。

    閒聊了幾句,又吃了回茶,小廚房又送來了點心,這吃吃喝喝,時間又過得差不多了。薛家母女告辭,王夫人也沒留人,只是拉著寶釵的手說,“好孩子,我知道你是個穩重的,又是個會勸人的。寶玉這幾日心中不痛快,還望你多去看看他,跟他說說話。幸許,你的話他能聽得進去。”

    這回,寶釵雖然臉紅,但還是應了。

    等回到了梨香院,難得的,寶釵一個人待在了屋子裡。薛姨太太歎了回氣,呆愣愣的坐了會兒,終是不放心,進了女兒的房間。

    寶釵的屋子開闊,只是屋裡雪凍凍的,並沒有多少擺設,這會兒寶釵一個人待在屋子裡,臉頰上兩邊有些晶晶亮濕漉漉的,此情此景,還真是有些傷心寂寥的范兒。

    薛姨太太慌了手腳,忙樓過寶釵心肝肉兒的一通亂叫。

    寶釵也是捨不得讓母親擔心,也就滾在薛姨太太懷裡撒了會兒嬌,算是把這事情過了。

    薛姨太太忙招呼人給姑娘端水伺候著。門簾掀處,香菱端著水盆子,鶯兒文杏跟在她後頭進來了。

    寶釵由著他們伺候著,眼睛卻一錯不錯兒的町著香菱,看著香菱那額頭的一點殷紅。薛姨太太在一邊都看著呢,不由又是一聲歎息。等寶釵梳洗好了,薛姨太太不露痕跡的把人都打發了人,才轉頭對寶釵道:

    “那個香菱,原本是要磨魔你哥哥的性子,再又是察看一下那丫頭,別弄個不知道好歹的,弄得家宅不寧。為了這個,你哥哥跟我打了多少饑荒。如今這麼些年下來,那香菱也是個難得的。這,總不好一直跟著你,也耽擱了她,就把她還給你哥哥吧。你這兒要缺人使,咱們就再買吧。”

    寶釵只是低頭不說話。薛姨太太還是忍不住了,“我的兒,那事兒,哪怕是再痛,你也得把根兒都拔了,不留一絲一點兒的想頭。且不說,咱們終究是門不當戶不對,人家,可是跟著這府裡,傳過議親的話的。”

    “母親!”寶釵才幹的眼睛,又有點兒濕潤,只是她到底不是林姑娘,硬生生忍著淚意,道:“門不當戶不對,跟這府裡,咱們才更門不當戶不對呢。議親什麼的,不過是傳聞,母親你也曉得。現在,他並未曾定下親事。母親,寶玉跟他,孰好?”

    這話還用問嗎?薛姨太太臉上也是亦然,只是掙扎許久,想著王夫人,還是搖了搖頭。

    寶釵這回倒是笑了,其實,她也明白,那事,是不太可能的。那人,雖然對誰都是彬彬有禮,可她能感覺得到,那人對自己的疏離。他們,連話都沒說上幾回。只那次,只那次也是混在那麼多人中間,最後,還是不了了之了。

    自己明知沒希望,只是還是任性了一回。

    “母親,是我鬧著玩兒呢。”

    林靖並不知道,自己又在別人嘴上心上滾過一回。

    這會兒,她正想著,今兒個自己這兒還真熱鬧。

    林靖摸了摸額頭,笑著迎了出來,“璉二哥,可好透了?我生怕打擾到二哥修養,這些日子也沒過去,倒是要讓二哥海涵了。”邊說著,眼睛便往下掃著賈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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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4情同姐妹

    賈璉僵了僵,臉上的笑也帶了幾分不自然:“林兄弟這是哪兒的話。今兒個我可是特意來謝謝你的。”

    兩人就站在門口客套一番,賈璉被迎了進去,看著林靖,心裡有些難受,終是隔閡了,雖然原本也並不見得如何親密,但也並未如此客套。

    兩人坐下來,又來回虛應了一會兒,賈璉才說到:“這回,除了來謝謝林兄弟,我還是替人下帖子的。”

    林靖挑了挑眉,看著賈璉並沒有介面。

    賈璉被看得稍許的不自在,輕咳了一聲,道:“東府裡珍大哥一直惦記著林兄弟你呢,這回秦家的事情,又虧得你了。珍大哥一心要謝謝你,原是要親自過來給你下帖的,只是我說自家兄弟,別弄得這樣生分了。林兄弟,你看,可賞個臉面?”

    林靖轉過眼,不再看著賈璉,也沒說賞不賞臉的話,只是說道:“璉二哥送我妹子回揚州見我父最後一面,以及以往對我的照應,這些個情,我林靖都記著呢。只是,有時候我也想著,這才多久?每每想起我父,怎麼就恍如隔世?”

    林靖滿臉悵然,心裡卻想著,不知自己這樣四十五度的明媚憂傷,到底有幾分功力?

    賈璉看著林靖這樣,就狠狠被噎了一下。林靖這表現的,根本不按腳本啊。

    賈璉早就準備好說辭,若林靖說什麼守孝之類的話,就說自家兄弟一起坐坐,算不得個什麼。卻不曾想到,林靖根本不說那些,只說記著自己的情,又含蓄的點著父亡未久,最主要的是表達了她沒有這個心情。

    兄弟小聚。那是沒什麼,可人家沒心情,你還能勉強?這本就打著謝謝的幌子,人家沒心情,還能硬上?

    賈璉想著老太太那日的話,老太太打得什麼主意,自己明白,無非是想借著關心表弟之名,拉著著林靖見識見識那些花花世界。少年才多大?如今沒人管著,把這人給養廢了。引著人走向那酒色荒唐之路,這些還都是輕的呢。沒准兩場酒下來,這人的名聲就壞了

    不過。賈璉又看了看林靖。這人從小就是有主意的,看起來心性也很堅定。真要如老太太所願,怕得狠下功夫呢。

    只是這人可不能真把他當成小少年,就他上次所表示的,沒准這些戲法。他早就看在眼裡了。

    又想到林靖說的念情的話,對於今天的這場邀請就有些猶豫了。若這人真是個內裡明白的,而自己按著老太太的話去做,只怕是討不了好了。不光如此,以前對這人的好,也都白費了。這越想。就越覺得這人是看穿了這些了,不然,好端端的。提什麼以往的情分?

    賈璉權衡再三,竟不再提什麼小聚之事了。賈璉其實很是搞不明白,老太太這是打得什麼主意,就算是林靖廢了,對林姑娘又有什麼好處。對榮國府又有多大進益?

    對林姑娘的好處,賈璉才沒功夫搭理。只是這對於榮國府的進益,賈璉可是會好好盤算的。可,現在賈璉不得不承認,他還真看不出來有什麼進益。

    一邊是不知道怎麼回事的進益,一邊是持續這些年賣給林靖的人情,還能選哪個?

    等賈璉走後,林靖冷哼了一下,雖然不知這幾個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哪怕沒有賈蓉的話,自己也不會答應什麼“兄弟小聚”,難道自己臉上有寫“傻子好騙”這幾個字?

    話說,這日子該怎麼過,還得怎麼過。林靖立身正,也不怕人想法子來折騰。不過,萬事都有不防。

    這一日,林靖才回來,還來不及回自己的屋子,就有人來請。來人是璉二奶奶身邊的人,說是二奶奶請林大爺過去有話說。

    不管是不是出於王熙鳳本意,可自從林靖等客居榮國府,這位璉二奶奶對於林氏兄妹倒是諸多關照。不說別的,就是收拾這個跨院安頓林靖等,都很是盡心。

    不說別的,出於這些,林靖都得對王熙鳳客客氣氣的。所以,這會兒聽這話,林靖也衣裳也沒有換,直接就跟著婆子走了。

    王熙鳳倒是很客氣,見林靖過來,先是忙讓人看茶,又讓人去吧新鮮做出來的奶酥子拿來給林大爺嘗嘗,跟南邊的點心可能比得。轉臉,又把去請人的婆子給罵了一頓,說是看林大爺的樣子,就是出門剛剛回來的,怎麼不多等一會兒,好歹讓林兄弟傳口氣。

    等罵完了婆子,又讓人快快端水來,先讓林兄弟將就點兒,擦把子臉,去去外頭的膩塵,也好舒服點兒。

    林靖忙道不妨,但還是有丫環端了水上來。林靖也不是扭捏的人,見推脫不得,也就爽快地自己動手——省得別人在她身上摸摸蹭蹭的。只是,她這個舉動,看在璉二奶奶眼裡,忽然掩嘴一笑。

    等臉洗了,茶上來了,奶酥子也吃了一個了,鳳姐兒眼風兒一掃,屋子裡的大小丫鬟們就下去了不少,只留下平兒等幾個有限的在一邊服侍著。

    林靖見這陣仗,只作不知,靜靜地端著茶,茶盞蓋子輕輕撇著茶沫子,裝得一幅好樣子。

    王熙鳳用帕子掩了掩口,笑著先寒喧了一陣子,從林靖住得舒不舒坦,一直到吃不吃得慣,功課緊不緊,等等,一路細細問下來,直到最後,才貌似不經意的問道:“秦家人說,那日,是馮家的馮公子陪著兄弟你一起進去的。這麼說起來,林兄弟你跟馮紫英交好?你跟他是約好的?”

    林靖沒想到王熙鳳會問這個,心裡有點兒奇怪,不由瞟了一眼王熙鳳,只數忽然眼見地看見,那塊被王熙鳳用來掩著嘴的帕子,怎麼會有點兒抖動呢?

    林靖笑著說道:“這事情,說起來以真是巧了,那日我應了寶二哥的請,幫他去看看小秦相公,沒想到在大門外頭,就遇上了馮紫英馮大哥了。這要說起來,話就長了,馮大哥還是寶二哥介紹我認識的人。”

    林靖現在的太極推手也算有些心得,說話很是會避重就輕。而且,把寶玉也拉了進來。

    只是,王熙鳳像是根本未曾聽聞這些似的,繼而說道:“是了,你們一定很是要好。不然,誰平白無故陪人去做那樣的事情。”這話,有些像自言自語,卻實實在在是說給林靖聽的。

    林靖也不說話,只是笑著聽著,跟馮紫英交好又怎麼了。

    王熙鳳也不在那日的事情上多說,話鋒一轉,問道:“聽聞馮公子的先生姓張,卻是醫中聖手,林兄弟你可知道?”

    林靖的眼睛快速的眯了眯,又與平時一般無二,心中的警報拉響了起來:王熙鳳說這個事情做什麼,難道她知道了當年的事情?

    只是,林靖心中雖然拉響了警報,卻也急速的盤算著。當年的事情,擱在那時候是個大事,可如今已經是時過境遷,不管是太子也好,八王子也好,如今都已經死的死關的關,而四皇子也登基了,當年的事情,也早已經沒有了成為禍害的根基了。

    這樣一想,林靖倒是放鬆了,靜靜地等著聽王熙鳳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王熙鳳這會兒低著個頭,咬了咬牙,想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後,才抬頭說道:“這個是平兒,你也是知道的,她是我陪嫁丫頭中唯一一個好好活著的了。別看她現在只是個通房丫鬟,可在我心裡,跟我是姐妹般一樣。”

    “只是,這丫鬟也不是個命好的,別看現在活蹦亂跳的,只是身子裡藏了個大症候。我一直為她延請大夫,只是怎麼都沒有看好過。有心再要尋訪,只是又怕人嚼舌根子。平兒再好,在別`人眼裡,不過是個稍有體面地大丫環,還真算不得什麼。哪怕是那些個大夫,都要看輕她的。”

    “林兄弟,我雖然聽說張先生的藝術高草,只是不敢貿貿然去請。想來你也能體會吧?”

    林靖聽到王熙鳳說什麼平兒有大症候,就知道自己剛剛太敏感了,這人,並不會知道當年之事。把這事撇開了,林靖的腦子也好使上了許多。她看著有些忸怩的鳳姐兒,心裡陡然明白,只怕,不是什麼平兒的大症候。

    王熙鳳現在只生了個女兒,也還小著呢。據說,以前還有個男胎,都老大的月份了,還是小產了。王熙鳳跟賈璉成親多年,只有這兩個孩子的話,想來是有些問題的。

    “聽聞林兄弟跟馮家那公子很是要好,不知可否帶個話,借用一下兄弟你的面子,讓那張先生賣個面子,替平兒看上一看?也請他千萬不要誤會,並不是看輕他,讓他替丫鬟看病,只是平兒就跟我親姐妹一樣,”

    林靖心裡盤算了一陣子,就把裡頭的吭吭哇哇想了個八九不離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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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5再次試探

    林靖大概是想明白了這裡面的彎彎繞,也就點了點頭,這事不費什麼力氣,順手種點人情而已。哎,我在春天種下了點人情,在秋天收穫什麼呢?

    鳳姐兒自然是高興的,又是吃的玩的塞了一大堆。再說了幾句鹹淡話後,林靖正要告辭,就聽見外頭有人大聲說道:“喲,三姑娘來了。”這聲調,可比平常高了幾分。

    鳳姐兒聽了,抿了抿嘴,沖著平兒點了點頭。這平兒忙就幾步到了門邊,打了簾子迎了出去:“三姑娘來了?快快有請。”

    只聽得探春一邊笑著一邊說道:“今兒閑著,想著來二嫂子這兒坐坐。你家奶奶在做什麼,可曾得閒?”話說著,人已經踏進了屋內。

    鳳姐兒早就笑著說道:“得閒得閒,就是不得閒,你來了也得閒了。”邊說,人也迎了上去。

    “聽聽二嫂子這說的,我倒成了個惡客了。既如此。。。。。。呀!”探春介面說笑著,眼波流轉,像是吃驚於屋內還有另外的人在,驚呼了一聲,方又用帕子掩住了口,眉宇間有些懊惱,不該這樣大聲說笑又驚呼出聲。

    林靖也早就站起身來,回避已經是來不及了,於是就大方的沖著探春點了點頭,招呼了一聲,“三妹妹好啊。”

    探春臉上紅暈已起了來,只是儀態還是大方,這會兒也不再用帕子掩嘴了,而是側福了福,“見過林表兄。倒是許久未見了。”

    這話也對,也不對。

    自這次鄰家兄妹北上居於此處,賈探春就時時去探望林黛玉,開始時,還是跟寶釵一起,偶爾還有四姑娘惜春。後來,這三姑娘就比旁人去得勤快些。黛玉跟林靖住在一個院子裡,因此每次三姑娘過去,還會特意讓人去給林靖問好。而林靖這兒,或兩草或嬤嬤,來應著來人,也回問安好。只是,這些都是在丫鬟婆子間發生的。林靖跟探春並沒有見過面。

    姑娘大方,林靖當然也不會扭捏,微微笑了笑。只是並不說話。

    王熙鳳這做嫂子的也不會幹看著,忙上來拉著探春往裡讓了座。

    林靖也不再坐下,笑著對鳳姐兒道:“二嫂子。我這來了也有會兒了。不如就此告辭了。”轉頭又向探春道:“三妹妹你多坐會兒。我就不打擾你們姑嫂說話了。”

    鳳姐兒正想應了,不料就聽見探春在邊上笑了,“呀,看來是我打擾到了表哥跟二嫂子的體己話了。唉!沒想到我還真成了惡客。這才進來,就讓林表哥告辭了。難道,我這已經讓人生厭到了見之退避的地步了?”

    林靖略略抬眼看了看探春,這姑娘,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哎,雖說這樣玩笑說話在舊年也是有的,只是。如今到底是比那時又大了幾歲了。可,要說失禮吧,又算不上。

    林靖倒沒覺得有啥。王熙鳳可是被這“體己話”給尷尬住了,畢竟,她有她的心虛。正在此時,平兒笑著端了茶上來,把茶往三姑娘手裡一塞。笑著說道:“三姑娘是越來越會說笑話了。且喝口水,歇一歇。繼續說,讓咱們二奶奶也聽聽,什麼才叫做伶牙俐齒呢、巧舌如簧呢。”

    說完,又到林靖跟前,“林大爺,也給你換一盞茶吧,你才說春茶秋茶的,咱們二爺也才弄了點兒秋茶,你給點評點評?若吃得好,就給您都帶了回去。想來,咱們二爺也生不了那樣明察秋毫的舌頭,白留著也廢了。”

    “撲哧”鳳姐兒早已經緩過來了,這會兒也合著唱雙簧,“好你個丫頭,倒拿著你主子的東西作人情,可不得了了!”

    林靖看著這情形,又看著平兒背著人時對自己露出懇求的樣子,也就沒再多說什麼,順勢坐了下來。

    這三人坐著,說話的也就只有那兩位,無非是些瑣碎事,林靖只是笑著聽著,一言不發。只是有人並不想如此。在又吃了回點心後,探春就像林靖發話了,“這些日子去跟顰兒說話,見她氣色一日比一日好了起來,這就是因為有哥哥在身邊了?讓人也跟著高興。”

    這話,林靖也不好當啞巴了,但也不過略略說說,客氣一下,再感謝人家關心一下。看看有一會兒了,林靖再次告辭,這回說是還有功課要做呢。

    王熙鳳也不好再留,這就要送人。沒想到探春也站了起來,說是今兒個還沒有去探望過黛玉,這也就一起過去了。

    要說剛剛見著林靖時,探春還會紅一下臉,可這會兒,已經完全不見瑟縮,落落大方。像是別人若有什麼想頭,反倒是不該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林靖好奇的看了看這姑娘,這都是怎麼啦?

    探春看著落落大方,其實手心裡早就汗濕了。

    前些日子,趙姨娘讓人找過自己,太太也找過自己。雖說,自己其實不該這麼做,只是身不由己。自己不過是個抱在太太跟前的庶女罷了。況且,這也委屈不了自己。眼前這人,還真是很不錯的。若真成了,可是讓人欣喜的好姻緣。只是,對於二姐姐跟四妹妹,心中有許多尷尬。

    只是,這林大爺到底是書香門第,讀書人出身,于規矩上講究著呢,自己往那院子去了多匝回,愣是一次都沒說上話。

    於是,才有了現在這事情。

    這也是姨娘聽說林大爺讓鳳姐兒派人請去了,忙過來自己處,讓自己找鳳姐兒說話。趙姨娘雖然語焉不詳,也沒確切說什麼,只是在探春面前卻走不了幾個回合,就讓探春摸出個個大概。

    探春面上不顯,半推半就的,只說是聽了姨娘的勸,跟鳳姐兒加緊走動,變得更熱絡些,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見了林靖說些什麼,怎麼說。這得多少的度,不能多一份,讓人覺得自己輕佻沒有規矩,也不能少一份,弄得冷冰冰顯不出自己的好意熱忱。

    現在,這面上有多大方,心中就有多少緊張。

    王熙鳳愣了愣,馬上笑道:“聽三姑娘說的,我倒是要臉紅了。只是等下我還真脫不開身。來來來,平兒,你且隨著林大爺三姑娘走一回,把那秋茶也帶上。林姑娘也是個愛茶的,讓她也嘗嘗。省得留在我這兒,落個牛嚼牡丹的醜名。”

    雖說,探春還是帶著丫鬟的,但王熙鳳這作為嫂子的再派個人跟著,這樣,也多少緩和一下。

    林靖也不管這些計較,只是笑笑,稍遠些跟在這幾個女子的身後。反正,只要人沒有挑明白,她就是不懂,不明白。若有人敢挑明,哈,難道忘了她還在孝中不成?即便是過了那服喪期,這事情,還得她自己作主。當然,林如海身前給弄得那個迎春,是個麻煩,父母之命啊。

    這樣不鹹不淡的跟著,直到回了林靖的院子,就此分開,探春回眸一望,那眼中幾許深意,倒是讓林靖心沉了沉。

    搖了搖頭,把那些亂其八糟的想頭拋開,林靖倒是在書房中有悶到了晚上。收拾了東西,碧草才過來回事。

    碧草懷裡抱著個包袱,林靖看了挑了挑眉,聽者碧草道:“主子,這是璉二奶奶給咱門的秋茶。只是,主子,她們可是包裹拿錯了?”

    說著,就把那包裹放在了書桌上頭,開始揭包袱皮。才揭了一半,這透露出來的光頭,就把林靖的眼神吸引過去了。等全部打開,林靖才好笑呢,這哪是什麼秋茶啊?

    裡頭是件石凍子擺設,雕的是蟾宮折桂的樣子,做工細膩傳神,典型的蘇工精品。這還不是最最難得的地,這麼大件石凍子,竟然是田黃的。

    林靖細細賞玩了會兒,才讓碧草收起來。這不是包裹錯了,這是王熙鳳給的好處。既給了,那就收著,若林靖不收,王熙鳳才著緊呢。

    跟馮紫英打了個招呼,至於張先生如何看診,那主僕又是如何互相假扮身份,就不用林靖操心了。

    而三姑娘的這出,在府裡根本沒有人說什麼。三姑娘倒是跟黛玉日日親近起來,看得寶玉又是心中長草,也是日日不落的過來。不過,寶玉再怎麼混日子蹺課,也有窮盡的時候,特別是賈政有間歇性開始關心起他學業的事情。

    天氣一日日的寒了起來,隨著冬天的日漸寒冷,這一年又要到了底。

    過年,是件極喜慶的事情,不光是榮國府,榮寧街,這普天下都該喜氣洋洋的。只是,越是這個時候,林家兄妹倆就越有些個淒涼。

    越到年底越是事多,自進了臘月,先有臘八,而後冬至小年,祭祖祭灶,除夕守歲等等。;老太太倒是有心拉著林家一起過,可這回,林靖一點不含糊的拒絕了。別的先不說,這祭祖如何能一起?還有,林家現在是重孝,這忌諱可不是一般二般的。

    磕磕絆絆的,林靖總算對著黛玉過了個憋的話的年。

    只是新年的第一天,人才煮了湯圓要吃,就聽見門房急報,宮裡派人出來了。

    (謝謝-ng童鞋以及毒你萬遍童鞋的平安符,抱住飛一個~)

☆、正文 126開年既亂

    大年初一,那是賈元春的生辰。只是,這位榮國府大姑娘自從進了宮以後,直到現在,都沒做過生辰,因為,她不夠格。而榮國府,也只有委委屈屈的事先打點一下子,多送點兒金銀財帛,讓自家姑娘在那裡頭好過一點兒。

    話說,此時之前,榮國府眾人,包括史老太君,王夫人,甚至是寶玉等,都想起了這位大姑娘的好日子。可,在接到那口諭,賈政被傳喚走了之時,就再也顧不得這是大年初一,該喜慶,該避諱,該。。。。。。該惦記著點兒賈氏元春,剩下的,只有滿滿的惶恐。

    開門紅炮還突兀的豎在榮國府門前的空地上,有幾個已經被剛剛來去匆匆的小黃門給踢得東倒西歪,甚至還滾到了牆根兒,藥信子沾了雪水再也點不著了。只是,這些,哪還會有人再看上一眼?

    別說那些主人家,就是那一向對外囂張跋扈的下僕,這會兒都是驚驚戰戰的,再沒比別時更虔誠的祝禱主家大富大貴、平安昌盛,足足遵著忠僕的本分,深刻體會著什麼叫做禍福與共。

    林靖得著消息的時候,已經在院子裡受了眾僕人的磕頭,正帶著黛玉,去往正屋用這新年的第一頓開年湯圓,芝麻豬油甜餡兒的,其中還要臥幾個糖水水鋪蛋,還有滿把的桂圓,團團圓圓,福富滿漫,從新年伊開始就甜,從頭一直甜到尾。

    只是這寓意深刻的第一餐,被打斷了。

    林靖站在院子裡,聽著林來壽特意壓低的聲音,把外頭賈府的慌亂簡述一下,掃了一眼那幾個算得上是林家心腹竭力掩飾焦急的臉,默了默,仔細地推敲著。新帝上位。上皇還在,這個時候,是不會動這些上皇的老班底的,若使其亡,先使其瘋狂,怕是,那話兒來了吧?

    只是,這本已經混亂的時間線,這會兒就更加混亂了吧。

    林靖的沉默推敲,看在那一干老僕人的眼中。就演繹出不同的腳本。那林來康就踏前一步,壓低聲音說道:“這個時候,出了這檔子事。興許是天大的喜事。只是,主子得聽我一勸。咱們本就只是這榮國府的姻親,只是前頭太太早已仙逝,咱們根本不是這兒的正經主子,關係也遠著呢。哪怕是潑天的富貴。也跟咱們沒什麼多大的干係。咱們該約束著咱們的人手,再就是把咱們的東西歸置歸置。”

    這話說得意猶未盡,雖然是說這富貴,其中的涵義這幾個人精哪有不懂?言下之意無非是咱們只是個客人,可不跟他們一個姓兒,賈敏也早沒了。估計不會受連累的。咱們快整理好咱們的東西,萬一不對,咱們就快撤吧。

    於是那幾個就紛紛說是。這就打起精神,灼灼地看著林靖,就等主子一句話了。

    林靖看著這樣子,臉上倒是笑了,心中暗說。還好,不算是迂的。有這些人,自己還真借得上力。雖說這些人大多是忠於林如海,忠於林府,可現在,自己就是林府的當家人,林如海唯一的“兒子”。

    那些人看著大爺的笑臉,以為大爺已經允了林管家的請求,就盤算著自己各自的分內事情了,怎麼才能悄無聲息的給辦全了。哪想到接下來林靖一句話就泄了他們的氣。

    “不必了。這時候,做這些,哪怕是再小心,也會招人非議。大爺我還要個好名聲呢。”林靖看著林來康焦急想勸的樣子,豎起手止住了他的話,道:“你沒說錯。這回,可真是潑天的富貴。”

    看著那幾個人還要再說的樣子,林靖笑道:“別的我就不說了,只說一個,若是不好的事情,何必趕在大年初一。這位,”林靖指了指天,“真的不在乎言官史筆?”

    幾個人臉上露出若有所思地樣子,更有人已經是恍然大悟。林靖略等了等,見有人已經露出喜極的神色,就撂了一句話,“只是康二哥有句話沒說錯。這富貴再大,跟咱們也沒多大關係。咱們,可是姓林的。榮光家業,只有靠自己,咱們列祖列宗的風骨,可還擺著這兒呢!”

    林靖這話說得擲地有聲,那些下人精神頭一凜,大聲答應,“是!謹遵主子教誨!”一時間,頗有點兒熱血澎湃的氣勢。

    林靖看著這些笑意盎然的粗糙漢子,以及笑臉下透出的蓬勃精氣神,心中也是昂然,真是個新年開端啊。

    林靖也不多說,眼神點了點林來康,讓他注意約束著人,別在這時跟賈府下人起衝突,也別太與人不同。又低聲吩咐了林家福幾句——自己雖然覺得應該是元春的好事,可也不能太盲目了,就怕有個萬一。

    林靖讓人散了,自己也沒心思去對著黛玉扮演好哥哥了。回身到了自己的屋子,讓蘭草去看著黛玉,又讓碧草在外屋守著,才翻著箱櫃,把那筆鉅款以及那個小藥包拿了出來,挑挑揀揀,分了幾處在身上貼肉藏了起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到時,就算別的細軟都來不及要了,可有了銀子,總是有辦法的。

    這才收拾停當,又讓碧草貼身收了個荷包,正要坐下來嗑著瓜子等看戲,就聽見蘭草在外頭說話,聲音挺大的,由遠及近:“姑娘,您可慢著些走。有什麼事情,您吩咐奴婢也是一樣的。唉,姑娘,小心腳下臺階!”

    得,不用說,准是黛玉聽說了什麼。想想也是,黛玉身邊的人,雖然大多是林靖給後挑的林府老人,可黛玉在榮國府住了那麼多年,那麼些個婆子丫鬟,不能說一下子都不要了。就是那紫鵑,也是這府裡的家生子呢。

    聽人聲已經靠近,林靖一努嘴,碧草就乖乖去給林家這位大姑娘打簾子了,“姑娘,真是稀客,快快請進。難得姑娘想著來大爺這兒坐坐,新年第一天,真是好兆頭!”

    林靖能感覺得到碧草對黛玉不太喜歡,只是沒想到,這丫頭也有語言擠兌人的時候。

    只是這碧草並不是什麼不知輕重的,只說了這麼一句,就恭敬地把人迎了進去。

    黛玉本就敏感,怎麼會聽不懂這話。只是,這會兒她已經亂了方寸,心裡只想著去求了哥哥。

    這個時候,怎麼也得守在老太太身邊,還有寶玉。。。。。

    想起寶玉,黛玉也急著想要看看他。這會兒的他,是不是也是焦急惶恐的?想起以前他對自己的好,心中點點滴滴的,竟然有種剛才那碗湯圓的味道,可想起這段時間的冷落,又是乾澀難受。

    只是再想想那些未知的惶惶然,這會兒的黛遇,竟然有種獻祭的悲壯情緒。

    即便是你變了,我還是當初的我。你好的時候,我就遠地看著,只要你好,那就行了。只是在你不好的時候,我一定會陪著你!

    林靖哪知道轉瞬間黛玉那些想頭,只是以她的聰明,早就明白了黛玉所來為何。

    不准?那是不可能的。

    且不說這次還是喜事,哪怕是不好的事情,自己若是拘著黛玉,這話要是傳出去,可實在不好聽。自己還是客居在賈府的呢,怎麼說,外人總以為會有些賈府庇佑自己的意思,這賈府才面臨忙亂,自己就來不及撇清。那自己成了什麼人了?

    要撇清,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得等人家花紅柳綠的時候,甚至是烈油烹鮮花的時候。那時候,人家只會說自己風骨好,不攀附權貴,不經營裙帶關係。

    所以,名聲,真是個累人的東西。只是,自己真的要那東西?林靖隱隱有些個疑思,只是這會兒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林靖早已經盤算停當,黛玉得過去陪著老太太。不光黛玉要過去,自己也得過去,說幾句聽差遣之類的漂亮話。

    只是,在這個之前,自己不妨再豎豎自己家裡的規矩。

    於是,林靖看向黛玉淚跡未幹的臉,臉上忽然變色,眼睛也瞪圓了,眉毛也豎起來了,眼看著一場大怒就升騰起來了。

    黛玉原是哭著過來的,只是也是看著林靖的臉色,畢竟等下還要求著這位兄長呢,猛看到林靖這樣的臉色,就有些呆愣住了,一向在自己面前說說笑笑的哥哥,那次頂多也是冷著個臉,如此暴怒,可真是前所未見。黛玉呆愣中,隱隱有些個懼意,連哭,都給忘記了。

    “好,好!這是哪家的規矩?你們就是這樣服侍姑娘的?”林靖一雙利眼,從黛玉身邊的人身上一個個的掃過,最後,就停留在紫鵑身上。

    “大年裡頭正月初一,就讓姑娘哭成這樣!”

    紫鵑本就是白著張臉,本能地在大爺的眼光中瑟縮,這會兒聽見大爺這樣說,忽然腦子澄清,敏銳地補捉到了那個關鍵的詞,“規矩”!這才發現,自己事急心亂,卻是做錯事情了。

    大爺責怪的,可不單單是姑娘哭了。

    (謝謝zar童鞋的粉票,那個,是不是莫札特的意思?

