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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怎麼辦? 多半是欠的,打一頓就好了。
比起光說不練的賈赦,賈政收拾起孩子來,卻是實打實的毫不留情。 就連乖巧如珠哥兒,打小也沒少被賈政狠狠的收拾,而餘下的幾個哥兒年歲又都太小,這才勉強逃過了一劫。
那是以前。
被賈赦連番刺激後,賈政二話不說,直接去了榮慶堂。 也是賈政正好趕了巧,等他到了時,恰逢寶玉從午後小憩中醒轉過來,正滿臉笑意的往俏丫鬟懷裡撲,還仰著頭伸出舌頭去舔人家嘴上擦的口脂。
一瞬間,賈政面色鐵青,旋即大步流星的上前劈手奪過寶玉,直接翻了調了個兒,面朝下屁股朝上,舉起手來就是一通狠抽。
寶玉整個人都懵圈了。
如今已是四月裡了,寶玉是前年生的,正好剛滿兩周歲。 作為打小就被賈母和王夫人捧在手心裡疼寵的心肝寶貝兒,他真可謂是從不曾吃過任何苦頭。 事實上,別說苦頭了,連稍微差一些的吃食衣裳都不敢讓他碰,至於挨罵挨打更是天方夜譚了。
可就在今個兒,寶玉才剛迷迷瞪瞪的從午憩中醒轉,既沒來得及洗漱換衣裳,也沒來得及喝茶吃點心,整個人都還不曾完全清醒過來,就冷不丁的遭了毒手。
說真的,也許經歷了很多事情的大人對於這等突如其來的變故會有所反應,可對於一個才剛兩周歲的小孩崽子來說,他唯一能做的反應,就是嚎啕大哭。
“哭!哭!你居然還有臉哭?你個小兔崽子,老子一個眼錯不見,竟幹出了這等子荒唐事兒!屁大點兒的東西,倒是學會了人家沾花惹草!喜歡吃胭脂對罷?老子請你吃竹板炒肉!!”
正常人都不會喜歡聽到小孩子的哭聲,只因年歲越小的孩子,哭聲通常也會越尖銳,聽在耳朵里格外的不舒坦,還很容易激起火氣。 當然,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哭的是自家孩子,心疼都來不及,自不會嫌棄。
無奈的是,寶玉倒真是賈政的孩子,可惜賈政對於小孩子素來沒有耐心,在他看來,最好每個孩子都像元姐兒那般天生乖巧懂事,那他這個當爹就舒坦了。
然而,可能嗎?
“老祖宗!老祖宗!!”隨著屁股上的巴掌越發重了,寶玉終於勉強回過神來,淒厲的哭喊起來。
顯然,求救是很有作用的。
其實早在方才賈政動手之初,就已經有丫鬟一溜儿小跑的去尋賈母了。 等寶玉緩過來後淒厲的哭喊時,賈母已經到了門口,一聽這聲,連門都還沒進,便已然破口大罵。
“哪個黑心肝的要動我的寶玉?這是見不得我好是不是?存心就是想將我氣死對不對?罷、罷!左右這兒也容不下我礙事兒的老婆子,立刻命人備馬車,我這就領著寶玉往金陵去!”
賈政聞聲,一臉不敢置信的轉頭望去。
或許是因為太過於震驚了,以至於他一個沒留神,原本被他用胳膊托著的寶玉,整個人止不住的往下滑,且在轉瞬間就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霸道鬼夫萌萌噠 。
一時間,房裡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面朝下摔了個狗吃屎的寶玉身上,包括彼時才剛進門的賈母。
如果說,賈政湊巧看到寶玉在吃丫鬟的口脂,是寶玉的劫數,那麼如今這一幕正好落在了賈母眼中,又何嘗不是獨屬於賈政的劫數呢?
簡直就是在劫難逃。
“呃,那個……老太太您聽我解釋。”賈政是眾人之中頭一個回過神來的,雖說勉強回神了,可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將摔在地上的寶玉撈起來,而是轉過身子看向賈母,擺著手努力想要辯解甚麼。
再看賈母,剛進門時是一臉的震怒,等看到寶玉落地的一瞬間,她是震驚到失魂的神情。 及至這會兒,聽得賈政這話,賈母一個沒忍住,抬手舉起拐柱狠狠的砸在了賈政身上。
說起來,賈母使用拐柱還是這段時間的事情,更確切的說,就是上個月她被賈赦氣得再度暈厥之後,雖說用了藥,可仍是覺得手腳無力,這才命人做了拐柱送過來。 不過,送是送來了,可賈母也不至於老到離了拐柱就不成了,因而她通常只是拿在手裡,真正用到的時間也沒多少。
而今個兒,這根拐柱卻發揮了原不屬於它的能耐。
“老太太……”賈政被賈母的拐柱狠狠的砸了一下,說真的,就算再怎麼用力,隔了至少三五步遠,賈母也沒多少力氣,加上又是砸在胳膊上,怎麼著都是不可能受傷的。
可他身上沒受傷,心裡卻是受到了重創!
“滾!!”在這一刻,賈母完全不曾意識到,眼前立著的是她疼了大半輩子的么兒,事實上,恐怕連賈赦都沒那麼遭她厭了。
賈政面色煞白的給賈母跪下了,他始終都是一個實打實的孝子,跟老母親抬槓這種事情只能交給賈赦去做,而他在面對來自於賈母的“誤解”時,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跪下來誠懇的道歉了:“老太太,兒子知錯了。”
“寶玉……我的心頭肉兒啊!”賈母才不管賈政知不知錯,此時此刻,她滿心滿眼都是摔在地上的寶玉。
萬幸的是,這裡是榮慶堂,寶玉住的還是位於賈母隔壁的耳房。 哪怕如今已經是四月天了,可這裡仍鋪著厚實的羊毛毯子,也因此寶玉摔得雖然不輕,可到底不曾受到重傷。
所謂的不曾受重傷指的是,面朝下摔出了鼻血來,外加手肘、膝蓋上皆青腫一片。
沒直接給摔死或者摔殘,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可問題在於,賈母一點兒都不覺得慶幸,有的只是滿腔的怒火。
“賈政!我原以為你大哥已經夠胡來了,萬萬沒想到,你的心腸才是最黑的!這可是你的親生兒子,你怎麼就狠得下心腸傷著他呢?他還那麼點兒大,萬一……你你你、你簡直就是存心想氣死我這個不招人待見的老婆子!”
這要是賈赦在場的話,一定會格外詫異的回一句:您居然也知曉自己不招人待見?
好在這會兒賈母面對的是實心眼的么兒賈政,因此她並沒有遭到二次會心一擊。 也饒是如此,她也沒有感到半分輕鬆。
“還愣著作甚?立刻去喚大夫!”賈母哭得老淚縱橫,之所以沒有立刻暈厥過去,還是因著擔憂寶玉的安危。 萬一她這廂剛暈厥過去,那廂賈政又起了歹意傷到了她的寶玉金孫,可怎生是好?
此時此刻的賈母,完全忘了賈政乃是她心愛的小兒子,看向賈政的眼裡也滿是憤恨和惱怒 吸引攻的正確方式 。
賈政的心都快碎了。
偏此時,得了消息的王夫人也急急的趕來,一進門就看到被賈母摟在懷裡雙目緊閉的兒子,登時腳下一軟,整個人不由的往前傾倒,癱坐在了地上:“寶玉!我的兒啊!”
“你閉嘴!滾出去!”賈政怒氣上湧,他原是朝著賈母跪的,如今王夫人往前傾倒坐在地上後,隱隱跟他成了一直線,他自是惱怒萬分, “這兒有老太太在,要你囉嗦甚麼?”
王夫人原只聽說寶玉出了事兒,並不大清楚前因後果。 也因此,乍一聽聞賈政這話,還道是賈母做了甚麼,當下不由的心頭暗恨,礙於形勢所迫,只能低頭咬牙忍著。
若是接下來沒發生旁的事兒,說不得這鍋就讓賈母給背上了。 卻不料,賈母是真的將寶玉疼到了骨子裡,也清楚祖母和母親是有極大區別的,故而直截了當的開口喚了王夫人過來:“……你來,抱著寶玉,讓我打死這個孽子!”
這話一出,饒是素來機敏的王夫人都有些懵了,可她還是下意識的撐起身子,摟過了寶玉。
再然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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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我的娘喲!二弟你這是被哪個混賬東西給打了?來,告訴我,大哥幫你收拾……”
賈赦聞訊趕來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打鼻青臉腫的賈政,且賈政那傷,只一眼就能看出絕對不可能是摔的。 你問為何? 正常人能把自己的臉摔成一條一條的嗎? 要知道,賈政的面上全是縱向的傷痕,一看就知曉是用木棍之類的東西打的。
於是,他又嘴欠了一回。
“你也給我滾!你們一個個都不是好東西!全都給我滾出去!”賈母怒火沖天,有甚麼比被兒子頂撞更讓她氣憤的? 當然就是賈赦當著她的面,說她是個混賬東西了。
“呃……”賈赦也不蠢,哪怕時常說錯話,可在大部分情況下,他都是故意挑事兒的,並非蠢笨到不知曉如何說話。 也因此,在看到賈母這番反應後,他只略一遲疑,就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當下,賈赦瞬間改口道:“打得好啊!我早就看出二弟他欠揍了,以往小時候,老太爺剛顧著揍我了,都沒捨得動他一根手指頭。要我說,早就該下狠心死命的揍他一回,也好讓他知曉,自個兒有幾斤幾兩。嘖嘖,要是早些挨揍,說不准他還能考個三甲的同進士呢。”
賈政咬牙切齒的用眼角狠瞪賈赦,然而這並沒有任何作用,要是賈赦這麼會看眼色,他也成為不了廉親王手底下第一走狗了。
“反正你們都給我滾!沒有我的命令,哪個都不准過來!”賈母是氣極了賈政,可她斷然不會因此高看賈赦一眼,只出聲將倆混賬東西盡數轟了出去。
這賈赦是屬於那種,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原本就是聽得榮慶堂出事的消息才匆匆趕來的,既然只是賈母吃飽了撐著沒事兒乾在打兒子解悶,那就用不著留下來礙眼了。 當下,賈赦轉身就走,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
再看賈政,卻是一副被傷透了心的可憐模樣 重生八零農場主 。 哪怕賈母已經下令轟他出去,他也是一步三回頭的,滿臉都寫著不捨和依戀。 最終,賈政還是沒有離開,只是走到了外頭的穿堂裡,直挺挺的跪了下來。
榮慶堂的事情是不可能瞞太久的,才半個時辰,整個榮國府就傳開了。
說真的,聽到消息的那一瞬間,每個人的面上都是不敢置信。
這倘若是賈母揍賈赦,那壓根就不叫個事兒。 可如今卻是賈母在教訓賈政,聽說是氣狠了,直接掄起拐柱,衝著賈政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打……
太慘了。
簡直慘絕人寰。
而因陪著璟哥兒歇午覺,而慢了一步聽聞消息的那拉淑嫻,幾乎在一瞬間就確定了罪魁禍首。
除了禍頭子賈赦外,還有誰會惹得賈母對賈政動手呢? 不過,話說回來,賈赦甚麼時候有這種本事了? 這叫甚麼? 挑撥離間!
“天,蠢爹居然變聰明了!”跟那拉淑嫻有著同樣想法的,自然是十二。
“少胡說八道。”話是這般說的,可那拉淑嫻還是不由的露出了一絲笑意。 莫說十二了,就連她對於賈赦來了這麼一出,也感到萬分詫異。
十二才不管那拉淑嫻如何說他,仍徑自道:“蠢爹既然都這麼聰明了,那咱們要不要出手幫他一把?譬如說,給他出出主意?雖說老太太偏心眼兒都已經偏成習慣了,可偶爾來出好戲還是很有意思的?娘,您說對罷?”
“不許攙和這事兒。”聽得十二這話,那拉淑嫻終是收斂了笑意,一字一頓的告誡十二,“你心裡頭是如何思量的,這個我實在是管不了,可在大面子上一定要過得去。老太太是你的祖母,政二老爺是你的叔父,你爹要鬧騰是他的事兒,可你卻是萬萬不可插手的。”
見十二滿臉的不忿,那拉淑嫻微微嘆了一口氣,又道:“你這孩子是不是擔心老太太給我委屈受?她這人是不好相與,卻也沒那個能耐。再說了,你瞧咱們這府裡,尤其是二房那頭,真當人丁興旺是好事兒?妻妾成群,又沒個具體章法,依我看,早晚得出事。”
這話一出,十二卻是沉默了。
後|宮亂像是十二親身經歷過的,哪怕當時他是繼後之子,可在面對諸多同父異母的兄弟時,還是感受到了那深藏於心的惡意。 若非他出生遲,年歲小,又沒甚麼能耐,尤其還不得乾隆看重,這才勉強逃過一劫。 反過來說,但凡他當時出挑一些,那恐怕在那拉淑嫻離世後不久,他就會被迫跟著一道兒去了。
也正是因著經歷過那樣的險境,十二的後宅里只有一個嫡福晉博爾濟吉特氏,當然伺候的女子還是有的,不過那些都是上不了檯面的包衣奴才,別說十二了,連博爾濟吉特氏都不將她們放在眼裡。 之所以這般做,並不是十二有多喜歡他那個嫡福晉,而是單純的不想再看到後宅爭鬥了。
說實話,也許有些男子覺得後宅一群女子為他爭風吃醋很有成就感,可十二卻只是單純的覺得煩人。
一個婆娘都整不明白,再來個一群? 存心給自己添麻煩是罷?