    還有-ng童鞋,見到你真好~

    所以,我會告訴你們,這其實是第一更,今天會加更嗎?嘿嘿,遁走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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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7不祥之人

    老太太的院子裡,並沒有什麼雜亂的場面。院子裡頭,甚至連大聲說話、快步疾走的僕人都未曾有。只是,雖然都肅穆地守著規矩,可神色中的提心吊膽,還是顯而易見的。

    滿府喜慶紅色的過年裝飾,襯著那些恍然失措,各外的觸目驚心。

    林靖帶著黛玉一路過來,都沒見幾個僕人過來行禮問安。林靖心裡暗搖頭,這榮國府,果然只是一個花架子了。

    等到了老太太那裡,總算看著像樣子了。有人迎上來給林靖兄妹請安,拜年。再得了林靖的紅包後,不管如何,還是擠出笑臉來給林靖黛玉通報了。

    林靖黛玉馬上就被迎了進去。

    先不說別的,磕頭拜年是首要的事情。等史老太君一連聲地說著好孩子,給了紅包讓人扶起來後,林靖偷眼看著,老太太面色雖不太好,好似神情中並沒有怎麼慌亂,這會兒的笑聲,還是很欣慰的。

    比之老太太,那兩位太太可是差太多了。許是賈赦沒被宣進宮裡,又或是畢竟是小門戶出身,不太瞭解這其中的兇險,邢夫人還能坐得住些,只是滿臉的煩躁卻是遮不住的,只是那眼剜著王夫人。

    大概,在她想頭裡,她家老爺並沒有被叫進宮裡,那就是說,即便是出了亂子,也是因為老二的事情,不然為何偏偏把賈政宣進宮了。加上平時的新仇舊恨,這會兒的眼神,就怎麼也遮不住了。

    邢夫人用眼神殺著人,可偏偏王夫人並無知覺,只是那樣木木的坐著。看著,連魂兒都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

    老太太雖然看得見,只是這會兒。卻沒這個心力去搭理她們。而王熙鳳,一邊是她婆婆,一邊是她娘家姑媽,雖然心中有偏好,可卻不能帶到面上,也只能裝傻。

    林靖按序給兩人都拜了年。才眼光四下一看,“咦”了一聲,道:“不知璉二哥和寶二哥在哪兒,我還想著拿他們的紅包兒呢。”

    其實林靖一進來,就發現。寶玉及三春都不在屋子裡,就是李紈也不在,只留著王熙鳳在邊上伺候著。心裡一轉,也就明白了,大概是怕小輩們擔心,就讓李紈帶著邊兒去了。至於賈璉,不是跟賈赦在一起。就是被派出去打聽消息了。

    只是,林靖門面上的話還是要說的,省得自己不說,倒讓黛玉說了,那什麼尷尬。果然,林靖話音才落。黛玉就微微繃了繃身子。

    老太太眯了眯眼,把這些都落在了眼裡,包括黛玉微腫的眼睛。心裡點了點頭,這個外孫女兒,還真沒白養,只是對於林靖,有了份不確定。

    老太太笑著道:“你璉二哥哥在外頭忙著呢。寶玉那幾個又鬧騰得慌,這不。我讓他們都在那屋裡鬧去吧。我這兒也好靜靜地說會兒話。”說著,就吩咐鴛鴦把林靖黛玉送過去,還說要囑咐大奶奶好好兒的帶著弟/弟妹妹們玩,可別爭吃年糕爭惱了,又是囑咐寶玉不許欺負妹妹。

    林靖一直分心留神著黛玉,只見這會兒的黛玉,眼中的急切已經遮掩不住了,但好在一向的矜持還讓她端得住。

    心中一聲歎息,林靖決定不在這時候管著黛玉了,何必在外頭弄得大家都不開心呢,以後,有的是辦法。所以,笑著對老太太道:“妹妹過去吧。日日在屋裡,雖然姐妹們時來探望,但總沒過年熱鬧。只是,”低頭做足羞赧,有些靦腆的一笑,“我還是在這兒陪著老太太,太太們並二嫂子。還望幾位別嫌棄我才好。”說著,眼睛望自己身上的衣物一掃。

    雖然是過年,可林靖兄妹可是身上有孝的,這一年還未曾滿呢。在人家家裡雖然不能明晃晃的穿著麻衣,可身上的素色棉布,還是相當明顯,特別是在這滿天滿地的紅色中,更覺了幾分刺眼。

    王夫人原本人魂都在哪裡了,剛剛拿幾聲寶玉把她的魂兒給叫了回來。這會兒聽見林靖如此說,忽然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這眼神就直直的刺向林家兄妹,最後落在了黛玉身上,那裡面的厭惡,已經都遮掩不住了。

    弱齡喪母失弟,未及金釵之齡又失怙,現在已經不是什麼五不取了,這人,就是個不祥之人吧?如今老爺如此,誰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人的緣故?這*害完了父母幼弟,難道還要來帶累寶玉不成?

    這樣想著,王夫人眼中就差點兒要滴血了,老爺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女兒還在深宮之中,如今她只有寶玉了。她的心肝肉,她的仰仗,怎麼能讓這晦氣之人帶累了?

    王夫人使勁兒的握著手,借著指甲刺著掌心的微痛,讓自己開口了,聲音幹啞,讓人側目。王夫人扯著僵硬的笑臉,說到:“靖哥兒可真是會說話。你們都是老太太的心頭肉,誰還敢嫌棄你們?別說老太太了,我都愛不過來呢。來,玉兒,到二舅母這兒來。”

    黛玉本待是想著要去找寶玉的,只是聽著林靖的話時,心中一凜,有些個羞愧,自己原說要來陪著老太太的,怎麼著就去找寶玉了呢?只是若要附和著哥哥的話,心中又放不下寶玉。這會兒聽見王夫人招呼,只得過去了。

    哪曉得王夫人見黛玉過去,一把就緊緊拉住了,眼睛上下打量著,嘴裡說著,“過年忙碌,幾日不見,姑娘倒是清減了,再加上這身打扮,更見柔弱。我看著就心生憐惜。好孩子,咱們不去跟那幾個鬧去,你就在舅媽身邊陪著舅媽。哎,我雖有女兒,卻沒有這樣可人疼的。”

    這都叫個什麼亂七八糟的話?黛玉只覺得聽著刺耳,再加上手腕被緊緊握著,生疼生疼,心中比以往時候任何時候都清晰意識道,二舅母,怕是不喜歡自己。

    這樣想著,心中惶恐,眼淚就要冒出來,只是還記得今兒個的日子,還記得哥哥借著這日子好好發作了紫鵑,硬生生地把眼淚又逼回了去。

    老太太也聽著不像,只是這會兒實在是沒這個閒心。

    不管是上一世的那些美好回憶,還是那個“林”字,林靖以前是一直護著黛玉,這會兒卻也沒出聲,有時候,吃點兒苦頭也是好的。

    是以林靖只是坐在老太太身邊,像是完全不知道似的。

    黛玉雖知道那些風刀霜劍嚴相逼,可並沒有真正直面過惡意。這會兒感覺到二舅母的不喜,又是忍住了眼淚,直覺反應,就是向林靖那兒看過去。以往,那大大小小的事情,這位哥哥總是護在頭裡的。

    只是看到林靖沒事人似的坐在老太太跟前,一點兒都沒覺察到自己這兒的不妥,不由心中有些悲憤。不,不光有悲憤,還有些其它。只是為什麼會悲憤,還有的是什麼,這會兒都來不及深想。

    事實上,這會兒也沒功夫給許多然反應。

    這會兒,就聽見外頭一連串的呼叫聲,“老太太,老太太,快,快,有,有旨意。”

    這會兒,又來了個小黃門傳口諭,宣一品夫人賈史氏和五品宜人賈王氏進宮。

    這下子,連邢夫人都腳軟的站不起來了。被下人拖跪著領了口諭,又被扶著站起來,只剩下茫然。

    老太太心中也吃不住了,只是面上還是端得住,看著老大媳婦不像樣,只能轉而囑咐了王熙鳳兩句勿慌之類的。

    反倒是林靖在一邊點頭道,“老太太還是快去換上誥命正服吧。這位公公還等著呢。”

    這話讓史太君一激靈,自己也真是糊塗了,看著林靖湊過去跟那小太監搭話,又拉了下那小太監的手,然後那太監就笑嘻嘻的跟林靖說話了,心裡一松。

    只是想到那是林靖,林靖!怎麼都養不熟的,老太太心裡又是無比複雜。

    且不說史老太太和王夫人按品著裝,跟著小太監進宮了。只說這榮國府,老太太正房裡,主人都走了,林靖就要告辭。

    只是王熙鳳卻著緊地留著林靖不放。鳳姐兒雖然是個能幹的,但總是女子,自己覺著缺了些底氣,身邊有個男丁總是好的。如今大老爺靠不上,二老爺又在宮中,自己丈夫去打探消息去了,估計這會兒是守在宮門口呢,而寶玉更是指望不上了,而那些庶出的鳳姐兒壓根沒把他們當成是正經主子看待,唯剩下眼前的這個細瘦柳條似的少年,讓人覺著安心,沒來由地想讓人倚靠著。

    林靖不得法子,只能留著跟邢夫人鳳姐兒等作伴,好好一個大年初一,就這麼白瞎了,雖然就算沒這檔子事林靖沒有什麼安排,可,好歹可以睡覺或者躺著看住犯懶啊。

    還為了不讓那邢夫人以及那些丫鬟婆子在自己耳邊一個勁兒的喪氣折騰,林靖只能是說著沒准是好事的話。

    像是為了應證林靖的說話,這回沒多久,就有賴大極喜地回來報信兒了:榮國府出娘娘了!

    坤甯宮女史賈氏,身出榮國公府,賢孝才德,恩封為鳳藻宮尚書,特又加封賢德妃。

    (偷偷上來加一更,抱抱大家~)

☆、正文 128蘭州會館

    從地獄到天堂要多久?

    林靖見識過了,原來,從惶惶如喪家之犬,到喜極登頂之態,不需要一刻鐘!

    剛剛,在得到賴大的喜報,看著鳳姐兒已經控制不住她嘴角咧開的程度時,林靖明智的告辭了。惶恐時是需要人陪伴的,而美夢中卻並不一定需要人分享。再說,林靖也不想留在那兒,聽著那些言不由衷的感激,而自己,既然要做,那就把姿態做足吧!

    只是,一路上回去,看著那些樣樣得意、奔相走告、大聲喧嘩的下僕,根本想像不出,就在一刻之前,這還散發著宛如即將崩塌廢屋般的死灰之色。這樣的府邸,能經得起什麼動盪?

    林黛玉是跟著林靖一起回來的。雖然剛剛告辭時,鳳姐兒力邀黛玉去跟姐妹們做個伴,可黛玉不知為何,搖頭推拒了。

    這回,連林靖都覺得有些稀奇,她可是將黛玉眼中的期盼看得真真的。雖然,後來王夫人的說話不中聽,可是,王夫人的不喜,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怎麼黛玉就如此了呢?

    這也是林靖並不太關注內宅才認為錯了。王夫人雖然使了許多小手段,可面上卻是個慈愛的舅母,黛玉可是頭一遭如此直面這些,再加上黛玉本就敏感纖細的認知,怎麼能忽略這些呢?

    而且,最主要的,以黛玉高潔的性情,雪中送炭可以有,那錦上添花可是不屑去做的。

    因而現在黛玉堅決推卻了鳳姐兒的好意,倒讓林靖有些個竊喜,以為自己那些個舉措,終於讓黛玉有些個明白了。

    回到小跨院,忙了這一通,耽擱了不少事情,囑咐黛玉好好歇歇。又讓紫鵑等細心服侍,林靖才換了衣裳歸置了東西出了門。

    身上有孝不能上人家府上拜年給人添晦氣,可是不妨礙林靖在府外頭給朱先生磕頭。只是,如此這般,倒是又讓人對林靖指指點點,說著些好與不好的話。林靖有些個自嘲,自己可是誠心實意的感激先生的,可,這樣下去,自己會不會迷失本心。真成了沽名釣譽之流呢?

    辦了正事,林靖也不想就這樣回榮國府,只在外頭散散走走。

    人們總以為。過大年會很熱鬧,其實,真出來在外頭,就會發現,大街上可是冷冷清清的。別說沒幾個行人。大家都在家裡團聚,就是好些上鋪酒樓,都貼了紅封,寫了來年大吉的歇業紅帖。

    或許,只有少數無法歸家滯留在外的,才在這樣的日子。在外頭閒逛。

    所以,按理來說,林靖該是顯眼的。只是。今日可有些不同。

    林靖就發現,今日這外頭,三五個一撮,都在議論著什麼,耳邊。是不是聽見不遠處傳來的銅鑼聲。

    林家福忙上來稟報他打聽得來的消息,今兒個官府在東市、西市、四九城門都貼了告示。瑞年豐登,大赦天下!

    林靖才知道這個,心中猛地一松,一股喜中帶著酸澀的情緒就泛了上來。忙指使著人就近去了東市。

    告示邊上已經圍了很多人,有身著衙役服飾的人在那兒守著,時不時地敲擊著一扇大鑼,隔上一會兒,就會對這百姓宣讀一下告示,並有個飽年秀才咬文嚼字做著解釋。

    新皇登基,並未大赦天下,也沒有加開恩科。今日,卻借著新年伊始,以去歲瑞豐、恩祈來年之名,行這帝皇的慶賀。

    林靖明白,這是看著上皇呢,這個“兒皇帝”也不是那麼好當的。那一世的嘉靖,在乾隆跟前可是加緊著尾巴,任罵任罰的,無怪乎他那麼恨和紳。

    只是,這些,現在還跟自己暫時沒有關係,林靖只想著,白瑞,還好吧?他這人在哪兒呢?

    守歲抄經,加上賈府的那麼一出,現在看著人頭攢動,激動以後,總算泛起了乏力。可林靖還是不想就此回去,找不著茶室,林靖微微蹙著眉,這會兒,罄兒的機靈勁兒上來了,給出了個主意,就上同鄉會館吧。

    林家福一拍罄兒的頭,“你小子,總算是派上了回用場。”

    大過年的,世人總想著回家團圓,可也有不如意的,所以客棧什麼的,還是有些的。而這同鄉會館更是熱鬧,老鄉們聚在一起,聽著鄉音,恍如身處家鄉。

    這幾個小子在京中摸熟了,就要把林靖往揚州會館帶。可林靖連連搖頭,別忘了,自己現在還尷尬著呢。

    “這?要不去江南省會館?”罄兒小心提議著。

    “不,去其它省的。東三省,西六省,廣東,雲南,哪兒都成。”林靖打定了主意。

    “這?”這些人雖然在京中亂竄,可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原先也沒有關心過這些,那江南揚州,也只是因為是沾著地理親情才記上心的,這會兒倒真是有些抓瞎,這些什麼會館,都在哪兒呢?

    還是林家福心中一動,稟到:“那,主子,要不就去蘭州會館?只是,這個。。。。。。。”

    “好,就這個,前面帶路。”林靖真是累了,也不等林家福說完,忙點點頭。

    曲裡拐彎的,也不知道林家福怎麼會摸索到了這樣一個地方,外頭看著就是,灰突突的,林靖看著,自以為明白了林家福的未盡之言。這人,大概是怕自己現這個地方醃臢吧?可誰又能知道,自己可不是只會待富貴窩子,不說自己才來這兒的那幾年,上一世自己也是到處出差的,真可謂住得六星級,趴得大車店。這兒,可真是小意思了。

    林靖也不等人再說什麼,就示意人打簾子。只是,林靖還真是富貴窩裡呆久了,很多東西有些淡忘了,這才一踏進去,好懸沒被熏了個大跟頭。煙草、羊膻、大蒜、腳氣,各式各樣的怪味兒,加上熱哄哄的碳氣,還真是,夠可以的。

    那幾個跟著的,年紀大的還算沉穩,並沒有什麼異狀,那幾個小廝就有啊喲出聲的。這一下,裡面三三兩兩的人就看了過來。發現是個標緻小公子模樣的,這過節人都鬆散著,就有譁然出聲的,有吹口哨兒,有放肆大笑的。

    再怎麼說,林靖身邊這幾個都是出自官家,在揚州也是數一數二的,雖然被管教著不生事不頑劣,可並沒有這樣被人調笑過,年紀大的還好,那年紀小又長得清秀的,臉就拉下來,更想著主子也被人愚笑了,更是不忿,這眼一瞪,就直直刺向那幾個人,要不是林家規矩大,早就罵出聲來了。

    好在馬上就有掌櫃的打了原場,沖著那些人嚷嚷了些土話,才阻止了個笑鬧。

    這邊,就有小二哥招呼林靖,說是過年缺人手,上頭雅座歇業,客官是就在這大堂裡選個座兒呢,還是再看看?

    林靖早已乏了,哪容再看看另找地方,也就在稍微靠邊僻靜處選兩個桌子。

    這一早上折騰,大傢伙兒都餓了,聽著小二說唱似的一大串兒報下來,林靖只讓揀那素淨的上來,但凡有葷腥的都不能動。這躲在屋裡吃點兒葷的也罷了,出來可是不成的。

    冬日素菜本就少,這端上來,無非是白菜豆腐之流,燴面雖好,但不能用羊肉湯,也就沒了吃頭。

    那幾個閑漢本就無事可做,又喝多了甜醅子,剛剛雖然被掌櫃的阻了,可並沒有就此撂開,而是趣味十足的看著呢。這會兒見林靖這一行人看著像是大家出身,可卻吃這些不中用的,就有哈哈笑了。

    其中一個,也不知道跟這幾個咕嚕咕嚕說了些什麼,就被挑唆得坐不住了,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一步三倒就湊到了林靖這兩桌跟前,“嘖嘖,瞅瞅,瞅瞅,這大過年的,都吃得是什麼啊?你家可真是吝嗇的!”

    而後,又借著酒勁兒,沖著鼓兒笑道:“小孩兒,剛剛你就一直看著我,看得我心裡頭直犯嘀咕。你這不會是看上大爺我了吧?大爺我行事正著呢,可不好那口。不過,”這眼神又上下掃了鼓兒一遍,“看著你娘們兮兮的,不會是小丫頭假扮的吧?就沖著這個,你跟我喝個對嘴兒,我請你們這上上下下吃頓好的!”

    鼓兒生得清秀,本來就忌諱這些。榮國府裡,漂亮的小廝,還有著別樣的功用,所以,看著鼓兒有時也是不三不四的。鼓兒自知客居,很多時候不是指著鼻子的事情也就忍了。

    可現在,這說到面上,怎麼忍?

    其實,這別說鼓兒忍不住,林靖也不能任人欺負她的小廝,啪的一聲,就把筷子給撂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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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cix1982童鞋的粉票,乃也是老交情了,麼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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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好茶滾下去繼續碼字,今天會不會加更呢?嘿嘿~)

☆、正文 129大逆不道

    事後,有時候,林靖偶爾回想起來,自己這個,到底是該說命中有貴人呢,還是該說自己就是那個穿越者典型體質?迎合了穿越大神的走哪兒哪兒不太平的定律?

    那時,林靖不能讓人欺負了,可是她又有著自己的尷尬——當然,因為這個尷尬,她其實該是閉門不出的,可惜她心裡又憋屈的慌。

    只是當林靖正想不管不顧衝動一回時,就有一隻手過來,拎起了那醉漢的衣領子,一把推搡到了一邊兒去。

    那閑漢本待不買帳,可抬頭看見拎著他衣領子的人,意外地,就慫了。

    只是那人可並沒有因為閑漢慫了就住手了,直接把人拎到了櫃檯邊上,拍開了櫃檯上那小罎子燒刀子,捏開閑漢的嘴,提起罎子就往裡倒酒,也不管人是吞了還是都吐在了外頭,倒了小半壇才停下來,擱下酒罎子,又抄起櫃檯上的抹布,就塞到那漢子嘴裡攪動。。。。。。。

    這個,像是在給那閑漢洗嘴?

    這一連串的動作,如行雲流水,看得人目瞪口呆,又帶著幾分兇殘,暫態讓那些喝多了上頭的都醒了酒,乖乖的夾起了尾巴,更別說是看清了原來是那人啊!

    別人看清了,林靖也看清了,這個橫加出手的,以前跟自己說過話,雖然僅僅是那人說而自己來不及反應。那人,就是金錚的私人快遞員。

    得,別說了,准是金錚不知在哪兒窩著,看見了這樣一出。

    果然,那人給閑漢洗完了嘴,就又走到了林靖跟前,一彎腰鞠躬。道:“我家主子有請,不知公子是否賞臉移步。”

    這到底是問句,祈使句,還是陳述句?

    興許是剛剛的衝擊,讓林靖大腦還沒正常進入引導區,竟然還會無厘頭的分析了下句型。只是馬上又滿頭黑線的回過神來,沖著那人友好的點點頭,“還請這個管家帶路。”她只是偶爾抽住了分析一下句型而已,又不是分不出好賴。

    林靖的那幾個隨人一聽自家主子的話,馬上也站起來要跟著。卻聽那人吩咐掌櫃,讓好茶好菜的招待,不動葷腥。興許是在菩薩跟前許了願,吃不得羊肉燴面,那還有釀皮子和炒粉呢。

    如此,不露痕跡的替林靖等人圓了回來,卻又擺明瞭只讓林靖過去。只是。這人管這人說,那些林靖的隨從只拿眼睛看著自己家的主子。

    早在那人說這些的時候,林家福已經湊到林靖耳邊,說了“西寧世子”四個字。林靖心裡動了動,自己是認出了那人,才知道是金錚。可林家福是怎麼知道的?也是認出了人,還是另有什麼說話?不期然的,林家福才剛話語未盡的樣子。就冒了出來。看來,今天還是太不謹慎了。

    幸好,是西寧世子。

    不過,這個想法才冒出來,林靖就又馬上在心中搖頭。什麼叫做“幸好”?

    只是,對於西寧世子。林靖還真沒怎麼想要如刺蝟般豎起渾身的刺。現在那人既如此說,林靖也就沖著隨從點點頭,安撫了下眾人,自己站起身來,由著那人指引著。

    踏上上二樓去的樓梯,林靖又回過身看了眼身後的大堂,見眾人並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就算是眼神對上了那個小二哥,那個小二哥也只是恭敬的彎了彎腰,並沒流露出什麼額外的表情,剛剛那個說二樓雅座不開的人,好像根本就不是他。

    二樓是沒什麼人的,準確地說,只有一間有客人。只是,這一間的客人,排場就相當的大。

    金錚坐在座上,難得的沒有如以往那般硬冷鋒利猶如出鞘的寶劍,而像是沉浸入水中,裹上了層瑩潤水氣,雖然透過著水氣還是看得見那裡頭的銳利硬挺,卻又生出些濛濛柔軟,就算是冷,也不是那種欲凍人成冰的那種。就一如那些年前,高旻寺那個做早課的金家大爺。

    聽見林靖過來,也不等林靖開口,金錚就點了點邊上的空位道:“坐。”而他自己,還是那麼微閉著眼睛,慢慢喝著面前的那碗甜醅子,喝一口,停一會兒,讓那釀液在口中充斥,然後又慢慢滑落下食管。這架勢,明明是在品著美酒嘛,哪像是在吃這種一文錢的甜酒釀。

    林靖也不知道這人叫自己上來是幹什麼的,只是既然讓自己坐下,那就坐了。才坐下,金錚也給她倒了碗甜醅子。

    林靖倒是沒有覺著金錚給自己倒酒是多榮耀的事情,只是,這會兒她也饞了這東西,這還是上一世出差去蘭州時喝的,當時只覺得甜甜的很好喝,跟酒釀米酒之類差不多,可沒想到這東西後勁還是有些得,還把她給放倒了。

    林靖也不用金錚再招呼了,很慢很慢的吃起來了,仔細回味著與上一世的不同。只是一低頭,就見金錚把那碟灰豆子朝她推了推。得,甜食甜酒,不錯。

    只等林靖喝完了大半碗甜醅子,幹掉一小半的灰豆子,隨意間一抬頭,才發現金錚早就不在吃那些東西了,眼睛也睜開來了,盯著自己猛看。

    林靖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大概沒睡覺腦子糊塗?怎麼就能這樣沒心沒肺的?

    林靖正糾結著如何挽救自己的正常神經反射,就聽見這人開口了,“你說,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每次碰上你,你總是不消停?”雖然嗓音的本質沒變,可這會兒卻因這人的緩和,多了絲溫和,林靖甚至聽出其中還有絲效益。

    只是對於這人的問話,林靖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吭哧吭哧半天,忽又端起碗,喝起酒來。罷了,隨著人怎麼想。

    這人也並不是需要答案,狀似只要人陪著說說話。不,連說話都省了,只要陪著就好。

    林靖雖低著頭,但還是看見那人對身後服侍的人說了些什麼。那人出去了,過了會兒,就有人遞上幾個盤子。林靖一看,認識,蘭州也是有羊肉泡饃的。好東西啊,只可惜,這東西,自己現在雖然很想吃,卻吃不得啊。

    哪想到金錚揮揮手,屋子裡那些伺候的人都出去了,借著這人就對林靖洋洋下巴,“吃吧。”

    林靖雖然對眼前這人防備心輕些,卻不是一點兒也不提防的,見這陣勢,忙推拒了去。“多謝世子好意,只是,靖,卻著實不方便。/”

    可沒想到,那人“嗤”了一下,“得了,你就糊弄鬼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父子是怎麼回事情。”

    這話,其實還真是夠得上大逆不道,就算是林如海對林靖不好,可在這世道上,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只是,這人就這樣輕飄飄的說著,一點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說著,還又把盤子往林靖跟前推了推,“吃吧,你這都快趕上竹篾條兒了。”

    這就把什麼守孝之類的都帶過去了。

    林靖的身份,放在一般光頭百姓面前,還是有些分量的。可在金錚這樣的人前,林靖實在是想不出,自己這樣一個小秀才,有什麼能讓別人算計一下的,這可不是榮國府內院。

    這樣想著,林靖也就不操那心了,就著湯汁,還真吃了起來。

    有時候,事情就這麼奇怪,兩個不對等的人,可能因為某個小事,也因為某種心情,就互相看順眼,不顧本身的不對等,坐在一起閒聊起來。

    而這個閒聊,還聊得有聲有色,就連金錚都笑了好幾回。

    等林靖離開告辭時,這肚子裡已經塞不下晚飯了。

    踏進榮國府中,林靖也還保持著好心情,新年的第一天,還真是個不錯的開始,不管是對於榮國府,還是對於自己。

    因而,林靖看見在自己屋子裡等著的寶玉,也笑著道了個喜,“國舅爺,怎麼想著過來坐坐了?”

    寶玉原本看見林靖回來了,臉上是笑盈盈的,可聽了林靖這話,忽然就板上了臉了,“你怎麼學那些個祿蠹說話?什麼國舅爺的?但凡一個女子,在那裡頭,沒人疼沒人憐,外頭家人還要指望著她,這不跟吃她的肉吸她的血有什麼區別?我是不希罕這個國舅爺的!你也趁早別說這樣的話來讓我堵心!”

    林靖聽這話倒是一驚,還真沒想到寶玉會說出這樣一番道理來!只是再一想想,依著這人往日的調調,女孩兒就是珍珠花兒,該是被疼被憐惜的,但凡與經濟仕途相關的,都是祿蠹,都是不堪入目的,這樣一想,還真能讓寶玉這麼說。

    只是,這些話,還真是對女子心疼到了極致,連皇帝都放在一邊了,皇帝的妃子都沒人疼愛了,那皇帝,那個啥,這話還真是,嘖,彆扭。不過,就沖著這話,還是讓林靖對寶玉看高了點兒,雖然這寶玉一向是有點兒說得多做得少。

    林靖不由笑道:“是。以後再也不說了。只是,二哥哥還是小心些好,別整天把那些掛在嘴裡,要是讓那些壞心的人聽去了,指不定鬧出什麼事情來呢。二哥哥,這大過年的,你怎麼在我這兒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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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0有限善心

    在林靖看來,寶玉其實真是個很好弄的人,哪家的富貴公子,有寶玉這樣的好脾氣?

    這不,林靖話音才落,寶玉臉上又笑開花了,連連點頭,“嗯,好兄弟,我知道你惦記著我。放心,我也不是逢人就說的,我只在我屋子那幾個和你跟前說說罷了。”

    寶玉現在是高興的,因為著林靖的關心,因而也沒再問林靖,今兒個林靖怎麼沒同自己一道呢。他可是一大早上就去老太太那兒拜年,後來想著林兄弟和林妹妹必然也得去,就一直等著。結果倒叫自己白等,讓襲人去問,說是林兄弟和林妹倆給老太太等拜了年就回去了。老太太倒是讓他們來跟自己一處呢,只是不知怎麼的,這兩位都沒有過來。

    寶玉見襲人說的時候笑容有點兒勉強,一副遮遮掩掩的樣子,心裡也有點兒不舒服,因著一向對這丫鬟的體諒,也就沒有追問襲人到底瞞著什麼,點點頭,胡亂替林氏兄妹找了個藉口,“許是林兄弟怕咱們忌諱”。所以,寶玉也沒看到襲人轉過身有些失望的表情。

    只是,寶玉口中雖然這麼說,心中還是有些意難平的,所以這孩子在午食後,偷了個冷子就過來了。

    這回,寶玉倒是見到了妹妹。大過年的,林嬤嬤再怎麼著,也不能太不講情面了,跟何況她們還在這榮國府住著呢,而寶玉的嫡親姐姐,才剛封了賢德妃!

    寶玉在黛玉跟前來本就是挺不直腰杆子的,這會兒還是照樣,根本抱怨不出為啥早上不來跟自己一處,只是圍著妹妹說些傻話,又羅哩羅梭的關心著各類日常起居。

    黛玉也是惦記著寶玉的,只是姑娘的矜持卻又讓她放不下身段。說了些冷潮熱諷的話,可寶玉全當補藥吃了,就又讓黛玉心軟和了。可若要說就此兩人親親熱熱地說話吧,冷不丁的又想起王夫人那種態度。這種惡意,讓黛玉無法忽視。於是,對著寶玉又有了股子說不出的心酸。

    而寶玉這娃說得好聽點兒,就是有點兒忘性大,見妹妹如此種種婉約,早忘了襲人說的那些個該如何不該如何了,更是圍著大轉。要是林靖在這兒。肯定看得出寶玉深厚差不多要具現出條尾巴了,這使勁兒搖著,都快趕得上電風扇的葉子板了。

    所以。奇跡般的,這兩人在彆彆扭扭了半年多後,竟然奇跡般地又和好了。

    這多半年的功夫,寶玉可是得有多少事情要跟妹妹說道說道,心中快活。這話就更多,眼看著都好長功夫了,兀自不走呢。

    這大年初一,雖說是下半晌不興給人拜年,不用四處走動什麼的,可也不能就賴在表姑娘屋子裡一下午啊。

    雪雁等在林嬤嬤指示下。已經過來換了幾回茶了,可這位還在興興頭上呢。最後還是林嬤嬤實在憋不住了,也就笑著過來。問著黛玉道:“眼看著,姑娘坐了一下午都沒動彈過。大爺可是說了,久坐未必好,得少許活動活動。姑娘可稍微挪挪步子?這茶也吃了一下午了,這東西醒神。姑娘這就吃興了吧?昨兒守歲,今兒個若再走了困。大爺明兒個一準有話說。”

    大過年,說話用詞有講究,也不能趕著客人,不得法,只能祭出林靖來。黛玉聽明白了,臉上就燒紅了。不光是黛玉,就是寶玉,也是訕訕的。

    這下不好再賴著,寶玉摸摸鼻子,只好告辭。

    這一出來,才想著還沒去看過林靖呢。

    所以,其實寶玉也沒等林靖多少時候,因而除了開心于林兄弟對自己的關心,還有點兒不好意思,對於林靖的問話,也只說是惦記著林兄弟和妹妹了。

    林靖雖然有點兒熏然,可這一眼,還是把寶玉給看透了,倒也沒說什麼,只是笑眯眯地看著寶玉。

    寶玉這人,拿後世的話來說,大概是屬於外貌協會的,看著林靖雋秀容顏,比之男子,少了分陽剛卻多了點柔美溫潤,較之女子,減了點陰柔卻增了點英挺灑脫,再加上那眯眼一笑,就讓他一下子忘記了妹妹,只把這人看進眼裡心裡,又想起此人對自己的關心,與自己知音莫逆,只覺得心中喜悅,癢癢酥酥的只往外泛,手腳都沒處放了。

    寶玉想著要對這個人好,而且,不知怎麼的,這會兒還有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心虛,於是又開始繞著林靖打圈兒了。想著林靖是第一回在京中過年,就說這好些習俗趣事,這倒是讓林靖聽著有些趣味。

    一個有心討好,一個心情也不錯,再加上林靖又不是什麼難以討好的,這屋裡的氣氛是快活的,比之剛剛寶黛在一起還要融洽。

    可,往往快活中,就有人來攪局。這不,就聽見外頭襲人的聲音響起來了。

    那會兒,其實襲人是看著寶玉偷偷溜出屋子的。不用問,襲人用腳頭都猜得出寶玉這是往哪兒去。擱往常,這位一定會很賢慧的叫住寶玉,詢問去哪兒,去多久,多穿些,別凍著諸如此類的。可今天,這位襲人姑娘眼珠子一轉,就沒吭聲。

    等看著時辰差不多,這位襲人姑娘就出門了,直奔了榮禧堂。到了那兒,也不讓人通報,只是隔著棉簾子跟人說話,而後又故意弄出了些大聲來。

    果然,真按著襲人的想法,就有人出來看看了。

    這事還真巧,出來的,是服侍著王夫人的金釧兒。這金釧兒說不上跟襲人有多好,反倒是有些不對付,但凡有些什麼事情,面上笑著,卻終能咋唬上兩句。

    平時,襲人看見金釧兒心中要皺眉,可今天卻是求不得呢。若不是這人,自己說不得還得再多弄出點兒什麼來,可現在,怕是不用了。

    果然,金釧看見是襲人,就笑了,“呀,是襲人啊,怎麼來了,是有什麼事情來回太太的吧?太太還歇著呢。要不,你等著?只是,也不是我要說,這好歹是正屋,太太還在裡頭歇著呢,怎麼就弄得咋咋唬唬的?你可試當差當老的,又是賢慧人,今兒個怎麼就成這樣了?”