可那時,十二是當朝皇阿哥,哪怕無權無勢,也對自己的後宅有著絕對的震懾力。 可如今,他已不是那樣尊貴的身份了,自是絕對不會在招惹除卻嫡妻以外的女子 御膳房的小娘子 。 這包衣奴才絕不敢對跟滿洲貴女出身的嫡福晉作對,可時至今日,即便是賣了身的丫鬟,也想拼命掙個名分來。
二房遲早要亂。
哦不,事實上已經開始亂了。
就在那拉淑嫻嚴厲警告過十二後不久,二房就出事了。
起因是剛出生不久的環哥兒忽的就病了。 這尚未滿月的孩子,是絕對不能用藥的,冷不丁的病倒之後,也只能將藥熬好了讓奶娘服下,用含了湯藥的奶|水慢慢的醫治孩子。 原本,若僅僅是單純的生病,哪怕好得很慢,也不會如何的。 可誰也不曾想到,環哥兒這一病,竟是一連半個月沒有任何好轉,甚至有愈發嚴重的趨勢。
至四月底,環哥兒連著兩日高燒不退,滴水未進,大夫只顧著搖頭嘆息,良心建議請太醫罷。
且不說太醫原就不好請,單說環哥兒不過是榮國府二房的庶子罷了,縱是病情嚴重,那也沒有資格勞煩太醫為他治病。 賈政直接給否了,明言生死由命。
小趙姨娘心都涼了,抱著姐姐趙姨娘哭了半宿。
憑良心說,趙氏姐妹倆都不是甚麼好人,可同樣的,她們也確實沒做過甚麼喪盡天良的事情。 唯一曾經做過的錯事,便是陰差陽錯的險些害了珠哥兒。 可在那件事情上,錯的卻也不止她們,尤其賈政該負起大部分的責任。
而如今,輪到她們姐妹倆面對病重的孩子,還是被斷絕了希望的孩子。
“姐姐,姐姐……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小趙姨娘已經生了兩個孩子了,環哥兒是她第二個孩子,先前所出的探姐兒已經一歲多了,早在幾個月前,小趙姨娘身懷六甲時,就被王夫人抱到了她那頭。 當然,即便說是抱過去養了,也仍是由奶娘在照顧,王夫人忙得很,才沒有那等子閒工夫耗在庶女身上。
對於探姐兒被抱走一事,當時的小趙姨娘倒還算鎮定。 一來,她對於女兒原就不是格外的在意。 二來,她也確定王夫人不會對區區一個庶女下毒手。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還能再生,又不像姐姐那般壞了身子骨。
可孩子被抱走,跟孩子病死了那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兒!
也就是到了這個時候,小趙姨娘頭一次怕了起來。
“要是我把哥兒予了太太,那是不是就可以請太醫了?”也是驚惶到了極點,小趙姨娘甚麼話都不顧忌了,“老爺說的是庶子沒資格讓太醫診脈,可要是嫡子呢?我是想要哥兒,可我不想讓他死啊!”
“別胡說了!”趙姨娘猛地出聲制止了小趙姨娘,可她的面上也是慘白如紙,毫無血色。
失去孩子的痛苦,趙姨娘已經親自嚐過了。 可饒是那一次,她也不過是失去了母親的名分,她的孩子,她唯一的親骨肉,如今正健健康康的待在榮禧堂裡,享受著長房嫡長女該擁有的一切。
而這一次,才是真真正正的面臨失去孩子的險境。
“怎麼辦啊?姐姐你說,如今到底該怎麼辦呢?我不管了,只要能救我的孩子,哪怕他從今以後都不認我了,我也不管。我要他活著,好好的活著!”
如果說,趙姨娘僅僅是面色慘白的話,那麼小趙姨娘卻是絕望帶著狠戾 重生之女俠系統 。 哪怕她明知曉自己身子骨好,想要孩子往後一定還能有的,她還是不願意失去懷裡已經奄奄一息的孩子。 這跟王夫人抱走她的女兒是完全不同的,她的女兒走了,她僅僅是捨不得,可這一次若是……
那卻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你要去哪裡?!”趙姨娘眼睜睜的看著妹妹將孩子塞到了她的懷裡,然後整個人風一般的衝了出去。 她有心想要跟上去,卻礙於孩子不能吹風,只硬生生的頓住了腳步,開口高聲喚丫鬟婆子。
小趙姨娘是去尋了王夫人,跪下來泣血哀求。
可惜,王夫人只無奈的攤著手錶示,此事她無能為力。 至於小趙姨娘建議的將哥兒給她,更是無稽之談。
“我自個兒有哥兒,哪裡就需要你給了?這不先前抱走了三丫頭,也是因著你當時身懷六甲,怕是不方便照顧她。等回頭,你那兒空下來了,隨時都可以管我來要。”
王夫人抱走了探姐兒,於當時而言,的確是想給小趙姨娘一個警告,可同時她也真沒打算一直帶著探姐兒。
庶子庶女是這般好養的? 但凡養的不好,或者出了點兒小差錯,絕對會被責怪的。 可若是精心養著,又細心教著……她圖甚麼? 好在探姐兒是個姑娘家,文文靜靜的,也不怎麼鬧騰人,她才願意接手一段時間。 可也僅僅是一段時間罷了,她還想著,等探姐兒再大一些,尋個由頭直接丟給賈母呢。
雖然這段時日里,探姐兒基本上整個白日都是在榮慶堂過的。
“還是那句話,你若真想要三丫頭,回頭我就讓人給你送去。不過,你自個兒也好好想想,三丫頭在我跟前養著,素日里也常去老太太那兒,若回了你那兒……罷了罷了,你隨意好了。”
人家小趙姨娘明明是來說環哥兒的事情的,結果王夫人愣是給扯到了探姐兒身上。 且在說了這幾句話後,王夫人隨便尋了個由頭,起身帶著貼身丫鬟就離開了梨香院。
小趙姨娘癱倒在地,面上一片絕望。
……
……
不同的人,在面對絕境時的反應是截然不同的。 小趙姨娘原不是甚麼狠毒的人,可她卻是真的年歲不大,經歷的事情也不多,加之回到房里後看到已經徹底燒糊塗的環哥兒時,她整個人都魔障了。
這一魔障,就鬧出了事端來。
至當天半夜裡,姨娘們所住的偏院裡,比寶玉小了半歲,比探姐兒多了幾個月的瑾哥兒、玎哥兒、珥哥兒一個不落的全病倒了。
還是一般無二的病症。
當然,這並非投|毒,不過也與投|毒無異了。 小趙姨娘趁著夜半三更,將沾染了環哥兒所吐穢物的小衣裳剪成布條,分別硬塞到了其他三個哥兒嘴裡。 也是姨娘們大意了,再一個,之前的相安無事麻痺了她們,以至於竟讓小趙姨娘這般輕易的得了手。
小孩子原就體弱,哪怕其他三個庶出哥兒年歲又長了些,可到底還是孩子。 原本都是養得很精細的,冷不丁的沾了穢物,竟是病來如山倒。 等天明之後,大夫匆匆趕來,三個哥兒一個不落的都燒了起來。
三位姨娘哪怕並不知曉實情,見哥兒們都如此模樣,還有甚麼不明白的?
等王夫人匆匆趕到姨娘所居的偏院時,如花似玉的姨娘們已經打作了一團,各個都猶如潑婦一般 炮灰才是真絕色[穿書] 。
王夫人險些被氣了個倒仰。
懲罰是肯定會有的,可在這之前,卻還得想法子將哥兒們醫治好。 這要是病得只是環哥兒,哪怕真的沒了,對於賈政來說,也不過是有些可惜,算不上傷筋動骨。 可如今,一連四個哥兒都病了,哪怕全都是庶子,這心裡也是生疼生疼的。 不得已,賈政求上了賈赦。
賈赦:“…………呵呵。”
——我的弟弟是個蠢貨。
甭管心裡頭是如何吐槽的,該請太醫還得請。 賈赦只是毒舌,又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待請了太醫過來,又仔細診斷,琢磨藥方,抓藥熬藥……一整天時間又過去了。
至晚間,姨娘所在的院子裡,那可真的是啼哭聲一片。
太醫的醫術自不是尋常太醫所能比擬的,問題是,太醫最多只能算是神醫,他也不是神仙,就算所開的方子很有效果,那也不可能藥到病除。
好消息是,哥兒們哭得異常嘹亮,聽著就是中氣十足。
壞消息是,姨娘們心疼自個兒的孩子,陪著他們一塊兒哭。
這三更半夜的,西面那頭真的是一片鬼哭狼嚎聲。 別說近在咫尺的梨香院了,就連離得極遠的榮禧堂和榮慶堂都不免跟著遭了秧。
“甚麼東西!小孩子哭鬧也就罷了,那蠢貨連姨娘都管不好嗎?傳話過去,要是再哭一聲,明個兒就喚人牙子過來,老子還不伺候了!!”賈赦怒了,他最多也只能勉強體諒一下病著的孩子們,指望他體諒心疼孩子的姨娘們? 做夢還比較快。
索性賈赦的暴脾氣已經聞名於全京城,丫鬟帶了他的話過去,沒多久,西面那頭總算是略靜了些。 可也僅此而已,孩子們依然斷斷續續的哭著,間或還有被嚇醒的探姐兒的哭鬧聲,以及隔壁榮慶堂裡的寶玉,也是整宿整宿的鬧騰。
“淑嫻,明個兒你帶著二丫頭和璟兒回娘家去罷,等這頭安生了,我再去接你。”
這旁的人鬧騰,賈赦一點兒也不心疼,可自家的孩子因此睡不好的話,他就沒法淡然接受了。
璉哥兒和十二倒是還好,一個是心大,一個是膽大,可迎姐兒和璟哥兒卻是遭罪了。 迎姐兒好歹還大了,多安慰安慰,倒也聽得進去。 可璟哥兒不過才三歲的孩子,有點儿知事兒了,卻遠遠不到懂事的地步,往往是睡著後冷不丁的被驚醒,回頭又迷迷瞪瞪的睡過去,接著再度被驚醒,哪怕他並沒有因此哭鬧不休,可瞧著他那模樣,就讓人心疼不已。
那拉淑嫻瞧了賈赦一眼,意有所指的道:“看來,姨娘多了也不是甚麼好事兒。”
“這還用說?一幫子蠢貨!我原道賈政和王氏已經夠蠢了,結果倒還真的看錯了!那些個姨娘……啊呸,甚麼姨娘,明明就是一幫子賣了身的丫鬟,既然連孩子都生了,幹嘛不發賣掉?就算念著情分不想發賣,也可以打發到莊子裡去。留著這麼一大幫子的人待在府裡,也不嫌眼睛疼!”
賈赦足足噴了半個時辰,直到外頭的哭聲漸漸弱了,才精疲力盡的睡了過去 將軍,前方有詐 。
留下那拉淑嫻只一臉無語的望著轉瞬就睡熟了的賈赦,頗有種雞同鴨講的感覺。
說真的,她早就已經不奢望所謂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了。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眼前這個出了名的貪杯好|色的夫君,一點點的將真心投到了她的心上,她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能無知無覺嗎? 可縱然有了某些想法,她也不敢全盤接受,怕的就是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可也許,她真的能稍稍期待一下。
驀地,那拉淑嫻回想起前世她被雍正爺指婚前。 那會兒,她正是對未來充滿期望的年歲。 因著出身高貴,家里人也疼寵,她覺得自己鐵定能被指婚當嫡妻。 最終的結果既出乎意料,又在預料之中,她指給了當時幾乎是無冕太子的寶親王……
一生一世一雙人算甚麼? 她就該寬宏大量,就該想方設法讓寶親王府熱鬧起來,就該跟姐姐妹妹們一起為寶親王開枝散葉。
這一點,她自認做得極好。 君不見乾隆子女無數? 若她真的有心算計,起碼能讓子女的數目減少一多半。 沒見當初富察氏在世時,子嗣多為富察一族的女子所出。 也是富察氏離世後,嬪妃們漸漸都開了懷,宮中的子嗣也愈發的多了起來。
在習慣了這些之後,一生一世一雙人反而顯得格外的不真實,也許還透著一股子諷刺罷?
那拉淑嫻半直起身靠在拔步床上,側著臉望著賈赦。
雖已年近四十,可賈赦依然俊美。 當然不可能跟年輕時候比,卻也是另有一股子別樣的滋味。 那拉淑嫻忽的失笑,管他呢,她連千百年來難得一見的渣滓都碰到過了,還怕甚麼? 若賈赦願意一心一意的對她,她只要不傻就不會往外推。 可反過來說,到最終他還是變了心,如今的她有兒有女,亦不畏懼任何挑戰。
“你大半夜的不睡覺,究竟想要作甚?”賈赦語氣幽怨的開口道,同時一臉無奈的睜開了眼睛。
“嗯,這就睡了。”那拉淑嫻淡定自若的躺了下來,旋即側過臉在賈赦面上輕輕的落了個吻,語帶輕快的道,“睡罷。”
賈赦:“…………”我去! 這是人幹事兒? 佻了他轉身就跟沒事兒人似的睡了? !
於是乎,那拉淑嫻沉沉的睡去了,賈赦卻只能睜眼到天亮。 好不容易熬到窗外漸漸亮了起來,賈赦一個鯉魚打挺就起了身,隨便收拾了一下後,旋即殺氣騰騰的衝到了梨香院。
——雖說有點兒強詞奪理,可這就是你害的! !