    襲人面上尷尬著,像是被金釧說的下不來台,“是是,你說的很是。太太還歇著?那我先走了。改日再過來給太太磕頭。”

    金釧沒想到這襲人會這樣說,一下子倒是有些為難了,若襲人真有事找太太,她哪敢攔著?她也知道,太太對寶玉身邊的事著緊著呢。這下就不肯放襲人離開,說是自己進去看看,沒准太太就歇好了,她一定趁早把襲人來的事情給稟了,讓襲人稍等等,說笑著還要襲人記著她人情。

    襲人這回乾脆就笑不出了,只是推脫不敢打擾。

    襲人越是這樣,金釧就越是起疑,只拉著襲人不放。最後還是襲人讓了步,說自己是過來找寶玉的。

    金釧兒稀奇,寶玉多早晚來過這兒?勉為其難的,襲人說了緣由,然後又說既然寶玉不在太太這兒,那自己還要去別處再找找。

    依襲人所料,這金釧肯定會在太太跟前添油加醋的狠一通稟報,而不是像彩雲彩霞等人,把這事情瞞下來。

    這種不動聲色的上眼藥,是她最拿手的。今兒上午,在老太太那兒的事情,襲人是得了消息,太太的那些話,讓她清楚地看出了某些事情。

    而現在,自己雖然落了個失察,可是自己只不過是個丫鬟,還能拘著爺們?再說了,她這樣到處找人,落了個笨笨的卻是勤勉的模樣才好呢,她這些年算是摸清楚了,太太就喜歡這樣的。

    所以,襲人這會兒看見寶玉,就大大地籲了口氣,有些埋怨道:“二爺在這兒呢,倒教我好找。這一圈下來,腿肚子都要細些了。”

    說著這話,襲人又對林靖行禮,說著過年拜年的吉祥話。可是,一轉眼,又說自家二爺,丟了筷子就往外跑,也不管人要不要歇晌,倒是鬧得林大爺不能午休了,再加上昨兒守歲,這會兒定是喜高了。還說自己家二爺格外看重大爺,這不知不覺就擾了林大爺這麼些個時候,幸好林大爺好耐性,能陪著二爺云云。只是,還望林大爺多擔待些二爺,二爺只是喜歡表弟,不是存心給大爺添麻煩的等等。

    林靖聽著聽著就笑了。

    林靖原來並不打算跟一個丫鬟計較什麼的。這榮國府的內院,算計她的,有史老太君,有王夫人,當然還可能有邢夫人等。這些人,林靖自然是不會客氣的。可一個丫鬟,本身就是命不由她自己,努力掙扎著想活得好一些,林靖有限的善心,讓她對這些人緩和許多。

    林靖的眼界格局,註定讓她不會跟這些人斤斤計較。

    可是,也說了,林靖的善心,還是有限的。

    任誰興興頭上被打擾,都不會太高興得,更何況還聽了這意有所指的一堆話,這裡面的各種挑撥,還真是層層疊疊,都趕上千層酥了。

    (掰掰手指頭,今天又收到無風而翔童鞋、茈沫薰童鞋、華雲塵童鞋的粉票,Chieh-Ching童鞋又給了茶兩個平安符,釉蝶童鞋也打賞了好茶平安符,嘿嘿~~抱住麼個)

    (說句老實話,今天好茶中暑了。今天沒碼字,這是好茶最後一章存稿,昨天為了不用這存稿,碼字到今天淩晨,可還是敗給了這樣的好天氣~

    明天告訴大家,好茶是如何差點兒變成太陽底下的熟肉的~)

☆、正文 131借機撒潑

    林靖也不搭理襲人,忽然揚聲喊了一下,“碧草!”

    襲人正面帶笑容慢慢說著,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林靖這猛地一大聲還真把她唬了一下,就半張著嘴兒愣在那兒了。

    不獨是她,連寶玉都不知這是怎麼了。

    碧草卻以鍛煉出一顆淡定的心,這時上前半步,“主子!”

    “賞!”林靖還是不看襲人,只是虛點了下那個方向。碧草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馬上遞了個封包給襲人。

    襲人給弄得有點兒蒙,這是哪跟哪兒啊?這要說過年給封包兒吧,可她明顯不覺得是這麼回事啊!

    林靖也不管她,在一邊拍著巴掌,笑眯眯的叫了個好,然後對著同樣搞不清楚狀況的寶玉道:“寶二哥,我身上帶著孝,就算是過年,也不能吃酒聽戲叫女先兒講笑話什麼的,可今兒個,倒是聽了個著實好笑的笑話,讓我樂上一樂,你說該不該賞啊?寶二哥,你的奴才,果然妙啊!”

    這話一說,襲人的臉都漲紅了,自己是個奴才沒錯兒,可除了對老太太、太太一輩兒等人,在哪兒人不給個好臉,哪有指著鼻子說自己是個奴才,還是個逗趣的玩意兒,人高興了,就賞兩個,那不高興呢?

    像是要回答這一個,林靖才剛還笑著的臉,忽然就板了起來,嗖嗖的冒著冷氣:

    “碧草,你給我聽好了!做下人的,要記得下人的本分,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要時時牢記。我喜歡你跟著我,可我不是寶二爺,容不得看不清自己身份替主子拿主意、仗著主僕情份拿捏主子的。你要是如此。丟人都丟到別人跟前,那可別怪我不客氣!”

    剛才還是暗藏譏諷,這會兒可是明晃晃的打臉了。襲人從沒有想到,還有會這麼當面就撕破臉的。寶玉也愣住了,他是跟丫鬟們胡鬧慣了的,剛剛襲人的話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可現在聽林靖這話,好像也有道理。

    只是,林兄弟這火氣也是大了些,女兒家該好好呵護著。怎麼能這樣不給面子呢?

    可寶玉剛剛還同林靖歡快說話,只恨不得把心都掏給了人家,這會兒又是自己的丫鬟得罪了人家。若說要給女兒家面子,卻又是讓林靖不痛快了,這袒護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再說,林靖一向是以好脾氣示人的。或淺笑,或大笑,總是溫溫潤潤的,哪有如此這樣讓寶玉看到?現在,這俏臉板著,眉眼含威。倒讓寶玉生出些畏懼,直覺不能冒犯了表弟,卻同時又被這樣不同的風致吸引。不覺癡迷了進去,愣愣地就移不開眼了。

    林靖卻是不管這些的,就算寶玉要護著又能怎麼樣?她以謙謙君子模樣示人,那是因為她出身林家。她能跟史老太君、能跟王夫人,甚至是賈璉、王熙鳳等彎彎繞。只是因為沒到撕破臉的時候。其實,她最不耐內宅爭鬥。不想格局這麼低,整體窩在這爛泥塘裡算計這些事情。

    所以,不妨來個殺一儆百!不要以為自己脾氣好,就能隨便讓人刷經驗值!更何況,這會兒,若是對個襲人都這樣綿裡針,還真是要憋屈死了。

    襲人原指望自己的二爺能護著自己,哪曉得不中用,這下,可真是慌了。她不是不明白自己只是個奴才,只是仗著自己跟寶玉的情分不同,打著替寶玉著想的因頭,行些小勾當,就是那幾位姑娘,對自己也是好聲好氣十分給臉子。

    原以為這位林家大爺是個讀書人,不會跟個小女子計較,又要講究身份體面,可想到這位怎麼就跟趙姨娘那樣,不光會翻臉,還會這樣撒潑。這,這該如何?

    襲人眼珠子一轉,眼中就蓄上淚了,女子的手段,一哭二鬧三上吊。先不管如何,先不管如何,自己擺著柔弱的樣子,就讓這林大爺更顯得欺負人了。而且,自己家這位,把女子的眼淚看得金貴著呢。

    至於自己是說了些不當的話,可那也不怕的,想想太太今兒個的那個態度,她就覺得自己底氣足了些。再說,那些話雖然有點越了身份,可太太應該是辨得出,那是實實在在為了寶玉好。

    襲人只覺的林靖撒潑了,哪想到她這一哭,林靖就讓她見識到,什麼叫做撒潑。

    林靖聽著襲人嚶嚶嚶上了,心中冷笑,好,原本還給你留了幾分餘地,這下,可怪不得我了。

    林靖又想著,這不是才封了妃了嗎,這後頭的事情,可是一出出的呢,自己還是要做些準備的,索性借著這個大鬧一下,這好處可不是一點兩點的。最起碼,也要表示下,讓上頭那位意識到,自己可不是依附權貴的。

    嗯,可能有些負面的話,說什麼自己不懂事,客居在別人家裡還不識相,大過年就鬧出什麼事情來,可是,自己謀求的相比較,這些還真算不得什麼。

    林靖一向是懂得取捨的。

    不過,就算是鬧騰,林靖也不會親自對上個丫鬟,叫別人知道了,還得笑話自己不端著身分呢。

    林靖拿眼看了下蘭草,蘭草早就等著呢,剛剛大爺的那些話,把她也給嚇住了,心裡也提點著自己記著自己的身份,雖然有著大把的話等著襲人,可不敢再大爺跟前放肆,這會兒接到大爺的暗示,可真是幹勁兒滿滿的。

    只是蘭草冷笑了下,對著襲人道:“人家都說襲人姑娘最是守禮賢慧的,今兒個我倒是見識到了。啊呀,我是嘴笨心也笨的,不如襲人姑娘你會說笑話,會替你主子拿主意,更不明白,襲人姑娘,你倒底是委屈什麼?只是,我雖笨,好在禮數還是懂那麼一點兒的,你要是委屈,回你家哭去就得了,為啥要在咱們家這哭?難不成,是我還是碧草姐姐,亦或是這院子裡的哪一個欺負了你了?襲人姑娘,你可得說說清楚,可不能讓咱們替人背了黑鍋。這大過年的,咱們主子雖然替老爺帶著孝,可也不能憑白被人潑髒水,還要遭了晦氣!”

    誰欺負人了,這有眼睛的可不都看到了?

    只是,就算看到了,可又說不得。人家做主子的難道連自己丫鬟都不能教訓了?再說了,別說是教訓人家自己的丫鬟了,就是打罵襲人幾下,那又如何了?有些感覺,只能意會,這要是真真去講到實處,卻發現,根本不能講。襲人不過是個奴婢而已,打罵都使得,別說別的了。

    襲人被噎著了,這下可真要哭了,卻發現,卻不能哭了。只是眼巴巴地看著寶玉,祈求著寶玉來收場。

    寶玉終究還是顧念著點兒不同旁人的情分,這肌膚之親,總是特別的,更何況男孩子對於這第一個女子,還是有些個不同的。

    只可惜,到了這個地步,是林靖不想收手了。蘭草那話中有一處說得真好,也不用林靖自己費神繞過去了。

    只聽林靖冷哼了一聲,“蘭草,你那可是說錯了一處。這可不是咱們家。這可是榮國府,是人家的家。也是,人家在自己家,想哭就哭,想鬧就鬧,咱們又算什麼?說什麼大過年的,替咱們遭晦氣,沒准是有人嫌咱們晦氣呢。罷,罷,咱們還是收拾收拾,別在人家家裡惹人厭礙人眼了。”

    說著,林靖就移步到屋子門口,也不等別人給她打簾子,自己一掀門簾,沖外揚聲道:“來人!”

    剛剛那會兒屋子裡的聲音已經有些大了,已經讓外頭的人注意上了,有幾個體面的生怕大過年的鬧出些什麼來,早一會兒就在那兒等著呢。這會兒聽見,忙大聲應著。

    林靖也不管是誰答應了,只是一連聲的吩咐道:“快,收拾東西,咱們不住這兒了。今兒個就搬。”

    林來康頭一陣發大,自己家大爺這是怎麼說的,這大過年的,鬧成這樣要不要緊啊?

    不管是唱戲還是什麼,林來康總要勸上一勸的,“這,主子,這可怎麼說的?怎麼說搬就搬了?今兒個可是大年初一,這還在過年呢。”

    林靖冷笑了聲,“這就是人家不願意讓咱們在這兒過年呢。你們在這兒收拾著,我這就去稟報老太太,跟老太太、諸位老爺太太奶奶道個別!”

    寶玉搞不懂,這事情怎麼就能鬧成這個模樣?只是現如今沒功夫給他琢磨這個。這要是真鬧到老太太那兒,不管有理沒理,這襲人就難辦了。

    “好兄弟,這可使不得。這住得好好的,怎麼就扯起這個有的沒的了?這新年頭一天,怎麼能去煩著老太太呢?”寶玉緊緊地拉著林靖,這回,可真是急了。

    林靖回轉過頭,對這寶玉笑了笑,這個笑,有點苦,“寶二哥,我是捨不得你的。只是,士可殺不可辱!還望寶二哥成全!”

    (謝謝童鞋們的愛護,好茶被大家打足氣了!

    謝謝cix1982童鞋、毒你萬遍童鞋、Chieh-Ching童鞋的平安符,好茶要記得帶在身上,防止變成烤五花肉~

    謝謝了了輕煙童鞋、任游天下童鞋的粉票,還有曉菁童鞋、艾書童鞋各賞了好茶兩張粉票,哢哢,開心!)

☆、正文 132我本寬厚

    都士可殺不可辱了,旁人還能說什麼?

    就是寶玉,雖然捨不得襲人,可更捨不得林兄弟委屈,特別是那個帶著苦味兒的笑,就秒殺了那純蠢少年驛動的心。

    所以,新年伊始,才剛成了皇親國戚的榮國府,就鬧出這樣個笑話來了。

    史老太君是個什麼樣的人?自然是明白事情的緊要的。不說別的,就是個丫鬟敢冒犯主子,還是客居這兒的孤兒,這要是傳出去,可真不是什麼好聽的。還是在自家大姑娘剛剛封了妃的當口上,這要是被有心人拿住發揮一下,那可還要帶累了自家的娘娘!

    所以,心裡雖恨這林靖白眼狼,還是要好好安撫一下的,別說搬了,還得當寶貝給供著。

    只是對於林靖的顧忌,卻沒那麼深了,原以為這小子能有多高明呢,現在看看,也不過是個炮仗,還是個看不清狀況的炮仗。就算是林如海的遺孤又怎麼了,宮裡那位新封的賢德妃娘娘,可是叫做賈氏!要是放在別人身上,可不得是緊緊抱著大腿嗎?怎麼會在這時候作如此舉動?

    士可殺不可辱?那可是讀書讀呆了才有這樣的話!以自己這些年的閱歷看,好死不如賴活著才是真的!

    既然這麼著,這小子,就別怪自己狠心了。原只打算拿捏著這小崽子,可現在嘛,老太太改注意了,就是林如海都沒讓自己這樣難受過,憑這小子如此讓自己填堵,就留他不得。只是得等到風平浪靜、事過境遷之時。

    老太太要安撫林靖,那麼罪魁禍首的襲人就不得好了。

    這可不是簡單的罰個月例禁個足的事情,得打了板子或攆出去或發賣了,板子打重了,打死都是有的。

    只是。這襲人可是寶玉的人,寶玉已經沒有攔著林靖了,可真要如此對待襲人,心裡哪裡捨得?寶玉看著老太太那裡,平時雖然能可著勁兒耍賴折騰,可真到這關鍵時刻,還是懂分寸的,這也怨不得老太太能這麼疼他。既不能向老太太求饒,那只有求林兄弟了,林兄弟是苦主。若是他能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事情就好辦了。而且,在寶玉看來。林兄弟是個惜香之人,他鬧到老太太這兒,也不過是要個說法,如今有說法了,都知道他委屈了。這好兄弟也不會真的就非置一個女子於不堪的境地。

    其實,雖然緣由不同,可寶玉還真是猜中了林靖的心思。林靖倒不是惜香,她可是為了她自己。襲人只是個小卒子,也只是小打小弄,真正往狠處算計自己的。可不是襲人,自己只是借著這個由子生事,可並不真要拿襲人如何。緊抓著襲人又算得上什麼本事?對自己的心來說,不過是淪落到欺軟怕硬罷了。

    況且,真那樣,對自己的名聲也不好,自己還是要顧忌著自己的體面。自己是要給上面的人一個印象。可不是要毀了自己的形象。鬧一頓,和不依不饒。還是有差別的。既然這時候並不能搬出榮國府,那死咬個丫鬟有什麼意思?

    當下,也不等寶玉看著自己了,就對老太太一鞠躬,道:“老太太如此愛護靖,倒是靖不懂事,攪得老太太生氣了。那丫鬟,到底是寶二哥的貼心的,新年頭裡,又是娘娘的好日子,總要寬厚些,靖向老太太討個人情,也別再生事了。只要別讓她再到跟前就行了。還望老太太體恤。”

    這話,還真讓史老太君又堵了一下,誰願意大過年的找不痛快?這不是要讓林靖滿意嘛!林靖這樣一說,好人讓他做了,自己倒成了個不寬厚的了。這當口,老太太不能撂臉子,只能閉著目暗自運氣,只等把這氣調勻了再說話。

    老太太不言不語閉著個眼睛,她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可別人不知道啊!

    得了消息的王夫人也早就趕了過來,原本對林家兄妹的厭棄就更深了,這一個是不祥之人迷著寶玉,另一個偏偏在自己女兒的好日子這樣鬧騰,可還站著正理,得讓人還要好聲好氣地安撫。

    而對於襲人的那些話,王夫人倒真是深以為然。哎,兒子身邊這丫鬟一向是個能幹懂事的,今又說出這樣的話,有這樣一個人在兒子身邊,還能讓自己放心些。這樣一來,就想著要如何保全這丫鬟。

    這會兒見老太太不說話,就生怕老太太不允,就笑著對林靖招了招手,道:“好孩子,難為你細心,人又寬厚。按理,這丫鬟可不能這樣輕饒,可你以這樣說了,咱們要是不允了,倒是不好了,反讓你心裡不安生了。老太太,您說這事兒?”

    什麼叫做豬一樣的隊友?林靖這下看到活的了。

    林靖這樣一鬧騰,白臉紅臉一唱,還是個寬厚人。那不寬厚的人呢?老太太好玄沒氣出個腦溢血來,還得硬憋出個笑臉點頭來。

    最後,襲人也沒被打,只是給遣出府去放她自己家去了。

    這懲罰,擱在別人眼裡,哪叫個懲罰啊?可在襲人眼裡,這還真是大事。自己家那是怎麼樣的日子,要是是好的,能賣了自家女兒給人做奴才?這麼些年,也是自己幫襯著才有點起色。可就算這樣,跟在榮國府裡做副小姐能比?

    最主要的,她的身子,可已經交給了二爺了,這可怎麼辦?

    可才逃出命來,她還能如何?不能哭不能求饒,襲人只能可憐兮兮的看著寶玉,眼中像是長出了鉤子。

    寶玉也捨不得她啊,明明林兄弟都饒了襲人了,老太太怎麼能這樣呢。只是看著老太太勉強的神色,寶玉吞了吞口水,不敢說。

    林靖看了看老太太,又看了眼王夫人,低頭不言語了。王夫人的意思,她怎麼能猜不到?不過是個來日方長嘛!

    再一抬頭,正好瞥見寶玉那個幽怨的小眼神,忽然笑了,悄悄拉了拉寶玉,比了個來日方長的口型,寶玉臉上瞬間放出了神采。

    可不是這個道理?只要人還在,沒傷著沒賣了,這日後就好徐徐圖之!一瞬間,寶玉覺著,林兄弟可真是最貼心的人,懂自己,體諒自己,還有種種的好處,竟然於此地,與此情此景,生出些甜蜜來,恨不得就此粘在林靖身上,再也不分開。

    寶玉臉上流出的情誼,瞞不得任何人。

    老太太還罷了,反正對於林靖,她心裡早就有了最後的說法。可王夫人心裡就不樂意了,自己還真是前世裡欠賈敏的?女兒是那個樣子的,就是這個庶子,也不是好東西,可偏偏就把自己寶貝兒子給迷住了。這,非得好好想想法子呢。

    王夫人只是心中怨念,可襲人卻是猶如被雷劈了。自己這邊到了如此境地,二爺護不住倒也罷了,可現在如此緊要關頭,他卻跟個害自己的人情意綿綿的,連自己都不看一眼,更別說為自己求情了。只是好在這丫鬟心計了得,平時又是個能隱忍的,這會兒死死咬著自己嘴唇,不讓自己發出悲音,更壞了老太太和太太的心情。

    榮國府大年初一,過得煞是熱鬧。只是,表面上,這也就過去了。

    等林靖回到小跨院,一干心腹都擔心地等著自家主子,也不知道主子是如何盤算的,怎麼偏揀這樣的時候鬧騰。

    林靖仔細看著這些人的神情,心裡慢慢加上了標籤分類,也不急著給他們解惑,只是慢慢地吃著茶,嗯,解解腹中的油膩。哎,先前吃太多了,就算這樣都運動了下子,消了些食,可還是吃不下晚飯。嘿,也正好,讓人知道,自己這是氣得吃不下飯了。

    只等這一盞正山小種吃淡了茶色,林靖才放下了茶盞,看著眾人道:“你們要記住,我姓林,這只是榮國府,任它潑天富貴,跟姓林的,沒多大關係。我只靠我自己,可不是那家貴妃的表弟,這才是長久的。”

    眾人連連點頭,大爺,果然是好樣的!咱們家,五代烈侯,書香傳家,清貴著呢,豈是靠著女人的裙帶子往上爬的?老爺,您在地下,可以安歇了!諸不知,林如海,早就不安歇了。。。。。。

    林靖又囑咐了眾人,約束言行及手下,別做出有損門風的事情來。然後,留下林家福,就讓眾人散了。

    林家福早就見識過了林靖的手段,這會兒就等著聽大爺有何吩咐了。

    哪想到林靖看著他,輕點著桌面,忽然問道:“今兒個在外頭看完榜,你本來要稟報什麼的?”

    府裡內宅之事,也就這麼著了,外頭那些,才是要緊的。

    林靖既然知道今天白天自己行事很不妥當,那就要反省。那,就要聽聽林家福的未盡之言,還有他是怎生識得西寧世子的人的。

    只是林家福明顯跟不上林靖的思維,這可不是順著剛剛的思路正向跑反向跑,這已經是跳躍了個一個層面,完全另開闢了個天地。

    好在只是愣了下,就意識到了主子在說的什麼。這下,他也緊張起來。

    (又是新的一天,Chieh-Ching童鞋你早!

    茈沫薰童鞋、無人可應童鞋、不飛則己童鞋,謝謝你們的粉票!

    新的一天,新的一個月,又要從頭開始拼搏,謝謝大家支持與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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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3甜棗有毒

    “小人知道那個蘭州會館,還是那年,主子您讓小人打聽引鳳樓時,無意得知的。其實,也沒多少,就是知道西寧世子殿下無事時會去蘭州會館坐上一會兒。這也不是啥秘密,不然小人也不能輕易打聽到。”

    林家福說著,往地上一跪,自責道:“小人失職,因該把這事趁早稟告給主子的。”

    天知道,那時候主子被人請上去、他們這些人只能幹看著時,自己有多擔心!要是早跟主子說了,主子是不是就不會去那個什麼蘭州會館了?那麼,也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了。他,只不過是想著,聽說西寧世子無事時會去那兒坐一會兒,可大過年的,一個郡王世子怎麼可能去那種地方?而且,就算是那世子爺去了,也沒什麼,跟自家主子沒什麼關係吧?所以看著主子不耐時,也就住了嘴。

    可,明明不太可能的事情,還就發生了,明明沒關係的人,還就被請了上去了。

    林家福擔心的問道:“主子,那世子殿下應該不是驕縱的人吧?”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家主子又是如何跟那世子結識的,作為下人的林家福不好問,卻又著實不放心,只能拐著彎的問道,世子若不是驕縱的,想來就不會有什麼大礙吧?

    “世子為人不錯。只是請我上去聊聊天,解解悶子而已。”林靖知道林家福的擔心,只是有些事情,她不需要跟人分享,只能含混過去。想到現在還是滿滿的肚子,再想到那時在人家面前說笑胡吃的樣子,林靖就有點兒臉紅,自己貌似不是吃貨啊,怎麼那時就能肆無忌憚到那個地步呢。雖然知道那個金錚對自己沒有惡意,可也不能這樣吧?

    林家福聽著主子的口氣,知道今個兒並沒什麼大礙,只是,主子那樣的神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想了想,還是追問道:“那日後?”可要做什麼防範,還是說,要好好結識交往?

    “日後?”林靖也有些茫然。按本心說,自己是不想跟這些背景看著挺複雜的人往來的。可是。這金錚,卻是在自己避禍方外的時候就對自己釋放善意的,又在那種時候來尋自己。自己是不是太不知道好歹了?

    出了會兒神,林靖忽然一拍額頭,自顧笑了起來。真是,人家請你吃了頓飯,你就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這金錚是什麼樣的人?他若是不想跟自己來往。自己還攀附得上去?他要是想來找自己,自己就算是不想結識,也擋不住吧?

    說到底,自己只不過是個小人物,連個住在哪裡都要仔細謀劃呢,哪有事事如心的本事?

    在這上頭。有什麼可多想的?

    林靖對林家福搖搖手,“下去吧!”

    林家福愣了愣,主子這可是什麼都沒說啊。只是還是應著出去了。

    一夜無話。

    林靖這一夜睡得很好,第二日一早,神清氣爽,看來是需要適當時撒撒潑,釋放點兒負能量。拍拍毒啊。至於這府裡,因為她。有多少人睡不好,這跟她有什麼關係嗎?

    林靖有些疑惑,這又是什麼事情?嘴上卻是連忙吩咐快快有請。

    幾年過去了,鴛鴦越見穩重得體了。這丫鬟現在已經成了史老太君身邊離不開的人了,就是那些小輩的爺們奶奶,對著她都是客氣得很。往哪兒一走,說個什麼話,都是代表著老太太的意思。

    這會兒,這丫鬟笑吟吟的對著林靖行禮拜年。聽她說著拜年的喜氣話兒,林靖也以笑臉對之,更是給了個拜年封包兒。

    鴛鴦笑嘻嘻的接過來,“謝林大爺的賞。只是,您這封包兒給得賺了,”過年可不能說虧啊什麼的,雖然昨日裡已經犯了很多忌諱,但,能不再犯就不多犯,“您看看這些可是不是好東西?”

    鴛鴦說著,就示意身後跟著的人把手上的東西都放下量出來。那幾個僕婦有的捧著匣子,有的拿這個包袱,還有只是捧著個上頭蒙著紅蓋子的盤子。

    打開了匣子,解開了包袱皮,連那些個紅蓋子也掀了,林靖才發現,這些裡頭,都放著些好東西,有如奶凍子般潔白細膩的和田羊脂玉雕琢的三羊開泰大擺件,有佛家七寶堆砌成的雷音佛山,有獨佔鰲頭樣式的古硯,有拇指大東珠編成的珍珠冠子,等等等等,材料名貴做工精細設計極佳先不說,難得的還是前幾朝的古物,不光這些,還有好些個林靖都叫不出名字的古玩珍寶。

    林靖第一個反應就是,老太太還真是富有,怪不得那書裡都在算計著老太太的私房,接著才想到,老太太這是怎麼了?

    腦子一轉,才想明白了,昨日自己受了“委屈”,需要安撫,老太太這是給自己添胡蘿蔔呢。

    果然,鴛鴦讓那些人把東西放下後,笑著說道:“老太太說了,林大爺您是個好的。想著您小小年紀,卻遭遇太多,心中著實疼愛的緊,讓您安心在這兒住著,這就是您的家。因疼愛著您,昨夜忽然想起年輕時候收著的幾樣好東西,大半夜的就打發人找出來,這一大早就讓我給您送過來。讓您只管收著,喜歡就好。”u

    鴛鴦一邊說著,一邊仔細的看著林靖的反應,心裡還為著老太太的大手筆咂舌。林大爺這可真是賺了。昨兒個聽說這位大爺連晚飯都沒用,老太太皺了半天的眉,然後就讓找了這麼些個好東西出來,這一大早就趕著送過來了。

    只是,老太太真那麼在意這林大爺?鴛鴦在老太太跟前久了,又時刻在揣摩老太太。有些別人分辨不出來的神色,鴛鴦也能猜個五五。所以,她細細回想著,怎麼都覺著,這

    也不像啊。

    那幾樣好東西不是要留給寶玉的嗎?怎麼就這般大方的給了這林家的大爺?

    鴛鴦猜不透老太太的心思,她哪裡知道,在老太太心中,已經對林靖下了定論,這會兒,東西看著是給林靖的,其實,以後還是會落到黛玉頭上。而她心中是要把黛玉許配給寶玉的。所以,這些東西,最後還是歸了寶玉,還免了現在被人惦記,為寶玉作了遮掩,又能顯示自己大方,安撫林靖,有什麼不好呢?

    林靖也猜不出老太太還有這般心思,但是鴛鴦的打量她卻是知道的,這會兒也就大大方方的笑著說道:“嗯,給了鴛鴦姑娘的那個封包兒,可真是賺大發了。”

    又說了幾句玩笑,鴛鴦才笑眯眯的走了。

    只等鴛鴦走後,林靖忙讓碧草給自己換衣裳。得了人好東西,總要當面致謝才是。

    等林靖到了老太太的院子,才發現老太太那兒熱鬧著呢。

    照習俗來說,年初二嫁出門的姑娘得回娘家,可現在,王子騰還在任上,王家京中無人,王夫人和王熙鳳回去也沒人,李紈喪夫多年,跟娘家早斷了走動,也沒處回門,而邢家不但小門小戶,人也在江南呢。所以,諾大個榮富府,都沒有媳婦需要回娘家,當然也沒有姑奶奶回賈家。所以,這都湊在老太太跟前說話逗趣呢。這裡頭不光有賈府的那些媳婦,還有薛家姨太太呢。

    林靖在外頭求見,裡面那幾位姑娘忙不迭的要回避,老太太把手一擺,麻煩個什麼勁兒。所以,等林靖進來,迎春是羞紅了臉,連頭都不敢抬,而探春則是笑嘻嘻落落大方的,還跟林靖招呼了下,至於薛寶釵,既不像迎春那麼羞赧,也沒有探春那樣故作大方,雖不是一直盯著看,可每一眼卻是那麼深刻。

    林靖進來了,也不四處張望,先從上到下給行了禮,接下來就是感謝老太太的愛護了。

    老太太原以為這人還要推卻一下子,哪想到林靖根本沒提那個茬,只是誠懇的感激了再感激。老太太心中冷笑,也不過是個眼皮子淺的,只是越這樣,日後就越容易收拾。不知這小子知道,他不過是個臨時的箱子,會是個怎麼樣子。

    老太太笑了,這回的笑,是真切的。

    只是,林靖跟老太太這樣的一番行事,看在幾個人眼裡,那是相當的刺眼阿。

    先說王夫人,昨日裡就把這林家兄妹恨的牙癢癢,這晚上得知林靖連飯都沒吃,還惡意的想著餓死他最好,可哪想到,老太太就給了林靖那麼些個東西。這原本,可都是寶玉的。老太太怎麼能手松如此?再看著林靖此時的笑容,心裡更恨,怎麼就能這樣不要臉,霸佔了別人的東西呢?不行,得想個法子!

    看著林靖礙眼的,不光是王夫人,邢夫人亦然。面對著錢帛,真正能有幾個不動心的?林靖平白無故得了這這麼多些個,可把邢夫人眼紅壞了。再一想到,這襲爵的是大房,是她的老爺,日後這府裡的東西,哪怕是一顆石子一株草,都是她家老爺的,老太太的東西,等老太太歸西後,自然也是她家老爺的。可現如今,自己的東西,可被別人給占了。

    (Chieh-Ching童鞋、茈沫薰童鞋晚上好!