心情相當不美好的賈赦將賈政狠噴了一通後,猶嫌不解氣,轉而出了府邸,直奔早朝之上,當著長青帝和滿朝文武的面,狠狠批判了賈政。 從賈政打小虛偽荒唐,到他貪杯好|色,日日流連美妾房中,再到他寵妾滅妻,最後直接扯到了良知和律法之間的關係。
長青帝目瞪口呆,半響之後才勉強擠出一句話:“賈恩侯你的意思是……”
且不說賈政已經被削官罷職了,就說賈赦方才所說的那些罪名,沒有一個是能夠直接定罪的。 再怎麼嚴苛的律法,也管不到人家房裡事兒。 除非,死咬著賈政多納妾這個問題,無奈賈政房裡那些所謂的姨娘,除卻文姨娘外,其他的全部都是家生丫鬟出身,就連文姨娘也不曾立下納妾文書,只能說是賣身入府的。
所以,罪名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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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聖上,臣認為臣弟賈政所犯之罪乃是鑽了律法的漏洞。”
賈赦面無表情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登時原本就一片安靜的朝堂上,徹底沒了聲息。 倒是有幾個同賈赦較為熟悉之人,忍不住用眼角瞥了他一眼。
所謂,鑽律法的漏洞,其實是所有人都在所難免的一件事。
譬如說,律法不允許官員貪污受賄,可官員卻能自由的收取冰炭孝敬以及三節兩壽之禮,明面上的確不曾觸犯律法,可事實上呢? 旁的不說,之前賈政和王夫人在汝州城時,就是用了這個法子來撈油水。 當然,這個法子並非萬無一失的,在君主一言堂的時代,除非長青帝主動提出寬恕,要不然只需尋地一定量的證據,便可對其定罪。
你說,自家從不曾受賄? 收取的只是冰炭孝敬?
呵呵。
可對於官員貪污受賄這種事情,是早就已經有了先例的。 只要長青帝真打算對某人下手了,隨隨便便就能收攏一堆證據,到那時再扯甚麼都是虛的。
然而,現如今的問題卻是賈政的後宅……
“賈恩侯,你總不會是想要朕插手榮國府後宅的小事兒罷?”長青帝半是試探半是提醒的開口,只是眉宇之間卻隱隱有著一種不祥的預感。
依著賈赦往日的行事作風來看,通常都是先老老實實的蟄伏著,旋即冷不丁的往親近之人身上捅冷刀子,還是那種鐵定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 既如此,賈赦就不該拿這等“小事”來耽擱早朝。
“聖上,這可不是甚麼小事兒。”賈赦忽的換上了一副肅穆的神情,語氣微冷的道,“本朝律法有著明文規定,親王、郡王、國公等各階各品官員的納妾數目。若按著律法所書,臣弟賈政區區一介白丁,何來資格納妾?可他卻以通房的名義,廣納妾室,此乃藐視律法。再者,寵妾滅妻已然是大罪名,可他寵的卻是通房丫鬟,還是我榮國府家生的丫鬟。臣以為,若再任由他如此妄為卻不懲處,極有可能惹來眾人模仿學習,長此以往,國不將國!”
長青帝被鎮住了,下意識的覺得賈赦這話極有道理,可轉念一想……
“不納妾只留通房不是慣例嗎?難道你賈恩侯不是如此?”長青帝回過神來,頗有些哭笑不得看著賈赦,“這同律法有悖嗎?”
“當然!”賈赦斬釘截鐵的道,“敢問聖上,娶妻為何?”
“自是傳宗接代、孝順父母。”
“納妾又為何?”賈赦再度發問。
“若妻子無子,則由妾室傳宗接代。若妻子有子卻不在身畔,則由妾室代為伺候夫君 吸引攻的正確方式 。 ”長青帝也是好脾氣,認認真真的回答了賈赦的話後,又額外添了一句,“尋常百姓皆不能納妾,若妻子無子,也可以典妾生子。 ”
所謂典妾,就是租一個女子為妾,妾所生之子女皆為租賃人家所有,而當妾完成生育任務後,則會離開租賃她的人家,同時獲取一定酬勞。 這種女子多半都是良籍,只是因著家中貧寒才會選擇這個行當,亦如去人家家中當奶娘、廚娘等,僅是屬於一種職業。
“那麼通房又是甚麼?”
這一回,賈赦不等長青帝開口,便冷笑著道:“律法明言,官員不得貪污受賄,所以一群官員,包括臣弟在內,皆收取了巨額的冰炭孝敬。律法還明言,武將絕不可能貪污軍餉,卻是有人自作聰明的吃空餉。律法亦言明了,平頭百姓不得納妾,官員按品階納妾,可多半人家都豢養了一群的美貌通房!”
“前頭兩處暫且不提,就說納通房一事。若說通房僅僅是賣了身的丫鬟,伺候主子倒也無妨,可為何會有通房生子?若通房既能伺候主子,又能生兒育女,且還能被旁的丫鬟婆子伺候著,那她同妾室又有何差別?既然不曾有任何差別,那是否可以證明,臣弟納妾數人,早已觸犯了律法?”
長青帝:“…………”
親王郡王並文武百官:“…………”
說真的,甭管賈赦說的事情有多麼的荒唐,可他就是能將樁樁件件的事情聯繫到一起,且用歪理來說服人。 偏生,這所謂的歪理聽起來極為有道理,竟好似讓人耳目一新,猶如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般。
娶妻最重要的目的是為了傳宗接代,那麼幹嘛要納妾? 當然,妻子無子那確實該納妾以代為傳宗接代。 那麼問題又來了,要通房丫鬟作甚? 單單只是為了伺候的話,幹嘛要生孩子呢? 若通房丫鬟生了孩子,那要妾室作甚? 連妾室都不需要了,索性都不用娶妻好了。
……! ! !
如此清新脫俗的言論,仔細一琢磨,居然還真就被說服了。
才怪!
“朕記得,千百年前,頒布納妾細則的緣由,就是因著妻子無子罷?”長青帝喟然長嘆,“妻子無子可休棄,可在多半情況下,哪個會因無子而休棄妻子?便有了男子四十無子可納妾的說法。又因著怕富商廣納妾室,導致百姓婚嫁艱難,故而規定了具體的納妾數目。又因著百姓不得納妾,這才有了典妾、通房之說……”
本意是好的,只是千百年下來,不斷有人曲解著前人的好意,弄到如今,卻是徹底失了原意。
朝堂上一片寂靜,無人敢立時應聲。
長青帝的目光掃視過朝中眾人,最終將目光落在了廉親王面上:“老四,你來說說,賈恩侯這話可算有理?”
聽得這話,還不等廉親王出列發言,朝堂上諸人的心一瞬間都涼了。 賈赦的話,讓廉親王還評價? 這等於是變相的表明了長青帝本人的立場——他是讚同的。
“回禀父皇,兒臣認為此事原就應如此,就像後|宮之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誕下龍嗣的。”廉親王面沉如水的開口道。
說真的,若說賈赦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那麼廉親王卻是一開口就直接要人命。 拿甚麼做比喻不好,偏生扯到宮裡來? 不過話說回來,廉親王這話倒是事實 御膳房的小娘子 。
每回宮中女子侍寢之後,皆會詢問聖上留或不留,若說留則相安無事,若說不留自有避子湯呈上。 當然,一般被勒令不留的,都是沒名沒分的答應或者乾脆就是宮女,若是有封號有品階的嬪妃,則根本無需多問。
所以,等於就是臣子、百姓比長青帝還能耐? !