    人生如玉A+童鞋,謝謝你,我想,這些票票,大概就跟幼稚園小朋友的小紅花一樣吧?嘿嘿,我沒上過幼稚園,小紅花挺好的,麼麼~)

☆、正文 134鳴鑼開戲

    林靖雖然是半低著頭,可屋子裡這些人的神色她卻沒有錯漏掉。

    對於那幾位姑娘,林靖心裡歎了聲氣,她還沒有自戀到那種程度,以為自己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自己,不過是那幾位元姑娘家有限的認識中有限的選擇而以。只是,她雖然知道女兒家不容易,可自己真的不是良配,若真是娶了誰,還真是害人家一輩子的事。

    而另外那幾位夫人太太的,林靖只能說,錢財動人心。只是,應該還有一句話,叫做,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再想著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更加興趣昂然了。

    林靖只是來親自道謝的,所以說了會兒話,就告辭了,全然沒管別人眼上的刀子。

    等回到了自己院子,林靖又欣賞了一遍那些東西,嘖嘖,真真不錯啊。最後細細摩挲了一遍那羊脂玉的三羊開泰,林靖才把林來康叫過來。指著那一桌子的東西,吩咐道:

    “找幾個穩健的,按著原樣,把這些東西給東跨院璉二爺那兒送去,記住,張揚些。”

    “這些,全都?”林家康看了看桌子,有些遲疑。

    “嗯,全都,一件都不留!”林靖點點頭。

    “大爺,這些都不便宜,老奴雖不頂在行,但也看得出,都是好物件。”林家康就差說出大爺您別不識貨,這可都不是贗品,不帶這麼視之如糞土的。

    林來康微微扭曲的面龐讓林靖有些好笑,“嗯,以往家裡那些,我也是看過玩過的。”所以說,她不是剛剛穿過來的菜鳥了,富貴眼是用富貴養出來的。只是,“你還記得昨日我說的話嗎?”

    “記得。當然記得!”林家康連連點頭,榮國府的富貴跟咱們林家沒關係,咱們不靠女人裙帶子。只是那些話,不好時時地掛在嘴上。

    “昨兒鬧了那麼一出,今兒個就收了這麼一堆。人家會怎麼想我?”林靖沖著那堆物事揚楊下巴,“榮國府眼見著是不放人的。硬搬,倒顯得咱們小氣不依不饒。可是,若沒有這些,我在這兒住著,那是我氣量大。現在。還是說,我林靖就被這些東西給擺平了?”

    林家康的臉瞬間變紅了,“老奴愚笨。眼皮子淺,差點兒害了主子。老奴這就去找人來。”

    在林靖點頭下,林家康躬身出去了,只是一轉身,這中年漢子眼睛都有些血紅了。拳頭握得死緊的:

    自己原以為大爺不願意客居榮國府,是讀書人的傲氣根骨。當然,自己私底下也想過當年太太在世時的那點子勾當,隱隱也懷疑過大爺那是放不下。可,現在看來,哼!

    那位老太太可有沒有想過這些?是無心。還是存心?

    林靖不管自己這個管家現在想了些什麼,其實她還有好些東西沒說呢。當然,這些根本說不得。

    元春封妃了。想來,用不了多久,最遲一二年,就有省親這檔子事了。然後,就得造省親別墅。若要造得像書中寫的那麼奢華。銀子哪裡來?

    想書中說,那是多得了二三百萬兩。噢,當然,若不是自己下手快,還真有那三百多萬兩呢。但現在銀子可是自己得了。

    當然,有可能榮國府不缺這銀子,可林靖還是要防患未然。

    昨日鬧了那麼一出,埋了根“欺負孤兒”的線,若到那時,那些人還來算計林家的口袋,林靖就要佩服那些人的厚臉皮了。

    可若收了這些東西,那就不一樣了。看著今天那些眼神,就算是不缺錢,有人也會借著這東西生出點事情來。若真那樣,到那時,自己如何辦?

    不理?自己就是個財迷,有辱斯文,要知道這世上清貴人家不談錢。

    僅僅把東西吐出來?那也是個下下策,只會讓人覺得自己斤斤計較,錙銖必較,小家子氣十足。

    所以,還非得添上厚厚的利息。可真那樣,自己非得嘔死。自己雖然對那些錢財有點沒有真實感,可被人這樣玩,還真是不甘呢。

    因這麼多七七八八的想頭,這東西雖好,但是咬手,不但咬手,還吸血!

    可今天這架勢,不收也不行,長者賜,不許辭。

    所以,自己才想了這一出,弄出個活劇,也算是賞心悅目啊。

    等林家康領著幾個穩重的下人進來了,林靖又再關照了下,必得讓賈璉收了這些東西,想了想,又改說道:“直接給了璉二奶奶。她嘴上說不收,你們且別管,只管放下東西就回來。只是,一定要讓別人知道。”

    林家康連連點頭,最後一句,就算是主子不關照,自己也會讓這榮國府裡的人都知道自己也會讓這榮國府裡的人都知道的。

    等看著那幾個下人小心的把東西都抬出了去,林靖拈了拈手指,還真是漂亮的東西啊。哎,女人就是對漂亮的東西抵抗力弱。自己也不例外。忽又想起祖宅的庫房,那時匆匆忙忙的,都沒怎麼看,想來也錯不了的,什麼時候去翻檢點東西玩玩。可,這個“什麼時候”,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呢。

    林靖安排好劇本,晃幾晃幾,去林黛玉那兒了。

    昨兒個晚上林靖沒有用餐,黛玉也讓人過來看過,說了些寬慰的話。只是昨日鬧騰事情多了,林靖沒耐心去給絳珠現在灑陽光雨露。

    才到了黛玉屋子外,就有人揚聲通報了。進了裡頭,林靖才發現,以紫鵑打頭,這些丫鬟婆子對自己那是個恭敬啊,裡頭還帶著些畏懼,不知道是因為罰了紫鵑,還是昨日那場鬧騰。

    林靖才不管這些人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只要知道畏懼,那就是好事。就怕傻大膽,惹出什麼事情,那才難以收拾呢。

    黛玉也給林靖問了好。黛玉對林靖的態度,愈加是客氣有餘親近不足。林靖想了想,想來是昨日那些說話,傷了這小姑娘的心了。不管如何,這可是她的外祖母家,又住了那麼久,老太太看著也是疼愛她的,自己實實在在是讓老太太難堪了。

    就算這樣,這姑娘昨日還知道讓人來探望自己,說明什麼呢?難道自己已經開始讓飄然出塵的林仙子,漸漸有了紅塵氣息?要真這樣,還真是個好事情。仙子雖好,可那不是真人,凡人,食五穀牲畜,總要接接地氣,沾上點塵土氣。

    不過,說再多,其實都是林靖的想頭。那黛玉的意願,黛玉的情緒呢?沒准人家就是喜歡書中那種生活,求的就是質本潔來還潔去。

    只是黛玉的情緒和意願,林靖還是無法儘量遷就的。說到底,林靖還是為了自己的。不否認,自己不會大奸大惡,可就是個實在的小人,只有在全了自己的時候,才能有心情顧別人。

    坐了一會兒,說些不知所云的話題,好容易混過一陣子,林靖起身告辭,不經意間,瞧見林黛玉籲了口氣,有如釋重負之態,心中好笑,相見相坐,都是負擔。可惜,卻又不能不見。自己兩世為人,又是經歷後世那樣的年代,倒是為難了人家個小姑娘了。

    林靖才出了黛玉的閨房,林來康就來回稟了,東西送過去了,一路上挺張揚的。直接找的是鳳姐兒,鳳姐兒開始是推卻的,後來又改口說不敢做主,只等回了璉而爺。

    林靖一笑,夫人路線,一向是便捷的,現在,自己只等賈璉上門了。

    賈璉並沒有讓林靖等多久,可以說,前腳林來康等人才回來稟報了事情經過,林靖表示知道後,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吃,就聽見外頭人大聲通報,璉二爺來了。

    得,林靖本來還想找些事情來裝裝門面,表示自己並沒有挖坑等人,這回,賈璉的迅急,讓林靖省力氣了。

    “快請。”林靖揚聲道。

    賈璉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林靖正端坐在書案後頭,林家那個管家正躬身站在林靖跟前,像是在回話。見自己進來,這小少年揚了揚手,示意那中年管家停住,而他自己已經迎了過來,沖著自己笑著。唔,這笑,晃花了自己的眼。

    “林兄弟,那可都是老太太特意挑了給你的,你這是幹什麼呢?”雖然心中驚喜,可賈璉卻還是有些清醒的,非得問個明白不可。好東西誰不喜歡?說著這樣的話,賈璉心中期盼著,期盼什麼?唉,這問題怎麼這麼廢!

    “璉二哥來了?快坐下說話。”林靖卻沒有那麼急迫,慢條斯理的,這是存了心的。

    林靖這樣說了,賈璉再不著,也不能就這樣急吼拉吼的,只能就了座。林靖笑眯眯的,只讓蘭草看茶。直等茶上來,又笑著請賈璉品茗,說吃吃看,自己這茶,跟璉二哥哥家裡那雪茶,哪個吃的更清些。

    賈璉這個時候哪吃得出這些,偏又茶水有些個燙,他心裡有事一不防倒燙了舌尖,卻又作聲不得,只能暗暗忍了好一會兒。

    只是一會兒後,賈璉還算是有腦子,苦笑了下:“好兄弟,你就不要作弄哥哥了。。。。。。”

    (今天又收到了Chieh-Ching童鞋的平安符,謝謝你每天給我的禮物~)

☆、正文 135大家都好

    林靖看著賈璉討好求饒,才把手上的茶盞擱在案幾上,笑說:“璉二哥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明白。”

    賈璉苦笑了下,“是是,使我說錯話了。只是,好兄弟,不怕你取笑,我這兒,惶恐著呢。”邊說邊比了下他自己的胸口。

    林靖笑了笑,“璉二哥可是問我,怎麼把那些個寶貝送你那兒去了?”看著賈璉點頭,才輕笑道:“怎麼,那些本來不就是你的東西嗎?我只是順個手,幫忙搬一下而已。”

    “這,這可怎麼說的?”賈璉的臉上有點兒僵,“這話,可真是夠渾的。”

    “這話是有點渾,但抵不住有人這樣想。”林靖瞟了眼,這才見好收了,“只是,別人這樣想,是渾。我這樣想,卻是應該的。”

    看著賈璉又要開口,林靖抬手阻了,“二哥先別分辯,且聽我說吧。”

    “昨兒個我氣昏頭了,雖然給府上添了點話,可那時,我真是不想再住在這兒了。只是老太太那樣一把年紀,我若只顧著自己的心,反倒是不體恤人了。所以我忍了。”林靖說著這些話,還是擺出一副委屈樣子。

    賈璉只能連聲安慰著,是他使法子把林靖賺回來的,也是因為這個,兩人才不親近了。他知道林靖說要離開的話,不是假話。別人都說是林靖客居榮國府,是沾了光,可他知道,人家還真不要沾著個光。這會兒說起這個,想到林靖昨日裡說的“士可殺不可辱”,臉上*辣的。只是又不好鬆口,只能訥訥的。

    林靖搖了搖手,“我明白,老太太憐我委屈,又心有歉疚。她是真心捨不得我委屈,才把這些東西給我,不說安撫補償什麼的,只是想讓我知道,她是關心愛護我的。那些東西雖好,可在她眼裡,也算不得什麼。”嘖,這下子把老太太捧得太高了,自己都有點兒牙酸了。林靖忙打住。

    端起茶,喝了口。才放下杯子繼續說道:“老太太是一番好意。可我怎麼能收呢?難道,我就是為了這點子東西,才留在這兒的嗎?”林靖眼眉漸漸豎了起來。“說句不好聽的,我雖然不敢說什麼視金錢如糞土,可,書中自有黃金屋。”

    這話說得有些繞,賈璉想了想才明白。林靖這是說他不稀罕這種帶有安撫施捨的東西,他清高著呢,相信那些功名利祿他都能自己掙。唉,真是讀書人的臭脾氣,自己能賺是一回事,可白得的也是個福分。為什麼不要?只是面上。賈璉還是連連點頭。

    林靖像是說得激動了,“可是,我若不收。未免讓人誤以為我要不依不饒。再說,老太太的那心,我怎麼能不體諒,我得讓老人家安心。”

    這話說得巧妙,林靖為了體諒。為了讓老太太安心,才收的。可老太太給的時候。怎麼不能體諒一下林靖的環境用心?老太太只顧著自己舒坦?這就有點兒誅心了,只能意會。

    賈璉聽明白了,收,為難了林靖自己,不收,為難了老太太。最後,林靖體恤老太太,選擇了難為自己。

    賈璉沖著林靖拱了拱手,對林靖說到:“兄弟高義!”

    林靖心裡冷笑,這賈璉,看來,是順著自己的話,被自己帶到了溝裡了。那些物件,放在別人身上,可是求之不得的,可自己在這兒生生掰成了沾不得地病菌。切,就算賈璉認為,林靖讀書讀呆了,可,也不想想,那史老太君是那樣的人嗎?

    當然,也有可能是賈璉故意如此。他,不過在等,等著自己給他一個理由,可以明目張膽的收那些東西的理由,而自己也正是要給他這個理由,僅此而已。

    “這點哪算得上高義?”林靖搖搖頭,“只是這樣一來,我為難了我自己,卻又要對不住你了。”這回,林靖沒有讓賈璉久等,直接就說下去了。

    “璉二哥是大舅舅唯一的嫡子,日後可是要繼承這整個榮國府的。老太太可是這榮國府的老封君。不就是這樣了?”

    “如今這樣,老太太不為難了,我也不為難了,而二哥哥只是接了原本就是你自己的東西。豈不是大家都好?”

    林靖故意沒有說,老太太雖然是榮國府的,可她的私產卻不一定就得給賈璉。當然,這點,可是她吊著賈璉夫妻的事實。按著林靖的說法,給了個看上去很像話的理由,賈璉就能安然接受這些了。退一萬步說,東西是林靖自己給的,賈璉沒偷沒搶,誰又能怎麼著。現在更是連面上的說法都有了。

    明知道可能不會落到自己手裡的,卻又肖想過的,最後還是落在第三人手裡被第三人親手送給自己的,連理由都想好了的財物,這些形容詞長吧?拗口吧?卻極其吸引人。

    賈璉終於橫下心,正如林靖所述,這可是大家都好呢!只是,雖然已經橫下心了,面上還想著推託一下。

    只是一抬頭,賈璉看見林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腦子一激靈,這個表弟不能用常理推斷,若是自己一推卻,這人就順勢打住了。這,,可不就是虧大了。

    這些東西,他既然能送給自己,也能送給寶玉,而寶玉聽了他那些為不為難的話,可能格楞都不打,就直接答應了吧。

    所以,賈璉倒了嘴邊的推卻,就變成了,“林兄弟,我還是心裡不安穩。只是,若這樣,能讓林兄弟開心些,那麼我就上了。”

    真是的了便宜還賣乖!林靖心裡冷哼一聲。只是,真的是便宜嗎?且等著看吧。

    賈璉來時匆匆,去時飄飄。猛地白得了些好東西,人,真有點清飄飄的。

    看著賈璉有些夢幻的眼神,林靖心裡想像著,如今,王夫人會怎麼想,邢夫人會怎麼想,還有那個賈赦會怎麼樣呢?然後,這些人會怎麼做呢?

    林靖很期待。

    不過,大概真正上演,還要有段時間吧?就是不知道,到了那時,自己還住不住在榮國府了。

    (少了一千字,容後補。困了,洗洗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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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6快吐出來
  
    乾清宮,新帝正獨坐在炕上。

    雖才是新年伊始,可做皇帝的,卻是全年無休,正在翻看一遝子密折。

    作皇子的時候,他就是勤勉的,如今更甚。除了勤勉,他也慣會隱忍。如今,他雖然已經登基為帝,可還有上皇安在,只能一貫隱忍下去。所以,去歲雖然已經是寰泰元年,卻並未有什麼太大的舉措。於今,才在上皇的指示下,大赦天下,又在後宮封了幾個貴人,而這幾個貴人,無一不是上皇念舊的人家所出。

    現在,寰泰帝看的正是政令頒發後各處的反應,當然,也少不得那幾家後妃外戚的一些舉動。看著看著,就見他忽然笑了,手指輕點著個人名,連說了幾個有趣,指下紙上,赫然是林靖二字。

    皇帝事情多,當初雖然對林靖有些好奇,可不久就忘在了腦後,此番冷不丁被提起,倒是勾起了些舊事。如此,且看這小孩的行事,更多了些手段。於是,連新帶舊,倒真讓寰泰帝看進眼裡了。

    這回,怕是不再會輕易扔在腦後了。

    再看看吧,光聰明還是不夠的,且看他這“忠”字怎麼寫。

    榮國府中,挑起了事端的林靖,這會兒可閑下無事了,事情都成了別人的了。

    先說說邢夫人吧,當得知林靖把那些個東西都給了賈璉時,驚得下巴都差點兒掉下來了。而吃驚過後,就是深深的羡慕嫉妒恨。

    這一瞬間,邢夫人比之當初林靖剛得了那財物時,更加不平衡了。畢竟,老太太的威望放在那兒了,她不敢多想。可如今不一樣,那林小子把東西又吐出來了。可既然吐。為什麼不是給了自己?

    大老爺可是現在榮國府爵位真正的掌握者,若說是這財物真正該得的,除了這大老爺,還能有誰?而自己如今是將軍夫人,林小子的大舅母,這身份地位都放在那兒呢,難道不能分一杯羹?

    當然,除了恨林靖不懂進退,眼中沒有自己外,錢財當頭。現在最要緊的是,怎麼樣才能從這賈璉夫妻身上挖上一筆出來。這事兒得快,可別忘了賈璉那個好老婆。下手晚了,那些財物怕不是要被那王熙鳳給掏光了。

    邢夫人在屋子裡磨了半天的磨,總算想出個自覺可行的主意,忙揚聲讓人過來給她梳妝更衣,搖曳著往賈赦那兒去了。

    賈赦這人。無事還要吃酒耍樂呢,這日來,賈氏姑娘得了妃位,又是新年裡頭,這就讓他更是樂顛了,至於林靖鬧出的那點兒小麻煩。他鼻子一哼,都不屑一顧,一個小毛孩子的胡鬧生氣。有什麼好在意的。

    這會兒的賈赦,正在高樂著,聽著小曲兒,喝著美人哺,總總青樓手段。卻在這榮國府的高門大院,由著這些面上應該規矩著的姬妾、美婢一一使出來。更讓他真覺趣味。

    正樂著呢,就聽見外頭人報,大太太來給老爺請安了。

    賈赦眉頭一皺,有些個掃興,只是還是揮了揮手,讓邢夫人進來了。

    邢夫人早就在外頭猜到了裡頭的“熱鬧”,只等進來親眼看見了,還是本能的怨恨。只是,對於賈赦,她也是由本能的畏懼,再想著自己這回過來的圖謀,還是扭曲著臉,擠出了個笑臉,給賈赦請安。

    賈赦點點頭,“我知道了。”頓了頓又道:“這一年到頭的,你也算是勤勉。新年裡頭,你也不用太過拘泥,好好歇歇吧,就不用過來了。”這話,聽著是體恤,其實,實在是嫌這位正室太太礙眼。

    邢氏哪會聽不出來,臉上只覺火辣辣的,偷眼橫了眼那幾個服侍著的“小妖精”,還是擠出笑臉,答了聲是。只是,為了心中所燒著的那把大火,這位誥命夫人,忍了羞,親自執壺倒了杯酒,給賈赦敬了過去:

    “老爺的體恤,我甚是感激。現以這杯酒為敬,謝老爺愛護。”

    賈赦也不覺得這樣的場面有什麼不對,接了酒杯一飲而盡,反轉杯口,示意已經受了禮,該走人了,哪兒方便往哪兒去,只別在自己跟前打擾了玩樂就好。

    哪曉得邢夫人又敬上了第二杯,說是感謝老爺殫精竭慮,一年到頭為榮國府辛勞云云。這話說得,一點都不臉紅氣喘。而賈赦竟然也一臉坦然的受了。

    兩杯受了,賈赦倒來了趣味,想聽聽自己這個妻子還有什麼好話,也不急著讓人走了。

    哪想到賈赦想聽好話了,這會兒邢夫人卻不說了,看著賈赦滿臉笑意地等著,這位卻放下了酒壺,不說了,非但不說,還長長的歎了聲氣,不說了。這下把賈赦弄了個不爽。

    就在賈赦耀撂下臉子之前,邢夫人開口了,“只是,我為老爺您不值啊!想著您,我就心疼!”

    這話,可把賈赦說得一愣,“這可怎麼說的?”

    邢氏倒是沒有馬上回話,只是那眼看著那些個“小妖精”,又是長長地歎了口氣,明顯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賈赦會意,這時候倒是沒有拿喬,馬上喝了人退下,就看著邢夫人,等著了。

    邢夫人這會兒也不拿腔作態了,喊了句老爺。就開始“心疼”大老爺賈赦了,“老爺,想您才是將軍,這榮國府的真正主子,可卻住著這東小院兒,那這個花園子當屋子,把個正堂榮禧堂讓給了兄弟。這原是您孝順老太太,愛護兄弟,可如今,別人卻記不得這個茬,誰把您這個真正的將軍放在眼裡?”

    這話確實戳著老爺的痛處,只是這個事情,並不是新鮮事,賈赦並沒有聽出什麼新意來,於是沉下臉,就要呵斥邢氏。哪想到邢氏只是個開頭,繼續說道:“這原本是府裡那些個不知進退不懂長幼尊卑的人,把老爺的愛護當成了老爺的傻氣,他們的福氣,整日個小動作。老爺不與他們計較,他們倒日日吵吵。如今,倒鬧到了府外了。不單鬧到府外,還吵吵到了御前。”

    “老爺您且想想,大姑娘雖然是二弟的親女,可她冠著賈姓,是頂著榮國府的名分才能進宮的。如今這封妃的旨意不該是您這位將軍接嗎?怎麼就越過了您去了?”

    這話,不說不覺得。元春是賈政的親女,賈政被宣進宮接旨,都沒覺得有啥不對。可如今聽著邢夫人這樣一說,再細細一品,賈赦的臉就黑了。只是。皇權在上,賈赦可不敢非議皇上,“噤聲!這話。也是可以說的?”

    邢氏說著些,無非是做些鋪墊,順便一如既往的埋汰著二房,當然,這些埋汰話倒是真有幾分實在。這會兒見賈赦黑臉的,心中一喜。不得不說,邢夫人到底是賈赦的正妻,別人不把這位大老爺放心上,她可是一直在琢磨這位老爺呢,對著這位老爺的尿性。還是能猜出幾分的。

    把這位老爺的心中怒氣挑撥上來了,在這怒頭上,給賈璉上菜。那是一上一個準兒。賈赦不能跟老太太置氣,被個孝字壓著,對著弟弟也只能忍著,對於皇上更是不敢有點兒的言語,可是對於賈璉。可是能威風著呢。賈璉是他兒子,老子講究孝道。也能拿孝道壓著兒子,順便也找找平衡,出出邪火兒。

    “是!這些外頭的事情,本就不該我這個婦人說的,我只是心疼老爺。哎,只是如今,不光這些,連璉兒都,哎,不說了,老爺且喝酒。喝一杯,也算是消消氣。”

    “璉兒?璉兒怎麼啦?”賈赦因著臉問道。

    “啊呀,這事,還真不好說。我這可是做繼母的,可不能說這些。老爺且等等,沒准過會兒,璉兒就想您來稟報了,也把那些個東西交給您處置了。要知道,那些東西,原本也該是您所得的。”

    邢氏越是不說,賈赦就越是吊上火來。再說,賈赦好色,好玩,好古董,這哪一樣,都是費錢的,對於錢財,也很上心,聽著這話,就更是要讓邢氏說說明白。

    這一個真心硬逼著,一個假意搪塞著,不大一會兒,邢氏像是受不了逼迫,才扭扭捏捏地開口了:“老爺,那日裡林家那孩子胡鬧了一場,老爺許是聽說過吧?”

    見賈赦點頭,邢氏忙問,“那老爺您可知道,老太太為了安撫那小子,給了許多好東西他?”

    這事情,賈赦也知道。雖然眼熱那些東西,只是好在這人還算知道,就老太太對他那個態度,老太太的私產,可是落不到他手中的。所以反而在心中狂笑,沖著榮禧堂的方向幸災樂禍呢。而後,也就不再關心這個,只是在吃酒玩樂中性質更高了。

    邢氏見賈赦點頭,就繼續道:“那老爺可知道,現如今,這些東西,可都在東小跨院裡,璉兒屋子裡呢。”

    賈赦猛吃了一驚,忙追問道:“這可是怎麼是說的?難道璉兒去把那東西弄回去了,哈哈,真是好本事!”心中一樂,兒子,還真不錯啊。

    “哪兒啊。那是那林小子,自己個兒派了人,把東西都抬到璉兒屋裡去的。”邢夫人說到這個,還是恨恨地撇撇嘴。

    “這又是什麼故事,難道這東西還咬手?”賈赦這下倒是糊塗了。

    “可不是咬他嘛!家可清高著呢。原就不忿人說他賴著榮國府,若收了那些個,那讀書人的什麼可殺不可辱,不就是當個放/屁?”邢夫人這會兒也顧不得粗俗不粗俗了,這些話,哪比得上她心中的氣憤啊。

    賈赦愣了好一會兒,才把這事情想過來了,哈哈樂了,“讀書人,讀書人,可把這腦子給讀傻了。不過,倒是便宜了璉兒,好,真好,哈哈哈哈!”

    賈赦還在笑著呢,邢夫人也配合著賈赦的高興,把賈璉等對外放的話給說了一下,什麼為不為難,什麼將來的主人,當然,這話說得委婉,並不如林靖說的那麼直白,但也是把那層意思說清楚了,因為這財務是榮國府的,賈璉是榮國府的主子,所以才把這東西給了賈璉。

    賈赦還在傻樂,冷不防邢夫人就歎了聲氣,“老爺為璉兒得了那些好東西替他開心如此,只是不知道,璉兒怎麼想的,這麼大件事情,怎麼就不來跟老爺說一聲。難道還擔心老爺拿了他東西不曾。哎?想想也是,這東西是榮國府的,老爺才是這榮國府真正主人呢。保不住這孩子就犯了傻氣,他也不想想,老爺只他一個兒子,日後這些還不都是他的?”

    剛剛還笑得開心的賈赦,這下子就猶如一下子被點了穴,猛地頓住了。

    這話說得太對了!這麼個事情,怎麼不知道來稟報一聲呢?難道,真存了那樣的心思?阿呸!就算這做老子的拿了,又怎麼啦?別說這做兒子的,命都是老子給的,拿他點兒東西又能怎麼啦?

    不對,這東西還不是他的,人家說著東西是榮國府的,榮國府的,就是他的!

    即便不是這樣說的,兒子得了好東西,不該先孝敬老子嗎?這可是最基本的孝道!

    好好,這做老子為了孝道,隱忍著,龜縮著,這做兒子的,反倒是不把做老子的放在眼裡了!

    看著賈赦的面色變了,邢夫人還不甘休呢,若只是這樣,賈赦一發飆,讓賈璉把東西都交出來,自己還玩個什麼?辛辛苦苦,難道就是為人做嫁衣的?難道還指望賈赦一高興,手頭裡漏出點兒給自己,可別說笑話了!

    所以,這會兒,她裝作不知,兀自說著:“嘖,也不能啊。璉兒看著,還是挺孝順的。不過,就是一點兒,讓我看著不像。這璉兒有一處可一點兒不像老爺。老爺是多麼英明神武,多有男子氣概,可璉兒,咳,怎麼就是個懼內呢?”

    (前天後來,-ng童鞋、dk1童鞋送了俺平安符,還有要跟好茶做幼稚園好朋友的人生如玉a+童鞋也給好茶兩個平安符,晚上太晚,沒來得及謝謝,這裡補上!

    昨天一大早,-ng童鞋又來看好茶了,嘎嘎~

    然後好茶去看父上母上了,拱手拱手!每到週末,好茶總是亂忙一通,父上母上,茶寶,委員長,一個都不能忘記~還有兄弟姐妹等各路英雄好漢~

    這四千大字,是補上的,好茶繼續哈!

    阿,還要謝謝茈沫薰童鞋的粉紅票!)

☆、正文 137怨不得人

    賈赦就是一愣,這說的好好的,怎麼說到這個上頭去了?

    只是,再一轉腦筋,才想明白,這是邢夫人給他臺階呢,兒子不是不孝順,是怕老婆,聽老婆話了,而那個老婆,才是不孝順的。

    賈赦臉上好看點兒了,同時也覺得自己這個妻子,還算是知情識趣。只是,老婆好不好,現在倒也不急著說了,賈璉的事情,還在眼門前呢,就想著要把兒子叫過來罵上一頓。

    邢夫人好不容易把話題引到這上頭了,這時馬上緊跟著道:“璉兒這個毛病原也不是什麼頂要緊的,只是現在看來,還是,嘖。老爺,您說,這璉兒猛得了這麼筆錢財,這兒媳婦會如何?照著兒子這麼聽他老婆的話,估計,沒幾日就都給著鳳姐兒給扒拉去了。”

    說著看了賈赦一眼,針刺道:“若說她能生個兒子,把這些都留給了兒子,倒也不錯,反正都跑不出榮國府,都是老爺的子孫拿著呢。就怕啊,轉眼東西就姓了王。再要不,這東西又長了腳,跑到了隔房去了!”說著,就指了榮禧堂方向。

    “現如今,這正堂他們占著,府裡中饋也占著,錢糧財物也不說了。說是說,大房奶奶當家呢,可誰不知道這就是個跑腿的。其實,我看跑不跑腿也沒差,反正她們這姑侄親著呢,指不定什麼時候就都搬空了。”

    賈赦這下子可真給點著了,再也不管邢夫人拽著他衣袖,就大叫來人,要讓人去把賈璉給綁過來。

    邢夫人攔著擋著,心裡也急了,雖然要挑著賈赦發火,可不能就這樣讓人把賈璉拿來。不然,可真功虧一簣了。這下,也顧不得別的,上前就抱住賈赦,用手握著賈赦的嘴,連聲在賈赦耳朵邊說著,“老爺,可不能啊,想想老太太,還有老太太呢。”

    賈赦的叫聲已經傳了出去。就有丫鬟要進來,掀開簾子,看見老爺太太這樣扭著。低聲驚呼了聲。邢夫人這會兒也不管要不要臉了,轉頭沖著那簾子處喝罵了一聲“滾”,這猙獰的樣子,倒真讓丫鬟嚇了一跳,手一松。簾子又垂下,遮住了屋內的情形。

    再一想想,叫人的是老爺,裡頭又是那個樣子,難道是太太。。。。。。呸!這也太不知道害臊了。況若真那樣,進去吧。引火焚身不算,日後不但太太要為難她,就算是老爺。被人看見這樣,說不得也要拿自己出氣。可要是不進去,這,這,老爺剛剛可是喊人的。

    正為難著呢。就覺得肩膀被人一拍,扭頭一看。正是秋桐,眼珠子一轉,忙悄聲道:“秋桐姐,我肚子疼,快憋不住了。好姐姐,你先替我會兒,我去去就來。”

    秋桐笑著點點頭,等那丫鬟走了,才沖著地上啐了口,而後,悄悄把簾子掀了個細縫兒。

    屋子裡,邢夫人兩句老太太,倒是把賈赦給鎮住了。看著賈赦瞪著她呼哧呼哧喘氣,邢夫人忙鬆開了手,裝著沒事人的說道:“老爺,您也不想想,這還在新年裡頭,又是宮裡那位的好日子,您這要是蠍虎虎的去綁人,鬧出來,老太太會怎麼處置。再要是知道裡頭還牽扯著那些個東西,老太太會不會說既那點子東西鬧得家宅不太平,順水推舟就給收上去了?您想啊,老太太給了林家那小子,那是要安撫他,也是個不得已的事情。那小子給誰,老太太沒話好說,可要是因為這個不太平,老太太就可以說話了,她啊,可巴不得都給了那塊玉呢。”

    這話,說得賈赦也連連點頭。只是,這東西就放在賈璉那兒?切,賈赦哪肯啊,有給兒子花,哪有自己花痛快?再說了,妻子說得對,放在兒子那裡,還不知道給誰花了呢。這樣想著,臉上就不虞,“那怎麼辦?總是這渾小子不孝,這等事情,難道還要做老子的親自過問?”

    這意思,就是讓賈璉自己主動點兒,痛快把東西交上來。本來,這也是因該的。

    邢夫人哎了一聲,“事到如今,也不說這個了。不過,確實是要想個妥當的法子,總不能讓人給掏空了。”

    說著,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啊呀,老爺,我倒是有個主意。您看看行不行。”

    “快說快說!”

    “老爺,我想著,您平時好買個古董字畫什麼的。這些,有占著公中的,也有您私產會鈔的。現如今,這公中的依舊公中結帳,沒的便宜了老二家的。只是這您自己個兒的,且讓璉兒會鈔去。再不然,您在找些平素少見的、您稀罕的,讓璉兒給您淘澄去。您只說是讓他找東西,且不給他銀子,他不就得掏腰包了嗎?”

    賈赦一聽,眼睛都亮了,他的錢,除了玩樂女人,最多的就是買些古玩什麼的。這下可好了,還有往日裡捨不得的,也可以讓賈璉找來。

    好好,太好了!只是讓兒子買東西,跟那點兒東西一點兒都不搭界,別說別人了,連老太太也夠不著。

    見賈赦點頭,邢夫人故意歎了口氣,“只是這個講究個細水流長,急也急不得,終究是太慢了些。你那兒媳婦,可不是個吃素的。也不知道她弄了多少進腰包了。”

    賈赦也以為然。只是這跟著兒媳婦,總歸是隔著,自己又不好讓兒媳婦給自己買東西。這想著想著,忽然看向邢氏,自己不能找兒媳婦,可自己妻子行啊。婆婆讓媳婦找點什麼東西,完全可以嘛!再說了,這本就是該媳婦主動孝敬的,如今這王熙鳳不遵長輩,現在給他機會了,就看他自己了。

    當然,接著他就想到,自己這個妻子,保不准也要中飽私囊的。只是轉念一想,王熙鳳那兒,自己原本就夠不著,倒不如放手讓邢氏去辦,不管掏多掏少,自己總能得一些。這個邢氏,可不敢一點兒都不給自己的,自己還要給她撐腰呢!

    賈赦自以為得計,把這主意一說,“等下把璉兒找來,我先替你放句話,你只管也想些由子,依葫蘆畫瓢的找那個好兒媳婦去。就不信,她敢違背。你只管放手去做,都有我呢。”

    這話,可把邢氏喜歡透了,她兜兜轉轉說這麼多,不就是要這話嗎?原本還想著自己怎麼把這個話給說出來,讓賈赦點頭,卻沒想到,賈赦倒說在了頭裡。

    她原本就是要扯著虎皮作大旗,心裡甚是明白,若不這樣,還真難從賈璉夫妻那兒咬下點兒什麼。王熙鳳雖然面上還是規矩著呢,可實在是不把自己放在她眼裡。說不定自己才說個什麼,這王熙鳳就能鬧到老太太跟前呢。可現在卻不一樣,有老爺撐腰子,就算是老太太,也不能在這種事情上管著年紀都一大把的兒子呢。

    至於老爺說這個,無非也是想著王熙鳳手裡的錢,說不得,日後到手時總要給老爺分潤,只是分多分少,還不是自己一句話?難道老爺還能親自去問王熙鳳,今兒個,你給了你婆婆多少銀子?哼哼,就算他能問,王熙鳳也能回答,也未見得會真信,自己只要要緊說就這麼點就好。

    邢夫人雖好高興壞了,可面上還是猶豫著,“這,不好吧?您那兒媳婦,可是個潑辣的。”說著,還連連搖頭。

    賈赦這人就是有點兒毛驢脾氣,這會兒氣鼓得足足的,“有什麼不好的。難道你還怕了她?哼,她敢不敬,就休了她。你只管辦就是了。”

    邢夫人做足了姿態,忸怩了好一會兒,才點頭應允了,還連聲說著,自己也不過是替璉兒守著罷了。她自己又沒有兒子,守著點東西,都是要給兒子的。

    這兩夫妻狼狽為奸,這會兒定下謀劃,心中都是大喜。賈赦更是大聲讓人準備下菜酒,要跟太太好好的吃上一杯。卻不知道,那簾子外頭,一雙眼睛,把這些都看到了眼裡。

    林靖原以為這開鑼唱戲還要等上一段時間呢,可沒想到,就聽見罄兒等來說了個笑話。說是大老爺那日來不及的把璉二爺找了去,說是年前在琉璃廠那片的朵雲軒看中了件古玩,只是來不及下手就過年了,現讓璉二爺等人家初五開業了就去把那件東西買回來。

    這事情,可把璉二爺急壞了。朵雲軒名氣在那兒,貨不打眼,倒不怕買了贗品,只是價格也在那兒,不做便宜貨。

    林靖一聽,樂了,這可不是就開始了。

    這還沒笑玩呢,碧草也給說了個笑話,這回,卻是大太太跟璉二奶奶的。啊喲,這大老爺夫妻,總算是聯手上陣了。

    笑過了,聽著那幾個說著璉二爺和璉二奶奶的為難,語氣裡也有些個憐憫,林靖冷笑了一下,“要不是捨不得這到手的錢財,怎麼會為難如此?”

    也不是林靖一定要人如何的,她只是給了個因頭,至於人家如何選擇如何做,就看人家自己的。

    笑過了,林靖也不在府裡坐著了。自從那日,林靖越來越不想在這榮國府裡待著了。只是,林靖因為這身孝,也沒什麼地方可去,也就在外頭逛上兩圈就回來。

    好吧,林靖承認,這是自己給自己放風呢。

    這日,林靖才到了城西處,看著那些低矮的房子,逼仄的胡同,就猶豫著要離開,卻被鼓兒拽了下衣袖,“主子,您看那人是誰!”

    ps:

    (謝謝-ng童鞋送了俺平安符!

    現在這些話,好茶都放在了作者有話說裡頭,不算字數的)

☆、正文 138真是太巧

    順著鼓兒手指處看過去,只見一個青衣小帽打扮的小廝,正凍手凍腳的在一處人家外頭來回晃蕩著。林靖眯了眯眼,這人他認識,認識很多年了,正是寶玉貼身書童,茗煙!

    “茗煙這小子怎麼在這兒啊?”鑼兒嘀咕著,滿臉的好奇。

    “看著傢伙戳在那戶人家門口轉悠,滿臉不耐煩,偏又不離開。准跟那家人家有什麼勾當。”罄兒道,“主子,小子去問問街坊,聽聽那戶是什麼人家。”說著,就要離開。

    “回來!”林靖立馬喝道。看了看那戶人家,又看了看茗煙那樣子,就明白了什麼,當然就不肯多事了。“理他做甚,走吧!”林靖就欲掉轉身子,離開。

    偏那個時候,那處的院門開了,當先跑出個年輕漢子,也不跟茗煙招呼,就一路往街上跑去了。

    後頭,就出來一男一女,正是寶玉和襲人兩個。這兩個身後,又是跟著稀裡嘩啦好幾個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想來是襲人的家人吧?

    襲人親自把寶玉送出來,這會兒站在門口裡頭,又替寶玉整理了下寶玉身上那件新做的大紅厚毛披風,嘴裡,卻不住地埋怨道:“寶玉,你來看我,我很高興。只是,你就這樣溜出府,身邊也不帶個人,要是有個什麼,您讓我可怎麼活!”

    寶玉能過來看自己,可真是讓襲人喜壞了。那日襲人被老太太攆出了府,只覺得天都塌下來了,這可怎麼好!還好,未幾,太太身邊的周大娘就過來看自己,還說了好些人安撫人心的話,又說等事情過去了。就讓人從新進府云云。

    襲人雖不太滿意,可也沒法子,只能家去,整日個長籲短歎的,等著事情“過去。”、

    今日寶玉過來看自己,怎麼能讓襲人不高興呢。只是,高興之餘,不由多想著,太太雖然看重自己,可現在是老太太發的話。太太弄起來也沒那麼容易,說是事情過去,可誰知道要等多久。又能不能過去呢?

    自己可不能光指望太太,還得想點兒什麼做點兒什麼。如今看著寶玉,定要把這人拴得死死的,讓他離不了自己,然後再弄個讓人必須接自己回去的理由。

    襲人心中轉著念頭。手上動作卻不停,連嘴上那些囑咐也沒打嗝愣。說完了寶玉,襲人又轉頭沖著茗煙招手,先是一陣埋怨,怎麼能帶著二爺在外頭亂跑?而後一通嚇唬,讓人回去緊緊閉著嘴。別提這些,這事兒被別人知道,茗煙准是要討一頓好打。然後又塞了幾個銀角子給了茗煙,也不知道算是封口費還是跑腳錢。

    林靖無心看這些,轉過身就走。只是才走了幾步,就聽見身後有人叫喚,“林表弟。你怎麼也來了?”聲音中充滿著喜歡,不是寶玉。又是哪個。

    林靖皺了皺眉,心裡考慮著,裝聽不見,然後離開的可能性有幾分。還沒想好呢,就聽見身後寶玉一連串的招呼,林靖搖了搖頭,只能轉回身,看了回去,“寶二哥,怎麼是你?你這麼在這兒?”

    在外頭能碰見林靖,寶玉是真的高興。也不等別人反應,就小跑步過到林靖這兒,一把拉住林靖道:“反正無事,我想著襲人回家不知道好不好,心裡總是放心不下,就讓茗煙帶我過來看看。沒想到這麼巧,還能在這兒碰見你。”

    說著,這塊玉又想起襲人冒犯林靖的事情,忙對林靖一作揖,道:“先回,還得謝謝表弟求情。老祖宗這回真是氣大了,要不是表弟你幫著勸說,襲人准要吃大苦頭。”說著,就有轉身,也不管這是在外頭,襲人適不適合跑出家門拋投露面,就招呼襲人道:“襲人,這可得好好謝謝林表弟。”

    林靖不耐煩跟這些人多說什麼,忙拉住寶玉道:“好了,寶二哥,你都說了好幾回謝謝了,實在是不必再提了。自家兄弟,你非一遍兩遍的謝,是非要跟我生分不成?”

    寶玉聽這話,生怕林靖不痛快了,忙討饒道:“好好,不說不說,自家兄弟,確實不該這樣。好兄弟,我給你賠不是了。”

    寶玉這邊拉著林靖說個不停,那家人真是進退不得,好一會兒,襲人才忍著羞,口稱“林大爺安好”,在門內深福了下去。接著,那幾個人也忙著給林靖行禮。林靖點了點頭,自沒有興趣跟這些人多說什麼,只是那眼睛掃了下罄兒。罄兒會意,過去一圈兒拜年封包兒下去,只把襲人臊得臉紅了白白了紅。

    寶玉卻不管這些,他可興奮著呢,只是拉著林靖說話,這頭件事情,就是問林靖怎麼跑到這兒來了。林靖據實以告,說是在外頭逛逛,沒想到就逛到這兒來了。

    只是,偏偏,實話總讓人不信。寶玉肩膀輕碰了下林靖,“表弟,你也是放心不下襲人,過來看看她的吧?表弟有心了!”

    林靖只想用手使勁揉揉太陽穴,眼前這孩子不會是忘了吧,襲人落到這地步,雖然是她咎由自取,可若自己沒有鬧騰,這襲人,還在寶玉房裡做著副小姐呢。這到底是怎麼樣的神展啊?

    林靖沒興趣白占這個有心,忙搖頭否認,只說自己是閒逛偶爾路過的。哪想到寶玉連連點頭,“噢,明白明白。林兄弟你只不過偶爾路過。”說著,還沖林靖擠擠眼,意思很明白。

    林靖心中歎氣,也不想多費口舌了,沖著寶玉一拱手,“寶二哥,你在這個好好聊聊,我先告辭了。”

    “哎,好兄弟,等等我。你不是說要逛逛嗎?咱們一起啊!”寶玉拉著林靖,滿臉的雀躍。

    還未等林靖說話,就聽見襲人在院門口內說道:“二爺,眼看著時辰不早了。您這出來也好一會兒了,想是府裡也該找您了。這若是找不到,又得一場鬧,說不得,驚動老太太,再惹一場氣,我這兒罪過就大了。”

    襲人這話一說,寶玉臉上就有些猶豫,別的倒好說些,他溜出府玩也不是頭一回,只是萬一牽扯到襲人就不好了,到現在,襲人還是在受罰呢。

    襲人把寶玉的神色看在眼裡,輕輕鬆了口氣,轉頭又笑著對林靖道:“林大爺,您也幫著我勸勸我們家這位爺吧!才過了年,這天還短著,別看現在亮晃晃的,一轉頭這日頭九妖歇下了,寒氣也要上來了。我才剛讓我哥哥去雇車去了。林大爺,您看,要不您也一塊兒回了?”

    襲人看見林靖也吃了一驚,只是不同寶玉的驚喜,她那是驚嚇。林大爺說是閒逛過來的,襲人才不信這個說話呢。能有這麼巧?寶玉才過來,人家就逛到了自己家,還正好碰見寶玉?

    林大爺這是在跟著寶玉?是為了什麼?難道說,自己到這個田地,這位爺還不撒手?這樣想著,襲人心裡就繃緊了,看來,自己想的那個事情,得快點了做了。原本自己還在猶豫,畢竟這事情很不好聽,而且,還沒有老太太、太太的話呢。可現在,自己急需一個護身的手段!

    襲人終於下定了決心,只是面上得先穩住這位林大爺,也不能讓寶玉跟著胡鬧,寶玉還要閒逛的話,襲人哪裡肯啊?

    不光不能由著寶玉,最好把林靖也一起弄回去,讓人看著寶二爺是跟林大爺在一起的。往自己這兒來的事情,能瞞多久就先瞞多久。回頭還要跟茗煙好好“說說”,帶著寶玉在外頭亂跑,也不帶別人,就他一個,這事兒,讓人知道了,茗煙也逃不了責罰。倒不如把這事情都推到林大爺身上!

    寶玉聽著襲人這樣一說,眼巴巴地看著林靖,手上更是拽緊著林靖的衣袖。他是不能去逛了,心裡有點兒不痛快,想著林表弟能陪著自己,就好受點兒。

    這幾個人正說著,街坊四鄰愛看個熱鬧的,就伸頭伸腦出來打量著,小聲嘀咕著。

    襲人大哥花自芳,也就是剛剛急急忙忙沖出去的人,這會兒也疾步往回走,身邊,是頂兩人小轎。花自芳便跑回來,便說到,說是跑到外頭大街上,還沒到大車店上,就正好碰上這些人。想著妹妹催得更急,就讓這頂轎子跟著自己一起過來了。

    林靖實在是不想在這兒多待了,也不耐煩跟人歪纏,“既如此,那就一起回去吧。”說著,就外頭走了。

    寶玉本來就牽著林靖的衣袖,這會兒就跟著林靖小跑著,根本不去看那頂小轎子了,也不管花自芳什麼的。更沒有看見,襲人在後頭,眼神灼灼的。

    這些,原本在林靖眼裡,就是水中的一小浪花,根本就不需費心再想著。只是,這個想法,在幾天後,就被林靖自己狠狠的唾棄了。

    這會兒,寶玉正戳在林靖跟前,滿臉的喜色,沖著林靖大聲道:“好兄弟,這會兒沒事,跟我一起出去吧?先去看看空人,然後咱們再仔細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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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9兩份請帖

    林靖看著笑得一臉花兒似的賈寶玉,忽然有了一種跟史老太君同病相憐的感覺。

    寶玉確實純粹,有時候思維有如孩童,可這份純粹,有時候還真能傷人於無形,還讓人無法言說。

    當然,這裡,林靖是有些誇張了,若她真覺得被傷害了,也就不會在這個當口還有心情想著跟老太太同病相憐了。

    出於怎樣的一種思維邏輯,才能會想到,林靖還會專程去探望一個狠狠得罪了自己的下僕,雖然林靖曾經為這個下僕說過好話?

    那次偶遇,襲人那殷切的表情,好心的勸林靖與寶玉作一處兒回去,這裡頭的那點兒小心思,林靖怎麼會猜不到?

    無非是怕人知道寶玉特地溜出府去探望她,想著把寶玉跟林靖作一處兒回去,人只會以為寶玉是跟林表弟一塊兒玩去了,不再探尋更多了。至於林靖,在襲人心目中,大概是拒絕不了寶玉的懇請,又是個清高傲氣,不會主動去言及他人是非的主兒。

    林靖不由好笑,襲人這是哪來的自信啊?怎麼就還沒記住上次的教訓?還是說,自己刻劃的頗有風骨的書呆子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了?

    不過,這次,林靖倒也沒打算跟襲人計較。寶玉的私事,她還真沒打算管。

    只是,自己只是沒打算管,而不是想做橋樑啊!

    林靖掃了眼寶玉,堅決地把自己的袖子從寶玉的手中抽了出來,問道:“寶二哥,你要去探望襲人,可有對老太太說過?老太太允了?”

    寶玉窒了窒,訕訕道:“這事怎麼好跟老太太說起呢?你別忘了,襲人,可是被老太太處置了的。”

    林靖一臉正經的對寶玉道:“你還知道這個?那你還偷偷的去?實話跟您說。我是不去的。初一那日的事情,現在想想,我雖不容人言語侮辱,不能丟了氣節,可老太太受累了一場也是實情。所以,有關的事情,我也不太想再沾染上。我雖然不再怪罪襲人了,可也不會去探望她的,上次真是偶而路過,我說了。你偏不信!”

    寶玉聽了這話,倒是愣在了那兒。林兄弟這話,非常在理。他竟然說不出半句規勸的話。可照林兄弟這樣說,其實,自己也是不該去的吧?

    只是想到襲人一個人在那種地方,想著襲人嘴裡責怪自己不該去,眼中卻閃著驚喜地樣子。寶玉就有點兒捨不得。

    只是,話說得這般透徹,寶玉臉上了發燒了,“倒是我思慮不周了,那個,這事兒我不再提了。我原以為你跟我一樣。疼愛憐惜那些女孩兒,卻沒想到那個上頭。。。。。啊呀,好兄弟。你休誤會,我真沒旁的意思。”寶玉只覺得自己把事情越說越亂了,林兄弟是不是會誤會自己在埋怨他?

    林靖笑了,寶玉的話,還真是別拗得很。“我怎麼會誤會寶二哥得好意呢?只是,有句話雖不當講。我還仗著咱們要好,勸上一句,寶二哥若真覺得放不下,一心要去,還是多帶幾個人吧。那地方,魚籠混雜的,一個茗煙,人凍凍手指頭,就能收拾了他。若真有什麼事情,寶二哥還指望他能護著你?”

    寶玉的臉騰的一下,變成了紅抹布了,直直紅到了脖子下,感情,剛才自己的那些個猶豫,靖兒都看在了眼裡,也才道了自己放不下。

    寶玉紅著臉,胡亂的點著頭,算是聽進了林靖的勸,然後胡亂找了個由子,這就走了。偏生心中慌亂,在跨門檻的時候,左腳別右腳,差點兒摔了個大跟頭,還是送客的碧草眼盲手快,一把扶住了這位寶玉。

    寶玉更覺在林兄弟跟前丟臉了,竟然顧不上多說一句,也忘記了原先想好的,要去探望一下林妹妹這回事,直接就竄回去了。

    林靖看著寶玉算得上是倉皇逃竄,被逗得哈哈笑了。碧草倒是直搖頭,剛剛主子跟這位寶玉說話時,並沒有瞞了自己,這會兒不由感慨道:“那位爺看著也是讀書的。讀書明理,怎麼這樣子呢!虧得老太太把他疼得像眼珠子似的。”

    別人的事情,只要別牽連到林靖頭上,林靖一向不稀罕費力氣,如今,亦然。

    垂下眼,林靖擺弄著手上的一張請帖,盤算著,這到底是要不要去,又是要去哪一處。

    今兒個,榮國府大門上頭給林靖送過來一份請帖,下帖子的人,請的是林靖正月十五元宵節一聚,地點,就安置在引鳳樓上。

    引鳳樓,京中第一樓,這不光是指那裡的菜肴、環境、陳設,等等諸如此類,它也是這四九城內第一高樓。登上一望,真能把下頭的、外面的那些個街景盡收眼底。在那上頭觀燈,自然是極好的。所以,往往到了這時節,真是一個包廂也難求啊。

    林靖畢竟來京日短,並不知道這個講頭,只是對於這個請帖在歎氣。也就是馮紫英這傢伙,大大咧咧的竟然下了個帖子,他大概是忘了自己身上還有孝呢吧?若是悄悄讓人遞個話,使於自己知道,自己到時候隨便找個由子溜出去,想來不會太驚動人的。

    可,現在?

    林靖也知道,馮紫英如此一本正經下帖子,必然少不了沈淑,一想到沈淑,林靖心中不由一動。

    這又是多少時間未見了?這位大哥,對自己,還真是不錯。而自己,也是在這個世界上,第一次對個人有點兒其他的想法。只是,林靖也知道這個事情沒將來,所以在最初的最初,就自己下手給掐了。

    可畢竟是自己這輩子的第一次,而且理智上明白,但感情的轉變,卻不是那麼容易的。所以,林靖在上一次小聚後,就有意的疏遠了沈淑。倒不是真想日後就這樣漸行漸遠了,也因為不想漸行漸遠,才要給自己一個時間上的緩衝,讓自己把感情徹底扭改過來。讓沈淑徹底成為自己心中的一位兄長,而不是一個午夜夢回時可以拿出來咀嚼一下的名字。

    只是,她這樣的行為,倒是讓馮紫英不舒服了。馮紫英不是那種把事情放在心中,然後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的,以覺得不對頭,就直接找上了林靖,討一個說法。

    林靖那時對這樣一個耿直的兄弟,即欣慰又為難,好在林靖想到自己身上的重孝。而沈淑又是快要成親的人,就推到了這個上頭。

    林靖還記得當初自己跟馮紫英說這個事情的時候,馮紫英兩眼一瞪。就嚷嚷著:“小林子,你真是只會瞎琢磨,沈大哥是個什麼樣的人?豈會有這樣的講究?別說是他,若成親的是我,我也不會。”

    聽著這樣的話。林靖心裡苦笑,若真是馮紫英成親,自己還真不會如何呢。

    馮紫英還在那兒嚷嚷,說是這樣那樣的不在於,林靖不必忌諱等等。林靖忙截住馮紫英的話頭,道:“大英子。我知道沈大哥必不講究這些。只是,我卻不能不講究。我不想出什麼雜事,也不想因為這個。日後留什麼遺憾。”

    林靖話中沒明說的意思,馮紫英卻聽懂了。正是念著兄弟情,沈淑才不在乎,而林靖卻更講究了。

    自以為想明白這裡頭的原委,馮紫英上前使勁地擁抱了下林靖。說了聲“好兄弟”。這句話這個擁抱,讓一向厚臉皮的林靖。一下子臉紅了。算計別人沒什麼,可這樣糊弄對自己好的兄弟,還是讓林靖有些愧疚的。

    可沒想到那馮紫英真是個不著調的,看著林靖紅了臉,以為林靖是被自己那個擁抱弄成這樣的,竟然哈哈大笑,說是沒想到林靖的臉皮竟然這麼薄,這有啥好臉紅害羞的。說著還上下打量了林靖幾眼,忽道:“哎?還別說,小林子,你倒真像個女娃兒。先別說你那個動不動就紅的臉,就說這樣的容貌,就是個姑娘都不定有你長得好。還有你這個頭,嘖嘖,怎麼到現在還這麼矮?唉,你究竟還會不會長啊?”

    林靖好懸沒一口氣給憋昏了了。這個馮紫英,還真是什麼都敢說啊!不過,除了這些個窘境,林靖還是被那個像女孩兒嚇得一激靈。自己這矮個子,還真是有點兒難辦啊。

    所以,林靖毫不猶豫地對自己提出長高計畫這個議案,想著回頭仔細琢磨琢磨。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馮紫英也不老拉著這兩人私聚。沈淑自然是覺察到這些的,只是也沒找過林靖。聽馮紫英轉述,沈淑倒是問過馮紫英的。馮紫英又哪是在這兩人跟前藏得住話的,就把他理解出來的事情說了一遍,估計裡頭也沒少添油加醋。

    據說,沈淑聽了,長長的歎了聲氣,“小靜想要如何,那就如何吧,只要他覺得安心就好。”

    林靖聽了這些描述,明知道不是那麼回事,也禁不住心抖了抖。

    於是,那年臘月,沈淑成親,林靖連個禮都沒有送!

    而這會兒,沈淑才成親未久,這馮紫英要幹啥?覺得該忌諱的都過去了,所以要好好聚上一聚。自己倒也想一聚,一來是想念兄弟,二來是想好好看看著古意元宵節,最後,是想看看,沈淑,對自己還有什麼影響。

    只是這不靠譜的馮紫英!怎麼就不能像另一張請帖呢。

    ps:

    (謝謝chieh-ching童鞋每一天的平安符!鞠躬~  今天又來晚了。  好茶開始積極存文了。雖然習慣寫多少就發多少,只是,發現這樣不是個好習慣。人吧,還是得有些個存糧~ 今天,好茶跟委員長商量,要不就去開公證書吧。想想好笑,茶寶都那麼大了,民政局的紅派司竟然還不管用~)

☆、正文 140手談見隙

    林靖正反翻看著手上那張請帖,歎了聲氣。

    人是群居的,可林靖在這時代這麼久,真正說得上貼心話的又有幾個?有心想去,偏又有這樣那樣的顧忌。

    揚聲召了罄兒進來,林靖把那張帖子給他,讓他退回給馮公子,只是又關照了句話。

    罄兒嘻嘻一笑,“小子明白。主子,您只管放心,一定辦得妥妥兒的。”

    林靖看著罄兒出去了,自己也站了起來,慢慢走到書桌邊上,信手翻開了幾上擱著的那本《說文》,一封請帖貌似隨手在裡面夾著呢。

    這封東西,是林來康拿回來的,說是那日在街上遇上了西寧世子的隨從,得了這東西。說的時候,這林來康的神情有些個古怪,林靖想著那年自己被塞上那份信的情形,也就明白了。

    上頭,也是邀請林靖元宵節一聚,只是,地點卻沒有引鳳樓那麼好了,還是在蘭州會館那窮旮旯地裡。

    雖然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入了西寧世子的眼,可林靖也沒有就此跟著人疏遠的意思。人家幫著護著自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自己既不是不識好歹的也不是那種故作清高的。就算是那人要圖自己什麼,也要等謎底揭開時讓自己盤算上一下,若能給的,給了又何妨?

    只是,如今這樣,西寧世子的約請,也照樣去不了了。那一晚,自己還是留在府裡,讓別人都看著才好。可這份請帖,卻是沒那麼容易退回去的。既然是林來康在街上收的,總不好就找到人家府邸去了。

    林靖想了一回,還是把鼓兒叫來,讓他去蘭州會館跑一次,用鼓兒的名義。說是感謝那日俠士的援手,給那俠士送謝禮,因不知道俠士身份住所,所以只能往蘭州會館去了。那日,她就看出那掌櫃和小二對西寧世子的不同了。只是人家不說林靖也就不問而已。

    如今留一份謝禮在那兒,想來也沒事。當然,謝禮裡頭有一份林靖抹去身份的致歉信。希望那世子的脾氣如林靖看到的那樣,而不是如京中傳聞那樣。

    這些事情要不了多少時間,新年裡雖然打拳沒有落下,可讀書課業還是聽了。林靖也閑著,就往黛玉那兒去了。

    才至房門外,就聽見裡面的說話聲。原來是探春和寶釵來訪。

    雖然這些姑娘們各有各的小心思,但對於這些紅樓金釵,林靖還是抱著相當的善意的。這種時代,為女子不易,不然她自己也不會壓抑著真性。假扮男子。當然,這些善意,也是有個最根本的前提條件的。

    現在,聽得這兩位來了,林靖也不打算進去了,只隔著簾子。問了妹妹和姑娘們好,就要離開。

    只是林靖話音才落,那棉布簾子就掀開了。翠墨舉著簾子,侍書笑嘻嘻的給林靖請了安,探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林表哥是來看林姐姐的,讓我們阻了腳步。倒是我們大大的不是了。如今,我就喧賓奪主一下。林表哥,快快有請。”

    這位三姑娘,還真不是一般的不拘小節,林靖頓了頓,還是沒動腳步。

    裡面的探春卻又笑了,“呀,這下我可真沒面子了。寶姐姐,等下林姐姐若是取笑我,你可得幫著我點兒。林姐姐,你可快點兒出個聲,省得林表哥以為我怎麼了你,在那兒運著氣,琢磨著怎麼收拾人呢。”

    屋裡笑了一片,寶釵和黛玉的聲音也夾在了裡頭。聽著,有幾分歡快。

    林靖一笑,當下也就大方地踏進屋子去了,她又何曾不想輕鬆說笑一下?

    見林靖真來了,屋子裡倒是沒有再肆意歡笑,黛玉寶釵等率先起來給林靖見禮。

    林靖眼神一掃,見黛玉雖然臉帶著笑,可眼角眉梢卻有幾分鬱氣,想來,那幾天的事情,這位還存在心裡呢。

    而寶釵倒是笑得溫婉,只是見林靖看過去,臉上有些微微發紅,稍稍偏轉了下頭,有如天鵝曲頸,美好端莊。女子的美好風情,已經初見顯露。

    林靖一愣,是了,這位姑娘,還有迎春是榮國府裡頭年紀較大的兩位,過了年該多少歲了?十五,還是十六?

    只是想起這個,心裡又一陣煩惱,就這樣耗著,自己是無所謂,可迎春呢?

    林靖看著寶釵微微出了神,寶釵的臉卻顏色愈加深了,眼見著那紅色都蔓延到了耳根子後面了。

    不明究裡的,倒還真似有幾分旖旎曖昧。

    “撲哧”一聲笑,突兀地響了起來,猛地讓林靖回過了神,轉頭望去,只見探春笑得一臉的燦爛,“林表哥,可是不認識寶姐姐了?”這說話,還調皮地沖著林靖眨了下眼睛,用手遮著嘴,作了個竊竊私語狀,聲音卻恰好讓眾人都能聽見。

    這份打趣,若林靖真是那什麼慕艾真少年,非得臊紅了臉,如今只是假鳳虛凰,無半點慕好而心跳。是以林靖聽了這話,反倒又轉回頭,仔仔細細地看了幾眼,“仔細看看,還是有幼年的影子的。”說著還一拱手,“薛姑娘見諒,剛剛有些唐突了。”

    這份回答,坦坦蕩蕩,把剛才的那點兒曖昧也一掃而盡了

    寶釵紅暈未退,但因著林靖的這些話,也收拾起了剛剛的小女兒神態,也萬福了下,只是並沒有說什麼話,雖是商戶人家出身,這份氣度倒是不弱半分勳貴女。看得林靖暗暗挑了挑眉,就這份涵養,配寶玉還真可惜了。不過,寶玉卻是需要這樣一位元妻子才好呢。

    想到寶玉,就又想到那日寶玉的倉皇逃竄。就此一別,有幾日不曾過來了,這倒是稀奇了,難道說那個襲人,就真有那樣的好?只是不知道日後若真成了事,那樣的賢慧人,碰上眼前這樣的賢慧人,會是什麼樣的場面?

    林靖雖然心裡轉著不著調的心思,面上卻再未有半點兒出神,跟著幾位一起說笑起來。

    雖說是玩樂,但一位小爺幾位姑娘只是說笑打趣,未免有顯輕佻,寶釵就提議手談一局。林靖欣然同意,於是寶釵執黑先行。

    林靖於棋這一道並未有專精,只是這棋,本就脫不開個心智計算,博弈這個詞,本也就是來源於此。幾個子下來,未及中盤,林靖就驚訝於寶釵的棋力。要知道對面坐著的,是個才十幾歲的小姑娘,這份心力還真不弱。而自己,雖仗著兩輩子的閱歷,可因為七想八想並未專心,一不留神,還是失了先手。

    這樣一分神,就更覺疏漏,眼看著敗勢隱隱成就,林靖正欲投子認輸,卻不想寶釵下了個子,並未在兩人剛剛互博的劫上頭,反而是堵了林靖邊角上的一個氣眼,提了林靖四子。看著是得了好處,其實是把兩人剛剛的互爭給撒了手讓給了林靖。

    而寶釵提了子後,也像是明白了自己的急躁,呀了一聲,有些個懊惱。

    林靖卻一笑,也沒有在那個劫上接子,不露聲色,也在邊角堵了寶釵的一個氣眼,雖然還未提子,看著倒也是那麼回事。

    寶釵剛剛那一子,黛玉還在邊上動了下,雖未出聲,但詫異之色已經顯露,可等林靖這一招,黛玉索性不看了,眼神只在林靖和寶釵身上打轉,微微皺了皺眉。

    寶釵身子像是僵了僵,然後還是回到了一個回合前兩人互爭的那塊上頭,只是林靖看得仔細,寶釵的手有些微的抖。

    等寶釵這一子落下,林靖毫不猶豫地投子認輸。下棋而已,何需個小姑娘相讓?