理清楚了這裡頭的關係,便有幾個朝臣不由的兩腿發軟。 若說連長青帝亦這般自律,他們何德何能越過長青帝去呢? 當然,想要自我安慰倒也可以,畢竟長青帝諸多妃嬪中,也有那麼一兩個是從宮女升上來的,可若是真有人敢揪著這事兒說理,那基本上就是理說明白了,命也丟了。
更重要的是,長青帝在明顯被廉親王這話噎了一下後,居然硬著頭皮點了點頭:“老四說的對。”
假如,在說這話時,長青帝的臉色別那麼下人,語氣別那麼咬牙切齒的話,就更有說服力了。
偏此時,賈赦又高聲道:“求聖上恩典,賜臣弟罪加一等!”
長青帝再一次結結實實的被噎住了。
憋了許久許久,主要是長青帝看明白了朝堂之上壓根就沒有人會解救他之後,才勉強開口道:“傳朕旨意,命刑部尚書完善關於納妾制的律法條文,尤其關於通房的條例……哼,通房不得產子,若有子則不算通房,以妾室超額入罪。”
刑部尚書面無血色的走出隊列:“臣……領旨。”
“賈恩侯,你可還有話說?”長青帝帶著一股子難以言喻的糾結,看了賈赦一眼。
但凡腦子正常的人,聽了這話就該老老實實的行禮說沒事兒了。 然而,賈赦是一個腦子裡無數巨坑的非正常人。 當下,他就順著長青帝的話,毫不客氣的道:“臣是還有話要說。”
“那就退……”長青帝懵了一下,“說罷。”
“臣希望聖上可以限定通房的年歲,百姓之中,素來嫁娶艱難,而富貴人家卻多有閒置的通房。偏有那些個人滿口仁義道德,寧願浪費錢米養著不受寵的通房,只圖一句'像咱們這等人家,只有買人沒有賣人的說'。這真的是善心?旁的人家臣不知,就說臣府上,臣有三個庶妹,她們的母親在誕下她們時,皆是二八妙齡。然而,就為了一句仁義,她們的母親便被終生困在了府裡,在臣父亡故後更是被打發到了莊子裡,一輩子就這麼毀了。 ”
賈赦忽的面露苦笑,又道:“臣年輕時也曾貪慕女|色,卻也知曉何為底線。但凡伺候過臣的通房丫鬟,皆贈以銀兩許了人家。尤其臣幫廉王殿下做事時,得知戶部一直煩惱百姓男女失衡一事,便一直將此事記掛於心。”
戶部那頭,自打七八年前起,就交給了廉親王來打理。 而朝堂上下又都知曉賈赦是跟著廉親王混的,因而他說的這話完全不曾引起任何非議,當然最關鍵的是,長青帝下令完善律法一事。
貪污受賄大可以做得隱秘一些,或者索性撇開不做也使得。 可通房呢? 滿朝文武哪個家裡頭沒個通房的? 且家中庶子庶女多半都是出自於通房,而非正經的良妾。 要知曉,律法可是明文規定了,無子方可納妾。 當然,即便真的無子,對於妾室的數量也是有規定的,而事實上卻沒人在乎所謂的律法。
榮國公賈代善不也這麼著了? 這個混賬賈赦,竟是……不對,他連嫡親弟弟都敢告,且方才也確實明言了賈代善納通房並生庶女一事,再扯這些已經完全沒有意義了 霸道鬼夫萌萌噠 。
滿朝文武頭一次有志一同的黯然神傷,賈赦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是個喪盡天良的混賬東西,而他們除卻在心裡頭咒罵,旁的竟是毫無法子。
不過,也未必沒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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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赦在朝堂又鬧了一出,且在散朝後不久,就帶著衙役回了榮國府,施施然的將賈政五花大綁送到了京城的步兵統領衙門。
步兵統領衙門,又稱為提督衙門,其最高官職者為九門提督,全稱是提督九門步軍巡鋪五營統領。
——其實就是王湛王老爺子。
儘管近兩年來,王老爺子的身子骨愈發的差了,對於長青帝安排下來的差遣雖盡量去做了,卻難免偶爾還是會出些差錯。 他本意是想撐到此子王子騰頂上來,無奈這幾年來,大江南北災禍頻發,王子騰作為長青帝極為信重的臣子,奉旨查邊。 至少,這幾年都不可能回到京城任職。 也因此,王老爺子索性就打算明年遞交辭呈,正好輪到三年一度的回京述職,他也好找得意門生頂上。
結果,眼瞅著還有一年多的時間,賈赦就給他送來了一串大麻煩。
賈政僅僅只是個開頭,接下來一段時間裡,恐怕王老爺子都沒法消停了。 要知曉,京城里納妾的人家不算多,可養通房並允許通房生兒育女的人家,卻是數不勝數。
“你呀你……你簡直就是不讓我過一天的安生日子,我說你這到底是在圖甚麼?”王老爺子格外的無奈,卻完全無視了被五花大綁的女婿賈政,只搖頭嘆息著對賈赦道,“我以長輩的身份跟你說一句掏心窩子的話,就算如今你有廉王殿下做靠山,可誰知曉往後會如何?你今個兒的做法卻是得罪了滿朝文武,連皇親國戚都被你得罪了個一干二淨,你真的有考慮過以後嗎?”
“這可是為國為民的大事兒!”賈赦義正言辭的道。
“死腦筋!”王老爺子狠狠的瞪眼,旋即卻是一聲長嘆,“罷了,事已至此,但願有聖上的那一席話在,足以壓制那些人罷。”
“老爺子,您也太多慮了。”賈赦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雖說早朝之事的確有一時衝動的緣故,可事實上賈赦卻是早已思量過此事了。 的確,他這般做法注定是會得罪很多人的,可同時卻也並非會完完全全的遭人恨。
自家的庶子庶女捨不得? 那若是庶出的兄弟姐妹嗎?
撇開臉面不管,賈赦完完全全可以說句大實話,他煩透了庶妹們,只恨不得完全沒有她們,可好給府上省卻錢財。 這跟嫡出的弟妹又不同,哪怕賈赦再怎麼鄙夷賈政,卻從未想過要賈政的性命,可若是可以選擇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恁死他的庶妹們。
跟爭寵無關,完全是一種打從心底里的鄙夷。
賣了身的奴才生的東西,也配算作他的弟妹? 也就是酷愛顏面的賈母了,居然還善待那些個奴才秧子,要他說,庶出的東西罷了,能好生養大便已經是他們的福氣了,還給嫁妝、安家費? 做夢去罷!
況且,除卻自家的庶出弟妹外,這不是還有隔房的庶出子侄嗎? 像榮國府這般因著長輩猶在並不曾分家單過的人家實在是太多了,賈赦就不信,那些個家主會不厭煩弟弟的庶出子女們? 反正他是煩透了。
仗著尚且不曾分家,大肆花銷著公中的錢財 重生之女俠系統 。 等長大了,還要給他們尋親事,置辦聘禮、嫁妝,甚至還要準備一筆不小的安家費!
——他們咋不都上天算了? !