    寶釵飛快地看了眼林靖,見林靖神色中並無異樣,才略略的松了松,一轉眼,卻對上了黛玉打量的眼神,雖自持鎮定,但眼神還是閃了閃,才笑著道:“表弟承讓了。”

    林靖還未來得及說什麼,黛玉卻介面了,“我還道哥哥是全才,沒想到今兒個卻看到哥哥露怯了。看來,日後哥哥若有空,還得好好打幾個譜。不然,若碰上個擅長此道的嫂子,哥哥難道還要次次對嫂子拱手認輸不成?”

    話中的意思,不言而喻,這幾位姑娘中,二姑娘迎春愛這縱橫十九道,連身邊的大丫鬟,也叫了個“司棋”的名兒。

    黛玉並未就此打住,說著又看了林靖下,頭一歪,忽而笑道:“寶姐姐也是了得。我還道咱們這些人裡頭,二姐姐最擅此道,卻沒想到寶姐姐往日卻是個深藏不露的。”這臉上雖然帶著笑,只是這笑容,卻是有些個冷,“不知道寶姐姐還有什麼瞞著咱們的?”

    寶釵剛剛還有些個慌亂,這會兒卻已經鎮定下來了,像似聽不懂黛玉所指,依舊大方的笑道:“我哪有瞞著什麼,只是平時你未曾見著罷了。”話雖然是沖著黛玉說的,只是這裡面的意思,又是說與誰聽?

    寶釵說完這話,又用手點著黛玉,道:“顰兒好小氣,表弟才輸了這一回,你就急上了。你看,表弟自己還曾如何呢。你啊,就是再急,也得看表弟自己,總不見得你替他下棋?”

    ps:

    (今天是全民健身日,好茶家附近的游泳館免費公益場,好茶去游泳池裡泡澡了。原以為這公益日,游泳館裡人肯定多,說不定就像下餃子了,哪想到進去一看,比正常營業開放的人還少,而且是少多了!看來大眾思維,真是要不得~ 謝謝chieh-ching童鞋每日的平安符!麼麼~)

☆、正文 141偶遇司棋

    薛寶釵這話,可是說黛玉皇帝不急急太監呢。也點了點,這日後的事情,只是林靖自己做主的。

    兩人竟然就這樣打上機鋒了,丫鬟婆子聽不懂,可探春卻是個明白人,不由盯著寶釵看了會兒,又看了看邊上落落大方、貌似一點兒都不知道寶黛二人說的是什麼的林靖,微微皺了皺眉。

    這邊正說得熱鬧,就聽見外頭又傳來說話聲,“好熱鬧,今兒個我可趕上了。”這聲音,不是寶玉,還能是誰?林靖心中一哂,這人真不經念叨。

    寶玉也不等別人給他打簾子,自己就進來了,沖這姐姐妹妹的一通亂叫,轉頭再見林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微微發紅,只是笑容中更見喜悅,一把握住林靖的手道:“好兄弟,今兒個你怎麼在這兒呢?”

    林靖眉毛一挑,沖著寶玉一笑,“這話說得好,可不正是我要說的?今兒個,你怎麼來這兒了?”

    寶玉嘿嘿一笑,有心要對林靖說什麼,只是又看了下屋子裡的姑娘丫鬟們,又咽了下去,“這話,我回頭跟你說,我只問你,你跟馮世兄是怎麼回事?你惱了他了?怎麼連他約你元宵節的帖子,你也給退了?還別說,是該惱他!”

    林靖一聽這話,就知道罄兒這事算是辦妥了,自己要的,可不僅僅是把帖子退回去,而是要讓人知道。若非如此,自己還退個什麼勁兒?

    林靖一笑,也不說話,這種事,還要別人自己想明白才好。果然,屋子裡的那幾位都像是明白過來了。探春搶先一步插口笑道:“可見是二哥哥跟林表哥要好,這一來,就把我們都扔一邊。只你們倆說著體己。”

    探春這樣一說,寶玉摸摸鼻子,不好意思起來,轉頭跟姑娘們說話,不一會兒就忘了剛剛的那些個話了。

    說說笑笑著,眼見著時辰就不早了,探春等就要回去,而黛玉惦記著給老太太晨昏定省,也要一同走,林靖當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拗著的。

    幾個人一行。過了前面的岔道,就要到了老太太的院子了。前頭那幾個有說有笑的,林靖到底不同。落後了幾步,慢慢的跟著。此時,就見那岔路上過來兩個人。那兩人大概沒想到會碰上這麼一群人,有心閃避,卻又來不及了。只能站在邊上給幾人行禮。其中一個高挑的,更是把頭壓得低低的。

    林靖見那人身形,認識,正是二姑娘迎春身邊的司棋。幾位姑娘們日日在一處兒,身邊的丫鬟們也都相互熟識要好,就跟司棋說了幾句。偏這司棋只是低著頭。雖然態度上沒錯,說話上卻敷衍著。

    這幾個都是人精,看著這情形。就知道有點兒不對,有心要問,又顧忌著人多嘴雜,也就淡淡的過去了,心裡各有琢磨。

    林靖落在最後。等做人過去後,才恰恰走至司棋身邊。不妨司棋猛一抬頭,直直看著林靖,雙眼有些紅腫,目光灼灼,臉上神情濃烈,張開口,雙唇抖動,輕輕叫了聲姑爺,卻再也說不出什麼更多的話,滿臉的不甘,化作了傷心遺憾,再一次低下了頭。

    林靖被這一聲姑爺叫得心中一抖,想要說些麼,只是感覺這那種傷心遺憾,又說不得什麼,只能一咬牙,什麼話也沒說,看著這司棋,等著。

    只是司棋固執地低著頭,再也不抬起來,也再不出聲。

    前面走著的那些,寶玉等人還好些,並不額外關注,可那些丫鬟婆子,並往來的下人,時不時地拿眼看著這邊,林靖不好久留,只好關照司棋,若有什麼事情,自己或可幫忙的,只管說。若這會兒不方便,等下可以去找林姑娘的教養嬤嬤林嬤嬤。姑娘們一同長大,關心愛護也是應當的。

    林靖並不是什麼心軟之人,可這事都犯在自己面前,不管不問的,也不像話。只是畢竟礙於男女大防,所以假託黛玉才是正經法子。再說,林黛玉身邊的林嬤嬤又是自己找過去的,應該知道怎麼做。

    司棋還是沒說話,只是深深福了下去,肩膀也有了些聳動。

    林靖歎聲氣,轉身離開。

    史老太君看著幾人過來,還是笑得那麼開心,也不等人行禮,就忙不迭的讓人過去坐,又一左一右兩手拉著寶玉黛玉細看,看得探春似真似假的笑說,老祖宗最是偏心二哥哥和林姐姐,只要這兩人在跟前,眼睛就再也不看別人了,明明日日見的,可每回見了,都像是多少會兒沒見著了,非得從上到下仔細查一遍,看看有沒有掉了根頭髮。自己可真是吃錯了,比不上二哥哥倒也算了,怎麼自己這個親孫女兒,還比不上個外孫女兒。

    這話正是老太太愛聽的,她疼黛玉是真心的,但也更希望人人都知道這個,特別是黛玉自己,最好有人時時提點著她,自己是如何疼愛她,別因跟著那個小子住了,就忘了疼愛她的外祖母。老太太看了眼眼前站著的林靖,那日裡那小子鬧了那麼一出,明著暗著說榮國府擠兌林氏孤兒,就更需要提點著黛玉,自己這些年的愛護,可不是作假的。

    老太太心中點點頭,三丫頭倒是有心的,這孩子,值當好好調/教,只是這庶出的身份,還是有些個可惜的。只是由此不免想到二姑娘迎春,想著那個木訥樣子,竟一點兒沒有她生母的伶俐勁兒。老大有那麼些許姬妾通房,前頭老婆也是個有手腕的,她生母還能生下她,可見也是個會來事的,怎麼那丫頭就養成了那個樣子?

    想到這些,不由想到前些日子老大跟自己提的事情,不由又看向林靖。i只見那小子笑眯眯地在那兒聽著,探春說著吃醋,這小子竟然還配合著點頭贊同,完全沒有一點兒自覺,好似那日打鬧的人根本不是他,心中就來氣,想著那日老大的提議,難得的,竟然覺得老大在那事上頭也是明智通透的。

    一屋子人,雖然老的老,少的少,可那些個心眼兒機鋒,卻一點兒也不見少,可面上,卻偏還其樂融融,笑語冉冉。

    這說著呢,話題就到了不幾日的元宵。畢竟是宮裡娘娘剛剛得了封,府裡早就想著大大的慶賀一下,可那日就被林靖給攪了個透。這回就借著元宵的意思慶賀一回,雖然時間匆忙,但據說也準備得熱熱鬧鬧的。

    這邊就說著請了哪幾家的小戲,又準備了多少煙花,定了京中最出名的巧手巧思的玲瓏坊的燈籠,寶玉忽然拉著林靖道:“好兄弟,這可是你第一次在京裡過元宵呢,那日你就跟著我,咱們一起去點那些大炮仗,樂個痛快!”又沖著老太太道:“老祖宗,你可不能再讓人攔著我了,我還帶著林兄弟一起呢。”

    老太太看著寶玉如此興高采烈地,話裡話外有處處透著跟林靖的親熱,不由就有看向林靖,這小子倒是好手段,竟然把寶玉哄得跟他這般要好。只這樣一想,就想起今兒個得報,馮家的那個小兒子竟然給那小子下了帖子,心裡就有點兒火大。明明原是寶玉一起玩的人,卻給那小子下了帖子,卻沒想著自家的寶玉,可見這小子是怎麼樣的會籠絡人了。

    真真是可惱!

    不過,這小子還真會作面上功夫,還知道讓人退回去,只是不知道會不會偷偷溜出去?哼,最好他真是個有書生意氣的。。。。。。

    再想想這小子會籠絡人,是個長袖善舞的,以及往日一些來往的人家,可見,圖謀不小! 只是不能為自己所用,那就怨不得自己了。

    轉眼看著寶玉殷切的眼神,老太太的心,又柔得像攤水了,既然寶玉要他陪著玩,那就先讓他陪著,只要寶玉開心就行。這小崽子,現在,也就這點兒用處了。

    這樣想著,老太太笑著點頭,“好好,只是不許調皮,躲遠些。”說著,又笑著對林靖道:“好孩子,知道你是個穩重的,可要替我看著你寶二哥。”

    林靖雖然因為這樣那樣,不能出去了,可也不想跟老太太等人混在一起,皺了皺眉,只能又拿身上的孝說事。眼睛看了看身上的衣裳,抿了抿嘴,對著老太太一掬,道:“靖先謝過老太太跟寶二哥的好意,只是,不太方便。還望老太太和二哥哥海涵。”

    這樣一說,貼著老太太坐著的黛玉也傷心了起來。

    老太太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其中的厲色雖然時一閃而過,卻並未讓林靖忽略。

    老太太貌似感慨地笑著說道:“好孩子,真是個好孩子。姑老爺和我兒泉下有知,定是欣慰的。只是,你雖是一份孝心,可你曾想過否,你家老爺可捨得你這樣?在世時對你們倆兄妹如珠如寶,如今你這樣,他們有知,可會好受?”說著,長長咳了一聲,“孩子,過猶不及!”

    這句話,分明是意有所指!

    ps:

    (補上昨天的,倉皇逃竄~

    啊,再次感謝chieh-ching童鞋!

    昨天的失約,讓廣大童鞋們失望了,好茶。。。。。無以言對,只望大家不要鄙視我~~

    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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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2新好男人

    林靖靜靜地看著老太太,過猶不及?指的是哪一件?

    不過,不管是哪一件,林靖都不覺得有什麼好擔心的。

    現在這面上,老太太是勸林靖參加元宵節,而林靖剛剛也只是懶得應付那些人才推脫,既然老太太這麼“盛情”、“關懷”,那就點個頭又何妨,溜溜寶玉,也是不錯的活動。

    林靖揚起了個大大的笑臉,沖著老太太又是一禮,“恭敬不如從命,多謝老太太。”

    這笑臉,看得老太太又是有點兒不舒服,若是林靖委委屈屈別別妞妞的應了,一幅強人所難的樣子,老太太還痛快些,這還是打著為你好的招牌讓人難受。可現在,老太太都有點兒不確定了,這是?這小崽子本身就耐不住了,自己倒是上了他的套?

    目的達到了,老太太反而不痛快了。勉強說了幾句,就讓散了。她現在看見那小崽子就不痛快,只恨不得早點兒收拾了他,只是不想在娘娘才升了位份這當口,讓府裡生什麼事情。

    林靖把寶玉殷殷期盼的雙眼甩在身後,帶著黛玉回了小跨院。

    才回來,就見早就等著來稟報了。平時罄兒過來,總是嬉皮笑臉的跟個小丫頭子玩笑,可這回卻沒這樣,收起那猴樣兒,一本正經地侍立在主子身邊。

    林靖並不把身邊的人拘得很緊,所以也沒理會罄兒這副鬼樣子,坐下喝了口茶後,才道:“說吧。”

    罄兒忙上前,把事情說了一遍。這小子確實鬼得很,大爺讓把請帖退回去,還要讓別人知道,這小子一路出去。一路唉聲歎氣滿臉的不樂意,這就有人湊上來討好。林靖雖然只是個客居的,可面上卻是得了老太太喜愛的,且手上松泛著呢,而這罄兒又是林大爺身邊得意的,自然有人來賣乖。

    罄兒就順勢把差事一說,又說好不容易得了閑,偏又要出去跑一次,真煩人。這討好的馬上上來說願意替罄兒小管家跑腿,不過是送個帖子。迎來送往說話辦事不會,可不缺力氣跑腿。

    這罄兒也會做,想了想就同意了。還給了人幾個錢,說是費了人家鞋底。這既討好又得錢的買賣,自然讓人開心,而出門又要跟守門的報備,聲音也挺大的。替林大爺辦個什麼差事說得鐺鐺兒的。這不,連寶玉都聽人說了。

    林靖早就知道這事辦好了,卻不知道這小子用了這法子,省時省力效果也好,當下讓碧草給了罄兒個銀角子,也算是報銷差旅及專案費用。

    罄兒也不推託。收了那銀角子,卻沒有像往日那樣嬉笑著說什麼碧草蘭草姐姐,回頭請你們吃糖之類的。而是一臉嚴肅地向林靖稟報了一件大事。

    “主子,小子得到消息,這府上的大老爺,有意為二姑娘議親。”罄兒咬牙切齒地說著這話,一臉的忿忿不平。

    邊上的碧草也吃了一驚。手上的荷包掉在了地上,她卻顧不得什麼。猛地上前,“這話,當真?”

    罄兒偷眼看了看自己的主子,見主子臉上神色淡淡的,雖然知道自己的主子深藏不露,未必在臉上看出什麼來,可這樣總讓他心裡舒服點兒,才點點頭:

    “碧草姐姐,這事兒,是賈大老爺書房一個小子,叫做錢雙的,告訴小子的。這小子吃酒好賭,經常手頭緊。以前小子幫襯了他一回,可他到現在還還不上,所以他這回得了消息,就趕緊的說給小子了。說是從他姐姐那兒聽來的,大老爺已經稟報了老太太了,老太太也沒反對。哦,他姐姐就是嫣紅,大老爺的妾。小子想著,這事兒,應該錯不了。”

    碧草聽了這些,知道這事大概是定了。

    給二姑娘議親,這說明什麼?

    以前,他們老爺在的時候,已經跟這府上議過一回,就是取得那位二姑娘,這還是推了嫡出的四姑娘,給這府上做臉呢。只是因為種種,沒有文定。後來老爺去了,大爺孝中,也就更不能定了。

    現在,大爺依舊在孝中,不能下定,而且他們也沒的消息,說明這回給這二姑娘議的,就不是自家主子,更說明了,自己主子,被人悔婚了,被這榮國府瞧不起了!

    碧草雖然知道自己主子的身子,只是一向把主子看得比天還大,並也沒覺得娶個大奶奶有什麼不好,好衣好食的供著,不必再這榮國府上做個受氣包二姑娘好?猛地一聽自己主子被人嫌棄了,怎麼能不激動?

    這激動的,可不光是碧草,罄兒不光激動,還恨上了。叫他說,主子的品貌、主子的能耐,什麼樣的女子娶不得,就是尚公主,估計也使得。偏偏老爺偏心,就顧著太太的娘家,定了個庶出姑娘。

    本來這就不妥當,這回不成倒也是個好事,可偏偏是榮國府狗眼看人低。這府上明明就是欺負大爺,說什麼親外甥,就根本沒把主子當成正經親戚,這幫子人,是認為主子跟余信才是正經甥舅吧?

    林靖這會兒總算是明白了,司棋那丫鬟為了哪般。

    說實在的,她可沒有碧草罄兒等那麼激動,更沒料到他們會那麼不平。她首先是松了口氣,總算是不用擔負另一個女子的幸福了,也不用害人害己了。可接下來,她又開始擔心上了,這回,不該是那個孫紹祖吧?

    不能吧?這個劇情,應該沒有這麼快走到吧?。再說了,現在大老爺正壓榨著兒子起勁呢,怎麼會就到了欠人五千兩銀子,要用女兒抵債了的地步?

    林靖皺了皺眉,“這事兒,可打聽准了?大老爺,有意把二姑娘許給哪家?”

    “這個,那錢雙並不知情。大爺,小子一定努力去打聽,等小子得了准信,再捏著證據,一定把這事情給給攪黃了不可。再跟他們鬧上一場!這府上的姑娘,也不配做咱們家奶奶。然後咱們都搬出去,又不是沒有自己家,不過是給他們做臉罷了。這榮國府也欺人太甚了!”

    林靖瞟了罄兒一眼,“胡說什麼呢?女兒家名聲可是最要緊的。聽好了,不准自作主張,沒我的話,不得亂說亂動。先去把這事兒打探實了。那家人家,是姓什麼的,人品才學如何,家裡狀況,婆婆難不難處,七大姑八大姨什麼的,都要打聽仔細。”

    這話越說,罄兒的嘴張得越大,臉上的不可置信就越濃。女孩兒的名聲什麼的,罄兒也不敢多說什麼了,只是聽聽大爺的這些吩咐,怎麼感覺這麼古怪?罄兒終於忍不住地打斷了主子的說話,“大,大爺,您,您這是做什麼?怎麼搞得像是挑姑爺似的?”

    林靖一笑,“就是挑姑爺。若那家人好,榮國府悔婚就罷了,反正當初也沒有過過禮。若是人品糟糕家裡糟糕,那麼就跟榮國府鬧上一鬧,也未嘗不可。”

    罄兒就這樣張著嘴,直愣愣的看著林靖,好半天,才又會說話了,“大爺,您也太好心了,簡直就是佛祖轉世了。這事兒,就真的被榮國富欺負去了?這,這,咳!”只是滿臉的忿忿,逾見轉濃,這府上,就尋思著大爺的善心!

    “胡咧咧什麼呢,那話也說得?也不怕菩薩怪罪?”林靖聽著倒覺好笑,得,這是算是聖父的另類說法吧?

    林靖見那小子忙嘀咕著“菩薩恕罪,阿米豆腐”,可臉上的神情並為轉變,那些不甘明晃晃的,再看了下碧草,得,也沒好上多少。

    想了想,林靖決定,還是把事情稍微說上一點兒吧,別因為自己這些人的不忿,把事情弄糟了。

    “我知道你們是為我不值,這樣的府邸門風,確實是,嘖。既如此,你們就該明白,這府上,是離得越遠越好,日後還保不准他們能鬧出些什麼來呢。”

    “可,跟二姑娘的事情,是老爺生前定下的,我也挺難為的。真正是進退難為呢,我總不能讓人戳這脊樑骨說不孝吧?”

    “現在這樣,可不是正好?與我家門風一點兒妨礙也沒有。而且,是他們先悔婚在前,這就有樣東西捏在咱們手裡。再說,日後我要是跟這府上斷了往來,別人也不能說咱們什麼,反而沒准會會站在我這邊。忍一時之氣,有什麼不好?”

    “再說,這是府裡長輩做下的事情。跟二姑娘有什麼關係?她也是個可憐人。咱們幫著打聽一下,若是個好人家,就算成全了二姑娘,也沒什麼。若是人家不好,再鬧也不遲。不是那句話,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咱們這樣,也算是救命呢。”

    說道這兒,林靖忽然來了主意,“你打聽的時候,沒准會落了人眼裡。與其讓人疑神疑鬼,嗯,索性,按著我的話把消息透出去。只是別說這門風什麼的,只說敬著長輩。”

    罄兒一開始還沒明白,等仔細想想,眼睛就亮了起來。

    榮國福悔婚,自家主子因為敬著長輩,所以忍了。卻又替二姑娘擔心,細細尋訪人家,只為二姑娘嫁個良人。端得孝義兩全,有情有義啊。

    大爺這招,實在是高啊!

    ps:(謝謝童鞋愛的鼓勵哈,鞠躬~)

☆、正文 143再起波瀾

    榮國府這樣的人家,規矩就像是擺著裝樣子的,這有點兒事情,傳的那叫個飛快。那個叫錢雙的,能從大老爺的妾那兒得到消息,轉眼就賣好告訴了罄兒,自然有別人通過別的路道也得到了消息。

    王夫人皺著眉坐著,手邊的一杯茶,早已經沒有了熱氣。她倒不是得的小道消息,而是老太太把事兒告訴她的。

    話說得也挺堂皇,說是那日大老爺去找老太太,言語間就心疼著二丫頭。這二丫頭已經不小了,雖說林姑老爺曾有那麼一說,可畢竟沒有定下來,如今林姑老爺又去了,林靖還得守孝,等出了孝,二姑娘得多大了?若順利,定親後一年成親,也都快十九二十了,都過了花信了。若這中間有什麼閃失,可不就是白白的坑了二姑娘嗎?

    所以,大老爺前思後想的,就想給二姑娘另議一門親事,哪怕人品才貌不及林家小子,也賽過穩妥。

    老太太就點了頭。

    王夫人聽著,有點兒吃驚,這會兒更是狐疑。想想當初這門親事,她也是用過力的,可就便宜到了二姑娘頭上。現在看看,就算是林如海去了,這門親事也是不錯的,怎麼就讓大老爺看不上眼了?

    說什麼怕有什麼變故,到時候白耽擱了時間,耗了二姑娘的青春,這話,糊弄人呢?這事情雖然沒有最後下定,可那是林如海身前定下的,說林家那小子也算是個讀書人,行動就好個規矩禮數,若真在這個事情上含糊了,這可不是毀諾這一個罪名,還得加上不孝!

    所以,這可不是大老爺心疼那個他平時都不看一眼的女兒。而是有了別的盤算。

    只是這到底是什麼盤算,竟然讓老太太也點了頭?

    王夫人左思右想不得其法,想來想去,就想到了這個時間的問題上。自己女兒才封了妃,這大老爺早不說晚不說,怎麼偏偏現在說了?這裡頭,有什麼聯繫是自己沒想到的?

    一涉及到兒女,王夫人的腦子就高度轉,想來想去,一個念頭竄進了腦海:難道。是大房看著宮裡娘娘的榮耀,自己的風光,也想讓二姑娘走這條路不成?

    是了。定是這樣!不然,怎麼能輕易說動老太太的?

    趁著娘娘風光正盛,再往宮裡送個女兒,帶挈著得了聖上的歡心。這下,榮國府裡兩個姑娘都在宮裡。自然是比別家更為榮耀昌盛!

    只是,這未免也打算得太好了。怎麼都不問問自己的意思?還有宮裡娘娘的意思呢?

    作為女人,王夫人當然知道,多個女人就分薄了男人的情分。若他們真作了那樣的盤算,對於榮國府看著是不錯,可對於娘娘呢?

    再說了。這個二姑娘美則美矣,就是個木頭人,這樣的人。又不想自己女兒那樣從小被教導,送到宮裡去,還不知道如何呢?到時候若犯了什麼事情,或者是受了別人的陷害,折騰掉了她自己的命倒沒啥。可別帶累了自家女兒!

    還有,娘娘雖然是後宮妃子。有皇上養著呢,可若真就靠那點兒份例,可真真實磨死人了。還得靠府裡時不時地送銀子進去給娘娘打點。這榮國府,一年也就那麼點兒出息,若再送個進去,這花哨怎麼辦?自己的寶玉以後還能有多少?

    這樣越想,王夫人心就越冷。這事情,沒門!

    王夫人一把端起手邊的那杯茶,一口喝幹了,雖然茶水冰冷,卻沒有澆熄她心中的怒火。

    想著寶玉日後還能得多少,不免想到那日老太太給的那些個東西,越想越出火。

    那日老太太把那些個東西賞給了林靖,王夫人想著就肉痛,只是死死的給按捺住了。回來,王夫人就動著腦筋盤算著,怎麼才能把那些東西給要到手。原本她已經想到了些,那林靖不是口口聲聲士可殺不可辱嗎?只從這上頭下手就好。他不是嚷嚷著要搬走嗎?後來沒搬卻得寶貝,只要稍作引導,那些話就夠他一壺的,一準兒讓他把東西吐出來。

    王夫人打得是個好盤算,卻想到林靖是個不按理出牌的,那個舉動差點兒沒讓王夫人氣的吐血。再林靖手裡,王夫人還好想些辦法,可在賈璉手裡,兩個字,沒戲!

    接下來,大房那些笑話,可算是讓王夫人拍案叫好。可叫過以後,王夫人照樣還是心痛,那可是錢啊!心只恨不得大房的笑話來的更猛烈些。可又想到大老爺邢氏雖然被人看笑話,可實實在在得了好處。自己就算笑死,他們的好處還是在那兒呢。因而,不由又羡慕起他們能那樣沒羞沒臊的。心裡也打定主意,等過了正月,非得找幾個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交給鳳姐兒。以自己對鳳姐兒的瞭解,這位非得是貼了銀子買叫好的。而這上頭省下來的,正好給兒子留著。

    王夫人這樣想著一出,就恨上一出,二姑娘的事情,不管是怎麼盤算的,自己偏不能讓大房跟老太太滿意。

    這樣左右琢磨著,還真讓王夫人想到了個法子。

    不過這之前,還得先把大房的退路給堵上。他們不是看不上林靖,想要悔婚嗎?那自己就成全他們,順便先行成全一下子己的名聲。因為自己那個法子,有點兒傷敵一千自傷八百的意思。只是辦正事,都要有所權衡的。

    王夫人一咬牙,就這麼辦了。

    王夫人掃了眼邊上小心翼翼、只恨不得自己成了木頭人的金釧兒,道:“你去三姑娘那兒看看,她在做什麼。雖然這才半天不見,還怪想的。”

    金釧兒聽王夫人這樣說,就明白了太太的意思,見王夫人臉上的神色緩了下來,也松了口氣活泛過來了,忙斟了杯溫熱的茶水放在太太手邊,嘴裡道:“是。奴婢這就過去。哎,三姑娘真是好福氣,有太太這樣疼她。奴婢想著,三姑娘一定也想著太太呢。過後一準兒過來給太太請安呢。”

    說完,對太太福了個福,就出去了。

    而此刻,梨香院中,薛姨太太也得了這消息,正跟女兒議論著呢。照理,這種男婚女嫁的事情,是不該跟沒有出門子的大姑娘說的。可薛家孤兒寡母相依為命,寶釵又是個有主意的,薛姨太太大小事情都會跟她商量,這些有的沒的,也沒避諱著寶釵。

    “叫我說,這大老爺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盤算,還真讓人摸不出頭腦。只是,老太太既然已經點頭了,定是圖謀不小啊。也不知道你姨媽知不知道。”

    薛寶釵今兒個也是見過司棋古怪的,本就對這件事情上心,現在聽得還有如此內幕,不由心中怦怦亂跳。這會兒聽見母親問話,努力收束住心神,微笑著道:“母親無需擔心。姨媽可是這府上的當家太太,有什麼事情,老太太必然不會瞞著她,說不定還要跟她商量呢。”

    看著母親依然皺眉不展,寶釵緩緩歎了聲氣,“退一萬步說,就算老太太沒有知會,可咱們這偏居一甌的都得了消息,姨媽這當家太太難道反不如我們?母親,您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

    薛姨太太一楞神,然後一拍大腿,道:“可不是如此嗎?我還真真是昏頭了,竟然一點都沒有想到這個。”

    看著一邊淡笑著的寶釵,一把摟住,“我的兒,要不是你在娘身邊,這日子,娘還真是不知如何了。”

    說了一回,薛姨太太又和寶釵琢磨著這大老爺的盤算。

    寶釵這會兒心不定,腦子也沒平時好使,心中,不斷閃現著林靖的模樣,以及僅有那幾次見面時,林靖溫和的說話、從容的態度等種種。自己從在不自覺地拿寶玉跟林靖作比較,這越比,心中越難受。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再想到這樣一個人,讓自己見著了,結識了,偏又只能遠著,連想一下,都只能是偷偷的。真叫是情知已被山遮斷,頻倚闌幹不自由。

    正想著,寶釵猛地就被母親拍了一下子,心中一驚,只以為自己無意識中漏出了什麼,母親要教訓自己,臉上就有些發白,卻沒料到只聽得薛姨太太興奮地說道:“我猜到了。”

    這裡,生物學像是要證明遺傳基因的偉大性,這兩姐妹,隔著這麼老遠,生活、境地如此不同,可在這件事情上頭,腦回路卻驚人的相似,竟然得出了一樣的答案。

    只是腦回路雖然相似,植物神經卻大相徑庭。王夫人得出那樣的結論,還能不露聲色的設計著,而這位薛姨太太,卻興奮的跟女兒八卦著,“我想著,這事情一準兒就是這樣的。要不然,這一個庶出姑娘,得了這樣一門親事,人品相貌都是極好,又有了出身,只能除服就行了,還有什麼挑的?最關鍵是,”薛姨太太壓低聲音道:“夫家上無公婆,下無兄弟,這嫁過門,整個家就是她的。就算有個小姑子,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比不會為難她。如此的親事,打著燈籠抖找不到,還有什麼可挑剔的?”

    “只是,這老太太也夠狠心,已經送了個姑娘進去,這還要送一個?她也是從那裡頭掙扎出來的,哪裡不知道那裡的兇險?你姨媽可是都曾對我講的明明白白的。我這才知道害怕,息了送你進去的想頭。這門親事要擱我們家裡。。。。。”薛姨太太原本只是說得痛快,一不留神就說過了,這會兒意識到,猛地住了嘴。

    只是寶釵這會兒已經搖搖欲墜了。

    ps:(啊,又看到cheh-chng童鞋的平安符了,謝謝!)

☆、正文 144甘作大槍

    三姑娘賈探春恭敬地對著二太太王夫人拜了拜,帶著侍書翠墨慢慢的往自己那處小抱廈行去。

    一路上走著,探春面帶著微笑,聽著身邊翠墨唧唧喳喳的說話,卻又似神思不屬。侍書有些個擔心,時不時拿眼看著姑娘。翠墨到底還小些,沒有什麼感覺,反因自己的說話讓姑娘面帶笑容的點頭而興高采烈,更加活潑起來,這倒也遮掩了探春姑娘的不在狀況。

    好容易等回到了探春的屋子,探春才似累了,說是要歇會兒,讓人都出去。

    侍書看著姑娘,禁不住憂心起來。前頭金釧兒過來竄門,她還在詫異,今兒個好好兒的,太陽也沒打西邊出來,這金釧兒怎麼沒去寶二爺那兒,有功夫來她們這兒?只是聽著金釧兒的話中,口口聲聲什麼太太有些惦記三姑娘了,侍書算是明白了,這丫鬟就是來傳口信的。

    侍書聽懂了,姑娘當然更聽明白了,整了整妝容就去探望太太了。只是到了那兒沒多會兒,太太就讓她們這些服侍的人都出來了,跟姑娘談了好一會兒。現在姑娘又這樣,這裡頭若是沒古怪,侍書以後就可以用腳趾頭想事情了——說明她的腦子沒比別人的腳趾頭聰明。

    再看了姑娘,侍書忍住了那聲歎氣,主子的心思,主子不說,她這個下人也不好去問,只得給姑娘倒了杯茶,躬身出去了。不過,出去之前,侍書還是沒忍住,多嘴了一句,“姑娘,萬事別太為難自己。好歹,您還跟著老太太呢。”

    看著侍書出去的背影。探春也跟著歎了聲氣,這種無精打采的樣子,跟平時爽利的樣子還真是判若兩人,這次的事情,對她來說,那是太大了。

    剛剛侍書的話她聽得明白,那是這丫頭安慰開解自己呢,怕是以為自己在太太那兒受了氣,遭了刁難,才這樣說的。只是。這丫頭絕對沒想到,太太剛剛並沒有為難自己,反而使給了自己天大的好處。而。她若是要拿了那好處,可就不能再托庇于老太太了。

    只是,那樣的好處,自己真能不要?