不可否認的是,賈赦從來不是一個好人,他也不認為這世上會有真正的好人。 同母的兄弟姐妹尚且有矛盾,不同母的還能和睦? 他本人如此不待見跟他並無太多來往的庶妹們,還能指望他的兒女們善待庶出弟妹?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賈赦並不是很懂,可他卻深深的明白,這天底下沒人是真正的傻子!
“老爺子,您對我說掏心窩子的話,那我也不說客套話了。其實,今個兒早朝那番話,您仔細琢磨琢磨就明白了,雖說我很想被削官罷職,可也沒有荒唐到想要全天下的人都恨我。您自個兒想想……”
賈赦笑得一臉詭異,其實這世上壓根就不存在沒有漏洞的律法,端看你怎麼去利用它。
他有說不准納通房嗎? 沒有。 他只是提議通房不得有子,並在膩味之後贈些銀兩打發出府。 所以,以往怎麼折騰的如今仍怎麼折騰,大不了,隔個三兩年的,就立馬換上一茬,有甚麼妨礙的?
至於因此損失的子嗣,別逗了。 庶出的子女再多又有何用? 別說像榮國府這等子嗣興旺的人家了,就連林家那頭,明明已經數代單傳了,你看他們會不會納妾生庶子。 這庶子跟嫡子是截然不同的,很多清貴人家是寧願過繼嗣子,也絕對不會讓庶子繼承家業的。
丟不起這個臉!
若連庶子都沒有甚麼太大的作用,庶女就更不用多說了。 像榮國公賈代善就有三個庶女,也費心為她們擇了不錯的親事。 可事實上,那三個庶女在出嫁後沒幾年,就皆陸續跟榮國府斷了聯繫。 這還是善待的,若是不怎麼用心的,怕是就算還未出嫁,也已經跟家裡頭離了心。
所以,生那麼多的孩子有啥用呢? 又或者,那些庶子庶女根本就是通房小妾費心求來的,因著知曉離開無望,索性努力生養,以求後半輩子有所依靠。 儘管事實上,這只是癡心妄想罷了。
“老爺子您可想通了?”賈赦忽的又換了笑臉,湊上前去舔著臉求誇獎,“怎樣?這個法子好不好?是不是給很多顧惜顏面的人留了台階下?”
因為顧惜顏面,所以非要“念著舊情”,甚至有時候還是為了所謂的“勞苦功高”,就這般硬生生的將人留了下來,卻並不寵愛。
亦如賈政房裡的周姨娘,明明無子,也無寵愛,同時因著無人理會,吃喝用度連個體面的大丫鬟都不如,偏被束縛了手腳,這輩子都只能困在府裡,一生無望。 而事實上,榮國府願意這麼做嗎? 賈政不想納新的嗎? 不,這一切只是為了所謂的顏面。
王老爺子又不傻,只不過他的腦子太過於正常了,這才沒有看到賈赦眼裡的“新世界”。 不過,在得了賈赦的提醒後,他終於恍然大悟。
“我終於明白了,你這是給了他們一個體面的法子換新歡?不對,也不僅僅是這樣,你還讓他們想法子驅逐了庶弟庶妹,包括庶出的子侄罷?讓我想想……”王老爺子說著說著,終於頭一回將目光落在了始終被五花大綁的賈政身上,忽的朗聲大笑,“我懂了,你這分明就是故意針對賈政,嫌棄他房裡的通房太多了,養通房養庶出子侄太費錢了?哈哈哈哈,真有你的!”
“老爺子也覺得不錯?”
“不錯不錯,當然不錯了 將軍,前方有詐 。 我的外孫、外孫女才是榮國府二房正經的子嗣,那些個通房所出的東西……哼! 寵妾滅妻對罷? 來人,先將賈政送入大牢,延後我親自施刑審問! ”王老爺子一聲令下,便有人上前將賈政拖了下去。
托賈赦的福,賈政原就被五花大綁的,壓根就沒費多少勁兒,就被人拖走了。
再看賈赦,笑得如同一隻偷腥的貓兒:“老爺子您真的是老當益壯啊!要我說,倘若今個兒是嫡妻無子,那納妾自是理所當然的,就算是娘家人也不好說道甚麼。可我二弟實在是太過分了,珠兒多好的孩子呢,寶玉雖說有些小性子,可到底年歲還小,慢慢養總能好的。可他呢?一年到頭起碼有一多半都是跟通房丫鬟混在一起的,尤其是這兩年,四個庶子一個庶女啊!這還不算過繼給我的那個。老爺子,您就沒啥想法?”
王老爺子陰測測的笑了:“我的想法是,赦大老爺放心便是,我一定不會恁死他的。”
“好嘞!有老爺子您這句承諾,我這心裡就徹底鬆快了。我也給您一句準話,要是他還敢寵妾滅妻,回頭我就將他逐出家門!”
……
儘管賈赦的腦子確實有些問題,可不得不承認,有時候他也是真能察覺到旁人所完全不曾注意到的細節。
正如這一次,乍一聽他的言論,簡直就是跟全天下的人都過不去。 可仔細一想,卻也未嘗不是一次大清洗的機會。 自己親生的庶出子女,就算心疼也是有限。 而庶出的弟妹、隔房庶出的子侄、還有女婿的庶子庶女等等,全都可以藉此機會一併除了去。
當然,所謂的除了去並非要了對方的性命,而是藉此得到一些好處,甚至是往某些人身上狠狠的咬下一塊肉!
幾乎在一夕之間,整個京城都陷入了紛亂之中,每個人都開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想因此謀得好處,又想護住自己在意的人,同時亟不可待的想要因此鬧分家的也佔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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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國府竟是比旁人略慢一步,才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那拉淑嫻完完全全的傻眼了。
在逮著機會揪住賈赦詳詳細細的問明了前因後果之後,那拉淑嫻帶著一臉的震撼,凝神望著賈赦,好半響才道:“老爺,您竟多智至廝,難不成以往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聽得那拉淑嫻這番話,賈赦難得沉默了片刻,旋即才幽幽的開口道:“並不是,我是真糊塗,無需裝糊塗。”頓了頓,賈赦又添了一句,“你也可以當我是傻的。”
說啥大實話呢? !
“至少在這件事情上,老爺您實在是太深謀遠慮了。”那拉淑嫻抿了抿嘴,腦海裡卻是浮現了之前打聽到的消息。 就是因為賈赦這一次不按牌理出牌,徹底攪渾了京城的水。 而事實上,端閏五十六年,該說太子|黨又一次活躍的時期。 在這一年,原本又該出現久違了的群臣上折請求三立太子……
結果,所有人都去折騰後宅的通房姨娘、庶子庶女了,完全沒人注意到前太子正翹首以盼早日離開幽禁之所。
而就在這一片混亂之中,很快就到了端閏五十六年的年末。
這期間,發生了兩件大事兒 重生八零農場主 。
其一便是隔壁東府的敬大太太居然老蚌生珠,在十月初查出了身孕,算算日子該是八月裡就懷上的。 要知道,敬大太太之前可是連棺材都備下來的,所有來看診的大夫都說她已經不行了,聽天由命。 結果,人家儘管如今看起來還是病歪歪的,可能懷孕就代表她的身子骨沒有想像中的那般差。
據說,得知此消息後,賈敬樂得彷彿一下子年輕了十幾歲,甚至還命人備下了不少年禮,特地給已經被逐出家門的珍哥兒送去。
珍哥兒:“…………”他無話可說。
當然,對於榮國府來說,這頂多算是個稀罕事兒,真心談不上有多開心。 尤其是賈母和賈政,自打賈赦又鬧了一出後,賈政可是狠狠的吃了一通苦頭,還被王老爺子假公濟私的關押了兩月之久,哪怕被放出來了,也責令他立刻將所有的通房丫鬟都處理乾淨。 當然,王老爺子也不是那般刻薄之人,在釋放了賈政的同時,他也讓人給王夫人送去了口信,讓她備下銀兩,厚嫁通房。
王夫人當然很樂意!
就像賈赦先前所預料的那般,他提出的這個舉措,乍一看的確很糟心,可仔細一想卻意外的舒心。 這不,就連王夫人都覺得這個法子再好不過了,她是真心不想再看到那些個礙眼兒的東西,偏生又要故作大方賢惠,不敢隨意發作。 如今,這般好的機會到了她手中,只損失些不打緊的銀兩,簡直太合算了。
的確,所謂的厚嫁通房,對於王夫人來說,亦如九牛一毛。
要知道通房丫鬟的賣身銀子也不過是二十兩左右,每個月的例錢就二兩,哪裡算上逢年過節攢下的賞賜,積攢多年恐怕也不過百餘兩銀子。 而王夫人因著心裡頭痛快,大手筆的每人給了三百兩銀子並幾樣金首飾,同時允許她們將多年的積蓄盡數帶走,甚至還許諾,若是將來庶子分家單過了,她們隨時都可以尋上門去。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麻煩,畢竟這其中並非所有人都願意離開的。 原本,依著王夫人的想法,週姨娘肯定是不會走的,她比賈政都要年長兩歲,是徹徹底底的黃臉婆,又沒有生養的能力,縱是得了銀子,出去又能如何呢?
萬萬沒有想到,週姨娘領了銀子和賣身契後,痛痛快快的走人了,沒有半分的留戀。 反而是趙姨娘和小趙姨娘死活不願意離開。
不離開就不離開唄,就算是律法也沒有完全不通人情。 雖說經了賈赦的這番鬧騰,改變了很多事情,不過律法也考慮到了有些年歲大的通房不願意抽身離開,對於這種情況,唯一的選擇就是從通房丫鬟變為普通的丫鬟。
又因著這倆人皆生養過了,王夫人索性將她們提為了管事嬤嬤。 這賈政就算再沒臉沒皮,總不能跟嬤嬤廝混在一起罷? 他要是真的這麼乾了,王夫人相信用不著她費心,賈赦也能恁死那蠢貨!
這就是賈赦今年的另一大收穫。
經歷了前頭那陣風波,賈赦光榮的成為了婦女之友。 準確的說,該是嫡妻之友。 除卻像賈母這種喪夫的寡婦,其他的嫡妻們皆覺得賈赦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好人。
包括王夫人在內。
除卻這些雜事之外,另一件大事兒就是珠哥兒娶妻。
珠哥兒的親事早在去年間就已經開始慢慢尋摸了,賈政的意思一直很明確,一定要同文人結親,若是高品階的文官那就更好了 炮灰才是真絕色[穿書] 。 當然,以賈政之能還真略有些困難,好在對於親侄兒的事情,賈赦還是很樂意幫襯一把的,便索性託了二舅哥幫著說合一下,又恰好因著珠哥兒在國子監唸書的緣故,國子監祭酒李守忠願將嫡長女配之。
國子監祭酒是從四品的文職京官,名聲、地位皆不俗,唯獨錢財頗為欠缺。 這也是沒法子,京官通常都極難撈油水,國子監更是清水衙門,加上李家原也不是甚麼名門大戶,因而日子過得略顯清貧。
可賈政卻很滿意。
從四品文職京官家的嫡長女,且對方還是極受讀書人推崇的國子監祭酒。 身為一個徹徹底底的白丁,賈政真的沒啥好不滿意了。 甚至為了促成這門親事,他還順著之前賈赦折騰出來的事兒,額外許諾將來二房的家業盡數由嫡長子珠哥兒繼承,嫡次子寶玉會得到王夫人的嫁妝,不過餘下四個庶子只會從公中領一份薄之又薄的安家費。
李家很滿意,也因此親事辦得很是順利。
端閏五十六年十一月中,賈珠娶妻,李紈進門。
這才是今年一整年裡頭屬於榮國府最大的一件事情,哪怕珠哥兒只是二房的嫡長子,卻因著瑚哥兒早夭的緣故,也是榮國府名義上的嫡長孫。
也是因著這個緣故,賈母和賈政終於難得的露了笑臉,結果擰個身兒就看到璉哥兒拉長著一張臉,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說真的,連早夭的瑚哥兒算在內,大房的四個哥兒裡頭,唯獨只有璉哥兒最為俏似賈赦。 這所謂的俏似,不單單是指模樣,還有性子,以及一些下意識的小習慣。 但凡是見過這倆人的,都會打從心底里感概一句。
——真不愧是親爺倆。
然而這會兒,璉哥兒拉長了臉,哪怕再沒有眼力勁兒的人,都知曉他這是不高興了,還是非常非常的不高興。
見狀,賈母和賈政同時心跳漏了一拍。
時年十五歲的璉哥兒,長得跟賈赦年輕時有著八|九成相似的璉哥兒,心情異常不妙隨時有可能崩潰的璉哥兒……
你說這嚇不嚇人? !
“璉兒喲,你這是怎的了?心裡頭有甚麼不痛快你倒是跟老祖宗說哦,但凡有法子的,老祖宗都會幫你給解決了。就算真沒法子了,大不了老祖宗豁出去了,也一定不會讓你煩惱的。”
這會兒,賈母是真的心慌了,眼瞅著長子賈赦如同脫韁的野狗一般,瘋了似的四處蹦躂,收也收不回。 她如今最怕的就兩件事,一個是再度傳來賈赦闖禍的消息,另一個就是怕璉哥兒步了賈赦的後塵。
再看賈政,他早已嚇得三魂去了兩魂半。
因著自己三番兩次的栽在賈赦手中,尤其是前不久那一回,賈政心裡頭難以避免的留下了濃重的心理陰影。 若是賈母是生怕璉哥兒步了賈赦的後塵,那麼賈政完完全全是見到璉哥兒就心頭髮虛兩腿發軟,只恨賈母當初沒給自己多生兩條腿,好沒命的逃跑了事。
就在賈政試圖開溜之際,璉哥兒俊俏的臉愈發的陰沉了,旋即癟了癟嘴,委屈的哭訴道:“老祖宗!我爹為啥還不幫我跟王家提親?”
賈母、賈政:“…………”