    探春不由再次回想起剛剛在太太那兒的時候,把太太的每一個字。每個表情,每個動作都拿出來回想一遍,咀嚼一遍,同時又感受了自己心中那迫切洶湧的情緒,也再一次肯定,自己真沒法抗拒這個好處。

    今兒個太太惦記她。作為個貼心的姑娘,娘親的小棉襖,探春都沒耽擱的就去了太太呢日。太太看見她也很高興。拉著她的手,滿口的我的兒,讓探春聽了心中直顫,靜待著太太接下來的舉動。

    好在太太也沒心情多演這種親熱母女的把戲,不一會兒就把人都打發出去了。

    太太看了她一眼。無奈的說道:“有個事情,要跟你說下。論禮。你這個沒出嫁的姑娘,聽這些不合適,只是這是你們姐姐的大事情。這樣的事情,我做母親的不說,讓你從別處聽傳聞,不好。再一個,咱們母女倆人,閨中私房話,倒也使得。”

    探春那時只覺得腦子一懵,能讓太太這麼上心,又是有“姐姐”這樣的說話,是不是宮裡那位出了什麼事?可這出了事情,告訴自己有何用?難道說?

    還沒等探春驚疑完,太太也沒心思繼續裝樣子,直接說道:“二姑娘跟林姑娘的哥哥,是議過親的,只是沒來得及定下來。這事沒瞞著人,不知道的,反而才是木楞的。只是,前些日子,大老爺于這件事上頭,有些個不滿。這事也沒誰對錯兒,就是個不湊巧。”

    說著,太太就長長的歎了聲氣。探春伶俐,馬上倒了杯茶湊到太太跟前,扮足了個貼心女兒的樣子。太太慈愛地拍了拍她的手,受了她的小意兒,吃了口茶,才繼續說道:“你二姐姐的歲數,與林家那個哥兒相較,是大了些,林家又要守著父孝,等著者除服在訂親,到成婚,還得好些年。你大老爺,怕當中再出個什麼意外,把二姐姐給耽擱了。”

    “這也是他疼愛姑娘,就這上頭,誰也說不出個錯兒。只是,畢竟是,唉!叫我說,林靖也不是那種輕佻人,必不會作出什麼毀諾的事情來。只是畢竟是大房的事情,又牽連著二姑娘的終身,我也不好說什麼。也不知道大老爺怎麼說的,就求動了老太太點了頭。你二姐姐,怕是要另擇良婿了。”

    探春聽到這兒,心中驚跳。雖然她猜著不對,卻沒想到是大老爺先鬧出來了,還能讓老太太點頭,這裡頭到底有什麼事情?

    想著當初傳出二姐姐那件好事時,這府裡上上下下有多少人在羡慕,都說二姑娘雖然不咋地,可命卻不錯,能攀上這樣的好人家。別說那些話了,就是自己,也一直在暗暗羡慕嫉妒,而四姑娘就直接回家住了好久,最後還是老太太接了幾回,才接回來的。

    可這會兒,這事情就成了這樣了?只是,不管這裡頭出了什麼事情,也跟自己沒多大關係吧?

    探春不知道也說什麼好,聽太太的話,好像是明顯看不上大老爺的做派,可又是老太太又是大老爺的,自己怎麼都不好說。

    “長輩的話,咱們做小輩的不能不聽。老太太和大老爺心疼二姑娘,咱們更不好說什麼反對的話。只是,這麼一來,就是咱們府悔婚了。這傳出去,實在是不好。于咱們府上的名聲,大大有礙啊。”

    “前些日自己,大年初一就鬧了那一出,這會兒又悔婚,指不定人家怎麼想咱們欺負人家個沒爹孩子呢,又會說咱們府上嫌貧愛富,仗著宮裡娘娘肆行無忌。這樣的名聲,我也老了,也就罷了,卻會連累你們這些小姑娘,日後做親都會別人挑剔!”

    “大老爺是痛快了,可,好孩子,你日後可怎麼辦?”說著話,太太憐憫的看著探春。

    探春可不相信,太太就是擔心自己,才特地把自己找來,又說了這麼一大車的話兒,只是面上還是恭敬應著。

    太太也並不需要探春配合,才說著憐憫話,可轉眼就收起來了,繼續往下說著:

    “我這日也急,夜也思的,總算是讓我想出了個好主意來了。眼看著你也不小了,早些議親,也是個好事。”

    探春的心一下自己揪緊了,這可算是到了正題了。

    “我想著,你替了你二姐姐,可好?”太太看著探春的臉,慢慢的把那個話給說了出來。

    探春的臉一下子飛紅,剛剛隱隱就想到有這個可能,只是真的聽到太太挑明,她還是禁不住的害羞。

    太太看著她,道:“你別以為我只是為了這府裡的名聲才想到這個的。我可是為你好。林靖這人如何,自然不用我去說了。林家這家世也挑不出什麼。除了守孝之類的耽擱了時年,真正是挑不出什麼來了。你又不像你二姐姐,沒歲數上的急迫,等些日子也使得。這親事,真是搶都搶不著。”

    探春當然知道這些好處,因而那時才更不相信大老爺會那樣做,老太太還點頭了。

    “怎麼,你不樂意?我看你跟那小子,相處不錯啊?”

    探春就因為知道這門親事太不錯了,所以,她輕易聽出了太太語氣中的不屑。一下子,臉就更紅了,只是,這回,還有羞憤在裡頭。自己做的那麼些,不就是太太明裡暗裡指示的?這會兒倒撇德清,顯得自己就是個不守規矩輕佻的。

    只是,再被看不起又怎麼樣?探春還是忍著羞,應道:“這些事情,哪有女兒說話的份,但憑母親做主。”

    “你知道就好。不過,我也就是想讓你自己樂意,省得以後事情麻煩。”

    探春當然是自己樂意的,要不,以前她怎麼就能忍著羞,做出那些事情?

    這會兒,探春把這事情從頭想到尾,又從尾向頭那處想,也同意太太所說的那些:雖然,太太拿自己頂上那門親事,可能給太太搏個好名頭,可是最大的好處,還是自己得的。

    只是,老太太都同意悔婚了,太太這樣,不是跟老太太對著幹嗎?

    想到這個,探春不由苦笑,太太跟老太太鬥法,也不是這頭一回了。只是不同於以往,這次自己得選隊站了。

    太太能想到把自己弄出來頂上,可不是讓自己白得好處的,要是這裡頭沒有算計,太太才不會費這個心思呢。還在以前,探春就想明白了這裡頭的勾當,自己的,寶玉的,黛玉的,還有林靖的。而後來那些金玉良緣的話,更是讓她看的太明白。

    只是,就算自己被人當槍使,自己還是樂意的。不然也不會做出那些沒羞沒臊的事情。林家,林靖阿。。。。。。。比起這府上上一輩那些庶出的姑奶奶,最後的那些個結局,這要是嫁給林靖,真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底了。

    這會兒,王夫人的心情可是大好的。接下來,就等著吧。

    對於探春,她一點兒也不擔心。這姑娘可是個明白人,從她遠著趙姨娘,在自己跟前獻殷勤就可得知了。她要的不過是個心甘情願,這以後的控制和孝敬,以及,眼門前,探春身後趙姨娘的鬧騰。

    ps:(cheh-chng童鞋又給好茶兩個平安符了,謝謝!

    還要謝謝諂媚貓童鞋的粉紅票,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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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5難得糊塗

    林靖這會兒正半閉著眼睛,聽任碧草在身後給她捏著肩膀。雖然還未過正月,她卻不敢真的就歇著啥事不幹,這日早上她又開始練射騎了。有句話說得就是拳不離手曲不離口,還真是勞動人民的智慧結晶,她只不過是歇了小半個月,今日早上又多開了會兒弓,這會兒兩個膀子就酸疼了。

    捏到了爽利處,林靖不由哼唧出聲,只等盞茶過後,明顯覺得碧草的手勁兒小了下來,才擺擺手讓停了,笑著誇了幾句。

    身邊沒有旁人,碧草也沒就拘束著主僕身份,也挺享受主子的這份親昵,笑著啐了口,“得了,也別淨說好話哄我了。留著這把子力氣,興許明兒個還能多射兩把呢。”

    替林靖整理了下衣裳,碧草就要出去喚水,給林靖再擦拭一把,只是才剛探出頭,就看見罄兒想要溜走的身影,叫道:“哎,我說罄兒你這個小猴子,這是要躲哪兒去?”

    “啊,碧,碧草姐姐,”罄兒被喝破行藏,只能停下來,轉過身,臉上紅紅的,有些個尷尬,“那什麼,碧草姐姐,我有事要回主子,主子現在可得閒?”

    碧草斜了他一眼,“我去問問,你先等著。”說著還是先讓人送了水來,給林靖梳洗了下,又仔細看了看林靖身上打扮,見沒什錯處,才讓人進去。

    罄兒這會倒是老老實實的,進來了也不怎麼抬頭,只是快速的回稟著大爺上次吩咐的事情。

    只是,這回的探查並不順利,也興許是時間倉促,並沒有打探出賈赦有意與誰結親,“也沒聽說大舅老爺跟哪家走的近些。聽他們說,他們也納悶著呢。只隱約聽說。跟大舅太太脫不開關係。”

    據說,這段時候,這府上的大老爺跟大太太,忽然熱乎了起來,經常的就在一塊兒坐坐。有時候,這邊才找了賈璉,那邊就會找鳳姐兒。這些裡頭的事情,許多有心人都看得明白。只是沒想到,這二姑娘的事情,還有邢夫人的手筆在。

    林靖也知道有些事急不得。點點頭,讓人繼續上心著。

    罄兒忙應著,而後。又稟道:“還有件事,說與主子知道。這些日子,寶二爺那邊的那個茗煙,奴才覺得不太對。”

    茗煙,這小子林靖知道。是個小滑頭。聽罄兒說,這段時候,府裡不太見得到茗煙兒,只是難得的見到幾次,就發現這小子忽然闊綽起來。雖然身上那身青衣小帽不敢換,可內裡卻換上了細綿的。這小子還深怕別人不知道,把內襖子露出截袖子什麼的顯擺著,身上還明晃晃的掛著幾個精緻的香囊荷包。靴子也換上了上好的。只恨不得在臉上寫著,老子發財了。

    罄兒跟茗煙也不見得多好,可這兩回,茗煙見著罄兒,卻是分外親熱。非要挽著胳膊,又說是要請罄兒喝酒。

    “這可是從來沒有的事情。小子就覺得這是蹊蹺。想來想去,也沒覺得有什麼事情,要讓那傢伙來討好小子的。後來跟鼓兒他們一說,鼓兒也說那茗煙也是那般對他的。後來咱們幾個一合計,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來了,估摸著那裡頭有古怪。”

    前些日,罄兒跟鼓兒正好出府辦事,回來時,好巧不巧,就在一處民居外頭碰見了茗煙。府外碰見,原也沒事,打個招呼就完事了。可現在這兩人細想想,就覺得有些古怪。

    那日碰見茗煙時,他身邊的一處民居正好開著門,裡頭有個年紀大的婆子好似正跟茗煙兒說著話。那茗煙見著罄兒兩人時,就馬上掉轉臉跟著兩人說話了,好似還跟那婆子揮了揮手。而那婆子就猛地退回去,把門給關上了。

    “原不細想,也沒覺得有啥不對。現在小子跟鼓兒越琢磨,越覺得有蹊蹺。那日著茗煙的臉色就不對,那婆子也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小子想著,要不去打聽一下,那處宅子住的是個什麼人,省得替主子招了麻煩,小子還不知道。現請主子示下。”

    林靖點點頭,但也沒覺得這事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沒想到,這個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卻是件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只隔了半天,這消息就回來了,倒是沒多精細,只說那處貓兒眼胡同那家時新搬過去的。這家人家也搬的夠急,說是出了初五,才被人賃下,一日打掃,次日就有人搬進來了。也沒請鄰居也沒放炮仗。只說是個小倆口,倒是用了幾個下人,想來也是有幾個錢的。

    聽著這個消息,就是連林靖都有些笑不出來了。小倆口,茗煙兒,這個,真的就只是茗煙爾,真的不是林靖多心嗎?

    罄兒鼓兒也知道這事情不簡單了,這會兒都齊整整的站在林靖跟前。罄兒還有心自己騙自己一下,“那什麼,主子,沒准就是茗煙那小子偷偷討了媳婦兒,”想著也不對,那小子有那錢嗎?還租宅子還用下人,“也說不準,就是有小寡婦看上了那小子,養小白臉呢。”

    “胡說什麼呢。”林靖這會兒倒是佩服罄兒的想像力,“這事情,就到此為止,也別去打聽了,只作什麼都不知道,也不能知道這裡面的事情。那茗煙兒,也別去理他。”

    林靖揉了揉額頭,這紅樓,也太神展了,話說這樣發展,真的沒事情?這花枝巷還沒來呢,怎麼就現有了貓兒眼胡同?

    有時候,還是難得糊塗一下比較好吧?

    林靖這邊是不想弄明白了,可有人卻非上趕著讓林靖明白。

    著眼看著後日就要正月半了,這日下半晌,林靖正聽著林家福回稟事情。

    山地,良田,這半年倒是陸續買了些,宅子還是不好買。只是出了元日的事情,林靖倒也沒有那麼挑剔了,先不拘哪裡買上一處,日後實在不行也有地方落腳。

    只是,這回,林靖的運氣不知怎麼就變好了。牙行新年開業後,林家福就得了個消息,內城靠上城不遠,有了個假三進的空宅子。林家福一聽就去看了。這宅子,有點兒像別人的別院,也不很大,但勝在精緻,雖然是假三進,卻還有個花園子。而且,雖不是在高官勳貴雲集的什麼鐵帽子胡同、長安街,卻也是個安靜平和的處所。

    林家福一看,就覺得合適,這會兒就要讓林靖快去看了,好快點兒定下來。聽牙行的人說,那是主人家手頭不便才放出來的,不然這地方,這宅子,還真難找呢。

    林靖聽了,也不想去看了,先買下來再說吧。這一個有意要買,一個有意要賣,兩下主人都沒出面,這宅子就易手了。

    這會兒,林家福正是在說這件事情呢。

    正說著,就聽見外頭人通報,寶二爺來了。

    話音才落,也不等人挑簾子,寶玉就闖了進來,笑著說:“好兄弟,在說什麼好事情呢,也說給我聽聽。”

    林靖買了宅子,原不是什麼要瞞人的,所以她才入榮國府就大張旗鼓地讓人知道。只是,現在,才跟老太太鬧了這一場,這會兒就買好了宅子,倒是有點兒讓林靖不想就這麼說出來,總要等這事情冷下來再說吧。

    林靖也就笑著說道:“我這哪算什麼好事情。寶二哥,坐。”

    林靖看了看寶玉,只覺得這人神采飛揚,臉上心中有種擋不住的喜氣,跟那時襲人剛被趕出府時的樣子完全不同,心裡就有點兒數了。

    寶玉笑嘻嘻的一屁股坐下,“你沒什麼事情,我倒是有事情要跟你說呢。”說著就要細說,只是又像想起什麼似的看了看林家福,咳嗽一聲,“林管家,我有話要跟你家主子說。”

    這樣,林靖倒也不好硬掰了,點點頭,讓林家福下去了,順便,連碧草等人都讓出去了。

    等人真都出去了,寶玉卻又扭捏起來,臉上也紅紅的了,半天才對林靖道:“其實,我覺著跟表弟也沒什麼不好說的。襲人。。。。。”

    “寶二哥,這事,你就不要再說了。”林靖猛地冷下了臉。

    寶玉一下子噎住了,有些迷茫的看著林靖,一臉的不知所措。林靖心裡一千匹神獸呼嘯而過,臉上還是繃著的:“二哥哥,我上次已經跟你說的清清楚楚的了。我跟你是好兄弟,只是這襲人的事情,我真不想聽。”

    “好兄弟,我,我只是覺得,我的事情,告訴你,你也是會替我高興的,我,我並沒有讓你不痛快的意思。”寶玉看著林靖這樣,很有些忐忑。

    林靖歎了口氣,忽然想把這裡頭的事情跟寶玉說說清楚,就問道:“你今日裡跟我來說這個事情,是你自己想的,還是襲人讓你來說的?”

    “這,這有什麼區別?我的事情,也從來沒想過瞞著你。前些日子就想跟你說來著。不過,襲人原來還有些害臊,說是怕人說她不好,不想讓我說來著。昨日倒是想開了,她還說,還要謝謝你呢。我還想著請你過去呢。”

    寶玉說到這兒,忽然眼睛一亮,“好兄弟,你不會是生氣了吧?”

☆、正文 146漸漸走樣

    這一刻,林靖真想敲開寶玉的腦袋,看看這裡頭都有些什麼東西。

    只是,有時候跟腦回路不太相同的人說話,還不能含糊了,不然,還真不知道會產生什麼樣的聯想。

    林靖運了運氣,才對上寶玉道:“二哥哥,你就算瞞著我,我也不會生氣的。”寶玉的臉色反倒沒了剛剛的喜氣,林靖只作不知。

    林靖剛剛那樣問,倒真不是跟寶玉計較什麼,她也沒想跟寶玉計較,這挨得著嗎?她只是想確認一下,這裡頭,有沒有襲人什麼事情。

    跟寶玉相處這些日子,林靖總覺得,寶玉不是那種會置外宅的人,這裡頭,說不準是怎麼給那襲人糊弄著呢。只是,既然是有襲人在裡頭糊弄,若是襲人讓寶玉來說的,就一定是要套住林靖什麼呢。

    就在剛剛寶玉那個話裡頭,林靖已經大概猜出襲人在盤算什麼了。

    開始時,襲人並不想讓人知道,這很正常,這麼大一件事情,當然得瞞著人。老太太可以讓寶玉多個房裡人,卻一定不能容得下一個敢壞了寶玉名聲的人。只是,這襲人怎麼敢走到那一步的,她不要她那賢慧的名聲了?林靖雖然有些疑問,卻沒有一究到底的欲望。論到底,林靖只想做個旁觀者。

    只是前些日子,罄兒鼓兒偶遇了茗煙。現在想來,那個有些面熟的婆子,大概是那日在襲人家裡看見過的吧?雖然這兩小廝根本沒放在心上,但耐不住人做賊心虛。

    一開始那茗煙拉攏罄兒等人,只是想封住這兩人的嘴,讓這兩人吃人嘴軟,說不定還要來個拿人手短。只是,林靖的小廝,卻並沒有上套。

    這下襲人大概急了吧?

    所以。這才從攔著不讓說,變成了要拉林靖過去坐坐。

    這豈是坐坐的事情?這分明是想拖林靖下水啊。

    讓寶玉來跟林靖說,一方面是哄著寶玉開心,讓寶玉覺著只要是寶玉樂意的事情,襲人哪怕為難,也能忍著;另一方面,卻是讓寶玉用跟林靖的情分,封住林靖的嘴,好兄弟都把秘密告訴你了,你好意思不替他把住秘密。反而告密?這做主子的都要保守秘密了,這做下人的還能如何呢?

    原來,林靖還是旁觀者。所以並不探究襲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可現在這樣,林靖已經沾上了幾滴水滴了,不得不多想想。特別是寶玉這嘴裡還有個“襲人的謝謝。”

    林靖理了理自己的思路,“二哥哥,其實。在你跟襲人的事情上頭,就該瞞著我才好。”

    寶玉這下就急了,張口就要說,只是林靖豎起手掌,“別急,你先聽我說。”

    “二表哥。你先想想,你要告訴我的事情,是要瞞著老太太、太太的。還是說能告訴她們的?若是能告訴她們的,那你就跟我說吧。我轉頭就稟報了老太太,讓她們也替你高興。”

    這話一說,寶玉的臉就尷尬了,林靖微微笑了下。“看來,是不能告訴了老太太她們的。那寶二哥。你若是說與我聽了,我也得幫著你一起瞞著老太太、太太他們了。可是,你記不記得,前些日子的事,雖不是我本意,卻還是讓老太太為難了。這事還沒過多久,我還難過著呢,卻又要有些勾當瞞著老太太,你讓我,唉!”

    寶玉這下的臉色又轉成了愧疚,林靖歎了口氣,心裡也跟著歎氣,這人,真是不知道該說他什麼。不過,林靖也並沒有因為寶玉的愧疚,就把接下來的話不說了,怎麼著,她也得把話說透,不留一點兒神展的餘地,

    “若你執意告訴我,我也守口如瓶了,可是,二哥哥,你這秘密,難道是能守一輩子?你想沒想過,這以後老太太、太太他們知道了,會如何?老太太、太太他們,會難受嗎?會怎麼想你,又會怎麼想我?”

    “二哥哥,你別忘了,不管你說我心善也好,心狠也好,總之,襲人出府這件事情,跟我有干係,府上還鬧得不痛快。那些本來就會詆毀我的人,會不會造謠,說這些本就是我的算計,是要帶壞了你,或者索性想出些什麼更不堪的來?”

    林靖這話是說得有些重,縱觀紅樓,有關寶玉的,總是風花雪月。就算是林靖到了這世界,也真沒看見過聽見過有人對寶玉說這些人心險惡的話。

    看著寶玉有點兒發白的臉,林靖還不甘休,這時候,她還要給襲人紮個針,為了“襲人的謝謝”,雖然也不知道寶玉以後能不能想明白過來,“二哥哥,話說到這兒,你自己個兒多琢磨琢磨,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要瞞著老太太、太太,只是,總覺得,要瞞著人的,聽著,總不是什麼好事。再者,你說襲人說要謝謝我,可是,我想不出有什麼該被謝的。如果是那次求情的話,我也說透了,根本不是因為她。而這之後,我根本跟她沒有往來,當不得這個謝字。”

    寶玉是紅光滿面來的,卻是青白著臉走的。

    寶玉只覺得心裡難受,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子了呢?

    最初的那一日,自己不過是閑著實在是無聊,又想著襲人,恰好茗煙就又正好提起襲人,還說可以偷偷出府探望一下。這話,正對了寶玉的心思,忙不迭就同意了。

    到了襲人家,看著襲人那驚喜的樣子,寶玉的心都化開來了。在寶玉看來,花家父母及花自芳都挺有眼識的,就把自己讓到襲人屋裡說話,他們都避開去了。

    想到那一日,寶玉也有些羞赧。原只是兩人說著話的,只是看著襲人那張哀怨中帶著欣喜的臉,以及眼中的思念,寶玉就忍不住拉著襲人的手好好寬慰,說著自己一定想辦法把襲人再接回去。

    後來,是怎麼樣了?是了,自己這樣說,襲人就撲到自己懷裡哭了,自己也摟著襲人安慰。這摟著摟著,襲人就親上了自己,自己想著襲人,也就親到一處了。接著,襲人大概是太想念自己了,格外的曲意奉承,竟然主動就解開自己的汗巾子。

    自己那時候呢?開始,還有點兒緊張,畢竟這屋外頭,就有人家的父母兄長,可卻又不忍心拒絕襲人的熱情。

    自己原本也想著稍微寬解一下,讓襲人知道自己還是惦記著她的就好,哪想到這一起來,就停不下來了,更何況,襲人,襲人就這麼坐到自己身上了。

    外頭,是人家的父母親長,裡頭,是襲人坐在自己身上動作,那種滋味,寶玉從來沒有品嘗過,只覺得羞赧,卻又格外的激動,才沒幾下,就丟了。當時只覺得意猶未盡,可偏偏又不能在縱情了。所以,走得時候,心裡既舒坦又癢癢。

    後來,寶玉約林靖一起去探望襲人,林靖說的話,寶玉也有聽進去的。只是,總及不過對襲人的思念。

    寶玉又去了一回,只是襲人也在埋怨自己,說是這裡亂,生怕寶玉有什麼閃失。可寶玉總不能真帶著人去吧?那樣的話,才回府就會被老太太、太太知道了。

    寶玉悶悶地,就說了林靖也是說過這樣的話,只是自己還是捨不得襲人。襲人那時候的神情是怎麼樣的呢?又是感動,又是愧疚?

    後來,還是襲人想了個好辦法。說是既然二爺捨不得她,她也捨不得二爺,可又擔心二爺冒險,不如他們家搬家,她把那些個首飾賣了,要是不夠,再去借點兒,然後找個好點兒的宅子,這樣二爺來了也舒坦些。

    聽著襲人的話,寶玉怎麼會不感動?只是,他雖然不知財米貴,卻也知道,哪能讓襲人典賣首飾,更不能讓花家去借錢。可襲人為了他,執意要搬。寶玉也就把這個事情給擔下來了。

    這下卻換成襲人不肯了,只是寶玉哄起人來很有一套,也就慢慢哄回來了。寶玉的錢財原都是襲人管著,所以,倒也不用問別人,寶玉就取出來他那些個積存下來的月錢和歷年的金稞子,以及白收了好久的外頭人給的金項圈長命鎖之類的。

    只是,寶玉這頭讓茗煙兒弄好了,臨到搬的時候,花家父母跟花大哥卻怎麼都不肯了。說是故宅難離。不過,倒是勸著襲人搬過去,一來,是不忍寶二爺的一片好心白費了,二來,家裡卻是簡陋,擔心寶二爺不舒坦,再有,就是生怕襲人委屈了。

    這樣一來,襲人也就哭哭啼啼的拜別了父母。只是,這時候哪有姑娘家單身住在他處的?所以對著花家鄰居只說是被榮國府接回去了。而在貓眼兒胡同那兒,襲人原說,寶玉是進京讀書的書生,她自己就是個丫頭,在找幾個粗使婆子就好。只是,那日襲人偶爾梳了個婦人頭,卻被人傳成了小倆口。

    襲人原是要對人分說,只是好像不太管用。看襲人急得那樣,寶玉也不忍心說什麼,只安慰襲人,這樣也不錯。

    現在想來,這才幾天的工夫,事情就成了這樣。只是,一點點做的時候,也沒覺得有啥不對的。可是若把這事情告訴老太太,太太她們,這事情,好像又說不出口了。

☆、正文 147事出有因

    元月十五,元宵佳節。

    天才擦黑,榮國府裡各處,已經是燈火通明,屋內的,廊上的,簷下的,外頭地上的,樹上的,院子裡,假山上,水潭邊,各色花燈齊亮,光影綽綽,猶如白晝,好一個富貴堂皇的氣派!

    如此的榮國府,像是要不愧它外戚勳貴的華麗,雖只是個家宴,卻操辦的極盡奢華。

    林靖也被早早的請去正堂,參觀這這樣一場夜宴。一路上且行且看,入眼處美景皇皇且不論,就是那些奔走的丫鬟僕婦、家丁小廝,來往穿梭,雖忙碌著,卻都是喜氣洋洋。這一場盛況下,誰又去想這幾日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如一床大被,遮蓋了滿床的狼藉。

    怎樣的酒菜,怎樣的小戲,或諸如金銀寶石酒杯茶碗筷箸,都不去細說了。只說,這樣的家宴,原是外頭男人一處,裡頭女眷另開。寶玉過了年已經十五,偏還被老太太摟著做了內眷處。

    他是樂得跟姐姐妹妹們一處,自然是滿意的。只是他又偏跟林靖要好,非扭著林靖一道。老太太也不知是怎麼想的,也就樂呵呵的點頭了。

    林靖也坦然,只是到底不好就這樣一坐到底。吃了幾口代酒的茶,就推說更衣出來了。信步走了會兒,正尋著那組八仙過海的燈看著玩,找到那何仙姑的花籃時,已經到了老太太正屋的邊上,靠近寶玉的屋子了。

    林靖立起身子,辨了辨方向,就要回去。不妨頭,就聽見屋子裡有人說話,不是晴雯是哪個?

    林靖略站了站,聽得是晴雯在找錢給人打賞呢。只是,這丫鬟也有趣。銅錢不夠了,就去翻找銀角子去了,便又沒有散的,只把半錠二兩的胡亂鉸下一塊,也不知多少就賞人了。

    林靖聽著,就想起原書中的一段不識秤的描述,不由搖頭,這榮國府裡,寶玉這小爺不知世事不算,連丫鬟都養得如此。真不知該說是富貴人家本該如此呢,還是說本該如此敗了?

    剩下也無甚好說的,林靖也並沒有把這個當回事情。只是沒想到,這第二日,就鬧起一場官司了。

    這事,原也簡單。寶玉屋裡那些錢財貴重之物,原來都是襲人管著呢。剩下那幾個。也根本沒怎麼有管錢的概念,又不識秤,胡亂撒錢。這日才發現,沒多久,就把這個月的月錢給倒騰掉了。

    只是那幾個丫鬟也不當回事,就去找花襲人往常放貴重東西的地方。結果這一開。就出事了。這箱子,竟然是空的。

    這幾個大丫鬟,麝月晴雯幾個。就有點兒慌了。襲人雖然出去的匆忙,但寶玉的東西,還是跟她們這幾個說過看過的。

    這是,遭賊了?

    箱子雖然鎖著,可這幾個人並不像襲人那樣。對鑰匙有很大的掌控權。這鑰匙,平時也就在二爺書桌邊上那個抽屜裡擱著呢。才剛她們幾個也是從那裡拿了鑰匙開的箱子。

    這幾個也算是有些頭腦。這可不是跟平時少了一件兩件東西,可以瞞著捂著,這一琢磨,就稟報了王夫人。

    王夫人一聽,這還了得,這可是出了賊了,沒准還是內賊。這就要好好盤問盤問了。

    鬧出這些事情的時候,寶玉已經出了府了。等他回來,已經是傻了眼,這,可怎麼好?

    要說是自己拿的,那太太必然會問,這東西拿了幹什麼,東西現在又在何處。這可怎麼說?

    說自己去賃了個院子給襲人住了?這個,做的時候沒覺得如何,現在想想,怎麼都覺得有些個不對。

    寶玉雖然算不上是紈絝,但也聽過那些齷齪,只道人家置外宅什麼的。

    他雖然不認為自己這是置外宅,可是,現在看著,又有什麼不同呢?

    可要是不說,自己屋裡這一大群大大小小的丫鬟,在沒找到“小賊”前,都脫不了關係。

    寶玉急得沒法子,在屋裡轉了變天的圈。看得晴雯等人又是辛酸又是欣慰。

    太太並沒有把這幾個大丫鬟盡數抓起來。開玩笑,這幾個都抓了,誰來服侍她的寶貝兒子?她兒子可是挑剔著呢,不是隨隨便便誰都能上前的。

    而且,這也算是個醜事吧。才過了節,就鬧這樣的事情出來,多不好聽。她還等著,等事情搞明白後,寒磣寒磣老太太,把寶玉領過自己身邊來呢。

    只是,王夫人還是有些手腕的。這事情,不會大家都是賊的,要不然就不會嚷嚷出來了。所以,王夫人雖然沒抓著看著那些丫鬟婆子,卻讓她們這幾個互相看著,且不讓胡說,不然一律賣到黑窯子去。

    這會兒晴雯看著寶玉直打轉,就倒了杯茶過去,“你這樣跟個走馬燈似的,把人眼都晃昏了。我知道你這是替我們著急呢。你放心,人不是說那個什麼清者自清嗎?反正不是我幹的,我相信老天爺是有眼睛的。你可別先把自己給急壞了,好二爺,你就坐下來吧。”

    寶玉聽著這話,臉皮再厚都擋不住了,只覺得自己都沒法在這屋裡站得住了,再看著晴雯不顧她自己,反而過來安慰他,真是讓他連眼睛都不敢看人了。

    這樣一跺腳,寶玉就跑了出去,也不管身後晴雯等在喊慢著點兒。

    只等寶玉跑出來,卻還是沒有說法,他也不知道該往哪兒去。信步走著,就往林靖那小跨院去了。這樣一想到林靖,寶玉好似有了主心骨。這事情,自己沒法子,那就去找表弟,說不得,表弟就有法子呢。

    可等到了林靖屋子,卻又不巧,聽碧草說大爺去老師府上了。寶玉只覺得興沖沖來了,又被在身上戳了個洞,只把剛才那股勁兒給放走了。雖如此,卻還是耐著性子等林靖。

    不過,隨著寶玉等的時間越長,這腦子裡胡思亂想的東西就越多。這會兒,就想起來林靖那日說的話了。自己這,不是讓林表弟難為嗎?這想著,就又煩了。只是,到最後,還是覺得自己這個事情,怕是要勉強林兄弟一把了。自己實在是沒法子了,表弟定然不會見死不救的。

    再說了,這裡頭還有晴雯那一干花朵一樣的女兒家在裡頭呢。表弟跟自己一樣,是個愛護這些女兒家的,不然當初也不會花一百兩銀子買個丫鬟了。

    這樣一想,寶玉底氣又足了。底氣一足,腦子也好使了,對啊,林表弟不愛聽那些,那自己也不多說,只說先借些銀子救人就好了!

    可憐寶玉,生於富貴窩裡,哪樣東西不是最好的,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為了銀錢煩惱,還要問人借錢。

    可這會兒,寶玉卻不覺得如此,只覺得問題迎刃而解了,表弟是當家作主的,要用銀子就該拿得出來的!

    想到這個,寶玉一刻也坐不得了,只想早點兒見著林靖,把銀子拿來了,把這事情給了結了。

    寶玉這就匆匆沖出林靖的屋子,急急忙忙又要出府了。

    寶玉一點兒也沒耽擱,連衣裳也不回去換了,出了二門,也來不及讓人套車了,就讓人牽了自己的馬來。

    寶玉這樣急忙忙的趕出去,真是越急越容易出亂子,才出了榮國府沒多久,這就撞上人了。

    這撞上的,也是個橫的,就要破口大駡,只是抬頭一看,就又嘿嘿笑了,“寶兄弟,國舅爺,您老,這是往哪兒去啊?”

    寶玉忙著拉著馬頭,聽著這話,一看,原來正是姨表兄弟,薛家的薛蟠。

    要說,薛蟠原來還有幾分長相,寶釵長得很好,她的哥哥又能差到哪兒去。只是這兄妹大概都有點巨大細胞基因,只是,寶釵只是珠圓玉潤,可這個薛蟠,就是肥頭大腦了,滿臉的肥肉,已經把五官擠挪了位置,生生變成了個醜胖子。

    寶玉不是橫人,撞了人,雖沒怎麼碰到,心裡還是很有歉意的,這會兒又是表哥,當然就要停下來說兩句,賠個理認個錯。

    這會兒寶玉早就跳下馬來,沖著薛蟠一拱手,誠懇地認了錯,只說自己忙著趕路,沒看到表哥。

    薛蟠跟別人自然會使計較到底,可跟寶玉怎麼會犯這種二呢,當下哈哈一笑,“得了,也沒碰著,我跟你鬧著玩兒呢。”只是話雖這樣說,還是拉著寶玉的手,“今兒個可巧了,寶兄弟,咱們吃酒去。”

    寶玉心中有事,哪肯跟薛蟠玩樂,只是解釋自己有正事,急著呢。

    薛蟠上上下下打量了寶玉一下,哈哈大笑,“寶兄弟,你這是唬誰呢,就這幅打扮,你還說你有正事?”還有一句話,薛蟠好懸沒說出來,就寶玉,有什麼正事呢?

    寶玉只是推託,薛蟠覺得自己臉上不好看了,“怎麼,寶兄弟如今新作了國舅爺,就看不起人了?看來,我薛大是高攀了?”

    寶玉這下急了,直說到萬萬沒有這個意思。那下裡薛蟠也擰上了,非要請寶玉吃酒,只說是賠罪。

    寶玉沒法子,只能說自己真的很急,急著找林表弟籌銀子呢。

    聽了這話,薛蟠笑了。

    ps:

    (chieh-ching童鞋給我送了兩隻小黃雞,謝謝!哈哈,好茶想著要不要蓋個小雞鵬,專門養這些小黃雞,每天一開門,一串小雞出去找蟲子,ps,沒有雞媽媽,從小獨立更生~

    謝謝jintao257童鞋的粉紅票,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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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8薛家三口

    榮禧堂,後堂正屋,薛姨太太正帶著寶姑娘,來探望王夫人呢。

    王夫人正煩惱著呢,這說話也有一搭沒一搭的,無心應付自家姐妹跟外甥女。

    寶釵在一邊看著,微微凝了凝神,私下底扯了扯薛姨太太的衣裳,示意告辭。卻不想薛姨太太並不想離開。因著女兒的終身,薛姨太太對寶玉也各外關注些。今兒個上半晌,隱隱踔踔聽著有些個不對,再要打聽,卻又沒出下手了,索性就來了王夫人這兒。

    現在看著王夫人這樣,心裡就有譜了,看來,也不是什麼沒影子的事情!於是,這位薛姨媽就端著副關切的神情,問道:“姐姐這是怎麼啦?難不成,是昨日累狠了?”

    王夫人心中煩惱也想對人說說,這會兒見問,也不相瞞,“昨兒那場,就是再累,想著宮裡的娘娘,我心就是火熱的,那算得上累啊!我只是,唉,那些個下賤蹄子真不讓人省心啊!”

    說著,王夫人就把寶玉屋裡遭賊的事情給說了一遍,最後還狠狠的說道:“這一個兩個的,就沒有個懂事的。就這樣,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讓人給摸去了,我還能指望她們在寶玉身上多用心?也不過現在不湊手,寶玉又用習慣了,就縱得她們了。這會兒就顯不理論別的,只把那貨頭子給揪出來。等我緩過手來,這裡裡外外的,都留不得。”

    薛姨媽一聽,才知道出了這麼大個事情,不由叫了聲乖乖,“這都能那樣?是得好好管管。現在也不過是幾兩銀子,若是寶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也讓這幫子不上心,胡亂對付著。那還不得闖大禍了?”

    “誰說不是呢,現想想就窩火!”王夫人就火更大了,再想到往日,“原來還有個襲人懂事,幫著把寶玉照顧得好好的。可現在她出去了,就弄出這些亂糟糟的來。要我說,就是林家那小崽子黑心,就看不得人好!”

    說著說著,王夫人就遷怒了,又把林靖恨得牙癢癢。

    她這兒說得痛快。薛姨太太聽得卻不太樂意了。襲人是個什麼人?這些人都是這麼過來的,自然是知道,這就是寶玉日後的房裡人。現在這樣凸現這個小老婆的能耐貼心。這讓寶玉未來的丈母娘如何舒服?

    王夫人也是跟姐妹說習慣了,往日相處時又是帶著俯視的態,這會兒根本沒意識到,只是一味的說得痛快。末了,還自以為誇讚德看了眼寶釵。曖昧地對妹妹說道:“所以說,我最羡慕你了。你的這閨女,我恨不得立時三刻就要了來。寶玉也聽她的話,交給她我也放心。”

    往日說這話,薛姨太太還會曖昧地樂和著,今日裡卻笑不出。看著女兒脹紅了的臉,心裡被氣頂著一陣陣子的。只是還是忍著又說了兩句,才帶著寶釵離開了。

    這母女倆才會了梨香院。薛姨太太就再也忍不住了,抱著寶釵眼眶就紅了,“好孩子,真是委屈你了。”

    寶釵也真是難受,哪個姑娘家處於剛剛的境地。還能一點兒也不在意?只是看著薛王氏紅紅的眼睛,也不能再說什麼。反過來,還要寬慰著母親。只是,心裡頭,早就又把寶玉跟林靖比了又比。林靖,都已經管著林家上上下下的事情了。要是林靖,能讓屋裡人這樣糊弄?

    只是,想著襲人,不由又想起林靖身邊的碧草蘭草,心中微微緊了緊,隨即又自嘲,自己又算個什麼,就想起這些有的沒的了?

    寶玉,寶玉!不由想起那日母親的話,寶玉再不好,還有個做貴妃的嫡親姐姐。自己家,還有個不成器的哥哥,需要這榮國府幫襯著。就算是寶玉,也實實在在是自己高攀了。

    只是,讓人家幫襯,總不如自己幫襯的好。若是要捨棄自己的話,有為什麼非得是寶玉,那裡頭的,才是最好的吧?

    薛姨太太母女在榮禧堂添了堵,離開時帶著兩肚子的委屈,可找人傾訴過的王夫人,心裡倒是好受了點兒。

    這會兒又琢磨了會兒兒子的事情,才想起,今兒個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自己兒子竟然到現在還沒過來,不由又皺了皺眉。寶玉這段時候,往外跑得太勤了。雖然自己不想這兒子老是拘在老太太身邊,又或是圍著那美人燈轉,可也不能總往外跑,連自己這兒都來少了。

    這正想著呢,就聽見外頭一連串的咋呼聲,有稟報二爺來了,有給寶玉請安的,也有低呼二爺小心的,就知道兒子來了,臉上也帶出了笑意。只是,聽著那些個噪雜,不由皺皺眉,都是不省心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輕狂起來了。

    只是,等寶玉進了來,王夫人就顧不得這些了。只因為那寶玉臉上紅紅的,眼神迷離著,遠遠的,就一股子酒味兒撲鼻。

    “嚇,這是怎麼的?上哪兒吃酒去了?這是誰跟著的?怎麼回事?”王夫人忙讓人把兒子扶到了榻子上斜靠著,又讓打熱手巾,又讓人沏釅茶,忙不迭的吩咐下來,回轉身,卻又不忘著追問著兒子。

    寶玉這會兒舌頭早就有點兒大了,要不是心裡有事情,非得趕回來把那筆賬給了結了,這會兒早就在襲人那兒睡過去了。

    這會兒聽著母親的問話,五句裡答不上一句,只是嘿嘿笑著,一隻手,又往兜裡掏著什麼,半晌才拽出個物事,胡亂的塞到了王夫人跟前,“給給,這下,可算是好了。”

    許是真吃多酒了,任王夫人問什麼,都說不出個四五六來,頭一歪,竟然睡了過去。

    卻說先頭寶玉才府門口遇上了薛蟠,急著脫身,說了找林靖籌銀子的話,聽得薛蟠樂了。

    薛蟠哈哈大笑,“說到銀子,自己說多沒有,就個幾千幾萬兩的,還是立馬就得,再要多了,倒是要給個幾日去籌了。不知道寶兄弟要用多少,給我多少日子去籌?還是說,”薛蟠勾著寶玉的肩膀,語帶曖昧,“我這個銀子就是臭的,非得林表弟的才好使?”

    這話,在寶玉看來,確實是有那麼一點兒,不是因為銀子的香臭,而是這薛蟠跟林靖在寶玉心中的不同。雖說都是親戚表兄弟,論親疏,林靖還不是血親呢,可在寶玉看來,一個只是酒肉朋友,而另一個,卻是知己。

    只是,被人當面問著,卻又不能說這個。寶玉只能笑著說,並不是如此,只是原來說好的。

    薛蟠雖然有個呆霸王的綽號,可他能犯得了橫,也能放得下身段纏人。心中又是對著林靖說不出個什麼意思,有些恨,又有些癢,這會兒聽見林靖,就又犯了呆勁兒,非得擠進來,扯上點兒關係,打聽下。

    這會兒聽見寶玉這樣說,忙道:“才剛聽你說著急,又說找林表弟還得籌銀子,我這兒可是現成的,既然我這銀子不是臭的,你還推個什麼?難不成,還怕我下高利貸?”

    薛蟠打定主意往上湊,寶玉推託不得,又想著自己還沒跟林表弟說,而林表弟本來就不喜歡插手襲人相關的事情,與其倒是後惹表弟不舒坦,不如就應了薛表兄盛情了。

    薛蟠看著寶玉點頭了,才哈哈笑道:“好了,銀子解決了。寶兄弟,這下,你總有功夫陪我吃酒去了?”

    寶玉才剛在府裡就煩亂的不行,這下眼看著事情妥當了,不由心中一松,也正想著鬆快鬆快,而且,才應了人家銀子,也不好再推託,也就點頭應了。

    薛蟠見此,忙拉著寶玉去了常去的酒樓。這兩人,一人是自以為擺脫險境想著鬆快,一人是打定主意要探聽稀奇,這一個喝一個勸,不一會兒,寶玉酒氣就上臉了。

    薛蟠看著,就問了要多少錢,現在就給,還是回頭給送屋裡去。

    寶玉心裡放鬆,嘴上也就放鬆了,“還送屋裡呢,這屋裡都不知道鬧成什麼樣了!”

    “哦?不是才聽說你屋裡的襲人,讓老太態給攆了,這又是怎麼了?”

    “咳,別提了,我只是沒關照一聲,今兒個早上就又鬧出個家賊來!”寶玉忿忿的說道,就把自己那尷尬事情添添減減說了。他自己因為一時急用,拿了自己的錢,卻又忘了跟那幾個大丫環說了。而晴雯等人發現銀子不見了,只以為鬧賊了,還驚動了太太。這會兒正翻檢了自己的屋子,又憋著勁兒捉賊呢。

    薛蟠聽了,都笑噴了,指著寶玉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了,直到見著寶玉都有了惱色,才努力憋著笑,調勻呼吸。好半天,才笑著問道:“看你這樣子,想是把錢都花了吧?不然,怎麼就能急成那樣啊?哎,我說,寶兄弟,你哪用了這麼些個錢?不會是學人家養小老婆了吧?”說著,還為自己的幽默哈哈大笑起來。

    只是,才笑了幾聲,薛蟠就覺得不對,寶玉,怎麼臉色這樣尷尬著?這樣想著,薛蟠一拍頭,拿手指著寶玉,“你,你。。。。。”張大著嘴,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了。

    ps:

    (喵家小狐童鞋,好茶謝謝你的平安符!

    -ng童鞋又給好茶的小雞鵬裡送了只小黃雞,謝謝!)

☆、正文 149都是故事

    看著薛蟠吃驚成那樣,寶玉也後悔自己不懂遮掩了,只是後悔也無用了,只能拿著酒杯遮臉。

    薛蟠半天才緩回來,這會兒好奇得要死,就追問著寶玉,寶玉只是不說,可薛蟠眼珠子一轉,就推演開了。要說這薛蟠在讀書做生意上不行,可於這種事情上,倒還能想到些。一會兒,就拍著寶玉的肩膀大笑起來,“我說呢,你那寶貝被攆出府,你怎麼沒事人兒似的。感情,金屋藏嬌了。也對,還是這樣爽利,想怎麼玩兒都行,在你家裡還得遮遮掩掩的不盡興呢。”

    寶玉見這人越說越不堪,且人家都猜到了也沒什麼好瞞的,忙分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只是給襲人找個地方住而已。”

    “好好,只是找個地方住,哈哈哈……”薛蟠笑得都打跌了,最後還是顧忌著寶玉臉皮子薄,怕把人真弄惱了,才停住了笑。

    只是,雖然不笑了,薛蟠還是沒有那麼容易消停的,非要去認認門,從新見過小弟妹。寶玉被纏不得,想著反正也被表哥知道了,也就應允了。

    這兩人這樣過去了,薛蟠還特地地的買了四色禮物,說是賀新居,然後一口一個的小弟妹,倒把襲人弄得又窘又喜。

    寶玉這幾日因這宅子的事情,一直憋在心裡,這會兒雖然是不小心給薛蟠知道的,也好歹有個分擔的,又得了薛蟠的銀子,心裡輕鬆多了,要不是還想著要回府把銀子給太太,就得醉死在那宅子裡了。

    這會兒把那荷包給了王夫人,寶玉再無惦記著的事情了,當即睡死過去。

    可王夫人打開那荷包,看著那張銀票。心裡就更不太平了。這張銀票是怎麼回事?寶玉從哪裡得的?又是為了什麼?是為了那些小賤人求情?還是說知道是哪個人做的,這會兒只是來糊弄自己呢?

    王夫人看著手中的東西,又看著酣然大睡的寶玉,想得很多很多,這越想,心就越沉,眼神就越厲!手中一陣刺痛,原來是手指甲劃痛了掌心。

    掌燈時分,寶玉還是被王夫人喚醒了。吃了碗酸酸的醒酒湯,使勁兒的搖了搖頭。寶玉才好些。一抬頭,就看見太太擔憂的眼神,心中大叫不好。神色間也就訕訕的了。不說別的,現就拉著太太的手開始撒嬌了。

    若論平時,王夫人也就這麼給寶玉混過去了,頂多再囑咐兩句,回頭再拿寶玉身邊跟著的人責罰一頓。可今兒個,摸了摸掌心的痛處,王夫人的臉色就冷了下來。

    “說說,這個,是個什麼意思?”王夫人摒退了閒雜之人,拿出那個荷包扔在了寶玉跟前。

    寶玉看到這個荷包。混沌的腦子才醒了些過來,忙對王夫人道:“太太,這就是我屋裡丟的那些個東西。”

    想著自己早就想好的話。寶玉就開始交待,自己把屋子裡的那些個東西,是自己拿的,又忘了吩咐晴雯她們了,這才鬧出了這麼些個亂子。

    至於自己拿錢幹什麼了。寶玉也沒等王夫人再問,就開始說故事了。說是前些日子薛大哥哥一時不湊手。要幾個錢周轉一下。

    只因為那錢是在賭桌上輸的,賭債不能欠也不能拖,可也不好跟姨太太說,而又才過了年他家鋪子上的錢都鋪了貨,一時不方便,就跟寶玉打了個商量。寶玉也因聽說是賭債,就沒跟家裡說,只把自己屋子裡的東西拿出去給了薛大哥哥。

    今個兒寶玉回來聽了屋子裡鬧了這樣個大笑話,也著急了。想過來跟太太說,又怕太太不信,這一急,就出去找薛大哥哥了。薛大哥哥聽了,就又從別處拿了銀票還給了自己。

    說著,寶玉忐忑的看著王夫人,見太太眉頭雖然還是皺著,卻並沒有什麼疑惑,就偷偷的松了口氣,還上前拉著王夫人的手搖了搖道:“好太太,您就別生氣了。兒子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只是這個都是薛大哥哥丟臉的事情,真不好往外說。太太,如今兒子把這個事情說了,還得求你別跟薛姨媽說。不然,薛大哥哥臉上就更不好看了。”

    王夫人歎了聲氣,“再有下次,仔細你的皮!”

    見著太太這麼說了,想來這事情算是過去了,寶玉總算定下心來,滾在王夫人懷裡撒著嬌。揉搓了一會兒,才在金釧兒等人的服侍下收拾乾淨,會老太太那兒用晚飯去了。

    等兒子走了,王夫人才又沉下臉來。“去,問問今兒個是誰跟二爺出府的,讓人過來回話。”

    不一會兒,茗煙就被帶到了跟前。這一問下來,果然跟寶玉說的一般無二,只是多了句吃酒的事情。說是薛大爺一定要二爺陪著吃酒,二爺因為銀子的事情不好意思推脫,就應了,不想多吃了幾口。

    王夫人見問不出來再多的,就做罷了。只是這個茗煙,卻沒好果子吃,被賞了十板子,由頭就是縱著二爺吃酒不知勸,由著二爺吃醉了。

    這十板子,把個茗煙打得半死。好一個殺雞儆雞也儆猴!

    其實,茗煙這樣說,王夫人事前也料到了。寶玉的話,王夫人並不全信。只是,現在急不得。兒子既然敢這麼說,若是真的也就罷了,說是撒謊,畢定也已經找好圓謊的了。

    不管怎麼說,寶玉身邊的人,都要好好洗洗了。

    一低頭,王夫人看著桌上那只荷包,只覺得那麼的礙眼!想著才跟那個好妹妹說了知心話,一轉眼,就聽了寶玉說了這麼一大通。只不知,自己這個妹妹,知不知道裡面的事情,到底是薛蟠求著兒子,還是兒子求著薛蟠?

    若是兒子求著薛蟠,有沒有求到自己妹妹跟前?一想到,寶玉可能是因為某個小賤/人,去求別人,還有可能求到自己那個妹妹跟前,而自己還把薛王氏當成個知心人訴苦,這薛王氏有可能知道的清清楚楚,卻在一邊看著自己的好戲……種種種種,都讓王夫人怒火中燒而又臉面無光!

    不得不說,人的想像力真是無窮大,王夫人竟然有的沒的想出那麼一大堆來。

    於是,就這麼著,寶玉屋裡失竊事件,還沒有鬧出來,面上就這麼收尾了。

    日子還是那麼一天天的過著。只是,寶玉不再那麼頻繁的出府了,茗煙躺了大半個月才能又開始當差,李貴兒,寶玉的奶哥哥,現在是跟前跟後的一刻不放鬆。

    因為王夫人的禁言,林靖一開始並不知道寶玉屋裡的那些事情,她現在也沒把那麼多精力放在了榮國府裡。

    置了宅子,過後不久,林靖就去看了,才發現,這宅子,雖然是蒙著眼買的,卻還真是被她揀著了。雖然小了些,卻相當合她的心意,而且這小,也是相對與那榮國府這類的高門大院說的。假三進的院子,不出意外,只有她跟黛玉兩位主子,日後黛玉出嫁,只有自己一個,又需要多大的宅子?

    只是雖然合心意,還是需要拾掇拾掇的,這些事情,林靖就都交給了林來福。順便的,在城外買的那幾個田莊的主宅也是要修葺一下。林靖看了那麼多的穿越小說,那荒山也想弄個溫暖莊子,只為了自住休閒,可不為了賺錢什麼的惹麻煩,畢竟她可不是真男人,為了倆錢弄出什麼亂子,那就太糟糕了。

    這些吩咐下去後,林靖也沒就沒再操心了。只是,有一日,林來福在回稟完修葺事項後,順嘴說了個笑話,讓林靖深思起來。

    林來福因管著土建工程,跟那些石頭沙土木材打交道,跟幾處大商行有了往來,也慢慢熟了。這日,他遇見某個木材鋪的掌櫃的,閒聊了幾句,卻聽到這樣個事情。

    那掌櫃的看見林家福還是那麼熱情地招呼,問前些日子採買的木料合不合意,夠不夠用,若是要換要補儘管說,因是老客戶了,一定按老價格給,若是有多餘的料子,儘管退回鋪子,他們按原價收。

    這樣的說法,倒是讓林家福好奇了一把,難道說著木材的價格還有變化了?要知道,最近沒聽說哪裡鬧災或是什麼事情,一般來說,這種木材什麼的,不大會在短期內波動得利害。還有用不了的退回去也是有的,但是一般都會打個折收的。

    那木材鋪掌櫃的見問,也不瞞著,說是這木材價格確實漲了,不光木材,還有石頭什麼的,但凡是造房子的大宗貨品,價格都有些上漲,而且貨源也少了。

    看著林家福吃驚,那掌櫃的四處望瞭望,偷偷的說了一嘴兒,感覺上好像有人在收攏這些個東西。說完了,這人還好笑,這也是他瞎猜猜,也就是林家福不做這個生意的,才跟他胡亂說說的。這些木材石頭,又不是稀罕事物,誰去收攏這些?就算是囤貨,也沒這個必要,只要花上些腳力,在耗費些日子,北邊,南邊,多的是。

    林家福現在也不過是一多嘴,順嘴當個故事說著玩兒,可林靖卻聽出了點兒味道了。

    ps:

    (謝謝-ng童鞋讓給好茶的小雞鵬裡添新丁!

    謝謝了了輕煙童鞋的粉紅票,麼麼~)

☆、正文 150省親盛事

    林靖比別人知道的都清楚,榮國府的盛況,還在後頭呢。

    最極致時,就是元妃省親之時。

    只是省親,必得有省親別院。記得書中好像是這樣寫的,皇帝以仁孝治國,有感孝道人倫,允許後宮中妃子的娘家人按時替牌子覲見,不光如此,如果家裡有方便的省親別院的,還可以上摺子懇請把妃子接去闔家團聚。

    如今這樣,是不是那話兒?

    看來有這個可能,想來是哪個皇帝身邊親近的人,得了消息,想要趁此發筆財。

    若論平時,那個老闆說的是不錯,只要耗上些腳力時日,自然有這些貨物流通過來。可是,這個省親別院卻等不得。試想,到時候政令一出,那些個外戚,哪個不想儘快造好院子,好趕在頭一波請旨把宮妃接出來?那可是莫大的榮耀!也是身份實力的象徵。那還耗得起這個時日?

    而且,既然這人有能耐收攏囤積這些貨物,怕是還有壟斷的後手!

    林靖饒有興趣的想著,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知道,到底是誰趁機發了這個財。

    才一閃神,林靖就收回了思緒,吩咐林家福加快宅子的修整,以京中宅子位首要,另外內裡的陳設軟裝,也一併要馬上跟上。這個事情,到底要弄多少傢俱帳幔窗紗茶具等等,可以跟林嬤嬤等人一起商量一下,最後一併報自己過目就行。

    這些事情要快,林靖可不想到時候也成了冤大頭。

    至於這個省親,說實話,林靖很是好奇的。只是,若是因為這個好奇而要付出什麼代價,林靖卻是不想的。而且,林靖一外男。如今能在榮國府內院行走,已經是老太太的“自家骨肉”了,林靖可不相信,皇室典禮司監也會認同這個“自家骨肉”,讓自己能進內親臨體驗。所以,還是不要有這個多餘的好奇為妙,不如想想,可不可以借著這個省親,弄出些什麼事情,讓榮國府不得不讓自己脫離開。

    只是。腦子轉了一圈,除了想到造園子要錢外,還真沒別的頭緒。林靖咳了一聲。且然她看看,沒了自己懷裡的這二百多萬兩,這大觀園,又是怎麼造的。又或是,學學阿凡提。弄個胡蘿蔔,吊在奔跑著的毛驢的眼前。

    看看時辰,林靖換了身衣裳,帶著鼓兒等人出門了,卻把罄兒留在了府裡。看著罄兒鼓著個腮幫子,想出去卻又不敢說的樣子。林靖心情大好,有時候,作弄一下身邊人。也是挺有趣的。哼,誰讓這小子,最近看著碧草,總是有些蠍蠍虎虎的。

    出了榮國府,按著面上的說法。往新宅子那兒轉了圈,林靖就離開了。

    今日。是約了人了。

    隨著馬車停下,林靖下了車,看著眼前這不起眼的蘭州會館,搖了搖頭,這西寧郡王世子,還真如傳聞的那樣,偏好這地方啊。

    不過,再想想,這也不是什麼不好理解的事情,西寧郡王,就鎮守在西邊呢,這一府的人,就只有金大爺一位在京中。想來,就算只是個會館,也有讓他感觸地地方吧?

    說來,那日林靖讓林來康跑了此蘭州會館,把東西留在那兒了。那個掌櫃的也是精細人兒,只收了東西,卻未多說什麼,只說若那位客人來了一定轉交。林來康怕耽誤事情,只好留話,說是過兩日再來看看。

    過了兩日,林來康去看了,東西是收了,人家也沒生氣,反倒還留了口信,讓林靖不必介懷,說是另約了時間一聚也是一樣的。還很大度的把那掌櫃的給推了出來,說日後若有急事,留信讓此人轉交也是可行。

    於是,第一件“急事”,就是林靖讓轉交,跟那“好心善良”金大爺約了個見面賠禮的信。

    有著初一那日的隨意,那次見面也是沒什麼拘束。爾後,就又有了下一次。

    如今林靖進了門,自有那夥計直接引上了二樓。來了兩三次,林靖才發現,這蘭州會館很是冷清,不知道是因為冷清才破爛呢,還是破爛才冷清。不過,這對林靖也不算是個壞事。

    坐在了二樓,吃著那些粗茶餅子泡出的澀茶,從那黑乎乎的窗洞看著外頭,林靖並沒覺得有多少難忍受這些,反而覺得莫名的放鬆,所以說,“犯賤”的,並不只有金大爺?

    才由著自己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就聽見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回首望去,世子金錚不一會兒就出現在門口了,身後,還是那個會擠眉弄眼、叫著小和尚的金福。

    說來也有趣,這位金大爺,跟林靖見面也有好幾次了,卻沒怎麼很深的交談過。在馬車上那回,林靖睡了過去;而來這兒的幾次,這兩人好像是真的來吃東西的,上菜,不用相互勸菜,開吃,扯個不著邊際的話題瞎扯,吃飽了,告辭。。。。。。

    林靖真不知道,是自己不挑食吃得歡,讓這人覺得自己是個很好的陪吃的,所以才一次兩次的找自己呢,還是為了什麼別的。不過,這人不說,林靖也不問。其實,林靖倒是想問來著,可看這人這副拽樣子,知道問也白問,而且自己也沒辦法沒實力拒絕這人。所以,也就變成這樣了。

    這回,也是一樣。只是,套一句現成的話,放在這兒或許搞笑,林靖猜中了開頭,卻沒猜中結尾。吃飽喝足後,兩人就此分別,金錚卻讓金福送林靖上車。不等林靖婉言謝絕,金福就笑嘻嘻的湊到了林靖的身邊了。

    離開了他家金大爺的眼,這位金福還是那麼的話嘮,就這麼幾步路,這位金福就能起了幾個話頭,還不用林靖搭話,完全的自問自答,就在扶林靖上車那時,這位元又扯了個話題,“哎,小和尚,聽說你買了個宅子。可曾弄好了?可要快當點兒,我可等著吃搬家酒呢。”

    這話,聽得林靖心中“咦”了一聲,只是再看了金福一眼,又不見這人臉上有什麼異常,好似還就這麼無心一說。林靖略眯了眯眼睛,馬上就又笑了,管它有心無意的,反正自己也早就有了主意。

    “你倒是消息靈通。我這兒已經加緊讓人整治了。不過,你這個搬家酒,一時半會兒卻是吃不成的。榮國府老太太憐我年幼,可是捨不得我緊呢。”說著,見金福再未說什麼,才謝了他家金大爺,有謝了金管家,才讓人駕車走了。

    之後,未過一個月,就到了三月三。這原是黃帝的誕辰日,後又成了上巳節。只是,這一年此日,寰泰帝在拜祭了人祖爺後,感念人祖爺伏羲和其妹女媧摶土造人,繁衍後代,後代們世世代代不敢有忘,又引申到了孝道人倫,心念所致,就又頒發了一道旨意。此乃寰泰帝在大赦天下、後宮大肆封妃後,又一道比較吸引人眼球的旨意,也是林靖早就猜到了的事情,後妃們可以省親了。

    這個旨意一出,肉眼可見的,京中有些沸騰了,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那些有女子在後宮的人家,可真是欣喜若狂了,這可是莫大的榮耀啊。

    林靖在這榮國府裡,進進出出的,連碰上的奴僕都是極高興的。

    老太太這就找到人來細細商量了。老太太在這點上,還是挺有頭腦的事情,娘娘省親,不光是榮國府一府的榮耀,這是賈氏氏族的榮耀,這一開始,老太太就拉上了甯國府的當家人、賈氏的族長。

    老太太的正屋內,賈赦夫妻,賈政夫妻,連著賈珍夫妻,賈璉夫妻,都來了。在這會兒,就算是一向看不得王夫人好的大太太邢夫人,臉上都是帶著喜色的。

    這一起子人過來,先是給老太太請安問好,又是不絕口的恭喜老太太,說著娘娘多虧老太太的教養這樣的話。這話,要數邢夫人說得最起勁,既能拍老太太的馬匹,又能膈應二太太,何樂而不為?

    老太太也是極高興的,樂呵地聽了好一會兒,才擺擺手,道:“好了好了。這話,就不必多說了。今兒個讓大傢伙兒一塊過來,就是想想,咱們賈家,要不要造個省親園子,把娘娘也接出來團聚團聚。”

    老太太這話一說,邢夫人第一個就詫異起來了,“老太太這話說的。這莫大的榮耀,怎麼就能不要呢。”

    老太太難得的對著邢夫人和顏悅色,點點頭道:“老大媳婦的意思,是要造的?”

    邢夫人見老太太好聲好氣的聽自己的意見,心裡就美了,馬上點點頭,沒口子說是。

    老太太眼神又往旁人身上看去,賈赦,賈珍,尤氏,賈璉夫妻,唯獨不看賈政夫妻。

    老太太這樣的舉動,可把王夫人嚇得一激淩,想要插話,可場合又不對,只能在一邊著急,眼神就跟著老太太的眼神轉,老太太看著誰,她也就跟著看著誰,生怕那人搖頭說不。

    只是,這一圈看下來,每個人都是點頭城市的,王夫人才略略放下了心,然後緊盯著老太太,生怕這時候出些什麼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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